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人城 001:一场飞来横祸   “蒋薇,你以为我跟杜宇是两三天的事儿吗?告诉你,我们半年前就一起去韩国旅游了!”陈密云从咖啡厅里冲出来拉住马路边的我,在我耳边嘶吼,告诉我她睡了我男人其实不是昨天,而是早在半年前。   我转过背去,愤恨地看着一脸清纯模样的密云,用手指戳着她眉心说,“陈密云,偷来的东西你可藏好了,婊子配狗,有什么好显摆的!”   说完我便要走,陈密云又冲上来拉着我,“你别走,你骂谁婊子!”   我俩挣扎纠缠,扭打到马路上,陈密云猛地推我一下,重心不稳的险些跌倒的同时,迎面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接着眼前一黑,世界忽然静止了。   等我醒来时,一张小巧清秀的小脸儿映入眼帘,手里拽着条毛巾看着我又惊又喜的样子像是中了五百万彩票一般,“小姐!你总算是醒来了!”   没等我问她干嘛叫我小姐,那丫头像是脚底板抹了油般扔下毛巾一溜烟儿跑出去,嘴里还欢喜地叫着,“来人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我扶着好似有千斤重的脑袋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来,一看四周,哎呀我去,这是哪里!   眼到之处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装饰,活脱脱的电视剧里的场景呀!拨开淡蓝色的床幔,入眼便是一张圆木桌子,铺了一层藏蓝色暗花桌布,上头摆了套青花瓷的茶具,窗楣和床沿上清晰可见暗纹雕花繁复美丽,那窗棂前是台梨花木做的梳妆台,台面上摆着五色的罐子,装的全是胭脂水粉,妆奁中还有些女子的首饰,上头嵌着一方镜子,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我头发怎么这么长了!   镜子里的人还是我的脸,可头发长得令人发指,就是那啥,长发及腰!我惊讶地站在镜子面前,使劲儿在自己脸上狠狠捏了一下子,疼!   然后我脑袋一下子懵了!   我!这!是!在!哪!里!   我不是和密云在街上打架吗?我记得她推了我一把,正好撞上迎面驶来的汽车,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三五个人又惊又喜地走进来,方才那丫头喜笑颜开地说,“夫人,您看,小姐都可以自己下床了!”   一个穿着打扮都显着贵气的中年妇女喜滋滋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喜极而泣地说,“碧微啊,你可醒来了!你这一病可要了爹娘的命啊!”   我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便脱口而出,“你......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老爷,你看咱女儿这是怎么了?”抓着我手的贵妇紧张兮兮地上下打量我,担忧的眼睛里透着盈盈的泪水,呜咽道:“碧微,你连爹娘都不记得了吗?!你可别吓娘啊!”   旁边穿着长马褂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脸惊吓地看着我,他神色一紧,眉峰皱了皱,朝着门外喊了声,“白先生,您快瞧瞧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说毕,一名身着长衫的老者拎着一只木头做的箱子踏进房门来,方才叫我小姐的那丫头赶紧扶着我坐下,那郎中拿出一只塞满棉花的软垫搁在我手下,搭上脉搏瞧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起身对那穿长袍马褂男子作揖道:“蒋老爷,蒋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稍作休息,必定精气复原。只是........”   一屋子的人都凝神屏气,只听那郎中说道,“只是小姐头部经撞击,经脉受损,可能不记得从前的许多事........”   郎中的意思是,我失忆了。   蒋老爷呢则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我瞪大了眼珠子不知所措地看他们,心想,他奶奶的,我真的穿越了!   蒋夫人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下,一边垂泪,一边说道,“碧微啊,你可千万不能再干这种傻事儿了,就算你不想嫁给.......”   “女儿才刚醒,你说这些干什么?”蒋老爷忽然一声呵斥打断了蒋夫人的话,疾言厉色地对房间内众人说道:“从前的事情谁也不许提!只当没从前的事!明白了吗!”   “是,老爷。”蒋老爷子威严之极,一屋子的人连忙答应。他哄散了一屋子的人,只留下一个丫头照顾我,又叮嘱我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已是月上柳梢。   这丫头名叫月棠,是蒋小姐的贴身丫鬟。等人走后,她打水给我洗脸,月棠细细地帮我擦手,嘴里不断自言自语道,“小姐你可算了醒了,不然二小姐后日便要代替您嫁给沈将军,若是洞房之夜发现新娘子不是您,那咱们蒋府可就遭殃了!”   什么!后天我就要嫁人了?我一下子慌了神,抓住月棠的手腕直勾勾地看着她追问,“月棠,你说什么?我要嫁给谁?!” 一顾倾人城 002:大将军登门慰问   月棠好像被我吓到一般,紧张兮兮地抽回手腕揉了揉痛处,“小.......小姐,您要嫁给沈将军啊!”   “谁?谁是沈将军?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我怒目铮铮地望着月棠,希望她告诉我答案。   “就是沈........沈毅沈将军啊,小姐,”月棠被我吓到,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您三月前已跟沈将军订了亲,后日便是大婚之期。”   我泄了气,颓败地趴在桌子上,无可奈何地看着雕花的木凳,穿越就穿越了吧,还要代替这蒋小姐嫁给什么鬼将军!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月棠弯下腰来怯生生地问我,“您......您可别吓我啊小姐!”   我转了转眼珠子,盯着月棠素净的脸蛋,心想,我不知道关于蒋小姐的事儿,问这丫头不就得了么!我猛地坐直了,将月棠拉下来坐下,笑呵呵地问她,“月棠,你是蒋.......你是我的贴身丫头是吧?”   月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点头。   “那你肯定很了解我了,”我抿了抿嘴,继续说,“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吗?”   月棠心疼地看着我,然后点头说,“当然可以了,小姐,你问,我来回答你。”   原来现在是民国初年,我是蒋家的大小姐蒋碧微,蒋家时代书香,经商药材,蒋府里除了我爹娘以外,还有姨娘徐氏和姨娘生的女儿蒋碧荷,三月前我同沈毅订下亲事,约定后天成亲,但半月前我和蒋碧荷起骑马,那马受了惊,我从马背上摔下来昏迷不醒。   据月棠说沈毅在一场堂会上对我一见钟情,不日便带着丰厚的聘礼上门提亲,订下这这门亲事。那沈毅是江城的新主子,军阀头子,他控制着江城所有人的命脉,呼风唤雨,没人能反抗他的命令。纵然蒋家在江城是数一数二的高门,沈毅要踏进蒋府,蒋老爷子半分法子也无,只好应了这门亲事。   这一夜我都在想怎么推脱甚至逃婚,虽说我的灵魂落到这具小姐身子里,婚嫁之事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那可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第二天一早我便早早起床想趁人不注意溜走,可月棠比我还早,打了清水来伺候我洗漱,刚踏进房门就看见我拿着小包袱,月棠抿嘴看我说,“小姐,你就别费这心思了,蒋府外沈将军的人马把手,你一个弱女子,怎么逃出去?”   月棠将我手中的包袱夺过,放回衣柜中,又取了条月白色绣花罗裙给我,我认得那衣料上秀的是木兰花,落在领口袖口,清新雅致,十分精巧。   这蒋府是深宅大院,虽是民国,蒋家小姐却没受过西式教育,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习得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穿衣打扮都是旧时小姐的模样。   月棠替我梳好头后,我定神一看,天呐,那镜中的人是我吗?   “天呐,月棠,我怎么这么美........”我兀自看呆了眼,终于明白了啥叫三分姿色,七分打扮,我这现21世纪的女汉子随便一收拾,竟然能这么清雅可人。   月棠一阵轻笑,将紫檀木梳子搁在台面上,“小姐您一直长这样呀!”她将我拉起来,轻声细语地说,“咱们快去大厅吧,夫人已经派人来问过了。”   旧社会的礼数规矩十分严格,像蒋家这样的家庭,那礼数更是周全无比,月棠怕我脑袋摔坏了忘了规矩,一早就告诉我见了爹娘该怎么行礼,只是我这现代人,学了好半天才有了点模样。   待我提着裙子跨出门槛,一个小丫鬟匆忙朝我们走来,朝我行了行礼便说,“小姐,沈将军上门来看您了,老爷夫人叫您赶紧过去。”   我一愣,不由得抓紧了月棠的手腕儿,心说,好机会!既然逃不走,那就刀剑相逢说清楚了去,总比到时候想不到办法逃避盲婚哑嫁的强!再不成看看沈毅长啥样也行,若是长得猪头猪脑大腹便便,我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蒋家的宅院不是一般的大,穿过两条回廊一座假山又走了许久才走到正厅,厅堂前整整齐齐的两排当兵的,整齐的制服,配着长枪,一个个静静站立着放佛木头人一般纹丝不动,正当我寻找沈毅身影时,月棠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角,指着不远处一个背影在我耳边轻声说,“小姐,那位便是沈毅沈将军了!” 一顾倾人城 003:我不愿意嫁给你!   我顺着月棠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背影,那身儿军装衬得他身形挺拔,长筒靴子擦得铮亮,腰间的皮带上挂着枪套,双手背在腰后,像极了一颗健硕的青松。   上座的蒋老爷蒋夫人神色如常,蒋老爷端着茶杯正在慢悠悠的品茶,看起来对沈毅的身份并无忌惮,蒋夫人看到我,欢喜地站起身来,“沈将军,碧微来了。”   我朝蒋夫人微微一笑,又屈身行礼道,“爹,娘。”在月棠的指引下,又向一边的姨娘行了礼,姨娘身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想必就是月棠口中的碧荷了,我朝她点头,她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撇开了头。   “前几日听说你身体抱恙,军中诸事烦多,今日才抽出身来看你,现在看来,你已经大好了。”这时,一抹清冽洪亮的嗓音钻入我耳中,我微微侧过脸来,正对上那声音的主人。   算不上多帅,只是剑眉星目,薄唇轻抿,面孔上透着几分冷峻,不过三十出头,而周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颇有几分慑人的感觉。   他比我高出许多,我微微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淡然道,“沈将军能统领一方,必定是有勇有谋,学识出众,难道不知道未婚男女婚前不宜见面吗?”   沈毅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面无表情。蒋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赔笑道,“不碍事儿,不碍事儿,沈将军这是关心你吶。”   站在沈毅身边的一个军官看了沈毅一眼,开口说,“蒋小姐,将军是听了您病重的消息,拨冗连夜赶回来,路途劳累,您.......”   “放肆!”沈毅忽地一声,将所有人都震慑到,除了我,那军官赶紧闭了嘴退回沈毅身后,悻悻然低下头,只听见沈毅说,“叫你多嘴了?”   我反手握住蒋夫人颤抖的手,心想蒋家人如此惧怕沈毅,定是他说了什么恐吓的话,便毅然地望着他,淡淡说,“多谢沈将军关怀,我已经痊愈。”   沈毅往前两步,靠近我,低下头来细细打量我,半晌才说,“既然如此,那明日的婚礼照常举行无误。”说毕,他略过我,对蒋老爷道,“岳父大人,明日我会按时上门迎亲。沈某告辞了!”   我这才急了,趁他没走,我赶紧道,“沈毅你站住!我不愿意嫁给你!”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的人都怔住了,只有蒋碧荷嘴角带着笑。蒋老爷纹丝不动,蒋夫人神色慌张地将我拉到她身后护着,赔笑道,“沈将军,碧微她病糊涂了,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她........她.......”   “岳母,您不必担忧,碧微不是三岁孩子,从小知书达理,相信她不会拿您蒋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开玩笑,”面对我的反抗,沈毅毫不在乎,反而走上前来,从蒋夫人身后将我拉出来,亲昵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温声细语地威胁说,“乖,别跟我闹脾气。”   我气急,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站在他跟前勇敢地说,“沈毅,我不喜欢你,你休想我嫁给你!”   沈毅哂笑,但并不回应我,大步迈出蒋家厅堂,站在厅堂前的那两排士兵却并未撤离,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地站在厅堂前。只听见沈毅如雷般的声音回荡在宅子里,“都给我守好了,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蒋夫人吓得不轻,走到蒋老爷身边,“老爷,你看,这.......这算什么事儿呀!沈将军态度大为转变,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蒋老爷“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旁边的下头都颤了颤,“胡说什么你!”他看向我,神色凝重,半晌才缓缓说,“碧微,你跟我到书房来。” 一顾倾人城 004:将计就计嫁沈毅   蒋老爷书房内。   我站在书案前,蒋老爷坐在椅子上,旁边的陶瓷缸里装满了画轴,背后的书架上堆满了线装的书籍,这蒋老爷是读书人,既是读书人,那便好讲道理了。   “爹,”见蒋老爷子迟迟不说话,我便开口道,“我不想嫁给沈毅。”   “碧微,你向来是最听话的。”蒋老爷抬起头来看我,我这才发现,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定是一整晚没休息,“方才的场景你也看到了,爹可以不顾一己之身同沈毅抗衡,可蒋家上下几十条人命爹不能不顾。院门中全是沈毅的侍卫,就算爹有心放你走,可........你还是安心嫁给沈将军吧!”   “爹,沈毅性情暴戾,你不怕女儿惨死他手下吗?他先前娶的几房姨太太,哪一个不是被他枪杀的!”我并不了解沈毅,这些话还是从月棠嘴里听来的。   “那都是事出有因,”蒋老爷子站起身来,“沈毅好歹也是读书人,不过是常年征战,过于凌厉罢了。他立了誓言说此生疼你宠你,沈毅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见蒋老爷不松口,我气愤说,“既是君子,又何必强求于我!他这分明是强抢民女。莫非您忌惮沈毅,想攀权富贵!”   “放肆!”蒋老爷子猛地拍了拍书案,气呼呼地说,“这事儿由不得你!你明天必须嫁给沈毅!”   “凭什么!我是你女儿,不是玩偶!”我怒吼。   “来人,将小姐带回房里,锁起来!”蒋老爷子油盐不进,招来几个壮汉,将我架回房中,愣是给我上了锁,门口有壮汉把守,一日三餐专人送来,连月棠也见不到我。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蒋夫人和喜婆还有一众丫鬟进来给我梳妆,我死活不肯换,趁机拿了妆奁中的银钗划在脖子上假装自尽,蒋夫人“噗通”地跪在我跟前,垂泪道,“碧微啊,就算娘求你了,你今天要是不嫁给沈将军,咱们蒋家上下可都没有活口了!”   “可娘您这是逼我去死啊,我根本不爱沈毅!”我缩到墙角去,几个老妈子企图上来拉我,我赶紧威胁道,“你们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碧微!娘给你磕头了,”蒋夫人说着就将脑袋往地上撞,泪流满面地说道,“你爹上一批药材赔了一大笔钱,就算是咱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若不是沈毅愿意出手相助,娘又怎会忍心将你送出去!”   我慢慢泄了气,心想,虽然我不是真正的蒋家小姐,可这具身体是呀,古人有训,百善孝为先,既然我落在这具小姐身体里,就得代替她为爹娘尽孝。那些个老妈子见我拽着银钗的手放下来,赶紧上前将我手中的钗拿走。我缓缓向前,伸出手去拉蒋夫人,可她根本不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爹娘养了你十八年,哪儿会害你,你自小就说要嫁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这沈毅虽谈不上最好,却也是人中龙凤,当世英豪,你嫁与他,必定不会后悔!”   最后,丫鬟们替我换上白纱裙子,戴好头纱,又化了新娘妆,一切收拾妥当,只等吉时一到,沈毅上门迎亲。我木然地坐在妆台前,心想,既然如此,那便走一步看一步罢!   趁月棠不注意,我偷偷将妆奁中的一枚折叠小刀藏到手套中,刚刚放好,便有丫头来通报说沈将军来迎亲了。 一顾倾人城 005:凶悍管家来挑衅   婚礼是西式的。   月棠说婚纱是沈毅一早派人从欧洲照蒋碧微的身量买回来的,当下最时兴的款式,怕是放眼整个江城也没人穿过。那蕾丝花边头纱衬得头发乌黑亮丽,软唇上的朱砂红娇艳欲滴显得肌肤洁白胜雪,眉毛清浅如远山蜿蜒,长睫如扇,顾盼生姿。   喜婆和搀扶着我跨出房门至大厅拜别父母,蒋夫人垂泪不停,蒋老爷宽慰道,“大喜的日子,你何必哭哭啼啼,咱们家与将军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往后想见面可不容易?”   徐姨娘眼疾手快,走至我跟前,将我从软垫上扶起来,又对蒋夫人说,“老爷说的是,这沈将军受新式教育,人开明的很,大小姐以后可以常回家来探望咱们的!”   听徐氏这么一说,蒋碧荷却怨怼地瞪了我一眼,拧着手中的丝帕成一股绳儿,一副恨不得将我吃掉的模样。   蒋夫人这才收起眼泪,同喜婆一起搀扶着跨出蒋家大门。   沈毅将婚礼的排场搞得很大,街边两排携枪的步兵列队而立,威严之气不可言喻,引得街坊邻居都扎堆儿围观,沈毅一身戎装而来,腰间扎的宽皮带上仍旧配着手枪,肩头金黄色的勋章显示着往日的赫赫战功与崇高的地位,帽子上垂着的金色流穗显得他眉目清俊,相貌出众。他长身而立与一台西式小轿车旁,见我出了府门,眼前一亮,往前走了两三步。   瞧见他两眼放光,想必是被我今日的打扮所惊艳,心想不过是凡夫俗子,色狼一枚,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本是不屑的一瞪,沈毅脸上却绽出笑颜来,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喜婆将我搀扶下台阶。他身边的军官想伸手打开车门,却被沈毅拦下,他亲手替我开了车门,只听见人群中有人啧啧道,“沈将军真有风度!瞧她,对新夫人多体贴!”   我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扔下喜婆的手,提起长得不像话的婚纱裙子绕过车头,往另外一方过去,径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月棠赶紧跟过来,将一束捧花放到我手中,又叮嘱道,“小姐,您可千万别胡来呀!”   沈毅大声一笑,朝蒋家人挥了挥手,便上车坐到我身边,车子发动,两列军队开路,喜乐一路高歌,十分高调地往将军行辕开去。   车上,沈毅见我冷着脸,握住我的手,细声说,“以前只觉得你是个知书达理弱质纤纤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脾气倒不小。”   我厌恶地抽回手,又怕他发现我手套内藏着的小刀,回击道:“我以为将军您受新式教育,学识出众,学得西洋人那一套绅士风度,却不料也学小人强抢民女!”   此言一出,坐在前排那位军官一震,悻悻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被沈毅一瞪,又赶紧转了回去。我迎上沈毅的目光,只见他双目泛着一股凌厉的寒光,直勾勾地盯着我,车内氛围瞬间冷了下去。   我心说他该不会一怒之下请我吃枪子儿吧,心里也发虚,却只能硬着头皮同他僵持,好一会儿,沈毅收起冷冽的目光,伸手捏了捏我脸蛋,有些霸道总裁的意味说,“敢这么跟我作对的女人,蒋碧微,你是第一个!”   “呵,沈毅,看不惯我求你早点把我休了如何?”我脱口而出,原本想激他一下,可他却瞅我一眼,贱笑着说,“休了你?你想得美!我沈毅的女人没着点儿胆识怎配坐在我身边?”   我勒个去!   此后我俩再也无话,车子一直开到南槐路的将军行辕,在远处就听闻里面乐曲声响,车子开进铁门便可间一处宽阔的花圃,种满了月季海棠虞美人栀子花争相斗艳,花圃中央是一处喷泉,清泉倾泻而下美不胜收。再往前一些,便看见一座气派的洋楼,厅门前左右四根盘龙雕花圆柱撑起来,门廊下站满了宾客,男宾们或西装领带,或军装齐齐,女客们要么是西式洋装,要么是修身旗袍。   整个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齐聚一堂,纵然我心不甘情不愿,这样大的阵仗下我万不敢丢沈毅的脸,那混蛋要是一不高兴血洗蒋家,我可就罪过了。于是,我端庄地挽着沈毅的手腕儿在众人注目下踏进将军府,心忐忑地跳动着,心想,我这就成了将军夫人了?   西式的婚礼不比中式的复杂,简单的仪式后,我被喜婆搀着进了新房,月棠陪在我左右,沈毅则在楼下宴请宾客。   房间内电灯通明,进门便看见中央一张西式四角弹簧床,上方罩着浅金色的纱幔,被鎏金弯钩束好,床前铺了两寸深的地毯,高跟鞋踩上去一点声响也无,床上铺着大红色的丝缎苏绣锦被,喜庆之极。窗户开得极大,那一丝丝细风吹得丝绒窗帘轻轻舞动。整个卧室,不得不说富丽堂皇。   月棠刚扶我坐下没多久,卧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朱砂红暗纹旗袍约摸二十七八的女子带着三两个丫头鱼贯而入,神色不屑,月棠可不是软弱性子,上前便问,“你们几个哪里来的?进门前怎地不敲门?我家小姐......”   月棠话没说完,那女子身后一小丫头上前说,“这位是咱们将军府的大管家曼姨。”   “管家也是下人,在夫人面前怎能如此放肆?”月棠不依不饶。   那女子颇为傲慢,不屑地瞅了我两眼,便道,“你个小丫头,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儿,来人,拖出去掌嘴!”她话音刚落,那身后的小丫头便要上前来拽走月棠。   “慢着!”我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她,盯着那女子说,“这将军府的礼数真周全,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吓人在主人家面前作威作福了?”我语气凌厉,那女子咋舌地看着我,怕是以为蒋碧微软弱温顺,由得他欺负去。   她收敛了神色,昂首挺胸道,“沈将军给我的权利!新夫人要是不服气,便找沈将军说道去!”没等我回应她,她便教唆吓人拉走月棠。 一顾倾人城 006:故意捉弄惹怒他   奶奶的,当我是小绵羊呢,我往门前一挡,大声吼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谁才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日后想过好日子的便掂量掂量,该不该得罪我!”   此言一出,抓住月棠的那两名丫鬟神色慌张,看了看曼姨,又看了看我,最终渐渐松了手。曼姨气得蹬脚,嘴里骂咧着,“瞧你们这些小蹄子,没出息!”说着便上前来抓住我肩膀,抬起手想扇我一巴掌,我本想回击,可瞥到楼道上一抹身影,脑袋一转,忽然扬起脸来对曼姨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你用些下三滥的招数勾引将军,看我不扇死你!”   “住手!”   “将军!”   “姑爷,你快救救我家小姐!他们忽地冲进房来,说什么也要拖走我,我家小姐还差点被打!”月棠这机灵鬼一见沈毅来了,赶紧上前哭诉道。   我生生瞪了沈毅一眼,垂眸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曼柔,你这又是何必?”出乎我意料的,沈毅并没有生气,反而惆怅地望了她一眼,“你总不能........”沈毅后面的话没说完,无力地摆了摆手,“带纪小姐下去休息吧。”   后来我方才知道,这纪曼柔是沈毅前妻纪书眉的亲妹妹,跟随沈毅多年,虽说是个管家,在将军府却是主子的待遇。我突然嫁入将军府,坐实了将军府女主人的位置,哪儿还有她作威作福的地儿,怪不得人家恨我。   纪曼柔走后,沈毅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也离开了新房,下楼继续喝酒,一直到夜色四起时,常副官领着酒醉的沈毅回到房间内,向我行了个礼便退出去,我见沈毅瘫软地躺在床上,浑身冒着酒气,有些厌恶地推了推他,却一点反应也无。便招呼月棠吩咐吓人端了温水来给他擦脸,又叫厨房煮了碗醒酒汤给他喝下,好一会儿,沈毅才清醒了些。   人是清醒了不少,却仍旧说这胡话,睁眼见到我,竟然色眯眯笑着来抱我,嘴里还吚吚呜呜地叫着“书眉,书眉。”   我一下急火攻心,将他推倒在床上,用手将他眼皮撑开,淘气地说,“沈毅你看清楚了,老娘是蒋碧微,不是什么书眉!”   月棠在一旁瞧见,捂嘴偷笑说,“小姐,你太粗鲁了!”小丫头低头想了想,又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瞪她一眼,心说,当然了,我又不不是你真正的小姐,学不来她温柔乖顺的模样,“这就叫粗鲁?哼,”我看了一眼四周,刚好小丫头打水进来,我使坏地说,“去,月棠,给我装一杯子凉水来!”   月棠不知道我想干嘛,赶紧的端了一大杯凉水过来,见我要往沈毅脸上泼去,赶紧拉住我说,“小姐,您可别胡闹,新姑爷脾气不好,要是........”   “再多一句嘴,我便让刚才那几个丫头将你拖下去张嘴,别救你得了!”我吓唬她说。   “小姐,你.........”   我没听劝,一杯凉水下去,沈毅总算是清醒了,猛地从床上站起来,摸着一脸的水怒气冲冲地看我说,“蒋碧微,你想造反!” 一顾倾人城 007:洞房花烛夜   “醒啦?”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见沈毅暴跳如雷的样子我乐不可支,“这下看清楚我是谁了吧?既然对故人念念不忘,何必娶我回来?”   沈毅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有些愧疚地低头,不过三两秒便抬起头来,冷着一张脸看我,幽幽地说,“你不是蒋碧微!”   我眼神儿一晃,有些哆嗦地说,“你发什么疯!我不是蒋碧微是谁?”   “哼,说!你是谁?!”沈毅沉着一张脸,一步步逼近我,我一不小心跌倒在床上,他便顺势压了下来,用一种极为冷峻的语气说,“蒋家小姐温柔娴淑,知书达理,你整个一泼妇,口齿伶俐,脾气还极大,这同我认识的蒋碧微全然不同!你到底是谁!”   万万没想到吧,我是女汉子,蒋家小姐是深闺千金,我动如疯兔,蒋小姐静若处子,我跟她简直云泥之别,这沈毅相中蒋家小姐许久,肯定是对她了如指掌,我来性格天差地别,不叫沈毅认出来那只能证明他对蒋小姐是虚情假意!   我慌张地瞪着沈毅,心里默念着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求求你们保佑我,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被识破身份还如何应对眼前这五大三粗的壮汉?这人征战沙场杀敌无数,要是一不小心要了我的小命儿可怎么办,我刚死过一次,不想再死第二次啊!   “姑爷,这不是我家小姐还能是谁,小姐前几日病才好全,您可不能对小姐用粗......”月棠被沈毅吓得讲话都哆嗦,想拉沈毅却又不敢上前来。   我灵机一动,对啊,这蒋碧微坠马生病,就当是摔坏了脑子呀!我赶紧推搡着沈毅,强装镇定道:“沈毅你发什么羊癫疯?!我坠马摔坏了脑子,能活过来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我跟从前一样?做梦吧你!”   沈毅狐疑地盯着我的脸蛋,像是在检验我是否在说谎,就在我心虚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放开我,讥笑地说,“我忘记你脑子摔坏这事儿了!”   “神经病!”我猛地推开他,怒吼道,“月棠!我要洗澡!”   洗完澡月棠伺候我穿衣服,换上一套白色斜襟寝衣,领口袖口都用丝线绣着几朵玉兰,清闲雅致,那袖子宽大,露出一截玉腕,裤腿也是宽大,这蒋小姐身量纤纤,却凹凸有致,行走时如弱柳扶风,别有韵味。   收拾妥当梳头时,我傻不拉几的问了句,“月棠,新地方我不熟,一会儿你跟我一起睡呗!”   我从镜子中看到月棠忽然脸红了,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才说,“小姐,哪儿有小姐洞房,丫鬟在一边看的道理呀!”   我这才反应过来,马勒戈壁,我嫁给沈毅了,今晚得洞房啊!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手里捏着的毛巾无力地落下,我瘫坐在白漆小凳上心如刀割。   你懂那种感觉吗?呵呵,简直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磨蹭了好一阵,沈毅在外头催促我赶紧出去,我见熬不过去,便下决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蒋府带来的折叠小刀我早就放在枕头下,倘若沈毅要对我用强,我便给他一刀。   从浴室出来,月棠自觉地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我和沈毅。他也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寝衣,长身玉立在窗前,他肩膀宽,身量健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哎哟,色字当头一把刀,可别被这好看的皮囊给诱惑!   我轻咳了一声,沈毅转过背来,难得一笑,举着手中的红酒道,“一起喝一杯?”我被那一抹笑给吓到了,白了他一眼,赶紧钻到床上去,掀开被子蒙住头边说,“我累了,我先睡了,你随意!”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我如雷的心跳声,便什么也听不到。当沈毅那一双大手将锦被掀开时,我着实吓了一大跳。我蜷缩成一团在床上,哆嗦着问,“你你你你你你想干嘛!”   “夫人,新婚之夜,为夫当然是要同你洞房了!”那温声细语中透着脉脉暧昧之意,惹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突起,寒毛直竖,尤其是当他的手摸我脸蛋时,我简直要炸了!一个冷峻腹黑的男人忽然这么温柔,那模样,别提多可怕了!   “你你你你你离我远点!”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拍开他的双手,用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哆哆嗦嗦地说,“沈沈沈毅,你好歹留洋读过书,翩翩君子,绅士风度,别别别强人所难好吗!” 一顾倾人城 008:我要一刀砍死你   “你我既是夫妻,行周公之礼哪里是强人所难了?”沈毅摆明了整我,愣是一把将我裹着身体的被子扯开,立即扑上来将我压在身下,此时此刻我好恨这蒋小姐,平时吃多点行不行?这么瘦弱,沈毅随随便便摁住,挣扎几下便没了力气。   “你你你你你滚.........!”我话没说完,生生地被沈毅一个霸道的吻给堵住,那混蛋先前就娶了几房太太,对男女之事那是轻车熟路,我虽来自于现代,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男女之事儿,因为没经历过呀!老娘做了24年单身狗,好不容易谈了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自己没尝过滋味儿,却被闺蜜给睡了!我容易么我!   他见我挣扎,小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胸口,肩头,以为我欲拒还迎,便捏着我下巴,我吃痛张开嘴,他顺势将舌头滑入我口腔中,那灵活的舌头像是条游龙,在我口中翻来覆去,那吻还带着红酒的余香,不一会儿便使我气喘吁吁。亲吻时我闻间沈毅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他压着我身子,只感觉他身上坚硬如铁,怎么推也推不开。   我脑子一下子懵了,这将军也忒霸道了吧,活脱脱的21世纪霸道总裁呀!吻技不错,身材倍儿棒,想必床上功夫也不差,样貌也算帅气,要不就从了吧?   不不不不,蒋碧微!你是个有节操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跟一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睡了!   险些被沈毅勾引,还好我意志力坚强,慌乱中我伸手去摸藏在枕头下的小刀,摸到后连忙打开,又弯腿一下顶住沈毅腿心,他吃痛,离开我嘴唇跳下床捂着裤裆龇牙咧嘴作痛苦状,“蒋碧微,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想上我床榻的女人得排到码头去了!”   我双手握着小刀,缩在床背上,紧贴着身后的鎏金栏杆,有些气短地说,“你别过来!我俩还不熟,不不不........不能洞房!”   “蒋碧微,你别得寸进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沈毅疼痛稍缓,站直了身子,傲气地说,“还没谁敢违抗我的命令!”说完,沈毅一面脱着衣服便要上前来。   “你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我一面说着,一面挥舞着手中的刀。   “就你?还是你手里这把削水果的铁皮子?”沈毅沉着脸,讽刺地说,“我沈某人征战沙场,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你区区一小女子?”说毕,沈毅将手中的袍子一扔,只剩下一条睡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朝我扑来,将我拖到床中央,死死地将我压在身下,大手附上我胸前的盘扣威胁道:“你尽管试试看!”   他那粗粝的大手解开盘扣时还不忘在我胸口摸来摸去,我整个人都要炸了,千军一发之际,我闭上眼抬起手往他手臂扎去,不开玩笑,我真的扎下去了!   只可惜!沈毅一闪躲,那刀子只划破了一层皮,涌出鲜红的血液,即便如此,沈毅只是叫了一声,并未从我身上离开,反而怒瞪我一眼威胁道,“蒋碧微!你别太放肆!”   “啊~~~~~~~~~~~~~”   就在我以为人生黑暗无边的时候,卧室的房门忽然被打开,纪曼柔带着两个丫鬟进门来,刚好撞见沈毅欺凌我的样子,纪曼柔冷哼两声,淡淡对沈毅说,“姐夫,你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纪曼柔手抬了抬,一个小丫鬟便将手中抱着的一个相框放到桌案上,然后恭敬地走开,纪曼柔说,“将军府的新夫人都要在洞房之夜为姐姐念经问安,这么重要的事儿,姐夫你忘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沈毅,眼眶中泪光点点,几米开外我都看得真真切切,梨花带雨中含了几分幽怨,好似在埋怨沈毅喜新忘旧一般。   我细细打量沈毅,方才那凶悍勇猛的样子全然不见,他下床走近纪曼柔,企图伸手去抓纪曼柔的肩膀,纪曼柔拿丝帕擦着眼泪花低头轻声啜泣。   “曼柔,能不能别这样?碧微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随便纳来的姨太太,念经的事儿就算了吧!”沈毅沉着眸子道。 一顾倾人城 009:莺莺燕燕上门来   纪曼柔一听,错愕地望着沈毅,“姐夫你怎能这样!姐姐随着你出生入死多年,苦吃了不少,福一丁点儿没享到,全叫这些狐媚子捡了便宜!难不成叫她给姐姐请个安有错吗?!从前那些姨太太哪一个不是如此?为何独独这蒋碧微要搞特殊?还是姐夫你已经忘了姐姐的情分!”   沈毅冷峻的脸上满是怒气,他气急又隐忍地说,“曼柔,你太放肆了!”   “行啊!沈毅,为了这些个狐媚子你竟然吼我!”纪曼柔泪眼朦胧指控沈毅道。   我见好时机,急中生智,赶紧向前一步,“你们别吵了!既然是将军府的规矩,我自然要遵守!月棠,给我拿软垫来,我今晚要给先夫人念经问安!”   纪曼柔见状,狠狠剜了我一眼负气而去,沈毅也是扫了兴致,紧抿着嘴唇冷眼看了我一会儿,见我跪在软垫上便拿了衣裳离开房间。   新婚夜这一晚,我在纪书眉的遗像前捧着佛经跪了好几个小时,发现我和纪书眉眉眼有几分相似,莫非这沈毅我娶卧便是.......管他的,反正嫁都嫁了,又反悔不成!   后半夜撑不下去,回床上睡了几小时,第二天一早月棠急忙叫我叫醒,说是沈毅在楼下等着我用早餐。   我不耐烦地起床,月棠取了朱红色斜襟盘扣刺绣上衣锦绣流云罗裙给我换上,说是新婚喜庆,梳妆妥当后挽着我下楼去。在楼梯上,我瞧见沈毅站在客厅落地窗前负手而立,与先前的一身戎装不同,他穿了件哔叽长袍,健壮的体格撑得起衣服,光是背影就觉得格外挺拔、精神。   丫鬟见我下楼,躬身行礼道,“夫人,早餐已经备好了。”   沈毅恰好转过身来,身后的晨光都黯淡了,细细一看,这沈将军的确是位美男子,月棠挽着我多嘴一句,“姑爷这一身长袍和我家小姐的装扮甚是相配!”   沈毅只是盯着我没讲话,我努嘴对月棠道,“叫你多嘴!”   “在将军府,应该称呼将军,而不是姑爷!”冷不防地,身后传来纪曼柔的声音,我抬眼看去,她双眼红肿,想必是昨夜觉得委屈,回房后独自垂泪吧。   她走至我们跟前,全然当我不存在,傲慢地说,“听明白了吗?省得日后出门被外人听去,说咱们将军府的人没规矩!”   “既然论规矩,那纪小姐是否也要尊称我一声将军夫人?别叫下人说大管家坏了规矩!”我斜睨她一眼,不等她反驳,便笑呵呵对月棠说,“走,咱们吃饭去。”   “你!”纪曼柔气急道。   席间,沈毅又恢复一张冷脸,仿佛我上辈子欠他两毛钱没还一般,我亦视他为无物,自顾自地吃东西。将军府的习惯随了沈毅留洋的习惯,一应都是西式餐点。只是我俩穿着旧式衣裳,用着西洋刀叉,感觉怪怪的。   半晌沈毅问我,“一会儿用完餐,你随我出门一趟。”   我下意识地回应,“不去。”   “我从不与人商量。”他的言下之意是,我是来通知你的。   我白了他一眼,又说,“可我也从不将就人。”   “蒋碧微,”沈毅冷眸望我,叫我名字叫得一字一顿,威胁道,“今天你不出门,那往后也都别踏出将军府一步!”   “你这是威胁我!”我扔下刀叉,怒瞪他说,“枉你看起来谦谦君子,实则霸道无比!”   刚好常副官进来,在沈毅耳边说了什么,沈毅轻轻呷了一口咖啡,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便站起身来离席,临走之前对月棠说,“等夫人吃完出来,车子在门前等候。”   我白眼她,月棠轻声道,“是,将军。”   等沈毅走后,我坐在椅子上置气,月棠上前来安慰我,“我的好小姐,这会子您就不要跟将军生气了,出门逛逛多好,打你生病起,还没出门儿逛过呢。一会儿我去徐记买您最喜欢的玫瑰酥糖,保管你高兴,行么!”   我转念一想,同这沈木头作对,也没啥好处,咱是聪明人,见好就收,再说了,穿越到这江城来,我还没出门逛过,既然推拖不得,那边从了,得罪了沈毅,我和月棠在这将军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只是,我俩还没跨出将军府的大门,常副官边匆忙上前来拦住我“夫人,将军处理紧急军务,还请您在大厅稍等片刻。”   “我闷得慌,出去透透气,”我淡淡道。   “夫人,您还是在大厅等候吧,将军........”常副官看起来就是那种老实人,一撒谎就脸红,我盯着他看了两眼,他便藏不住了,要埋头。   “我偏要出去等。”说毕,从他身侧绕过去,他那我也没办法,只是嘴里喊着,“夫人,您.......”   “我不过去一趟外地,回来您就把我给忘了!”刚往前走几步,便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我站在原地听,半晌没有回应,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这声音的来源便是门厅前圆柱子下面站着的两人,那一身长袍的男人可不就是沈毅么! 一顾倾人城 010:小三正房交锋时   他身侧站的那名女子,身着一袭银丝旗袍,身段凹凸有致,柔弱无骨般挽着沈毅半边肩膀顺势靠在他身上,娇嗔道,“你当真是喜新厌旧了?”   “蝶雨,你知道我不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沈毅冷冷一句,那语气里没多余的感情。   尔后那女子伏在沈毅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我一个字没听清,正想往前一些,月棠那丫头忽然在背后喊一声,“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呀!将军呢!”   她这一喊,我赶紧转过身去,便看见月棠身后站着尴尬的常副官,我瞪了月棠一眼,心想,沈毅肯定知道我在偷听了,便整理了衣裳大大方方迈出去。沈毅和那妖艳的女子朝我走来,那女子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带着不屑和傲慢的目光。   月棠悄悄在我耳边说,“小姐,这位是江城出了名儿的交际花林蝶雨,是个电影明星!”   怕沈毅质问我,我便先发制人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二位谈情说爱了。”   “哟,这就是将军夫人吧!果然是美人坯子,只不过,”她上下打量着我,慢悠悠地说,“只不过,这副身子像是没长开呢!将军您啥时候换清淡口味儿了?”   她这是变相讽刺我身材差,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主,二话不说顶了过去,“这大鱼大肉的吃腻了光看着就想吐,不换口味哪儿行呢?”   林蝶雨虽生气,却没发作,只妩媚地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对沈毅道,“将军,您看,她这是在骂我呢!”   我以为沈毅会偏帮着他,哪儿知沈毅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对林蝶雨道,“你别招惹她,我这夫人脾气不大好。”说毕,沈毅走到我身边来,象征性地搂着我肩膀说,“上车吧。”   林蝶雨瞪着我干生气。   常副官眼疾手快,麻溜儿地开了车门,沈毅扶我坐进去,又转身对常副官说,“吩咐人送林小姐回去。”   我坐在车内,和林蝶雨怨怼的目光交汇,我冷笑一声,转眼正视前方,又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怎么和她杠上了呢?沈毅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关我屁事呀!   车子开出将军行辕后,沈毅见我一声不吭,以为我生气了,轻轻握住我的手解释道,“蝶雨是我........”   没等沈毅说完,我毅然打断他说,“停!沈毅你别跟我解释,”我莞尔一笑,“你在外面多少莺莺燕燕都没关系,只要你别带回将军府来招惹我,我这人呢,不喜欢明争暗斗也不是软柿子随人捏,要是存心找我麻烦,我怕我一不小心生气了陪她们玩儿,水水嫩嫩的美人儿要是被我玩坏了,那就可惜了。”   “你这脑袋瓜子想什么呢?”沈毅皱着眉头,用手指戳了下我脑袋,又笑说,“罢了,你脑子摔坏过,我不跟你计较。”   “你才脑子坏了呢!”我瞪他,却见他侧脸如刀削过一般,线条分明,眉骨微微突出,鼻子高挺。   在这张帅脸面前,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车子一直开到戏园子,常副官为我们开车门,沈毅下去过后搭了一把手给我,我犹豫了两秒,还是搭上他的手提着裙子小心走下车。可下车后,沈毅根本没有放开我的意思,紧紧拽在手心,我只感觉到他手上的厚茧,应当是常年玩枪才有的。   他那么拉着我,旁观者自然是艳羡地看着,以为我俩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我力气小,挣扎了一会儿无果,便放弃了,心想,他总要放开的,怕啥?   刚踏进戏园子,就有一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山前来,卑躬屈膝道,“沈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又笑呵呵看我,问候道,“沈夫人好!”   我点了点头,沈毅也是微微颔首。而后,他便领着我们上了二楼的雅席,刚落坐,便有小二送来新鲜水果,茶水蜜饯之类,摆满了深褐色的小方桌。   月棠站在我身后,欣喜地说,“小姐,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许老板的戏呢!这许老板的戏票子这么难买将军都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