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浓腥的堕胎药 “画什么眉?”高女官冷眼相对,乌青的眼角耷拉下来,站在梳妆台边上给皇后挽着发髻,手绕着青丝,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 “蛾翅眉,点上眉间俏。”宁轻颜眸中盈光闪烁,瞥了一眼红石株,有些心慌,凤袍下的手攥得出血。 如今南怀国先帝刚刚驾崩,夏侯钰便篡位,今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 待她早上一醒来,所有服侍的宫女都不见了,菀贵妃却送来一副安胎药,怕是不好的预兆。 “姐姐,你还是尽快喝药吧!这可是上好的安胎药。”宁莞儿眼波流动,说不尽的柔情,恶狠狠地瞪着她腹中的孩儿。 “安胎药,妹妹你连堕胎药都不认识了吗?如此大胆,你可知道毒死皇子的后果?” 宁轻颜起身,一袭凤袍拖地,潋滟红唇,一双凤眸凌厉天下。 她自小便护她、宠她、溺她,只因这妹妹是她唯一的依靠,却不料她的好妹妹一脸伪善,假借她怀孕,爬上龙床,一碗毒药便想送她这个亲姐姐上西天! 她待她不薄,难道夏侯钰的虚情假意让她冲昏头脑? 还是这个妹妹一早就开始算计她,想要做皇后! “可笑,难道你不知道谁让我来的吗?”宁莞儿捂脸嗤笑,步步紧逼,字字诛心,“是南怀钰,当今圣上。等你死了,我自会把这个孩子从你腹中剖出,然后烧成灰烬,喂马可好?这千人骑万人骑的滋味想来也是不错的。” 看着宁莞儿恨不得把自己剥皮拆骨,宁轻颜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手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什么时候这个妹妹竟然如此? 她恨自己不识人心,竟将一匹豺狼放于身边,但是这个女人怕是还做着美梦吧!夏侯钰,那个残忍的伪君子!他又怎会对她动心,不过是借她的手除掉自己而已! 夏侯钰,你真的好狠的心,连怎么杀人都早已经想好了,用她妹妹的手,果然残忍! 宁轻颜冷笑,冷言讽刺,“你以为我死了,这皇后之位就归你吗?我告诉你,夏侯钰恨的不是我,是整个宁家!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宁莞儿不知道宁轻颜说的真假,侧脸低眉,细细思索了一番!皇上已经答应宁家许她皇后之位,怎么会恨宁家,一定是她挑拨离间! 看着宁轻颜穿戴着皇后的凤袍,大红色耀眼夺目,凤凰起飞,锦绣无双,金丝滚边刺伤了她的眼睛。 宁莞儿心下一狠,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大声呵斥高女官,“给这个贱人灌药!” 只要给她灌上药,到时候天王老子也就不了她,到时候看她怎么抢这皇后之位! “是。”高女官乌青的眼角闪过一丝阴狠,从桌上端起一碗浓稠的藏红花。 堕胎药气味浓猩,这对于怀孕八月的宁轻颜来说,绝对可以一尸两命! 高女官粗糙的大手猛地抓起宁轻颜的胳膊,眼神中掠过一丝阴狠,“皇后娘娘,来吧!” 宁轻颜逐渐后退,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缩,暗道:不行,她不能让孩子有危险! 高女官身强力壮,她绝对打不过,只有让宁莞儿受伤,她才能有一线生机! 宁轻颜差点咬碎牙龈,一双眸子猩红,手反攻高女官的腰身,一脚狠狠地踩上去,奋力挣脱了高女官。一手抓住带着棱角的红石株狠狠地射向宁莞儿娇嫩的脸。 嘶……砰! 只见红石株被一柄渗着寒光的宝剑刺碎,溅落在地上。 宁莞儿吓得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然而这脸上却渗出点点血珠来,显然被划破了脸蛋。 高女官一开始愣了,不知所措,赶紧放下手中的藏红花,轻轻搀扶起宁莞儿,看着她脸上泛起的血珠心下不妙,暗暗道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 椒房殿内曼纱浮动,一抹明黄的身影略过,明媚如玉,如天人一般。 “颜儿还是这般厉害。” 那熟悉的声音让宁轻颜猛地一颤,真的是他! 南怀钰缓缓从纱帐之中走出,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皇蟒袍子绣着银色花纹,贵气无边。 “参见皇上。” 高女官吓得赶紧行礼,灵活的眸子瞥了宁轻颜一眼,又重重地低下头去了,不敢多言。 “皇上,快杀了那个贱人!” 宁莞儿脸颊还是被红石株刺伤了,有点淡淡的血丝渗出,她用手捂着,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疼痛,心下早已经把宁轻颜给千刀万剐! 这个毒妇竟然弄伤她的脸! 南怀钰眸如星辰,朗声如玉,一双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容颜,满脸的温柔,轻声道:“莞儿乖,先下去让太医看看,千万别有一点伤痕,不然朕会心疼的。” “臣妾遵命!” 宁莞儿福了福身,狠狠地剜了宁轻颜一眼,只得在高女官搀扶下离开大殿。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重生宁国府 他在心疼另一个女人,却要杀害自己腹中的孩子…… 那碗藏红花看来真的是他授意的,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夜夜的枕边人呀! “钰哥哥,可是来救我的?” 宁轻颜浅笑嫣然,温声软语,然而这眼底确实浓郁的讽刺。 夏侯钰虽是温柔,但是他眼底有股阴狠的寒意,让她硬生生地后退了一步。 “颜儿,不要怪我。” 南怀钰淡然一句,星眸冷情,眼底起了杀意,“如今南怀国腹背受敌,宁家拥兵自重,你这皇后当不得,这嫡长子必须死!” 果然,他非要她死,要这个孩子死,残忍至极。 “你怎么知就是嫡长子,万一是个长公主呢?”宁轻颜不甘心地问,她怀胎八月,眼看孩子即将临盆,眼下却因为这皇位生生被亲父斩杀,让她怎不心痛! “颜儿,国师说这必是皇子,而且天生携带恶星,会冲撞国运,朕也心痛,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南怀钰面色冷然,没有一丝痛心,有的只是杀意。 好一个不得不这么做,好一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天下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也只有夏侯钰一个人! 宁轻颜指尖发寒,声声控诉,“夏侯钰,你不过是个末等侯爷,若不是我八年相助,筹谋策划,你早已死在天牢!若不是我尝尽毒草救你,你早已被先帝毒死!若不是我率三千精骑攻破瀛洲,你早已沦为刀下亡魂!我千算万算,去料不到你要斩杀结发妻,屠我满门,连孩子都不放过!” 或许觉察出危险,腹中孩子激烈挣扎,猛踢宁轻颜肚子,疼得她满头虚汗,只能咬牙轻轻安抚。 南怀钰眸子逐渐变得阴冷,身上的杀气确实愈来愈重,他此生最恨别人提夏侯钰这三个字,他本来就是篡位,若是有心人抓住,这皇位肯定坐不稳! 南怀钰一步步靠近宁轻颜,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宁轻颜团成一团护住孩子,眸子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恨意。 他以前从不喜欢她打扰他,所以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此刻她能近距离地感受他的气息,却是刺骨的寒冷! “朕是南怀国的皇上,南怀钰!没有人可以决定朕的命运!” 宁轻颜看着距离眉间只有一尺的剑,大笑起来,笑得腹中猛地抽动起来,权利,地位,自己八年情意,抵不过冰冷的虚名。 是她太自负,以为凭着自己的真心,自己的地位,孩子就可以拴住这个男人,可笑!可笑至极! “不许笑!”南怀钰被她的大笑刺伤,她竟敢嘲笑他不是天子,嘲笑他私生子的身份! 生冷的剑刺了过来,夏侯钰一脸厌恶,面目狰狞。 “不要!放过我们的孩子……” 宁轻颜赤手抓住刀刃,鲜血直流,刺骨的疼痛令她大喊起来,南怀钰径直刺入,穿过手掌!顿时见到白骨! 右手飞动,血花四溅,宁轻颜顿时疼得昏厥过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十日后,一束光线刺痛她的眼睛,目光垂下,四肢发抖,腹部早已结疤,铁链穿透了琵琶骨,下身浸于污水之中,肉体腐烂的味道钻心入肺。 她的孩子没了…… 没有人再会踢她的肚子,没有人让她寝食难安,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 她恨这世人伪善,害死她的孩子,她恨自己不察人心,沦落到这种地步! “夏侯钰,若有来生,我宁轻颜定将你挫骨扬灰,毁你皇位,让你生不如死!”凄惨狰狞的声音穿透水牢,夜色肃杀,惊扰整个皇宫。 南怀三十二年,皇后死于水牢,皇上心疼数月,伏案垂泪不止,世人皆赞皇上重情重义。 南怀三十四年,宁氏一族覆灭,皇后被挖棺鞭尸数日,震动朝野。 宁府中,一个小丫鬟行色匆匆,穿过庭院,迈入大堂,俯身在沈老太太身边耳语。 “三小姐,醒了。” 原本静修的沈老太太瞪大眼睛,手拄着拐杖猛敲地下,咬牙紧念,“贱蹄子生的孽障!” 看到沈老太太这么生气,丫鬟赶紧跪下来,不敢起身,额上布满了虚汗。 “你再去看看,看这个孽障还能活多久!” 沈老太太拍着粗糙的手指,深邃的眼皮半耷拉着,时不时透出一抹阴狠来。 眼看着这三姨娘刚死,这三小姐怎么就醒了。丫鬟青儿伏着身子慢慢地退下了,心里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碎玉轩中,院子里的杂草丛生,稀稀拉拉的竹影闪动着,只有一个老婆子和丫鬟在煎着药草,穿着破碎,脸上带着一抹喜色。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用毒害人 “小姐?”如画正在屋内,轻轻扇着扇子,看着小姐睁着迷蒙的眼睛。她家小姐终于醒了,感谢老天。 宁轻颜满头虚汗,小小的身躯艰难地挪动着,嘴里却发出嘶哑的声音,“这……是……”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都吓死如画了,眼看着三姨娘刚去,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如画俯下身子来,眼角还挂着泪痕,一身简单的青布衣服,头上插了个木簪子,脸色蜡黄,脸上却浮现欣喜之色。 宁轻颜惨白的小脸满眼惶惑,奇怪,这里是哪里? 她不是应该在水牢里吗?还有眼前这个人不是如画吗?她不是早被二姨娘给打死了吗? 怎么会…… 一定是做梦的,难道是到了阴曹地府?转世轮回吗? “小姐,夫人刚刚去世,您可要保重身体呀,您都跪了三天了,哪有人管过您!何况三姨娘刚去了没几天,您更应该好好图谋才是!” 如画脸色担忧,脸上还有一道伤疤,像是被刚刚划破。这一幕怎么这么真实…… 宁轻颜狠狠地咬着嘴唇,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眼底里的恐惧却是越来越重了。 眼底看得越发清晰,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真的重活一世? 一想到此,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周围的摆设,一个破桌子上摆了几个茶碗,几个烂腿的板凳,还是和以前一样。 刚才如画说三姨娘刚刚去世,她在爹的房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晕倒了,自此以后也落下病根,要不是拜了名医,她上辈子也毁了。 看样子眼下便是南怀二十一年,夏侯钰还是个末等侯爷。 宁轻颜眸子慢慢湿润,一双小手却攥得紧紧的,上天让她重活一次!这一世,她再也不任人欺凌! 夏侯钰,我宁轻颜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小姐?”看到宁轻颜眸中那一抹阴狠之色,如画被吓了一跳,那个病恹恹的小姐好像换了副样子。 “扶我下去走走。” 宁轻颜一把掀开衾被,头看着自己单薄的身子,眉头紧皱。肯定得落下病根了,看来还得好好调养一番。 前世她看不清楚那些人的伪善,把宁莞儿当做善类。如今,她要靠自己,斗斗这些伪善狠毒的渣人! 一股淡香悠然,钻入宁轻颜的心肺之中,她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看来这些人倒是迫不及待想要她死! 丫鬟曲云站在门口拨弄着香,不时地用袖口掩着口鼻,站在门口处,眼神略显慌乱。 “曲云,你干什么的?” 宁轻颜起身,缓缓地走上前去,看着曲云娇小的身躯,约莫十三岁的样子。心下转念一想,这曲云是四姨娘拨过来的,她自小便认为四姨娘和宁莞儿是府中对她最好的人,看样子人要是假善起来阎罗王也看不清。 “没,没什么,大夫人差人每个院子都来送香,说是宁静心安神,对三小姐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曲云不着痕迹地放下了袖子,神色有一丝慌张,怕被三小姐察觉。 宁轻颜一双眸子密切关注着曲云的神色,随之淡淡地一笑,轻轻地拉起了曲云的小手,轻声地说:“三姨娘去了,多亏四姨娘把你送来照顾我。我虽是个庶出,但是四姨娘处处帮我,有空多去四姨娘哪儿帮我道谢。” “小姐言重了,四姨娘若是知道小姐这份心意,定然万分感动。” 曲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手拨弄着香却更用力了。 然而,宁轻颜看着这袅袅烟香飘起,手浮动着烟香缓缓地沁入心扉,眉眼处却划过一丝笑意来。 她前一世为了救夏侯钰,牺牲自己的半条性命才得以拜师,最终得到师傅的真传。所以这人用毒可真用到老祖宗上了。 这香她远处一问便觉得有问题,香中有毒,掺杂着白花丹、山桃花、南鹤虱三种毒花,而且毒性强劲,应该是经过精心培养的。这三种毒花性温,晒干研末之后,只有淡淡的花香,能祛风安神,缓解疼痛,时间长久必摧人心智。 前世幸亏自己不喜香的味道,再加上自己悲痛过度,每日只在灵堂呆着,所以才幸免于难。 “大夫人真是心地好,给小姐送香来,不过这个香的味道着实奇特,不知道是否掺杂了别的东西。”曲云轻摇扇子,每一个字都咬得不轻不重,跟在宁轻颜身后慢慢地说。 “大夫人心善,待我真当是如嫡女一般,说不定大夫人还能把我收做嫡女。” 宁轻颜不紧不慢,心想吊吊曲云的胃口。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咬定大夫人 “听说以前三姨娘就最喜欢大夫人送的香,可惜三姨娘红颜薄命,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地就去了,剩下小姐一个人孤苦可怜,要不我帮小姐查查这香有没有什么问题。” 曲云有些着急,这可是四姨娘吩咐的事情,要是办砸的话指不定出什么事情。她得快点挑拨两人的关系,让宁轻颜借着三姨娘之死狠狠地咬大夫人一口。 宁轻颜笑了笑,前世沈老太太可就是这样疯了的,看来这四姨娘讨厌的人可真不少,想要一下子吞下去的人也不少。 一口可吃不成个胖子,反而会弄巧成拙。 “曲云,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怕连累四姨娘,而且我在府中的日子本来就难过,可不能再惹什么事端。你快告诉四姨娘别再用这香了。”宁轻颜一脸愁容,安抚着曲云。 “是!”曲云咬着嘴唇,福了福身,只得退下了。 宁轻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曲云远去的背景,转头对如画说:“走,去找大夫人。” “小姐,你可不能被曲云糊弄,她肯定是挑拨离间。” 如画一脸焦急之色,拉着宁轻颜的胳膊,硬是拦住了她。 “傻丫头,我才没这么笨呢。这一次我要一箭双雕,走。”宁轻颜粉黛未施,一身寒酸的布衣,头戴着白花,脸上却毫无悲戚之色。 祥云轩中,丫鬟婆子正在忙碌地干活,门口一颗海棠花落满了花瓣,不曾被人打扫,香气淡雅袭人。庭院中的花卉滕蔓甚多,鹅卵石小路曲径通幽。正苑门口摆放着两株硕大的海珊瑚,彰显正室身份。 “这院中设计的如此雅致,大夫人还真是心思玲玲。”宁轻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提起布衣素裙,抬脚迈入正院中。 如画不敢多问,紧跟着小姐,小步快走,不敢抬起头来。 “哟,这三小姐怎么上这里来了?真不怕一身晦气冲撞了大夫人。” 丫鬟墨儿附在喜嬷嬷边上耳语,嘴角下垂,一脸地不屑看着穿着寒酸的主仆俩。 喜嬷嬷闻言笑了笑,走上前去,穿着一身上好的青色绫缎,发髻上插着珠子钿儿,看样子颇得大夫人欢心。 “三小姐,您怎么来了,不应该在灵堂守灵吗?” 喜嬷嬷到底是心思深沉,言谈中似乎是给了几分薄面,但是却未施礼。 宁轻颜脸色素净,眸子明如清水,不卑不亢地说:“主母看我孤苦无依,无人照拂,听闻近些日子下人过于跋扈,才命我来核实一二。其他事情我不敢多言,只望嬷嬷通报一声,让主母知道我来过便是。” “是,小姐。”喜嬷嬷瞪了丫鬟们几眼,转身便进入大堂内请示夫人。 周围的丫鬟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大夫人怎么会关心起这个庶出的三小姐,难道大夫人真的会过继这个庶出的女儿为嫡女? 宁轻颜看着周围揣测的眼光并未畏惧,目光锐利鉴定,和以前大不相同。 不消片刻喜嬷嬷便出来了,领着宁轻颜进了堂屋中,弯着腰,样子看起来大为恭敬。 宁轻颜在宫内最会看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测人心,看着喜嬷嬷的样子,大夫人应该是很想有一个帮手,来解决眼前的困境。 大堂内大夫人王氏端居上座,抿着上好的龙井茶,一身沉香色绸缎,下着娟纱罗裙,一双金红朱雀软底鞋缀着几颗珍珠,雍容华贵。 “颜儿,你是有什么事情打算和主母说吗?”王氏放下茶杯,脸色温和。 “轻颜不敢说,怕玷污了主母的名誉。”宁轻颜低声软语,垂眸看着地面。 不敢说还敢来?真是小人精! 王氏冷笑,眉眼锐利,“怕什么,主母又不会吃了你。” “主母,这是您送的香,掺杂了三种毒花,听闻我生母最喜欢闻这种香,可惜死的不白不明。您不喜欢我娘我明白,可是您为什么要害老夫人呢?听说她最近夜里容易惊梦,连路都走不稳。这香的安神效果当真是一般。” 宁轻颜轻轻叹息,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冷意,大夫人是吗?那个把她当成丫鬟卖入侯府的大夫人,这一次可让她尝尝厉害。 “血口喷人,我家夫人心地善良,才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喜嬷嬷作势就要往她身上打,硬是被如画给拦住了。 “喜嬷嬷,不许对三小姐无礼。”王氏眯着眸子,看着宁轻颜单薄的身板,想她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魄力,跟她叫板。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精明的赵管家 “颜儿,主母向来对你不薄,你今天前来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话,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王氏借着喝茶的空儿思索了一番,这宁轻颜若是没什么证据绝不会翻出天来。 这香本来就是府内每个院子每月所发,都是经过她手的。本来打算亏空,没想到倒让人做了手脚。 “颜儿知道主母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颜儿知道真凶是谁,还知道如何把她扳倒,只是大夫人得拿什么交换才公平。”宁轻颜轻移脚步,在梨木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 王氏昨个才知道沈老太太已经多日惊梦,何况这香中的毒一查便知,到时候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就算没有大事,也会查到她亏空的问题…… “三妹妹去得早,颜儿你孤苦无依,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你说想要什么,主母会为你做主。”王氏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实则抓心挠肝,恨不得解决了宁轻颜这个小丫头。 “很简单,嫡女的身份和庄东边的水田地。至于其他的青楼、酒馆我都留给主母您。只是您以后做事可得紧着点风声,这大夫人中饱私囊,偷偷置办产业的名声可不好听。” 宁轻颜前世便知道这大夫人视财如命,整个宁家的家底她都能偷去六分之一,可见这女人贪财的本事可不小。 王氏恨得牙痒痒,她刚刚花千两白银买下的一片水田地,竟然要送给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好,我要你揪出幕后黑手,让她永远离开宁家!”王氏命喜嬷嬷取来了地契,不情愿地给了她。 宁轻颜浅笑嫣然,温声软语到:“主母当真是疼颜儿,至于这嫡女的身份,我明日再取。” “颜儿,你倒是如何揪出这幕后真凶?”王氏一双阴沉的眸子射向了她,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明显不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做出什么大事来。 宁轻颜收好地契,叹息了一声,这鱼儿既然上钩了就不能喂饱,否则自己便成了鱼食。 “主母放心,明天绝对是一个好日子。对了,门前的两株海珊瑚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劝您管管手底下不干净的人。” 宁轻颜出言讽刺到,这眼角却是喜上眉梢,全然不再并病恹恹的。 如画却是一声不吭,然而这衣衫却都浸湿了,生怕大夫人一个生气将两人逐出府。 看着小姐起身,便赶紧随身离开了。 “小姐,你说这大夫人真的把地契给咱们了吗?”如画淡淡的愁容挂在脸上,刚才小姐据理力争她自然欣喜,可这大夫人的手段却也不敢小觑。 宁轻颜淡然一笑,一双明眸望着远处的湖水,泛起点点涟漪,“走,咱们去看看水田地,现在就是易主的时候了。” 素色衣裙衬得宁轻颜的脸色更为干净,可举止散发的英气却是愈来愈重,变得愈发稳重,不似十二岁的女儿家那般活泼懵懂。 芙蓉镇庄东边便是一大片的水田地,一片绿油油的庄稼正在灼灼生长。 水田地边上便是山岭,地势奇特,两相连接,别有一番景致。 “小姐,小心。”如画搀着宁轻颜,在小路上走着。 昨夜下过一场雨,让整个天气都显得雾蒙蒙的,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庄稼却都郁郁葱葱,微风拂过,传来一片清凉的气息。 “这里管事的工头呢?” 宁轻颜拂了拂身上的泥土,随手掐下一段水稻,看着翠玉的汁液浸满手指。 这里的庄稼素来有养生的功效,所以这篇水田的佃租极高,大夫人上辈子可是狠狠地赚了一笔。 可是她宁轻颜看重的却不是这片水田,而是山顶上荒无人烟的山岭之处,记得师傅便是在此栖居,这山顶上可都是上好的药材,毒药自然也是不少的,只不过地处隐蔽。 她前世为救夏侯钰,尝遍毒草方知药性,最终救了被先帝灌下毒酒的夏侯钰,可是却落下病根,很难怀孕。没想到她经过调节,终于有孕,却被他生父害死! 宁轻颜眼角闪过一丝凌厉,看着远处的山岭陷入了沉思,是时候去查看一番了。 “三小姐?”赵管事匆匆地赶了过来,精明的眼睛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地契,心里咯噔了一下。 宁轻颜闻声看着赶过来的赵管事,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岁,衣服整洁。手指略显粗大,右手断了一指,看切口结合的样子应该是贼眉鼠眼,看来是经常赌博,被人砍去一指,后来娶了个好媳妇,所以才如此规整。 这样一个能混又需要养家糊口的人必须要好好利用。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分水田 “夫人把地契送给我,让我替她打理些生意,夫人嘱咐我一定要好好重用赵管事您,不要因为您赌博的事情……不过还好赵管事的媳妇勤快,总归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宁轻颜淡然一笑,颇有娴雅睿智的风度,处世落落大方。 赵管事心下一惊,他这手指逢人便说是被割麦子的镰刀所伤,后来搬到这芙蓉镇来,所以人都不曾怀疑,只有大夫人清楚他的底细。所以送给他一个丫鬟,留作管事,私进一些田产。 赵管事立马拜了拜,感恩戴德,心下一转,看来还的请示大夫人才行。 宁轻颜早知这赵管事是这大夫人的走狗,不过料这大夫人也不会耍什么花招,顶多让那些佃户们挑事罢了,看来还得未雨绸缪。 “烦请赵管事把佃户们寻来,让他们认认新主子,另外立下规矩,免得日后没大没小。”宁轻颜假装眉头紧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十足的大小姐的样子。 赵管事一看地契,再看看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惹得佃户们发作,到时候还不是需要他赵管事来掌控全局。能杀杀这三小姐的威风也行。 “是,三小姐,他们都在茶寮那儿喝茶,小的让他们过来。” 赵管事低头哈腰,一脸讪笑,穿着棉麻长衫,软布鞋,带着小油毛毡帽,在小路上敏捷地跑着。 “小姐,这赵管事一脸奸猾的长相,怕是不好收服。”如画站在小姐身边颇有些担心,但是看见小姐一脸淡然,眉眼处反而泄露了一丝想要看好戏的神情。 宁轻颜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走来的佃户们,粗布衣服,的确比较壮硕,一副怨气冲冲的样子,看来有好戏要看了。 “这就是咱们的新主子三小姐。”赵管事笑嘻嘻地站在宁轻颜旁边,衬得宁轻颜的身子越发地娇小起来。 “什么三小姐,一看就是个毛丫头,穿得这么破,还在守丧吧!” 其中一个比较壮硕的佃户直接喊了起来,满脸横肉,眼神较为阴狠。 佃户们都在窃窃私语,粗布短衣,脚上沾满了泥巴,看来是刚刚来看田的。不过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样子,应该是比较富庶的佃户。 看来这赵管事私下亏空也不少,这大夫人来往不便,所以佃户们才如此肆无忌惮! “地契在我手上,我爹爹便是宁国公宁素仁,这水田便是他买来交于我打理的。不过我也不懂这些,所以我打算将这水田外圈的三分之一免费赠与各位佃户们,希望各位佃户守好自己的地方,至于这三分之二的水田将不再由诸位佃户耕种。” 听完宁轻颜的高谈阔服地谈论,十几个佃户愣是吓了一跳,天呐,三分之一的水田,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田。 “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一个佃户直接大手一挥,明显不相信这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嗤笑着。 “赵管事,直接把这个佃户的水田分为其他佃户,明天既可以领取自己的水田,如果大家想要凭证可以明天与我画押即可。还有谁不想要这水田?”宁轻颜声色俱厉,毫无惧色,颇有胆色。 其余佃户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大多是等着明日查看详情的,若是明日领不到水田,到时候再闹起来,害怕一个小丫头吗? “如画。”宁轻颜轻抚衣服,露出淡淡的笑容,这眸子却愈发坚定,转过身来朝着这山岭处走去。 “是。”如画如今已经不再问小姐为什么了,如今的小姐已经不是当初怯弱的小姐了,她看着小姐越来越独当一面,心里也跟着骄傲。 上面的山脉竟然别有洞天,山岭深处蜿蜒,深处隐约显现出一条小路来。 宁轻颜笑了笑,看来师傅应该还在这里,不知道年轻时候的师傅应该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还带着面具,也不知道是否还认识自己。 “小姐,我有点害怕,这山上杂草丛生,怪石嶙峋,会不会有什么鬼狐出没?”如画咬紧嘴唇,紧跟着宁轻颜,不时地替她拨弄着前方的树杈藤蔓。 “怕什么,我师父在这里。”轻颜挽着袖子,眼角露出狡黠的光芒。 这一次可要看清楚他年轻时的模样,是否还带着可怖的獠牙面具。 晚风吹拂着宁轻颜的柔发,带着点点凉意,天际处的如火焰般的云彩绚烂着。 不时飞过几只鸟儿,周遭的藤曼带着尖锐的小刺,刺破了宁轻颜的皮肤,渗出点点红珠儿。 “小姐,你看,前面竟然有一座小屋,这里真的有人。”如画惊讶地叫了起来,扯起身上的粗布衣裳就擦了擦脸蛋,露出兴奋的笑脸。 宁轻颜反而没有多言,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俊美绝世师傅 前世师傅不喜言语,总是带着可怖的獠牙面具,让人难以亲近。 她当初为了救夏侯钰答应他的条件,尝遍百种毒草方知药性,最终拜他为师。 可惜他前世连名字都不曾告诉过他。 “嘘,不要说话,随我来。”宁轻颜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眸子在昏暗的天气里显得更加明亮,脚步却越发的急促。 如画轻轻点了点头,弯下腰身来到了门前。 破旧的院子还修葺了一番,只有简单的制药的工具,滚石倒是不少,可见这应该是个隐世高手。 宁轻颜看着熟悉的院子感慨颇深,想想她前世,越是亲近的人却害她越深,反而是这个未曾见过真容的师傅对她最好,但是也就一个月之后,便再也不曾见过他。 “谁?”门内朗声如玉,突然一股气流冲打开门。 一个穿着轻薄冰蓝丝绸的男子,约莫十七岁的样子,外露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一双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俊美入仙。 秦凉逸修长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的药香。 宁轻颜嘴角扯出一个颇为邪气的笑容,真没想到师傅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俊美。 这南怀国怕是没有人与他一样了。难道前世戴着面具就是因为自己太美了? “小女子为宁国公府的三小姐宁轻颜,看此山地势奇特,药材的药性足,还有许多的珍稀的毒药材,看公子门前确实有许多的制药的工具,一定是位名医,可否请进门一叙。”宁轻颜谈吐不凡,高声阔谈,在幽幽的月光之中别有一番美丽。 “请进。”秦凉逸抬起眸子看着院中的十二岁的宁轻颜,脸色微微动了动,在如凉水的夜色中显得更加俊美清冷。 “在下秦凉逸,确实会医术。”秦凉逸以茶代酒,还没等宁轻颜反应,这茶水却早已见底。 宁轻颜拉着如画坐了下来,看着他的样子格外出神,虽然模样天下俊美无双,可这皮肤深处却有细小的血丝浮现出来,应该是中了剧毒,并且还长时间依赖毒药才为生。 难怪师傅最后会带上面具,怕是早已经面目全非…… “你的病我能治好,秦凉逸,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原来你年轻的时候这么可爱,啧啧。”宁轻颜背靠着椅子,颇有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自从重生以后,她都在担心,怕这日子都是假的,再回到那个可怖的水牢中。 师傅啊师傅,这病就算是耗尽我的心血也一定为你医治好! 秦凉逸没有言语,默默地放下茶杯,冰蓝绸缎在豆油灯光下闪得格外跳跃,华丽无双。 “曾有人给我算过一命,我这一命是一命换一命,可我不曾见过小姐,小姐为什么救我?”秦凉逸冰冷的眸子射了过来,一副不爱言语的样子。 “哎,我家小姐想要救你,你还敢问为什么!”如画抖着胆子呛了他一声,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去觉得眼前的这男子未免太心高气傲了些。 宁轻颜起身,没有再看他,看着有些事情真的是上天注定,让她还这一报。 清灵的声音在夜色中弥漫开来,“明日来和善药堂,当上药堂的大夫,若是府中有什么事情,必须你一个人来。” 她小小的身躯消失在夜色中,如画呆愣了一下,赶紧跟了过去,脸却羞红了。 刚才目不转睛地望着秦凉逸,竟然一下子乱了心神,回去怕是要被小姐责骂了。 秦凉逸站在门口处大笑一声,随即便关上门,只留下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游荡着。 “小姐,这秦公子长得怎么这么俊美?”如画紧跟着宁轻颜,然而这心却是热的,连路上的浓重夜色和树枝乱草都不再害怕。 宁轻颜冷声笑了,调皮地戳着她的心窝儿,“如画,可是少女怀春?” “哎呀,别取笑奴婢了!”如画羞得躲在她后面,嘟着嘴儿,没敢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帮着宁轻颜掰着树枝藤蔓。 “这天越来越黑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如画,回去以后你帮我办一件事。”宁轻颜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脚下的路却更加坚定了。 这一次她可是要把大鱼捞出来扔进油锅里,不煎个酥脆里嫩地怎么才能喂猫儿狗儿吃。 “好,小姐。”如画看着浓重的夜色心里略显焦急,径自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是慢慢地欢喜。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四姨娘挑拨离间 “如画,等回去以后,我找几副药材给你研磨,你脸上的伤疤不出几天便会恢复了,至于让你伤成如此的人,我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宁轻颜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她这一世绝任人欺凌,若是想要欺负她身边的人,她定然会十倍百倍地奉还,绝不留一丝余地。 “谢谢小姐。”如画脸色很显然非常激动,肩膀微微耸起来,可是随即便又泻下气来。 三小姐本来就什么都不懂,如今变成这幅样子已经是很好了。 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怎么有能力治好她呢? 宁轻颜自然是知道她不会相信的,她庆幸前世的本事得以保留,若是可能,她便用这一身的医术,来斗斗那些勾心斗角的人。 路上夜色弥漫,两个小小的背影相互扶持,走得更加地快了。 在这淡淡的花香中,终于回到了宁国公府。 宁轻颜伏在如画耳边低语,眸中却闪烁着看好戏的神色来。 如画轻轻搀扶着宁轻颜,路途还不算遥远,只是路上多泥土,都粘在软鞋上了,素布衣服看起了也有些狼狈。 “小姐,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马上就去办。”如画一脚迈进了屋里,接过宁轻颜解下来的罩衫,抖了抖泥土,放在了木架子上挂着。 烛影晃动,窗子上印着两人的身影,带着些许潮气,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瘦削。 “小姐,四姨娘来了。”曲云由院子处便轻轻地喊着,直到走进了屋内。 只见身后跟着两个身影,四姨娘与宁莞儿。 四姨娘一双淡色峨眉,乌丝秀丽,头上玳瑁光,足下穿着一双蹑丝履,要上佩戴着素带,一双樱唇如含朱丹一般,轻移莲步,皮肤如凝脂,看起来如同少女一般,可这眉眼之间却闪现着奸猾之气。 “来,轻颜,四姨娘和莞儿来看看你,听说你前些日子可受了不少委屈,真叫四姨娘那个心疼。” 四姨娘王氏进门便拉着宁轻颜的小手,妩媚的小脸露出哀愁之色,一双滑嫩的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小手。 宁轻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但是面上还是楚楚可怜,无辜的眉眼望着四姨娘,看起来很是感动。 宁莞儿也轻轻地走上前去,粉红玫瑰香紧身袍,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要是早关心何必现在才来? 宁轻颜巧笑嫣然,白净的小脸显得格外精神,眼睛却直接盯着宁莞儿,这个上辈子害得她丧失孩子夫君的人,真的是格外地美丽。 只是这美丽能留多久呢? “轻颜,三姐姐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我作为她的妹妹更应该帮帮你,三姐姐正是被这大夫人给害死的。你上次提醒了我这香,待我回去查看,竟发现这里面有毒!别怕,四姨娘会护着你!” 四姨娘说着说着眼泪便滚出来了,手拉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拍着。 白色的粉面被眼泪沾湿了,极其虚假,但是眼睛闪烁的却是一丝丝精光。 “四姨娘,你待我真好,轻颜一定会好好侍奉您的。我的娘亲去了,从此我就无依无靠,以后的婚姻大事还全靠四姨娘了。”宁轻颜露出淡淡地愁容,拉着四姨娘坐了下来。 如画见机行事,离开了大堂中。 “姨娘也是没办法了,你可知道沈老太太生病了,近来夜夜惊梦,怕是被大夫人给毒害了,咱们可不能让她如此猖狂。” 四姨娘越来越来劲,眼睛冒着精光,捏着宁轻颜的手却更加用力了,“明日,明日沈老太太怕是不行了,咱们不得不这么做了。你明日尽管和老爷说你娘被害的事情,这香都是大夫人经手的,老爷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对呀,轻颜姐姐,你可不能这么懦弱,要是三姨娘泉下有知,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宁莞儿稍显嫌弃,看着宁轻颜沾着泥土的小手,皱了皱眉头,随手转到了四姨娘王氏的身后。 好一个软硬兼施,但是这王瑛未免把她看得太蠢了些。 宁轻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着身影移动缓缓地走到了四姨娘的身后,来到了宁莞儿的身旁。 手上的泥土轻轻地划在了宁莞儿,“哟,妹妹这衣服可真漂亮。” 随着手一点一点地划上,宁莞儿的衣服上变得逐渐有许多斑点,漂亮的衣服上面也变得更加难看。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沈老太太吐血 宁莞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猛地把衣服从她手中抽出,眉眼中多是厌恶。 “哎呀,我都忘了,轻颜看来生活并不容易,来,这是姨娘一点心意,你且安心用着,无须担心以后的日子,缺少什么物件只管找我便是。”四姨娘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 本来打算送给秋声戏子的,这一次看来只能先安抚一下这个野丫头。 “谢谢姨娘,轻颜明天定不负姨娘的期望,绝对会把大夫人拉下马!”宁轻颜随手甩甩银票,不多不少,还可以用用吧。 她猛的打了一个阿嚏,随即便装作十分懒散的样子,只管着走到了桌前,喝了一杯茶水。 “看来姐姐是困了,咱们不如先行回去吧。”宁莞儿鼓胀着一张生气的小脸,拉扯着四姨娘的衣服,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想要尽快地离开,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寒酸破旧阴森的院子里待下去。 四姨娘倒是满面含笑,示意她不要着急。 若是明天的事情能够成功的话,大夫人一定会被拉下马,沈老太太和老爷一定不会原谅大夫人。 凭着王家的地位,到时候这整个宁国府一定会交给她打理。 “好了,你快些休息,明日我让曲云送来些衣服,到时候你便可以干净整洁地进入大堂,到时候只需说出你的委屈,我一定会帮助你的。相信三姐姐在天上也会帮助我们的。”四姨娘轻轻拍打着她的小手,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 宁莞儿走在她面前,脚步生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宁轻颜坐在桌子上,并没有起身相送,只是淡淡地笑着,把手上的一沓银票扔在了桌子上,冷冷地望了一眼。 报复,从现在开始! 这些渣人们,明日咱便试试看,将所有的贱人们都送到阎罗殿去。 只过了约莫一刻的时间,如画便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头上蒙上了一层汗珠儿,脸上却是疏松了一口气,对着宁轻颜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 好了,如今只能看秦凉逸能否进入和善药堂了。 “不行了,快叫大夫来,必须找和善药堂的王大夫,别人都不顶用!”宁国公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对着看门的侍卫紧忙吩咐着。 “这才五更天,这天都没亮呢。”侍卫打了打哈欠,放下长戟便跑了起来,赶紧去找王大夫。 “小姐,出事了,沈老太太突然吐血,所有的人都在大堂候着,怕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如画轻轻拍着趴在桌子上的宁轻颜,满脸心疼。 宁轻颜起身,看着身上的长毯也知道是如画披上的,心下一暖,眸中清明了几分,“事不宜迟,赶紧去。” “是。”如画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事情已经办妥,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没准,万一失手,只怕是连累了小姐。 夜色逐渐地变淡了,芙蓉花香趁着夜色偷偷散发迷人的香味,竹影斑驳。 宁轻颜快步走过精致淡雅的游廊,弯腰穿过垂花门,七折八转,来到了大堂中。 迎面墙壁设屏门,上方正中常常挂有中堂和对联,下方多为长条几案,几案上置放有瓷器大花瓶、大理石石像等,数量不多,显示出典雅和气派。几案前为大八仙方桌,两边各放一把官帽椅,显得庄重严肃。 只见宁国宫宁素仁与大夫人王连茹端坐在首席,其他姨娘按名分依次排列,二姨娘张雅儿,四姨娘王瑛。 大夫人一生无子,二姨娘膝下有长子宁冲,四姨娘膝下只有一女宁莞儿。 “三小姐。”喜嬷嬷一眼便看见宁轻颜进来了,变按照大夫人的指示说话,低下眸子,一脸凝重。 大堂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宁轻颜瘦削的身躯上。 “哼,一身晦气,不仅克死了三姨母,现在沈老夫人都重病了,真是一身晦气!”二姨娘张雅儿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风髻露鬓,说话间带着几分诱人的风情,保养得也算是得当,只是眉眼间的傲气太重,看来颇受宠爱。 “哟,您说话可真是好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四姨娘忍不住呛声,可不能让这女人坏了她的好事。 这女人的出身不好,虽然生有一子,但总归是争不过他的。 “小姐,小心。”如画脸色铁青,绷着脸轻轻拉着宁轻颜迈入门槛,眼睛里却充满了对二姨娘的敌视。 “二姨娘可是误会我了,我这生母与沈老夫人的病可都是人而为之,如今沈老夫人便是例证,爹爹查证便可得知真凶。”宁轻颜泫然欲泣,施了礼便进去了。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抓到秋声戏子 宁素仁眯着狭长的眸子,一双眼睛冒着精光,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看起来极为老成庄重。 “轻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沈老太太和三姨娘的病是故意有人为之?” 宁素仁言语极为严厉,脸上怒气盛行,一双大手猛的拍了下几案,茶杯中溅出了几滴茶水来。 “报老爷,沈老太太已经止血了,多亏了新来的秦大夫,真是医术高超!”跟在沈老太太的张嬷嬷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紧绷的神经也得以舒缓下来。 “重重有赏,让秦大夫生做主大夫,把其他没用的东西都撤了!”宁素仁也是舒了一口气,但是一瞄到宁轻颜,眉头又重重地纠结起来。 府里女人们的斗争他素来不管,可也不能太猖狂,竟然敢打沈老太太的主意。 “轻颜,快说,是谁害得老夫人如此!”四姨娘略显焦急,手紧紧地攥着绢布,眼巴巴地盯着宁轻颜素净苍白的小脸。 宁莞儿站在四姨娘的身旁,眼神却说不出的诡异,眯着眸子审视着姗姗来迟的宁轻颜,一双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搭在四姨娘的身上,示意她不要自乱阵脚。 宁国公瞥了一眼四姨娘,脸色瞬间绷了起来。 这四姨娘素来是不安分守己,仗着王氏家族在朝中的地位,自己可以不动她,可别太得寸进尺。 “轻颜,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宁国公一双锐利地双眼紧紧地盯着宁轻颜,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中的杀气却腾地冒出来。 宁轻颜立刻露出一双诚惶诚恐的小脸,抬着眼缺不自觉地望向四姨娘,眼睛里却满是哀求之色,结结巴巴地说:“爹爹,我不敢说……” 然而,这可怜的神情在四姨娘眼里却是胆小鬼被吓破了胆,心想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便呵斥宁轻颜。 “你不是昨日说是大夫人用香毒死三姨娘的吗?这香可是经过大夫人之手,怕是老太太也是受害了。你怎么到了大堂上却不敢说,这叫三姨娘泉下有知,定不得超生!眼下老太太正在病床上,你怎么忍心!” “老爷,冤枉呀……”大夫人立刻拉着宁素仁的袖子,一脸悲戚,眼中竟然滚出了几滴热泪。 “这些日子,我每日守在老太太跟前,生怕有个闪失,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四姨娘冷哼一声,这几年大夫人除了生了一个赔钱货,没过几年便夭折了,凭什么占着这大夫人的名号! 眼下她与那秋声戏子已经好合多日,不出几天便可怀孕,到时候在对付这个二姨娘! “颜儿,你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宁国公端起茶来,轻轻饮着,表现出不慎在意的神色来。 这些夫人每一个都是动不得的,大夫人的爹是国丈爷,二姨娘足下有宁家的长子,去世的三姨娘则是太医世家,这四姨娘的爹便是当朝宰相。 哪一个能动得?还是在这些婆子丫鬟面前! 他必须维护宁国府的尊严,只要这宁轻颜不再乱说话就可以了。 宁轻颜抬起明眸来,好了,鱼儿都上钩了。 她浅移莲步,笑语嫣然,刚才胆色具惊的神色全无,伏在宁国公耳边便说:“这事情自然是四姨娘做的,最重要的是她联合外面的戏子秋声已经给您老人家戴了顶绿帽子,如今又下毒毒死我的生母,害得沈老太太病重。最重要的是左丞相已经不得皇上欢心,爹爹完全可以一举两得。” 宁国公脸色瞬间变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把他的心思捉摸得如此透彻。 不过她说得的确是对,这左丞相的地位与日俱下,何况这四姨娘平时的风言风语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不少。 “派人把秋声戏子给我抓过来!”宁国公的脸色及其难看,一个拳头碰地撞在桌子上,震得茶杯的水都溢了出水,顿时惊呆了大堂上的人。 四姨娘登时脑袋一懵,狠狠地剜了宁轻颜一眼,慌慌张张的开了口,笑得及其难看,“也不知道这秋声戏子怎么回事,怎么惹得老爷这么不高兴……” 宁国公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大夫人也不动声色,二姨娘一看架势不对,便选择明哲保身,找个借口说身体乏了便离开了,只剩下四姨娘慌慌张张的,宁莞儿则是毫不知情,等得一脸焦急。 “报,秋声戏子在门外鬼鬼祟祟,搜到了一封书信和一直银钗。”管家跪在地上,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