第一卷 第一章 该死的阴阳先生   我叫扈离非,今年十九,仍旧待字闺中。   我家是做丝绸生意,对于沽县来说也算是富甲一方,我爹扈谈也是众所周知的大善人,隔三差五搭棚施粥,我娘早去,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可谓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若是我嫁了人,那必然是十里红妆,说是带走我爹大半家底也不为过。   十九年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手绣活人人道好,不说面若桃花沉鱼落雁,但到底也算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清灵过人。   而我翻过年就是年满二十,却依旧无人上门提亲。   罪魁祸首都是十年前一大嘴巴阴阳先生来我家口,那时候我正站在门口等爹娘回来,他却堵在门口大声说我八字过硬,克夫。   被姗姗而来的爹娘不客气的轰了出去,那先生被一把推在地上后不但没走,竟然还大声喊叫,你姑娘真的命格太差,以后所嫁非人。   当然,换来的是被乱棍打跑,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句话对我影响多大。   两年后我娘因病去世,众人纷纷想起当年那个大嘴巴的阴阳先生,说我八字过硬,底下议论纷纷。   我爹当然不信这些,但是他怕有人真的因为那句阴阳先生的胡话导致我嫁不出去。   于是他开始以我的名义搭棚施粥,悄悄命人传播我的好名声,是以扈家小姐为人和善知书达理才盖过那句克夫的断论。   一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县里县太爷的儿子不信阴阳先生所说,开春十五的大早上就让媒人大张旗鼓的来我家说媒,说是待过半年我及䈂就迎我过门。   然而当天中午就传出县太爷的儿子落水的消息,随之而来的就是笑的花枝招展的张媒婆。   “扈小姐这么漂亮,那是要嫁给大户人家的,小小县太爷之子,怎么配的上您呢。”然后就从我爹手中抽走了他还未来得及看的庚帖。   谁知道县太爷他家的儿子是绊腿了还是崴脚了,早一天不落水,晚一天不落水,偏偏让媒婆进了我家后就落水。   但是就此证实了那句扈离非克夫。   从此以后入驻沽县的人家想要上门提亲,在沽县周围一打听,那都是我扈离非克夫的言论,于是纷纷退避三尺。   克夫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为了我的婚事,我爹不惑之年就染白了两鬓,谁家女儿快双十年华还未嫁人。   我扈离非不丑不蹶,看起来脾气也好性子也顺,若是嫁人也是个出嫁从夫的主儿,怎么着就因为一句谣言从此无人上门。   我爹急的就差没装个台子比武招亲,赢了的就能娶我,山野莽夫白手起家也行,反正我有大笔嫁妆。   可怕的就是,搭了台子就差没写上白送俩字,人家也不肯上来站个相,就怕今天应了这亲事,明天就没命回家。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家隔壁搬来了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有人在京城做官,但是身子有病,所以到沽县来寻医的少爷。   那倒是,沽县什么不多,大夫最多,满大街都是背着药箱子跑的人。 第一卷 第二章 就这么要嫁人了?   听说这少爷面如玉冠,弱有风姿,虽身子不太利索,但也不是治不好。听说初来乍到的时候有女儿家惊鸿一瞥,就此沦陷了芳心非他不嫁。   那少爷叫什么来着。   哦,名字挺奇怪,叫诗仁,姓计。   我当时就纳闷儿了,这家人是不是想让他以后当个诗人,所以取个这名字。   反正与我无关,我爹说了,若是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他就把所有的银子都留给我,当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都基本绝望了。   若是现在有个男人若是跳出来说要娶我,他估计立马就起身拍手相迎。   从这计诗仁来了之后,我爹倒是有几番妄想,妄想人家可不可能没听过我克夫的名头而来向我提亲,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   人家是京城来的,家里在朝中有人,哪儿能看得起这个县城小商户。   这天我在院子里溜达,听到隔壁院子里似有人在说话,八卦的因子一下就窜上脑子,悄悄的越过草丛,将耳朵贴在墙上,企图一探究竟。   没想到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有人说话。   在我转身离去之际,却似乎听见有人低笑。   罢了罢了,别人家的闲事儿,少管为妙,我还是做我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大家小姐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所谓别人家的闲事儿即将就成为了自己家的闲事儿。   丫鬟宝儿兴匆匆的来告诉我有人上门提亲的那一瞬间,其实我是激动的。   “我就知道小姐长得这样好看,怎会如人所说的嫁不出去呢。”轻轻拍了拍宝儿的脑袋,算她有眼光,知道自家小姐美丽动人。   凑到宝儿耳边,让她告诉我上门提亲的是谁。   宝儿也凑到我耳畔悄悄告诉我,“是隔壁的计少爷。”   嘿,没想到我爹的妄想还真给实现了。   那我以后要生个女儿叫诗歌,还是生个儿子叫诗词,要是不小心多生了几个的话诗赋诗经诗文不要客气的上。   算了,这样想太不矜持了,万一人家身子虚弱生不出来咋办。   虽是如此想着,但面上我还是状若娇羞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我爹就非常高兴的来了我房间,显然是隔壁的计少爷让他非常满意,当然,以我爹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头公猪上门求亲他也能笑的掉牙。   “离儿啊,爹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柔顺的低着头。   “下个月初六你就出嫁了。”   什...什么!下个月初六!出嫁!不至于吧!   就算白送咱那也得给我一些准备时日吧,今天都是二十了,离下个月初六就还有半个月!我嫁哪门子嫁啊,半个月嫁衣秀的完吗我。   爹惋惜的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计公子说他一个月后要出门,若是等他回来的话,那就得再等半年,迟则生变啊。”   所以就为了那个因素不定的变字,我爹麻溜的把我打包送人。   十里红妆,别人凑一辈子都凑不上的东西,我爹三天就准备好了,满心满眼就差没写上让我明天就去隔壁跟人培养感情。 第一卷 第三章 偷窥未来的相公   我千方百计想要在出嫁前瞄上那么一眼,至少是骡子是马得让我看上一眼吧,万一我进了门捞我盖头的是个小厮我也满脸羞红的叫相公怎么办。   像是知道我想要偷瞄似的,一听到丫鬟说他来的时候,我都极其自然去前厅溜达溜达,看看爹请他喝的什么茶水。   结果去的时候都只见着了一个被人扶着,似乎羸弱不堪的背影。   这背影真是,纤腰难立,我见犹怜...   “离儿啊,你来干什么。”哎哟,忘记爹还在了。   “爹,离儿来看看。”轻易莲步,一直到爹身旁委身坐下。“爹,计公子看起来身子不大好。”   扈谈眼睛一瞪,挑三拣四,有的就不错了。   “不好又怎样,我们家有钱,你的聘礼成堆的补药送过去还怕补不起来。”   低着头,状若害羞回道:“万一...万一女儿嫁过去就守寡了怎么办。”那不是更加证实我扈离非克夫了吗,万一他要本来身子就有病,死了还不得赖我头上啊。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低笑,猛然抬头,谁。   爹正严肃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不会是爹。   左顾右盼,没有人。我听错了?不会吧。   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出来,背后冷汗直流。   啪——   此时扈老爷一拍桌子:“怕什么,你守寡了再回来,爹养你一辈子。当个寡妇总比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好吧。”   这番话说的,好有道理。   死了相公算什么,那至少我嫁过啊。   在深深的被我爹这番话说服之后,我再也不作他想,安安心心准备好做新娘,绣些贴身之物。   话说,这嫁人当天,我穿什么肚兜?   看他这么弱,要不我绣几个人参当归给他补补?   不仅要身补,还要脑补,让他脱我衣服的时候除了看到我的肤若凝脂以外,这肚兜上的补药还要给他强力一剂。   此时门外刚好路过一丫鬟,我连忙出声:“唉——过来。”   对我福了身子后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忙拿出刚才赶出的绣纹予她看,“你帮我瞧瞧,是这人参好看,还是当归好看。”   她倒是唯唯诺诺不肯说:“这药材,这药材...”   “算了算了,你去把宝儿给我叫过来。”大手一挥,这点胆子真是拿不上台面。   “小姐,宝儿来啦。”还是我的小宝儿讨喜,捏捏她的小脸,忙拿出我的绣纹。   “你帮小姐看看,哪个好看,你家小姐绣肚兜上的。”   宝儿一脸崇拜:“小姐,您真是善解人意,姑爷身子那样羸弱,是该补补。”   我就知道宝儿最懂我,只见她一脸凝重,几番对比下来,严肃的告诉我,还是人参好看。   “若是小姐再把它绣的胖一些,那么它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娃娃。”   我拿过仔细一看,果然!   于是这大红的肚兜上就出现了几个胖胖的人参,还是我家宝儿最可爱。   肚兜绣完的时候正好是出嫁的前一天,望着手中喜气洋洋的红肚兜,我的心情那个心花怒放啊。   抬头一看才发现天都黑了。   正欲出声让宝儿伺候我洗漱,却在这时烛火全灭,房内一片黑暗。   一阵冰冷的呼吸撒在我脖间。    第一卷 第四章 做了个吓尿的梦   “谁。”   此声一出,我只觉得手中一松,再捏时空无一物。   肚兜!肚兜不见了!   不行,必须的找到没怎么着这也是我辛辛苦苦绣了好几天的。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寻着记忆中门所在的方向大步迈去,不管房内有没有人,我还是得先让人将烛火点燃。   步伐还没迈开,额头先是一紧,随之整个人便撞上一个强硬的胸膛。   “来——”   人啊啊啊啊啊,无论我怎样嘶声,都再也发不了任何声音,而身子也莫名的僵硬起来,不能再动。   一阵冰冷的触感自脖子而下,是手!   这只手太过冰凉,只能让我随之颤抖,太冷了,冷的就像是冰块一般。   似是察觉了我的颤抖,那只手在锁骨处停下,我微微松了口气,是不是此人良心发现,不该对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子做出这种龌蹉之事。   然而是我想多。   因为我感到了腰带的松动,是另一只手!   一直到整个腰带掉下,衣衫随之散开,我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随之整个人被他扛在肩上,一直到摔在床上,那人覆上身来,我只觉得自己面前似有一大块冰,阴冷的气息吞吐在我的鼻翼,身下的柔滑的触感还在提醒我,那是我的嫁衣,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冰冷的触感自眉间轻点,到鼻尖,到唇上。   手中的动作也未停下,而是伸进了衣里,腰后间缓慢轻移,冰凉的触感随时提高着我的感官,从腰而上,我的心也随之越跳越快。   终于,那只手停在了我的心口处。   怦怦——怦怦——   湿濡的感觉从脖子往下,衣服被撩开,脖子上的绳子被解开,肚兜随之落下,身前一片冰凉。   一阵衣衫的摩挲声后,我与一个浑身冰凉的陌生男子毫无寸缕肌肤相贴。   我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整个沽县传出扈家小姐婚前失贞,然后被退婚,很有可能在这人从我身上下去之后,三月后发现我怀有身孕,孩子生下来没爹。   这样想想还是不错啊,我也不用远嫁他人,我爹还能白捡个孙子或者孙女儿,虽然心疼一阵子,但是黑暗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但是我是一个有羞耻心的人,万一舆论太重让我抬不起头最后选择自尽怎么办,想到这里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我扈离非在嫁人前夕要克死自己了吗。   “小姐。”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宝儿,是宝儿!   我抬起头,这烛光似好久没再看到,连忙用手挡住眼睛,从黑暗中看到的光亮太刺眼。   “小姐,你怎么在桌子上睡着啦,明天你就嫁人了,今晚累的话早点睡啊。”   睡着?   我左右看,我坐在凳子上,手中拿着绣好的红肚兜。   低下头,身上衣衫皆都好好的,摸摸脸上,只是脸上的湿润依旧。   “小姐,你哭啦。”宝儿一看,连忙走到我身旁。   松了长长的一口气,是个梦啊。   这梦太真实,真实的我差点都要绝望了。   “没事,想到明天要嫁人了,所以有点舍不得。”擦擦眼角,定然是宝儿看到了。   宝儿一脸心疼的坐在我身边,将我搂在怀里。   “宝儿会一直跟着小姐。”   宝儿从五岁起就跟着我,当时我七岁,而今年她也快十八了,我还记得当年她比我还小的身子跟在我身后跑,像是我妹妹一般,我喜欢什么她就说什么好,我说什么她都同意,俨然是跟在我屁股后的小跟班,如今我出嫁,她必然是我的陪嫁。 第一卷 第五章 被麻溜打包送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迷迷糊糊就被宝儿拉了起来,着上喜服。   不知道昨晚我激动个啥劲儿,也不知道我想啥了,总之就是一晚没睡,一直临到早上才堪堪闭眼。   待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我因上了一层粉而显的格外的白,而唇色鲜红,与我平时的淡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镜子里的我怎么看,都像一个浓妆艳抹却面容惨白的妖精,总之,不像自己。   出了房门,便看见红着眼眶站在一旁的扈老爷,哦,就是我爹。   他见我出来,立马就将身子挺的笔直,笑容灿烂似欣慰的说:“爹跟娘没能给你生个哥哥护着你,所以今日爹亲自背你出门。”   不知怎么的,眼睛有点酸。   环望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我死皮赖脸待了快二十年的地方。   突然觉得,如果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也未尝不好。   就在这时,喜娘上前将我的盖头盖上,眼前被大红的一片所遮,盖头下还能看到爹躬下的腰身。   用力一跃,跳到我爹的佝偻的背上,听到爹苍老的声音,略带沮丧。   “爹老啦,差一点就背不起离儿了,还记得小时候爹可以轻易将离儿扛在肩头,现在不行了。”离儿长大了,我也老了。   忍不住笑出声,眼泪掉在扈老爷的背后,随即就隐去了印子。   “爹也想你一直待在这里,只是,爹陪不了你一辈子。”   说罢便是脚步慎重,一步一步的将我背上了花轿,关帘之前还小声叮嘱了一句,我听了激动的点点头。   因为就在隔壁,所以迎亲的队伍准备绕着沽县一圈,沽县虽然不大,但是若是以这个吹拉弹唱外加敲锣打鼓要宣扬几天的速度,只怕绕一圈回到我家隔壁那也需要两个时辰。   坐在花轿里的我摇摇晃晃,这辈子到这里还没出过几次门,因为要保持扈小姐知书达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说。   虽是第一次出门,但我俨然已经感觉到了市井的可怕之处。   所到之地皆是切切私语。   “那就是扈家克夫的小姐扈离非,不知道计府今晚会不会红事变白事。”   “不一定哟,听说那计府的少爷本来身子就不好,那天有人瞅着,好看是好看,就是那小脸惨白的哟,跟进了棺材似的。”   “听说这计少爷长的挺好看的,虽是病怏怏的又不是治不好,怎么就看上了克夫的扈离非呢,这不是找死吗?”   “等着吧,我家姑娘虽没有扈离非好看,但那怎么着也是旺夫的命啊,若我家姑娘嫁过去,改明儿那计少爷的病指不定就好了。”   “啊哈哈哈,是嘛,我也这么觉得。”   ......   总之各种各样话传入耳边,真是让我忍不住感概,一群八婆。   一定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嫁的好,明儿就当寡妇又怎么了,那我还是一个有钱的寡妇,大不了我养小白脸,不嫁人。   要是那货在我们没拜堂之前就翘翘的话,那我直接收拾东西衣服款款的回家好了,反正我家在隔壁。   这么想着轿子已然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三声踹轿声。   咚——咚——咚——   “娘子,出来了,咳咳。”   声音温润细软,简直就像柔风吹过,但这说一句话喘三气儿的架势更像下一秒就会翘翘。   一只如白玉般纤细的手缓缓撩开红色的帘子,露出盖着盖头的新娘,隐约能看到新娘的轮廓,果然是精致如画,引来一阵寒暄。 第一卷 第六章 我是不会倒下的   “扈老爷,恭喜恭喜,计公子与令爱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说话的人是与扈家合作的绸布供应商。   随着这句话而出的是更多的恭喜恭喜,克夫又如何,又不是克自家儿子,怎么说扈谈也是这沽县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怎么着也得给面子。   于是纷纷道贺,而在这时不知谁多嘴了一句。   “计公子,不知今日计公子成亲,为何高堂未至。”   道贺之声纷纷停止,扈谈也一脸僵硬,他能说他忘了问吗,当初知道有人愿意娶自家女儿,八字又相合,所以火急火燎的就将女儿送了出去。   在这里,若无双方高堂同意,那么这桩亲事是不被人认同的。   “咳咳,忘了与大家交代,我父母早逝,家中仅余我一人,有个叔父倒是在朝中当官,但是他无法脱身。”   说话的是计诗仁,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无处反驳,人家父母不在了,你总不能把碑拿上来立着吧。   人家叔父可是在皇上面前当差,总不能因为侄子成个亲人家就丢下顶头上司山高水远的跑过来看对吧,小心惹怒顶头上司一刀子下来那就全都没命了。   怪不得这计诗仁竟然能不顾周遭议论纷纷而娶我,一般人家若是听到有人克夫的言论,谁还敢娶啊,上门求亲都是胆子大的,更别说这克夫是的到过证实的。   听到女婿这番回答,扈老爷可是笑意满颊。   喜娘连忙过来一扫而过:“扈老爷,这吉时可是到了,快拜堂吧。”   说罢拿出一朵大红花,分别交刀我与计诗仁的手上,我却见计诗仁的身子似乎又颤了颤,然后是一声咳嗽。   我也颤了颤,一会儿他要是在跟我夫妻对拜的时候一拜不起,口吐鲜血,就此身亡怎么办。   他远在朝堂的叔父知道了会不会带着吵架灭族的圣旨奔到这里给我跟我爹脖子上抹一刀下去陪计诗仁。   正想着确实计诗仁温润细软的声音传来。   “娘子放心,今天我是一定会撑过的。”   丫这什么意思!意思是明天就要死了是吧!这人会不会说话啊。   像是知道我要说似的,他轻笑一声,“我是不会倒下的。”   这才说一句像样的话,他要今晚就死在喜床上,赶明儿我就敢亲手给他挖坟去。   “一拜天地。”   悻悻的转过身,朝着外边跻身一拜,感谢老天让我扈离非终于嫁了个男人。   “二拜高堂。”   爹,以后我会好好做个当家主母,绝对让他跟您一样专情不纳一房一妾。   “三夫妻对拜。”   对面的以后我罩着你,你要死在我面前,我就罩别人去了。   “送入洞房。”   有点小紧张,面前一直无人动,低头一看。   却是旁边同样穿着大红喜袍的那位停下了脚步,将手伸到了我眼下。   爽快的将手中的大红花塞到他手上,想要直接拿啊,咱俩都成亲了,谁跟谁别客气。   只听他轻笑一声,声中带酒,醉里迷人。   手中传来一阵凉意,像是碰见了冷玉一般的触感,被人紧紧握住。   “娘子,你看不见,我牵你走吧。” 第一卷 第七章 洞房之夜拉肚子   看着身下的大红色被单,我扈离非这就嫁人了?   掀开衣领瞅了瞅,嗯,是那个大胖人参的肚兜,今早迷迷糊糊,宝儿也没给我穿错。但是,我怎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摸了摸空扁的小腹,似乎这一天都没吃过什么。   “宝儿?宝儿?”我轻声叫到,怕引来别人的注意,照理说新娘子这天是不能吃。   “唉,小姐,来了来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又嘎吱一声合上。   捧着一帕子点心在我的盖头之下,神了!宝儿,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我就猜到小姐你会饿,今儿早上你起来可就没用过,到现在都快晚上了,你也是饿了一天了,晚上还要干力气活儿呢,必须得补点儿。”   “咳咳....”刚咬进口的点心,便被咳的一地都是。   力...力气活儿...我怎么着感觉我晚上不是要洞房,而是要去作死。   “喝水喝水,别呛着了。”宝儿温软的小手轻敲着我的背脊,我一直想把宝儿培养成跟我一样的贤良淑德,但是今儿怎么觉得宝儿长歪了呢。   不行,必须得纠正回来。   “宝儿。”我正声道。   宝儿一听,立马站直。   “晚上那叫脱衣上床,不叫干力气活儿。”   就为这?宝儿一拍腿上毫不客气的说道:“脱衣上床后还不是得干力气活儿。”小姐你干嘛那么较真儿呢。   我一想,好像也对。   嗯,还是我家宝儿说的对,不愧是我一手带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咚咚咚——敲门声。   不知道小姐我正吃着东西吗。   “没空——”   咚咚咚——咚咚咚——   “没——空——”腮帮子都鼓满了,哪儿有空给你开门。   宝儿见我一动也不动,于是也挺直的站在旁边给我守着,天可塌地可陷,小姐不能饿肚子。   嘎吱——“娘子,晚上该是洞房的时候了。”   噗——是计诗仁。   宝儿见了,连忙以极快的速度帮我把点心收拾完毕,似乎朝计诗仁福了个身子然后退下。   我正经危坐的端在床上,怎么着我以后也是他媳妇儿,不能让他看扁,要想治住他,首先范儿就得端起来。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根金色的秤杆伸到盖头底下。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它,纯金的,我记得这杆秤,之前计诗仁用它来我家下过聘,我悄悄的翻过,还咬了一口,上面还有我的牙印儿呢。   面前一亮,盖头完全被掀开。   我彻底看见了计诗仁那张人神共愤倾国倾城的脸。   得了,我以后还养啥小白脸啊,他就是死了我也得找些东西保持他这张脸,雷打不动的把他放床上供着,看了他这张脸,谁还入的聊我的眼。   “娘子,满意吗?”这笑有些渗人啊。   满意满意,可满意了,忙不迭及的点头,却是他端着一碗白色的东西放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哟,饺子,这姑爷真是暖心啊,知道我饿。   “娘子若是满意,咬口饺子可好。”   好好好,别说一口了,十口也得吞下去。   接过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下却两三个,刚才鼓腮帮子的是点心,现在换成了饺子。   不过这饺子味道不咋地,还有点硬,厨子不好啊。   思及至此却听耳边悠悠传来一句:“娘子,生吗?” 第一卷 第八章 相公到茅厕送纸   脑子轰隆一炸,早上爹送自己上花轿之后说了什么。   离儿,晚上的饺子千万别吞下去,那可是生的,吞下去了会拉肚子。   我面色一沉,把这碴给忘了,这拉肚子要是拉好几天,哪儿有力气干力气活。   我自小肠胃不好,一吃到生的或是不干净的食物,准在半个时辰内作效,并且将以躬身的姿势进入茅厕,以脱虚的姿态离开。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都将在用完膳后的半个时辰内进出茅厕,但是若不用膳我又会饿。   没办法,我只得回以计诗仁一个难看的笑容。   “相公,生的。”   计诗仁好看的眸子眯起一个诱人的弧度,缝隙里透露着润人的光泽,却让人看不出其意几何。   “若是生的话,那咱们是否该做些生的事。”   话音刚落,便听咕噜咕噜一阵羞人的声音从我肚子里传出。   该,让你看着美色就忘了老爹的嘱咐。   “相公,不好意思啊,妾身想去茅厕。”   不行,肚子好疼,快憋不住了。   尽管再急,姿态还是要的。   我迈着三寸金莲,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极有姿态的迈出房门。   在确认他看不见我的下一刻急速奔向茅厕。   然而在我千转百回之后面对的却是一面墙壁!!!!茅厕呢!!!   哦,我嫁人了,这里不是我家。   咕噜咕噜咕噜......左右看看,这么大个府怎么连个下人都不来个路过。   还是得回去问他。   回去后我只看见计诗仁以一种优雅的形态倚在新房门口一脸兴趣盎然的望着我。   “娘子,如完厕了?”   谁家上厕所这么快!这点时间裤子都还没脱呢。   面露娇色,笑的媚然:“相公,你家的茅厕,在哪儿呢?”   墨眉一挑,“不是我家,是咱们家。”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相公,咱们家的茅厕,在哪儿呢?”   只见计诗仁薄唇轻启,慢悠悠的回答:“出门,左拐,直走,右拐。”   出门,左拐,直走,右拐!   脑中默默的算计着这个路程,随即朝着我那好看的相公报之一笑。   “相公,待会儿见~”说完提腿就跑。   见扈离非跑远,计诗仁才慢慢的举起手挥了挥,声音温柔的回道“待会儿见,娘子。”   许久之后,才似突然想起来似的的吐出几个字。   “对了娘子,茅厕里,没纸。”   顺着脑海中的路线我终于找着了隐藏至深的茅厕。   我嫁到个啥地儿了,一个厕所都这么隐秘。   脱了裤子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随之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与难闻的气味。   但对我来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我早已蹲的腿脚发软,站立不起。   朝着右边墙上摸去,咦,厕纸呢。右边没有,左边呢!朝着左边摸了半天后,我终于接受这个事实。这里的茅厕,没纸!   计诗仁他们家有这么穷吗,连厕纸都没有,难道还要我贴嫁妆买厕纸。   好吧,贴就贴吧,我都嫁了过来,嫁人了就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贴点嫁妆买厕纸应该不为过。   思考完人生大事,但我还得起来啊,怎么办,要不撕喜服吧。   就在我已经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一阵好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娘子,为夫给你带纸来了。” 第一卷 第九章 圆房的力气没了   主母需要随时保持自己的姿态与形象,还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所以尽管是计诗仁送来的厕纸,我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接过。   出厕门的时候看见在一旁抬头望明月的计诗仁后,立马端起了范儿。   “相公,咱们走吧。”   说着伸出芊芊玉手一直到计诗仁的面前。   只听一身熟悉的闷笑声后,手被人拉起,手中的感觉香软玉滑,可惜,就是偏凉。   不过好在现在是六月,这样刚好,若是再凉一些我就离他远远的。   嘶——手中一阵疼痛感传来,却是他将我的手捏的太紧。   听见我的叫声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稍稍松了一点,一脸无害的朝着我的方向道:“娘子,到了。”随着他的话语,掩着的房门也随之大开,我轻轻走了进去。   随着身后关上房门的声响,计诗仁从身后将我拥住。   “娘子,咱们歇息吧。”   声音略带笑意与狡黠。   但是我能说,我的力气方才都已经贡献给茅厕了吗,现在两腿还是发软。   答案当然是不能,我只能报以微笑,轻柔的回道:“相公说的是,今日太过劳累,相公也早些歇息吧。”   言外之意,今天无力洞房,快滚去睡,老娘不乐意伺候。   若是这货机灵点应当懂我的意思,毕竟谁家乐意刚上完茅厕拉完肚子就回来干力气活儿。   别问我怎么这么清楚,天性聪慧无师自通,反正绝对没有让宝儿替我去买那些下流不堪的春宫图,难看死了,画上的人那么丑。   嘿~你说我要是把春宫图上的人换成计诗仁这么一张脸,那得多赚钱啊,全沽县的春宫图都来买我画的,计诗仁那一张脸多值钱,看我多有商业头脑。   正想着却突然视角一倒,已经被计诗仁扛在肩上。   这动作好不熟悉,简直跟那天我做的那个梦里的那个人动作一模一样,不过那个人浑身冰冷让我惧怕,此刻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啊——”我的屁股我的背,被计诗仁一把摔在了床上,但是这床怎么这么硌人。   “啊,对不起娘子,我忘了。”计诗仁一脸笑意的将被子拉开,就见下面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手臂一挥,将那些东西挥落到地上。   我从中挑了一颗花生拨开,红皮白心,嘎嘣脆啊,不错不错。   不过见计诗仁一个人在哪儿收拾着好像也不好,我只得柔柔开口道:“相公,需要我做什么吗?”   计诗仁终于不是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睥睨的看着我,一副你能做啥的模样,说道:“你把你自己收拾了吧。”   哦,对哦,我脸上还一脸粉呢。   怎么着我卸了妆也是清秀可人看得过去的吧,他却眯着眼看了我半晌,似是嫌弃似是妥协,至于吗?   真想一巴掌拍瞎他这双眼睛。   手一把被他扯了过去,整个人被他卷进怀里,随之被子一捞裹住我们俩,新婚当夜红烛不熄,我就背对着计诗仁望着摇摇晃晃的烛火,逐渐逐渐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睡梦中似是多了一个大凉枕与自己的脊背相贴,有点冷,我只能将被子紧紧的裹住企图多一些温暖,而任我如何挣扎,背后的凉意犹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第一卷 第十章 他说咱们来日方长   嫁一个父母双亡的人有什么好处。   第二天不用大早上起来请安果断就是最好的,我一觉睡到三竿上,醒来的时候浑身不着寸缕,但并没有任何痕迹。   奇了怪了那货将我扒了个干净怎么不对我干点啥,起床用膳,然后去隔壁,串个门儿。   “宝儿,来伺候。”伸一大懒腰子,昨晚睡的有点儿冷,昏昏沉沉冷了好一段时间才暖和起来,不会是那货扒光我之后没给我盖被子吧。   “小姐,宝儿来啦。”宝儿如同唱戏一般飘进房间,手里端着一盆水。   一身浅粉的上好丝绸将我一脸素颜衬的略带娇媚,衣襟处缝着细碎的花边,隐约露出柔美的锁骨线条,这布是为我嫁人爹地特地置的,仅此三匹。   照理说今天还该穿大红色的,但我不喜欢,这粉色的就凑合吧。   别跟我说主母正红小妾浅粉,在这府里不会有小妾,正红浅粉都是我的,我爱穿哪个色儿就穿哪个色儿。   用完膳后果断的去了隔壁家串门,咦,那不是我相公吗。   计诗仁跟我爹正坐在茶盏前相谈甚欢,缓步上前,福了身子。   “爹好,相公好。”然后自觉的坐到计诗仁身旁看着他俊美的侧颜,肤白貌美,他若是女子,恐怕我要退避三舍了。   我爹没空理我,一个劲儿笑着拉着他家姑爷的手嘱咐着。   “诗仁啊,以后我家离儿就交付给你了,她不太懂事儿,你多担待点。”   说啥呢说啥呢,我就住隔壁呢弄得遗嘱托孤似的,再说了,我哪里不懂事儿了,像我这样知书达理大方可人的夫人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给自己倒了一杯桌上泡的茶水,是爹最讨厌的岁寒三友,酌了一口就放下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但大多数饱读诗书没事儿就喜欢无病呻吟的寒门才子最喜欢,瞄了一眼计诗仁,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   “爹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离儿,将她平安的带回来。”   唔,带回来,我要去哪儿我咋不知道。   “爹,你们说什么呢?”巧笑焉兮清纯可人一定是我现在的模样。   “哦,诗仁过半个月就要出去,要带你走呢。”   带我走?那可不行,我还没在家埋汰够呢,我还指望着住在隔壁暗度陈仓偷溜回家。   “爹,要不我在家陪着您吧,等诗仁回来也不要紧。”话音刚落,那货就将我的手拉过去,在我爹看不见地方轻轻的挠着,手心痒痒的,想缩回来又被捏的死死的。   “娘子是怕出去想家吧,放心,半年后咱们就回来。”一脸笑意,眼角弯弯,真是可惜他这么好看的脸,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爹一听,不得了。   “离儿,别担心爹,爹一个人好着呢。爹还盼着你回来的时候给爹带个金孙呢。”说完夸张的做个圆肚子的手势。   我都不知道我现在面色多黑。   我肯定这货绝对是故意,不就出去个半年吗,这二十年来他都没出现我还当他出去二十年呢,现在才出现几个月就企图把我也拐出去。   偏偏我爹丝毫没觉着人家在拐带他女儿,还将我巴巴往人怀里推。   “娘子这些日子你不若在家里多待些时候,半个月后随我离开,咱们来日方长。”   计诗仁一声令下定了我未来至少半年的死活,而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