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偌大的别墅,矗立在景观湖边,黑漆漆好似一座死城。 陆一微抱膝坐在大厅台阶上,肩头披着起球的毛衣,毛衣下,是白泽送给她的礼物——那件曾在宴会上惊艳四座的蓝水晶长裙。 她至今也不敢相信,白泽居然抛下了她。 何必呢? 他本来就是天际最闪耀的星,是众人顶礼膜拜只敢在梦里YY一下的人物。 她从未敢奢望过,即便飞上枝头,像自己这样一个在底层长大的姑娘,会真的得到他的垂青,可是他一次次地靠近,带着低吟浅笑像三月春风拂过她,她就醉了,她就沉沦了,她就真的把自己当做被施了魔法的灰姑娘,遇上了深情款款的精灵王子。 老天真的很可恶,用一年的时间,把她捧上云端,让她享尽梦幻浮华,再狠狠地把梦揉碎,将她打入地狱。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陆一微呆呆望着头上黯然的水晶灯,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穷得连电费都付不出来了。 华氏电子的继承权,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她的生父陆致远留给她的,是濒临破产的公司和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额债务,而他大部分的财产,早就被他转移到了那个男人和他母亲名下…… “小姐,接收房子的人来了,您……还是早点走吧?” 老管家的白色手套按在大门把手上,面无表情地提醒着她,豪门本来就是趋炎附势,何况对她这个半路掉下来的女儿,更不可能有什么温暖。 陆一微僵硬地点点头,起身走下楼梯。 两扇大门缓缓打开,整个别墅的灯在这一刻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强光让陆一微不由抬手挡了一下。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脱下羊绒大衣递给管家,做了个手势,管家便躬身退了出去,两扇大门再次缓缓合起。 陆一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视着他。 那张俊脸一如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不过清爽的碎发全部梳朝了后头,服帖地贴着他头部的轮廓,变得更加深沉和冷漠。 如她所想。 顾恺,果然是最终收割这一切的人。 现在,他正带着嘲讽的笑意,一步一步逼近她。 “微微,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造化果真弄人,你说是不是?” 顾恺走到她面前,压迫的身影笼罩住她,淡淡香水味漫入鼻尖,陆一微皱眉偏过头,却被他捏住下巴硬掰过来。 “你那好哥哥陆景商现在躺着医院里,多半已经是个植物人,至于明星大少爷白泽,几天前去了美国,呵……明知道你身处绝境,他却在这个时候去了美国,微微,大厦崩塌,最后站在你面前的,竟然是我,很意外不是吗?” 陆一微咬着牙齿,歪头对他笑道。 “那又怎样?顾恺,得到了一切,不去找你的许安安炫耀,却特意跑来这里看我的笑话,借此获得变态的满足感?还真是空虚得可怜。” 顾恺双眸一眯,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几分。 “你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他突然垂首,在她耳边轻声道。 “求我吧?求我要你,当年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从没碰过你,你该庆幸,我很怀旧,前女友的一夜,在我这里,也许能卖个不错的价格,可能刚好足够偿还华氏电子的债务。” 陆一微浑身一颤,怒上心头,扬手便打,却被他轻易捉住双手,反扭在身后,她挣扎间,顾恺呼吸沉重,扯下了她的毛衣,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 那件露背的蓝水晶长裙,于是一览无遗。 顾恺微微一怔,继而紧咬牙关,盯着她身上的长裙喃喃。 “这条裙子……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夜,你就是穿着它从台阶上下来,走到我面前,狠狠地羞辱了我一番,像个恶毒又美丽的蛇妖……” “你他妈放手!” 顾恺回神,猛地将她压倒在厚实地毯上,手指顺着裙子滑上她的大腿。 “听说这是白泽送给你的?都到现在了,你居然还穿着它?还对他抱有幻想么?啧啧,他是不是让你十分欲罢不能?” 他手指突然用力,撕拉一声撕开了她的裙摆,无数精致的水晶粒散落在地毯上。 他咬住她的耳垂,语气恶毒又甜蜜。 “陆一微,你这个贱人!我要把你关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做我的地下情人,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只手伸进她的裙子,陆一微突然睁大双眼,张开口恶狠狠地咬在了顾恺肩头。 顾恺痛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陆一微趁机屈膝,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上,飞速站起来往外逃跑。 顾恺捂着重要部位疼白了脸,却还是伸手拽住她的脚踝。 “贱人,你!” 陆一微毅然抬起高跟鞋在他手上踩了下去。 顾恺痛叫着放了手,陆一微终于得以脱身。 逃出别墅,陆一微扶住湖边一棵树,大口喘气,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安全逃离魔爪时,却陷入深深的绝望。 水中倒影流光一晃,她警惕转身,七八个男人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困在了湖边。 这些人,精悍,凶狠,一看就并非善类。 陆一微万万没想到,不过一年,顾恺竟然和黑道搅合在了一起,她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顾恺握着自己鲜血直流的左手,穿过几人,俊脸无比狰狞。 “陆一微,你的死期到了,今晚我要当着众人的面玩死你!” 眼见他一步步逼近,陆一微忍不住颤抖起来。 好吧,与其被这禽兽折磨得半死,毁尸灭迹,不如……她闭上眼,提着长裙纵身跃入湖面。 下沉的过程中,她的长裙在水里绽开,一丝一缕映着水晶的光点,幽蓝迷幻,意识涣散间,陆一微缓缓闭上眼睛。 也好,如果这是梦,那么就让这噩梦结束在此刻,永远不要醒来。 邂逅辛德瑞拉 狗血背叛?(一) 冬至那天,我做了这辈子最脑残的决定。 辞掉工作,毅然登上了回A市的火车。 凌晨六点,我终于站在了自己出租屋的门口,火车到站的时间很尴尬,我不舍得打车,更不舍得让顾恺这个点起来接我,所以居然拖着箱子吭哧吭哧一路走了回来。 秦雪默曾经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女人,一定得会来事,都像你这么省心,男人会觉得你粗糙好打发,反而那些公主病的,人家才会巴巴地供在手心里呢! 我立马反驳,顾恺才不是那种人!想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我摔坏了美术社的石膏,是他挺身而出帮我扛下黑锅,还二话不说掏钱帮我赔偿…… 秦雪默连忙捂上耳朵“行了行了,这段你都说第八百遍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扯掉手套,从包里找出备用钥匙开门。 顾恺看到我,会不会很惊喜? 离开A市三个月,我并没有退掉房子,而是把钥匙给了顾恺,读研最后一年课程挺紧的,他家离学校太远,每天来回上课不方便。 房租我一次性缴了半年,虽然我自己也才毕业,工资十分微薄,可我不希望顾恺总为这些事费神,毕竟他除了上课,还要打工请我吃饭买礼物,关于这一点,我拒绝了很多次,我是那种容易满足的人,衣服包包通常都是淘宝解决,便宜就好,至于品牌什么的都是浮云,关键和顾恺在一起,就算是路边摊,我也吃得很开心。 灯亮起的瞬间,我呆住了。 我揉揉眼,又退回门外反复确认了三次,才肯定自己没有走错。 这是……什么情况? 我那原本陈设简单的二居室出租屋完全换了种模样! 墙上挂着三联的小清新装饰画,沙发里大大小小的hollekitty布偶靠在那里,纯白的蕾丝桌布上,竟然还放着一束水嫩嫩的香水百合。 谁能告诉我,短短的三个月,我的狗窝怎么变成了玛丽苏少女的闺房? 厕所里传来冲水声,接着一个穿粉红色半透明蕾丝睡衣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性感内衣若隐若现,她抬头看见我,浓密的假睫毛眨巴眨巴,突然惊叫一声。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这么镇定,慢慢将箱子拖进来,然后指着门道。 “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那女孩扁扁嘴,立马不干了,大吼大叫道。 “你神经病啊!这里是我男朋友顾恺的房子,你才滚出去!” 我气得颤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电视剧里演的八点档狗血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我脑子充血,瞥见阳台上晾着这女人内衣内裤,想也没想,冲过去一把扯下来,连同新换的沙发巾,桌上的百合,一股脑裹起来通通扔了出去。 邂逅辛德瑞拉 狗血背叛?(二) 女孩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冲上来就撕扯我。 作为一个自己把箱子从火车站扛回来的侠女,我岂会把这种软妹放在眼里,我扯住对方的头发,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女孩身子撞在卧室门上,哇地一声哭起来,她不甘地抄起一个马克杯朝我丢来,我猝不及防,被砸中额头,剧痛袭来,一股热流濡湿了睫毛,我顿时火冒三丈,正要上去暴打她时,卧室门突然开了…… 顾恺匆匆扣着衬衫扣子从里头走了出来,看见我,露出惊异神情,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抱着他腿痛哭的女孩转移了。 “顾恺,她是你前女友啊?太不讲理了吧,进门我就问了一句,她上来就打我,呜呜呜,怪我!我错就错在不该爱上你!我退出!退出行吗?只要记得你的好,我一个人也能好好过的,你就让她放过我吧!” 顾恺皱起眉,蹲下身将她抱在怀中,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脊,低喃安慰,状似极其心疼。 我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雪默,果然被你言中了,我和他四年的感情,竟不及这绿茶婊掉几滴眼泪! 我几个箭步冲过去,高高扬起巴掌,却在落下时被顾恺握住手腕,狠狠甩朝一边。 他俊朗的眉目纠在一起,沉声道。 “微微,你适可而止!要发泄出气,你冲着我来,别碰安安!是我先爱上她的,她没有错!” 我几乎站立不稳,歪头冷冷看着他,怒极反笑。 “你说什么?顾恺,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我走的时候,你还说,等你硕士毕业找到工作我们就结婚,你还说要把我们两的名字缩写刻在戒指上,一辈子戴着,你告诉我,你他妈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顾恺紧紧抱住嘤嘤哭泣的许安安,叹了口气。 “陆一微,你总是这样蛮不讲理,和你在一起,我已经累了,安安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喉间涌上一口腥甜,我深吸口气,硬咽了下去,然后飞快地跑到厨房,提了一桶脏水出来,对着两人劈头盖脸地浇下去。 许安安再次惊声尖叫起来,顾恺这次终于怒了,他站起来,抓住我两只手,狠狠将我推在五斗橱上。 “你这个疯子!” 这一系列的骚动终于惊动了邻居,110很快就赶到了,我们三人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许安安披着顾恺的大衣,整个过程都瑟缩在他怀中哭泣,一副受害者的态度,而我,昂首挺胸趾高气扬,被那对狗男女指控先动手行凶,也没有否认。 雪默曾经说过,女人,要懂得示弱,陆一微,而你恰好相反,从来不许人看到软弱的一面,哪怕只是装出来的坚强。 这样的感情纠纷,民警显然也是见怪不怪了,我看过笔录,很配合地签了名。 “算啦,年轻人总是冲动,都没受什么重伤,建议你们还是私下调停比较好。” 介于许安安肋下有淤青,顾恺于是提出,要我赔偿许安安医药费三千元。 我大笑三声,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钞票,砸在他脸上。 “就他妈当分手费赏给你好了,顾恺!我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 邂逅辛德瑞拉 初遇男神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小雪,我浑身发冷,终于流下眼泪。 我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公交车站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秦雪默的电话,在听到睡意惺忪的一声喂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雪默,我和顾恺,我们完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快结婚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呜咽着将早晨发生的一切告诉秦雪默。 电话那头,传来秦雪默的骂声。 “衣冠禽兽!陆一微,我早就和你说过……要提防这种伪君子!吃软饭的男人!我敢说,你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他身上了吧?” 秦雪默的话像鞭子狠狠抽醒了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窘境。 我是非婚生的孩子,从小跟着妈妈辗转于各种亲戚家里,受尽了白眼和冷遇,自妈妈去世以后,我几乎和那些冷血的亲戚断了联系。 顾恺和我可谓是同病相怜,都是单亲家庭。 我们相遇在美术社,我大大咧咧,失手砸坏了社里的石膏相,刻薄的学姐听到声响,回头正准备斥责,顾恺却挡在了我前面,笑吟吟道。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会赔给社里。” 那是开春,窗外杨柳依依,阳光和煦,这个俊朗的大男孩逆光站在我前面,满身都是太阳的温暖味道。 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男人的保护,在那瞬间似乎就爱上了顾恺。 他对我好,我便加倍的回馈给他。 因为穷,所以格外独立,我靠打工念完了大学,并且彪悍地供养起读研的顾恺。给他买各种东西,为了照顾他的自尊,我总是抢在他拒绝前抱住他脖子。 “潜力股,我这可是提前投资啊!将来你发达了,要记得给我买一堆名牌包,我一个提着去上班,一个提着去买菜……” 顾恺大笑,捧起我的脸一顿猛亲。 这一切,现在想起来,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流泪不止,捂住嘴双肩颤抖。 “我是猪,雪默,我是猪!” 秦雪默始终不忍,放柔声音。 “好了好了,当局者迷,那你现在有地方去吗?” 我想起那充斥着许安安绿茶味香水的出租屋,胸口一阵恶心闷痛,强笑了一下。 “我好像无家可归了,我、我能不能先在你宿舍借住几天?找到工作我就搬走。” 秦雪默答应得很干脆。 “叽歪个啥!赶紧过来!大冷天的别冻坏了!” 挂断电话,我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我和顾恺的自拍合照,眼泪再次忍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 至今,我也不能完全接受,那个口口声声深爱我的顾恺,竟然真的劈腿了。 浑噩间,有只修长的手捡起我掉在地上的手套,轻轻放在我膝盖上,我不由止住抽噎,怔怔抬头。 这是个很好看的年轻男人,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微微卷曲的刘海下面,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半个脸,但仅凭他露在外头的白皙皮肤、轮廓完美的下颚及水色薄唇,就可以判断,这绝对是个好看得令人发指的男人。 男人慵懒地靠在公交车站牌上,指指自己的脑袋,朝我笑了笑。 邂逅辛德瑞拉 他是明星? “额头,在流血……”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色迷迷地盯着人家看了很久,脸上一热,掩饰性地抬起袖子便要擦,男人却及时地递过来一块手帕。 “用这个吧!” 我讪讪接过道了谢,不自在地用那块手帕擦了擦额头。 一阵冷风扑过来,我不由打了个喷嚏,便用手帕擦了把鼻涕,末了才意识到,这擦过鼻涕的手帕,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还给人家了,于是尴尬地起身抱歉。 “那个……弄脏了,我、我赔你一块吧?” 男人身材非常的修长挺拔,目测有185cm以上,162cm的我站在他面前,竟然显得很小只,若非那流利的中文,我简直要以为,这可能是个欧美人。 “不用,没关系。” “啊?那多不好意思!” 我低头看着那条米灰色的手帕,材质绵软,压线缜密精准,边上还有个小小的Logo刺绣,这logo似乎在那本杂志上见过,好像……价格不菲。 呼,我松了口气,突然很庆幸此人拒绝了我赔偿的提议,然后我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道。 “你这手帕应该挺贵的吧?要不……是否方便留个联系方式,我洗干净还给你?” 说完我当即就后悔了,开口就问人家要联系方式,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借机搭讪,毕竟……长成这种样子,一定没少被姑娘纠缠吧? 好在此人很有风度,没有对我冷嘲热讽,只是摇头笑道。 “不必,就送给你好了。” “啊?这……” 我本想假客气一下,但瞥见此人虽衣着闲适,却质感非凡,浑身都散发着和我不同阶级的味道,不由暗笑,这种人怎么可能还会要我擦过鼻涕的手帕,于是厚颜道。 “那就谢谢了!” 男子拿下墨镜,两排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弯弯的,狭长的眼,如雾如露的黑眸中带着笑意。 “不客气。” 我看着那张脸不由一愣。 老天!这男人实在太美好,简直像刚从杂志上走下来的,还自带PS效果,周遭的景物都因为他,变得明亮了起来,还好大清早街上人少,否则这回头率,必须得是100%。 我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大半。 一张黑色的保时捷保姆车在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妆容精致,衣装时尚的中年女性探出头来,招手道。 “白泽小祖宗,你在这乱晃啥呢?还不快上车,被人认出来可就难脱身了啊!” 男人于是对我笑了笑,转身钻进了保姆车。 我目送保姆车消失在清晨的薄暮中,脑子突然有些浆糊,我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白泽……白泽……啊!白泽! 我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我这真是气晕头了。 居然连白泽都认不出来! 从前看过的杂志飞快在脑内过了一遍:白泽,一年前刚进模特界的新人,因一张饭拍照被po上微博,引来各路颜控追捧,迅速蹿红,由于人气太高,今年开始又进了音乐圈,本来以为是个花瓶,没想到此人不仅精通各种乐器,还能作词谱曲,一把忧伤的嗓音可谓天籁,专辑瞬间大卖,热度不减反升。 虽然不追星,但我偏头看见秦雪默杂志封面上的白泽时,还是流了半天口水。 确定对方身份以后,我的心一阵狂跳,不由攒紧了他给的手帕。 哦!天!我居然用白泽的手帕擦过鼻涕,这事要是告诉秦雪默,简直难以想象她的表情。 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虽然被渣男劈腿,但马上就给我来个路遇男神的戏码,我觉得心灵得到了治愈。 可是这短暂的治愈在我把银行卡插进ATM机时瞬间瓦解了。 余额显示:67.2元。 好样的,顾恺,你真够做得出来,没把零头取走算不算给我留后路了,我真是谢谢你啊! 我气得发抖,同时深恨自己傻缺,当初竟然把网上银行的密码告诉了他。 也罢,就当姐这几年养了个小白脸,现在玩腻了,给他一笔分手费让他滚了! 邂逅辛德瑞拉 校花雪默 我到T大的时候,秦雪默已经买好两口袋零食,热情地接待我。 因为火车上物价高得离谱,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此时我狼吞虎咽地啃着牛油面包,还不忘抓把土豆片塞进嘴里,秦雪默靠在桌上怜悯而慈爱地看着我,顺便将一个创可贴按在我脑袋上。 “这贱人下手真够狠的,也不知会不会毁容……” “本来也没什么容,能毁到哪去,小伤,贴两天就好了呗!” 秦雪默狠推了我脑袋一把,恨铁不成钢道。 “陆一微,你这个纸老虎,平时看上去横行霸道的,怎么关键时候这么包子?明明是你伤得比较重,你还给她赔钱?你傻了吧?还有你付的房租怎么办?白便宜那对贱人了吗?” 我默然了一会,放下面包。 “再纠缠下去,我怕我会撑不住哭出来,他们俩那恩爱的样子,我一秒钟也不想多看。” 秦雪默也沉默了,突然抱住我。 “算了算了,俗话说的好!别低头,王冠会掉,别流泪,贱人会笑。” “你能少看点这种QQ空间心灵鸡汤吗?实在太low了……” “……那贱人怎么没把你砸死?” 和秦雪默说说笑笑,我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男人不可靠,朋友却不会跑掉。 为了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我灵光一现,忙不迭将早上遇到白泽的事告诉了秦雪默。还激动地拿出那条沾了血渍和鼻涕的手帕,与她共同欣赏。 “哎,跟你说,白泽本人真是太好看了!皮肤怎么会那么好!而且又温柔又没有明星架子,对我这种路人也肯施以援手,虽然只是手帕之恩,但可谓是雪中送炭,寒冬里的一丝温暖,炎夏中的一丝清凉……” 秦雪默嫌弃地躲开那擦过鼻涕的手帕。 “够了够了,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你还打算洗干净供起来啊?” 我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必须供起来,每日清香三柱,顶礼膜拜。” “……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是咒人家死啊!” “话说,这是白泽的东西哎,你不是很关注娱乐圈吗?可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激动啊?” 秦雪默笑了笑,手指轻轻将耳边垂发一撩,眼中闪着无比自信的光泽。 “陆一微,我说过,我将来一定要进娱乐圈,并且大红大紫,怎么会因为一条明星的手帕激动?你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于是笑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秦雪默她从初中起就一路卫冕校花,各种歌唱、模特比赛不知拿了多少奖,虽然当年考北影不知什么原因落了榜,但进入T大,一样是校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花瓶,她埋头苦读,硬是考上了表演系研究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而这么金光闪闪的人物,竟然会是我的好朋友,真让人难以置信。 邂逅辛德瑞拉 奇葩室友 晚上,秦雪默的室友上自习回来了,因为要麻烦到人家,于是我赶紧热情的和她们打招呼,岂料那清寡的两张脸,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就各自梳洗,在我和秦雪默还站在那里时,径自啪地关灯,爬上床去。 我在黑暗中看向秦雪默,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只拉着我。 “快睡快睡,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找工作吗?” 我哦了声,随她一起爬上上铺,躺下的时候,我看见对面那张床空着,不由问。 “还有一个人没回来呢?不用给她留门吗?” 秦雪默神色有些复杂,含糊道。 “不用,她不常回来住的。” “小点声成吗?别人明早还有课的。” 冷冰冰的语气,让我和秦雪默同时住了口,我胸口一阵怒意,可一想到自己的立场,只好忍了下来。 再迟钝,我也能感觉到秦雪默这两个室友,对我入住的相当不满,看来我得尽快搬出去,否则日子长了,发生口角,只会让雪默难堪。 可是人倒霉时事事衰,我越想早日搬走,偏偏越是搞不定工作。我在网上投了各种简历,什么广告策划、平面设计、网络编辑,甚至专柜导购都试了,却一概石沉大海,偶尔QQ上终于有人加我,竟然不是打着兼职旗号的骗子,就是问我要不要尝试小网站裸聊的。 我十分气急败坏,十分心灰意冷。 秦雪默室友的嘴脸更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怎么,你朋友还没找到去处吗?五个人挤四人间,早起洗漱什么的都很拥挤,毕竟我们不像你朋友,都是要赶着上课的。” “以后让你朋友晚上别用台灯,有光我睡不着!” “舍管总有一天要来问的,到时候你想好怎么办没有?身份证看看吧?别让学校以为我们这里留宿着来历不明的人。” 眼看着骄傲的秦雪默笑着陪小心,我掐着大腿,甩出自己的身份证,将差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不能再给雪默添麻烦,她还有两年要读,和舍友闹僵了,以后一年怎么办? 在我心烦意乱地浏览着58同城招聘,暗想要不先去麦当劳或哪个小餐馆临时打个杂之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过来一看,是条短信,顾恺发来的。 很简单的五个字。 “你过得好吗?” 那瞬间,我的心脏先是猛然一抽,而后愤怒才涌了上来。 狠狠骂了一句好你麻痹后!我毅然决定把他拉进黑名单,却在按下确定键时,终究放了手。 何必呢?要是真的不在乎了,他在不在通讯录里,于我又有什么区别。 邂逅辛德瑞拉 侠女骚浪贱 把手机一丢,我正要继续看招聘信息,突听身后又吵了起来。 “秦雪默,我们商量了,电费你出六十!” 雪默一怔,皱眉。 “为什么?我们电费一共才八十!我们宿舍四个人。” “为什么?你和你朋友整天在宿舍呆着上网,你没看见我们这月电费暴涨啊?” 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下去了,腾地站起来,转身大声道。 “什么叫整天?我白天最多看两个小时就出去了,晚上你们说怕光,雪默从不开电脑,而你们自己呢?即使人不在,电脑也整天待机下载东西,雪默装不知道,你们就特么以为别人都瞎吗?” 那两人蓦然变色,抖着唇大声道。 “秦雪默,你弄这个人来就是为了和我们吵架的吗?看看这个语气,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吗?” 我一拍桌子,正要反驳。 宿舍门突然开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踏了进来,伴随着冷笑。 “哎呀,好久不回来,你们越来越出息了?为个几十块的电费都能翻脸,虞娜,朱希晨,缺钱是不是?缺钱和姐说啊!” 我转头,只见个身材惹火,烫着波浪大卷的浓妆女人走进来,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丢在地上。 “来,一人一张,拿去不谢!” 两人脸上的颜色顿时青白交错,两人对望一眼,抱起书,踩过地上的一百块,愤然砸门出去了,关门时,还小声骂了句。 “骚浪贱!” 那女子明明听见,却笑容不改,径自捡起地上的钱,吹了吹灰,重新放进皮包。 “不要算了,假清高!” 她很高兴地转过头,对秦雪默笑道。 “雪默啊,难得我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呗,我请客,俏江南怎么样?” 雪默笑笑。 “谢谢了,可是我今晚有一节艺术理论课,逃不掉,改天吧!“ 我心中略感诧异,雪默晚上有课?明明下午她才和我说,这几天太累,今晚八点就要上床睡个大觉的! 那女子笑笑,也不勉强,转头看见我。 “你呢?你有空吗?雪默的朋友?” 我一怔,点点头。 没想到她竟十分高兴,不由分说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拉。 “那好,我们去吃饭。” “哎,我……” 我回头去看雪默,她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想阻止,最终却还是作罢。 邂逅辛德瑞拉 逼债上门 俏江南,人均消费一百五十块,不算贵,却也不是我这种苦哈哈的穷人常常消费得起的。特别和顾恺在一起后,我几乎是能自己做,就绝不上外面吃,即使上外面吃,最多也就是学校门口的路边摊之类,来餐厅的机会,可谓很少。 女人点了一个松鼠鱼,一只樟茶鸭,一碟核桃包,一碗至尊菌皇汤和一个糯米藕,我眼见她还有继续点下去的架势,连忙抢上去合上菜单。 “够了够了,就我们两个人,吃不完浪费!” 一句话出口,就把穷人的本质暴露无遗了,女人却也不计较,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以后,抿了口酒。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Kathy,你可以叫我Kathy姐,你呢?” 呃,还是英文名啊……这可真……我呵呵一笑。 “陆一微。” “一微……” Kathy咯咯笑了笑,从烟盒里挑出一只烟,夹在指间,点上吸了一口。 我连忙往四周瞥了一眼,试图提醒她,这是公共场合,我是粗糙人,不会介意,但是不是也要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 结果明显是我多想了,Kathy继续将烟灰弹在丝绒桌布上,吐了口袅袅雾气。 “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那两贱人不是针对你,只不过嫉妒秦雪默罢了……” “嫉妒?” 她嘲讽一笑。 “那两矮丑挫,当然嫉妒雪默,女性天生对美丽的同性抱有敌意,每天给雪默送花的男生来来往往,她们却门庭冷落,难免看不惯,可惜秦雪默这个校花,竟然半点不张扬,行事低调,挑不出刺来,就找她朋友茬呗!” “这么说,还是怪我。如果我不是无处可去,非得赖在那里,就没那么多事了。” 她再吸了口烟,刚想说什么,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Kathy,我接个电话!” 她抬手示意我随意,我于是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喂,舅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尖利的女人声音。 “一微,你在上班?” “没有……我辞职了。” 说着,我不经意向Kathy看了一眼,辞职的事,我没向我妈家那些亲戚提过,或者说,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彼此间很少联络,他们大部分也都忘了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以至于舅妈突然打电话来,让我微觉惊诧。 “辞职了?” 电话那头是声音徒然提高了起来,偏偏我这山寨机扩音效果太好,旁边坐的人基本可以全部听到。 “你是说你现在是个无业游民?老天!你也二十三岁的人了!不去工作,等谁养活你?我和你舅舅是没钱啊!我们家你也知道的,去年换了那套大房子,每个月六千的房贷,经济压力大得很,对了,我找你就是说这个事的,上次你妈的手术费,你舅舅这边垫了一万,这笔钱你舅舅当时说的是,等你工作两年,稳定下来了再慢慢还,但是现在,你表弟那不成器的,在学校打架给退学了,我们准备送他去私立学校,私立学校的收费是个什么价,你晓得吧?舅妈不是催你,但你工作也快一年了,一万块的积蓄应该有的吧?” 她的声音透过山寨机,分分明明地传了出来,以至于我身后那位先生还转过脸来看了看,于是我脸上一烫,匆匆道。 “明白了,你把卡号发给我,我会尽快给你打过去。” 然后迅速挂掉了电话。 说话间,菜已经上全了,为了掩饰刚才的难堪,我埋头苦吃,然而却食不知味。 早知道黄世仁逼上门,我那天就不装那个逼,把钱包里仅剩几千块砸在顾恺脸上了。 真是no zuo no die…… 邂逅辛德瑞拉 要入行吗? 不经意抬头,见Kathy抽着烟,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不禁有些尴尬。 “你怎么不吃,点了这么多呢?你请客,你要是不吃,我怎么好意思吃呢?” 她摇摇头。 “干我们这行的,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太多。” 原来还是个文艺工作者,我表示理解,继续埋头,我不用保持身材,所以无所谓,吃不完,我反正也要打包走的。 “一微,你很缺钱么?” 突兀的问话,让我不得不抬头看着她,半晌,还是老实点头。 “那要不要跟我干?我们这行,来钱快还不累,比你去正儿八经地上班收入可观得多哦!” 我听这话十分蹊跷,然后又想起雪默那种客气疏离的眼神,再打量着她的烈焰红唇,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是吗?你在哪里工作?” “海上蜃景,很有名的,你该听过吧?” 我呼吸一滞。 果然…… 海上蜃景是很有名,即便是我这样的底层,也知道那是A市最大最高级的夜总会,能进去里面消费的,都不是一般富豪,虽然里头有什么项目不得而知,但我曾经看论坛上八过,据说可谓酒池肉林。 那么说,Kathy居然是…… “喂喂喂,别用看人贩子的眼神看我啊!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就是容易有被害妄想症!放心吧,海上蜃景可是业界巨头,不是那种拐卖妇女的三无小作坊,我知道你是良家,所以给你介绍的,不是你想的那种……虽然吧,这确实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但里头上班的公主也分几种,出台的和不出台的,以你的姿色,你想出台还不一定有人点,最多就做做端茶递水的服务小妹咯,这是高级会所,小费也是很可观的。怎么样?考虑下吧?” 我摇摇头。 “我觉得还是算了……” 猛地想起什么,我又道。 “这顿饭钱,回去我再给你。” Kathy一拍桌子,将烟拔出来在茶杯里按熄。 “你这人怎么这样!老娘也是本科出生的,学校里出来的人,那违法乱纪的事,我能随便干吗?” 我默默喝茶,心说卖yin什么时候成了合法职业了。 “你这种人,就是死脑筋,把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本来是看上你和那俩贱人抗衡,敬你是条汉子,才想帮你一把,不然弄个竞争对手进去,你当我犯二?你说说,你找什么工作能马上弄到一万块?卖肾么?” 我皱眉,真的有些犯难了。 我家那些亲戚,我真的不想和她们多做纠缠,能赶紧还钱,也省得她满世界地念叨我欠她的大恩大德。 “动心没有?你想想,有了钱,你租个房子自己出去住,比在这看这几个人脸色强,雪默也不用为难了。” 闻言,我心中不由一动。 ”真的……只是端茶递水?“ 她拍着胸脯保证。 “最多再陪聊两句咯,那里的客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你又不是倾国倾城前凸后翘,人家也不稀罕摸你。我在里头也算个人物,如果有人敢动你一下,我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