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噩号   人善受人欺,马善被人骑。   忠厚老实,善良懦弱者,在任何社会的任何阶层,尽皆属于受人欺压的团体,甚少例外者。   人过一百,形形色色。诸般形态,层出不穷。尽观身旁周遭,老实亦或奸猾者,勇猛亦或懦弱者,义气亦或势力者,真诚亦或虚伪者,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正应了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皆有。   在鸟的世界,充满了弱肉强食,有的是以强凌弱。血淋淋的丛林法则,永远都是那么的血腥与残酷。   强者,鹰击长空。弱者,欲求一安饱而不可得。   “砰!”冰冷的铁门无情的紧锁,隔成两个世界,一个是五颜六色的花花世界,一个是堕落了的人间地狱。   从阳光下被锁进黑暗地狱的身影,浑身微微颤抖,紧抱双膝,头颅深埋,几缩进股间,若影若现,分辨不出人形,猛一看,鬼耶?   蜷缩霉臭的角落,时断时续的低喃,回旋阴暗的空间,让人听不真切,似幽魂在耳语,令人不寒而栗。   只是身影却是毫无所觉,无动于衷,亦或全然无谓。   “孩啊,到了学校后一定要认真读书,听老师的话,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另外,出门在外别多惹是非,万事以和为贵,不要和别人争吵打架。”   “嗯,知道了,爸,你回去吧!”   “凡事多忍让,能忍则忍,让人是福。”   “唉,你一个人,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身上的钱放好了,小心骗子扒手。”   “我会的,你一个人在家,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着了。”   “老爸还用你操心啊,呵呵……,到学校了记得给爸打个电话,啊……”   那一天,是农历七月初七。   “砰!”那扇平时只有自己才会推开的门猛然撞开,辅导员气喘吁吁的身影乍现。   “快,你爸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赶紧回去!”   愕然的身影骤然立起,甩开手中的笔,夺门而出。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你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病床前,绝望的身影,紧握风中的残烛,望着苍白瘦削的那张脸,在摇曳中嘶哑的低声哀嚎,满眼血丝汇聚成泪水的河流。   “爸,爸,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   “傻孩子,不要哭,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以后要学会照、照顾自己,不要去做傻事,好、好好读、读完书,别让、别让老、老李家的香火断了,这样、这样我也好去见你妈和祖宗了。”   “车、车牌号、号是D……J……8……6……9……8……8。”   “把、把、我、我,嗬……嗬……,埋、埋在乡下你……你妈的身……身……身边……”   那一天,还是农历七月初七。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   “先生,请交付一下医疗费,一共五万元。”   还来不及悲伤,高额的医疗费用已当头砸下。面对如此的数额,家无余财,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只有将手中的车牌号递给警局,以期获得相应的赔偿,扶柩返乡,完成父亲的遗愿。   至于报复,当今是法治社会,对方是强势群体,钱势两全。况且,在环境影响下生性老实的他,或许会在心里想想,却难以付诸行动。   扶柩返乡,面对的不是善良淳朴的乡里乡亲。没有人雪中送炭,伸出一根手指,有的只是冷眼旁观,毫无掩饰的漠然。   对于这一切,早已预料到的他,并没有苛求什么。他只希望,让父亲叶落归根,陪伴在母亲身边,就满足了,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给。 第一卷 第2章:尸骨无存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低估了世人的劣根性。在这个物欲横流,一切以自身利益为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创造剩余价值的社会,昔日的淳朴,早已如灭绝的物种,只能在历史的记载中回味。   所以,当他提出,要将父亲葬在祖坟区,母亲坟旁时,一片哗然后是排山倒海的反对浪潮。人人义愤填膺,振臂高挥,呐喊着亮出自己坚决的立场,绝对不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百般乞求,万般恳请,只是无果。他,爆发了。豁出命不要,提起菜刀一一拜访。   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脑筋是雪亮的。但,他得自挖自埋,没有人愿意借出哪怕一把铁铲。但是他满足了,这或许是老实的他,第一次站起来,他认为自己获得了成功。   然而,深夜的一把火,烧毁了一切。等他发现时,一切都已零落成泥,碾作了尘。父亲的遗愿他没有办到,甚至,尸骨无存。   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十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肆无忌惮,如此毫无顾忌,如此绝决?村人太了解他了,十里八乡,远近皆知,他,是唯一出的大学生,但,他,太老实了,换句话说,太懦弱了。   持刀恐吓乡邻,刑事拘留三个月。   返回县城,夜的街头,兜头的一顿胖揍。   “敢敲诈老子,不想活了!呸……”这是他唯一听到的声音。   其后,等来的是贩卖毒品的刑事案件。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五年,剥夺政治权利十年,无权上诉,也无人会为其上诉。   一切似乎就该就此结束,他在自责懊悔中默默的死去,为世间留下的,只是又一出不为人知的悲剧,徒留无声的哀叹,不,或许,什么都不会留下,该潇洒的潇洒,该倜傥的倜傥,没有谁还会记得曾经的人,曾经的事。   “嗬嗬,嗬嗬……”,幽暗的牢房,枯寂的身影,阴冷的诡笑,人物、时间、地点,一切显得那么协调,似乎很久以前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哪里错了?”   “不,我没有错,是他们错了,他们全都该死!对,是他们错了!”   “不对,错,我错了,是我错了,哈哈哈哈……”,身影蓦的大笑起来,凄厉的声调,让人浑身发寒,一股凌厉的煞气从枯寂的身影上冲出,瞬间溢满四周,蚊虫蟑螂四下逃逸。   “没错啊,是我错了,的确是我错了!”   “人生在世,弱小,就是最大的原罪,最大的错!弱小,就是最大的错!”   “强大,我要变强大,我能变强大,我会变强大!你们……等着!”浑身煞气的身影陡然立起,狼顾四周,阴暗的角落似有一抹幽光闪过,冷煞人心。倏忽间,身影又趋于平静,依旧的老实,仿似从前。   任何时代,任何社会,监狱都是最黑暗、最残酷、最折磨人的地方,没有之一。   这是一所外表看起来恬静祥和的建筑区,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座国家级重点监狱,它叫,不,它没有名字,政府称其为……格鲁吉亚戈尔耳工最高戒备监狱。   里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徒,几乎只进不出,鲜少有犯人进入这里还能活着走出来,因为,进入这的不是死刑犯就是无期徒刑者。   这是国家一级罪犯的归属地。   这一天,代表人间绝境的监狱大门洞开,从里而外,一个身穿囚服的囚犯,一身轻松地走了出来。中等身材,略显消瘦,初看给人一种平凡厚实的感觉。   他回首看了眼这最后住过的监狱,轻嘘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开。   “让你们久等了……” 第一卷 第3章:九哥   这一天,是农历七月初一。   衡城的一家顶级夜总会……夜来香的豪华包间。   “豪哥,今天大家伙一定得尽兴啊,你可是很久没露面了,哥几个想恋的紧啊,你们说是不是?”几个二十七八的大年青年起哄。   “草,不说还好,一说爷就来气,老头子最近忙着升官发财,把我给禁足了,这还不算,连我的账户都给冻结了,我这还是走我妈后门溜出来的,晦气。”那豪哥一脸不愉晦气之色。   “没说的,今晚的帐记在哥几个身上,一会多叫几个,给豪哥乐乐,来,干!”   夜来香是最近一年新近崛起的娱乐连锁产业,以高档次,高消费闻名,其势头之猛,业内其余产业难摄其锋芒,在国内各大省级城市均有连锁,一跃成为龙头产业,是富人少爷们最钟爱的销金窟,只是其老板一直含而不露,颇为神秘。   人们觥筹交错,恣意放纵,乐在其中,挥洒人生。然而,在这样的环境竟还有间幽静的豪华密间,里面只坐了一个人,便装,中等身材,略显消瘦,给人以平凡老实的感觉,似乎在等待什么。   好像过了很久,又像只是瞬间,门被敲响,一西装革履的大汉恭敬的垂手门后。   “九哥,他又来了,正在306号包间。”半响没有回应,大汉又重复了一遍。   门里,一个声音传出:“今天农历多少?”低沉、有力。   大汉一震,越发恭敬的答道:“九哥,今天是七月初一。”   空气似乎震动了下,“都准备好了吗?”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然而大汉却似明白,很肯定的回到:“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五天!”   “是!”   很快,房间重归平静,坐立的身影缓缓站起,嘴里喃喃有声:“终于,终于到这一天了吗?弱小,果然是世间最大的原罪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的规律。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这是哲学的规律。   老实人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有人性,而人性最是莫测。   老实人并非不会,也非不能,而是不想。   压抑的越久越厉害,爆发的越猛越酷烈。   农历七月初七,衡城爆出了一起起轰动事件,几大政府要员及其亲属,一些业界知名人士,相继离奇失踪,警方全力出动,却无任何实质性进展,此事震动中央。   城郊一工厂的地下室,设置着一个灵堂,堂上白底黑画,相上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的模样,祥和而宁静的笑着,注视着堂前正中,跪地的身影。其身后,上百汉子衣孝服,肃立默哀。   “老板,人都带到了。”   依然是那个大汉,依然的恭敬,只是换了一身孝服。跪地的身影终于抬头,注视着堂上的画相,然后缓缓起身,鞠躬,并不高大的身影陡然昂立,却并未回头。四周众人立马躬身,以示尊敬。   “带上来!”   依然的低沉,却略带沙哑。   一群显贵之人被带了进来,仔细一看,正是失踪的各大政府社会高层,不乏家小,其中,“豪哥”俨然在列。而且,众人均被捆绑,臭袜塞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然而,却挺精神,可见并未受到残酷对待。   “放开他们,你们后退。”   “是。”   “你是谁?想干什么?”   “绑架这么多政府要员,业界知名人士,你担待的起吗?”   “想要钱?只要你说个数字!”   一被放开,陈家辉看着身前之人,镇定自若的连连喝问,显然,这群人以他为首。   陈家辉显得很自信,不仅因为身处高位,位高权重,自信无人敢于如此挑衅国家机器,另据众人这些天的遭遇,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对方对他们有所求,并不想害他们性命,否者,众人现在就不只是稍显狼狈了。 第一卷 第4章:错在何处?   只是,看着室内的灵堂,却又有种莫名的不安。   自从政以来,为谋求高位,不折手段,机关算尽,这是理所当然。在这当中,别人的悲剧,难以避免。而且,家里人仗着自己的势,龌龊不断,次次都靠自己镇压,特别是书豪那混账家子,这些年,没少出事。看这架势,难道是为寻仇?自己应该都处理干净了才是。可是,被捉的,却都是自己的一干朋党,这样一想,不安更胜。   未及多想,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开口了。   “给你们一个机会,打败我,就放了你们”。身影依然没有回头。   众人面面相觑,在当今的文明法治社会,竟有这种事。   不求财富,不因权势,无关女人,只为打架?看着堂上的灵相,又觉得不对劲。打架,需要找自己这群人吗?事出诡异,必有其因。而且,看着衣着孝服,围成圈的人群,又不像玩笑。   年长的未曾做声,年轻的可就沉不住气了。这几天,莫名其妙的被绑,莫名其妙的被关,毫无自由不说,还臭袜塞嘴,麻绳捆绑。这些大少何时遭过这种罪,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   “豪哥”横眉跨步,越众而出,戢指怒骂:“草……,泥妈的,你……,啊……”。半句话憋在了嘴里,换来一声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那身影,闪电般一拳挥出,正中出头的手指,一阵渗人的骨折声响起,“豪哥”的手指节节寸断,就像软了的泥鳅,再也直不起来。   “啊……”,一贵妇尖叫一声,疯一般扑出,“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啊?”   “你个杂毛,敢打我儿子,老娘和你拼了!”张牙舞爪,泼妇般,冲了过来。   “嘭!”一条鞭腿甩出,贵妇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我一般,不打女人。”说着,还抖了抖腿,好像有点不舒服。   众人呆住了,陈家辉也吓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人说动手就动手,下手毫不留情,如此凶残,眨眼放翻了两人。不止如此,他还慢慢的踱了上来。   “兄弟,有事好商量,咱们慢慢谈。至少,也要让我们明白,错在何处啊!”其他人站不住了,此刻,谁还顾得上地上的两人。   “灵堂上是我爸,七年前,因飙车党,出车祸死了。那一天,是农历七月七日。”   “呵……,没印象?也对,他只是个卖路边摊的,既无权也无势,只有我一个儿子,还是个老实无用之人,对于你们,这样的小人物,当然不屑一顾。而我,事后,也因贩卖毒品,人赃俱获,入狱五年,剥夺政治权利十年。”   那身影缓缓述说着,很是平静,仿似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人。   听到这时,这群人纷纷变色,惊惶不安一闪而逝,然后,又纷纷故作茫然。   “想起来了?很好,我没有抓错人吧?!”众人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其实,他们是真的不知,他所说的到底是那件,类似的事,有过太多。   “那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弱小,是世上最大的原罪,强权才是真理!”   “知道吗?七年,七年里,到目前为止,我总共与人打了七百六十八场,没死。”   “牢狱,换了四次。第一次,我待了两年零六个月,打了二百五十场,二百一十九场是别人打我三十一场是我打别人,三十九次差点死了。”   “第二次,待了一年零六个月,我打了一百五十场,七次差点死了。”   “第三次,待了一年,打了一百三十八场,十次差点死了。”   “第四次,只待了一个月,打了四场,然后我就自由了!那是在格鲁吉亚戈尔耳工最高戒备监狱。” 第一卷 第5章:求饶   “出来后,入了地下党。没办法,你们官太大,钱太多,我太弱。政治权利被剥夺,黑暗的社会背景,我没有选择。这两年,与各势力火拼了两百三十六场,中弹六十六次,被砍九十八刀,其中十二次差点死了。现在,弟兄们管我叫声九哥。”   “咕咚,咕咚……”   一阵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喉结抽个不停。这、这、这站在他们面前的,真的,真的是人吗?   “九哥”这两个字,普通人或许没听过,但是,作为社会高层的他们,能混到现在的地位,谁能没点黑色背景,否则,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九哥是一个传奇,黑色的传奇。出道两年,以迅雷之势,横扫八省三十六城,几乎统一了大半个地下党。其势力,辐射海外多国。名下产业,明面上的就有十几家,夜来香只是其中之一。至于黑色产业,外人无从得知。有传闻,其为中央某特殊部门效力,却无从证实。   因为出道以后,人们发现,他以九根手指打天下,故敬称一声“九哥”。   “呵呵……,很彪悍?其实,我只是个老实人,真的!”语气无比的真诚。   身后众人偷偷泛起了白眼,暗自抹汗,嘀咕道:“九哥,您老人家是哪位大神下凡啊?这还让人活不?没看那些人,快尿了都!”   “九哥,不,九爷,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犯下大错,都是陈家辉,没错,是他,为了他儿子,他威胁我那么做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对对对,都是陈家辉逼我们干的,您要找就找他吧,我们是无辜的啊,您就饶了我们吧!”   “您想要我们做什么,只要一句话,刀山油锅,随叫随到。”   除陈家辉以外的人纷纷扑上去哭叫,告饶。陈家辉看着众人,脸色铁青,阴沉似水。   “一帮白痴,你们以为,丢出了我,你们就没事了吗?”   看着身前这些“大敌”,九哥嘴角扯了扯,似是不屑,又似嗤笑。脸上却露出了些许唏嘘、茫然之色。   “就是现在,动手!”   陈家辉突然一声爆哄,求饶的身影猛的狂扑而上,原本一直在哀嚎的豪哥也纵身而上,被囚之兽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由于距离太近,九哥尚未来得及反应,只一瞬间,就被众人淹没。   陈家辉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渐渐扩大,一切都和计划的完全一样,只是他没发现,九哥的手下,一个没动。   其实,早在众人纷纷被绑以后,他们就知道会遭遇些什么。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因此,他们事先有过商议,此时该怎么处理。一句话,擒贼擒王,拿下对方重要人物,以为人质,脱身后,以他们的财势,什么不能搞定。   眼看着面前,名震天下的“九哥”即将被自己擒获,陈家辉已经能够想象的到,接下来的好事。升官发财就在眼前,他开始得意的笑了起来,嘴咧成了弯月。   只是,再美的梦注定是会醒的。   下一瞬间,陈家辉的脸僵住了,嘴角的弯月渐渐张成了满月,目光呆滞,直直的望着满地痛嚎的身影,只感觉全身发寒。   九哥似笑非笑,站在人群中央,好似从未动弹过,气都未曾多喘一口。这样的场景,过去的七年里,屡见不鲜。   “班门弄斧!”一直以来的那个大汉心里嘀咕。   “强子!”   “九哥……”,大汉吓了一跳,赶紧应声。   “把他们吊起来,挂在狼房,别让他们昏过去,记得留下完整的脑袋,总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   一股臊臭味顿时在灵堂弥漫开来…… 第一卷 第6章:别惹老实人   很快,远远的,有狼狗欢快的叫声传来,间或不断的,还有凄厉的人声……   九哥回身,注视着灵堂上微笑的肖像,压下了心底突然出现的茫然,他的事,还没做完。   “另一件事,准备的怎样?”   “九哥,都准备好了。”另一精悍汉子欠身竖立。   “七月十五!”   “明白!”汉子退下。   “爸……,你说,我这么做,有错吗?”直到十几颗人头盛上后,九哥才毅然转身离开。   华夏古国,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传统节日很多。   七月半,一个耳熟能详,却又让人心怀敬畏的词语。   古老相传,七月是地府冥道假期,阎王休殿,不管束众鬼魂。并且,七月一日这天,地府之门大开,让众魂返乡省亲。等到七月十五日结束时,地府之门关闭,诸魂返回地府。而七月十五这天,在民间,又叫做鬼门关。   鬼门关这天,是祖辈先人回家探视之时,在这天傍晚,长辈们将带着后代男性子孙,去庙堂烧纸钱给祖辈先人,以免他们在阴间受饥挨饿,同时,祈求先人护佑后辈子孙,保佑他们多财多福,兴旺发达。   故而,在这一天,无论身处何方,人们都会赶回家乡,烧一把纸钱,以尽孝心。   这段时间,人们称为七月半。   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关又到了,人们呼朋唤友,纷纷回返乡下,烧钱祭祖。   这天下午四点左右,马家坳外来了三辆车,一辆黑色雪弗兰在前,两辆集装箱货车在后,徐徐前进,惹得坳里坳外的人侧目不已,议论纷纷。   “诶?这些人是谁啊,开这么多车来,诶呀……,啧啧……”   “是啊,是啊,这是那家人啊,这么风光?”   “你看,后面两辆大车里,都装的些什么啊?这么多!”   “这是哪家后人啊,有福了!”   车辆未曾在意人们的惊叹,径直驶进了马家坳。   马家坳地处偏僻,位于群山深处,原本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山坳小村,只是最近十几年不知挖到的哪块金,发展迅猛,不仅家家有余钱,而且户户至少有辆三菱摩托,更有钱的已配起了小车,今非昔比。   看着一路上,渐渐熟悉而陌生的风景,渐渐陌生而熟悉的那些人,车开进村口的瞬间,雪佛兰副驾驶坐上的身影,眼神变的有些迷离,似是陷进了什么,不过,只是瞬间,即恢复了清明。   “这个日子,果然……有些诡异!”身影惊了一身冷汗,你若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正是九哥。   从踏上这条路,多少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了。无论何时何地,绝对的警觉,不可或缺。因为,每一瞬间的失神,换来的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身旁之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车子依然坚定地前行,很快,就到了村前的大坪上。   收拾了下心情,未等手下开门,九哥径自下了车,依然的便装,依然的平凡老实模样。   大坪上,很多好奇的村民聚拢围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惊讶、好奇的神色布满双瞳,却是没有人愿意上前询问一下情况。这或许就是普通民众对显贵的无端敬畏。   随着两个集装箱打开,周围更是响起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是不可抑止的惊叹、兴奋,仿似里面的东西是为他们准备的一样。   那两大集装箱中,入目一看,装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冥纸、冥金、冥物,琳琅满目,式样繁多,品种齐全,让人应接不暇。这带给马家坳人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用集装箱运纸钱,还是两个,这得多孝顺多舍得,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一卷 第7章:自家人   很快,大坪上燃起了两个冲天而上的火山,赤红火焰,奋力顶起浓烟滚滚,翻卷向天,宛如大漠直烟,翻腾而上,似給晴朗的天空盖上了厚厚的乌云,遮天蔽日。   如此壮观的场景,对于它的始作俑者,人们更是好奇的紧,这样的“自家人”,若能套上关系,可就受用无穷了。   两座火山中间,已然换上黑色孝服的九哥,笔直的跪在中间,眼中的哀伤难以掩饰。其身后,是全体躬立的身形,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一直以来的强子,不在其列。   以头触底,狠狠磕了三记响头,挺立良久后,缓缓起身。   将周遭热切的眼神尽收眼底,想着那年今日的种种,一种无声的冷笑,涌上心头,暗忖:“不知,当你们知道我是谁时,是否还会如此热切,迫不及待?”   村民们望着刚刚跪地的身影,知道他就是正主,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了此人身上。只是,仔细分辨,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容,让人们惊疑不定,猜度不绝。   未及久等,那身影起身开口了,“各位,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大家都安好吧?”   这不是虚言,七年来,日日思,夜夜想,从无一刻敢或忘,只是,众人不知,纷纷友好回应,面带笑容,满面桃花开。   “多有礼貌的后生啊,孝顺有礼节,长得周正,为人又谦逊,配我家闺女正合适。”有妇人开始幻想。   也有人开始询问:“后生,你是哪家人啊?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那人嘴角笑了笑,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高声道:“我?我是老李家人,这次回来给我爸妈烧纸钱。”说完转身上车。   “老李家?不对啊,我们马家坳只有姓马的,何时有过李姓?”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三辆车已轰鸣着离开。   望着三辆渐渐远去的汽车,忽地有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惊喜地高声叫道:“老李家,李老三家,那不就是李老三家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就像高唱的公鸭,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半响没声,他记起来了。   不只是他,众人纷纷想起了,来者何人。只是,没有想像中,发现自家人那种惊喜后的扫榻相迎,反倒面面相觑,脸色发白。   他们记起了那年的七月十五,那年的鬼门关。记起了李老三,忆起了马秀莲,想到了那场火,也想起了那个孤身挖墓葬父,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实孩。   浑身僵硬的众人,此刻再看大坪上,依旧嚣张狂舞的熊熊烟火,那两座无与伦比的巨型火山,是如此的刺眼。刺眼呛鼻的浓烟,令人涕泪横流,掩面而逃。   消息很快传遍了山坳,有人嗤笑,当今法制社会,他还敢乱来不成;有人不以为然,回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得走;也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人家财雄势大,该如何是好?   不管如何,此时,马家坳的村人也全都陆续回到了山坳,四点到六点,是吉时。   在短暂的高潮过后,村人似乎已经忘了,刚刚的人,刚刚的事,偶尔有几句相关的,也很快咸嘴不谈。   老辈们依旧带着自家小辈,忙着给祖宗先人送钱送物,以免他们在下面过的寒碜。只是匆忙间,瞥过那两座火山,内心深处有些心悸,似乎下一刻,火山就会爆发,烈焰四溅,将山坳化为人间地狱。   除此之外,山坳一如往昔,热闹而宁静。   一座山坡上,九哥正俯瞰着整个山坳,当年的一幕幕不断闪现,脸上的冷酷也越发的浓重,带着一抹嗜血的微笑。   大拇指缓缓按下了一个键。   “轰轰,轰轰轰……”,猛然间,雷鸣爆响炸起,一阵地动山摇,山河蹦催。 第一卷 第8章:炸   山坳里,无数房屋倒塌粉碎,大树拔根,池水倒卷。无数鬼哭狼嚎,狼奔髭突,就像猛然间炸开的马蜂窝,无头苍蝇般,四处乱串。抛洒的赤红,纷飞的残肢断臂,翻滚的头颅,暴睁的瞳孔,沙哑的嘶喊,沸腾的烟火,演绎着人间的地狱。   “轰轰轰……”,炸响声,四处起伏,连绵不绝,似无穷尽,仿似地狱的狞笑。   很快,满面血污,浑身破烂的幸存者奔向了村子唯一的出口,那是他们的希望之路,天堂之门。   人说,一味的绝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希望后突然的绝望,令人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迎接他们的不是希望之路、天堂之门,而是地狱的入场券。   入目处,村口早已被无尽的山石堆成天堑,横亘难以逾越。   “天啊……,马家坳的列祖列宗啊……,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啊?让我们马家人绝门绝户、绝子绝孙啊?”无尽的嘶喊,血泪的哭诉,天无语,祖宗无声。   可怜突然遭横祸,不问自身问鬼神!   “轰轰轰……”,脚下突然一阵炸响,身影横飞,得保全尸,那是怎生的幸福!随后赶来的人看到了血肉横飞,四肢乍碎的惨绝一幕。   血火映红了晚霞,残阳如血。   七月十五,鬼门关,地府之门即将关闭。   俯瞰的山坡,残阳映射的面庞,回忆着回忆。   母亲因假药而死,父子背井离乡。鬼门关,尸骨无存。刻骨的仇恨,深入骨髓,老实的面容愈发显得狰狞、嗜血。利用便利,马家坳中,他埋下了十吨烈性定时炸药,一百颗手雷,甚至,还有十颗重量级C4炸弹。   七年,为了这一天,整整准备了七年。   报仇雪恨,当在今朝。   “九哥,强子来了。还有……,还有一个连的痞子和两队8341!”8341是直属,只对一人负责。   半响,沉吟:“嗯,还不算晚,或许能救下一两个,呵呵……”   笑了笑,又道:“叫弟兄们不要抵抗,没你们的事!”   随后,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我就知道,那些混蛋不会让我胡作非为,可惜啊……,嘿嘿……”,看着底下山坳,低语不绝。   “强权果然是真理,弱小的确是原罪啊。”   “只是,始终没能完成老妈的遗愿,没能为老李家延续香火。”   “万恶的处男啊,我真……是个老实人啊,呵呵……,可惜……”   大拇指划过,一声炸雷轰鸣,青山已不在,几度夕阳红……   一天后,衡城绑架谋杀案告破,始作俑者,黑社会头目“九哥”,因拒捕被当场击毙,朋党尽皆落网。   至于马家坳事件,外界没有任何人听到任何消息,一级绝密档案库收藏。   白云苍狗,绿草如茵;桑田阡陌,新燕啄泥。   蓝天白云下,老牛摆尾,牧童横笛,诗画之景。   大字横躺的牧童,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手里无意识的摆弄牛鞭,至于牧笛,谁知道到底有没有那玩意。目光呆滞向天,不时嘀咕两声,显示其正在深思熟虑什么,只是作为一个牧童,着实不称职的紧。   “这算什么?老天的怜悯吗?”   牧童低声轻语,左手无意识的抚着自己心脏部位,倘若掀开麻布衣裳,就能清晰的发现,一个血色菱形印记。半个指甲盖大小,处在左乳右上方两三公分处,恍若胎记,这是原来的牧童所没有的。   维持这个身份已经一个月了,他很肯定这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传说变成了现实,这是怎样的一种梦幻。   只记得当时,白光闪过,其后,自己完全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来,却变成了现在的牧童。 第一卷 第9章:牧童   说牧童其实并不准确,现在的身份已经十二周岁,在这疑是古代某个王朝的时期,按这的算法是十三岁了,算的上半个大人了。要知道,镇上和村子中,十二三岁娶妻生子的并不在少数。而且,二牛子人生的比较高大,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人了。   不远处,老牛嚼着嫩草,摇摆着尾巴,不时打一个响鼻,借以表达对主人无视自己的不满。   老牛并不是自家的,牧童只是一份工作,自己不是老板,而是员工。今年开春,自家兄长帮自己谋的一份活计,给镇上陈家放牛,一年半两银子。   陈家是镇上的大户地主人家,家中良田千亩,婢女成群,是有名的富户。其家主陈老,外号陈老扒皮,与其富有一样有名的,是他的抠门。人说雁过拔毛,那还是轻的,传说,连乞丐上了他家门,都得留下点什么才能离开,葛朗台怕都不配给他提鞋。   给这样一个老板打工,其悲惨的境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月前,这老牛不知起了哪门子的牛劲,撇开四蹄,撒丫子的四处狂奔,牵牛鼻子都不顶用。话说,一头老牛要是真发起疯来,十几个大汉都不一定降得住,更何况他这半大小子,很自然的,牛丢了。   只是这小子也太憨厚老实了些,眼见天黑了,牛没找着,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自家东主。   要知道,牛是放养给他的,用时才会牵去,你不说,现在这时节,短时间内谁能知道?他倒好,直接捅上去了。   这还得了,想他陈扒皮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两三百斤的老牛说没就没了,暴跳如雷的陈扒皮火冒三丈,如狼似虎的家丁立马拳脚相加,好一顿胖揍。   可怜的孩,被打的遍体鳞伤,当场就只剩下了半条命,而且,非但不给治,还当场收监。这孩被关起来后,又惊又怕,又冷又饿,第二天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牧童。   好在,第二天早上,老牛晃晃悠悠的自己回来了,否者被送官府事小,卖身抵债可就麻烦大了。这社会,变相奴隶,并不少见。   因此,这身体对老牛是怨气深重!只是怨,没有恨。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老牛成了牧童唯一时刻在身边的倾诉对象,它不会打他,不会骂他,时时陪伴着他,内心深处,老牛已成了牧童一部分的情感寄托。   至于还让他放牛,咳,这么便宜的劳工上哪找去,也就牛大傻子会让自家兄弟接这活。而且,这老牛也怪了,除了这牧童,谁也不认。   想着想着,渐渐入了神,也不知过了多久,老牛早已停下不吃,俯卧在他身侧,侧着牛头,眯着牛眼,就那么惬意的看着他。   牛会感到惬意?哦,真见鬼!也不知是我出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老牛这一个月的表现,让他感觉很妖异。   再次仔细看了看老牛,那一脸见鬼的惬意,半眯的眼神,似笑非笑。莫非这个世界有妖怪这种特色产物?他很相信自己的灵觉,这是两世风雨,活出来的经验。   “我说牛哥,你会说话么?”由于很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妖怪,于是他向老牛开口了。   老牛甩甩了尾巴,像是在驱赶牛蝇。   “要不咱两聊聊?”为了表示诚意,他把狗尾巴草吐了。   这一次,老牛打了个响鼻。   草丛中,刚刚爬上草尖的蚂蚁遭了泱,还没来的及享受一下攀顶成功的喜悦,以及远方的风景,就被突然降临的雷霆风暴打回了老家。   “我说牛哥,会不会你好歹吱一声啊!”他感到很无奈,转身便又躺下。真拿这头倔牛没办法,这牛脾气,真不是盖得。   老牛翻了翻白眼,然后将牛鼻子埋入了腿下,鼾声渐起。 第一卷 第10章:妖牛   不用太过惊奇,老牛人性化的表现,这一个月以来,二牛子见得多了,要不是它一直不开口,二牛子准以为这斯就是一妖牛,成了妖的牛。   “其实,现在的日子也蛮不错的,呵呵……,牛哥,你说是不是?”想着以前的总总,他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有些满足。   虽然有为富不仁的地主阶级,可是,这里淳朴的民风着实让他沉迷,况且,换了现在的自己,谁还能让自己吃亏不成?   想着,渐渐的,一抹浅笑浮上了嘴角。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卧薪尝胆七年,身经百战的铁血黑色枭雄。   “二牛子,二牛子,该死的,二牛子,你死哪去了?”远远的,一个破锣般的嗓音传来,响彻半个村子。   “呃……”,浅笑立马变成了苦笑,“要是没有这母夜叉就好了。”   二牛子正是他现在的大名,家中老二。其实,村里人都不这么叫他,因他为人老实,且勤劳能干,又是给万恶的陈扒皮放牛,人们深感同情与怜悯。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二牛子识字,这可是牛家村里独一份,故此称他为牛郎……放牛的小郎君。   要知道,“郎”这个字可不是随便能用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或者秀才之类的小年轻辈的敬称,叫他牛郎,实在不是一般的抬举他了。   只是现在的他,对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感冒!   老大牛大,比他大十岁,娶了个母夜叉般的河东狮,惧内的厉害,基本上,两人意见一致时他说了算,两人意见不一致时媳妇说了算。   至于父母,却是早已过世。   这是原来自己的记忆。   在二牛子那尚不成熟的记忆里,这声音的主人简直比陈扒皮还可恶。   “我在这。”   二牛子回应着站了起来。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张圆圆的,满是怒容的胖脸。   蚕眉倒竖,细眼圆瞪,真让人担心她那眼球,会不会突然从眼眶中蹦出来。喷张的鼻孔中,鼻毛倒耸,远远可见,黄色的物事荡漾。大张的阔嘴,屎黄屎黄的龅牙缝间,还残留着大量的青菜叶梗。当口水溢满口腔后,偶尔还能冲刷下来一两片,咀嚼咀嚼,看模样是在回味,滋味盎然。   看着这两腿圆规似叉开,双手叉腰的丰满少妇,牛郎,不,二牛子此刻,无比的痛恨自己那犀利的眼神。   想想,自己以后,若是也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浑身冷颤,寒毛直耸。   至于为什么不认自己做牛郎?二牛子上辈子对黑色的七月特别敏感,七夕这么与众不同的日子,当然印象深刻。因为每到那一天,总会让他想起“单身、光棍、处男”等刺眼的字眼以及那一份叮嘱。   而且,他对那凄美故事的男主角……牛郎很不感冒,连带的对这名字也敬谢不敏。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故事中的牛郎?拜托,那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神话传说,有无其事还尚待考证,除非老牛会说话,这个世上真有神仙和妖怪。况且,就算真有其事,古代放牛的娃那么多,叫牛郎的不可能只有一个吧?所以,那是不可能滴,就像传说不可能变为现实一样,传说就是传说,哪能与现实重合?   只是,二牛子似乎忘了,穿越,本身就是一种传说!   “你死哪去了,叫你半天不应,讨死啊,别以为放牛就不用干活了,别想白吃白喝,赶紧给老娘浇水砍柴去,小心老娘打断你的狗腿。”那张阔嘴喋喋不休,唾沫横飞,满嘴的菜渣。   十亩菜地和十担柴火,这是每天必须完成的活计,其余有事,随叫随到。   二牛子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养活了他好几年,至少没让他饿死不是。虽然那不是他,不过,也一样了,谁让现在的他也是他呢!另外,他也很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