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暗夜惊魂(一)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偏远到连县级地图都没有它的名字,甚至连村长都是大伙推选,也不知道有没有政府编制。虽然偏远,但绝对不是穷山恶水,恰恰相反,这里水流清澈,山林秀丽,俨然一幅世外桃源的风景。 “兔崽子,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了吗?”一位农妇打扮的妇女大声说道,如果仔细看看,会发现虽然是农妇装扮,但是隐藏的却是一副姣好的面容,即使是身着粗布,口中粗鄙,但是那隐隐流出来的典雅气质却是粗布怎么也遮盖不了的。 这农妇少了一点妇女的朴素,却像一个影视剧中蛮横的包租婆,这一身的泼妇形像也难掩这姣好的面容,她叫青衣,她并不是小村子里的人。 而是在十几年前年流落到这里定居,因为读过书,有些见识,为人善良,村中人都比较喜欢她,加上平日带着一个孩子比较辛苦,村民生活上也多有帮助,青衣这才在小村子中住了下来。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在这样穷困的小村子中生活下来自然不易,好在辛苦十几年也终于将雷禹拉扯成人。 雷禹平时比较蛮横,但是其母亲面前却显得乖巧很多,无奈说道:“知道了,妈。” 青衣单手的插腰,用手指点点雷禹的脑袋说道:“那你背出来,妈都说了什么。” 雷禹想了想说道:“去鬼堡寻找,那埋藏多年的秘密。” 青衣挑眉道:“就这样?” 雷禹挠挠脑袋说道:“我说妈,其实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再说什么秘密非得让我去寻找,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挺好吗? 青衣狠狠的敲打着雷禹的脑袋说道:“就你这点见识,每天与你打交道的不是二娃就是狗蛋,你又没怎么上过学,长得又丑,你不去见见世面怎么能成大事” 已经习惯被打击的雷禹翻翻眼皮,无语道:“我丑怎么了,丑还不是你生的。” 青衣摆摆说道:“懒得与你废话,明天就带着行李滚蛋,这是两百块钱,还有这本《灭术》和九宫图是你老爹留下来的,明天偷偷的滚蛋就行,不用来与我打招呼。” 雷禹哦一声,有些无语的拿着两百块钱和《灭术》,九宫图离开,在农村中两百块钱已经是一笔数目不小的财富,很有含金量,雷禹没有真正的用过钱,看到两百块便有些兴奋,拿着便离开青衣房间。 对这个老妈雷禹实在有点无语,也很看不透,老妈明明天生丽质,却每天穿着一身农妇装,明明学富五车,却甘愿独自一人带着雷禹在这小一呆就是二十余年。 对雷禹的教导也算是奇葩,雷禹虽然没有正正经经的上过学,不过自小也算是受青衣的熏陶,不说学富五车,至少也能来个两个车的,他的理论绝对可以轻松考取国内任何一所知名大学,只是他的理论从来没有实践过罢了,当然理论归理论 雷禹对那些事情也向来不感兴趣。 且说雷禹丑便是冤枉了他,雷禹虽说算不得帅气,但至少也眉清目秀,长得干净,没有那一生土气,村中人都比较喜欢他。 村头铁蛋他妈总是逗说,雷禹啊等英子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好不好呀,英子长得一般,有些土气,但这姑娘特别踏实,年纪小的雷禹并不懂媳妇是啥意思,总是笑呵呵的答应着。 雷禹简单的收拾了路上要带的东西,便躺在床上开始看那本年久《灭术》发呆,雷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青衣也从来没有和雷禹说过他父亲是什么样的,只是知道他的父亲练过武,这本所谓的《灭神》便是雷禹父亲留下的,究竟何用雷禹 真的不知道,反正每天都跟着上面练习,倒是很强身健体。 第二天青衣真的没有送雷禹,雷禹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格,也没有打算让她含泪十里相送,这是不可能的,雷禹背着简单的行李,然后踏上了去鬼堡的路。 渐渐他离家门越来越远,来送雷禹的只有他的哥们铁蛋,送到村头叮嘱雷禹路上小心的话便回去了,雷禹孤单的身影慢慢离开了村子。 因为村子的地势比较高,站着山便可以看到出村的路,山之上青衣一直沉默的望着雷禹,看着他有些瘦小的身影延着弯曲的山路慢慢前行,雷禹走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一直到雷禹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可是雷禹的身影消失了,青衣仍然在,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 雷禹打开行李,拿出九宫图细细的看了起来,心想这九宫图的尽头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看了会便将九宫图放回了包里。 沿着路行走着,脑中算着带的盘缠够不够用,也不知那从未见过的爹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要抛弃青衣,倘若能到见他可是要好好问问他。 夜渐渐深了雷禹也走了三四个时辰,心想先找个地落脚歇息一晚在赶路,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忽然隐约听见前方有打斗和女子的呼救声,自小正义感十足的雷禹想都没想就寻着打斗声追了过去。 就看见前方一群戴着黑色面罩,手拿长刀的人在围着一个姑娘边动手边说着什么,心中升起愤怒,便抄起路边的木棍冲上前去,奇怪的是黑衣人看了看他便速速离去了,有点丈二摸不到头雷禹扶起女子打量了起来,女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随不倾国倾城但也面容清秀。 女子起身后道了谢,雷禹问到怎么一个人地在这荒草无烟的地,姑娘轻声说到她叫穆天琪,南湘人要去鬼堡找家人,走到这里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冒出来逼她交出九宫图,她解释并不知道九宫图是什么东西,只是去寻找家人才路过此地,黑衣人不信便动起手来。 听完女子说完雷禹心思暗沉,这九宫图莫不是什么宝贝?雷禹见着天色越发深了,便说道,自己也是去鬼堡寻亲人的,不如就结伴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姑娘犹豫了下便说这样也好。 两人决定先去找点吃的和干才,不然可要怎么熬过这黑夜... 正文 第二章 暗夜惊魂(二) 雷禹迅速落下,便手中不停地开始简单的加工那两根木棍了。他的手法甚是娴熟,不过片刻,便将两根松枝削成了两头一般粗细的棍子,都是只比儿臂稍细些,倒也可以用来防身,毕竟是比赤手空拳要好的多。 雷禹故意虎着脸把匕首和棍子递给她,却见穆天琪脸上飞过一抹可疑的红,终于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了谢,依旧是坐在树下。 刚刚雷禹摘下来的松果实在是太多,两人都已饱餐之后,见那一堆松果还有一小堆呢。此时阳光正盛,两人看见光从树缝间照进来,一时无话。两人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朝林子深处走很远,只是感觉阴凉合适了,便停了下来,因此光线倒也很充足,周围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两人正是十分放松之时,虽然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然而环境的安逸宁静却总是在慢慢地消磨人的警惕之心。再加上此时的确是什么事都没有,雷禹也已经暗中观察过许多次,林子里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气息,除了他们自己。因此这片刻,倒还是令人稍感愉悦的。 雷禹坐得久了,渐渐感觉似乎有困意涌来,他现在很想睡觉。抬头见穆天琪,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有些严肃,面色冰冷,然而他还是从那冰冷之中看出一丝羞涩来。 他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便直接问道:“你想干什么?说呗。” 穆天琪闻言羞涩之情更甚,全然不像是雷禹第一次见她时杀气腾腾的样子了。这娇羞之态,大概是天下女孩儿共有的吧,根本无需去学,也无需假装。穆天琪支支吾吾了半日,终于说出来了,却还是声细如蚊:“我……想洗澡……你能不能走开一点……” 雷禹的听力极好,尽管她声音很小,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见她根本不敢抬眼看自己,便有意要逗一逗她。然而看着她娇羞的样子,便又止住了这个捉弄人的念头,自觉地站起身来,便往林子稀疏之处走去,那里虽然阳光很盛,却也是有些阴凉的。 “你放心的洗吧,我是不屑于看的。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叫我,我可以听见的。”尽管看不见雷禹的表情,却还是能行想得到他严肃的表情,毕竟这林子算是别人的地方,自己总是要有些小心才好的。 雷禹的正义感和保护欲在这一刻被穆天琪激发出来了,他的困意蓦地全都烟消云散了,此时精神稍振,是再也睡不着了,便只好靠着树坐着,边留心林子里的动静,边回想着自己从各处所学的功夫。 “喂,走好没有?”穆天琪在后面喊道,还是有些羞涩的。 “好啦,你洗吧……”雷禹拉长了音调回答,此时他已经是在五十余丈之外了,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只要自己不回头看,就算在旁边也是一样的,其实。 穆天琪没有回答,便开始小心地解自己的衣服。她还是有些怯意的,这一路上风尘扑扑的,她只在夜间雷禹睡熟之时悄悄地出去洗过澡。奈何夏日天热,二人赶路艰辛,每日便是一身臭汗,她早已忍受不了了,心知此时便是机不可失。 由于出门在外,穆天琪的衣物倒也是十分简单,只有薄薄几件罢了。她的动作极为迅速,知道用时越短越好,便手脚麻利的脱光了衣服,轻轻下到小溪里,认真的洗去自己的一身风尘。溪水冰凉又舒滑,在炎炎夏日置身其中的感觉实在美妙至极,她很想多洗一会儿,然而实际情况却不允许。 她不过洗了一炷香时间,雷禹却觉得时间漫长。这固然是因为他在等待着,另一方面却是他在沉思着。沉思之际便觉得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自己沉浸在不知是哪个世界里,尽情地遨游着,暂时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何在…… 总之,世界都是宁静而平和的,雷禹喜欢这种感觉,只希望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 然而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他正在凝神细思间,忽听后面传来一声尖叫,当即拔步飞奔而去,生怕穆天琪出了什么意外。然而当他赶到之后才明白,自己倒是多管闲事了,眼前的一幕实在叫他苦笑不得…… 中午的阳光如此粘稠浓烈,似乎动一动便会出一身的汗,又或许是二人身在山上,离天空似乎又近了一点,便格外的热了。其实林子间仅仅是有阴凉罢了,空气流动却并不是很强烈,如果没有风的话,倒是闷热的要死。 雷禹听到呼声狂奔而至的时候,恰好看见穆天琪还在水里,露出脖颈以上的身体来,溪水是很清澈的,雷禹匆匆一瞥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见什么…… 穆天琪惊讶又愤怒地瞪着他,强烈的羞耻感使得她满脸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雷禹见什么事也没有,反而是自己冒昧了,便即刻转身退去,脚步迅速如同做贼一般。 他走出很远,才听得背后穆天琪骂道:“你回来做什么?混蛋!”听她的语气,似乎极其生气一般。 雷禹吐了吐舌头,心里倒是有些惶惑的,他本来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看之下却什么也没有,设身处地地考虑了一下,便知道女孩子其实脸皮最薄,这种事如果被人看见了真是连死都不如。 只是,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有错啊,明明是她先叫一声的嘛……这样想着,声音便传了出来:“那你叫什么啊?”尽管心里是有些歉意的,不知何处来的骄傲与自尊却绝对不允许他表露出分毫,再加上那女孩子的骄傲和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他更是不会让步的。 “我就叫关你什么事啊!”穆天琪火气冲天的样子。 “你……”雷禹气结,一时间竟然无言可对。想想她说的也是,她叫她的,管自己什么事呢?看来还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啊!雷禹有些愤愤了,有些人就是拿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有什么办法呢。然而此事已经发生了,愤愤不平也是没有用的,雷禹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发生这种事我才不会再管了呢! 当下便胸口一堵,竟是一股怒气兼委屈之意所致。雷禹便端坐下来专心调息,尽管此时他不过走出不到十丈而已。他也不管身后传来的响动,便这般坐了下来。 只听得后面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响,渐渐地像是有什么东西上岸的声音,再接着便是没有任何声音了。雷禹心知她已经洗完澡了,却依旧憋着一口气,依旧一动不动地打坐。 过了一会,穆天琪见他毫无反应,便试着叫了声:“喂!我洗完啦,你洗吧!” 雷禹猛地听见此言,差点憋不住笑意,这是什么逻辑?正欲反驳,却听见少女继续道:“你快点,身上那么臭,都快被你熏死了!” 本来以为是对方态度变软了开始关心自己了,谁知是嫌弃自己臭……雷禹不觉无名火起,转身便欲和她理论一番。 刚刚洗完澡的少女,一身红衣因为湿了而显得越发红艳,有些紧贴在身上,便能看见里面粉白的肌肤,此时的穆天琪真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呢。雷禹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把脸转向一边,他忽而觉得如果直直的看着人家,也是一种罪过。 穆天琪见他不看着自己而是转过头去,心里倒是颇多了些好感,嘴上却是不改:“快去呀!本姑娘可不屑于看你呢!” 雷禹心里的火还没有下去,尽管不看着对方似乎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嘴上也是不肯认输的,继续问道:“你刚才叫什么呢?丢魂啦?” 穆天琪自知理亏,便没有在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把话题转向一边:“刚刚没什么,是我眼花罢了……你快去洗吧,洗完自己也舒服一点……” 雷禹心里的火稍稍弱了些,毕竟对方口气不是那么冲了,隐隐还有撒娇的意味,雷禹便又说了句:“不许看!”也猛然想到自己的确是该好好洗洗了,自己一直不在意这些,这时候被人提醒,悄悄地闻了闻自己,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便不再迟疑,迅速地脱了两件衣服,也开始洗起澡来。 他的宝贝书籍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便只有压在一堆松果下面。虽说四下无人,自己却还是担心它会丢。穆天琪刚刚是朝着林子出口走去了,雷禹亲眼看见的,便加快了速度。 或许是由于雷禹动作实在太快了,大概只用了穆天琪一半的时间,便洗完了澡。鬼杀给他买的衣服此时也显出破旧来,到底是旅途劳顿一路几乎做牛做马的。看着衣服倒是有些想念鬼杀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说起来倒真是个好人呢。如果能够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再回去找他叙旧,该是多好的事。 正文 第三章 暗夜惊魂(三) 雷禹把衣服在水里反复漂洗了,再使劲拧干,穿在身上,顿时有一种舒爽的感觉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洗净了灰尘所致。他捡了自己的宝贝书,便开始寻找穆天琪。 走了一段路没见到,便皱了眉头喊了几声,才听见前面懒懒的回答声,便连忙奔过去,走近了些感觉不妥,才改作了小步,慢慢地踱过去。 雷禹走近了才知道为什么穆天琪会一直待在这里,只因为这处地势是极好的,恰好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那边便有风吹过来,此时做在树荫之下吃着松果吹风,倒也是件快事。 两人的衣服此时都快干了,身上的酸臭气味也近乎除尽了,便都有心情愉悦之感,不再提刚才莫名其妙的一段口角了。 雷禹等衣服干透了,才把书籍收到怀里去。穆天琪斜着眼睛看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哼。雷禹知道她是在为之前相遇的事不满,却也没有办法,只是一笑。 他没有收进去地图,仍旧拿出来细细翻看,他一直在疑惑,此时既然已经接近了鬼堡,为什么地图上还是没有明显的标记呢?依然只是看见一个细小的红点犹疑似的停在地图的边缘,似乎在思考着该往何处去。 雷禹的神色便在不知不觉间严肃了下来,这才是自己一直以来最为关心的也是眼下最迫切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找到鬼堡?难道真的只有鬼才能找到吗? 穆天琪见他神色严肃,便知道是有心思,也大概能猜出是为什么事儿,便不好吭声了,其实也有为自己看不见地图和那神奇的书上的字而感觉有些懊恼,可惜雷禹并不知道这些。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两人渐渐地都有了些睡意,便倚着树睡了会儿,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不小心,只是因为夏日的午后如此炎热,人很容易倦怠罢了,似乎睡着了便不感觉热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辰,醒来时热气已经散了很多了,便有一种舒适之感,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暖总是让人留恋的。雷禹是被自己的梦中的假设惊醒的,他喊醒了穆天琪,对方迷迷糊糊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便消失了,也是一脸严肃,似乎难以置信。 极快的查看了周围的形势,两人这才稍稍松一口气。周围什么异象都没有,其实他们知道这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如果有人要动手的话,会等到他们睡醒吗? 雷禹一边责骂自己的大意,一边在后怕万一有什么事该怎么办,这种情绪很快便消散了,他觉得他们应该去做正事了,便是寻找鬼堡到底在何处!至于道诚说的那个人,他有预感自己一定会遇见的,何须着急呢? 然而此时,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有饥饿之感传来。雷禹便望了望穆天琪,问道:“饿了没?再去摘些松果吃吧,吃完就去找。” 说罢便已爬到最近的一棵树上了,手脚麻利,一时间松果倾落如雨。 雷禹也是想借此机会登高望远的,此时天色大亮,倒也看得远,只可惜依旧是什么都没看见。他摘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溜下来开始吃,这算是晚饭了吧? 两人都有些神色严肃,似乎即将面临一场重大的考验一般,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听了些关于鬼堡的传说,便感觉那是一个神奇的所在。雷禹此时又有疑惑了,既然自己的玲珑玉按理来说是对和鬼堡有关的事物做出反应的,为何最近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自己离的还不够近么? 默默不语的气氛竟也不感觉尴尬,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就无暇顾及气氛的事了。终于吃饱了,雷禹率先站起身来,看了看穆天琪,道:“走吧。”却见她还是拿了些松子,用不知何处得来的红布包了,这才起身准备继续走路。 雷禹一笑,他知道对方是被之前的教训吓到了,怕之后也会没有吃食,才会这般谨慎,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样便感觉她还是有些小孩心性的,面上便带了些微笑,走在前头了。 两人依旧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好四处走动一下。根据日头的方位大致地判断了哪里才是东方,便择了路朝那边行去。然而此时雷禹发现一件奇事,自己地图上那个表示自己的小红点竟然不动了,像是被卡在那里一般,他不禁又疑惑了,这是意味着什么呢? 毫无目的的乱转终究是令人有些烦恶的,再加之两人急于找到鬼堡所在,心里便有些焦急了,只是偏偏那鬼堡就像是在和他们捉迷藏一样,就是不出现,尽管两人一个下午已经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了,却还是什么建筑都没有看到。 如此转悠了几乎一天,依旧是毫无收获,可疑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林间变多了鸟啼之声。之前也是有鸟叫的,却不像这般高亢嘹亮,叫声倒是显得密集的多了。两人本是在四顾,便根本不曾在意,偶尔想到这一层,却也没有深究,只当是之前的鸟由于炎热而疲懒罢了。 二人坐在一片高高的岩石上歇脚,一边茫然的看着下面的地方,那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山石和树木罢了,再无任何奇异之处。看得再远些,便就是因为被山围起来而显得狭小了许多的天空了,此时天空中浮着绯红的霞光,显然天色也是不早了。 再这般乱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两人默默地坐在石头上,一时无话,许是因为无聊,穆天琪便拿出自己收藏的松子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其实她并不饿,只是为了消磨时间罢了,好歹给自己找些事做吧。 雷禹正在想自己的事,却听得一阵阵有节奏的磕开松子的声音,便斜了她一眼,伸出手去,不由分说便抓起一把,自己也跟着吃起来。他意图其实也并不在吃上面,而是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的发呆,思考着一些纷乱的问题。 天色终于渐渐暗下来了,西边的天色越发的绯红绮丽了,雷禹望着暮色,长叹一声,眼中全是失落和不甘。穆天琪当然明白,他是因为这一路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才有些心急罢了。 正在考虑着有什么可说的来打破这般令人胸闷气短的宁静时,那时短时长的鸟叫之声便成了背景一般,两人都恍如没有听见,所以跟前有一只鸟飞过去,便也不觉得奇怪。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在即将开口打破沉默之时,两人听见了一声一声绵长悠远的钟声! 显然这还是道诚和尚的每日惯例,他总是在傍晚十分撞一会钟,这大概是他最接近寺庙生活的一件事了,除了打坐之外。雷禹他们疑惑的是,他的钟声,为何能够传的这么远?按理来说,此时破庙距自己应该有好几十里山路了吧?要知道,山路弯弯曲曲的,中间有无数的小山包,便有把声音阻隔在外的作用了。那和尚的钟声,是本来就可以传的很远,还是另有原因呢?雷禹百思不得其解。 雷禹默默的数着,钟声一下一下的,大概百余声之后,便连着尾音也一起消失了。此时暮色已经很是浓稠了,简直有些黑乎乎的了,雷禹听得入了神,便是声音止住了才察觉。此时夜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二人坐的高,倒也格外舒爽。 渐渐地,便是入了夜了。山中多雾,这夜间的阴湿之气便慢慢地由地下浮上来,浅浅的全都堆在空气里,既是消了白日里的炎热,又让人觉得清爽无比。只是雷禹知道,夜里这样可是不行的,时间久了必然会染上风寒。 然而他现在也是懒得动,仿佛四肢也随着心的灰冷而不灵活了一般。他还在想着,那鬼堡到底是在何处呢?便连身边的穆天琪昏昏欲睡了都没有发觉。 两人各自分身之际,忽而听见有什么怪异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两人一听之下便已是毛骨悚然,立刻从地上弹身而起,惊慌地朝后看去。穆天琪更是藏在了雷禹身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来。 只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形容不好,怎么说呢?好像不是雷禹他们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种动物或者禽类的叫声,像是介于他们两者之间。音调极高,高的人耳膜都要震裂了,而那声音却是不急,只在发出第一声之后,便缓缓地慢慢地又连续叫了几声,一次比一次低沉,似乎在说着什么,雷禹只感觉这是在威胁一般的语气。 奇异的声音持续了一会便停止了,雷禹他们朝后看了许久,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此时雷禹和穆天琪背靠着背,一个朝前一个朝后,各自瞪大了眼睛好好地看着,却是毫无办法,只有紧紧抓住了手中的松木棍。 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在九宫图之中的时刻,无助而绝望,似乎下一秒便不知是生是死了,。而那一次最终还是破解了啊,这一次也是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可是胆子已经吓飞了,那声音,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折磨人的东西! 正文 第四章 万鸟之堡(上) 两人定定地站了好久,也看了好久,依旧是前后都没有人。那声音也暂时没有响起了,像是突然又消失了一般。 然而过了一会儿,两人只觉一阵大风拂过,便听得在穆天琪面前,雷禹的后面,又是一阵这样的声音响起,似乎比前一次更近了! 穆天琪被吓得失声尖叫,雷禹连忙握住她的手,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带着凛凛的杀气。但是最可怕的是,现在天色还不至于全黑,他竟然看不到敌人是在何处!这未免有些太过诡异和可怕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 气氛很快变得无比压抑了,伴随着两次发出那声音的东西的低低的吼叫,雷禹总算是听清了那东西的确是在自己附近,然而却是像有万千身影一样,不知道哪一处才是真身所在。雷禹蓦地一惊,发现一件更为可怕的事,在这么压抑沉重的气氛之下,此时二人尚自无处可逃,而自己全身内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封住了一般,竟然无法施展分毫! 这无疑是要束手待毙了!雷禹满心焦急和恐惧,却不能表露分毫。 然而他只是感觉眼前刮过一阵带着腥气的大风,似乎有什么鸟类的巨大翅膀横扫过来,二人竟被这霸道的力道带的齐齐飞出,都给震晕了。 雷禹最后看见的,只是一双血红的闪着精光的鸟眼,如此巨大而又充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夜色渐渐深下去了,然而这片山谷却如以往般的宁静,偶尔的鸟啼声在夜风里能送出很远。道诚正在庙内打坐,心里想着不知道刚刚的钟声他们他们听见没有,这其实是他借以向雷禹二人联络的方式罢了。其实也不是联络,只是这钟声,或许会给一直不得要领的他们一些安慰罢了,毕竟这说明道诚还是在庙里等着他们的。 谁都没有看见,一只硕大无朋的鸟张开长达一丈的双翅,毫无声息地朝前滑翔而去,偶尔的转弯却是灵活之极。它那双巨大的血红色眼睛足有茶盏大小,猛然望去,便有一种如遇妖精鬼怪的害怕之感。它的下面,有两个人也在奔行,速度甚快,几乎和这大鸟的飞行速度不相上下。这二人皆身着黑衣,背上负着什么。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二人所负的,不正是雷禹和穆天琪么? 难道说,他们竟然是被别人绑架了?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令人惊骇的举动?他们是什么来历,到底是想做什么…… 闵地的群山在浓重如墨的夜色里静默着,一言不发的看着一场大戏的悄无声息的开场。谁知道,这今后会演变成一场什么样的戏呢?谁胜谁负,更是难料! 雷禹醒来时,只感觉浑身都是沉重的,如同有人把他按在了百丈深的水里一般,呼吸困难,胸闷气短。他勉力坐起来,入目皆是昏暗的黑色,看不见一线阳光,却有一阵阵恶臭不知从何处传来。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过了一会,雷禹终于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他在黑暗中看了许久,依稀分辨出自己是身处在一个狭长的密室里,这般密不透风,不闷才怪。只是一时之间,难以辨出那臭味是从何而来,只知道这狭小的空间里气味又是如此难闻,雷禹只希望自己没有醒才好…… 地面是阴湿的,什么都没有铺,躺上去便有一种沁凉的感觉从脊背升起来,沿着经脉直侵到心里去。雷禹知道这大半还是心理作用罢了,却还是勉力站了起来,目光在地面搜寻好久,终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斜斜的躺着。 他正欲走过去,被带出一个趔趄,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绑住了。他的手脚都不知用什么东西以特殊的手法绑住了,绑的并不是很紧,却是怎么也挣脱不了。两只脚被分开绑在了旁边的柱子上,手也是如此,尽管绳子放的很长,却还是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雷禹朝那个人影试探性的喊了好久,才见黑暗里隐隐那道人影缓缓地坐起来,像是极其迷茫一般。他连忙喊道:“穆天琪,你没事吧?” 那人低低的呻吟了几声,才说出完整的话来:“还好,你呢?这是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像是被人抓起来了!你的手脚有没有被绑住?”雷禹有些焦急,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的预感告诉他很快抓住他们的人便会出现了,到时候或许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了,现在要确定的就是大家都要安全才行。 穆天琪活动了一下手脚,发觉的确是受到了限制,她摸索了半天,才道:“这是……捆仙绳……” “什么?”雷禹眸光一紧。 “一种很奇特的绳结方法,一般是打不开的……”穆天琪调整了一下姿势,使自己舒服一点,这才继续解释道:“捆的不紧,但是又跑不了,多是用来审犯人的……咳咳……”她说着便皱紧了眉头,这鬼地方的气味实在是令人痛不欲生! 雷禹沉默了下来,自己落到如此地步,便似乎只有任人宰割了?!怎么可以这样,自己还要去找玲珑鬼堡呢。一念至此,他连忙朝后退了些,使得手勉强够得着试了试怀里的东西,心便凉了半截,果然,混沌九天那套小书的确是不见了,怀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眼下是绝无出去的可能了,之前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的内力都无法使用了。想到这里,雷禹朝穆天琪道:“记得当时,我好像看见一只大鸟,红着眼睛。之后便是到了这里,你看到什么没有?” 黑暗里雷禹看不见穆天琪的表情,便不知道她的脸色蓦地变了,心里浮现出一个极为可怕的猜测,却不敢肯定,只模糊的回答: “没有,我没看见。” 雷禹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响起,他连忙闭了嘴,望向声音的来处,虽然是什么也看不见。 只见两团昏黄的光渐渐晃近了,伴随着变得异常清晰的碎步声。那两团光定在了不远处,只是足以照亮从那里到牢笼门口而已,雷禹和穆天琪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一道短短的黑影一划,像是谁挥了一下手,接着便听见一阵开锁的声音。 之后走进来两个人,分别朝他们二人走去。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竟然给他们的绳子解开了。 只听得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倒还很精神呢,真应该让你们多吃些苦头!”跟着便是一声冷笑,叫二人不明所以。 他们被推着了那狭窄的监狱般的门,才在昏黄的灯下看清一个人站在面前,不是很高大,相貌也说不上英俊,却是一脸邪恶的表情。让雷禹诧异的是,那人的右臂上竟然蹲伏着一只鹰隼般的猛禽。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却只见到那鸟的一双眼睛,竟然是亮晶晶的闪着寒光,像是要活活吃人一般,便心中一凛,早已绷紧的心弦更是紧了几分。 穆天琪在一见之下,之前的预感便又增添了几分,便如置身冰窖一般,直揣测着自己的推论到底对不对。联系之前的大鸟,那怪异的气味,加上这猛禽……她几乎肯定了自己现在就是身处万鸟堡之内!只是,那个想法却让自己也觉得荒谬,毕竟传闻中万鸟堡并不是在此处,它是何时出现在此的? 然而她仔细想想,却觉得其实是没什么好怕的,即便害怕,也是于事无补啊。况且还不明白对方的意图,至少应该保存些实力,等待时机再说啊。 之后不久,他们便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神奇的地方的一些事了,那时还不算晚,他们还有机会为自己的自由和安全拼搏一番。然而在眼下,却是充满戒备的站在这个中年人面前,冷冷地对视着。 中年人名叫魏虎,正是万鸟堡的一员干将,此时带着得意又不屑的笑看着比自己稍矮些的雷禹,一副看手下败将的样子。他准备过会儿便要给他俩一些颜色瞧瞧,毕竟只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呢。 “想必你们也知道身在什么样的地方,看看这里的布置,”魏虎得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别想耍什么花样,既然进来了,就没有出去的道理。” 雷禹随着他的目光朝四周看去,只见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此前这里太过黑暗他并没有注意,这时借了昏暗的火光才注意到,原来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隔了不远便有一只猛禽,蹲在特制的栏杆上,正一脸阴戾的看着他。 显然这些是和魏虎胳膊上的鸟大致是同一个种类,不过更为低贱些罢了,他们的待遇显然也是不一样的,被主人当做宠物携带和终日守在这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终究是不一样。这个时候雷禹也明白了之前的恶臭气味是从何处而来,很显然是拜这些鸟儿所赐。此时纵然雷禹未曾听说过万鸟堡的名号,这个时候也隐隐感觉到了整件事都和鸟有关系,谁叫短短一日之内即见了如此多的鸟呢?太反常了吧。 正文 第五章 万鸟之堡(下) 雷禹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也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而已。此时两人都是身无寸铁,却不怕对方会如何,若是早想除掉他们,明明是有许多机会的,何必等到现在?可见还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想到这里,便朝那中年人冷冷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进得就出不得?好像也不是我想进的吧。” 魏虎见他虽然身在别人的势力范围之内,也明明是见到了一些足以算是威胁的事,却还是如此嘴硬,心下便十分不悦,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只当他是年少轻狂,未予深究,道:“这里是什么,过会你就知道了。嘿嘿,你们俩,乖乖地跟我走,别想耍什么花招。” 说罢又重重看了他们一眼,便抬步朝走廊另一端走去。雷禹二人被迫紧随其后,后面还缀着那不言不语的护卫一般的人。雷禹知道那是等级更低些的人,便也没当回事,而是一路都在东张西望,认真的看着沿路的特点。 只见到处是蹲着的鹰隼,有些在埋头整理羽毛,而一闻到人类的气息,立刻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像是极其兴奋,亦或是看到了敌人一般。魏虎一路在前,雷禹这时才慢慢看清他肩上的那只鹰竟然是白色的。白鹰蹲在那里,高高在上,以目光看了看两旁的鹰隼,那些嚣叫着的鸟便气焰矮了一截,再不敢大声地叫唤了,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怒吼。 也不知到底转了多少个弯,雷禹只觉眼前蓦地一亮,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适应,这才知是走出了刚刚黑暗的地方。顿时便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而似乎肺里还残留着刚刚的恶臭气味。他这时才知道刚刚那里原来是一处地牢,怪不得如此黑暗阴湿又如此闷人呢。 两人被绑得久了,脚步便都有一些虚浮,他们连忙站好了,凝神细看,又是蓦地一惊。只见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鸟儿,它们全都齐齐的朝这边看过来,显然只是在看这两个陌生人而已,目光都是一模一样的狠戾。然而,像是受到了极好的训练,它们的阵型摆的整整齐齐,没有鸟随意地发出声音,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曾有。 穆天琪终于确定了他们是身在何处,脸色白了白,却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她不想在人前表露出怯意,尤其是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敌人。 雷禹忽然感觉这世间,集体的力量远比个人的大得多。通过个体的合作,便能使自身的力量得到数倍的提升,人类是这样,鸟儿何尝不是?这么一大队的鸟,就算他有兵刃在手,也不确定真的能够战胜它们。由此可以想象,为什么这中年人会有底气说刚才的那番话了,全是有备无患啊。 魏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快走,那白鹰此时在光线之下倒是看得清楚了,一身的白毛亮闪闪的,竟然如银铸一般。雷禹收回了目光,看见天空一角露出的太阳,大致估算了方位,感觉自己是在朝北方走去。 依旧是沿着一道长长的走廊,这走廊是木质的,颜色极其古旧,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岁了。魏虎脚下不停,带着他们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经过了一处水池、花圃、树林,最后又不知转向何处,雷禹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团火,这家伙是在兜圈子吗? 然而他正欲发作时,却听得那人不紧不慢的一声:“到了。”便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前面是一处开阔的场地,地面大概是石质的,仔细看去,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竟然是整整一块方圆一里的石头精雕细磨而成!雷禹还来不及为这个发现惊讶,便见前面不远处的中间,早已坐了数十个人,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们,神色严肃。 雷禹顿时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那些人的目光贪婪阴险又极其怨毒,像是雷禹欠了他们无数血债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有这样的目光,只知道自己算是进了虎穴了,而且是莫名其妙的。 雷禹想着这里也是少不了鸟儿的吧,便四下查看。果不其然,周围的大树上,正栖息着数只体型稍大些的鸟,虽然隔得远,却也看得出是猛禽,只因为这鸟竟然从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来,俨然一个武林中人!雷禹已经猜到了这里的人大概都是和鸟有关吧,这些鸟应该是被训练的极其强悍了,可是他却想不起来江湖上有这么一群人。 魏虎照旧在前面走着,先行冲那些等候在此的人抱了抱拳,大家寒暄了几句,雷禹听见了“辛苦了”“大事可期”之类的话,扫了他们几眼却没有特别的发现,只是这群人猛一看来竟是男女老少都有,甚是奇异。他转头看向众人面对的那案台之上,才大吃一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只见那由石头雕刻而成的高达半丈的台阶上立着一个案台,一只鸟便是直起身子站在案台之上。那是一只不好形容的鸟。单看外形,它有些像鹰隼,体型却比普通鹰隼略小,精悍肃杀之气却重得多了。更为诡异的是,它的脸上,竟然是一张人脸的样子!此时它正瞪着那双格外大的眼,冷冷地看着雷禹和穆天琪,眸子在日光之下,竟然闪着血光。 雷禹记得那晚自己最后看见的也是一双血红的眼睛,不知道这二者是否有关……他又看了眼那鸟脸上的花纹,只觉得惟妙惟肖,简直把一个满是杀气的人画活了一般。然而他却想不通为何一只鸟会长着人脸。 穆天琪的脸在看到那站在案子上的鸟之后便刷的白了,心跳骤的加快,身上却是冷的,尽管此时还在日光底下。人面鸟!她在内心呐喊着,眼睛里露出焦急之色,心知这次怕是要拖延很久了,却不敢在此和雷禹说明此处的来历。 雷禹看了看阴凉之下端坐的众人,并不明白为何会把他们带到此处,难道只是为了给众人一看的吗?正在疑惑之间,却有人自后来,捉住了他的一双手,不由分说便反绑了起来。雷禹便猛力挣扎,然而那人的劲力竟然如虎豹一般,雷禹挣扎了一会,终究是没能挣脱的了,反而被那人拎着,给绑在了案台两旁的一根柱子上了。 雷禹朝另一根柱子看去,便见穆天琪竟然任由别人绑,一动不动,却朝他看过来。雷禹一想之下便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形势,二人暂时是无法逃离的了,还不如乖乖地配合,便恨恨的看着那人绑上自己的腿脚。这次却是绑的极紧,雷禹只觉得绳索似乎要嵌进自己的血肉里一样,稍稍动一下都不行。 待他们绑完了,那一群人一阵交头接耳也告一段落了。雷禹眼见,瞧见他们在谈话之时,脸上表情各异,显然是各怀鬼胎,便暗暗地把这一点记在了心里,想着日后或许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呢。 这时便见一个身穿藏青色衫子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用威严的目光审视了下面,见众人都不言语了只盯着他,才抱拳说道:“此次大会,由魏武主持,诸位若有异议,私下再谈。不过想来大家也不会介意这小事,我们完全可以忘记之前的事,一心只为一件事,为万鸟堡的复兴而努力!” 观察日影,雷禹可以推测此时大概是巳时左右,倒也还算早,然而夏日的此时已经很热了,被绑在大太阳地里的柱子上,浑身动弹不得,简直要被晒脱了皮一般,却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看着这一群人阴深深的样子,大概是什么事都会做得出吧?诶,这里会不会有道诚和尚说的那个人?如果有的话,自己还是逗留一下,弄清楚之前的事的前因后果比较好,毕竟也是年代久远的事,说不定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些许帮助…… 只见正在发表激情演说的魏武一脸严肃,却又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和贪婪之色,似乎他为了什么事已经等待的太久了,此时雷禹二人的到来倒是天赐良缘一般。由于角度的问题,雷禹只看见这个充满野心的人脸上的肌肉一动一动的,语调却是极其耐听,端的是抑扬顿挫,充满煽动性。 雷禹是一个字也不放过的认真在听,这里面便是有众多线索的,不必他开口问,只需要静静地聆听变好。就在刚才,听到魏虎嘴里的“万鸟堡”,雷禹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不自觉地又看了看周围的鸟,明白了这样一个名字真是贴切极了,只怕这鸟不止万数吧? 魏武说了一会儿,见众人并不答话,便沉思片刻,,想出一个调动大家积极性的法子来:“诸位也算是我堡中的中间人物,不如,每人起来说一段我万鸟堡的辉煌历史吧,这样也好有个目标和鞭策!” 他的目光刚刚触及众人,便有女子细小的声音响起:“老爷子还没死呢,这堡主还轮不到你做!”那声音是极小的,然而在座显然皆是武艺高强之人,连雷禹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免吃了一惊,心道:老头,什么老头?如此说来,他才是现在的堡主咯?那么他又是在何处呢? 正文 第六章 奇怪老头(上) 魏武脸色一沉,沉默了片刻,底下又是寂静无声,便不再理会,直接点道:“魏青鞭,你先说!” 只见被点到的那人也是个中年人,却是黑瘦如猴一般,黧黑的脸上长着几根胡须,倒也显出老成之气,否则便感觉有些滑稽了。 雷禹不知道,这人乃是堡中有名的智多星,其见解也总是能常人出乎意料。 那岸上的人面鸟似乎也在一直听着众人谈话,只是雷禹感觉它倒更像是在监视着众人,他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一只鸟而已,又如何监视人类呢?只见它的小脑袋不时地转过来看过去,目光偶尔经过雷禹和穆天琪的时候便变得尖锐而犀利,似乎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又像是在不停地警告他们。而雷禹注意到它的目光看着众人的时候,也有说不出的高傲之感,颇有睥睨群雄的意味。 雷禹心想,一只鸟可以站在高台之上的案台上,想必来历也是不凡的。他却不知道,这就是几乎成了万鸟堡标志的人面鸟啊! 魏青鞭先站起了身子,走到众人之前微微颔首,再捋了捋他的小胡子,缓缓道来:“说起万鸟堡是如何辉煌起来的,便是二百年前的旧事了。那时英明神武的先人魏天,生来就是天赋禀异,竟然识得鸟语,便自小爱上了与鸟对话,这技艺是越发熟练起来,便萌生了驯养鸟类的念头。他第一次驯养的是两只老鹰,极是凶猛,那次在风雨楼遭遇了两个歹人,也算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也是被他的老鹰啄瞎了眼,满地求饶的。先人便是由此名声大震,那时他才不过十五岁。此后他便更觉得此事可行,便广招朋友一起做这事,渐渐地人手多起来了,他们便筹集资金,在长安远郊之处建了屋宇。那地势极是奇特,易守难攻,外人若是没有人带路,决计不会找得到的。万鸟堡,便是在这里步步壮大,由一个初生婴孩长成了茁壮的少年。” 他说了一会便停一会,像是说书先生一般,极其了解听者的情绪。见众人脸上茫然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知道大部分人是听进去了,这才悠悠开口续道:“这时便有无数鸟类被驯养于此了,都是先人差人由各地搜集而来,再经过他的亲自驯养,便养的出一大群来。大家也都知道,堡中奇异的鸟儿多得是,好比这一只。”说着他稍稍转身冲高台之上一笑,众人便知晓他指的是什么,那人面鸟也像是听懂了一般,发出一声尖锐的鹤唳一般的叫声。 “正是从那时候起,我们的声名是大大的壮大了,凡是我们想灭的人,没有做不到的,即便我们想答应,这鸟儿们也是不会答应的。”本是极其邪恶凶残之事,他说来却无半分愧意,反而如理所当然一般,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当然雷禹也明白这表面上是盘点以前的辉煌来激励族人,实际上却是说给他们二人听的,来打压他们的气焰罢了。 又有一人应声说道:“纵横中原,驰骋漠北;万鸟一出,谁与争锋!”这人身材矮胖,脸泛油光,看起来极其兴奋,似乎是刚刚魏青鞭的那一席话点燃了他的斗志,此时便激动地难以自抑了。 魏青鞭颔首道:“金刚兄说的不错,确实如此,这便是当年的民谣吧。呵,可见一斑,可见一斑!” 二人这才知道那矮胖的人应该是叫魏金刚,看来倒的确像是一副金刚不坏的样子,又觉得众人在这里自吹自擂实则有意思,全然不像是一群成年人该有的作为,如此似乎像是一群在炫耀家底的小孩子,雷禹只是冷眼看着,心里却在窃笑不已,根本没把这群人的自说自话当做一回事。 这时候雷禹忍不住要插嘴了,他便伸长了脖子道:“诸位这话里可是漏洞甚多,既然当年如此霸气,今日这复兴之词,却是从何说起?”穆天琪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不多嘴就不会死! 那些人并没有想到雷禹会突然插上这么一嘴,尽管他话说的很是客气了,然而在心里头有疤的人听来,却字字都是讽刺。其实雷禹的初衷也不是赞美他们,也不是讽刺他们,只是看不过眼罢了,加上对堡中旧事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感兴趣的,既然涉及到一个大堡的衰落,背后必然有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 魏青鞭尚未开口,只听得魏武怒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待会就把你拉去喂鸟!”他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雷禹,一脸杀气。 雷禹只是撇了撇嘴,不在说什么。因为他看见了一张奇异的脸,那竟然是在高台上缓缓踱步而来的人面鸟,它就站在魏武的旁边,也是俯视着雷禹。但是相比之下,这只鸟要冷静的多,而它眼里的冷酷和杀意,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绝对没有演戏的意思。 雷禹只知道自己的确戳中了他们的心窝子,衰落必然是他们眼中的奇耻大辱,此时被外人道来,该是何等的羞耻和仇恨!只是心里却是并不怎么怕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因为说了这么久,这些人根本还没有提到正事! “万鸟堡是如何衰落的,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每个人,都要牢记在心的。和以往相比,我们此时是有多屈辱!只要不忘记我们的仇恨,总有一天会得到我们该有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们会重返中原!”魏青鞭声色俱厉地说完这段话,之前的谦和之态一扫而空。 雷禹这才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就是之前他说的是万鸟堡是在长安的远郊,此时却是出现在这闵赣之地的深山老林里,这便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地方,背后一定就是关系到万鸟堡如何衰落的真相吧?!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机会问出个什么来,他的身份相当于俘虏,而且至今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是被什么鸟打晕的,之前为什么又会感觉到内力全无,这些都是很严肃的问题。想到这里他才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他们二人此时是毫无反击之力的。 心里便浮起淡淡的不安,却还是相信见机行事比较好。他经历的绝境也不算少了,每次还不都是能化险为夷吗?此时他便这般给自己打气,生生压制住了那一点恐惧之心。 “其实这些我不说大家也是明白的,我们一直以来,只是少一个机会罢了,但是今天,这个机会就摆在我们眼前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魏青鞭直视着众人,一脸隐隐的得色,继续道:“便是这小子!”说着把手朝雷禹一指,便立刻有数十道雪亮锋利如匕首一般的目光朝雷禹看过来,有的是疑惑不解,更多的却都是肃杀之气,让雷禹极其不安。 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底气不足的道了声:“大家……好……” 从这一段观察之中,他已经可以肯定几个事情了。一是魏武的地位,应该是这些人里最高的,但是却有人并不服气他;二是魏武有些冲动了,这种人将来是做不了大事的;三是魏青鞭能言善道,沉稳老成,虽然不是很老,目光中却隐含着一股深沉的狡诈狠辣,将来如果自己受到威胁,一定是和他有关;四是既然是个大堡,想必分支是很多的,也就是说各部分的势力也是很多的,必然有可以利用的矛盾。这是唯一一条雷禹觉得可能有用的推论。 众人看了雷禹一阵,便已经有心急的叫出声来:“这小子如何是我们的机会?” 这也是雷禹自己想问的事,他完全和这什么鸟堡没有关系好吧? 魏青鞭阴险一笑,道:“诸位大概略有耳闻,混沌九天之事吧。”说罢满意地看着众人,只听见一阵窃窃私语之色,接着便有怀疑的目光朝雷禹飘过来。 众人自然是会惊叹出声的,只因为那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啊。雷禹此时暗自心惊,自己的宝贝大概是被这群人拿走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上面的字,如果看不见还好,要是看见了,自己可就什么胜算都没有了。这些日子的赶路让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勤奋地练功了,除了复习鬼杀所教授的杂家技能之外,他的混沌九天此时不过突破到第十层罢了,距离最后一层尚有一段距离呢。而且以他的经验知道越是往后越是难办,不知道第十一层他什么时候能参悟,更不知道第十二层了,那传说中拥有移山填海的威力的最后一层! 被他这么一提醒,雷禹这才想起来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来试一试的啊,便一边听着魏青鞭的解说,一边暗暗运起真气来。 只听得魏青鞭继续说道:“我们从这小子的身上搜出了一本书,很有可能就是失传已久的混沌九天,为防万一,已经呈给老爷子过目了。”说着看向雷禹道:“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书的,我只知道,这样的人才,一定是要为我们所用的!” 正文 第七章 奇怪老头(下) 最后话语里的奸邪之味慎重,而且把“人才”二字咬得极重,雷禹便不由得猜测这重用,是怎么一个用法? 其实此时魏青鞭却在暗暗缓和心情,刚刚他是说谎了,那混沌九天原本不是失传了,而是和玲珑鬼堡有关,此时他在雷禹二人面前,又如何会说实呢?只是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说破罢了。 众人眼里又燃起一阵邪恶的火焰,似乎为了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看的雷禹只感觉到一阵反胃。然而这时他却看见众人之中有一张年轻的面孔,甚是白净,大概与他年岁相仿。他坐在最后,要是不注意,便是看不见他的,因为他的身影大半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雷禹注意到他的目光不似众人的那般贪婪而邪佞,而是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这种眼神叫他心神稍一恍惚,不由得对那人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他是谁?为何会有这种眼神?难道是这堡中的一个异类? 众人在交头接耳之际,魏武和魏青鞭也都没什么指示,只是静静地看着,间或对视一眼。雷禹突然发觉这两人的关系也是极为奇特而微妙的,由今日的表现来看,不知是敌是友,心里便暗暗叮嘱自己道,这堡中关系真是错综复杂,要善于利用和转化才是啊。 就在此时,忽而听得一阵怒气冲天的吼声:“你们这是要造反了?老子还没有说话呢!”随着声音奔过来一道灰黑的身影,快如鬼魅,在身后带出数百道残影,雷禹心里一惊,只这一见之下,便知道来人是个高手。然而最为胆战心惊的却是那堡中的一群人,他们之前的倨傲之情全然不见了,个个脸上似有惶恐之色。 魏武跌跌撞撞的从高台上跑下来,坐到那一群人里去了,此时再无一人敢发声,大家都诚惶诚恐地看着台上那人,眼里却有几丝疑惑之色。魏青鞭和魏武等人对视一下,以目作答,似乎在互相问着:不是说病的没治了吗?怎么这又生龙活虎的? 只见那道身影极快的扑到高台之上,转瞬间便立住了,瘦高的身影站成了一株松,端的是凝然不动,好似一直站在那里一般,雷禹这次知道什么叫能静能动,要在瞬间收住刚刚那急速而动的身形,也不是易事啊。 方才听声音,雷禹知道这是一个老人,再看众人表情,知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老堡主了吧?然而穆天琪离得太远,自己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否则便要仔细商议一番的。 那个老人正是万鸟堡的堡主魏定音,他接管这堡已经有五十余年,算起来今年他大概八十余岁了,有些小病也是情理之中的。或许是刚才的举动太过激烈,又或许是怒火攻心,此时他竟然在台上低低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便抖得如风中落叶一般,看的雷禹竟然一阵担心。 台子地下的人面上虽是一副惶恐之色,心里却是不屑的撇撇嘴,心道:老不死的,还是露馅了吧,就不信你不死。然而心里做何种想法,面上却是不会表露一分一毫,立刻便有人掺声问道:“堡主您没事吧?” 虽是关心之语,却不知道哪里又惹到那老人了,他竟然一边咳嗽一边一拂大袖,便有一道劲风朝方才发话那人袭去,直到连人带椅打翻在地,还是在怒视着下面的人。众人都是一惊,这老鬼即便要死了,武功还是那么深不可测,这一招如此之快,明明是看见了,却是绝对避不开。魏武和魏青鞭都沉默了,暗自思索着如果是自己,能不能避开那一击。 魏定音终于止住了咳嗽,苍老的声音道:“你们在这里私自集会,别以为我不知道!咳咳,魏武!听说你得了奇书,怎么不给老子拿过来!”尽管说话之时有嘶嘶的漏气声,像是在拉着破旧的风箱一样,似乎他说的极为艰辛,但是他的语速实际上极快,虽然有些嘶哑,然而却是含了内力的,在场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大家一齐看向魏武。 雷禹明明记得刚刚有人说把他的宝贝给老爷子呈上去了,难道他们说谎了?此时他便好奇想看看这奇怪的暴脾气老头会如何处置他们那一群人,看来他们是积怨已深,只是迫于这老头的淫威罢了。 魏武脸色白了白,便慢慢从袖中掏出一册小书,雷禹眼见,认得正是自己那本,便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武虽然心知不妙,却也不敢反抗,只得慢慢地走上前去,把那书呈给魏定音。便开始惶恐的退下。 哪知他还未走几步,魏定音便一脚飞来,直把他踢出好几丈远,这一脚也是极快的,只是看见,却是想躲也躲不开的。魏武躺在石地之上,喷出一大口血来,才见老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将手中的书卷一撕两半,怒道:“敢耍老子了?一个字都没有!” 众人只见那神神叨叨的老头子发怒了,而且一脚就把功力不弱的魏武踢飞了这么远,显然受伤也不轻,便都敢怒而不敢言,一个个甚至连头也不敢抬了,只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这个老不死的真是能活,那鬼药王也真是神了,本以为老堡主进棺材是十拿九稳的事,可谁知这一个多月悄无声息的,竟然还越来越精神了。 魏定音像是知道他们的腹诽一般,恶狠狠的瞅了他们一眼,那人面鸟也像是知道主人的意思,高傲的仰起头用一种锋利而带着威胁的眼光看着众人。 雷禹这个时候才明白,似乎这人面鸟是直接听从魏定音命令的,对于其他人也是一副威胁、不满的样子,这个发现让他有些诧异,尽管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老头的不凡,却觉得令鸟兽倾心也是一种魅力啊。想到这里,便又想起自己的猎虎来,现在他应该还是跟道诚在一起吧,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像以前一样发狂什么的。他知道猎虎一定很想自己,就像自己思念他一样。 如此,他竟然在这危险的间隙里一边注意着众人的动向,一边分神思考自己的事情。他由此想到那奇诡的九宫图,那断了的索桥,还有自己被无缘无故的抓到此处……总该知道原因吧? 然而他现在是阶下之囚,根本没有资格跟他们谈这些,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先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刚刚魏青鞭说他是万鸟堡的机会?却又说的不明不白的,不仅自己不明白,怕是那些人也不明白吧。 而那些人见魏定音发怒了,便立时开始调转矛头,因为不敢和魏定音硬碰硬,他毕竟老奸巨猾的,背后还不知道养着多少奇人或者异兽呢,在没把握干掉他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这些人立刻把矛头指向雷禹了,企图把战火烧到他的身上。 魏青鞭脸上含着讨好又略带惧意的笑,抬头看向魏定音,又瞥了眼雷禹,道:“这全不能怪大哥,都是那小子在耍花样。大哥……本来是想直接给您呈上去的,可是他忍不住翻开第一页,才发现竟然是空白的,这般冒昧的送过去,便怕您疑惑了,这才左右为难没有送过去……谁想……” 魏定音冷冷地看着他,使得一向伶牙俐齿的魏青鞭此时也有些心虚了,说话便不自觉地磕巴起来。 “所以,您知道的,这都是那个小子的错,大哥怎么逼问他他都不肯说出关于那书的秘密来,嘴硬的很呢。要我说啊,就得给他点颜色瞧瞧。”魏青鞭一面把目光移向雷禹,一面努力掩饰自己的抖抖索索,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魏定音什么样的大风大浪眉没有见过,此时用脚趾甲想也知道魏青鞭是在胡扯呢,只是怕魏定音迁怒于自己罢了,便先发制人将罪过全推到雷禹身上了。他略一沉思,感觉这的确是可行的,毕竟那小子是个外人,无所谓的。 他便把鹰隼般的目光投向雷禹,雷禹毫不畏惧的对望过去,一脸鄙夷之色,然后更加鄙夷的看着魏青鞭。那一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直叫雷禹反胃,却又愤怒得紧,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一遍。 这时雷禹听得轻轻地一声呸,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他只希望穆天琪最好安分一点,能忍则忍。相处这么久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性呢?在嫉恶如仇这一点上,她和自己可是一样的啊。此时必然是见了这群人的阴险丑恶还偏偏装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整日将那些污浊不堪之事挂在嘴上,对自己的丑恶历史不加掩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本来是一家的此时却在内讧,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知道是如何撑得这些时日,没有闹得天崩地裂的! 好在并没有人理会那一声轻哼,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雷禹成功地吸引过去了,只听得很久没有吃过饭的雷禹大喊一声:“贼人,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吃了我啊!” 正文 第八章 危险境地(上) 他本来是怕他们找穆天琪的麻烦,便在魏定音看向自己的那档口,口不择言的大声喊了出来,再配以一脸大无畏之色,一时间便如真的愤怒不已破口大骂一般。 他这话刚一出口,在场的所有敌人,包括那十几个人和一群鸟,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雷禹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雪亮而锋利的目光,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愤怒从心头燃起,同时一股热血涌上头,他的脸蓦地一红,目光中便射出了无谓和不屑之色。 魏定音见他这般神色,心里暗暗掂量了,便知道他真的是个不好说话的人,魏青鞭这一点倒是没有骗他。然而他这一辈子,像这样强硬的人见得太多了,哪一个不是折服在他的手腕之下?嘿嘿,尤其是对付这种毛头小子,更是简单的很。人家只知道万鸟堡擅长御使禽类,却不知道万鸟堡在毒药、机关等方面也是颇有造诣,至于酷刑,只有别人不敢想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不觉握紧了右拳,魏定音对雷禹生出一丝兴趣来,一个稍稍有些棘手的小敌人,最是有趣。必要的时候,叫他好好尝尝万鸟堡的待客之道! 尽管对方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是魏定音一生杀人无数,怎么会在意这些,他真正在意的是,雷禹到底会不会把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告诉他? 微微眯了眼,一步步朝雷禹的方向走去,停在了高台边缘,恰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苍老而嘶哑的嗓音道:“你小子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那混沌九天又是从何处得来?说!” 伴随着最后一字的出口,便有一阵气流急速朝雷禹脸上扑来,雷禹只感觉自己被吹得头晕,心里不觉骂了一声老妖物难怪那些人会如此害怕却也不敢怎么样呢,这老怪物的武功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然而心里做如此想法,脸上却是鄙夷倨傲之色越重了,斜着眼看了他一下,便把头扭向一边。 这在魏定音看来无疑是找死的举动,然而他的定力真是极好,并没有立时发作,而是冷哼一声,又像是在思考怎么处置雷禹比较合适。 在这当口儿,魏青鞭又涎着脸凑过来道:“您不知道这小子的神奇之处,还有一件呢。在他脖子上有一块美玉,可是无论如何都是取不下来的,像是着了巫术一般……那玉您一定会喜欢的。”他对于玲珑鬼堡的事略有耳闻,此时却不敢在众人面前直接挑明,而是努力暗示魏定音看一下。 魏定音怀疑的瞥了他一眼,见对方有些尴尬却紧张的笑笑,眼神却是笃定的,绝对不会是在说谎。他在听到一块玉的时候便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些预感,似乎那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东西。然而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那块玉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还取不下来,岂不可笑! 雷禹听闻他提及自己自小戴到大的宝贝玉佩,眉头便是一皱,心里想着这群人的无赖程度简直是见所未见啊,不会是在山里住久了就变得赫尔野兽没什么区别了吧?然而自己此时手脚被缚住了,暗中调息了半日也不见有何进展,还不是鱼肉一样任人宰割?雷禹此时心里恨极了,却又毫无办法。 魏定音终于肯下来了,他身形轻飘飘的,如同鬼魅一般飘落在雷禹面前,二话不说便粗暴的扯开了雷禹的衣衫,只听得嗤啦一声,雷禹的上衣从中间被撕裂了一半,耷拉在两边,他古铜色的皮肤便露了出来,暴露在众人面前。此时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他,他忽而感觉很羞耻,被人这么看着,和看耍猴有什么区别吗? 他的脸忽而涨的通红,感觉到自己的玲珑玉像是有感应一般,也开始变得灼热了。此时雷禹在太阳底下晒得满脸通红,更因为气愤不已而血气翻腾,整个人如同被火烧着一样极其难受。然而,那个老怪物竟然如同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浑身带着一股寒意。他那树枝般干枯精瘦的手触到雷禹的肌肤之时,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只因为那双手带来的凉意寒的沁骨! 此时雷禹心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面前这个,真的是人吗? 在雷禹愤怒不已之时,眼角余光偶然看见一张白净的脸,朝他投来充满悲悯和同情的一眼,然而那一眼也是极其短暂的,一眨眼便不见了。雷禹便留心看了看,见还是那个少年,相貌并不是很英俊,却长得很是正气。他暗暗地在心里记住了那张脸。 魏定音的手便肆无忌惮的伸过来把玩着他的玉佩,雷禹以为他要把它据为己有,便一脸怒意,怒目圆睁,真想狠狠地咬对方一口。然而他做不到,自己被缚的如此之紧,此时的姿势难受的简直要死了,四肢百骸里都有酸痛感传来,使得他无所适从。 然而魏定音却只是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着,并未说什么,脸上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冰凉的气息却让雷禹感觉舒服了一点,否则他真的怀疑自己的血液都是在血管里沸腾着的,会把自己烫死的。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感谢他们。 在魏定音一言不发,转身跃上高台之时,雷禹终于忍不住了,叫道:“老子跟你们有仇吗?把老子绑到这里算什么好汉!卑鄙无耻!” 这场大叫又惹得众人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齐齐射来,同时雷禹由于激动而血脉贲张无比灼热,脸庞红彤彤的。然而他还是不满,决意弄清楚:“老子还有正事要办,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明说了不好吗?非得这么麻烦!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受够了!” 魏青鞭最先发问道:“什么不是第一次了?我们怎么你了?” 雷禹恨恨的看他一眼,没有答话。其实是因为太过气愤了,开口只想骂人泄愤,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料到自己即便说了人家也不会承认的,何必呢? 魏定音一挥手,魏青鞭便知趣的退下去了,他自己冷冷道:“小子倒是活蹦乱跳的,还有力气骂人,过会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他的语气极其阴狠,然而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有心的人会从他的语气里感到一股恨意和决绝,便都会有不寒而栗之感,因为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你想干什么?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孩子,真是有能耐啊!”这次说话的是穆天琪,她一直没怎么说话,而且被绑的地方靠近阴凉,处境该是比雷禹好了一点,场中的一切她虽然因为视角受限而看的不甚分明,但是她的耳朵却是一直在捕捉着每人的每句话,并且在心里也对众人有了大致的印象,知道他们大致的性格特点了。 魏定音猛地转过身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小女孩,之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她,属下报告的时候也只是说了雷禹的情况,并没有怎么提穆天琪。他没有想到此时自己已经做足了足够的铺垫之时,还有人急于尝试万鸟堡的酷刑? 魏定音慢慢地朝她走去,便走边说:“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呢,还有人和他一样不知好歹。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么,就先从你开始吧!”说着邪恶一笑,朝那群人重重一挥手! 雷禹闻言大惊,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其实这一路上在他的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是个男孩子,按理说是该保护着穆天琪的,一路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然而此时的情况却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尽管他极其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穆天琪的眼中寒光一闪,一脸无谓。魏定音看了她这副表情便继续缓缓道:“呵,我也认识一个这样的红衣女子,和你一样地倔强,可是呢,她最后因为她的倔强,死得很惨,哈哈哈哈!” 这笑声让人心里发毛,然而穆天琪和雷禹一样,选择了在必要的时候就闭嘴,不再理会他们的疯狂和威胁。反正她的傲骨也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 随着魏定音的挥手,便有人立刻会意,只听得四面八方的一阵啸叫声,接着便是鸟群急速飞动的拍打翅膀的声音。雷禹立刻明白了他是要做什么,果不其然,抬头望去,只见四周黑压压的不知有多少鸟朝这边飞来,一个个神色狠戾,叫声凄绝,像是多少天没有喂过的猛禽。 他不禁心里一寒,只听过人家养了狗来咬人的,却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人家养了鸟来咬自己。然而他立刻想起这次魏定音的目的竟然是毫不相干的穆天琪,便在鸟群飞来的同时大喊道:“你要什么我给你!不要伤害她!” 魏定音回头朝他一笑,道:“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只是她吗?你也有份的!你就好好看着吧,很快就到你了!”说着他狞笑一声,苍老的脸竟如鬼魅一般可怖。 正文 第九章 危险境地(下) 雷禹仍是不放弃,叫道:“那就都冲我来好了!她毕竟是个女孩!”这时他的声音奇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内力。 魏定音在冷眼看着盘旋而至的鸟群,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实际上此时雷禹已经极其擅长掩盖自身的气息了,那是鬼杀教给他之后他经过无数次实践而练得小有成就的一招,此时倒是颇有用处。 他正在一边希望鸟群飞慢一些,一边在暗中运力希望撑开绳索。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鸟在空中乱舞,晃得人眼花缭乱。它们显然是还没有得到最后的攻击命令,因此一直在焦急的盘旋着,嚎叫着。 魏定音不再迟疑,瞥了依旧面无惧意眸子里却露出害怕之色的穆天琪,心里道这是你们自找的,便又是一挥手,只见无数的黑影朝穆天琪俯冲过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片黑色覆盖了穆天琪,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然而此时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一声尖叫发出的同时,一条蓝影以极快的速度纵去,迅速地扑进了鸟群之中。 接下来便是乱象丛生,只见无数鸟被惊起,却因为到口的美食被人破坏了而愤怒不已,便把尖利的鸟喙对准了雷禹,锋利而修长的爪子此时也是绝好的利器。雷禹便遭到了无数只鸟的袭击。 魏定音依旧冷眼看着,这小子能够突然挣开牢固的绳索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看来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不仅骨头硬,一身武功倒也值得和他玩玩呢。他便挥手制止了欲扑上去帮忙的众人,无声的命令他们在一旁看着就行。 于是万鸟堡的数十人,便都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看向那边混乱的一团,希望见到最后的结果。只见黑色的鸟毛乱飞,落了一地,不时还有死鸟被扔出好远,然而却也不时地发出惊恐的尖叫,像是女孩被啄中了,又有男孩的怒吼。 无数越来越凶猛的黑鸟紧紧地包围了雷禹和穆天琪,使得他的的身影变作模糊一团,众人便只见一团黑色之中无数物体在翻涌着移动着,然而不到最后,却没有人敢说他知道这场人鸟大战的结果是谁赢了。 将近正午的烈日倾倒下粘稠灼热的阳光,几乎要把万物都曝晒死,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然而更没有怜悯之心的却是那一群聚精会神看着热闹的人,他们听从了魏定音的话,并没有出手,只因为在他们看来,雷禹几乎已经死定了;然而,他们却又觉得隐隐的有些不过瘾,从之前的一些小细节,就已经暗示了这个少年的不平凡。 亏得他先前还中了万鸟堡独有的化气散,这种毒无色无味,专是用来对付内力深厚的人的,让雷禹吸进了却是因为之前残留的气息未散,也算是误打误撞了。这便是为何雷禹二人会突然感觉内力全无束手就擒了。然而这少年竟然于短短数个时辰便自行化去了化气散的强大药效,实在叫人另眼相看,这一点他们是心知肚明的。 此时那一边一片混乱,充斥着刺耳的鸟叫声,像是突然闯进了万鸟之巢一样,然而可怕的是这些鸟还是发了狂的,现在似乎根本无人控制得了,也无人想去控制,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训练的精锐如何将一个少年逼至绝境。 关于后果,魏定音不是没有担忧的,他一直以敏锐的目光注意着场中,一有不对便会立即出手,起码是不会叫雷禹死在一群鸟手里,他现在还死不得,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魏定音呢。 雷禹虽然一直在和鸟搏斗,却也偶尔关注着众人的动向,见他们无一人肯出手,便心下了然,想必这些妖孽一般的鸟十分厉害吧,足以叫他们放心了,好,今日我就叫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尽管几乎饿了一天,也没有得到好的休息,雷禹在面临大敌时的表现仍是不逊于平时的。此时他是完全的赤手空拳,便越发的恨那群人了,这种做法和把他放进饿虎笼子里有什么区别?他此时似乎也沾染了鸟类的狂躁之气,眼睛竟然慢慢变得血红了,然而他的内心还是清明的,还知道自己的目的,便是杀杀杀!杀尽这些鸟,若有可能,也杀了那群人吧! 雷禹双手成爪,一面急速舞动,一面招惹更多的鸟,然后带着他们朝相反的方向移动,很快便把战斗圈撤到远离穆天琪的地方去了。穆天琪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苦心呢?此时目不转睛的观察战局,同时努力摇头来躲避残余的数只鸟对她的攻击。 此时的雷禹,在杀了数十只鸟之后,野性渐渐地被激发出来了,他的出手渐渐变得毫无章法了,而是简单粗暴。数只啄向他面门的鸟被他一掌挥开,狠狠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四面八方袭来的鸟尽管很多,雷禹却是身形灵活若猿猴一般,不时地闪转腾挪,便没有让鸟儿得逞过。 杀到兴起处,他便格外的豪放起来,乃至于从空中揪过一只老鹰般大小的鸟,双手一撕,竟然把它从中间生生撕成两半!他把两半的鸟往地下一掼,恨恨的朝众人瞅了一眼,似乎在报刚刚的撕书之仇。地上的尸体再不会动弹,雷禹突然觉得这才是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保证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便如法炮制,双手成虎爪乱舞,顿时空中鸟叫声连连,伴随着无数黑色羽毛在空中旋舞、飘落。 然而真是不知道万鸟堡到底养了多少鸟,渐渐地雷禹便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这才感觉到集体的力量之可怕。纵然他徒手杀死无数,地上铺了一层黑压压的鸟毛和鸟尸,却还是有说不清的鸟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那些鸟有些竟然开始不管不顾的吃起地上的死尸来。那可是同类的尸体啊!雷禹看的心里一寒,便有无名火起。这些唯利是图的阴险小人,和这只管自己毫无情义的鸟有什么区别! 当下便气沉丹田,充沛的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着,瞬间便因为愤怒而涨到极致,雷禹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带着巨大内力的声波迅速席卷过这片场地。众人神色一紧,纷纷捂住耳朵,更有数人未等魏定音命令,便直朝雷禹飞来,看这架势,今日事绝对不可能善了了! 那黑压压的鸟被这声音震得晕头转向,在空中跌跌撞撞的飞着,相互碰撞之下便有许多都掉下来,剩下的也如醉酒一般摇摇晃晃,撑了片刻还是坠落在地。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鸟竟然都是嘴角含血,像是被震碎了心脉而死! 魏定音面沉如水,却是无比沉稳的一言不发,光看表情是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此时此刻,他是有些惊讶的,他发觉自己之前太低估这个小子了。这般浑厚的内力,这如此纯熟的狮子吼,即便万鸟堡的后生晚辈里的佼佼者,怕是也无人能做得到吧。而且之前他徒手对付无数黑鹰已显出悍勇,这次一声吼震死了几乎全场的鸟,更显出其潜力惊人啊!再加上之前的表现,是如此的重情重义。他生平最恨的便是情义二字,此时便如被雷禹戳中了伤疤一般,大叫一声,弹身而起。 这样的内力,只有修炼了混沌九天才能有的吧!魏定音此时不顾自己长了雷禹好几辈,身形之迅疾竟然越过了先他而出的几人,直接落到雷禹身边。他在飞的同时还大喊道:“快把混沌九天诀说出来!” 跟着便是他的干枯瘦弱却冰冷如死神的手,直直的掐住了雷禹的脖子,直接把他掐的眼前发黑双眼翻白,脸骤然涨的通红。雷禹只感觉自己浑身乏力,沾满鸟血的手在老怪物的手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划痕,却是徒劳,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手竟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直到雷禹开始翻白眼了,魏定音才把手一挥,将雷禹丢出老远,仍是步步紧逼问道:“你说不说!” 雷禹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猛烈的咳嗽,咳得肺都要蹦出来了,胸腔里到处都是说不出的疼。刚刚老怪物把他掼在地上也是很疼的,自己没有丝毫防备,骨头差点都被摔断了。一边庆幸着自己能从他的魔爪下逃生真是个奇迹,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老家伙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啊,掐的我话都说不出来你还问! 魏定音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待雷禹的喘息渐渐弱了,显然是缓过劲来了,才继续问道:“小子,玲珑玉为什么会在你身上?你此番进山来,是寻找玲珑鬼堡吧?” 雷禹蓦地睁大了双眼,一脸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惊骇,这老家伙是如何知晓自己要到哪里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这老鬼在这里住得久了,又是老江湖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玲珑鬼堡就在这附近呢?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鬼堡,便落入了万鸟堡手里。老家伙提起这茬,是想作甚? 雷禹的神色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此时魏定音踱着碎步一点点逼近他,边走边说:“老夫这就带你去看看如何?” 正文 第十章 近在咫尺 雷禹在太阳底下晒得久了,周身一直有火辣辣的感觉,眼前尚自一阵阵发黑,突然有一阵更为猛烈的眩晕袭来,他只感觉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却还是努力整理思绪,想着自己是中暑了还是……中毒了? 魏定音见他如此这般,心下已明了,狞笑道:“小子,忘了告诉你了,这黑鹰,是有毒的!全身都有毒,不仅羽毛有毒,它的唾液更是毒中之毒。至于血么,大概也是有的吧,哈哈哈。” 雷禹低头细瞧,只见自己的双手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很快便肿的馒头似的,却似乎麻木了一般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与此同时,刚刚鸟血溅上的地方却是火辣辣的疼起来,他不知道皮肤是不是要被灼热的鸟血烧烂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他的头愈发的晕起来,眼皮也渐渐感觉到沉重了,困意排山倒海而来,然而内心却是无比焦灼。 这诸多感觉叠加着一起袭来,雷禹顿时无比难受,只担心自己会不会承受不了体内的压力而炸成碎片?血流在明显的加快,尽管他内心喊着不,这样无疑是会让毒素更快的传遍全身。很快耳中便响起了嗡嗡之声,雷禹只觉得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快,呼吸逐渐变得浊重起来,意识开始变得如秋后的荒原一般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穆天琪愤怒地咬紧了牙,才没有叫出声来,这些混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就是想知道混沌九天的秘密吗,至于用出这么多阴毒的手段吗?她刚刚在雷禹的拼命庇护之下,仅仅溅了些血而已,虽然也和鸟羽有过接触,但是情况要比雷禹好得多。此时见雷禹奄奄一息,又急又气,恨不得立刻持三尺青锋将这群人斩杀干净。 魏定音像是很满意这些,悠悠的朝那群人看一眼,道:“我回来之前,不要有任何举动。这小姑娘太白了,该叫她好好晒晒太阳!” 众人唯唯诺诺之际,只见魏定音依旧一手抓起雷禹的衣服,像提着一个破旧的人偶一样毫不费力的飞身而起,不知是朝何处去了。众人也只是敢目送一阵罢了,并无人追上去一瞧究竟,当然,他们也的确追不上。 这时众人才把目光投向穆天琪,她依旧勉力朝雷禹消失的方向看过去,心里猜测着那老毒物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她知道那老东西绝对不会让雷禹他们现在就死的,而是会慢慢地折磨他们,直到他们肯说出那些万鸟堡需要的事来。她此时的忧虑却是,如果真到了那般田地,他们该做如何选择? 魏青鞭干笑两声,尚在调息的魏武沉声道:“没听见老东西的话吗?”说着轻轻咳嗽两声,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还是一种象征性的威慑。 魏青鞭收回了目光,转身朝诸人笑道:“当然是听堡主的,叫她在这里晒太阳。可是,得找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不是?止水,你就在这里看着她,我们前去吃午饭,之后等堡主回来,再做打算。”说着便把目光投到一个少年身上,正是之前雷禹注意到但是还没来得及认识的少年,原来他是叫魏止水。 魏止水直直的迎着堂叔父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怯意,也没有表态说一定要做好什么的,却只是那么清清淡淡的望着,黑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当然明白叔父的意思,无非是借此机会连他也一起惩罚一番罢了。此时日上中天,那一片树荫早已移到树脚处去了,整个石场被晒得滚烫,随风吹来的都是湿热的气息,众人早已不耐烦了,更兼腹中饥渴,此时只想快些回去。 魏青鞭知道魏止水的心性,他虽是个少年,自己说不清楚他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看透他。这种事情只发生在那个老怪物身上!然而日久天长的相处,他终是了解了一些魏止水的弱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少年有时太过善良了,几乎不像是万鸟堡的人!但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老东西明里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暗里却是对魏止水青眼有加,这一点堡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也都是不很服气的。 因为魏止水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的庶子罢了,既无可以当做靠山的爹,也无令人称赞的才能,一切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引得老爷子注意了呢?有人说是因为他那死去的爹,他和他爹魏争一样醇厚,魏争是为了老爷子死的,那些个陈年旧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因此感觉愧对了魏争,便在他儿子身上弥补这悔意? 所以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家人,然而暗地里魏止水可是没少吃苦头,有什么脏累的活儿都是他去做,好几次中了自家秘制的奇毒险些丧命,然而事后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毫无表情,这却更让那些心机深沉的大人们揣度不已:这个小子,怕是不简单! 此番魏青鞭这么安排,一则是给魏止水一些苦头吃吃,二则是想看看他在这个柔弱却清丽的小姑娘面前会做出何种选择来?要是他不幸做错了,那便是自己最好的把柄,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狠狠打压他的机会! 魏止水沉默的坐在那一小片树荫下,目送着那一行人远去之后,自己也不再看穆天琪一眼,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天琪瞅他一眼,虽然感觉到气氛很怪,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堡里内部的纷争具体是如何,因此也把这少年做一般看待,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便沉默的在太阳下,祈祷着雷禹不会有事。 再说雷禹,此时被老怪物像拎一捆破布一般拎着,直朝北方跃去。早在进了这深山之中,寻堡地图失效之后,再加之一直被万鸟堡的人以各种奇异的方式折磨着,便有些不辨方向了,此时勉力分辨了半天,才意识到是朝何处飞去,不禁在心里想着,他是要带自己干什么? 这般过了一会儿,雷禹以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被迫跟着他飞行,高速掠过看中的时候便有一阵阵晕眩的感觉,胃里被晃得翻江倒海。 到了目的地,雷禹并没有注意到原来他们是站在一个小山头上,魏定音直把他往地上一扔,便冷冷地看着下面,又瞥了雷禹一眼。 此时雷禹正在捂着肚子呕吐,一个上午以来积累的不适感终于在此时爆发出来,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呕吐着,然而实在没什么好吐到底,便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魏定音冷哼一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小山窄窄的山顶边缘,在他耳边道:“你看那里,距万鸟堡不过十里罢了,那就是你一直想去的玲珑鬼堡呀!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来呢,现在就在你眼前了,呵呵!” 他的语气却近乎癫狂,雷禹用眼角便看见了他的狞笑,十分瘆人,仿佛是准备大吃一顿的地狱恶鬼。雷禹被他揪的整个头皮都在作痛,被迫看向下面不远处的建筑群。 只见那是一处幽僻的山谷,尽管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谷里却因为地势稍低而显得极其阴寒,飘着淡淡的雾气。在这雾气之间,便显出一片恢弘的建筑来,说不清是什么派别什么样式的,却是不同于雷禹所见的任何一类建筑,既有说不出的雍容大方,却总感觉到一股阴深深的鬼气,或许是那里的环境所致。那建筑也甚是怪异,表面竟然全是各类阴暗的色调,从上面望下去便感觉到一股寒意。 魏定音松开了揪着他头发的手,继续道:“怎么样,看见了吧?呵呵,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想不到吧?嗯,从暗古林里的九宫阵开始,你就在我的视线之内了,我的那些鸟儿,可是比人都要靠谱得多呢!” 尽管此时是中午,又一直在阳光下暴晒着,雷禹却忽然觉得周身一阵寒意,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果真是如自己猜测的那般,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别人掌控着?然而这怎么可能呢?鸟类是如何报信的?这个老家伙又是如何从那时起便知道自己要去玲珑鬼堡的呢? 似乎看出了雷禹的疑惑,魏定音嘿嘿一笑,慢慢解释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堡主?” 雷禹自然是不知道的,魏定音便自己答道:“因为我和我的祖先一样,懂得鸟语!” 中午的阳光毒辣辣的,照在雷禹身上脸上,然而此时他的手脚却都是冰凉一片,脑中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却还是能感觉得到自己处境之危险,然而此时却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眼前的这个老头真是鬼一般的存在! 雷禹心知自己的毒正在缓慢地发作,从中毒到现在不过半柱香时间,然而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便使得他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每一瞬间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