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羞怯   “啪!”
  SASA激动地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perfect!I have seen you are the most beautiful bride!”
  微微儿懵懵懂懂地看向姐姐。
  微雅儿修剪着指甲,有些漫不经心。
  “暮光之城4,卡门在婚礼上对贝拉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
  微微儿晶莹剔透的猫儿眼猛然睁大,长而微翘的眼睫毛如绚丽灿烂的蝴蝶忽闪着,嘴巴微微张开,白皙嫩滑的鹅蛋脸羞成了粉红。
  她,她听懂,只是——。
  三日前,她仍是长安城中普普通通的一户小家碧玉,家父为六品和戎护军,嫡母为东宫奶娘,只一梦,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这个仙界。
  想来这里的仙人说的都是仙语,有时候,一句话中她只能听懂半句;更多的是,她完全听不懂。
  这些都无所谓,她本就不喜说话,安静地听着即可。
  只是——。
  仙人们说话为何都是如此地露骨奔放?
  微雅儿轻易地从妹妹微微儿游移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羞怯与为难,嘴上并不点破,只笑道:“漂亮的新娘,我们该走了。”
  微微儿手中紧紧地拽着被单,抿着嘴,摇头。
  微雅儿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着急道:“现在没时间别扭了,时辰都到了。”
  微微儿抿嘴,紧张地抓住身边的栏杆。
  微雅儿怒斥:“我知你害羞,可现在是害羞的时候吗?平时你扭着性子来也就算了,这次你就给我乖乖地听话!”
  SASA英雄救美,一下子就挡在了微微儿的面前,比手画脚道:“NO!NO!对待美女不能这么粗鲁。”
  微雅儿凤眼一瞪,心中恼怒。
  “你个中文说不溜、英文半吊子的洋鬼子给我让开!”
  “你这是在人身攻击。”
  SASA的控诉怎么听怎么像虚张声势,偏偏微微儿紧张的都快要哭了。
  这两个人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打起来,都是因为她吗?
  眼看着门被打开,一嗡子进来许多的外男,微微儿缩了缩身子,终是羞臊地大哭了出来。
  微母上前护住幺女,推搡着微雅儿与SASA,骂道:“都给我出去,看把我的小宝贝给吓的。都给我出去!”
  微雅儿也知道自家的妹妹从小都自闭,即使近日好上了一些,还是容易被外界突然的变化所惊扰。
  微雅儿对自己刚才的大吼大叫感到自愧,一把拽起SASA拉到门边,对着没眼色的堂哥堂弟表哥表弟们气道:“都傻愣着站在这儿干啥!该干啥都干啥是去,少在这里添乱。”
  十来个人留恋地看了一眼美美的幺妹,拖拖拉拉地关上了门。
  微降雷叹息扼腕道:“该是多留几年的,这么漂亮的幺妹,眼看着就不是自家的了。”
  微降雷的弟弟微降雨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妹妹才十八岁,着什么急呀,眼看着病刚好,咱们兄弟几个还没宝贝够,就要嫁人。伯母也真是的,多留两年不更好。”
  妹妹这么早嫁人,微雅儿心里也气的厉害,什么八字正合、命格相缠。啊呸!狗屁神棍胡诌的话,老妈也信!
  他们微家虽在小县城里说一不二,与尉迟主家相比,完全不够看。要不是她从醉酒的导演嘴里抠出了点关于尉迟主家的事儿,她也不会知道尉迟主家竟然低调成了这样。成了那样?她老妈直到现在还以为人家尉迟大少爷还只是个普通的富商!
  门当户对?她老妈这几十年来的精明全被狗吃了!
  一辆其貌不扬的轿车中,左水逸的食指随着CD中的歌曲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路过小学区域,把时速放到30英里以下。飞速而过的自行车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仿佛在嘲笑乌龟爬的轿车。
  左水逸淡定地继续乌龟爬,他是个懂法知礼的好公民,对这些个意气之争没兴趣。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右火峰松开脖颈处的黑色领带,不屑于理会搭档的欲盖弥彰。
  “你可以再慢点,只要不怕头儿把人扔到无人岛上。”
  无人岛?
  左水逸浑身一僵,加大油门,把轿车开出了跑车的风度。
  右火峰嘴角微翘,把身上沾血迹的黑色西服脱下,换上了休闲的米黄色风衣。
  ……
  京郊,雕栏玉砌的古宅,红砖青苔,古香古色。
  身着管家制服的刘伯远远地看见徐徐而行的两人,站在门廊下,打开斑驳的木门,静静地等待着。
  “头儿已经准备好了吗?”
  “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你们去接主子吧。”
  刘伯说完,摸了把泪。
  主子这样的人,是那两个红杏出墙的女人配不上。即使主子现在瘫痪了,也不该娶一个痴傻了十六年的傻子呀。
  左水逸看着刘伯老泪纵横,心中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自从头儿腿瘫痪后,刘伯就变得格外的多愁善感。
  “刘伯,不必如此的,头儿是硬汉子,这些都打不到他。
  刘伯擦擦眼泪,也不多做解释。
  主子不是不在意,只是在忍着罢了。
  右火峰沉默地站在一侧,他想着,如果他的妻子一个接着一个地红杏出墙,如果他在出任务的时候被搭档背叛,如果他的腿也因此而瘫痪,他会怎样。
  活不下去的吧。
  客厅。
  空旷,清寂。
  右火峰站在书房门前,举了举手还是没有勇气去打开门。他是被头儿手把手地磨出来的剑,相处的时间长了,比左水逸更知晓头儿对家的看重。
  那两个女人死的活该,也都该死。即使别人不出手,他也会亲自出手。
  “进来。”
  生硬的声音从书房中传出,右火峰的心猛然跳动了下,他知晓头儿的听觉敏锐,站在门前迟疑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头儿会察觉,只是,头儿的声音越发的没有感情起。
  “头儿,都准备好了。”
  窗帘被打开,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直射而来,拖出长长的人影。
  右火峰迎着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猛然生出一种被震撼的感动。
  头儿永远都是强者。
  即使坐在了轮椅上,他也同样高大强悍。
  长廊下。
  左水逸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对着刘伯做思想教育。
  想当年刘伯也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如今这幅多愁善感的文艺小清新,画风严重脱离现实,他必须把刘伯给扭过来。
  “刘伯,四十年前你一把刀扫荡了整个帮派,何等地威风霸气。如今,您拿着个手绢伤春悲秋。你不觉得您应该反思一下吗?”
  “我老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可我就是舍不下主子。”
  左水逸转身,抬头望天。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还是继续安静地做个美男子吧。
  小城镇。
  在一座精巧别致的两层小别墅中,一个女孩背着书包闯进大厅。胖乎乎的身材,肉嘟嘟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睛,不经意间就能让人想起那几何中椭圆。
  “妈,我对你十分地生气失望!”
  “嗯。”
  凌母焦急地一边数钞票一边封红包,忙的恨不得有三只手,对女儿怒容,她只当没看见。
  凌当当一屁股挤到凌母的旁边,捧着凌母的脸转向自己。
  “妈,我在认真地与你进行讨论,请你务必端正态度认真以待。”
  凌母瞅着女儿皱出十八个褶子的包子脸,同情道:“乖女儿,别再皱了,本就长的磕碜,再皱就真的嫁不出了。”
  “妈!”
  凌当当气急败坏。
  “我不理你了!”
  凌母看女儿确实是着急了,才慢悠悠地问道:“说吧,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哥哥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以去娶一个傻子!我不同意。”
  “你同意不同意不要紧,这是我决定的。”
  “哥哥连她的长相都还不知道!你太刚愎自用了!”
  “你哥也同意了。”
  凌当当脸色涨红,大声吼道:“哥哥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才答应的!哥哥心里的想法,你知道吗!”
  凌当当就是为哥哥不值,哥哥这么优秀的人,什么人配不上,凭什么去娶一个傻子!
  凌母揉着眉头,耳朵被女儿震的嗡嗡直响。儿子什么想法,她这个操了三十年心的养母还能不知道!
  儿子娶妻不贤,虽那两个恶女人都遭到了报应,但儿子的名声也毁了。
  什么身有隐疾,她儿子伤的是腿!什么家暴,她的儿子她能不了解?他儿子碰都没碰那两个女人,那些伤还不是她们的小情人弄的!
  她儿子就是不想再娶了,如果她再不替孩子相看一个,儿子就孤独终生了。
  她去看过那个女孩子,是真真的一个漂亮的小天使。
  娶的不亏!
  “你给我坐下!”
  凌当当本就是鼓着胆子在冲凌母吼,如今憋在心里的话蹦出来了,气焰立马下去了。她素来都是怕凌母的,最叛逆的时候也不过是逃了一天的课。
  逃课的最后结果,她都不想回忆,被刚来的副校长逮住不说,还被叫了家长,被叫了家长也就算了,她还被逼着在副校长的办公室整整反思了两个学期,直到那混蛋被调任,她才获得民族大解放。
  她都要为自己抹一把同情泪。
  她真是太可怜了。
  她就是那地里荒的小白菜。
  “妈,您说。”
  凌当当谄笑。
  “有能耐了哈,敢冲妈吼了。”
  凌当当凑上前,给凌母又是捏肩捶腿又是甜言蜜语,她深觉与那个混蛋相处了一年的后遗症便是:行动上的谄媚超乎想象。
  凌母刚怒斥完,感到一阵冷风袭来,抬头看。
  吓!门口竟静悄悄地多了一个人。
  凌母揉揉心脏,抱怨道:“你就不能制造点动静?吓人一跳。”
  凌父憨憨一笑,拿着黑色的电脑包进了屋,一边脱外套,一边粗着嗓子对客厅里的娘俩说道:“当当又惹你生气了?”
  “这孩子对她嫂子不满意,在我这里撒气呢。”
  凌父把电脑包放到桌子上,坐在沙发上,沉默半晌,点了一根烟,说道:“听说是个自闭的,也不能因为孩子腿脚不便,委屈了孩子。”
  虽是养子,他也把孩子当成亲生儿子在养,孩子小时候,他都是手把手地给启蒙的。他是个计算机编程方便的高级工程师,即使如今到了退休的年纪,公司也挽留他至今。
  他一手的本领早就交给了孩子,孩子也争气,小小年纪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凭孩子这一手的本领,即使腿脚不便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
  孩子孝顺,对他们这做养父母的言听计从。就是因为孩子孝顺,他们做养父母万万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他眼高于顶,实在是那个自闭痴傻了十多年的女孩配不上他家的孩子。
  凌母神秘地笑了笑。
  只女儿不满的话,她还能借此给女儿上一堂政治课。老公也这么不满,她突然就不想多说什么了。想来,外面地人也在嘲笑她的孩子。
  嗤——她看中的人还从来都没出过差错,她等着那群瞎了眼的人自扇嘴巴。
  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定是个内秀的好孩子。
   正文 疼宠   雅致的婚房中,微母轻搂着微微儿,缓缓问道:“你姐总怪我把你嫁的仓促。你可怪我?”
  微微儿摇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途,她不理解姐姐所说的自由恋爱,那与私相授受有什么分别?母亲愿意,高僧也曾批命,没有不妥当之处。
  微母会心一笑,都说她孩子痴傻,只有她知道她的孩子从小就懂事贴心。她的孩子有个丰富绚丽的世界,别人走不进去。现在孩子自己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个脚步,鼓足勇气用手触碰着这个世界。
  她不信命,却总受命运的捉弄。孩子的父亲在她怀着微微儿的时候出车祸身亡,她忍着伤痛,怀着孕用一双手撑起了他留下的公司。劳累,营养不良,忧虑过重。孩子在她身体最糟糕的时候出生,等发现孩子的异常时,她再如何地悔不当初也晚了。
  家里的这两个孩子,微雅儿是个独立坚强有主见的人,从小就不喜欢人去管束她,母女间。关系就像个朋友。
  而微微儿完全不同,她胆怯糯软,外界轻轻的一个变化便会惊扰到她。
  在复杂的心情下,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微微儿,在工作之余研究着一本本地心理书,只希望能走进微微儿的世界中。
  疼宠着,爱护着,眨眼间,十六年过去了。
  微母用手绢轻柔地擦着微微儿湿润的脸颊,温柔地说道:“那个孩子是个好的,就是性格有些的冷硬,他死去的那两个前妻不必在意。那个孩子是个洁身自好的,都没有碰过这两个女人,也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
  微母知晓十六岁的小姑娘们对爱情最是期待,渴望着对方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想要得到的是一份甜甜美美的爱。这个年纪很美好,可以宁缺毋滥,可以决绝,也可以任性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是从这个年龄走过来的,她知晓这些个想法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是多麽的奢侈。微微儿也许不懂这些,但她会努力地打造出一个美好地世界给她。
  她曾想过就这样照顾着微微儿,等她死后,便让微雅儿照顾她。直到她工作回来看见孩子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硕大的客厅里。
  昏黄的天色,微弱的背影,在那一刹那的,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错了,她一直都错了。
  她害怕孩子受伤,便一直把孩子护在她的玻璃罩中。
  她忘记了,孩子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她忘记了,孩子也会孤独。
  现在,看着孩子雾蒙蒙的眼神,她不知道她做的对不对,她尽了全力去给孩子幸福。
  微微儿看着凌母泛红的眼睛,心慌慌的。
  她是庶女,自小养在嫡母身边,她的生母眼中只有弟弟,她谨小慎微地活在后宅中。嫡母是个宽和的,没有关系过她,也不会刁难她。
  来到这里,只三天,她便感到了浓浓的母爱。她受宠若惊,心里慌乱。她不懂为何自己在这里,仙镜中的她还是原来的模样,肩上的牡丹痣依然在。她明明还是她,却多了很多关心她的人。
  “不哭。”
  微微儿鼓足勇气,摸上凌母的眼睛,糯糯软软地劝慰着。
  凌母一愣,眼泪大滴大滴地垂落脸颊。
  宝贝,开口说话了……。
  凌母又哭又笑,哽咽着不知该说什么。
  微雅儿听到老妈的嚎啕大哭之声,心中震惊。自从爸爸死后,她都没见过老妈哭过。
  “老妈!哭什么哭!”
  微雅儿听到哭声,闯进门,看着老妈狼狈抹泪的样子,心中难受。本意上的关心,脱口而出,就成了责备。
  微微儿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微雅儿。
  她最是怕这个姐姐。
  凌母紧紧地抱着微微儿,哭的不能自己,仿佛把十六年里忍下来泪全部哭尽。
  她信了,从今天开始她信命。
  微雅儿心如一团乱麻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劝慰。
  这样的感觉的,真是糟糕透了。
  微雅儿粗鲁地用袖子擦着凌母的眼泪,嘴上恶狠狠地说着:“哭什么哭!难看死了!”
  微微儿学着她惊慌时凌母的安抚动作,动作有些僵硬地地拍着凌母的背。
  “雅儿,宝贝刚说话了。”
  颤抖的声音炸在耳边,微雅儿呆愣。
  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微微儿。
  微微儿低着头,手搅着帕子,越是紧张,她越是张不开口,着急的两双猫眼又开始湿润起来。
  “乖,不怕。咱不急,等宝贝想说的时候咱再说。”
  微雅儿的理智回笼,听到老妈柔死人话,浑身的毛孔收缩。她就纳闷,这些腻死人的话,她老妈是如何说出口的。
  “宝……。”啊,呸,都是老妈给带的。
  “妹子,喊声‘姐’听听。”
  微雅儿半玩笑的放松语气让微微儿紧缩的心缓和过来,她会说话,只是不喜说话。
  “姐姐。”
  轻轻柔柔的一句呢喃,让微雅儿的心颤动,一股热流往眼中汇集,她现在理解了老妈又想哭又想笑的感觉,喜极而泣从来都是因为太过突然的惊喜。
  微雅儿闭上眼睛片刻,再睁眼,妩媚的丹凤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大笑起来。
  安静悠闲的小城镇。
  三十辆婚车洋洋洒洒得停在一座精致的小别墅前。
  凌母听到汽车齐刷刷的鸣笛声,嘴上一乐,从沙发上站起来催促着还沉浸伤怀中父女俩,“赶紧的,孩子都到了,我们先去酒楼,孩子去接新娘。”
  凌母看着百般不情愿而慢吞吞的两人,又不放心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们都给我乐呵着点。要是惹我儿媳家不高兴了,小心你们的皮!”
  凌当当囧哒哒地与凌父对视。
  “爸,都是你惯的!夫纲不振!”
  凌父惩罚地打了下凌当当的头。什么夫纲不振,他这是疼媳妇。
  凌母抱着一大摞的红包小跑着坐到最花俏的轿车里面。
  凌当当也首当其冲,抢在凌父之前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凌当当下巴放在驾驶座的靠背上,皱着一张包子脸,抱怨道:“哥,你咋最近都不回家?老想你了!”
  凌母横瞪着凌当当,怒斥道:“给你说多少次了,上车先系安全带!”
  充当司机的左水逸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
  尉迟冽霸伸手揉了包子脸的脑门,泛着冷肃黑光的眼睛浮上了些许的暖意。
  被虎摸了。
  凌当当笑眯了眼睛,心满意足地坐正,规规矩矩地扣上安全带。
  三十辆车稳稳妥妥地开到酒楼,凌家的亲戚开始陆陆续续地到达。尉迟主家那边的亲戚因为身份上的缘故,都不太方便出动,索性把这次的婚事交由凌家全权负责。
  京郊,与古宅隔山相对的老人闲居社。
  尉迟老爷子等天色大亮方起床,与老友们一起做了一套陈氏太极拳,吃过早餐,又喝过半盏茶,开始与老友下棋。
  “昨晚又闹病了?”
  尉迟老爷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到底惹起了老棋友的注意。
  心不静,这棋面也漂浮无定力。
  这盘棋局也不必下了,最多不过五步,必输无疑。
  尉迟老爷子把黑色的棋子一个个地放到檀香木盒,手上沾染上淡淡的香气。
  “冽儿今个结婚。”
  老友的神色有些不善,没好气道:“你没那看人的眼光就不要多事,好好的一个孩子,看被你这个老东西给害的。赶紧跟我说说这次是哪家的,让我儿子好好查查,省着又是个浪荡不靠谱的。”
  说来话长,尉迟老爷子一辈子最看重的便是尉迟冽霸,尉迟主家亲戚关系淡薄,各人有各人的发展线,他这一脉的重担也只能交到尉迟冽霸手上。
  在尉迟冽霸年纪正当的时候,尉迟老爷子为尉迟冽霸前后相看了两个孙媳。两个孙媳在婚前的名声都很好,谁知,婚后就原形毕露,在尉迟冽霸出任务的第一年就守不住了。
  对上老友的责备,尉迟老爷子摆摆手,心灰意冷道:“自这两桩事儿后,我也看透了,人老了,不服老都不行。也别插手小辈们的事儿的,静静心,安安生生地养老才是小辈们的福气。”
  “那这次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
  “冽儿养母安排的。”
  尉迟老爷子拿着棋盒,走向住所,远远地看见方伯与方妈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方伯是从南方杭州西湖那片精致的地儿出来的,方妈是在北方黑龙江的土炕上出生的。方伯瘦瘦小小,方妈大高个子。方伯洁癖,方妈粗糙。方伯多愁善感,方妈爽朗豪气。
  两人一南一北,性格上有着天壤之别,生活习惯上又大相径庭。
  两个人的婚约,了解他们的人都不赞同。
  自从结婚生活在一起后,两个人吵过也打过,却从来都没有冷战过。
  四十年过去了,两人还是水火难容的老夫老妻。
  尉迟老爷子也习惯了这对夫妻的热闹劲儿,只咳嗽了一声,淡淡然地走了过去。
  “诶,老爷子,您先别走。”
  方妈特有的大嗓门响起,尉迟老爷子想不注意都难。
  “什么事?”
  “老爷子,凌大妹子的眼光在我们姐妹中是这个。”方妈举着大拇指示意,“别管外面那些居心不良的谣言传成了啥样,凭着凌大妹子对冽霸的那份心,挑选出来的绝对是个好的。”
  “老婆子又胡说,这人心隔肚皮,外面装的好好的,指不定内里是个奸猾的。”方伯反驳。
  “就你坏心眼多,就想着别人也跟你似的。”
  “老婆子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就坏心眼多了。”
  方妈不搭理方伯,说起这事,她就气的慌。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工厂里的普通工人,直到他退休了,从他的话中,她才隐隐约约地知道他是老爷子的智囊团之一。
  对这事儿,她的心气就没顺过。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白兔子,临老了,才知道是个迷你型灰大狼。想想就生气。
  尉迟老爷子对方妈的话是赞同的,年轻那会,方伯是智囊团里主意最多也是最阴损的一个。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跟着冽儿的方家小子方儒辰也是坏主意最多的一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
  方儒辰开着四轮敞篷电动车悠悠哉地与老人闲居社的门卫打了个招呼,远远地看到自家父母与老爷正在不远处的大道上。
  “嘿!老爹,老娘,老爷子,都在,也不用我满山头地招人了。”
  方妈踢了电动车一脚,不满道:“怎么又开这破玩意,烦死个人了。”
  “多好的东西,又环保又省钱。您老可要小心点,这老腰要是再闪了,受罪的可是您自个。”
  方儒辰半扶着方妈坐到电动车上。
  方妈坐到车上,把旁边的褥子盖在腿上,招呼着方伯,“老头子赶紧上来,时间不早了。”
  方伯也习惯了儿子不按理出牌,腿脚利索地坐上车后,对着尉迟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也去看看吧,毕竟是自家的孙子。”
  尉迟老爷子摆摆手,说道:“看什么看,要是个好的,孙子领回来让我瞅瞅就行。”
  方妈接话道:“到时候,老爷子可不能吓唬人家孩子。”
  老爷子这浑身的威严一压,就是个闯南走北的壮汉都扛不住,这娇娇嫩嫩的小孙媳可不得给吓坏了。
  老爷子不语,只转头离开,心想着,要是个好的,供着都行。
   正文 初见   四轮敞篷电动车在开往酒楼的路上巧遇三十辆豪华大轿车。
  方妈看着这些个气派的轿车,心中羡慕极了,对着儿子一把掌扇过去道:“你看看人家那车,再瞅瞅你这破车。去参加婚礼,丢人不丢人!”
  “老妈,现在是低调的年代,国家不提倡奢华张扬,好吗?”
  “你总有理。”
  “因为你儿子我总是个识大体的人。”
  “脸皮子比城墙都厚。”
  “跟您老学的。”
  方妈转头把方伯拉入战局,“都是你教的!”
  方伯无辜,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三十辆统一样式的黑色轿车与一辆银白色电动车浩浩荡荡地来到酒楼。
  凌母把怀中的红包全部放到尉迟冽霸的腿上,谆谆教导,“这个时候,钱是不能省的,怎么说咱家也算是有钱的人家,别管遇到啥,使劲儿地撒钱准没错。”
  凌母下车,刚走入酒楼门口,脚步顿了顿,转身又钻回车上,语重心长道:“冽儿,都是好孩子,如果被为难了,你也忍忍。过一段日子,等你了解了那个孩子,就知道咱这是占便宜了。”
  尉迟冽霸沉默地点点头。
  他的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这次的婚事,他也只当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而已。
  凌母再次下车,看着迎亲车离开,直到被高楼大厦遮挡住,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凌当当抱着凌母的胳膊,嘟囔道:“在车上还好好的,一下车就开始发愁。我哥办事那是杠杠的,也不知道你到底在甚!”
  “能不愁吗?瞧见你哥眼睛了没?你哥就没把这事儿放心里。”凌母越说越担心,恨不得与尉迟冽霸一块去迎亲。
  “别管哥关心不关心,人不照样进门。”
  “胖丫头,一边去,你懂个啥,别烦我!”她就担心冽儿这冷冰冰的眼神把那个孩子给吓出个好歹来。
  凌当当不服气地站到一边,寻求同谋者,“爸,你看老妈又烦我了!”
  凌父安慰地揉了揉凌当当的头发。
  凌当当的心情被凌父揉的灿烂起来,抬着头灿烂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凌母与凌父看着女儿这幅心满意足的灿烂笑容,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凌母想着,女儿被娇惯着长大,长的不好看,学习不好,做事也跳脱,没有半点妥帖的地方。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女儿容易满足喜欢笑,弥勒佛般的灿烂笑容总是能感染到周围的人。
  酒楼对面的办公大厦上,一个男人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熟悉的小丫头,低沉地笑了起来。
  他浑身充斥着沉稳;神情中带着深入社会体验人生百般磨练的从容与豁达,深邃而执着;成熟的脸上因连日来的劳累而多了一分沧桑。
  他拿起电话,输入默念于心的号码。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
  凌当当看见手机上的号码,心里颤了一下,她真的不想接电话,可是她不敢不接。
  “喂?”
  凌当当抱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只希望这是她的错觉。
  “好久不见。”
  浑厚磁性的声音打破了凌当当的自欺欺人。
  “好久不见。”最好永不相见。
  在左水逸与右火峰的保驾护航下,尉迟冽霸不费任何功夫地闯过了微微儿的堂表兄弟们。
  屋子里静悄悄的,微母怕那些没轻没重的半大小子的惊吓住微微儿,都赶到了院子外,直到门外响起喧闹声,微母才知迎亲的人已经到了。
  微母打开门,拉着微雅儿离开,留下新娘与新郎交流的时间。接受与拒绝,她给孩子一次选择的机会。
  微微儿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影徐徐而来,心中紧张而惶恐。
  她从母亲那里知晓这个仙界是一夫一妻的,她不用再害怕像庶姐那样被嫡妻磋磨死,也不用害怕像嫡姐那样在宫中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这个人以后就是她的丈夫,就是她的天了。
  尉迟冽霸眼底深沉,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发抖的女孩。
  微微儿的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睫毛颤抖,脸色苍白。
  姐姐曾说,勇敢的人才能抓住爱,懂得珍惜的人才能享受到幸福。现在她不能退缩。
  微微儿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她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知他的眼睛像古井一样地黑,有些吓人。
  尉迟冽霸看着女孩被惊吓的已经开始垂泪,半晌才开口道:“该走了。”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微微儿哭的更急了,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一点点地勾起尉迟冽霸的烦躁。
  尉迟冽霸皱眉,直接单手抱起女孩,放到腿上,向外滑行。
  “啊!”
  微微儿惊呼一声,也顾不得哭了,慌张道:“不,不可以。”
  尉迟冽霸眉头皱着的更厉害了。
  微微儿神奇了看懂了尉迟冽霸眼中的不耐烦,抿了抿嘴,低头道:“衣服太——。”
  微微儿难为情,她不知该如何用她所知晓的词汇来形容她身上衣服的不妥当。
  □□在外的肩膀白皙娇嫩,粉嫩精致的脸蛋,害羞胆怯的眼神,无一不引人遐想。
  尉迟冽霸幽深的眼底泛起一丝暗流。
  微微儿怯生生地瞅了尉迟冽霸一眼,抱着胳膊僵硬地窝在他的怀里。
  庶姐出嫁都是庶哥背着出去的,与这里的规矩不一样。
  尉迟冽霸察觉到手心的柔软,喉咙轻颤。
  “披上。”
  尉迟冽霸脱下黑色的西装,递给微微儿。
  微微儿穿上宽大的西装,微曲着腿,把□□的地方藏在膨胀起来的裙摆中。
  经过这件事,微微儿心里放松了下来,她要嫁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还好。母亲和姐姐都在劝服她穿着这身衣服出去,只有他尊重了她的选择。
  她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微微儿嘴角微翘,含蓄地轻笑了起来,眼眶中的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尉迟冽霸看着眼前的似梦非梦的美景,黝黑的眼睛眯了起,阳光亦不知其中的深邃。
  微微儿的手指蜷了蜷,埋着头,露出优雅了脖颈。
  “我会照顾好你的。”
  微微儿的声音细小微弱的宛若春天的暖风。
  尉迟冽霸不语,只慢慢地向外滑行。
  微微儿着急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宣誓道:“我、我还很能干的。”
  尉迟冽霸笑了起来,眼角多了几个细细的皱纹。
  他如今已然三十岁,而这个女孩只十六岁,谈何照顾……。
  方儒辰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地通过内后视镜看着头儿的小娇妻。
  他从小就对周围人的情绪敏感,大一些的时候,索性放弃了商业管理学开始接触心理学。在兴趣的引导下,他早早地学透了心理学。并利用对人性弱点的研究,让其他人做事都能事半功倍。
  他自认除了性格与内心特别坚毅的人,他无法看懂。普通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当初头儿的两桩婚事,他都从那两个女人的眉眼与行动见看出了些细微的马脚,才让头儿在尚未洞房的时候就开始接任务,想的就是空白出些时间来观察这两个女人,半年后的结果自不用他多说。
  他专门放弃度假,来参加头儿的婚礼,就是为了看看这次又是个怎样的女人。
  他暗地下思忖了良久,对这个女孩还是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孩眼睛清澈,神色间又谨小慎,如果说是因为刚从自闭的世界中走出来才造成了这样,但这个女孩的举止间内敛而优雅,比世家的大小姐们都有讲究,不想一个暴发户家养出来的孩子。
  这个女孩就像被主人遗忘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方儒辰遇到解释不通的难题,眉头微皱,神色不定。
  左水逸开着车,心情超乎想象的好,打开轿车内的CD,放起了他一早就准备好的歌。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微微儿听着这个新奇的歌,嘴上跟着旋律哼唱着。
  尉迟冽霸眯着眼睛,听着身旁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哼唱声,心慢慢地沉淀了下来。
  微母看着黑色的轿车渐渐地远去,哭的狼狈。她慢慢地撒手,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儿一步步地走出她的保护罩,心中扯的慌。
  微雅儿眼睛发热,心中虽是不舍,到也没微母的那么强烈。
  “别哭了,大不了咱们也搬到京郊,找个每天都能看到微儿的地方居住。”
  微雅儿自从进入娱乐圈后,就开始满世界地跑着,在京郊也有自己购置的房子,说起这话,也财大气粗,底气足足的。
  微母没有点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搬得的近了,会影响孩子的婚姻。
  况且,这里是她与那个狠心人的家,也是她的根,大半辈子在这里生活着,离开的话,心就落不到实处了。
  微雅儿扣扣指甲,心里也乌糟糟的,遗憾家里没有顶天立地的男孩子的想法怎么都在脑子中挥之不去。
  微家的公司,她是不感兴趣的,就微儿那个糯软的性子,相比也压不住公司那些狼似的小股东们。等老妈卸下公司的担子,谁来接下一棒都是个事儿。
  烦死个人了。
  微雅儿手上刚刚整理好的指甲油此时已经被扣的坑坑洼洼。
  经纪人开着风骚的跑车停到微雅儿的面前,看着惨兮兮的指甲,“我嘞个小祖宗诶,马上就要去拍照了,你把自个捯饬成这样,给谁不痛快呢?”
  “妈,我不去参加婚礼,省着引起骚动,影响了婚礼的进程。”微雅儿习惯了自己一出门就被人围堵的情况,早在入娱乐圈的时候,她就会想到今后的生活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化个妆,总是能躲过去的。”
  “不了,看着妹妹嫁人,心塞。”
  微雅儿拿着手提包跳到跑车的后座,开始拿着镜子化淡妆。
  “姨,我们走了。”经纪人带上墨镜,拉风地摆摆手,从微母面前呼啸而过。
  “这孩子还是开车跟飞车似的。”
  跑来接微母的微降雨看着车尾吧,艳羡道:“CO哥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酷。”
  “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哥了。”微母好多时候都不明白这些年轻的孩子都在想什么,该叫姐的偏偏要叫哥叫爷,该叫哥的又偏偏去叫姐叫妈。
  “伯母,这就是年龄相差太大而产生的代沟。我们的世界,你不懂呀。”
  “行,你们的世界我不懂,我知道懂我家宝贝的世界就够了。赶紧给我滚去开车!”
  “喳!老佛爷,小雨子这就去。”
  微母被逗笑。 正文 喜爱   把人送到酒楼后,左水逸对着方儒辰挤眉弄眼,“咋样?看出点啥没?”
  方儒辰如老僧入定,淡定地闭眼养神。
  左水逸习惯了老狐狸卖关子的样子,继续小声地说道:“你知道的,我的直觉一项棒极了,这个孩子给我的感觉好极了。虽然年龄有点小,但人长的精致成那样,想不让人疼惜都难,弄不好头儿这次真会栽她手里。”
  方儒辰一笑,睁开眼睛,“还真有可能。”
  左水逸噎住,方儒辰平日里最爱挑他的刺儿,就这么顺着他的话给予肯定的,怎么心里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左水逸想起平日里他们的交流方式,质问道:“你不是应该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有毒’吗!”这才他们之间的正确节奏!
  方儒辰一副惊诧的样子,嗓门拔高三度地反问道:“咱头儿的媳妇,眼睛清澈明亮的如那枫林中的秋水,你好意思忖度‘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有毒’?你这是存的什么心?你的心太黑了。”
  说完,瞅着左水逸绿油油的脸,方儒辰心里乐坏了。
  “妈,你确定哥怀里抱着的是小嫂子?”这也太不符合规则了,这么漂亮的嫩娃娃怎么就是个痴傻的呢!
  凌母看懂了女儿眼中情深意切的遗憾,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女儿这幅样子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你小嫂子还能是谁。你这幅流口水蠢样子是怎么回事?”
  “妈,商量个事儿。”
  “嗯?”
  “哥要是嫌弃小嫂子了,把小嫂子交给我养好吗?”她老早前就像要个像SD娃娃的漂亮妹妹了。
  凌母忍不住笑了起来,都说女人的心事不能猜,还真有理了,这孩子前头还在嫌弃着女方配不上她哥,只一面,连话都没说上,就喜欢上了。
  娇美的女孩让人容易心软,更何况凌当当是个无原则的颜控,当初被那个男人逮住,还不是她看呆了的缘故!要知道她翻墙头的本事可是从小就炼成的。
  凌父有些明白凌母为什么坚持让冽儿娶这个女孩子了,这个女孩子确实长的好看,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长的这么精致的孩子。
  “爸,像不像我屋子里的那个限量版的SD娃娃?”
  凌父肯定,“像个瓷娃娃。”
  凌当当感慨,“好想抱回家养着。”
  凌母撺掇道:“跟你哥说去,你哥素来疼你,说不定就同意了。”
  凌当当嘟嘴,“才不,哥最小心眼了,他才舍不得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我才不傻。”
  “呦,学聪明了。”
  凌当当严肃,“必须的!”
  ……
  微微儿在府中为庶女,又因为长相被嫡母禁足在后宅中的,唯恐这张脸为他们招惹了祸事。
  她小时候懵懵懂懂,曾因生母的漠不关心而难过,把一腔的孺慕之情交给了嫡母,换来的是冰冷的拒绝。
  等她大一些,从丫头嘴里知道了些许的事儿,也知道她的性子已经被嫡母养左了,她胆小懦弱,浑身的气度竟还不如在嫡母身边伺候的小丫头。
  她知晓自己该大胆一些,可每当被人注视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不安,手心不由自主地冒汗。
  今日——。
  微母抓着微降雷的手催促道:“快把宝贝送到房间。”
  微降雷心中一紧,向前看去,只见微微儿脸色苍白,眼睛与嘴巴张开,眉毛上扬,很明显,她吓坏了。
  微微儿咬着牙,想要忍住浑身的战栗。
  方儒辰站在头儿的身后,笑意不明。
  他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她的惊惧,他只是想看看她的承受极限。想来头儿也是这个想法,才赞同他从正门进入酒楼的主张。现在心中有谱,也不必多做为难了。
  “回房间换衣。”
  尉迟冽霸说完只一句话后,便将人交给了微降雷,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新娘婚纱两套,严实点,半个小时送到。”
  “诶,诶,堂哥,从我这里到你那里就需要半个多小时诶,再加上准备新娘婚纱,半个小时哪里够。还有严实点是个什么程度,您说清楚呀。诶诶诶,别挂手机呀!”
  尉迟战嘉一脸不爽地挂了电话,抬头便看见诸多好奇的眼光,憋着的气瞬间爆炸,凶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干活去!”
  蒙心月端着一杯水极其淡定地走来。
  众人瞧着女主人终于回来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蒙心月看不上尉迟战嘉这幅大少爷脾气,皱皱眉,手一扬,把冰凉的水泼向了尉迟战嘉。
  蒙心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轻轻张嘴,冷然道:“收起来你的臭脾气。”
  尉迟战嘉抹了把脸,把脖子上装饰用的金丝方巾放到头上擦水,被泼水已经不止一次了,刚开始他还生气上火,后来——泼着泼着也就习惯了。
  现在他已经习惯与脖子上戴着个方巾。
  很实用。
  “堂哥让半个小时内送过去一件严实的婚纱。”
  尉迟战嘉交代完,就潇洒且不负责任地走开了,这么难办的事儿,他办不到。有个厉害的老婆,除了在某些特殊时候有点掉面儿,那好处可是一大堆,比如此时此刻。
  蒙心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紧锁着眉头。
  她知晓堂哥的那些个事儿,现如今细细想来,该死之人也遭到了报应,可事实已经造成,堂哥只能承受着。
  造化弄人。
  前两次的婚姻,尉迟家族都参加,她也见过那两个女人,本以为是个贤妻良母,没想到干出那等的红杏出墙的事儿。
  真是丢女人的脸。
  想来本家已经心灰意冷,老宅也安静了三四年,没想到堂哥的养母又给安排了人。本来她也没当回事,但堂哥特意来要婚纱……。
  看来,她有必要去瞧一瞧了。
  想到这里,蒙心月把杯子顺手放下,快步上楼,从设计室中拿出一套婚纱。
  这件婚纱样式来自谱尼的最后封闭作,可惜样式太过古板守旧,受到无数人的质疑,只有她坚信着谱尼的最后封闭作定是有它的独特魅力,只是还没有人发现。
  “走,去参加婚礼。”
  蒙心月从正完手机游戏的尉迟战嘉手里夺过来手机,吩咐道。
  尉迟战嘉从蒙心月怀里接过来婚纱,打开。
  “真够严实,就是有点丑。”
  蒙心月小心谨慎地把婚纱叠好,装入纸袋中,对着面露嫌弃的尉迟战嘉淡淡地瞥了一眼。
  尉迟战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晓得,他又被自家老婆鄙视了。
  艳红的法拉利缓缓地开到楼下,蒙心月脸色黑了下来,如此地骚包,尉迟战嘉这混蛋是想勾搭小鲜肉吗!
  在不计成本的飞行中,艳红的法拉利到达了酒楼。一个小时的车程开出了十五分钟的质量。
  尉迟战嘉战战兢兢地从车上挪下来,歪到垃圾桶旁,抱着电线杆,吐的昏天暗地。
  蒙心月站在车旁,双手抱胸,冷冷地瞅着。
  “这车红艳艳的,正适合送礼。”
  尉迟战嘉看着自家老婆高傲的背影,秒懂。
  他也不难受了,心里美滋滋的,他买这车买对了,瞧老婆吃醋的小样,太他娘的有味了。
  “老婆,等等。我冤枉了。是那个丑女人死劲地扒着我的,我已经不留情面地拒绝了,措词相当严正有力!”
  蒙心月还是面无表情,只脚步开始放慢。
  凌当当溜到婚房,没看见小嫂子,只看着丑到没样子的婚纱,眼神晦涩地看向蒙心月。她又把婚纱放在身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眼神是更加的复杂了。
  “师姐……。”
  凌当当欲言又止。
  蒙心月往下瞥,静静地看着在虚胖界徘徊的小胖妞。她已经研究生毕业三年,小胖妞今年正是大四,已经保研成功,跟着的导师就是曾经带她设计研究生毕业课题的张老师,叫声师姐,也是应该的。
  凌当当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爱着我哥?”不然也不会这么寒碜她这将要进门的小嫂子。
  蒙心月一愣,片刻,揉着太阳穴,无奈。
  这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这么个误会,她都忘记了,竟还有人记着。
  寻找老婆踪迹而来的尉迟地战嘉一进门就听到这么恐怖的事情,如临大敌地对着凌当当质问道:“胡说!老婆爱的人是我,你从哪里瞎听的?”
  凌当当紧闭着嘴巴,她真是大傻,干嘛提这些陈年旧事,她在肚子里自己琢磨着就是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蒙心月权当看不见凌当当的懊恼,只摸着尉迟战嘉的头发,安抚。
  尉迟战嘉转身,面对着自家老婆,眨巴着眼,委屈地控诉道:“她说你爱的不是我。”
  蒙心月抿了抿嘴,使劲地挤笑容,没成功,只能继续面无表情地安抚道:“乖,别闹。”
  尉迟战嘉抱着蒙心月,把头伸到蒙心月的脖子上蹭蹭。
  “我什么都没看见。”
  凌当当一边咋呼,一边捂着眼睛,妥妥的欲盖弥彰。
  尉迟战嘉满头黑线,心情不爽,他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浪漫暧昧气氛都被她给破坏了。
  没眼色的小胖子!
   正文 有孕   蒙心月满眼的惊艳。
  “怎么了?人被婚纱丑哭了?小家子气!”尉迟战嘉察觉老婆脸色有异,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事物的发展缘由。
  凌当当色厉内荏地横瞪了尉迟战嘉一眼,在她看来,除了她哥,尉迟家的没一个心眼好的。
  微微儿跟在蒙心月的身后,缓慢而轻盈地从试衣室中走出。
  步步生莲。
  凌当当看迷了眼,傻乎乎地走出婚房。直到走到座位席上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
  “妈!”
  凌母惬意地喝着小米酒,扬眉询问。
  “哥哥占大便宜了!”
  凌母笑,她一直这么认为的。
  蒙心月走出婚房,把法拉利的钥匙直接扔给方儒辰,拽着尉迟战嘉风风火火往回走。
  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去考虑其他的事情,顿悟后的灵感蜂拥而至。她一直以来都在琢磨如何地让婚纱更加的华丽,如何让婚纱遮住新娘的瑕疵。
  这些都错了,真正的婚纱是为了衬托新娘的,简单也罢,繁冗也罢,都是为了彰显新娘的优点。婚纱就是为了放大这个优点,放大到让人忽略那些缺点,只关注在优点上。
  谱尼大师的衣服之所以被人质疑,是因为这个婚纱还没有找到适合它的主人。曾穿上它的模具也只是一块像人的木头,曾试穿上它的模特也总是职业惯性地去展示婚纱而不是展示自己。
  优点,阳光……
  缺点,阴影……
  阴影无处不在,只要阳光足够的灿烂,便能耀眼了人。
  她要进行世界婚纱比赛的主题今日终于确定了——耀眼的阳光。
  ……
  静悄悄。
  微微儿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的人。
  她微翘起嘴角,捏着裙角来到镜子前,看着里面脸色红润的自己。
  她不懂在结婚这个的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不穿红色的婚服而穿这件白色的纱衣。
  她也不懂那个高个子的女人看见她后就出现了一副疯魔的样子。
  这个裙子很奇怪,这里的人也很奇怪。
  不过——被人在意的感觉,暖暖的。
  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随之传来了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微微儿站在灿烂的阳光下,含笑而视。
  美如冬日的暖阳。
  “走吧。”
  尉迟冽霸在她的阴影下,伸出了满是伤疤的大手。
  微微儿猫儿般清澈的眼睛中露出了欣喜,他的世界撬开了一角,等待着她去靠近。
  “嗯。”
  微微儿轻轻地应了一声,红着脸牵起了他的手,心跳如小鹿般乱撞。
  以后,他便是她的天了。
  不如前两次的盛大,这次的婚礼简单的引不起任何过路人的好奇。
  尉迟冽霸推着轮椅正准备出门,一侧的微微儿突然停下脚步,扯了下尉迟冽霸的衣角,软软糯糯地请求道:“等一下,好吗?”
  尉迟冽霸看向微微儿,点点头。
  微微儿捏起裙摆快速走向内室,从里面拿出一个绣有青竹的荷包。
  “这个……给你……。我亲手绣的。”
  微微儿的脸色绯红,声音轻微的像是含在嘴里。
  尉迟冽霸眼中多了几丝暖热,冷硬的脸少了几分寒气。
  “谢谢。”
  尉迟冽霸低沉的沙哑之声在空荡荡的婚房中回荡着。
  微微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猫儿眼弯成了月牙儿。
  ……
  新人的出场惊艳了整个的亲朋好友,微微儿的精致美幻,让人想起森林深处不染尘世的精灵。而尉迟冽霸浑身冷硬的强势气魄让人心声恐惧,不该直视他的面容。
  不同于寻常婚礼的喧闹,这个不被大多数人看好的婚姻在众人的恍惚中安静地度过。
  微母擦着泪,看着黑色的轿车把微微儿接往京郊。
  美丽的人儿总容易招人觊觎,只有心性坚定而能力高强的人才能守护到老。她希望她宝贝了十多年的小女儿能让女婿放在心中宝贝一辈子。
  微微儿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坐在车中,婚礼已经结束,她已经跨过了这个坎儿,身与心都轻松了起来。
  一路上的霓虹灯,让她眼花缭乱。
  尉迟冽霸闭着眼沉思,任由微微儿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京郊的安静古宅。
  尉迟冽霸收拾妥当,看着在穿上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的小妻子,眼神暗了暗。
  “你不用害怕,我去书房安置。”
  微微儿咬着红润的嘴唇,露出头,看见尉迟冽霸正推着轮椅离开,心下一急,光着脚挡在了尉迟冽霸的面前。
  微微儿的眼眶中含着泪,在昏黄的灯光下,黑亮的眼睛雾蒙蒙的一片。
  在父亲存了把她嫁入王府为妾的心思后,她就被嫡母安排着学习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虽是胆怯,她也被逼着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她亦知晓洞房当天是需要落红的。
  如果她明日没有落红,又该如何面对他的父母。
  身为一个女子,没有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留住丈夫,又该遭受多少人的嗤笑。
  “你不能走。”微微儿抿着嘴,紧紧地握着拳头,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坚定。
  尉迟冽霸意味不明地看向小妻子。
  红色的丝绸服帖地缠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生玲珑有致的线条。
  尉迟冽霸眼底划过一缕红色的幽光。
  灯光昏黄,人影重叠。
  断断续续的娇软求饶声中,月亮红了脸,悄悄地躲到了乌云的后面。
  秋意盎然的老宅院中,刘伯拿着竹竿敲打着早已红透了的枣树,不时地张望着东北角。
  微微儿揉着眼睛,酸涩的感觉提醒着她昨日夜晚的羞事。
  白嫩精致的小脸蛋刹那被粉红覆盖。
  微微儿调节着吐纳做了一套动作,身上出了些薄汗后,轻松了许多,精神气也恢复了过来。
  这套适合女子练习的功法,教闺中事的嬷嬷所授。她知道嬷嬷来宫中,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儿,她也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会把自己送给达官贵人,所以,她努力地多学一点,只盼着能依靠着贵人的宠爱过上安生的日子。
  微微儿摸着缓慢跳动的心脏,眼角露出了幸福的余光。如今,她已经进入了这仙界般的地方,她也有了关心她疼爱她的家人。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嫡母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活着;再也不用为生母的为难而伤心。
  在老宅后面的训练场上,尉迟冽霸扶着一米高的铁杆,用双手支撑其全身的重量,一点点地尝试着让双腿来支撑。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尝试。
  尉迟冽霸擦着汗推着轮椅从训练场走出来,双手因长时间的用力而发抖。
  微微儿走出卧室,看见尉迟冽霸汗流浃背的样子,抿了抿嘴角,心中涌起一股心疼。长年来的察言观色下,她只需认真地看一眼,便知道他在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微微儿蹲下身,掀起沾满了泥土的裤脚。
  果然。
  红肿不堪。
  “无碍。”
  尉迟冽霸揉了把微微儿的头。
  微微儿把头靠在尉迟冽霸的腿上,看着尉迟冽霸的深幽的眼睛,问道:“看大夫了吗?”
  尉迟冽霸看着微微儿执着的眼神,心中叹息了一声,“看了,束手无策。”
  微微儿低头难过。
  身体的结构奥妙无穷,当初父亲受伤从前线回来,也是请了很多的大夫,直到皇恩浩荡,送来了御医才有了起色。
  御医也曾为她把过脉,断言她活不过而立之年。御医本欲收她为徒,教授医道,她婉言拒绝。如若知今,排除万难,她亦拜师学医。
  除去婚礼当晚,尉迟冽霸再也没有碰微微儿,只晚上搂着她看着她慢慢地入睡。
  微微儿没有丝毫的疑问,甚至心中是欢喜的,她的嫡姐与庶姐都是一夜雨露便受了孕,那些贵人们像纳她为妾,也是看重了她好生养。
  她有预感,小娃娃就在她的肚子里。
  微微儿有这样的意识,便开始注重调养身体,吃的讲究,睡的讲究。
  她想起嬷嬷曾说,宫中的淑才人因郁结于心以致流产,她便多了一个心思。她每日在宅院中看看花草,努力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这一点不难做到,老宅除了刘伯与定时来清扫房间的保姆,便没有了其他的人,安安静静的,正是她以往梦寐以求的生活。
  微微儿这一小心翼翼的养胎行为到是娱乐了方儒辰,他跟着尉迟冽霸身边,自知头儿也只在婚礼当晚碰了小嫂子,只一晚,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怀孕。头儿的心思难猜,他也不知道头儿对小嫂子这些事儿怎么想的。
  在此期间,微微儿学会了这个时代独有的实用工具,比如手机。
  “怀宝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如今你过了生日的,也才十九岁,不着急。”微母劝慰着。
  “那个……。”微微儿羞涩,她这个月的月事没来。
  十几日过后,微微儿红着脸,娇娇糯糯地站在尉迟冽霸的面前,语气中是遮不住的欣喜,“请大夫来一下吧,我有宝宝了。”
  她想着当初庶姐也是在两个月的时候被查出来了有孕,如今从婚礼到现在,已经满了两个月,应该能查看出来了。
  尉迟冽霸揉了下酸涩的眼睛,他近日忙着编码设计军事模拟场景程序,对微微儿也没有多做关注。猛然提起要看医生,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请医生,也不用舍近求远,他的堂妹尉迟彩英就是一家医院的股东和主治医师。 正文 怪人(加更)   尉迟彩英一身的白大褂,长及腰的黑发盘在脑后,有些干涩的手上没有任何的装饰,指甲盖被修建的干干净净。
  旁人只需一眼,便能感知到她做事定是干净利落的。
  微微儿拿着孕纸递给尉迟彩英,涨红的脸把脖子都给染成了粉红色。
  微微儿知道自己是要做一些难为情的事儿,一早就把尉迟冽霸关在了医室门外。屋里只剩下她与这个女大夫。
  “孕纸用错方法了。要做血检,验一下孕酮吗?”
  血检?孕酮?
  微微儿低着头,羞愧难当,她听不懂大夫的话。
  长久没有答案,尉迟彩英从电脑上移开眼光,看向微微儿。
  微微儿刚抬头,与尉迟彩英的目光相撞,心中一抖,转身跑向门外,缩在尉迟冽霸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尉迟彩英目光一沉,医院的孩子都怕她是众所周知的,可已为成人的小嫂子怕她,是为哪般?
  尉迟彩英没有自知之明,不知为何孩子们怕她,惯来喜研究他人行为心理的方儒辰却是再清楚不过。
  尉迟彩英太过于理智太过于痴迷于医学,五年的大学医学,八年的硕博连读,三年的博士后生涯,她已经学到了极致。
  职业的惯性是可怕的,闯入她眼中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了。说好听点,健康的人是个完美的艺术品,患病的人是有瑕疵的艺术品。说难听点,人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物件。
  孩子是弱势群体,在物竞天择的生物圈中,弱势群体总是有超乎想象的敏锐度,才能得以种族的延续,孩子便是人类圈中是最为敏锐的弱小生物。
  因为敏锐,便能感受到尉迟彩英的无情感的冰冷目光。
  害怕只是孩子们的自然反应。
  只是小嫂子这么怕尉迟彩英就让他不敢的断言了,也许是刚走出自闭的世界,没有安全感,进而对周遭有敏锐的感知吗?
  奇怪。
  微微儿拉着尉迟冽霸的手迟迟不放,她的情绪有些许的低落,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她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她也不喜欢这里的人。
  习惯隐忍的她自怀孕后也开始大胆地任性起来。
  “我不想待在这里。”
  微微儿的糯软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尉迟冽霸的耳中。
  “孕纸的说明操作没有看懂吗?”
  微微儿被尉迟彩英吓的苍白的脸蛋瞬间变红,她认得字的,只是这里的字总是缺笔少划的,她也只能半蒙半猜,没想到有了这次的大乌龙。
  微微儿轻抬着头,不断地看着尉迟冽霸的表情,眼神无辜。
  虽不认为她有错,但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羞愧。
  看见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心下忐忑,也不知他会不会因这些而轻视了她。
  “有些……看不懂这些字……。”
  微微儿的语气中是满满的委屈。
  尉迟冽霸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如果不是这个偶然,他也不知道她的小妻子竟然是个文盲。
  在一旁沉思的方儒辰刚一回神就听到这个大消息,顿时惊诧地大声询问道:“你妈没教过你认识字吗?”
  被声音吸引来的路人停下来,循着方儒辰的眼光看向微微儿,这年头,不认识字的人可是稀罕了。
  微微儿恼羞成怒。
  她的猫儿眼睁的圆圆的,粉红的脸蛋因生气而鼓起,像个熟透的苹果。
  心里的火气被酝酿了半天,终于在路人好奇的眼光下,对方儒辰骂道:“坏人!”
  微微儿的火气随着这一句话给消散了,瞧热闹的路人甲却憋气了,这是对骂,还是撒娇呀?
  对这个神转折,路人甲相当地失望。
  他在医院里躺了个把星期,无聊的蛋疼,好不容易有个好戏可看,竟就这么个结束了!说好的怒发冲冠为红颜呢?说话的要江山不要美人呢?
  哎……,生活无趣。
  方儒辰清晰地听到了这一次含着浓重遗憾的叹息声,心下不满,清寒的目光射向路人甲。
  路人甲此时左手拿着输液瓶,右手挂着点滴,一副生病挂水出来遛弯的样子。他没有穿病服,上半身是漏洞的大背心,花里胡哨的大四角裤下是个大凉拖。
  路人甲仿佛没有感知到方儒辰清寒的目光,他吊儿郎当地走到方儒辰面前,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扭着身子,娇嗔。
  “坏人!”
  微微儿看着路人甲,惊呆了。
  尉迟冽霸的眼中含着笑意,揉了揉微微儿的头发,反手握住她的手,牵着离开。
  微微儿回头看了一眼对峙的两人,软软地说道:“他的眼睛像是在冒火。”
  尉迟冽霸眼中的笑意蔓延到嘴角,捏了捏微微儿的手,笑道:“他们两个从小打到大,关系好着呢。”
  微微儿歪歪头,有些不明白男人之间的友情。
  在车上,微微儿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通,终于忍不住,询问道:“关系好,为什么要打架呢?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用力地对他好吗?”
  尉迟冽霸看一眼他的快要被搓坏的衣角,用左手禁锢住微微儿的两双不安分小手,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异于常人。”
  微微儿恍然大悟,难道他们就是嬷嬷说的脑子出了问题的人吗?嬷嬷说,宫里的贵人们经过一升一降,总爱脑子出问题,脑子出问题后,人便有些疯癫,不按理行事了。
  他们为何疯癫了呢?
  “他们真可怜。”
  微微儿眼含着怜悯,她头一次见疯癫的人,心一下子受了重创。
  左水逸转头看着窗外,憋笑。 正文 垂怜   尉迟老爷子正襟危坐,对着棋盘目不转睛,就这么晾着尉迟冽霸。
  大孙没来的时候,他怪想的,等大孙子一来,他就有点气闷了。大半年都不来,来了还空着手。
  没一点当人孙子的自觉。
  尉迟冽霸与尉迟老爷子打交道二十多年,对尉迟老爷子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被晾着也不着急,只等着老爷子自己想通缓过来。
  尉迟老爷子运气半天,扭头一看大孙了然于胸的眼神,泄气了。
  “说吧,大半年都不来,今个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有啥事?麻利地说完滚蛋!”
  尉迟老爷子即使已经步入了古稀之年,骂起人来也是中气十足。
  微微儿紧张地捏着尉迟冽霸的手。
  尉迟冽霸握紧微微儿手,阻止住她的小动作。
  “不要闹。”
  微微儿娇媚的小脸蛋羞红,看了一眼尉迟老爷子,娇气嗔怪的话最终含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
  她想说,她没有闹。
  只是尉迟老爷子在她的眼中是个长辈,多年来三从四德的潜移默化下,她的心中形成了一个固有的判断标准,这些看似有几分打情骂俏的话,她万万不会在长辈面前说的。
  她身为庶女,为了给父亲带来最大的利益,嫡母是希望她受王爷宠爱的。嫡母请来的嬷嬷灌输给了她很多稀奇古怪她有些听不懂的夺宠手段,在她还没来的及实践便来到了这个美好的地方。
  在尉迟冽霸面前,她是被平等对待的,她不用谄媚讨好,也不用为了夺宠而去做身不由己的事儿。
  她在慢慢地做回自己,她可以向他撒娇,可以把委屈向他诉说,也不怕她的小脾气小任性会惹怒了他。
  她感觉她正泡在蜜罐中,每天都甜美的像她曾经做的梦。
  因为珍惜,所以她看看重他身边的人。
  一言一行,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按照她的认知去努力地做好。
  尉迟冽霸能够感受到微微儿不动声色的恭敬谨慎,嘴角不由自主地泄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手中的温热直达心底,暖化一缕冰封的搏动。
  “哼!”
  尉迟老爷子站起来,从鼻子中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子便把棋子扫到了棋盒中,不看站在旁边的两人,端起棋盒就走。
  微微儿拽了下尉迟冽霸的衣袖,示意他上前哄一哄。
  她看的出来,刚才尉迟老爷子也许还真有些生气,在尉迟冽霸轻斥了她一句后,尉迟老爷子的火气就消散了,也不知是何缘故。现在他只是在佯怒,只要给个台阶就会下来的。
  尉迟冽霸好笑地捏了把小妻子绯红的脸蛋。
  “倒是个会讨乖卖俏的。”
  微微儿学着姐姐的样子,横瞪了尉迟冽霸一眼。
  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偏要去学瞪眼,如此不伦不类的小样子反而惹笑了尉迟冽霸。
  尉迟冽霸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妻子自从怀上孩子后便越来越活泼,小脾气也越来越可爱了,即使虎着脸瞪眼,也让人想去哄一哄宠一宠。
  微微儿抬头看到尉迟老爷子已经走远,应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才嘟着嘴,委屈地控诉道:“怀宝宝的人是不能生气的,你不能惹我生气的。”
  尉迟老爷子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片刻,转身对着尉迟冽霸吼道:“你个混小子!”
  微微儿被这猛然响起的大吼声吓的一颤。
  尉迟老爷子缓了缓语气,温柔地对着微微儿说道:“孙媳,这儿凉气重,来,跟着爷爷回家。”
  诱哄的语气太明显,微微儿不知如何应对,湿润的眼睛中散发着浓重的求助气息。
  尉迟冽霸低沉地笑着,想着,如果有了孩子,孩子的性子可不能随了微微儿。
  “混小子!还不赶快回家!我孙媳要是着了凉,看我跟你没完!”
  尉迟老爷子满脑子都是白胖白胖的大重孙。
  干净的院落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
  尉迟老爷子直闯入门,微微儿羞答答地跟着尉迟冽霸身后,低着头避开周围邻居炽热的目光。
  尉迟老爷子腰杆挺的直直的,趾高气昂。
  这是他孙媳!
  一群长舌头的婆子们,羡慕死她们,他孙子离婚两次又如何,他孙子双腿不良与行又如何,照样能娶到漂亮孙媳。
  梁老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着微微儿的脉搏,良久,摘下老花镜,叹息地说道:“老了,摸不出脉了。”
  尉迟老爷子神色瞬变,脸色郑重。
  如果,梁老摸不出来脉,便也只能说明,她的脉象有异。
  尉迟冽霸心沉了沉。
  本来轻松喜庆的气氛变的有些奇怪。
  微微儿不安地看向尉迟冽霸。
  慈眉善目的梁老笑了笑,说道:“孩子还小,脉相不是很清楚。再大点就好了。”
  微微儿有些疑惑,父亲纳的姨娘们只怀了一个多月,大夫只需一根绕在手腕上的细线便能诊断出是否有孕。
  这个地方的医术已经落后如斯了吗?
  虽然这是个误会,但微微儿的猜想也不是不对的,她所处的时代正是中医的鼎盛时期,现如今,经过上百年的磋磨,又在西医的强势涌入下,中医散落的七七八八,早已不如她所处的时代。
  微微儿带着不解跟在左水逸的后面回车里,屡屡回头看着与梁老说话的尉迟冽霸。
  等微微儿的身影彻底不见,尉迟冽霸才皱着眉头看向梁老。
  梁老的笑容沉了下去,直白地说道:“死胎。”
  尉迟冽霸的手抖了下。
  “尽快取出来,否则……。我也不用多说,老王家的儿媳长年不离药物的原因,人尽皆知。”
  尉迟老爷子的身子晃了晃,老王家的儿媳,正是他们尉迟家出嫁的孩子。
  微微儿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不时地看向窗外。
  尉迟冽霸与面色苍白的尉迟老爷子告别。
  “才两个月,没什么的……。你也劝这点你的媳妇,可不能像彩玉那样想不开,硬生生地自己憋的魔怔了。”
  尉迟老爷子留下叮嘱,叹了一口气,驼着背离开,苍老沉重的背影宛若已步入耄耋的老人。
  尉迟冽霸在夕阳的笼罩下,沉默良久,神思不明。
  微微儿感觉到自从看完大夫后尉迟冽霸总爱意味不明地看向她的肚子。
  平时,她都能看不明白他眼中的意思的,可这些日子,她看不明白了。即使再笨,她也知道尉迟冽霸藏住了神情,在故意瞒着她。
  微微儿的情绪有些低落,平静了两个多个月的肚子开始有了反应,怀孕的征兆开始一个个地找上她。
  从刚开始的乳痛,到后来的恶心头晕。
  吃不下喝不下,晚上又总是被惊扰,微微儿迅速地消瘦了下来。
  微微儿怀孕后多愁善感的敏锐心思也被这一系列的动静给折腾没了,她现在眼中心中都没了尉迟冽霸,只想着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被她自己被折磨的这么难受,她还是从内心里喜悦的,嬷嬷曾对她说,越是爱折腾的孩子越是健康,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定是个活泼健康的。
  刘伯看小夫人这么瘦下去,着急的不得了,重金聘请高级厨师来安排孕妇饮食。
  饮食花样不断地变,微微儿还是难以咽下。
  在肚子闹腾了九天后,终于消停了下来,微微儿迅速地恢复了孕妇该有的大饭量。
  “去一趟医院全身检查。”
  微微儿不愿意,上一次的医院之行还在她心里留着阴影。
  “不去可以吗?”
  尉迟冽霸直接强硬道:“必须去。”
  尉迟冽霸想起梁老的话,心绪烦乱,没控制住语气,冲了点,凶了点。
  不知内情的微微儿脸色一白,泪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砸,砸到尉迟冽霸的心底,牵动一缕缕地疼痛。
  刘伯着急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夫人,咱就去医院一趟,看看小娃缺啥维生素,咱也好安排饮食。”
  微微儿抽噎着点头,低头不看尉迟冽霸。
  一路上,微微儿都避尉迟冽霸老远,尉迟冽霸藏着心思闭眼养神。
  开车的方儒辰看的嘴角直抽抽。
  这两人是在闹别扭吧。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微微儿躺在病床上,还没有清醒。
  “多事!大人很健康,孩子也很健康。”尉迟彩英没好气道,做个再寻常不过的孕妇体检,还要打迷针。
  尉迟冽霸愣了愣,握紧手,制止住小臂的抖动,他已经好多年不曾这么激动。
  尉迟彩英指着投影出的图像,“呐,你家的小家伙发育的不错,已经长出了人型。”
  尉迟冽霸直直地盯着小家伙的模糊轮廓。
  路灯昏黄,一天的检查下来,尉迟冽霸抱着还在昏睡中的微微儿前往尉迟老爷子的住处。
  “头儿,前几天你心绪不定是以为孩子出事儿了吗?”尉迟冽霸在医院里百年难遇的失态没有瞒过方儒辰的眼睛。
  尉迟冽霸只低头看着微微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的小妻子很在意这个孩子,即使昏睡着,也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肚子上,紧紧地护着。
  如果孩子有个不测,他的小妻子该受多大的伤害。
  幸好上苍爱怜她。
  幸好他自出生的厄运没有毁灭了她。
  已经熟睡的梁老被来尉迟老爷子吆喝起来,也没有着急,只喝了一杯热水,缓了缓神,带上老花镜,开始把脉。
  梁老皱着的眉头突然散开,睁开眼睛,大笑道:“你个老倔驴一定是烧香烧多了。”
  尉迟老爷子听完梁老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尉迟老爷子多日来的忧虑放开,心下舒畅开阔,也跟着大笑起来。
  尉迟冽霸抱着微微儿连夜回到古宅,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彻夜未眠。
   正文 宝宝   微微儿没经过大事儿,见识也有限,所以她心胸不大。
  理直气壮地小心眼。
  她清晰地记着她昨天被尉迟冽霸凶了,短时间内,她不想搭理他。
  “你告诉他,以后不准进卧室,让他在书房睡!”
  微微儿感觉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母凭子贵,这话说的也趾高气扬。
  只可惜天生的长相再加上糯软的嗓音,完全撑不起这句话中的气势,反而像在撒娇。
  刘伯为难,他可不敢跟少爷说这话。
  尉迟冽霸的听力敏锐,在微微儿呼吸微变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已经清醒了。看见她装睡,他便知道她还在气恼。
  小小的人,气性不小。
  见到刘伯,竟然还敢说出这些话。
  胆儿是越养越肥了。
  “小夫人,这大冷天的,少爷在书房睡,可不得着凉了。”刘伯曲线救国,他琢磨着小夫人对空调还没有清晰的认识,且小夫人素来心软,这可怜话一说,小夫人绝对中招。
  果然。
  “那……不准让他上桌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本来少爷是骨架硬邦的汉子,一两顿不吃也没啥,可现在少爷在休养中,别说不吃饭了,就是吃了凉饭,对身体恢复都是有影响的。”刘伯夸张地说着。
  尉迟冽霸洗漱完从卧室出来,双手一捞,把微微儿禁锢在他的双腿上。
  “乖,不闹。”
  微微儿软软地窝在尉迟冽霸的怀里,抬头看见刘伯锃亮的眼光,捂着绯红的脸埋到了尉迟冽霸的胸膛上。
  “讨厌。”
  从胸膛上传来的闷闷娇嗔,软化了尉迟冽霸的心。
  尉迟冽霸揉着微微儿软软的头发,低沉地笑了起来,胸膛的一起一伏让微微儿更加不好意思了。
  刘伯欣慰地离开。
  “刘伯走了,不闷吗?”
  微微儿小心翼翼地睁开一个眼睛,看客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便放心的露出了整个的脸。
  怀孕的消息经尉迟冽霸的默认,传遍了整个的尉迟家族。
  尉迟家族整个都沸腾了,以尉迟家族的嫡系最为明显,那些个金银珠宝和上了年头的好药材不要钱地砸向古宅。
  如此兴奋激动的行动其实不难理解。
  如果尉迟冽霸没有孩子,他们嫡系便需要出来一个人接管尉迟冽霸手里的组织。心疼孩子的老一辈不愿意,中二青年们也没有热血上头。先不说这个组织是安排在暗处的,带不来任何的虚荣感,再说其中的危险性,足以让中二青年们闻风丧胆。
  他们啥都不缺,在老一辈的保驾护航下,只去做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了,喜欢艺术的去搞艺术,喜欢刺激的去开赛车,喜欢坑人的去经商,喜欢厮杀的去打拳。
  这么行业可供选择。他们是疯了才会惦记这个又枯燥又无趣又爱掉胳膊掉腿的危险组织。
  老大哥有孩子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他们安全了,噢耶!
  微微儿看着满客厅的礼物,欣喜宝宝受人喜爱的同时,又有点小烦恼。
  送礼,讲究的有来有往。
  嬷嬷说,这些庶务是正妃的职责,与她这个将要为妾的人无关。如此,嬷嬷没有教授她该如何还礼。
  她只在伺候嫡姐的时候,从嫡姐的奶娘那里听到,还礼是门学问,送好了,能留下好的印象,让关系更贴近,送的不妥了,便让人轻视,甚至会让贵人们对家中的为官之人不看好。
  最后嫡姐入宫,在她离开之前,还只是个才人,一身的本领没有用武之地。
  微微儿盯着礼物发呆。
  她想着,别人送什么,她就送还给等价值的就是了。
  可是,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她头一次见。
  何况价值,她更不好把握了。
  “在愁什么?”
  尉迟冽霸看着小妻子托着腮皱着小眉头的烦恼样,好笑地询问着。
  微微儿有些羞愧地讷讷道:“在想怎么回礼。”
  微微儿把头放在尉迟冽霸的肩膀上,蹭蹭,低落地说道:“我不是个合格妻子,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尉迟冽霸轻捏了下微微儿的莹白圆润的小鼻头,笑道:“瞎愁,不用还礼。”
  微微儿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绷着一张小脸,不停地蹭着尉迟冽霸。
  “不要多想,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嗯。”
  微微儿在尉迟冽霸的温柔话语中湿润了眼睛。
  转眼间,微微儿的肚子就像吹气的皮球,迅速地鼓了起来,在周围人的提心吊胆下生下了一个六斤六两的白胖闺女。
  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
  微微儿挣扎着起身,靠在病床上,担心地抱着孩子,看孩子不停的哭,心里一急,也跟着开始掉泪。
  尉迟惜冕暴躁极了。
  她以魂魄的形式游荡不同的时空,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软绵绵没有一点劲头的世界了。她准备离开,便被这个女人身上的一股吸力给牵到肚子里。
  昏睡了几个月,她现在才恢复了意识,听着乱糟糟的声音,她也知道自个现在已经是个婴儿了。
  过来照顾女儿的微母愁的都开始上火了,她就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孩子,不喝人奶,不穿尿不湿,非上好的丝绸不碰。
  “这儿哪儿是在养孩子,简直在养小祖宗。”微母被小家伙嫌弃的眼神惹怒,撂担子不干了。
  微微儿接过用丝绸裹身的宝宝,哼着小调,摇晃着哄她入睡。
  尉迟惜冕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女人无论年老还是年少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粗手粗脚粗声粗气的太不成样子了,还是眼前这个女人合她的味口。
  尉迟惜冕生前是个大帝国的女王,她足智多谋,手段强硬,以一介女流之辈统一了五国,成就了盛荣之治。
  她后宫佳人无数,不拘男女,只要是漂亮的、温柔小意的,她都网罗过来,啥都不做,干看着,她也心满意足。
  她觉得这世上就没有配让她怀孕的人,直到被谋朝篡位,她都是孑然一身不懂风情。
  成王败寇,她也没什么放不开的,这个新皇虽然有点丑,但也是个明君,知道尊重她这个统一了混战多年的五国的人。
  她的庙宇一个个地建成,百姓也知晓是她结束了生灵涂炭的乱世,自发地开始给她烧香。
  受的香火多了,她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有了点穿梭时空夹缝的能力。
  一个不慎,就被束缚到了这个地方。
  真倒霉!
  等尉迟惜冕一百天后,尉迟家族的人相继来看望这对母女,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地送东西,走的时候,心有余悸地决定再让管家送点重礼。
  这小家伙与老大哥一模一样,浑身威严的气势,他们都不敢随意说笑。
  虎父无犬女。
  老大哥后继有人了。
  太高兴了,他们彻彻底底地安全了,终于能踏踏实实地睡个觉了,起码在未来的四五十年里他们都不用担心家族衰败。
  这小家伙的脸一露,谁敢招惹!
  微微儿翻看着育儿经,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女儿自出生后都是绷着脸抿着嘴,从没有笑过。
  微微儿抱着书,穿着棉拖鞋,一路小跑着闯入书房。
  “老公,我发现个不好的事情。”
  “嗯?”尉迟冽霸关掉视频,结束手上的编程,看向微微儿。
  “你看,书上解释了宝宝每个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可是我发现,咱家宝宝除了这个严肃的表情,便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不怪微微儿时隔四个月才发现这个问题,实在是她没有育儿经验,这本书也是她认识完字后翻的第一本书。
  尉迟冽霸在尉迟惜冕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心想着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孩子,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性格,便任其发展便是。
  尉迟冽霸捞过来微微儿,把人抱在腿上,笑道:“已经看懂书了?”
  微微儿嘟着嘴道:“好难,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
  大多数,她都半蒙半猜的。
  对此,她很烦恼的。
  “不着急,慢慢地看。惜冕还没有学会其他的表情,你看书看得烦了,可以教给惜冕这些。”
  微微儿对尉迟冽霸的话从来都不怀疑,一听这话,眼睛乍亮。她从尉迟冽霸的怀里挣脱下来,激动地亲了口他的脸颊,红着脸跑出书房。
  尉迟冽霸摸着脸上的余温,从胸腔中发出了愉悦的笑容,这还是他的小妻子第一次主动亲热。
  “宝宝,笑。”微微儿咧嘴笑。
  尉迟惜冕扭头闭眼。
  笑的真傻!
  “宝宝,宝宝。”
  微微儿不停地擢着尉迟惜冕嫩滑的小脸蛋。
  尉迟惜冕翻身。
  她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微微儿正准备继续骚扰尉迟惜冕的时候,便听见姐姐微雅儿的声音。
  “微儿,出来,姐找你有事儿。”
  微微儿抱起尉迟惜冕走出卧室。
  微雅儿看得提心吊胆,这么个教教弱弱的小人抱着个硕大的白胖闺女,总让人担心两人会一起摔倒。
  “我来抱。”
  微微儿还未来的及劝阻,微雅儿便抢了过去。
  微微儿捂脸。
  啪!
  只听这响声,微微儿便知这脸该有多疼。
  微雅儿摸着脸颊,半晌没有从被人掴掌的事实中恢复过来。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对她掴掌!
  尉迟惜冕绷着脸,眼冒凶气。
  未经她允许,就敢抱她,大胆!
  微微儿小心翼翼地从微雅儿手里接过孩子,弱弱地解释道:“宝宝的主意大,抱前得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正文 护着   微雅儿拿着冰袋捂着脸。
  她来找微微儿也是从百忙中挤出来的,一小时后她还要去参加杂志拍摄。如果她撑着一张五个爪印的脸出去,CO哥一定会发疯。
  啧,小混蛋的力气真大。
  “跟我一块参加个综艺节目,每个周六周日,持续半年。”
  “能不去吗?”
  微微儿踟蹰,但看到姐姐脸上的红肿,又不好意思拒绝。
  微雅儿凤目一瞪。
  “敢!”
  尉迟惜冕闻声,眉头一皱,小粗腿使劲儿一蹬。
  桌子上的水杯倾斜,水顺着桌子往下流。
  紧挨着桌子坐的微雅儿反应不及,被水溅了半身。
  尉迟惜冕拉着脸,直视微雅儿眼中愤怒的小火苗。
  她就故意的!再欺负她的女人试试!
  微雅儿气急败坏地站起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心堵的不行。怪不得老妈说这孩子是个小祖宗呢!
  妥妥的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小混蛋!
  “就这么说定了,不用操啥心,到时候只紧紧跟着我就行了。”
  微雅儿不容微微儿拒绝,瞪了一眼小混蛋,拿着包,干脆利落地离开。
  微微儿瞅着门,有点无措,她的脑思维总是跟不上姐姐风风火火的节奏。
  “宝宝,怎么办?”
  尉迟惜冕施舍过去一个眼神。
  “宝宝和我一起参加好不?”
  微微儿提议道,只要与宝宝在一起,她就感觉自己异常强大,无所不能。
  尉迟惜冕闭眼,懒得搭理。
  对这种得寸进尺的女人,就不能宠着。
  遇到难题,微微儿毫不迟疑地向尉迟冽霸求助。
  微微儿半裸酥肩,趴在尉迟冽霸的臂膀下,玩着他的手指头,说起白天微雅儿找她的事儿。
  “姐姐想让我与她一块参加个综艺节目。”
  尉迟冽霸眼底泛着幽光,指尖滑动在她酥肩,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去吗?”
  微微儿歪着头,茫然道:“不知道。”
  指尖厚重的老茧引起她一阵轻颤。
  “那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喜欢的事情。”
  他家小妻子满脸的心事,想不注意都难。这次能一个人忍到晚上才来向他拿主意,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白天的时候他就简单地查了查这个综艺节目的主办方,正是自家人开的娱乐公司,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微微儿不赞同地说道:“我喜欢的事情很多,我喜欢照顾宝宝,喜欢看着她说话,也喜欢与你在一起。”
  “哦?”
  尉迟冽霸厚重的大掌顺着身体曲线向下。
  微微儿羞红了脸,浑身轻颤。
  夜静,人动。
  ……
  尉迟滂沱哭丧着脸,哆嗦着盯着综艺节目参演人员的名单。
  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巧合。
  可惜,一个私人电话的铃声打破了他的幻想。
  身为旁系分支,他现在这么苗红根正,全靠老大哥的棍棒教育。搁到平时,能被主家老大哥呼叫,天大的荣幸,他定会欣喜若狂。
  “微微儿交给你的,好好护着。”
  尉迟滂沱猛然站起,直着腰,挺着胸,铿锵有力地吼道:“一定!”
  挂完电话,尉迟滂沱瘫软着坐在老板椅上,全身冒着虚汗。
  不能怪他没出息,这完全是条件反射!
  想当年,他也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
  想当年,他也是个肆无忌惮、专横跋扈的中二青年;
  自从按照家族的规矩,被无良老爹迷晕,打包送进无人岛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说出来都是一地的泪。
  直到现在,无人岛的历练都让他心有余悸。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流传在尉迟家族里的口头禅——死抱大腿是关键;拥护主家过的好;干啥不能越底线;坑娃去岛没商量。
  丫丫的,老子受的罪,小子们也得去尝一下,否则就不知道啥叫天高地厚。
  想到下一辈的熊孩子们将要面临的摧残教育。
  着实地让人酸爽。
  “老板,是否直接敲定?”
  一身黑色制服的严秘书在花枝招展的娱乐公司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了,一出场,立马能让人准确定位,不用讨好也不能招惹。
  “就这样吧。”尉迟滂沱有气无力。
  “除了一姐微雅儿带了一个不知底细的新人,其他组合全是大腕,出场费已超出预算百分之四十。”
  严秘书对这样的大投资并不看好。
  这个节目本身就是从国外引进的,购买版权就投入了大量资金,如今邀请的这些艺人虽是影视界或者歌舞界炙手可热的人物,被人追捧讨好的时间久了,也被养出了一身的臭脾气。跟班的后勤部即会受累又会受气。
  况且,在这个半纪实半挑战的综艺节目中,他们这样的性格绝对不讨喜,如果他们控制的好还行,如果控制不好,经纪人又胡搅蛮缠的话,便会耽误拍摄的进程。
  再有,凡是在娱乐圈成名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完美主义,而这种性质的综艺节目从来都做不到完美。到时候,被要求删删减减的话,还有什么看头。
  “都是老邻居,就这么谈崩了也不好,就按照他们提出的价钱给。”
  尉迟滂沱说出这等豪迈的话后,心里舒服极了。
  严秘书推推眼镜的,就这么站在原地,不言不语,直直地看着尉迟滂沱。
  “好啦,好啦。别这么计较嘛。”
  严秘书散发着冷气,继续硬邦邦地站着。
  尉迟滂沱愁眉苦脸道:“严秘书,请记住你的性别,你是女人的,不是男人,OK?到现在你都嫁不出,你都不知道外人把我传成啥样了。”
  严秘书心中一滞,神情恍惚。
  她想起了那个出国深造的人,他说,如果她未在三十岁前遇到合适的人便会回国娶她。如今,再过四十五天,她便满三十岁了。
  是不是到了出国找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如果不承认,揍他一顿也能出出气。
  “不要这么认真,娱乐圈精髓便是‘玩’,怎么开心痛快怎么来。啥都向钱看齐,还有啥乐趣。”
  严秘书回神,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我们公司总是挤不进前五百强。”
  “安啦,安啦,这些虚名不要也罢。”
  “老板,近半年,公司一直处于入不敷出吃老本的境地,我认为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如果钱就这么砸进入了,到时候又没有收视率的话,公司可以直接关门了。”
  尉迟滂沱想到不断压缩的零花钱,揉了揉肚子,妥协道:“你让韩腾与你一块去,去掉半数大腕,换上他们公司的新人,然后把出场费压下去。”
  严秘书心满意足,韩腾这个铁公鸡出场,出场费说不定就省了。
  人一离开,尉迟滂沱自怨自艾得哀叹一声,他们公司的老股东就是他亲哥,干啥子要价辣么高,相煎何太急,呀!
  京郊,古宅。
  微微儿捧着新出炉的名单,眼神闪闪发光,脸颊一团粉红。
  “老公,明星。”
  “嗯?”尉迟冽霸忙着手头的工作,并未察觉到自家小妻子的春心萌动。
  “就是那个太子。”微微儿的声音中透露出了她的激动。
  尉迟冽霸抬头,扯过来正趴在桌子上的微微儿,安放到他的腿上。
  “就这么高兴?”
  “嗯!”微微儿想到就要见到饰演太子的明星,整个人都开始发亮。
  躺在摇篮里的尉迟惜冕嗤笑一声,她家的这个女人真是蠢的可以。
  尉迟冽霸搂紧微微儿的腰,对着她的耳朵轻柔道:“老公有魅力,还是太子有魅力?”
  温热的气息拂过微微儿的耳垂。
  微微儿往尉迟冽霸的怀里缩了缩,羞怯地喃喃道:“老公……。”
  尉迟冽霸低沉地笑了起来。
  尉迟惜冕冷哼,忍了半天,还是抗不过生理反应,举着脚趾头开始啃。
  过来给尉迟惜冕换尿布的微微儿,看到眼前这一幕,匆忙地从尉迟惜冕的嘴里把脚给拿开。
  “女孩子要温柔。”宝宝这满脸凶气的,她都担心会啃下一块肉。
  尉迟惜冕蹬蹬腿,伸伸腰,对微微儿的话没有任何的意见。
  女人嘛,温柔点招人疼。
  皇帝当久了,总有那么点后遗症,比如尉迟惜冕总是忘记她是女人这个属性。
  微微儿一边给尉迟惜冕擦身子,一边小声地说道:“明天就能看到太子了。”
  微微儿眼神中的欢乐是不言而喻的。
  嫡姐入宫前,教宫中规矩的嬷嬷曾是东宫的二等丫头,每次唠叨的时候,三句不离太子,用炫耀的口气说着太子是如何受欢迎,又如何贤能有才。虚荣心是每个女人躲不掉的小东西,嫡姐在嬷嬷的话语中,心甘情愿地进入了宫中。
  她伺候在嫡姐的身边,难免会听到嬷嬷的话,她也会心生向往,但她知晓自己的身份,从来不做那等不切实际的遐想,她只想着,如果能亲眼见一见这样气质高华之人,那该多好。
  她知电视上是假的,可还是遮不住地欣喜。
  尉迟惜冕绷着一张脸。
  她自然知晓,自家女人也只是想单纯地看一眼扮演太子的人,但语气中带着的掩饰不住的恭敬是怎么回事!
  太子算个什么东西,这女人还有没有生了她的自觉! 正文 心软   微微儿躲在微雅儿的身后,露出半个脸,怯怯地看着忙碌的拍摄现场。
  COO黑着一张脸,拉着微雅儿赶下一个剧组。
  微微儿紧张地拉着微雅儿的手,恳求地看向她。
  微雅儿苦恼地揉着眉头,把微微儿从老宅里带出来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你留在这里看他们拍摄,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回来。”
  微微儿慌忙地摇头。
  陌生的人,陌生的的地方,她害怕。
  微雅儿比微微儿高出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微微儿惊慌的眼神,心软。
  “那你跟着我去剧组,还是回家?”
  微微儿低落地抿了抿嘴。
  她想回家……。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不安。
  “我想回家。”
  软糯的低喃声让COO都心生不忍,这样的嘈杂繁乱的环境确实不适合这个浑身散发着安静甜美气息的小精灵。
  微雅儿阻拦住COO眼看着就要脱出口的话,狠心道:“CO哥,你也别惯着她,等正式拍摄节目的时候,围观的人会更多。她要尽快适应。”
  微雅儿善意的强势,让COO说不出拒绝的话。
  微微儿埋着头,紧张地绕着手指头,陌生人的目光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看什么看!都干活去!”
  副导赶鸭子似地把人赶走。
  “微雅儿,这丫头是谁,长的真不错,新剧正缺一个角儿,有兴趣没?”
  微雅儿与副导认识了十多年,对他这种爱挖人墙角的癖好再熟悉不过了。
  微雅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剧组的活儿,我们可不敢轻易地接了。昨天就谈妥的事儿,今个一早就开始变卦。知情的人知道你们启用了傍上大款的新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摆架子罢演呢。”
  副导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剧是关于校园青□□恋的,那新人年轻,长的也清纯,正适合这个主角的形象要求。”
  COO被副导气笑了,年轻?长的清纯?就那副狐媚的浑身散发着骚味的样子,还清纯?骗谁呢!
  “这样一个不是科班出身的人,全靠那些个膨胀昏头的明星梦来饰演女主那个坚毅的性格,你们也不怕这难得的好剧本给毁了。这个还是其次的,谁让你们买了版权,即使拍成了面目全非地玛丽苏的狗血剧,作者这个小细胳膊也掰不过你们的大腿。”
  COO看着拍摄场地上那个浑身僵硬的新人,继续嘲讽道:“你们所有人的工作人员的名字可是会挂在片花上的,你们就不怕把你们的名声给毁了?不是我咒你们,艺人的经纪人可是一个比一个现实,你落魄了,他们可记不起来你当初对他们艺人的提拔之恩。”
  微微儿看着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COO,呆呆的,傻傻的。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仗势,在后宅中,女人都是有着严格的身份尊卑,就是姨娘们之间也有差别,官家出生的姨娘比商家出身的姨娘身份高,商家出身的姨娘又比青楼出身的姨娘身份高。
  这样的尊卑一直持续到老。
  即使有利益之争,姨娘们也只会不动声色地在伺候嫡母的时候提上一句。除了过年过节,平日里后宅都安静的可怕。
  她本就是存在感稀薄的庶女,在后宅中安安静静地过着寻常的日子。即使一梦入今,这一年里,她也被护在古宅这个恬静祥和的地方。
  甚至,刘伯害怕惊扰了她,对进宅子的人筛了又筛,即使尉迟冽霸的手下也被要求着面带微笑,声如洪钟什么的早成了过去时。所幸,尉迟冽霸这一年都在休养,并没有太多人来打扰。
  如今,COO与微雅儿这样明晃晃讽刺对方的话,古与今人文文化上的差异,再一次撞击了她的神思。
  她只是个眼界狭隘的庶女。
  惊吓,不安,惶恐,难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