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做衣裳  “你回来了?”   席雨馨顺着声音瞧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人儿,不是杨楚翔还能有谁。席雨馨心内一暖便朝着他跑了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好像一松手人儿便会逃跑似的。   杨楚翔被席雨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平日里作威作福以打他为乐的母大虫如今怎地变得如此温柔蜜意?“你没事吧?”   母大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放了手转而揪住了他的耳朵厉声问道:“去哪里偷懒了!”   杨楚翔赶紧讨饶,这女子一下温柔一下凶悍,他着实惹不起:“没偷懒,刚刚顾大娘介绍了好几单生意来,我正在切豆腐呢。”   席雨馨微微侧身,果真是在厨房里看见了好几版已经切好的豆腐。她自知理亏假装咳嗽了两声:“好吧,算你没偷懒。”   席雨馨回到院子里捡起两匹布:“一会忙完来里间,我给你量量身材。”   杨楚翔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她说什么?给他量身材,想做什么?席雨馨见到汉子的表情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我看你的衣裳上都布满了补丁心想给你做几件像样的衣服,如此这般也不会让邻里看得笑话。”   杨楚翔知道席雨馨虽经常打他,却都是为了他好。今日听得她要给他做衣裳,不觉的心内一暖,走向前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知……”   但是话还未说完,头便被席雨馨用布匹敲了一下:“你作死啊,动手动脚的,忙完了快些来里间就是。”   杨楚翔看见席雨馨飞红了脸蛋,揉了揉脑袋,什么柔情蜜意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而席雨馨拿着布匹到了里间,她的心一下便跳快了半拍,作死了,这心跳怎么都这般快了,脸蛋好像发烧一般。   待到杨楚翔忙完了厨房的活计便想到里间给席雨馨量身材。“哟,杨兄弟,我订的豆腐好了没有?”   杨楚翔停下了脚步,是顾大娘:“好了,都搁在厨房里呢。”   “我看杨兄弟今天好像很高兴呢。”   “我媳妇要给我作衣裳。”杨楚翔挠了挠后脑勺,“我还想等我媳妇给我量了身材就帮你把豆腐送过去呢。”   “啊哟,两口子好甜蜜呢。我呢,也不劳烦你了,你看你这满身补丁的衣服,快去叫你媳妇多做两件新衣裳吧。”   在里间听着顾大娘与杨楚翔的谈话的席雨馨又羞红了脸,虽说她同杨楚翔早已拜了堂却是有名无实的,听见他叫她媳妇叫得如此顺口不觉的心里小鹿乱闯了一番,该死的,就不该对他那么好。   杨楚翔傻呵呵地进到了里间见到拿着量尺的席雨馨,但是她脸上表情不对。杨楚翔立马沉了脸:“你想干嘛?”   “量身材啊。”席雨馨脸上的表情极其阴险。   从厨房里拿了豆腐出来的顾大娘听见对门发出来的东西碰撞声,不自觉地便站到了门根处听了一会,那声音,分明同她刚嫁给她家老头子时一模一样。顾大娘想着她当年的风流韵事不觉的脸红了一片。   “年轻真好啊,干柴烈火的,天还没暗就等不及了,真是血气方刚。”顾大娘一脸憧憬地走出了杨家豆腐坊回了家。   里间确实是干柴烈火,但是却不是男女之间情爱所致。席雨馨绕着圆桌指着杨楚翔喝道:“你给我站住!”   站住的人是傻瓜,杨楚翔吐了吐舌头:“有本事来抓住我。”   气血攻心,席雨馨一拍桌子,跳上桌子就要去抓那汉子,汉子早已经摸透了席雨馨打他的那几招,轻松一闪便躲了过去。席雨馨不知汉子反应如此之快,她用了全力扑向汉子,此时已经刹不住力气。   眼见席雨馨就要摔向地板,杨楚翔一个回身,他抱住了她。然后两个人便齐齐摔在了地上。   时间定格,席雨馨的唇印在了杨楚翔的唇瓣上,席雨馨瞪着杨楚翔,而后者则吞了吞口水。“流氓!”席雨馨推开杨楚翔跑了出去。   杨楚翔坐起身,他摇了摇头。“啊!”杨楚翔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摔伤了,刚刚他是为了不摔着她才出此下策的,可是得到的却是一句“流氓”。杨楚翔起身甩了甩肩膀,估计摔青了。   屋外的席雨馨听见里间的杨楚翔的叫声,她知道刚刚那一摔自然不可能轻。摔伤了肩膀以后可是没人给她干活,于是去大厅找了药油。   杨楚翔剥了上衣对着铜镜照看着自己的伤势,其实也并无大碍,也许只是青了一块。但是当他从镜子里看见席雨馨拿着一瓶药油进屋便故意装出憔悴的样子。   “你别装,我知道你有武功底子,那一摔根本伤不着你。”   杨楚翔依旧“咿呀咿呀”地叫唤着。席雨馨咬咬唇:“趴下,我给你擦药油。”   杨楚翔顺从地倒趴在床上,他偷偷用眼角去看你席雨馨,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煞是可爱,如若性格在温柔些就好了。席雨馨见他一脸坏笑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故意手一重:“不许胡思乱想。”   席雨馨下手可不轻,杨楚翔龇着牙叫唤着,他微微侧身用一只手抓住席雨馨的手腕。就在这时李南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嘴里喊着:“四……”姑娘还没出来见床上这两个人,一个光着上身抓着另一个的手腕。   李南立马转身背对着他们小声地说:“怎么也不锁门。”   席雨馨与杨楚翔面面相窥,继而恍然大悟。席雨馨赶紧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摔在了杨楚翔的身上,“这个,李大人,是我丈夫他……”   “对不起,四姑娘,是我鲁莽了。”   席雨馨一脸郁闷,怕是越描越黑了。于是话锋一转:“李大人,如此匆忙所谓何事?”   李南始终不敢转过身,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力牧好像已经知道了四姑娘藏身于衡曲,我看四姑娘还是早早离开衡曲为上策。”   席雨馨垂下眼帘,想必是在集市上被那几个北漠人认了出来。“无妨,这样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既然被他发现了,我且看他要如何。我想力牧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把我们怎么样了。”   李南知道席雨馨有自己的打算便不再多问:“既然如此,若是姑娘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谢李大人。”   李南走后杨楚翔便起身去翻衣柜,席雨馨知道他想做什么冷冷地说着:“你可是大丈夫?都说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是我高看你了?”   杨楚翔停下了动作,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衣衫套在身上转身就朝着院子走去:“你不是叫我干活时穿着衣服的么。” 夜深了,席雨馨挑了挑油灯里的灯芯。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着,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而手中的活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最近多亏了顾大娘,生意好得不得了。于是白天她要忙活豆腐坊的生意,只能趁着黑夜来做一些女红。   席雨馨将手中的布料在灯光下撑了撑,一款男式的衣服已经基本成形,她扭了扭脖子,一个动作持续的太久脖子都僵硬了。   然后一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席雨馨知道是谁,这个家除了他怎么可能还有别人。“你不是睡了吗?”   那双手在席雨馨的肩膀上轻轻按着:“你这样下去身体熬不住的。”   “怎么会呢,”席雨馨心内一暖,“我都可以打死一只老虎。”   杨楚翔的手指按的力道刚刚好,席雨馨的肩膀渐渐松了下来。“这世上除了我娘之外从没有哪个女人如你一样待我这般好了。”杨楚翔轻轻地说着。   席雨馨假装没有听见,她起身将杨楚翔往里间里推:“原本我今日便可大功告成,可你这般搅我,我便又要多做两日的女红。”   杨楚翔皱了皱眉头,他是知席雨馨的脾气,若是她决定的事情便是有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于是嘱咐了一句:“早些休息吧,我并不在意衣裳的新旧好坏的。”   席雨馨“哼”了他一声:“你怎知衣裳定是做给你的。”   杨楚翔只是“呵呵”地傻笑,多日来的相处他早已摸透了席雨馨的脾气,她虽然看似不拘小节,但是对于男女之间却又是极其害羞的人,若是他将她惹怒了,指不齐便要糟蹋这新衣裳了。   天刚蒙蒙亮时,席雨馨终于将衣裳赶制出来了,她伸了一个懒腰将衣服叠好拿到里间的桌上。里间的床上躺着汉子,他的睡姿极其不雅,被子有一半早已经掉在了地上。   席雨馨摇摇头,每天晚上她都需要起夜几次替他盖好被踢掉的被子。都是多大的人儿还学小孩。席雨馨正替汉子盖被子,一双手便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上了床,然后直接将人摁在自己的怀里,“今日你就不要起来了,连着好几夜都没有睡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席雨馨挣了一下没挣开,她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在篝火旁自己被当作男孩被少年抱在怀里的情景。困意袭来,席雨馨便沉沉睡了过去。   席雨馨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就听见院子里的争吵声。她一股脑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院子跑去。   院子里,李南站在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北漠人与杨楚翔的中间周旋着,他一见席雨馨便好像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哎呀,四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看这个,拦都拦不住。”   席雨馨走到杨楚翔的身边,“他们这样闯进别人的家里想做什么?”   “误会,确实是误会。”李南苦笑道。   “什么误会,是他先动手的,而且我看他就像是我们要找的要犯。”   “这个肯定是误会,”李南辩解道,“这个人叫杨楚翔是席四姑娘的丈夫,他是阳华人不可能是你们北漠的要犯。” 正文 第2章 找茬   “我们先将他带回去给力牧使者看,就知道是不是误会了。”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席雨馨默默地从厨房里提了一根烧火棍,她厉声道:“你们北漠人占着自己是外国使节就一直欺辱我席家,先是无缘无故地放火烧了我们的家,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抓我丈夫去冒充你们那,所谓,所谓的要犯!”   李南见到席雨馨的烧火棍全身的汗毛便竖了起来,想起当时大闹县衙,她一人愣是打翻了十几个衙役,如今这几个北漠人虽说武功比衙役们强多了,但是如若两方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他李南都难辞其咎。   “四姑娘,你可要顾全大局啊。”李南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说一些宽慰的话。   “李大人,着实不是民妇不顾全大局,完全是北漠人欺人太甚。”席雨馨恶狠狠地瞪着北漠人。   “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两方的战斗一触即发时洛景皓突然就出现了。   李南心里大叫“太好了”表面却仍旧没有任何喜怒地跪在地上行礼:“下官李南,见过祁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席雨馨见状也拉着杨楚翔跪在了地上:“请祁王殿下为民妇作主。”   洛景皓看了一眼北漠人,北漠人见李南称呼眼前这位男子为殿下便赶紧行了礼:“北漠哈扎,骆奇,葛北见过殿下,愿殿下安康福寿。”   “这是怎么回事?”洛景皓问。   “祁王殿下要替民妇做主啊。”席雨馨假意委屈道,“这北漠使节三番四次来找我家的茬,硬是说我家的丈夫是他们的要犯,可是我与丈夫从未去过北漠如何要做得这要犯。”   “回禀殿下,这家人的男子确与我们的犯人极为相像……”   席雨馨不等北漠人说完立即抢白道:“天下相像的人多得去了,你们抓得完吗?”   北漠人答不出来,其实他们也从未见过所谓要犯的样貌,只见过力牧使节给他们的画像,若是说相像眼前的男子倒是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他们也不敢随便抓人。   “祁王殿下,你要同民妇做主。”席雨馨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民妇与丈夫安分守己地做小买卖可经不起这等污蔑。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要犯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的。”   洛景皓想要去扶席雨馨夫妇,但是她拉着杨楚翔跪着就是不起,“祁王殿下,这若是还不了我夫妇二人的清白,民妇着实不敢起来。”   “四姑娘言重了。”洛景皓和气地笑了笑,转身便问北漠人,“你们肯定他们就是你们要找的要犯?”   “这……”北漠人你看我我看你地说不出所以然。   “既然无法肯定那么我就不能让你们随意抓人。”洛景皓收起笑容,“阳华国民可不能随意让你们欺辱,何况我与杨家夫妇是旧识。”   北漠人无言以对,他们再次行礼道:“是在下鲁莽,既是殿下的旧识必然不可能是我们北漠的要犯。”   “既然如此,”洛景皓话锋一转,“是四姑娘委屈了。”   北漠人当然明白洛景皓此话的含义,忙赔笑道:“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此时席雨馨才拉着杨楚翔起身,“见谅不敢,若是没事我与丈夫便要去摆摊卖豆腐了,这小本生意可不能荒废不然就要喝西北风了。” 自上次祁王殿下洛景皓明白地说席雨馨和杨楚翔是其旧识以后,北漠人都没有再来。但是席雨馨仍旧不敢松懈,力牧必然已经知道她同杨楚翔现在在他的眼皮底下活动,没有行动肯定是在酝酿大阴谋。   “豆子没了。”院子里传来杨楚翔的叫声,自上次之后他似乎比之前勤奋了一些,不用她时时用烧火棍来训他了。   席雨馨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房间,杨楚翔靠在磨盘上用手当作扇子。席雨馨抬起头,正中午阳光当烈,不知觉已经到了五月的天。“行,我去买豆子,厨房里的几块豆腐你去切下。”   席雨馨换了一件衣裳便去了集市。杨楚翔见席雨馨走远便吹着口哨去了里间,然后鞋子都顾不得脱倒身一翻便睡了过去。   席雨馨买好了豆子经过杂货铺时停了下来,天热了买把扇子也好。可是刚刚买好了扇子天空便雷声大作。不好,要下雨了。席雨馨心想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   可是再快也不及雷雨天。于是只好躲进了附近的茶馆里,衣服和菜干还晒在外面,那个懒汉也不知道会不会收。席雨馨抬头望了望天,一般这样的天气都是来的快去也快。   “你听说没有,北漠使节刚刚抓了一个犯人。”   “是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吗?”   席雨馨心一惊,她一拍桌子吓了两个正在闲话的男子一跳。“被抓的人是一米八个子的壮男人吗?”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得乱了方寸,“是……”   不等人说完话,席雨馨便弃了刚买的东西冲进了雨里,茶馆里的两人渐渐从惊吓里晃了过来,其中一个问另一个:“被抓的不是一个老头吗?”   “嗯,我话还没说完她就跑了,怕是那小偷是她亲戚吧。”   席雨馨的心里一直在咒骂着杨楚翔那个蠢货,她离开才几个时辰,他不应会惹出这样的祸端来。或许是别人也说不定,也许这会他正躺在床上睡大头觉呢,别自己吓自己,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席雨馨忍不住地担心起来,要是真是那个蠢货又该如何,若是被那个力牧使者抓住了,即便她爹爹摆平了事情她也没把握将他从力牧的手里救出来。   席雨馨冲进院子,院子里晒的衣服和菜干早已经被淋透了。“杨楚翔!”席雨馨喊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   果然是他吗!席雨馨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当务之急是换件衣裳然后去找李南了解下情况,可是当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床上的被子被摊开,被子下面露出一双脚,一阵酒味扑面而来。   杨楚翔!此时的席雨馨将心中所有的担心换成了愤怒,她担惊受怕,他却在家里喝酒睡觉!席雨馨去厨房拣了一根最为粗黑的烧火棍,不问青红皂白地便朝着被子猛打了下去。   “嗷嗷嗷嗷”被子里发出了惨叫。席雨馨边打边嘴里说着:“打死你个不争气的,打死你个不懒汉……”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席雨馨累了,她丢了烧火棍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想若是没遇见他便好了,整颗心不会都是他,成天担心受怕的。   “你……”杨楚翔拿着伞站在屋外见到席雨馨蹲在地上哭,发生了什么事。   席雨馨一抬头望见杨楚翔站在门外,她擦了擦眼泪又回头看了看,许久席雨馨问:“若是你在这,那么床上的是谁?”   杨楚翔恍然大悟,想必是席雨馨认错人了,想到席雨馨打他的手段,他不禁为被子里的仁兄难过了。   席雨馨掀开被子,里面的人竟然是三皇子洛景皓。席雨馨看了看杨楚翔,他耸耸肩辩解道:“你刚走他便来了,我同他喝了几杯,谁想到他酒量如此浅,于是就将他拖回房间,不想下雨了,我便想你可能没带伞。”   席雨馨垂下眼帘,都怪她气急攻心。她伸手放在洛景皓的鼻下探气息,幸好还没被打死。杨楚翔见席雨馨一副懊恼地样子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席雨馨捡起地上的烧火棍一把便将它丢向了杨楚翔。   “楚翔,我表哥呢?”杨楚翔原本想抓住丢过来的烧火棍,却因为吴绘兰叫他分了心,“砰”烧火棍正中他的脑门。吴绘兰见状赶紧上前看了看,“喂,你怎么莫名其妙打人啊。”   席雨馨见到吴绘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插着腰回敬道:“夫妻打架关你何事!”   吴绘兰刚想回嘴便瞧见席雨馨身后的床上躺着她的表哥,她跑到床边摇了摇他表哥,没有动静。她恶狠狠地瞪着席雨馨,席雨馨知道是自己理亏于是声音便小了一些:“他喝醉了吧。”   杨楚翔在一旁偷笑,吴绘兰瞧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也顾不得大家闺秀地风范:“是不是你又对我表哥做了什么,我表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拿你抵命!”   “不过打了几下而已能有什么!”席雨馨将头抬得高高地想从气势上将吴绘兰打压下去,“你表哥又不是瓷娃娃,打几下也不会碎!”   “打?”吴绘兰听得席雨馨打了三皇子洛景皓便将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人衣袖一拉,触目惊心的乌青一片连着一片,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如此恶毒。   “谁让他躺我床上的。”席雨馨心里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嘴上就是不想输给吴绘兰。   “你可知你犯了死罪!打皇亲贵胄是可以诛九族的。”   听到诛九族席雨馨冷冷地笑了,吴绘兰见席雨馨一副死不悔改地样子便准备出手好好教训她一顿。杨楚翔见吵架升级便赶紧出面站在中间,“绘兰,你赶紧带着你表哥回去吧,虽说你表哥是男人挨几下打并没有什么,但是毕竟是金枝玉叶你还是赶紧叫个大夫瞧瞧吧。”   吴绘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昏迷还是睡觉的洛景皓皱了皱眉头。“我替你背出去吧。”杨楚翔赶紧在事态严重之前将人背在了身上。   经过席雨馨的身边吴绘兰“哼”了一声:“这事我记下了,待表哥醒了我定要他治你的罪。”   “请便。”席雨馨的心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并不是因为打错人的关系。 正文 第3章 生病   杨楚翔将吴绘兰与她昏睡的表哥送出杨家坊后松了一口气,他回到房间却见席雨馨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以为她是介怀打了洛景皓,他之前以为她是不畏权贵,不想却高看她了。   “衣服都湿了,快些换干净的吧。”   席雨馨回过神,“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吴绘兰那么熟了,一口绘兰绘兰叫着那么亲密。”   “吃醋了?”   “神经!”席雨馨白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推出了房门,“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五月的天,好似婴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月明星稀一会却又风雨大作。杨楚翔被雷声惊醒,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去解个手。经过外间却发现席雨馨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她虽说凶悍毕竟是女人之身。   解过手再次经过外间却意外听见席雨馨喃喃自语,走近细细一听似在说“冷冷,好冷”。杨楚翔没法子只好去里间再抱了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可是走近才知道席雨馨身体抖的厉害。   一摸额头,烫的吓人。原是病了,杨楚翔皱了皱眉头,这样病下去也不是办法,杨楚翔将席雨馨扶起来随意套了一件外衫便背在身上。睡梦中的席雨馨好像回到了那个漫天大雪的地下铁,天气真的很冷,没有人肯停下来看看她,她流下的眼泪结成了冰晶。   “有我抱着你就不怕冷了。”画面一转,少年抱着她,从他身体里传来的热量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了席雨馨的心里,渐渐地她便真的不冷了。   杨楚翔将席雨馨背到郎中那里抓了一副药。杨楚翔从没有煎过药,打翻了好几碗后好不容易熬成了一碗,但是席雨馨咬着牙关药汤怎么也灌不进。没法子,杨楚翔含了一口药,将唇覆在席雨馨的唇瓣上,接着便用舌尖顶开了她的牙齿,如此反复几次,一碗药很快便见了底。   喝过药的席雨馨体温渐渐地降了下去,但是仍旧说着胡话,嘴里喊着“冷冷冷”,无论杨楚翔给她加了多少床被子,她仍旧说着冷。于是他翻身从背后隔着被子将席雨馨抱住,他轻声在她耳边说:“有我抱着你就不怕冷了。”   一会后席雨馨果真也不说胡话也不叫冷了。杨楚翔嘴角勾到一边,若是平日里的席雨馨也这般乖巧听话便好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子,席雨馨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她发觉自己身上不知盖了多少床的被子,而且还有一只手横抱过她。“下流!”一声喊叫伴随着“啪”的巴掌声。   一会之后杨楚翔的脸上印着鲜红的五指印,他碎碎念:“早知道就不管你了,好心没好报,好心当作驴肝肺……”   席雨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算是我病了,你也不可以爬上我的床。”   “是谁整个晚上都喊着冷的,我一个晚上都没睡了。”杨楚翔停止转磨盘,“这样都不可以休息一会吗?”   席雨馨停下洗豆子捡起放在一边的烧火棍,杨楚翔立马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只好嘴巴继续碎碎念。快到晌午的时候洛景皓带着他的儿子洛申羽便出现了,洛申羽一见杨楚翔便“咿呀咿呀”地叫唤着。   “你看,我这孩子见到杨兄弟好像比我更亲呢?”   杨楚翔微微一笑,从洛景皓的手里接过孩子,那孩子一到汉子的手里便一骨碌地爬到了他的肩膀骑在了他的脖子上,嘴里“咿呀咿呀”地好像换成“驾驾驾”。“我刚刚被人当完驴,就变成这小祖宗的马了。”   席雨馨“噗嗤”一声笑了,她看了一眼洛景皓,他看上去并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她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日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民妇无罪。”   洛景皓赶紧扶起了席雨馨,“我当你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就没有什么民妇和殿下的。”   席雨馨见洛景皓如此便笑了笑,“嗯,殿下果然气度过人。”   “表哥,你这样以后谁都敢欺负到你的头上。”吴绘兰一出现席雨馨便不高兴了,她也不知怎么了,一见到吴绘兰就好像见到了前世的冤家一般非得吵得天翻地覆。   “你怎么来了?”洛景皓并没有打算带着她,因怕她与席雨馨见面吵架。   “哼。”吴绘兰白了洛景皓一眼,她自然知道洛景皓的小心思,但是她不才能如了他的意,若是不来岂不是让人感觉她是怕了她,“我是来找楚翔的。”   “来找我做什么?”杨楚翔小心地护着骑在他脖子上的小祖宗。   “叫你带我去泛舟。”吴绘兰用余光去打量席雨馨的表情,她是故意这么说想要刺激席雨馨。   但是她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动声色地替杨楚翔拒绝道:“他不能去,还没干完活。”   吴绘兰早已想到这招便拍拍手召出了几个壮汉:“我用三个换你一个。”   席雨馨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将他当驴使唤,他便真的是驴了?我不换,你自己从三个中挑一个陪你去泛舟。”   吴绘兰刚要回嘴洛景皓便站了出来:“兰儿别闹了,别人的丈夫哪是你可以随意对换的,你要是想去泛舟我陪你去便是了。”   “我不,”吴绘兰将嘴一努,“他既然不是你驴,那么你敢问他想不想同我一起去泛舟?”   席雨馨来了脾气,她走到杨楚翔身边咬着牙问他:“你想去泛舟!”   杨楚翔知道若是他回答想去,那么他铁定要讨得一顿打。而吴绘兰知道席雨馨暗地里给杨楚翔施压,她走到杨楚翔的身边嗲声嗲气地说:“楚翔,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满记的桂花糕和果脯吗?”   桂花糕?杨楚翔舔了舔口水,他记得那个滋味,那是他娘亲最拿手的点心。席雨馨见杨楚翔听到桂花糕都快流出口水便知这次争斗她已经输了一半。“这个,我……”杨楚翔一边想去吃桂花糕一边又不想被席雨馨打。   席雨馨转身回到厨房,杨楚翔知道席雨馨的意思,“好吧,我们去吃桂花糕。”   席雨馨透过厨房的窗子看见杨楚翔与吴绘兰一同出了院子,她啐道:“给点吃的就跟哈趴狗似的,没出息。”   “四姑娘。”席雨馨转身见到洛景皓,他总是一脸笑意,“我表妹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其实也不是个坏人。”   席雨馨没有说话,她从锅里捞出一碗豆腐花,“要不要尝尝杨家坊的豆腐花。”   “好。”洛景皓爽快地坐在了桌子旁。豆腐花香溢满碗,洛景皓从未吃过如此甜美的东西,很快一碗便吃见底,“四姑娘的豆腐花胜过山珍海味。”   席雨馨得意地点点头,洛景皓虽说是三皇子,但是却没有纨绔子弟的蛮横,难怪大姐夫与其交好,这样的脾性若是当选为太子必定是天下人之福,阳华国民之幸。 吴绘兰最喜欢玩了,可是偏偏她的表哥洛景皓是个文士,喜欢的是吟诗作对,对市井玩乐一窍不通。吴绘兰买了两串冰糖葫芦递给杨楚翔一串,他摆摆手表示不用,但吴绘兰还是硬塞给他一串。   杨楚翔看了看冰糖葫芦打了一个饱嗝,之前在满记已经吃得超负荷了,现在甚至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填得下一串糖葫芦。“楚翔,你快看这个面人像不像你。”吴绘兰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   杨楚翔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吴绘兰手中的面人带着一顶金色的帽子,半袒着胸,一只手在前摆着接招的姿势另一只手拿着棍子立在身后,果真同他有几分相似。“我送你如何?”吴绘兰说着也不等杨楚翔回答便问了价钱买下了。   吴绘兰顺手又拿起另一个面人,“你看这个,拿着剑的人像不像我。”   杨楚翔看着她手中的小面人又看了看她的脸然后摇了摇头:“我觉得更像席雨馨。”   吴绘兰听到“席雨馨”三个字气便不打一处来,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她将面人放回原处头一甩便走了。杨楚翔指着那个面人儿问小贩说:“按照这个样子帮我捏一个拿棍子的人。”   “席雨馨,哼。”吴绘兰将嘴巴一努,那个刁妇处处与她作对,毫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若是有机会定是要好好的气她一番。   “绘兰。”杨楚翔总算追上了吴绘兰,“你走那么快作什么?”   吴绘兰白了杨楚翔一眼,“呆子。”   杨楚翔只得“嘿嘿”傻笑。吴绘兰指着不远处的杂技摊说道:“呆子,你之前吃了我的糕点欠我一个人情。”   吃人嘴软,杨楚翔算是体验到了。“我可不会耍杂耍。”   “呆子果然是呆子,你同席雨馨从未上过街吗?”   杨楚翔想了想,自从他来到席家之后她不是把他当作牛使就是把他当作驴用。吴绘兰见呆子一脸郁闷便知道答案了,她“噗嗤”一声笑着说:“好吧,若是以后有好玩的我都算上你一份如何?”   呆子不敢应,若是被席雨馨知道必定又是一顿教训。吴绘兰见呆子迟疑便知他的心思,她从鼻子里冷冷地发出鄙夷声:“你怎地如此怕她。”   “不是怕。”   “那么我去找你,你都出来?”   杨楚翔又为难了起来。吴绘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只记得你欠我人情便可。”   杨楚翔想,吴绘兰虽说是刁蛮,其实人还是挺天真烂漫的。而吴绘兰见那呆子又走神便问也不问拉着杨楚翔就往前走。   两人一直在街上晃到了晚上,杨楚翔见天色已晚便想送吴绘兰回去,但是她嘴一撅:“我听说月老庙晚上的时候特别热闹。” 正文 第4章 冲撞   “月老?”杨楚翔歪着头想了想,“这是什么人,竟然还有庙?”   吴绘兰又笑了,她发现她同杨楚翔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要笑,这同她表哥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伸出食指向杨楚翔勾了勾,他便乖乖地将耳朵贴了过去,而吴绘兰用指头弹了他一下。   夜晚的月老庙果然是热闹非凡,庙里摆设着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条布煞是喜庆。吴绘兰指了指庙旁一处挂着牌子的地方说:“你若是有什么心愿写在牌子上,月老会帮你实现的。”   “当真什么愿望都可以?”   吴绘兰点点头,她心里打着算盘,下次独自来月老庙的时候必定要完成他的愿望。杨楚翔在庙祝处讨了笔和木牌,吴绘兰见那汉子诚心诚意的样子便忍不住问:“楚翔,你写了什么愿望?”   杨楚翔皱了皱眉头:“说不出来便不灵了。”   “不不不,月老庙的神仙是说出来才灵的。”   杨楚翔握着木牌诚心祷告,“绘兰,我只是不懂的规矩并不是真傻。”   吴绘兰听得这话嘟着嘴想,不告诉便不告诉,下次我自己来看。月老庙里人来人往而吴绘兰走路又不专心,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   “走路不长眼啊!”吴绘兰双手一插指着她撞着的人。   原本撞人也并不是一件大事,岂料这女子蛮横无理,明明先是撞了人却好像别人对不住她似得。“你这女子好不泼辣。”   吴绘兰冷冷地笑着:“大胆,你可知道你冲撞的何人!”   被撞的人也来了脾气,“我管你是何人,明明是你先撞人再先,不致歉却先兴师问罪起来。这等泼辣想必是红尘中人。”   吴绘兰听得“红尘中人”便觉得辱了她的身份,从腰间处抽出一把短匕首便向那人刺了过去。   杨楚翔许好愿回头便看见吴绘兰正和一名白衣男子缠斗,虽然那白衣男子只是闪躲着,但是明眼人一眼便知他是在让着那女子。   那白衣男子想要给那不知轻重的女娃一个教训,所以并不反击,待到那女娃自以为得胜露出破绽来时,给其狠命一掌。   “啪”一名男子突然立在了两人之间,白衣男子来不及收回掌力,那一掌便打在了男子的背部。杨楚翔之前看见白衣男子出掌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便替吴绘兰接了这一掌。   “楚翔!”吴绘兰丢了匕首忙扶着眼前的汉子。   “快去道歉。”那一掌着实厉害,幸亏是他替吴绘兰接下了。   吴绘兰咬着牙关,她狠狠地瞪着白衣男子。但见白衣男子从衣袖间掏出一暗器向吴绘兰射去,她一接便接住了,是一个白色的药瓶。   “每日一次一粒,三日后便可康复。”白衣男子说着便转身离开。   吴绘兰想去追却被杨楚翔拉住。“楚翔,我要去教训他。”   “呵呵,”杨楚翔苦笑道,“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哪里还有小命在这里说话。天色已这般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吴绘兰担忧地看着杨楚翔:“你身体。”   “不碍事,就是有些困了。”   吴绘兰心内愧疚,她自然明白刚刚那一掌的威力,幸而杨楚翔替她挡了,不然她不敢肯定那一掌她会吃得消。   “楚翔,下次我请你吃很多很多桂花糕。”回去的路上吴绘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杨楚翔只觉得困意越浓。 杨楚翔回到杨家坊时席雨馨已经躺在外间的床上。他不想惊动席雨馨便想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个天昏地暗。   但是——   “舍得回来了?”   杨楚翔停下了脚步,原来她并没有睡着。席雨馨隔着蚊帐道:“去玩的可开心?”   “嗯,”杨楚翔点点头,他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多买了些桂花糕藏在怀里,赶紧从怀里拿出来,但是却发现不知何时桂花糕都碎成沫了。   “一会洗了脚再睡。”席雨馨说着便下了床。   杨楚翔赶紧将桂花糕藏在了身后,他对着席雨馨傻笑着。其实席雨馨早见到杨楚翔的小动作,但是却不说破他,她去了厨房端了洗脚水。   杨楚翔本身因为接了那一掌体力透支,洗过脚之后一沾床便睡了过去。席雨馨只好替他脱了衣服,在衣服里她发现了两个面人,一个戴金帽一个拿着棍子,她“噗嗤”地笑了。   而躺在床上的杨楚翔翻了一个身将被子压在了身下,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娘,娘,桂花糕好吃……”   席雨馨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着:“当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都还你罢。”将面人放回原处又在床底拿了那包碎着了的桂花糕,他当真以为她什么都看不见么?   那桂花糕虽然样式什么都没了,但是席雨馨总觉得那桂花糕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桂花的香气在她唇齿间逗留,她的嘴是甜的,心里更是甜的。   第二日,杨楚翔被一阵的桂花香惊醒,虽然他全身酸痛但是忍不住顺着香味来到厨房,但见席雨馨正在灶间忙做,而桌上码着奇形怪状的糕点。   “什么时辰了?”杨楚翔开口问道。   席雨馨被吓了一跳,她回头看见杨楚翔穿着内衣正将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放,她脸红了一片,将糕点盘藏了起来道:“还没做好呢。”   杨楚翔笑嘻嘻地看着席雨馨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桂花的香气过重了,比满记还差一些。”   席雨馨脸上作色:“那你还吃!”   “你做了便是给我吃的,怎么,还不许别人说了?”   “谁做你吃了,我就是做着玩。”席雨馨白了一眼杨楚翔,继而将他刚刚吃的那盘糕点全倒在泔水桶里。   杨楚翔也不嘴硬了,他早已看见灶台上还有一盘码着整齐的桂花糕甜甜一笑,席雨馨沉下脸:“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干活!”   此时正逍遥的汉子见席雨馨这副样子心内一沉,下一步便是要亮相烧火棍了,果不其然席雨馨已经捡了一根在手中握着。汉子被吓了一跳立马闯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汉子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干活发现厨房里传来了阵阵笑声,他走过去一看,竟然是洛景皓,最近这家伙来杨家坊来得太过于勤奋了。   “楚翔!”吴绘兰见到杨楚翔便朝他飞奔了过去,席雨馨见了这副光景便不笑了。   洛景皓察觉席雨馨的表情变化,他看了看吴绘兰和杨楚翔,“四姑娘,兰儿由着性子惯了,她心里并没有……”   席雨馨知道洛景皓想解释些什么,她摆了一个脸色打断他的话:“这与我无光。”   屋外的杨楚翔根本无心听吴绘兰叽叽喳喳说不停,他的眼睛寸步不离地盯着厨房里两个人谈笑风生。席雨馨从未对他露出过那样的表情,杨楚翔径直走向厨房,他一拍桌子道:“馨,我饿了。”   席雨馨皱了皱眉头,什么?她有没有听错,他竟然叫她馨?他甚至都没叫过她的名字,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杨楚翔又拍了拍桌子喝道:“你丈夫饿了,快些准备吃的。”   听得这话席雨馨气便不打一处来,“杨楚翔!你发什么疯!”   “什么发疯,你丈夫我杨楚翔饿了,你席雨馨我妻子快去准备吃的。”   “饿!谁让你睡到日上三竿的!你个懒汉还指望吃的,饿死你算了,气死我了。”席雨馨四处望了望寻了一根最为粗黑的烧火棍,“我教你说饿……”   洛景皓见夫妻就要大打出手便一把拦在了席雨馨的前面,“四姑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他现在倒是翅膀硬了,想我起早贪黑为的都是为了谁!”   杨楚翔见话都说开了便回嘴道:“我并没有让你为我付出什么,是你不让我走的。”   话刚一脱口杨楚翔便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便如这泼出去的水一般,收不回来了。席雨馨举起的烧火棍停在了半空,确实啊,他从未要求她做什么,一直都是她在逼他。   “杨兄弟,你这话伤人了,想四姑娘……”   “不要你管!”杨楚翔吼了一声扭头便出了院子。   吴绘兰见了这副光景也不知如何应付,幸而洛景皓机敏嘱咐道:“兰儿,去看着杨兄弟,别教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四姑娘这里我安抚。”   吴绘兰便顺着杨楚翔的背影追了出去,好不容易追上他,他却一副懊恼地样子,吴绘兰鄙夷地说:“现在知道后悔了?那当时还傻傻说出那样的混话来。”   杨楚翔叹了一口气,他问吴绘兰:“我当时是不是特混球。”   吴绘兰反问道:“你说呢?”   这下杨楚翔更加懊恼了,瞧席雨馨那副样子,怕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其实他不是那样想的,只是见到洛景皓对她好便一时气迷了七窍。“你和你表哥怎麽老是往杨家坊跑?”   吴绘兰脸色微微一变,她小声地说:“要你管啊。”   杨楚翔一心只想着要怎么收拾这个残局完全没有在意吴绘兰的变化,他想着席雨馨对洛景皓似乎也有着说不出来的好感,她对谁都是凶神恶煞的,偏偏对待洛景皓却又是另一个模样。   “楚翔,你想什么呢?”吴绘兰见杨楚翔半晌都不说话便问道。   杨楚翔晃过神脱口而出道:“我觉得你表哥对我媳妇有好感。”   吴绘兰听得这话脸色徒然一变,她踹了杨楚翔两脚道:“大胆,你竟敢污蔑三皇子。”   杨楚翔总算注意到了吴绘兰的变化,他想不到她的反应竟会如此大:“不然他一个皇子成天跑小豆腐坊像话吗?”   吴绘兰鼓着腮帮吼道:“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你媳妇在勾引我表哥!”   杨楚翔听得这话便不再说话了,吴绘兰“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你都没看见席雨馨看我表哥的眼神……” 正文 第5章 酒钱   杨楚翔冲着吴绘兰吼了一句“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后留下错愕不已的吴绘兰便跑的不知所踪。 杨楚翔一时冲动跑了出来却不知道能够去哪里,除了席雨馨哪里他几乎无处可去。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依赖女人,当年他玩世不恭渴望能够如同雄鹰一般展翅飞翔现如今却又希望有个可以让他暖身的地方。   回去是一定的,但是却不是现在。杨楚翔在酒馆里要了几斤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心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需要用酒来填满心里空缺的地方。   “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突然有人拍了拍杨楚翔的肩膀,杨楚翔回过头却见一白衣男子,脸蛋甚是眼熟。白衣男子笑着坐到杨楚翔的身边,“受了我一掌竟然还能此等逍遥。”   杨楚翔恍然大悟,原是之前在月老庙的男子。“你何尝见过我逍遥,这是浇愁。”   白衣男子笑着伸手又拿了一个杯子却被杨楚翔拉住,“兄弟,看你并不是小气之人。”   杨楚翔将茶杯放回原处喊道:“小二!再来一个大碗。”   白衣男子将扇子放在桌上抱拳道:“这下倒是显得小弟小气了,在下洛轩。”   “杨楚翔。”   洛轩与杨楚翔相视后便大笑起来。酒至半酣,洛离道:“洛某与杨兄一见如故,杨兄若是不嫌弃便认了洛某这个兄弟如何。”   “甚好。”杨楚翔此时已觉得酒劲上了头,他晃着身子起身拉着洛轩便往外走,“走,我带你回家见嫂子。”   小二在后面追道:“客官,客官,你的酒钱还未付。”   洛轩在袖子里摸出银两往小二的方向一丢。杨楚翔此时已经有了醉意,他歪歪斜斜地走着路,洛轩只好小心翼翼地在背后跟着扶着,但是醉汉却不领情,他一挥手挡掉洛轩的手,“别扶我,别扶我,我可以自己走。”   洛轩只好放手,但是眼见着杨楚翔东倒西歪却又不能不扶。“别扶我。”杨楚翔说着便向后倒去,洛轩忙去扶却脱口而出叫了句:“王子小心……”   杨楚翔摔在地上索性便仰躺在地上:“什么王子,我不是,北漠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洛轩赶忙捂住杨楚翔的嘴,他将醉汉扶了起来小声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话还未说完便见吴绘兰带着几个家丁赶到了,吴绘兰赶忙从洛轩的手中接过醉汉,她看了一眼洛轩,“你是何人?”   洛轩心想此女似乎并未认出他便笑道:“过路人罢了,见此人醉倒此处便好心扶一把罢了。”   吴绘兰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是又记不得在哪见过,刚想细细看时醉汉头一歪“哇”一声便吐了个干净。   吴绘兰只得轻拍着杨楚翔的后背,再回头之时却再也寻不见那个所谓路人,但是她也顾不上这些,她嘱咐了家丁帮忙一起扶着醉汉,但是他极其不配合。“不要管我!我自己能够走。”   “楚翔……”吴绘兰没法子,杨楚翔本身的脾气已是倔脾气,喝醉之后更甚。   只见醉汉歪歪斜斜地扶着墙,后面跟着一票的人儿伺候着。“等你酒醒了,这账要连本带利讨回来!”吴绘兰望着醉汉的背影狠狠地说。话音刚落,那醉汉也不知见了什么突然发疯似的往前冲。   “楚翔,你要去哪!”   在拐角处有一家酒楼,杨楚翔虽已喝醉但是依旧大老远便认得人,力牧,他刻在心里的名字。   但是就在他要冲上去抓住力牧的那一刻,突然有人抓住了他,“啊呀,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喝酒,大嫂到处找你呢!”   杨楚翔抬头见眼前这男子他根本不认识,他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那男子挥手在杨楚翔的脖颈处轻轻一敲,他便昏了过去。   力牧见吴绘兰在不远处便大步向前走到她的面前行了礼:“北漠使节力牧见过郡主,夜深郡主在外所谓何事?”   吴绘兰根本不将北漠人放在眼里,她摆摆手道:“我在寻人。”   待吴绘兰离了北漠人的视线,竟离在力牧耳边轻声说道:“大人,此女甚是狂妄……”   力牧举起手阻止竟离继续说下去,他冷冷地说:“留着她自然还有些别的用处。”   而吴绘兰到处寻不见杨楚翔,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醉汉能够去哪,歪歪斜斜的以为跑不远,岂知竟跟丢了。   “郡主,人在那。”派出去找人的家丁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随后吴绘兰便在墙根处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杨楚翔,她一探鼻息然后松了一口气,“将他扶回杨家坊。”   暗处有几个人悄声说道,“这样真的好?”   “我查过席家的底细,现在他在哪里算是最安全的。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接他回来。现在最要紧的便是防住力牧,他鬼精着,必定会想方设法地致他于死地。”   “臣等必定誓死保护……”   “别说出来,现在是非常时机,小心隔墙有耳。”   而吴绘兰扶着杨楚翔刚出了小胡同便撞见了力牧一行人,她小声地嘟喃道:“真是讨厌鬼,走哪跟哪。”   “郡主,人可寻到,我已派手下四处帮忙。”   “你这不是见着了吗,喏,人我扶着哩,不扰使节费心了。”吴绘兰不耐烦地说道,“若是没其他事,麻烦使节让个道。”   力牧低头看了一眼酒醉不醒的杨楚翔假笑道:“这人的样貌有点像是我们北漠人。”   吴绘兰早已听说了北漠人一直在寻杨家坊的麻烦,她鄙夷道:“这人是我与表哥的旧识,你别是想要回北漠交差而想诬陷好人吧。”   “岂敢,只是这人与我的旧识长得有些相像,一时感慨罢了。”   吴绘兰白了一眼力牧便带着人离开了。竟离走到力牧身边小声说道:“大人,那人必定是我们要寻的人。”   “我怎会不知。”力牧若有所思。   “可是他现在有三皇子这个靠山,而且还有一个悍妇做挡箭牌。”   “所以那个女人便是突破口,她可比三皇子好对付多了,至于那个悍妇,不足为惧。”力牧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一条计策已经在他脑海中行程,网已经撒好了,就等鱼儿上钩。 席雨馨见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杨楚翔依旧没有回来。席雨馨咬了咬牙,不会再外面惹事了吧,那个人冲动鲁莽,在衡曲又无亲无故的。哎,又不是小孩子,莫名其妙地生什么气。   席雨馨来回在房间里踱步,罢了,去找找他吧,若是惹了些什么麻烦她也好当场补救一番。可是她刚刚踏出房门便远远看见吴绘兰扶着心中的人儿出现了,心下一惊连忙闪躲进了房间。   “席雨馨,喂席雨馨!”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吴绘兰的喊叫声。   席雨馨便佯装刚刚醒的样子到了院子,吴绘兰见到席雨馨这个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她开口讽刺道:“席雨馨,你一点都不在意楚翔吗!”   席雨馨的心里就好像被一把尖刀刺中,她假装无所谓道:“在意和不在意与你何干,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可是你每次都要来瞎搅和。”   “我来瞎搅和?”   “正是你,若不是你我们还是平平常常的过日子,若不是你他今日也不会这般田地,都是因为你!”   “你……你……”   “你什么你。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十分地讨厌你……”   “席雨馨!”吴绘兰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喜欢你吗!”   席雨馨冷笑着也不回嘴,她扶起杨楚翔便往屋子里走,吴绘兰想要跟上去却被席雨馨喝道:“现在还想跟进屋了?”   吴绘兰脸色一变却也无话可说。席雨馨将杨楚翔扶到了房间,他一身酒味,衣服上还沾着一些呕吐物,席雨馨实在没法,只能忍着那味,除了杨楚翔的上衣袜子。席雨馨嘴角勾到一边,细细想来,为他擦身洗脚这是第二次。   给杨楚翔翻身擦背时她在他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淡淡的巴掌印,她皱了皱眉头,惹了些什么麻烦?紧接着她更是在他的脖颈处发现了一道淤青。   她细细的给他擦了身洗过脚之后又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裳,她站在床头看了一会,真是教人不省心。他身上带着伤,应该不是北漠人弄的,若是他们应该不可能再见到人,若不是,难道是还有暗地里的敌人不成。   杨楚翔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骑着马带着席雨馨在草原上驰骋。突然间冲出了一堆的北漠兵,他们拿着长枪就要刺向席雨馨,“小心!”杨楚翔翻身想要替怀里的人挡住那一枪……   “哎呦!”杨楚翔从床上滚落下来便醒了,他挣扎地爬起来,原来是一场梦。全因这梦他睡得并不好,全身骨头好似散架的一般。说来也奇怪,平日席雨馨天还未亮就将他拖起床,今日却任由他睡够才醒。   杨楚翔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席雨馨正在院子里点豆腐,她见汉子醒了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道:“饭在锅里热着呢。”   汉子总觉得席雨馨今日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进了厨房打开锅发现里面都是他最爱的菜,红烧猪蹄,蛋炒蘑菇,糖醋排骨……   “鸡汤在另一个锅里热着呢,”席雨馨也跟着进了厨房,她替汉子摆好了碗筷装了米饭,“你昨夜醉得一塌糊涂,先吃些饭菜垫垫肚子。”   汉子挠了挠头,昨夜他只记得喝多了,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没有一件是记得的,难不成他喝醉后同她说了些什么,试探性地问:“我昨夜……” 正文 第6章 欺人   “吴绘兰送你回来时你已经昏睡不醒了,吃好饭后去冲个凉,虽说昨夜给你擦了身但酒味仍有的。”席雨馨话音刚落吴绘兰便提着礼盒出现了,她白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翔,今日好些了吗?”吴绘兰将礼盒往桌上一放,“我带了些满记的桂花糕给你吃。”   席雨馨听得这话立马将放在橱柜里亲自做的桂花糕往里藏了藏。杨楚翔替吴绘兰多拿了一副碗筷道:“一起吃些吧。”   吴绘兰自然不客气,她刚要下嘴便见席雨馨伸手将碗夺了过来,“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吃得惯这些粗茶淡饭。”   “喂,你什么意思。”   席雨馨冷笑道:“郡主金枝绿叶,民妇这不适合你。”   “你这个过分了。”一旁的杨楚翔突然插嘴道,“你这是存心故意刁难绘兰。”   席雨馨随后也抢了杨楚翔的碗,“叫你话多,去院子磨磨!”   “可是我……”   杨楚翔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席雨馨手中多了一根烧火棍,她一下一下地晃着她的烧火棍。吴绘兰拍桌而起:“席雨馨,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呵呵,”席雨馨冷笑着,“我欺谁了?”   “楚翔,走,我们走。”吴绘兰想要去拉杨楚翔,但是他却纹丝未动。   席雨馨用烧火棍在桌子上敲了敲,“郡主,你三番四次来杨家坊找茬是何居心!”   杨楚翔见席雨馨这样以为她要打人,想到她的手段,他立马挡在吴绘兰的前面劝解道:“绘兰,她并没有……”   “绘兰!”席雨馨听得他这话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与郡主混得这样的熟悉了,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席雨馨!你什么意思!”吴绘兰可受不得这样的气,她也捡了一根木棍,也不明说什么就朝着席雨馨挥了过去。   席雨馨见吴绘兰这样便也不在压抑,两人拿着烧火棍打得难解难分。杨楚翔在一旁看的焦急,他知道席雨馨的底子自然是在吴绘兰之上,不免的开始担心起来,无论是谁受伤他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不一会儿后吴绘兰便败下阵来,席雨馨瞧准了时机一棍便想要要打在她的肩上,不想杨楚翔突然一把将吴绘兰抱在怀里脚步一转,那一棍便稳稳地打在了杨楚翔的背上。   “楚翔!”吴绘兰丢了木棍,“你怎么那么傻啊。”   席雨馨见杨楚翔这样气更甚了,她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便一棍棍地朝着杨楚翔的背后打去。杨楚翔被打却也不吭声,如果这样打下去,或许会死在席雨馨的棍下吧,罢了,我这命也是她救得,索性还了她就是。   “席雨馨!你想打死他吗!”吴绘兰哭着喊道。   席雨馨这才从愤怒中晃了过来,她见杨楚翔的背上已渗出丝丝的血水丢了木棍转身离了厨房。   吴绘兰眼角含着眼泪扶着杨楚翔,“呆子,你这是找死吗?”   杨楚翔虚弱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欠你一份人情吗,当是还你了。”   躲在房间里的席雨馨远远地看见吴绘兰带着杨楚翔离了杨家坊,她心下懊恼,一时血气冲了脑做出这等事情来。她回到厨房收拾残局,地上还躺着那带血的烧火棍,不觉泪湿了眼角。 吴绘兰带着杨楚翔看了大夫,大夫见了他背后的伤不由唏嘘道:“下手实属歹毒。”   上过药开了几服调理内息的药后吴绘兰原本想带杨楚翔回自己的住所但是被杨楚翔婉拒,“若是我不回去必定又惹她不高兴了。”   “不高兴便不高兴。”   “她是我的妻。”杨楚翔虽说已上过药,但是背上火辣辣依旧有些刺疼,“你暂时还是不要去杨家坊,免得惹她不高兴。”   杨楚翔独自回了杨家坊,在院子里看见席雨馨正逗着洛景皓怀里的婴孩,她明明眼角看见他来了,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杨兄弟。”洛景皓唤了一声。   “嗯。”杨楚翔强打着精神走到他们的身边,“殿下似乎很闲。”   洛景皓听得这里面的醋意和气一笑:“闲的无事便来看看朋友。”   “殿下客气了,杨家坊随时欢迎殿下。”席雨馨连看也没有看杨楚翔一眼。   杨楚翔嘴角一边勾起,嘲讽道:“想不到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母大虫也会一口殿下殿下的叫的如此柔情。”   席雨馨也不理他,她向洛景皓行了行礼,“民妇还有很多事情未做,殿下请随意。”   杨楚翔冲着席雨馨的背影冷冷地笑着。洛景皓察觉到这夫妻二人定是有了蹊跷,俗语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调整了下怀里婴儿的睡姿道:“过些时辰羽儿便要吃奶了,先行告辞,来日再访。”   自此之后的三天杨楚翔同席雨馨再未说过一句话,有时杨楚翔闷得发慌想找席雨馨冰释前嫌但是见到席雨馨将他似如空气一般便硬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夜,又是雷声大作。他隐约听见院子里传来了铃铛“叮铃铃”的声音,刚要起身便见席雨馨一把将他拖了起来,“你躲在床底。”   “什么?”   席雨馨一把又将他塞进了床底,嘱咐道:“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席雨馨躺在了杨楚翔的床上,她手里握着一跟棍子挡在了胸前。不一会后三名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地潜入了房内,一步两步三步,刀举起后落下时席雨馨一个翻身用木棍挡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见席雨馨有防备便相互看了一眼后,三把刀一同举了起来。席雨馨小心闪躲着,烧火棍除了防备之外时不时地打向了黑衣人。   四人缠斗着,床底的杨楚翔看不下去了,一个男人躲在床底让女人独自面对这哪里是大丈夫所为。他一滚便翻出了床底,大喝道:“嘿!我在这里!”   三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两名便转身去对付杨楚翔,可杨楚翔手上没有武器再加上之前还受了些伤,很快便败下阵来,席雨馨见那两人的刀立马就要砍向杨楚翔,便将烧火棍丢了出去砸在了两人的头上。   席雨馨记挂着杨楚翔那边的情况却疏忽了自己的处境,黑衣人一刀下去她没见着便砍到了她的手臂。“席雨馨!”杨楚翔喊了一声。   席雨馨忍着痛,抬起腿便往黑衣人的头上一踢,黑衣人晃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席雨馨趁着这个空档便翻身下了床捡起了烧火棍挡在了胸前,她的一只手因为疼痛微微地抖着。   “我丢棍子后便朝着厨房方向跑。”席雨馨小声说完后点了一个虚招让了黑衣人一下之后趁势打了两个黑衣人的腰肋,紧接着便想棍子朝着最后一名黑衣人丢了过去。   “跑!”席雨馨拉着杨楚翔没命似得朝厨房跑去后用桌子堵了门口。刚开始杨楚翔并不知道席雨馨的用意,她靠在墙上吩咐道:“在灶头边上有一个按钮。”   杨楚翔根据指示找到了那个按钮,一按,在橱柜的位置突然转了一个方向露出了一扇门。其实早在让李南安排住所之时她便偷偷嘱咐造了这个密道,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三个黑衣人追到了院子,其中一个人说:“好了,那女人已中我了一刀,刀上有北漠的毒,想必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剩下的便交给主上。”   杨楚翔原本想要送席雨馨去看大夫,但是她坚持要出城。她佯装没事道:“我身上带着创伤灵药,一会找个破屋你替我上点药便好了。”   杨楚翔执拗不过席雨馨,只好连夜出了城门找了一所废弃的屋子。席雨馨将藏在衣袖里的创伤药拿了出来,“你去找点清水给我伤口洗一下。”   杨楚翔走后席雨馨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翻着肉流着淤青的黑血,这疼痛感席雨馨记得,北漠的毒。席雨馨不知道她可以撑多久,但是若是被杨楚翔那傻小子发现她是中了毒必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他,那么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席雨馨忍着疼起身,她要离开这里,不能让杨楚翔找到。   而另一边杨楚翔用树叶取了清水正往回赶时被一男子拦住。“杨大哥。”那男子走到月光下,男子面容清秀全身散发着书香气息,“你忘了?那日在酒馆我们结拜成异性兄弟,在下洛轩。”   杨楚翔隐约记得这件事情,他尴尬地笑着:“原是洛弟,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拜访。”   洛轩笑着指了指远方“我方才看见同你一起的女子似乎朝着那个方向去了,身上带着很重的伤。”   杨楚翔丢了清水,席雨馨想做些什么!洛轩一把拉住迫不及待的人儿道:“听我说杨兄,你的朋友是中了毒,普通的金创药是没用的。”   “那怎么办!”原来席雨馨是中了毒所以才想着将他支开,她真真太傻了,她以为她一走了之他便会弃她于不顾吗!   “洛弟祖上乃是行医之人,恰好这里有可以解你朋友毒的解药。”   杨楚翔看着洛轩忙抱拳道:“谢洛弟相助。”   洛轩不以为意地从怀里掏出蓝色和红色的瓶子,“红色内服,蓝色敷在伤口处,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杨楚翔拿过药谢了洛轩,他摆摆手道:“你我既是兄弟何必拘礼,只是洛弟希望杨兄不要对外说起我的事。”   杨楚翔一心想着席雨馨的伤势并未对洛轩的话起疑,他朝着洛轩指引的方向跑了去,席雨馨,你一定要等着我。 正文 第7章 以静制动 杨楚翔找到席雨馨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在了路上,他赶紧将解药喂给了她。天空下着雨,他将她背在身上,他嘴里自言自语道:“席雨馨啊席雨馨,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又何至为了我这个人做到这步田地,难道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你让我这生如何去报答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好拿我这命抵给你就是了。虽说你平日里凶悍,但是我都知你是为了我好……”   两人回到了弃屋,杨楚翔支起了一堆篝火后解了席雨馨的衣服,那伤口已经溃烂,肉翻着发出一些些恶臭。果真是阴狠的毒药,杨楚翔撕下了一块衣料沾了一些雨水轻轻擦掉了淤血之后将洛轩给他的药均匀地涂在了席雨馨的伤口处。   守了席雨馨一夜,天亮时席雨馨渐渐恢复了意识歪头便见杨楚翔在她身边打着微微的鼾声。安全感袭上心头,她脸上带着笑:“就是脾气倔了点,其他都不坏。”   杨楚翔在睡梦中甜甜地笑着,席雨馨见他这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雨馨!”杨楚翔打了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席雨馨见状赶紧闭眼假寐。杨楚翔伸手摸了摸席雨馨的额头,已经不烧了,洛轩的药果然是有效果的。   杨楚翔起身出了弃屋,他前脚刚走席雨馨便挣扎的起身,伤口已经不同先前那般疼痛了,也不知道杨楚翔想了什么法子,虽说身子仍旧有些虚,但是普通的行动已经不碍事了。   力牧想做些什么!席雨馨猜不到他的想法,直接杀人灭口?似乎也不像,细细回忆昨晚的事情,那三人不像是冲着杨楚翔来的,反而更像是冲着她来的。   “你醒了?”杨楚翔提了些野味,席雨馨突然想起第一次留宿在山上的光景便忍不住嫌恶起来。杨楚翔见她那副样子笑了笑,“我向附近人家借了工作,不像上回那样没收拾。”   杨楚翔用树枝将野味串了起来,然后挪了挪篝火将昨夜埋在里面的鸟蛋掏了出来,“这些是昨夜给你留的,你吃些补补体力。”   此时席雨馨心内更觉得一暖,虽说汉子鲁莽却也心细。汉子一边烤着野味一边问:“这下我们又该去哪?”   “回杨家坊。”   “什么?”汉子看着席雨馨,“还回去送死吗?”   “以静制动,昨夜他们没有赶尽杀绝必定是因为有所顾忌,若是我们跑了他们便是有借口光明正大地抓我们,我们回杨家坊且看他们下一步如何行动,以不变应万变。”   吃过野味之后杨楚翔扶着席雨馨进了城,席雨馨强装作没事的样子,她小声地说:“我们去街上逛逛,好像从未同你逛过街。”   杨楚翔知道席雨馨的意思,她想演示给那些暗地里的人看。于是两人便牵着手甜蜜地逛着街,席雨馨在一个面人摊前停了下来,她拿起一个带着金帽子的小人儿嘴上弯起笑容,她曾经见过一个,在杨楚翔的怀里。   “你喜欢?”   “嗯。”   “那你借我钱,我买了送你。”   “噗嗤”一声席雨馨便笑了,谁有见过向人借钱送礼物的,她掏了钱买下了那个小人儿,突然又看见另一个,她指着另一个面人儿道:“老板,你这人儿怎么是拿棍子的,平常不都是拿剑的吗?”   老板停下手中的活计,“上次有个客人要求的,要求捏一个拿着棍子的,我一捏觉得好看便也捏了一些拿棍子的。”   “杨兄,四姑娘。”洛景皓在街角见到二人在逛街便上前打了招呼,他注意到两人手挽着手好不亲密,一时失了神。   “祁王殿下啊。”杨楚翔的口气有些玩味。   席雨馨重重捅了一下杨楚翔的腹部,他龇着牙,想不到席雨馨中了毒力气依旧啊,恢复力真是惊人。   洛景皓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下不觉一绞,疼得厉害。“祁王殿下,你让我好找。”真是冤家路窄,力牧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假装吃惊地看着杨楚翔与席雨馨,“哎,原是你们,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杨楚翔立马就要爆发脾气,幸亏席雨馨死死拉住了。“力牧使节别来无恙啊。”席雨馨不动声色。   洛景皓不解地看着力牧,这两人身份悬殊是如何认识?力牧看穿洛景皓的疑惑解释道:“我与四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啊,竟然今日有幸遇到,不如一块喝点酒如何?”   席雨馨依旧不动声色:“那是民妇的荣幸。”   酒楼上,五人坐定,洛景皓首先举杯敬了力牧与竟离:“先敬北漠使者一杯。”   力牧用衣袖挡了挡嘴,虽嘴上说着客套眼神却又时不时地飘向杨楚翔的身上。一旬之后力牧举着杯佯装要去敬杨楚翔却被席雨馨拦下,她大声笑着说:“我丈夫不胜酒力,这杯我替了罢,先干为敬。”   竟离脸上作色,刚要发作便被力牧拉住,只见他放下酒杯道:“四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不知四姑娘的夫婿是何许人。”   “他的父母与我爹爹是旧识,从小指腹为婚。原本在苏州经营豆腐坊,可惜一年前父母被歹人所害,所以投奔我爹爹。”   “被歹人所害,”力牧若有所思,“如若需要,力牧可帮忙。”   “谢使者厚爱,但是俗语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多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相信老天有眼,恶人终有报。”   力牧笑了笑,“但是俗语也道‘肉弱强食,适者生存’。”   洛景皓见气氛不对立马举起酒杯道:“今日高兴就不说些扫兴的话了,我先敬各位一杯,以后若是有需要大家的地方,希望大家可以拉一把。”   酒席上各自心猿意马,散桌以后竟离在力牧耳边轻声地说:“那女子不是中了‘鸠班毒’吗,可是今日看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看来我是小看那悍妇了,但是无碍,暂时留着她罢,等事成之后再杀不迟。”   席雨馨刚回到杨家坊便差点晕了过去,杨楚翔立马上前扶住她,他脸上露出担心,“你这又是何必呢?”   “力牧是在试探我们,若是我示弱便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样的话我们只能任由其宰割。”   “你没必要为我……”   席雨馨伸手挡住杨楚翔的嘴,“你既已娶我为妻,无论是你谁,这些都是我的命,下次这样的话再不要说。” 洛景皓站在凉亭上,冷风吹在他的脸上酒便醒了一半。“唉”他叹了一口气,最近他的心不知怎么了突然变得极其敏感。丫鬟春兰拿着披风上前道:“祁王殿下,天冷了披件斗篷罢。”   洛景皓又叹了一口气,春兰皱了皱眉头,最近常听见祁王殿下叹气不知他遇到了何种事情,祁王殿下宅心仁厚对待下人像是家人一般,他叹气跟着春兰也叹起气来。   “春兰,你有没有试过心里一直挂念着另一个人,无论是见着还是没见着。”   春兰仔细想了想后回答道:“殿下,春兰没有试过,但是春兰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春兰机灵地转了转眼珠道:“这是男女之情,时时想要见到对方,时时挂念着对方,看到对方开心自己会比对方更开心,看到对方难过自己会比对方更难过,整颗心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洛景皓在心里细细品味着春兰的话。春兰看了一眼祁王殿下,不知道殿下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自王妃死了之后祁王殿下还未对谁动过心。春兰不由地替祁王殿下开心起来。   但是此时的洛景皓却百感交集,他对席雨馨有了男女之情吗?若她是普通女子他自然会高兴,但是偏偏她早已嫁作他人,这样的情他如何能够承受。子馨,若是你还活着便好了。   吴绘兰路过凉亭正好见到她表哥独自一人正在那里叹气便走上前,春兰正要行礼,她摆了摆手便让她下去了。   “表哥。”   洛景皓微微回过头,“兰儿,是你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吹冷风。”   “突然很感慨一些事情罢了。”洛景皓回身坐到了石凳上,“你今日又去哪玩了,这么迟才回来。”   “去香游寺上香。”吴绘兰说着从腰间掏出两个附身符,“这是我替你和羽儿求的附身符。”   “有心了。”洛景皓接过附身符,“这几日似乎都不见你去找杨兄弟解闷了。”   吴绘兰想到那日的事情头一歪冷冷地“哼”道:“我为什么要去找那呆子,教他让他媳妇打死好了。”   洛景皓听得这话一惊忙追问道:“此话怎讲,四姑娘虽说是鲁莽,但是还是有分寸的,何况她打杨兄并不是平白无故的。”   吴绘兰刚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那都与我无关,我去歇息了,表哥也早些休息。”   吴绘兰走后洛景皓的心便开始空荡荡起来,表妹似乎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跟四姑娘有关吗?此时此刻洛景皓的心里全是席雨馨,虽然他知道这样的非分之想要不得,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日天刚刚亮,洛景皓便抱着羽儿去了杨家坊。平日里席雨馨很是勤快,这个时辰早就应该见到院子里被当作驴使唤的杨楚翔。可是这日,院子里静静悄悄。洛景皓犹豫了半天还是喊了喊嗓子:“四姑娘,四姑娘……”   房间里传来了席雨馨的回应:“谁啊,大清早的。”   洛景皓突然就慌了神,也不敢回应,抱着羽儿转身便走。往回走的路上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明明早就已经想好了借口怎么听见了席雨馨的声音便吓得什么都忘记了。   洛景皓正想着,怀里的婴孩突然醒了,扯开了嗓子哭闹着,愣是洛景皓如何哄都无动于衷,“我都忘记我有羽儿了。”洛景皓突然想到借口,他转身快步的回到杨家坊。   席雨馨因有伤在身所以起的晚,而杨楚翔是因为没有席雨馨督促他便想偷会懒,不想一大清早便有人在叫门。‘ 正文 第8章 宣旨   “教你偷懒,我没叫你你都不会醒了是吧。”席雨馨拧着杨楚翔的耳朵拖到了院子,“你看看什么时辰了,什么活都还没有干。”   杨楚翔嘿嘿地笑着,本想趁着席雨馨受伤偷会懒,不想希望破灭。“杨兄弟,见到你可好了。”洛景皓怀里的婴孩正在大哭,那小喉咙都看得见,嚎啕地厉害。   洛景皓将孩子往杨楚翔怀里一送,他也不好意思不收只好哄着。席雨馨见杨楚翔一脸无奈的样子便笑了,这下杨楚翔不高兴了,“我说殿下,你不能三天两头将孩子丢给我,我又不是奶娘。”   洛景皓和气地笑着,眼睛却是看向席雨馨:“羽儿这孩子可太喜欢杨兄弟了。”   杨楚翔自然看见洛景皓看席雨馨的眼神,满满都是蜜,他撅了撅嘴,不想怀里的婴孩突然扒开他的衣服往里钻了进去。“哎,我的小祖宗你干嘛呢?”   紧接着那小祖宗用手抓了抓杨楚翔身上的各个地方,杨楚翔本是怕痒之人,被小祖宗这样一挠受不了便大笑起来,但是他又担心摔着孩子小心地护着。   这一切在席雨馨看来滑稽无比,她笑得就差趴在地上捶地,洛景皓看着席雨馨,觉得她的脸蛋甚是清秀可人,尤其是那极薄的嘴唇,像极了割人心的刀子。席雨馨笑够了注意到洛景皓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脸,她赶紧擦了擦脸,“殿下,民妇脸上可是沾了些什么东西。”   洛景皓这才晃过了神,他发觉了自己的失礼微微红了脸,随口胡诌道:“四姑娘头上的发簪是我亡妻最喜爱的款式,一时错觉冒犯了四姑娘,还望见谅。”   席雨馨从头上将发簪拔了下来,那发簪只是极其普通的款式,她一笑:“无妨,殿下乃是重情之人,若是殿下不嫌弃便收下吧。”   洛景皓因为说谎而感到惶恐,但是当他接到发簪时兴奋之情掩盖了他的愧疚,他只觉得手中的一股躁动慢慢传递到了他的心里。而席雨馨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是在睹物思人,便更加觉得洛景皓是个情深义重之人,于是更加钦佩他了。   杨楚翔见到这副光景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个洛景皓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与他的妻子暧昧……突然觉得胸口一疼,杨楚翔吼道:“啊,小祖宗啊,我可不是你奶娘,啊,别咬别咬。”   席雨馨听出这弦外之音,立即笑得合不拢嘴。 皇上派遣洛景皓协助北漠人查找北漠要犯,但是收效甚微。于是力牧写了一封快件弹劾洛景皓,称其每天只顾在衡曲游玩并结交有夫之妇败坏纲纪。皇上看到快件龙颜大怒,幸得五皇子洛景轩劝言,皇子只是发了圣旨催促捉拿要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办事不力北漠要犯一事拖延至今,现限一月内将其擒获交予北漠使者,不得有误,若有延期严惩不贷。”刘公公宣好了旨后将圣旨交付于洛景皓的手上。   “祁王殿下,皇上对你在衡曲所作所为甚是恼怒,若不是五皇子力保怕是你官职不保,现在可要长些心思。”刘公公见左右无人便嘱咐道。   洛景皓笑了笑,他从衣袖里掏了些银票塞给了刘公公,“还望公公在我父王面前美言几句。”   刘公公收了银票转身便坐了马车打算回京城。吴绘兰见刘公公走远不满道:“表哥,难道你还怕了那个宦官不成。”   洛景皓若有所思:“你不知道宁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他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得罪不起。”   其实最令洛景皓头疼的并不是这道圣旨而是力牧,想必是力牧向他的父皇说了些什么,才有了这道圣旨。他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洛景皓细细回想与力牧相处的每个细节。   突然灵光乍现,难道是……不会吧。洛景皓吩咐道:“去请李大人来。”   李南不知道祁王殿下召见他所谓何事,他心里犹如七八个水桶在水井里吊着,他小心翼翼地问着传话人:“可知殿下叫下官所谓何事?”   “我怎知道,”传话人白了他一眼,“一个人做下人的如何能揣测到殿下的心意。”   李南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偷偷塞到了传话人的手中,“还请指点一二,也教下官放宽一些心。”   “我只听说皇上下了一道旨意,督促殿下尽早帮助北漠人抓得要犯。”传话人趁着没人赶紧将碎银子塞进了衣袖里。   李南的心里便知此事十有八九同席雨馨有些关系。这天终究还是来了,李南见了洛景皓立马跪在地上道:“下官李南见过祁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洛景皓坐在正中的位置上,“赐座。”   李南坐在位置上心内却忐忑不安。洛景皓冷冷地说:“李大人,你可知杨楚翔一家。”   “不甚熟悉。”李南假装平静到,“只是席四姑娘曾大闹过县衙,所以算是认识,原本她是在席家村只是得罪了北漠人烧了房子所以被迫在城内安了家。”   “四姑娘何时同杨兄弟成亲的。”   李南咽了咽口水道:“属下不知。”   “好吧,你去吧。”洛景皓打发掉了李南。隐隐有些感觉,觉得北漠要犯同杨楚翔是有些联系的,不然何至于力牧一行人苦苦抓住不放,但是他不能承认这一点,若是承认便是送杨楚翔入虎口。   他其实对抓捕北漠要犯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发现他有可能同席雨馨有关时便更不想再继续追查下去。可是父皇那边他没办法交代,若是治他个办事不力,那么难保别的皇子不会落井下石。   情谊与利益令洛景皓左右为难,一旁的吴绘兰见其表哥如此以为他是苦于北漠要犯现如今毫无线索。她一定会帮助表哥抓住要犯,让皇上重赏他。   可是话说的容易,做又是另一回事。吴绘兰决定去找力牧,虽然她对力牧的一些做法呲之以鼻,但他可是查询要犯的主审。若是有什么线索提供与她,对抓拿要犯肯定是事半功倍。   此时力牧正同竟离在二楼上的茶馆喝茶,他远远地看见吴绘兰的官轿便笑着对竟离说:“你看,这鱼儿自己来了。”   竟离眼看轿子停在了茶馆下,吴绘兰从里面钻了出来,“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吴绘兰上了二楼假装偶遇道,“哟,我当是谁包下整个茶楼,原是力牧和竟离使节。”   力牧和竟离忙起身答礼道:“参见郡主殿下。”   “免礼。”吴绘兰自顾自地寻了一个位置,“力牧使节真真好兴致,天天与茶为友与酒为伴。”   “实属无奈之举,”力牧叹了一口气,“这北漠要犯伪装成阳华人已与你们阳华人结为夫妇,而你们的祁王殿下却有意放水,力牧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绘兰听得是力牧在谴责她表哥玩忽职守便用手在桌子上一拍道:“大胆,你怎知祁王殿下是有意放水,你这般污蔑可知管你是北漠使节仍可治罪。”   力牧忙行礼道:“力牧不敢,若是郡主这般说明,力牧有一事相告。”   “讲。”   “力牧已经查询到要犯的下落,只是还需郡主配合,若是事成之后力牧便将功劳全归于祁王殿下。”   “这……”   力牧继续说道:“我听得因至今仍为抓到要犯皇上已经勃然大怒,限令祁王殿下一月内助我大漠抓得要犯。”   “此事我需告知表哥。”   “郡主,我已设下一条计策只郡主可帮力牧完成。郡主何不在抓住要犯时再告诉祁王殿下一二,那时我自写一封快件于皇上,皇上必然龙颜大悦,那么祁王殿下必定是对郡主感恩戴德。”   吴绘兰想了想,“好,力牧使节若是有什么需要本郡主做的尽管说就是了。我必定帮北漠将其要犯绳之以法。”   两人商议好了一切后吴绘兰便离开了茶馆,竟离说:“不怕她临时反水吗?”   “郡主为人较为单纯,就算到时她发现我们要找的人是与她相识,但是只要搬出她的表哥她必然也是会痛下杀手。”力牧笑了笑,“到时借她的手杀了他,可谓永除后患。”   “大人这计策可谓一箭双雕,属下佩服佩服。”   力牧抿了一口茶,楚翔,你可别怪我狠心,只是在其职谋其位,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你哪日下得黄泉地府可不要记恨力牧,要怪只能怪你那昏庸无道的王上,若不是他沉迷于女色何至于此。 杨楚翔在院子里慢慢推着磨,这天还未亮便被席雨馨从暖暖地被窝里拖出来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还真是教人怀念受了伤的席雨馨,说话柔声细语且还不会时时拿出烧火棍威胁他。   “杨楚翔!”   汉子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立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卖力地推着磨。席雨馨见他这幅样子便忍不住想笑,她正色道:“豆子没了,我去街上买些。回来时若是厨房里点好的豆腐还没切好的,哼哼,你该知道这烧火棍的厉害。”   汉子小声地诅咒着那烧火棍,席雨馨提着菜篮子当是没听到。眼见着席雨馨走远汉子双手一撒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便躺在磨盘底下开始呼呼大睡起来。直到听见有男子粗着嗓子喊道:“哎,这个磨坊谁主事!”   汉子从磨盘底下爬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那粗嗓子的男子没料想到磨盘底下还有人不免被吓了一跳,“我家主人要买十块豆腐。”   汉子打了一个哈欠便往厨房走去,粗嗓子的男子继续说道:“我家主人指名要主人将豆腐送到‘月仙酒楼’。”   汉子懒懒地说:“我们不送货上门。”   “我家主人说这是给你的订金。”那粗嗓子的男人从内衣里拿出了一块玉在半空中晃了晃。   汉子原本想随便敷衍两句打发来人,却不想在看见那块玉的时候他整个眼睛都直了,他大步向前夺过玉佩,那玉上面雕着一只精美无比的豹子,他咬着牙问:“他说他在哪?”   “在‘月仙楼’。”   杨楚翔从厨房切了十块的豆腐跟在了粗嗓子男人的背后去了月仙楼,粗嗓子男人在二楼的包间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杨楚翔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但见力牧坐在主人位上,他见到杨楚翔忙起身挥了挥手,他身边的人便接过杨楚翔手中的豆腐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正文 第9章 杀一女子   “你想怎样!”   力牧将窗子打开指了指窗外,“你看那人是谁!”   几个北漠人正围着席雨馨,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些什么。此时杨楚翔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席雨馨身边,但是他不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必须知道他在打什么样的算盘。   “她还真是命大,两次中了大漠的毒却还能行动自如,不知第三次的时候还会不会如此好运。”   “力牧,你不过要我的命何至牵连他人。”   力牧笑了,“那日喝酒时我已在酒里下了九香软,这九香软若是普通人饮得便是一点事也没有,偏偏席雨馨身上还有‘鸠班毒’未清除干净,这两毒若在体内相汇不出五日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力牧,你的目的不过是我的性命,给我解药我便将我的人头双手奉上。”   力牧坐回到位置上,他自饮了一杯酒道:“我不想要你的性命,只是请你帮我一忙,事成之后我必定会将解药双手奉上。”   “不要我的命?”杨楚翔暗暗思量道,力牧在耍什么把戏。   “明日三更在城西的城隍庙,你替我杀一女子,她手中宝剑的刀鞘上镶嵌着三颗红宝石。你取了她人头与宝剑便来月仙楼,那时我便会给你解药。”力牧从衣袖里拿出了十两的银子,“这是方才买豆腐的钱。”   “用不了那么多。”   “不,这算是少得了,若是从前,你亲手做的东西可是无价的。”   杨楚翔没有在说什么,他收了银子转身便走。一路上他都猜不透力牧的心思,他不要他的命反而要他替他杀一人?不过力牧心狠手辣,难保他不是在耍什么把戏。他刚进院子便见席雨馨摆弄着烧火棍,他心内大喊“不妙”。   “我是去送豆腐去了,客人订了豆腐。”杨楚翔赶紧将十两银子拿了出来。   “送了多少?”席雨馨将银子收了过来,十两的银子可是能买不少的豆腐,但是厨房里已经切好的豆腐却没有少掉多少。   “十块。”杨楚翔灵机一动忙补充道,“这是月仙楼订的,掌柜的要求我们每日送十块新鲜的豆腐过去。”   席雨馨这才收了银子,“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磨磨,今日若是不将我新买的豆子磨尽,便教你看看我手中这烧火棍是不是吃素的。”   杨楚翔敢怒不敢言,忙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吃饭时间时将所有的豆子磨尽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厨房,席雨馨此时也已将饭菜做好。她手拿着一盘桂花糕道:“这个是奖励你的。”   “桂花糕!”杨楚翔伸手就要去拿却被席雨馨一巴掌拍掉,“饭先吃,这个留着当点心。”   于是杨楚翔吃饭时眼睛时不时地瞄向了放在灶间的桂花糕,席雨馨一筷子便打在了他的手上,“吃饭专心些,你看你丢的这些米粒,还跟小孩似的。”   杨楚翔低了头猛扒了几口饭,席雨馨见状只好夹了青菜放在他的碗里,她刚想说些什么口内突然一阵腥味,她猛咳起来。“雨馨!”杨楚翔忙轻拍着她的背。   “无碍。”席雨馨的眼角瞧见自己捂嘴的手掌心有一片猩红,她赶紧拽紧了拳头不叫杨楚翔看见,“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的,怕是患了风寒。”   杨楚翔也不反驳她,他起身收拾了碗筷,“今日我刷碗,既是病了就早些去休息吧。”   席雨馨出了厨房便在井边打了水洗了手,怕是那日的毒未除尽所以有了这后遗症。她回到自己的外间,最近她总觉得身体内有一股气在到处游走,她不怕死,但是担心爹爹难过,更担心那个傻汉一时冲动想要替她报仇。   一夜无话。第二日席雨馨原本想要去叫杨楚翔起床,不想他却早已在院子里磨豆子。今日怎么转性了?席雨馨刚想说话却叫杨楚翔先开了口:“今日感觉如何?”   “嗯,好些了吧。”   “还是要找个郎中看下吧,今日我会把活都干完。”杨楚翔边说边转着磨盘。   席雨馨的心内一暖,原来是担心她,看似粗鲁不想心也有细如针的时候,便开口道:“不碍事的,休息几日便会好的。”   不想杨楚翔脸色一变道:“不行,你还是去看看郎中叫我放心吧。”   席雨馨不觉地红了脸,杨楚翔见她脸蛋烧红赶忙上前将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席雨馨立马拍掉他的手道:“作死了,这等动手动脚的。”   杨楚翔嘿嘿一笑:“没发烧我便宽心一些了,豆腐坊交予我,你快些去看郎中抓些药吧。”   席雨馨执拗不过杨楚翔只好去街上的药店。大夫替她把过脉象之后大惊,席雨馨见大夫这副样子不觉得地问道:“可是中毒?”   大夫摇摇头:“姑娘,实不相瞒,姑娘这病老生看不得,脉象似平稳又似杂乱,老生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此症状。”   “可有危险?”   大夫依旧摇头,席雨馨叹了一口气谢过郎中之后便叫其开了几副宁神养生的药材。 席雨馨告诉杨楚翔大夫说她只是染了些许风寒,开了几副治疗风寒的草药吃过几日便会好的。杨楚翔拿过席雨馨手中的药道:“今日开始你就在里间休息着。”   “可……”   “我不会走的,我答应你的。”   “不是,是你那床的气味我受不了。”席雨馨可没有胡说,好几次杨楚翔都是没洗漱过就爬上床,一想到他满床的臭汗味身上便开始不自在起来。   “我一会全部替换掉就是了。”杨楚翔将席雨馨推到房间里,“等我将剩下的活全部干完。”   席雨馨没法只好在屋子里待着,她从未这般闲过,好几次刚要出房间时便被杨楚翔给推了回来。趁着无事便替他收拾收拾房间好了。她忍着满屋子的男人味去扯被褥,“哐当”一声,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席雨馨低头一看但见一块翠绿的玉佩,玉佩上雕着一只豹子,她想起了一些事情,这玉佩捏在手心里隐隐觉得一丝丝透心凉的感觉。杨楚翔有事瞒着她,她皱了皱眉头,继而将房间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杨楚翔忙完厨房的事情之后便将席雨馨的房间与他的做了一个调换,席雨馨不经意地问起:“你现在是否依稀记得以前的事情?”   杨楚翔停了一下继而答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席雨馨走到杨楚翔的身边,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的脾性有些冲动,若是想起什么切记凡事不可过于冲动,也许暗中的人正等着你的冲动……”   杨楚翔打断了席雨馨的话中话,他微微笑道:“能有什么暗中的人,我只记得我是你捡来的丈夫,好了,你病了便早些休息,我去厨房给你把药端来。”   这夜,无人有心睡眠。席雨馨打着精神听着外间的声音,她担心那汉子做出什么傻事来,已经坚持到这份上了,总不能教它功亏一篑。而外间的汉子也枕着手翘着脚正细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北漠王有三个儿子,作为信物分别用虎,豹,狮做了给三个王子佩戴着。   打着精神到了二更天,杨楚翔悄声地下床,原本他想要去里间再看看席雨馨,但是还是忍住了,要是被她发现他铁定是走不成的。而席雨馨听得杨楚翔出了门便也翻身下了床。   杨楚翔出了杨家坊便径直朝着城西的方向而去,席雨馨始终跟着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汉子出城是为什么?想上前一步之时突然眼前闪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并没有遮面,竟是北漠使者竟离。   “这深夜的北漠使者着夜行衣,意欲何为?”席雨馨冷冷地嘲笑着。   竟离使者脾性暴躁不如力牧使节气度,但是他此时却笑了笑,今日终于可以替之前出了这口恶气。他也不答,只是一挥手他身后的数十名杀手便一涌而上。   席雨馨退了几步然后抓住最近的一名黑衣人的手臂,一抬脚便打在了他的腰肋上,继而一转身夺了他的刀。“一群人打一个娘们,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们都是北漠的暗杀者,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席雨馨虽说是功力不浅,但是一人对抗着数十人很快便感觉体力透支的厉害,胸口一猛便觉得一口腥味涌上舌尖,“哇”她吐了一口血。   竟离见了这份光景笑道:“今日就算你武功盖世也难逃一死。”   “你们将我丈夫骗哪去了!”席雨馨捂着伤口,关键时刻只能拼死一搏。   “他为了替你拿解药去城隍庙杀人去了。”席雨馨一惊,竟离见席雨馨的表情便更是得意起来,“若是你不跟着出来兴许就躲过了这次。”   席雨馨偷偷地从袖口拿出一包粉末,趁着竟离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向那群杀手抛了过去,粉末撒落开,杀手们突然身上变得痒了起来。“哎,那女人跑了,哎快追。”   那包粉末是席雨馨爹爹走之前给席雨馨防身用的,她猫进一条巷子,杨家坊恐怕是回不去了,现在她身体这样肯定是救不了杨楚翔,只能去找祁王殿下了,若是他会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出面一次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席雨馨喘着气,她捏着衣领鼓励着自己,她需要快些找帮手去,杨楚翔那傻汉也不知会做出何等的事情来,北漠那伙人哪里是说话算数的主儿,别教杨楚翔那傻小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个跟头,席雨馨只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起来,她摇摇头努力地向前跑去,绝对不能教杨楚翔出事了,不然这之前那一切又算是什么。   席雨馨凭着意识到了县衙的门口,她大力地击着鼓,一下两下三下,她必须要坚持见到洛景皓,就算她这命不要也罢。 正文 第10章 致命一击   捕快发现有人在击鼓立马就回报了李南县令,他一听是席雨馨便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便跑了出去。席雨馨见到李南时还有些意志,“李大人,快些救救我丈夫吧,告诉祁王殿下在城隍庙……”   终于抵挡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又一口鲜血从舌尖涌了出来。李南立马喊道:“快快快去将城内最好的郎中请来。”   不消一会郎中便随着捕快赶至县衙,把了脉之后郎中道:“此姑娘是气血冲脑,加之身上中了些毒所以昏迷。”   “毒?是什么毒?”   郎中摇摇头,“不知,不过此毒阴狠至极,姑娘的脉象已乱了七分,除非神医在世,如若不然……”   李南知此话的含义,他叹了一口气,这杨楚翔是何许人物竟能使四姑娘如此罔顾性命。   “四姑娘!”房门被洛景皓风风火火地推开。   “祁王殿下……”   李南刚刚要行礼却被洛景皓拂袖阻止了,“不必多礼了,四姑娘怎么了?”   李南将大夫的话重复了一遍,他眼角看得洛景皓此时已经坐到了席雨馨的床边,他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和莫名情愫。洛景皓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儿内心一阵挣扎:“知道是谁伤了四姑娘吗?”   李南摇摇头:“四姑娘昏迷之前曾经说希望殿下能够去城隍庙救她的丈夫。”   洛景皓听得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杨楚翔?心内一阵彷徨,此时不知这人该不该救。 杨楚翔蒙了一块黑布,他已经在四周探好了路。不管等在城隍庙里的是什么,他都将义无反顾。他蹑手蹑脚地走上阶梯,只是取一人的性命罢了,若是能够让席雨馨平安,就是要他的性命,他也是会双手奉上的。   轻轻点破了窗纸,但见一名女子的背影,她身穿绿长衫手里拿着一把宝剑,那宝剑的剑鞘明晃晃地镶嵌着三颗红宝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杨楚翔大力推门闯了进去,可是当那女子转身时杨楚翔便愣住了。   “大胆要犯!还不束手就擒!”说这话的女子竟是吴绘兰。   黑衣人后退了两步,他早已料到力牧没那么简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杀的对象竟然是吴绘兰。吴绘兰以为对手是惧怕她的气势便冷笑道:“知道怕的话立马投降,我就饶你不死。”   黑衣人只是举了举手中的刀,吴绘兰便知他的意思,她也举起剑来。刀光剑影之间黑衣人心内挣扎便留了三分的力气,一时之间两人缠斗地难解难分。黑衣人心内彷徨,他心里思量道:吴绘兰是我的朋友,取她的性命易如反掌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但是偏偏席雨馨的性命被力牧那个卑鄙小人掌握着。   片刻的恍惚便令吴绘兰钻了空子,她趁着此时黑衣人胸前空无一物便挥起手中的剑直直向着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晃过神时一闪虽已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右肩却被长剑贯彻。   吴绘兰趁胜追击,黑衣人连连后退,局势很快就逆转成了对黑衣人的不利,黑衣人转身想要离开城隍庙,不想他转身的空档吴绘兰跃起一剑猛刺向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吴绘兰会拼死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力牧果然不愧是佐王叔的幕僚谋士,这一计真可谓一箭双雕。若是他杀了阳华国的郡主便不用北漠出手阳华皇上自会全国通缉他,那时他可真真在无藏身之处。若是换做了他被阳华国的郡主杀死,北漠一些反对王叔的人便无话可说。   血从口中涌了出来,黑衣人压住伤口,已没有力气反击,当真是命丧此地吗?不行!他还需要拿解药救席雨馨。一个回转他将手中的刀猛地向吴绘兰的方向刺过去,吴绘兰想不到他会有这招,一闪虽然躲开了,但是那跃起的致命一击却也被黑衣人避开了。   黑衣人此时已经遍体鳞伤,黑暗中不知哪个方向突然射出两道镖,那镖射中黑衣人的腿部,他一时疼痛便跪了下去,待抬起头时吴绘兰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教我好好看你这个要犯。”吴绘兰说着便去扯掉黑衣人蒙的面。   四目相对,吴绘兰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她摇着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你。”   杨楚翔此时因身上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他捂着伤口一言不发。“为什么是你!”吴绘兰退后了几步,此时她的脑海中好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她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为什么会是你!不可能是你!”   “你杀了我吧。”杨楚翔原本想要站起身,但是他发现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但是我请求你救救席雨馨,她是无辜的。”   吴绘兰看着杨楚翔,她的眼睛里溢满着泪水,眼前这个人曾经救过她,为什么他会是那个北漠要犯,为什么要是他,怎么偏偏就是他!吴绘兰捡起剑指着杨楚翔,现在她必须杀了他。   但是……吴绘兰气恼地说了句“我不管了”便朝着回城的方向跑去。黑暗中有两人道:“快去通知主人,果然不出他意料。”   吴绘兰刚进城门便遇见了力牧,他好似设计了这一切了一般。吴绘兰快步上前一下便用剑指着力牧的脖子,“这都是你设计的!”   力牧笑了笑:“我这也是为三皇子着想。”   “你早就知道杨楚翔是你们要找的要犯对不对。”吴绘兰加深了搁在力牧脖子上的力道。   力牧的脖颈处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丝。他气定神闲道:“郡主,这是抓住要犯的最好时机,你当真要错过?”   吴绘兰摇着头:“我下不了手。”   “郡主,阳华皇上命祁王殿下全力帮助北漠捉拿要犯,可见皇上对我北漠如此重视。若是因为郡主的妇人之仁而放过要犯,那么难保其他皇子殿下联合朝臣一起攻击祁王殿下,到时候祁王殿下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岌岌可危。”   吴绘兰皱了皱眉头,她平日里已经听说一些皇宫里为了名利所做的阴险毒辣的事,而表哥乃是竞选太子的大热人选,这次被派遣衡曲,若是做得好必定会得到重赏,但是倘若做不好……   力牧见吴绘兰开始动摇便继续说道:“力牧曾听闻一些宫廷的事,为了权利母子兄弟反目的事情数不胜数,祁王殿下是未来继承人的大热人选,但是若是此事没办好难保心怀不轨之人落井下石,到时候祁王殿下的身份便会一落千丈。”   随着力牧从高空掉落的手势吴绘兰吓出了冷汗,力牧分析的不错,当时表哥曾很反感衡曲之行,说此事是把双刃剑。可是……   “郡主,难道一个相识之人的性命比的上祁王殿下的锦绣前程?”   吴绘兰当即抽回了剑转身便向来时的路跑去,她定不能心软,她的仁慈便是对表哥的残忍。   与此同时,县衙内堂的床上席雨馨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杨楚翔全身是血地趴在城隍庙外,无论她怎么大声地呼救都无法接近她。“楚翔!”席雨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席雨馨的喊声还惊醒了一直守在身边的洛景皓,他握着席雨馨的手道:“雨馨,感觉好些了吗?”   席雨馨没有察觉她的称呼是否不同,只反握着他的手,“祁王殿下,救救楚翔吧。”   洛景皓皱了皱眉,他闭上眼片刻之后睁开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席雨馨一愣,她叹了一口气挣扎地起身。洛景皓见状惊恐万分:“四姑娘,你伤势未好。”   “祁王殿下,我知道你的苦衷,可是楚翔是我丈夫,我必须去救我的丈夫,这一生我与他同生共死。”席雨馨下了床,她连路都走不好却坚持着要去找杨楚翔。   洛景皓闭上眼,罢了罢了,当是还上辈子欠的债就是,“四姑娘,你回床上好好休息,我愿意去搭救杨兄弟。” 席老爹已经在明亲王府呆了大半个月却依旧没有什么消息,他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连累这一大家子。洛景轩从里屋穿着朝服出来,席老爹一见洛景轩便上前拜了拜道:“亲王殿下安康。”   他一见席老爹这样忙赶紧去扶,“爹,不是说了若是无人便不用行礼的吗。”   “这儿可不是衡曲,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免不了又要参你一本的。”席老爹笑了笑,“怎么样,皇上回来没?”   洛景轩点点头,“我刚听闻父王已经微服出巡回来,我这就进宫,你放宽心罢。”   席老爹也点了点头,“这事拖一时雨馨便多一分的危险。”   洛景轩出了府邸直奔皇宫,他买通的小太监告诉他说皇上这会正和宜妃在御花园赏花。他远远地便看见皇上同宜妃两人正谈笑风生,刚想上前便被皇上的贴身太监总管拦住,他手拿着拂尘行礼道:“奴婢参见亲王殿下。”   太监总管行过礼之后抬起头笑了笑:“亲王殿下,皇上嘱咐过奴才无论是谁都不许搅了皇上的雅兴。”   “我有国家要事禀报。”   “皇上已看过亲王殿下的奏章。”太监总管低着头他用身体挡住洛景轩的去路。   太监总管的话不言而喻,洛景轩甩了甩长袖,“既然如此卓公公你更不应拦我。”   “皇上特意嘱咐奴才,就算是亲王殿下也不许放行。”   “放肆!”洛景轩皱了眉头,“我说的可是关于国家的重要事情,若是出现了什么变数你一个狗奴才可是担的起。”   太监总管依旧低着头却始终不肯放行。洛景轩没法子,只得冒险冲撞圣驾,他大声喊道:“父王父王!儿臣有要事相禀!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