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你真便宜! 砰! 贴着大红双囍的房门被撞开了。 垂着头坐在床沿边的她,惊悚地抬起头。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一手拨拉着BURBERRY领带,斜着通红的眼,喷着满嘴的酒气, “你是谁,你…….你在这里干…….干什么?滚,滚出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今天起就是自己的丈夫了。模样,不能不说帅得让人闭不上眼睛;家世,不能不让姑娘们眼红心跳;身价,不能不让人垂涎三尺。只可惜,自己不爱他,一点都不。 从认识到结婚,统共才见上三次面,再神速的感情,也发展不到结婚的阶段吧? 可他们就是结婚了。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扯了扯身上的手工旗袍,锦缎上的银线牡丹,散发出逼人的寒色。她环视了一眼自己娇小而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淡然一笑:“从今以后,我就得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对外,我们将是秀尽恩爱的夫妻,私下,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互惠互利的盟友。” 什么互惠互利…….盟友? 他翻了翻眼,高大的身躯嘭地一下横倒在大红的婚床上。 身下的意大利进口熏香榉木大床便如海涛般地晃悠了起来。 很快,响起了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她有些茫然地站在床沿,俯看着被酒精浸泡得人事不知的他。 他摊开手脚形成一个大字横躺在大床的中央,在米兰定制的米色带着暗纹的西服,前襟上已是酒渍斑斑,锃亮的棕色手工板鞋,名叫亚捷奥尼,据说要经过200多道工序才能合制而成,在它的上面,此刻沾染了红色的纸屑与香滨的混合物。 这是一个高品味高水准的男人,称得上是男人极品中的极品吧? 一头乌黑闪着蓝光的短发,浓密而富有光泽,宽阔紧致的额头,肤色细腻中透着健康的光亮。脸颊丰润有致,两块浓郁的酡红,无言地诉说着方才喜桌上的热闹与喧嚣。顺延而下的是,入鬓的双眉,眼梢略略上提,高挺的鼻端,微微往里勾的鼻尖,性感的薄唇紧抿着,尽管是深睡着,可一股冷冽寡寒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他为什么会愿意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为自己的丈夫? 难道,他跟自己一样有难隐之言? 或是,他同样也是迫于父母之命而勉强与自己踏上红地毯? 想起他在婚礼上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嫌弃,那样的冷淡,那样的不屑,她不解了,既然如此讨厌自己,他为什么会那么急迫地要求结婚?抚着光洁得如新剥蛋壳的脸蛋,她不禁有些恼怒了,自己,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从小到大,自己何曾不是在男人们羡艳的眼神与奉承声中度过? 她走到梳妆台前,轻轻落坐。 来自意大利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绝色的容颜。 肩以下的长发,已被高高挽起,在娇小的头颅后面梳成了一个雅致的发髻,环匝发髻的,是一串价值不菲的深海珍珠。标准的罗莉脸,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柳叶眉衬着一对内双深深的丹凤眼,比起一般美女的大眼睛有太大的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荡漾着粼粼水波,仿佛无时不刻在默默地倾诉着什么;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微微上扬的唇角,浅笑细语之间,颊边便会砸出两个桂圆大小的酒窝来……. 白天鹅般的玉颈上,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巾,斜斜地挽成一个散漫的花结。粉色的丝结与大红色描花绣朵的旗袍,看上去怎么都觉得不大搭配,有些不伦不类。 不是她不会打扮,而是,丝巾下遮掩着她不喜爱的东西。 那是一串做工精致的钻石项链,据说,这串项链是限量版的,全世界不会超过十位数。 对如此珍贵的饰品,她当然不会不喜爱,只是,她讨厌那个送这个东西的人。 讨厌,是从举行婚礼之时开始的,那一刻,彻底颠覆了她对他仅存的一点点的好感。 她当然没忘记,当他在婚礼进行时将这串项链给自己戴上时的那付表情,鄙视中带着深深的嘲讽,耳边,响起了他的嗤笑: 柳依依,你真便宜,一串项链就把自己的一生给交付了。 她弯起唇仪态大方地笑了笑,似乎没听见慕容云泽的话一般。心,却衍生起冰冷,慢慢地沉下了谷底。 婚礼上的他,与那三次见到的,截然不同。 柳依依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戏耍了。 将丝巾轻轻地取下,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柜上,然后,扯下钻石项链,撸下尖尖十指上的黄白之物,将这些累赘放进首饰盒后,披着一头黑羽般长发的她开始发愁今晚睡在哪了。 偌大的婚床上,她根本没打算要和慕容云泽双宿双栖,而且,此刻已经没有安睡的位置。 到浴室换好睡衣出来,她抱着大红枕头想了半天,决定到套间里去休息。 套间不大,看它的布置和陈设,显然是当做起居室之用的。天还亮着的时候,她曾往套间里描了一眼,套间内摆设着一排楠木博古架,格子错落有致,摆放着几尊式样各一的根雕作品,一套古朴的木雕沙发,将不大的屋子充斥得有些紧凑。 现在是六月未,已是夏季的天气,在沙发上铺上一层薄毯,想必就能凑合一夜。 轻轻地推开门,在墙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开关。 她只得像个盲人似地在黑暗中乱摸。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很清醒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娇小的身子顿时如触电般地抖颤起来,不及回头,一只大手已重重地搭上了她的肩头。 对方用力一揪,她整个人就像一片树叶,晃悠悠地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她已经四脚朝天地仰倒在大床上! 正文 第2章 你……你要干什么? 明晃晃的灯下,这张面孔尤如魔鬼一般的恐怖。 乌发散乱,圆目怒睁,眉梢高高挑起,比平时大了几倍的眸底里,隐着两团火焰,脸颊上那两块酡红,此刻变成了酱紫色,双唇如洇了血一般,鲜红糜灿…… 你…….. “你什么?”他吼道:“谁允许你进隔壁房间的?” 刚还深醉如许,怎么转眼间就如此清醒?她从晕头转向中苏醒过来,扶腰坐起,紧蹙着远黛般的眉尖:“我现在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至少是女主人之一。进到这个家的某个房间,想必不用申请打报告吧?” 他通红的眼里,射出轻蔑的精芒来,唇角翘起,带着一抹强烈的傲视:“女主人,你竟然自封女主人?真够厚颜无耻的!在这个家里,没有我的同意,你永远当不上女主人,哪怕是之一!” 我并不稀罕当这个家的女主人,只是,这个女主人的位置是婚姻赋予的,不是某个人恩施的。 “哼,没想到,素以冰美人著称的你,口齿如此伶俐。”他狠狠地甩掉皮鞋,一边解着扣子,一边斜倪着她:“过来!” 她按站不动,冷冷地看着与白天完全不同的他。 “你不是要当女主人吗?给我过来!” 他又吼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一丝裂帛的杂音,刺人耳目。 从他的眼里,她看出了一线危险。 她随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粉色晨褛,套上,系好。然后淡淡地说:“你应该补上一课,学会如何尊重人!” 尊重,尊重你吗?尊重一个为了一百万的聘礼就把自已给卖了的你? 他喋喋地笑了起来,宛若一只夜隼在啼唱。 一百万?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愣,脸上的表情渐渐地严肃起来,凝视着满脸讥笑的他:“慕容云泽,你说什么一百万?” 他伸手一拽,就将她拽进怀里,双腿夹着她袅娜的身子,双手紧紧地将她的双臂扭在身后,面部的狰狞,与捕猎前的财狼没什么两样! 你少给我装单纯,你是你父母用一百万卖给我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慕容云泽的床伴,什么叫床伴,做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你,应该清楚这个含义吧? 爸妈把自己卖了一百万?这怎么可能?柳依依从来不曾听父母提起过这一百万啊。 自己答应嫁给慕容云泽,那是出于自己内心的需要:逃避。 柳依依没忘记,在这场快速缔结的婚姻中,父母是最坚定的撮合者和支持者,尤其是妈妈。 好象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嫁出去。不,应该确切地说,是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嫁进慕容家。 柳依依更没忘记,自己的身边一直来围着许多的追求者,这追求者中间,有好几位在各方面都胜过慕容云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妈妈就是看中了慕容云泽。 这让柳依依很不解,对妈妈的怨恨,在婚礼之后,更烈,更甚。 从小,柳依依就觉得,妈妈是后妈,姐姐有的,她肯定没有,比如,漂亮的衣裙,可爱的玩具。她有的,姐姐也肯定没有。比如,山一样的课外作业,练不完的钢琴,跳不完的芭蕾,画不完的油画。 那个家,没有温暖,没有热气,所以,柳依依从小就想逃开。 结婚,是她逃开的最为正当最为迫切的理由和借口。 对仅见过三次面,父母执意让自己嫁的慕容云泽,柳依依当然喜爱不起来,哪怕他有当高官的父亲,哪怕他有千万的身价,哪怕他貌胜潘安。 爱,建立在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基础上。 对这场无爱的婚姻,柳依依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将会过一种怎样的生活。 她甚至设想过,她可以让对方慢慢地爱上自己,她相信自己有这份魅力与恒心。 然后,小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自己不爱他没关系,她只想拥有一份平淡的生活。 只是,她想错了。 慕容云泽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从他冷漠甚至带着轻视的眼神里,她看出了答案。 这也无所谓。她退一步想,中国的婚姻里,又有几对是因为爱而相亲相守的?只要慕容云泽能给自己一个家,一份安静的生活,她也不奢求其它的。 可是,此时的她退无可退了, 慕容云泽,他正用恶魔般的面容,犀利鄙视的语言,宣告自己的梦想破灭。 呵呵,他把自己当成床伴了,他结婚只想找个床伴! 嘶拉…….嘶……拉拉…… 绣工精致的晨褛,在倾刻间成了碎片,灯光下,折射起一团白生生的光影。 你…….你想干什么?柳依依惊魂失色,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下意识地想用双手去阻挡。 可是,双手被慕容云泽紧紧地扭在身后,动弹不得。 她只能无助地在慕容云泽的怀中扭曲着身子,极力藏好自己的私密处。 “干什么?”慕容云泽嘿嘿地笑了两声,双眼又细眯起来,紧紧地盯着微微抖颤着的,宛如一对小白鸽的前胸,“干新婚夫妻要干的事情!” “不!不要…….” 她不是弱智,她当然知道新婚夜新婚夫妻得做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将自己交给如此的男人! “不要?这由不得你!” 他俯下头去,润泽的双唇,用力地压在了因气忿羞怒而变得格外娇艳的桃唇上! 先是重重地吮吸着,随后便大举进犯,攻城掠地。 唔…….唔唔…… 她的挣扎,她的羞涩,她的美艳,激起了他十分的兽欲。 嘭! 他将她的上半身甩在了床上,修长白腻的双腿被拨垂在了床沿下。又扯过床柜上的那条粉色丝巾,三缠两缠便把她的双手给缠上了。 来不及欣赏尤物且羞且娇且怒的美态,他猛地扑了下去,如饿了许久的狼豹,死死地压住了猎物! “你别这样别这样…….慕容云泽,你放开我,放开我!” 喊叫的同时,她眼里蓄着的泪,终于滚落了出来。 慕容云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至极的笑容,这笑容,不仅没有给他增色,反而添上了一抹, 奸邪之气。 “放开你?没门!这是你自找的,你老爹老妈不是喜欢来个李代桃僵吗?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李代桃僵?柳依依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 一阵凄厉的狂笑声过后,无助的柳依依沉入了孽海的深渊。 正文 第3章 我是少奶奶? 这一晚上,慕容云泽就象一架肆虐的机器,精力充足体力旺盛地折腾着柳依依,床上,沙发上,梳妆台上,地板上,到处都留下了肆虐的痕迹,至到,柳依依昏厥了过去。 柳依依苏醒过来的时候,明媚的光线已透过双层窗纱映到了床前的地板上。 慕容云泽已经不见了。 她想转个身,可全身的疼痛和酸楚,让她根本不敢乱动。 歇了好一会儿,她忍不住轻轻地掀开了薄薄的空调被,床单上,赫然地印着一朵鲜红的梅花。抬手之间,柳依依看见手腕处全是青紫色,手臂上布满了掐咬的淤痕……眼前的惨状,柳依依恹恹地哭了。 平时,她很少哭的。 胸前,腹部,双腿,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像是被纹了身。 这是人的所为吗? 这是慕容云泽留下的罪证吗? 他,风度翩翩举止高雅,外表长得多像个正人君子,可谁能想到,在床上,他竟是个连野兽都不如的家伙! 还有,他说的李代桃僵是什么意思? 那一百万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爸妈真的收了慕容家的一百万?难不成,他们与慕容云泽之间有何种交易? 滚烫的泪,又从酸胀的眸底里流了出来,流经通红的脸颊,一滴滴落在光裸的肌肤上,滴在那些不忍睹的伤痕处。 泪是咸的,每一滴都淹渍在红肿处,疼得她珠泪奔流。 一声轻轻的叩门声,由弱而强,倔强而执着地响了起来。 柳依依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不觉地哎哟了一声,重新倒回了原处。 门,从外头扭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柳依依忙吃力地扯过被子,连头蒙上。 “少奶奶,夫人请你下楼去。” 柳依依没吱声,她不知道,床前的这个人到底在称呼谁。 少奶奶,好陌生的称呼。 被子,被野蛮地扯开一大截。 少奶奶,请起来吧,夫人在楼下客厅等着你呢。 猛然间投射过来的强光,迫使柳依依眯起了眼, 这下,她可以对号入座了。 从今天起,自己就是慕容家少奶奶了。 “你先出去,我…….我马上下来…….”身无寸缕的柳依依脸红了,仿佛对方看见自己精裸的窘样。 “快点,夫人还要去疗养院呢。”话音刚落,房门砰地一声重响,被关上了。 听得出来,这个传话之人似乎憋着气。 咬了咬牙,忍着疼痛,柳依依慢慢地坐了起来。睡衣与晨褛都被撕成了条条块块,东一块西一条地扔在床前的地板上。 一片混乱,好象遭过洗劫一般。 看见这样的场景,柳依依委屈的脸上又泛起了羞忿的红晕。 为了遮住身上的伤痕,柳依依拣了一件高领的长袖衬衫,好不容易穿戴停当,门,再次被捅开了,一张毫无表情的大饼脸冲了进来:“这么慢?你以为我没事啊,三请四请的?” 柳依依羞答答地抬头一看,眼前的这个语速快捷简短,带着一丝怒气的人,是个中年妇女。 高大的身材,粗旷的五官,那两道又粗又浓的眉毛,看上去就像两条僵卧着的蚕虫。要不是穿着一套碎花的衣裤,要不是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柳依依就把此人当成男人看待了。 柳依依不知此人的身份,所以也不知如何称呼。 这个女人如此无礼,柳依依很是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恬淡地笑了笑,依从地站了起来。 可是,每迈开一步都疼得直蹙眉头,身体的各个部位仿佛用一根铁丝紧紧地串联着,稍一动弹便牵扯得受不了。 蹒跚地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柳依依下意识地朝后看了一眼,她发现,那扇通往套间的门,紧紧地关上了。 楼下的客厅很大,布置得很欧化,一圈米色带白纹的沙发很懒散地摆放在四周,在靠东的墙中央,竟然有一个燃烧着火苗的壁炉。对着落地窗的墙上,挂着一幅梵高的油画。画面的主基调为莹莹的天蓝色及明晃晃的黄色。展示的是,在大地乌云的倾压下,恐惧、压抑、惊栗,预示着灾难的风暴即将来临。三条道路伸往三个方向,道路的尽头全是一片迷茫与阴森…… 柳依依看了一眼便调过了头,这幅画的名字她当然知道,叫麦田群鸦。别忘了,她从小就学画画。并且知道,梵高在画了这幅画之后没几天就自杀了。 慕容云泽,一个事业有成出身显赫的他,为什么会在客厅里悬挂调子如此阴暗的画呢? 柳依依满是伤痛的心里,慢慢地腾升起一抹恐怖。 “依依,起来了?” 柔柔的,弱弱的,一声轻呼。 有些发直的眼神,慢慢地在那些来自意大利著名名牌的家俱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斜倚在落地窗沿的角落里,正微微地欠起孱弱的身子。枯瘦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就好象秋天的池荷,安静而衰败。 柳依依忍着酸痛忙走了过去。因为慌张,更因为羞窘,差点将那盆枝叶茂盛的钱线厥碰翻。 换来的是,身后那个男人婆般的女人不满的咳嗽声。 “金姨,你忙去吧,我和少奶奶有几句话要说。” 摇椅上的人发话了。 哎。 从称呼上断定,这个男人婆般的女人很可能是这个家的女佣。 奇怪了,一个女佣竟敢对新来的女主人如此放肆? 难道,是慕容云泽唆使的? 妈……妈妈…… 好不容易将这个称喟从喉咙里逼了出来。 小脸,刹那间红透了。 “来,到我身边坐下,”缓缓的,伸过来一只如鸟爪般的手,轻轻地握起柳依依的小手。 “对不起,我…….我起迟了。” 柳依依喃喃地说。 她没忘记娘家妈昨晚的嘱咐。 很少与自己交心的妈妈,昨晚竟然恕恕叨叨地说了大半夜,妈妈说,慕容家虽然请有女佣,但这个家很传统,所以,新媳妇最好早早起来为长辈准备早餐。 柳依依垂着头,很小心很安静地挪到摇椅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睛的余光,很窘迫很好奇地锁定在这个名叫“婆婆”的身上。 婆婆很瘦很苍老,五十二岁的人,看上去足有六十多了。她瘦的像一根丝瓜条的脸上,腊黄灰暗,布满车辙般的皱纹,双腮紧紧地陷了进去,形成了两个大洞。眼睛很大,却无神,极像个盲人。嘴型很小,很有韵感,唇却很干噪,似乎还沾有红血丝…… 事先知道婆婆是个久卧病榻的病人,却不知是个这样骷髅般的病人。昨天的婚礼上,婆婆只是出场了几分钟,受完了柳依依敬献的茶后便退去了。 “依依,云泽的爸爸没参加你们的婚礼,希望你不要介意。” 柳依依摇了摇头,很温雅地笑说:“我知道爸爸有公事,没关系的。” 公公慕容成峰去中央党校学习了,自然无法赶回来参加婚礼。 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婆婆抿了抿薄薄的唇,虚弱地笑了笑,似乎用很大的力气。 “依依,云泽对你好吧?” 正文 第4章 他,对你好吧? 柳依依一愣,委屈的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 她扭过头去,好半天才蚊叫般地回了一句:“好……” 郝静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当云泽提出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并不同意的,你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谈及婚嫁,这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当然,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秀外慧中,云泽这么着急把你娶回来,呵呵,想必是担心别人捷足先登吧?按理说,无论如何得等你的公公从北京回来再操办婚礼的。” 婆婆的话里头,好象有些责备之意。 柳依依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走进婚姻的礼堂,如今看来,自己就像被鬼牵着似的,走进了地狱。 对父母的恨意更强烈了。 “依依,我呢,临走之前有些话要交待给你,我们婆媳虽然是第一次单独相见,但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太婆太唐突吧?” “妈妈见外了,有什么话需要交待的,请妈妈不要客气。”柳依依小心翼翼地说着,抬头望着婆婆这张枯树皮般的面孔,心里流过一丝怜惜,“妈妈刚才的意思是,要离开这个家?” 对,你可能不知道,我长年来都住在省武警的疗养院,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你们的婚礼。如今礼成,我也得回疗养院了。 原来是这样。 环视着偌大的空间,柳依依感到空前的恐慌。婆婆一走,这个家就剩下自己和恶魔般的慕容云泽,及那个黑脸黑嘴的男人婆金姨了。 妈妈,我对这个家还很陌生,您是不是再住几天啊,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需要您教我呢。 只有这个理由是正当的,是可以说得出口的。 有婆婆在家,柳依依似乎感到安全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待的,我只是想给你介绍介绍这个家的基本情况。这栋别墅,平时就云泽和云逸住着,外带几个佣人。我呢,大部分时间住在疗养院,偶尔回城,也是住在消防总队的宿舍里,你公公也是。所以啊,这里的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们小俩口好好过日子吧。” 郝静雅侧过身子,右手轻轻抚在柳依依的手掌上,凝视着儿媳的有些躲闪的双眸,两眼就像是X射线,直接穿透柳依依的心底! 儿媳妇长得真俊,活像从画里出来一样。俊俏高雅的面相,不入俗套的妆容,天蓝色的收腰窄袖衬衣,修身的白色长裤,将她婀娜的身姿衬托得十二分出彩。 “依依,你实话告诉我,云泽对你好吗?” “好…….真的…….” 眼里的泪,挤得眼眶酸胀酸胀的。柳依依再次扭过身去,飞快地用衣袖试去不听话的泪水。 难道,要告诉婆婆昨晚发生的性虐之事吗? 这如何说得出口? 那只枯瘦的手,猛将柳依依的袖子拽起。 惨不忍睹的青紫淤痕,暴露在郝静雅的面前! “依依,这是怎么弄的?”郝静雅提高声调,声音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柳依依听到婆婆的喉间发出了如猫般的呜咽声,婆婆的脸颊,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着急,浮上了两团红晕。 她有些担心婆婆的病体,更因为难为情,所以,柳依依只是咬了咬唇,夺过手臂,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不小心碰的。” 其实,她很想一头扎进婆婆的怀里,将昨夜所受的凌辱一一的倾吐出来。 可是,对方是造孽者的妈妈。婆婆,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吗?天下的母亲都是庇佑袒护着自己的孩子的,不会为着一个外人而对自已的儿子开战吧? 再者,从小到大,柳依依早就被生活教成了铜齿铁牙,有苦往肚里咽,有罪自个私下受着去。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或又遭姐姐柳悠悠欺负,她从来不跟爸妈投诉,因为她知道,投诉也没用,她的爸妈从来不会去为她去出头,顶多会吼一声:你没长着手啊?你没长着嘴啊? 久而久之,柳依依已经忘记如何找援助倒苦水了。 “碰的?你当我老了病了,眼睛也瞎了吗?” 郝静雅的声音越来越轻,被深深的皱褶包围着的眼底里,流露出强烈的怜爱与愤怒。 “妈妈……” 这一声妈妈,是发自柳依依内心深处的。 在此之前的扭捏变成了此时的自然流露。 婆婆的话虽然不多,可从她脸上的表情和眼里流露出来的诚意,柳依依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婆婆,可能是位公正的,不偏不倚的好人。 “好孩子,你告诉我,这是云泽弄的吧?” 在眼里窜腾奔涌了许久的泪,终于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郝静雅明白了,她冲着门外厉声地叫道:“金姨,打电话叫云泽回来,马上!” “妈妈,别……不要……” 柳依依语无论次地说着,她既想让婆婆插手这件事,又担心这样做适得其反。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想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别怕,这事妈妈给你作主,反了他了,怎能这样对你?他怎么还是这样呢?”郝静雅愤愤地说,“依依,你告诉妈妈,你们闹矛盾了?” “没有,”想起昨夜的遭遇,柳依依突然失声叫道:“他就是一个畜性,一个魔鬼!” “我明白了,”郝静雅招手叫过金姨:“给云泽打过电话了?好,你先去给少奶奶弄早餐。” 又说: “依依,这事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柳依依离开客厅的时候听得身后传来了金姨拨得高高的说话声:“夫人也别太为难大少爷了,一定是她让大少爷不满意,要不然,新婚夜,新郎倌疼新娘还疼不过来呢,哪会拿罪给她受?夫人是没到他们的房间,哎哟,衣服被撕成了碎片,乱扔一地,这比上次还-” 郝静雅厉声喝道:“闭嘴!你知道什么?下去!” 金姨一下子噤住了口,可在柳依依身边经过的时候,鼻腔里用力地哼了一声,眼睛,就像一把刀子,在柳依依的脸上狠狠地剜了一道。 柳依依不明白,这个女佣,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客气?自己初来乍到,应该没得罪金姨啊。 正文 第5章 猖狂的女佣 柳依依将身子慢慢地移到了餐厅。 餐厅在客厅的对侧。餐厅和客厅装修采用的是同样的格调,墙体用阴冷的蓝色调涂料,桌椅及地面,却用上有些晃眼的杏黄色,整体看起来,既不协调又很阴郁。 真不可思议,慕容云泽的品味竟会这么差?在这样的环境中就餐,再好的心情也会变坏。 假如不是因为水准的问题,那么,慕容云泽的心态一定有问题,这不是正常人使用的色彩。 柳依依在餐桌前轻轻坐下。 偌大的转桌被高高的吧台挡在里头,所以,柳依依不用担心慕容云泽会一眼看到自己。 实在不想见到他。 金姨在锃亮得能映出人影的灶具前忙碌着,显然,是一肚子的不乐意,手中的锅碗瓢盆在奏交响乐。 乒乓作响。 柳依依有些惊悚地望着金姨宽阔结实的背影,她真想说:我不吃了,你别做了。 与其受着这种煎熬,还不如饿着肚子。 何况,柳依依觉得心口塞得满满的,一点都没有胃口。 啪! 一碟冒着热气的紫薯蛋糕从烤箱里取出,不耐烦地扔在了柳依依的面前。 咣当! 一大盒光明牛奶连同一个水晶玻璃杯,甩在了眼前。 自已倒! 说完,不等柳依依反应过来,金姨高大丰硕的身子已经出了餐厅。 柳依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心里,有股火在窜腾。金姨可以不为自己服务,但不可以如此蔑视自己,不尊重自己。 柳依依很想叫过金姨来责问一番。 可想到自己才刚进了这个家门,凡事还是容忍为主,不易张扬。 颤微微地拿过牛奶盒,刚举起倾倒,手臂上袭来了一阵痛感,顿感无力,牛奶盒没抓稳,嗵地一下掉落了下来,顺带,将水晶玻璃杯带翻。 哗啦! 玻璃杯跌了个粉碎。 还没等柳依依弯下腰去,那个大熊般的身影已经很敏捷地冲到了跟前,高亢的话语,像水泄似地冲出来! 真笨,连倒个牛奶都会摔了杯子!你知不知道,这个水晶玻璃杯是一套中的其中一只,大少爷很喜欢的。现在可好,我看你怎么跟大少爷交待! 家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很值钱的,你那个穷家是没办法比的,少奶奶,希望你以后小心点,弄坏了什么,那是你拿一辈子也赔不起的! 什么? 金姨的态度与言语,终于激怒了柳依依!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在倾刻间消失了。 “金姨,你是不是没弄清自己的身份?这话,轮不到你来跟我说!” 说着,柳依依丢掉刚拣起的碎片,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表情冷漠地离开了餐厅。 走到吧台前,她又回过头:“把餐厅收拾一下。” 金姨目瞪口呆地傻站在原地。 都说少奶奶来自一个贫寒之家,脾气温和的谁都可以欺负,在家是个爹不疼娘不爱,任姐姐骑在头上的傻丫头,没想到,竟然有这等霹雳火一样的脾气! 一个人,正绕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柳依依抬头一看。 不觉地昂起了头,硬挺着身姿,昂首从慕容云泽的身边经过。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睛的余光都不屑给他。 她恨他,看不起他。 她要回到房里去,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离婚,不是件难事,就算慕容云泽不同意,自己可以上法院起诉。 只是,离了婚之后呢,难道重新回到那个家去?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在没弄明白之前,柳依依不甘心就此离开。 就在她步上楼梯的时候,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巴掌落在肉皮上的声音! “我让你这样待少奶奶的?” “大少爷…….我并不敢……你…….我……” “什么你呀我的?金姨,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如此的放肆,你趁早给我滚蛋!” 金姨噤声了。 柳依依冷冷一笑,心想,慕容云泽真会演戏,明明是他暗中唆使的,却在自己面前装好人。傻子也能想到,一个身份卑微的佣人,若不是主人支使,她敢这么放肆无忌吗? “云泽,是你吗?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混浊的空气中,响起了郝静雅细弱而坚定的说话声。 在步上第二载楼梯的时候,柳依依下意识地偏过头,她发现,慕容云泽就站在原处,眯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背影,俊逸的脸上,飘浮着一缕很复杂的表情,是玩味,是嘲讽,是探究,是快意,是仇恨…….全是,或者全不是? 柳依依疑惑了。 她从慕容云泽从夜对自己的暴虐,从墙上挂着的那张画里,从他采用的色彩里,从他此刻的表情里,似乎读出了一丝不导常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她还读不明白。 正文 第6章 难道其中有阴谋? 站在露天凉台上,望着那群白鹭鸶在树林间飞起落下戏嬉的身影,柳依依突然决定,回娘家去。 鸟儿是自由的,自己也是自由的,婚姻,并不能禁锢自己的自由,自己有权利选择自由自在的生活。 柳依依一直认为,自己是属于那片自由的天空,她追求幸福,崇尚自由,没想到,一个跟头却将自己跌进了痛苦的深渊。 为了逃避冰冷的亲情,不成想却落入了魔兽之手。 是自己不谨慎,是自己急于逃离,还是慕容云泽故意撒下大网诱捕自己? 回想起婚前与慕容云泽相处的点点滴滴,柳依依突然感觉,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第一次见到慕容云泽,是在自家的门口。 那天,他穿着一身英国名牌paul smith 黑色T恤,戴着POLICE太阳镜,一头乌黑的头发修剪成板寸,极短,一根根地竖立着,在太阳底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手里摇着车钥匙,准备离去,而倚在门边的柳悠悠想方设法想把他留下。 柳依依认得他,他是姐姐柳悠悠供职的君安安防工程公司的老总,是个名富其实的权二代。 当时,柳依依高傲地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连姐姐很难得投递过来的笑容都不屑一顾,直接进了屋。 云泽,你别介意,我的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最没有礼貌了。 这是柳悠悠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声音。 是吗?我倒觉得你这个妹妹很有些讨人喜欢。你看她的小模样,就长得比你耐看,一双大眼睛像两粒毛葡萄似,骨嘟嘟的,很诱人。 你……你讨厌! 已经进了客厅的柳依依,依然能听到柳悠悠装腔作势在撒娇。 第二次,从小到大都把自己沉没在书山题海、抽陀螺般参加各种特长班学习,既使参加工作了,也不允许私自外出的妈妈,突然很和霭地提出要带自己去一家五星宾馆去喝晚茶。 妈妈骤然改变的态度,让柳依依惊诧莫名,更是惊喜,不管爸妈待自己再薄,柳依依还是希望能跟妈妈亲昵,就像姐姐那样,能随时随刻地在爸妈面前撒娇,甚至,发火。 母女俩到了宾馆,柳依依发现,爸爸和姐姐已经先倒一步了。 精致小巧的茶桌旁,还坐着一个不算陌生的陌生人:慕容云泽。 对这个人,柳依依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只知道,他是姐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柳悠悠正攒足劲在追求慕容云泽呢。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姐姐追到手了,合家在一起喝个见面茶? 穿戴得很是端庄的柳妈妈,很亲热地拍了拍柳依依的手,望着慕容云泽笑道:“今儿慕容老总请我们一家喝晚茶,依依,你以茶代酒,替爸妈谢过慕容老总。” 柳依依没想到妈妈会来个这样的开场白,心理没有准备,小脸顿时羞得通红。 正殷勤地给慕容云泽拿点心的柳悠悠,一听柳妈妈这话,刹那间也紫了脸,大声嚷嚷起来:“老妈,你要搞搞清楚呃,云泽专门请的我,你们,都是附带的。要敬,也得由我来敬,她算哪根葱,哪棵蒜?” 当着外人,被姐姐欺负惯了的柳依依也不能容忍了,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小脸铁青,水粼粼的眸底里闪过一丝不屈的怒意,拿过包便要走。 依依小姐请留步,你姐姐这话说得不对,这餐晚茶,我请得是你们全家。 慕容云泽随即站了起来,俊逸的脸上不再有阴寒的表情,露出了一缕阳光。 柳依依发现,慕容云泽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 柳妈妈也赶紧上前来拉住,低声地劝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慕容老总的面子上,依依你不能就这样走了,这样太没有礼貌了。” 妈! 柳悠悠恼怒地扯长了嗓子,对母亲反常的举止异常的不满。 妹妹还是走了的好!柳悠悠不傻,眼神也挺尖,她当然看得出来,慕容云泽似乎对妹妹动了好奇之心。 这可不行!慕容云泽是自己猎中的目标,柳悠悠很自信地断定,不出十天半月的,慕容云泽就会成了自己的襄中之物。 今天提议到宾馆来喝晚茶,也是柳悠悠出的主意,当然,她只想跟慕容云泽单独在一起,目的,就是喝醉了“茶”,“顺便”将慕容云泽弄进楼上的客房里。柳悠悠相信,自己的那套“猎夫”法在慕容云泽的身上同样管用。 没想到,半道杀出三个程咬金。先是父亲假意说送大女儿去约会而寸步不离,随后,那个处处比自己强的妹妹也跟着老妈来了,就好象事前约好一样,这让柳悠悠气不打一处来。当着慕容云泽的面,她又不敢太放肆。 只得瞪着那双细长的眼睛,狠狠地在父母及妹妹的脸上扫射。 柳依依只得重新坐下。 原以为喝完茶吃完饭就作鸟兽散,各回各家,让柳依依目瞪口呆的是,随后发生了一件让她现在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情,爸妈才坚决把自己嫁给了慕容云泽? 那事跟慕容云泽又有什么关系? 第三次,这回相见,全家除了柳悠悠之外又是倾巢出动。据说,柳悠悠到新马泰去旅游了。对方,依然是慕容云泽单枪匹马一个出场。 这天相见的主题,让柳依依目瞪口呆,慕容云泽,竟然当着爸妈的面向她求婚。 爸爸微笑不语,妈妈慌不迭地答应,生怕答应迟了,这桩婚事便黄了似的。 柳依依扯了扯妈妈挥舞着的袖子,低低地提示:妈妈,有没有搞错啊?他…….他不是和姐姐走的很近吗? 柳妈妈韩月乔笑容满面地说:人家看上的是你,你提什么姐姐啊。 在柳依依当时的眼里,慕容云泽有钱,帅酷,谦恭的态度,样样齐全,标准的钻石王老王。唯独一样让柳依依不满意的,那就是对他没什么感觉。 傻姑娘!韩月乔低声地喝斥道:什么叫没感觉?在一起生活就有了感觉。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一心想逃离家的柳依依还在迟疑,她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柳妈妈生气了,直接将不听话的女儿拎到了洗手间,然后大呼小叫地训斥了起来:这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是你妈,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在如厕在化妆的女士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柳依依面红耳赤,急急地回道:好好好,听妈的……. 现在回想起来,柳依依似乎嗅出了一丝不正常的味道。 妈妈,似乎太积极了一些。 马上回家! 正文 第7章 如此母子 简单地收拾了收拾,柳依依再次缓步下楼。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朝宽敞没有间隔的客厅望了一眼, 婆婆依旧倚躺在那张摇椅上,慕容云泽背对着,站在旁边。 柳依依正想跟婆婆告诉一下自己的行踪,不等张口,里头传来的一声断喝: 云泽,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但我希望从今以后要善待你的妻子。她是你自已挑选的,是你死活要跟她结婚的,所以,你没有理由这样虐待她,除非…….假如以后再犯浑,看我不告诉你爸去!太不像话了,这样的行为,哪像是个留过洋有过历练的干部子弟的所为?说出来,我替你脸红! 郝静雅的声音不高,但很严厉,说话的间隙,她连连地喘着,停顿了好几回。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这是我个人的行为,我请你不要上纲上线。至于脸红脸绿的,这话该我说吧? 慕容云泽的声调同样很低沉,仿佛是从喉间强行挤出来似的。 柳依依看不到慕容云泽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话里想像得出来。 眉锋紧锁,眼梢高挑,眸底里有股寒意在流动,薄薄的唇角往上提着,说话时,脸部的肌肉会不由自主地抽搐,阴戾之气从嘴角边泻了出来…….尽管和慕容云泽才做了一夜的夫妻,可他那付恶魔般狰狞的表情,已经深深地镌印在柳依依的脑海深处。 “云泽!”郝静雅气得直拍扶手,那沉闷的响声,单调而刺耳,就像似从郝静雅干枯的胸膛里发出来的一样,“你是不是要永远这样和我说话?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妈妈,妈妈!” “妈妈又怎样?既然是妈妈,就得有当妈妈的样子!” 慕容云泽傲然地回道。 你…….你太让我伤心了……. 现在我已经结婚,你是不是可以回疗养院了? 你…….慕容云泽,你就这么讨厌妈妈住在这里? 我确实不喜欢! 云泽,妈妈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妈妈?是妈妈对你不好,还是妈妈长年生病让你厌烦了? “你不必装模作样了!我对你这样,那是你咎由自取!” 慕容云泽厉声喝了起来。 你这个不屑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绝情,这么冷酷? 郝静雅发出了一阵空洞类似于猫打呼噜的喘气声。 “为什么?你竟然好意思问为什么?”慕容云泽发着狠:“假如你还想维持我们这层表面的关系,我请你离开这里,同时也请你闭嘴!” 啊……. 郝静雅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喊! 在门外的柳依依傻眼了。 很明显,慕容云泽有往昔的故事,婆婆同样有。而且,两者的故事互相交叉着,影响着,使这对母子的关系变得如仇人一般。 金姨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狠狠地推了柳依依一把,恶声地说:“就站着干看哪?” 柳依依回过神来。 金姨已经冲了进去。 郝静雅和慕容云泽同时掉回头来。 柳依依很是窘迫,觉得自己就像个偷听墙角的小人。 虽然不是故意的。 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妈妈,我…….我回娘家一下,有点事…….” 让云泽陪你去吧?按礼数,你们应该明天才能回门,既然有事,那索性今天就当回门吧?路上买点营养保健品,不要空手回去。 郝静雅交待道。 语气里,神态中,已全然没了方才那激忿无助的模样。 岁月真是个好老师,再强势的人,经过了漫长岁月的磨练,那棱角已被磨光,就算保持凌厉的本色,但至少掩住了锋芒,情绪可以随时的收放自如。 对婆婆,柳依依来不及了解,但从仅有的言行处事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位明理而不容他人有错处的老人。 哪怕是亲生儿子,老人也不肯迁就。 可敬,可爱,又有些可怜。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走了……..” 丢下话,柳依依逃也似地往院门走去。她生怕婆婆坚持要让慕容云泽一块回娘家。 她想快快离开,可是,她无法很疾速地走,疼,每迈一步都有一种牵扯般的疼。 院子里,种植着大片跟麦穗相似的花草,一根根挺立着,姿态娟秀整齐,花色是鲜紫色,艳丽醒目,摇弋生姿,一眼望去,具有很强的绚染力。 柳依依爱花,爱的有些发痴,但她叫不出这种花的名字。 少奶奶…… 柳依依抬头一看,只见花海中立起了一个女孩,年纪不大,顶多十四、五岁,梳着两根翘翘的小辫子,穿着一身红衣绿裤,秀眉憨眼,胖乎乎的小脸蛋,酷似旧年年画里的腊染娃娃。许是干活干热了,一绺留海紧紧地黏在了额间。 你是? 对这里的人,柳依依还没认全。 “我是这个家的人哪,”那女孩从花丛中跑了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把刚采下来的花穗,“少奶奶,给你。” 盛情,不可以拂却。 但也不能带着这么一把花出门哪。 柳依依有些为难地接过花,望着眼前的这张可爱的小脸,从包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过去:“擦擦…….你叫什么?” “谢谢少奶奶…….我叫小草。” 小草? 小草卑微,生命力却极强。 从这个名字里,柳依依断定,这个子一定来自乡村,想必是这个家请的小保姆吧? 柳依依急着要出门,所以不再多说,扬了扬手中的花穗:“谢谢你的花。对了,这花叫什么?” 听我妈说,这叫败毒草,大少爷说- “这叫千屈菜!”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柳依依没有回头,更没有答话,而是,攒起全身的劲朝外走去!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里的痛来得让人无法忍受。 对这样一个怪胎似的人,柳依依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只想,朝那张俊逸又充满邪恶的面孔狠狠地扇下去,扇下去! “柳依依,真有你的,你还会在背后告状?哼,只可惜啊,你想借靠的根本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滩烂泥!” 正文 第8章 你喜欢残花败柳? 慕容云泽如一只黑蝙蝠似地拦在了前面。 我没那么无聊,你让开! 慕容云泽不让道,反而一把抓住柳依依纤弱的手臂,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了下来,戏弄似地盯着那双冒着火光的双眸,眯起了修长的眼,歪了歪嘴角:“让我让,你准备开到哪去?去向你的爸妈再投诉一番?柳依依,难道你只有这样的能耐?” “你放开我!”柳依依扭转头,极力躲开慕容云泽越垂越低的面孔,“我跟你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慕容云泽一下子将将柳依依抓进了怀里,纤长白皙的十指,紧紧地匝上了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蛮腰,手上的蛮力,使得怀中人不得不贴上了他健美结实的胸膛! “这样,有话说了吧?” 他似笑非笑地问。 羞忿的红霞,再次在娇嫩的脸蛋上弥漫开了。 “你…….无耻!你…….你放开我…….” 眼看着那两片性感的润唇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柳依依又气又羞,闭上眼睛,双手被钳制着,可腿还是活动的。 无耻?好词,我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别人这样称赞我了。 柳依依无语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有着显赫的身世,有着不菲的身价,更有着令人称叹的学历,可为什么是这么一付地痞流氓的口吻与举止? “怎么,不再表扬几句了?”慕容云泽冷笑着,一把将柳依依横抱起来,无视小草好奇和凝惑的眼神,疾速地朝车库走去。 “放下我,你要干什么?”柳依依惊恐万状地喊道。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柳依依一想起来便浑身打颤。 慕容云泽制止住这双乱蹬乱踢的小美腿,阴着脸威胁道:“我希望你不要乱动,乖乖地顺从我,否则,我会当着大家的面和你再来一次游龙戏凤的游戏!” 柳依依顿时瘫软了,她相信,慕容云泽是做得出来的。 柳依依被丢进了车后座,车子发动前,她还得到了一番严厉的警告:在你父母面前,你若胆敢胡言乱语,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慕容云泽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放心,你丑陋的行径,我不屑说出口!” 柳依依不想说话,多说一句都有一种窒息的逼仄感。 “丑陋?你把那么美好的事情形容成丑陋?”慕容云泽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在枭鸟般的笑声里,将车驶离了别墅。 慕容云泽开车的方式也跟他的人品一样,狂野,阴狠,简捷,很快,新款猎豹便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了,好几次将其它的车辆逼到无法前行。 柳依依再次紧紧地闭上了眼,眼前的一切,她不是害怕紧张,而是痛恨与蔑视! 出身官门富家,这谁都喜欢,可要是成了一个带着地痞习性的官门富家子弟,那么,人人恨之避之,就如躲疫一般。 从反光镜中,柳依依的细微点滴都一一地落在了那双漫不经心又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眸底里。 “柳依依,我很奇怪-” 慕容云泽说到这里,停住了,而是回过头来盯着柳依依苍白带着羞红的脸蛋,细眯着双眼,好象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好奇的东西来。 柳依依下意识地问:“奇怪什么?” 话刚出了口,她就后悔极了,干嘛要答话,干什么要理会他? 柳依依别过头,窗外闪过的景致,远比眼前的这个男人要来得赏心悦目。手,不由自主地扯着后车座上备着的那块花色小毛毯。一丝丝,一缕缕,很快,脚边堆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 柳依依,你为什么会是处女?对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奇怪吗?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解释的? 面对慕容云泽如此发问,柳依依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涌到脸上来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臭男人?难道,自己在婚前保持着处子之身是个奇怪的事情? 还要跟他解释解释!听他咄咄逼人的口气,难不成,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是清白的,喜欢残花败柳? 真是个心灵扭曲的怪胎! 柳依依再次断定。 无语。 人类与兽类,从来无法进行心与心的交流。 “柳依依!”见身后一片沉寂,慕容云泽提高了声调,嘎地一声,强行地刹住了飞驰的猎豹!猛地掉转头,细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嘴角又高高地撮起,“你给我记住,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必须回答。我这个人耐心有限,等待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秒!” 柳依依用余光看了看凶光四射的慕容云泽,心里有些打怵,在世俗人的眼里,美女与野兽是很撞景的搭配,能给人们的心里造成很强烈的感官冲击,每每,美女在面对野兽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忐忑的,是恐惧的,野兽不讲人情,没有人味,它才不管对方是丑女还是美女,它考量的是,对方是不是适口的美味! 但是,柳依依觉得,慕容云泽再不是人,他在车内,在大路上,想必不敢对自己动粗吧? “是吗?我这个人也有怪癖,不喜欢回答的问题,哪怕对方等待到世界未日,等到下个世纪!” 什么? 慕容云泽如狼一般地低喝了一声,倏地探过身子,一把揪住柳依依瘦削的肩头:“你再说一遍!” 柳依依想挣脱,可是,慕容云泽的手,就像老鹰的爪,深深地扣在肩上。 她很柔弱,却不是个喜欢示弱的女孩,更不会屈服。 所以,她倔强地抬起头,望着慕容云泽,冷冷地一笑,紧抿了嘴巴,偏不开口,他慕容云泽是何方神圣,他说让自己再说一遍就得说啊? 不惯他这个毛病! 慕容云泽就近在面前,刚硬的板寸头,眼梢微吊,薄层轻抿,鹰隼般的鼻尖往里轻勾,眸底里一抹寒意冷冽而具有杀伤性,太阳色的面庞上冰结着一片阴霾,好象,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正文 第9章 受辱 “柳依依,你为什么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呢?你似乎还没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慕容云泽一个纵身,翻坐在了后座上。 顺势一按,还没反应过来的柳依依,已经很悲摧地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 “慕容云泽,你…….又想干什么?” 紧张羞忿中,柳依依已经感觉到,一场羞辱又将从天而降。 不能让他再得逞! 可娇小的她,如何是身强体健他的对手? 她的姿式,也是非常不利于反抗。上半身斜躺在座位上,而双腿垂在座位下。身子已被他压住,两腿根本无法动弹,双手,被慕容云泽用一只手,很轻松地攥在了一起,举到了她的头顶! 慕容云泽的另一只手,正肆无忌惮地抚着柳依依光洁娇羞的脸蛋,极尽猥亵,“你最好别反抗,学会顺从对你没有坏处。” 说着,那只带着硕大钻戒的手,慢慢地往下延,顺过脸颊,拂过玉颈,直接按在了诱人的小白鸽之上! “你…….太下流了,流氓!你给我滚开,滚开…….” 慕容云泽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润泽的双唇在不停的抖颤:“流氓?这个称喟好,我喜欢!” 话音还在狭窄的空间里袅袅飘荡呢,那只带着罪恶之意的手,已经迅速地伸进了薄薄的夏衣之内! “不错,真不错,娇小的身子竟有如此硕大的小鸽子,怕是D罩杯的吧?昨晚全是酒醉之误,竟然没有好好的欣赏一下你这具美妙的玉体…….不过,为时不晚,亡羊补牢。此时此刻,在车来人往的见证之下,在这美好的空间里,我若是再视而不见,那岂不是我这个当丈夫的严重失职?” 眼看着那只手在使劲地搓揉了一番后又往下伸去,柳依依急怒攻心,不顾一切地扭起了身子,细嫩的脸上布满了羞愤的的红晕,挽起的长发散落开来,几绺发丝沾在了腮边,平添了几分妩媚。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接受你老公了,亲爱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嘶! 蓝色的衬衣,在慕容云泽的手中,齐齐地飞迸了扣子。 露出了戴着淡蓝色蕾丝胸罩的酥胸。 高耸的,尖突的小鸽子,在微微颤抖。 唰! 裤子的拉链被扯开,里头的丝质花边小内裤又露了出来。 丝质的布料很柔,很适合贴身穿,但也很容易暴露精心掩盖的玉体秘处。 慕容云泽的双眼不约地睁得奇大,一抹贪婪的动物本能,在眸底里溢出。 柳依依满脸通红地挣扎着,她当然能感受到,在自己身上的那具沉甸甸的身体,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皮表的温度越来越高,挤压着敏位部位的那个体位坚如铁石。 柳依依的心,开始哭泣了,她悲哀地想,今天的这场羞侮怕是逃脱不了了。 当全身的衣物又被撕成条条块块的时候,柳依依不再反抗了,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窗外有那么多的行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但他们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的人,早已被各种不良习惯给束缚住了,老人摔了无人扶,孩子走失了无人领。何况是,一对新婚夫妻在自己的车里缠绵!就算是正在发生着一起强奸案,行人们怕是也只有看戏的好奇而没有见义勇为的冲动吧? 她的眼里没有眼泪,她就这样,睁着一双清粼粼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撒野的慕容云泽。 慕容云泽被她看得很是心虚,不敢对视。 看什么看? 顺手扯过碎衣片,没头没脑地盖在柳依依的眼睛上! 慕容云泽已褪去为人的伪装,彻底显露出野兽的原始本能,他在柳依依的身上又啃又咬,又抓又搓,就差没把柳依依给撕巴了…….“柳依依,哦……你不该长得这么诱人的,是你的错,不怪我,不怪我…….” 当吻遍了全身,就连脚趾都没有放过后,慕容云泽的眼里充满了兽性的红色,他见柳依依不再抵抗,便松了手,挺直了上半身,低低地喝了一声:“给我解开!” 解开? 双手虽然已没了钳制,可柳依依没有意识到,仍举在头顶。 没听清吗?给我解开! 慕容云泽吼了起来,在战战兢兢的小白鸽的头上用力地捻了一把。 啊! 柳依依禁不住呼痛了起来,泪水,终于在眼里泛滥。 “我喜欢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漂亮女人!” 慕容云泽逐一地吻着柳依依泪雨纷飞的眼睛,然后将柳依依的小手,牵到自己的腰间,命令道:“快点,解开!” 柳依依这才明白,慕容云泽这个禽兽,他是要自己解开他的腰带啊。 又气又羞,外带暴胀的怒火,终于让柳依依找到反击的契机了。 她似乎很听话地喃喃了一句:“你这样压着我怎么解呀…….” 这句话让慕容云泽太受用了,他得意地松开身。 柳依依闭着眼睛,摸摸索索,含羞带怒地将慕容云泽脱了个精光。 慕容云泽眯着眼笑了。 可就在这时,柳依依突然猛地推了他一把,趁慕容云泽诧异地倒在座位上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同时,她一手抓起那块小毛毯围在身上,一边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顺便,将慕容云泽的衣裤也抱走了。 正文 第10章 一抹阳光 柳依依也顾不得行人怪异的眼光了,两手拉着毛毯,散着长发,裸着小腿穿着高跟鞋,沿着树荫森森的人行道拼了命地往前跑。 她不敢回头,她好担心慕容云泽追上来。 一旦被他逮到,柳依依不敢设想后果。 路过一个动物造型的垃圾箱,柳依依气愤万丈地将抱着的衣物扔了进去! 这下,想必他没办法追自己吧?精裸着全身,难道,他能光着身子开车?柳依依心存侥幸地想。 不!柳依依随后又想,这个魔头,他敢在人来车往的公共场所差点将自己强暴,还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慕容云泽,他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人。 想到这,柳依依跑得更慌了。 真是越怕事就越来事。 一个趔趄,身子晃了几下,扑通一声,摔倒了。 细长如筷子的鞋后跟陷进了石板砖的缝隙中。 膝盖处,马上渗出丝丝的红血丝。手背上,被狠狠地揭去了一层娇嫩的皮,翻露出里头红艳艳的血肉。 痛,柳依依没感到,她只感觉到有许多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那些眼神,似乎能穿透花毛毯似的,柳依依觉得自己好象裸身在大家的面前。 真的好难为情。 她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 “小姐,有需要帮忙的吗?” 一辆山地脚踏车,嘎地一下停在了面前。 闻声,柳依依抬起了头。 看了一眼,粉脸便红透了。 眼前,上身倚在车上,偏着一条腿立在地上的,是一位年轻充满朝气的大男孩。 他肤色很健康,光泽度极佳。身穿白色的T恤短袖衫,下身着一条石磨蓝的牛仔裤。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带着一丝阳光,一丝温和,一丝真诚,太阳般温暖的男子啊!尤其是他那对深邃的眼眸,彷佛会看穿人似的,令人不觉沉溺在那对琥珀色的深潭中。 “不用不用……”柳依依羞得连连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等对方回答,赤着脚便往前飞跑。 让一个如此俊雅的男孩看到自己如此的窘境,柳依依觉得,还不如让自己死了呢。 小姐,你等等…… 柳依依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 小姐,你的鞋,鞋! 柳依依这才注意到,精巧秀美的小脚踩在粗糙的青石板上,委实被疼了。 她不得不站下。 那男孩提着那双惹祸的鞋子走了过来。 看了看柳依依的脚,又看了看鞋子,叹了一口气:“小姐,鞋跟断了。” 柳依依接过鞋子,低下头,就差没把头垂到脚面了,蚊虫般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再见。” 小伙子递过了鞋子,却没准备跟柳依依再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柳依依的身上,如女孩般艳的双唇动了动,很艰难地问: 小姐,你这是怎么啦?需要我帮忙吗? 一个漂亮的女孩,散发着头发,披着一块不伦不类的毛毯满街跑,不是神经出了问题就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有正义之心的人,他觉得不该过而不问。 何况,对方是一个长得如此楚楚动人的漂亮女孩。 人家都说,漂亮的女孩,是男人们最富有杀伤力的武器。 这不能一概而论,但绝对有几分道理。 不管是老男人还是年轻男孩,喜欢的,一定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而不是满脸皱褶的老阿姨,老大妈! “没……没有,谢谢……” 说着,柳依依转身就又要开跑。 尴尬,羞窘,涌上心头的,还有对慕容云泽深深的痛恨!若不是他,自己何至于有如此难堪的情状?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大男孩伸手拦住,“鞋跟断了,你不习惯赤脚走路吧?” 确实,这赤着脚走路,似乎每一步都走在沙子石子上,胳的痛苦不堪。 可是, 面对男孩真诚关心的目光,柳依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那男孩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柳依依:“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 柳依依不好意思接过,只是惊鸿一瞥。 她看清了,这个男孩叫任熠彤,八三年出生,算来与慕容云泽那个混蛋是同年。 嗯。 柳依依太想离开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就像有千万只手来撒扯遮羞的毛毯似的。 坐上脚踏车的后座,任熠彤长腿一蹬便冲出了各色眼光的包围圈。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 眼看骑出了很长的一段路,任熠彤似乎憋不住了,吭哧了半天,问:“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这如何启齿啊。 柳依依咬了咬唇,好半天才简略地回了一句:“我遇上强盗了。” 强盗?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等不要命的家伙? 任熠彤边骑边回头:小姐,要不要报警? 怎么报警啊,跟警察说,自己的老公要强行在汽车里与自己发生关系?虽说现在有法律,违背妻子意愿而强行与之反生关系的,可成为婚内强奸。 问题在于,柳依依面皮薄,她舍不下面子啊。 “不用。” “真的不用吗?” “不用不用不用!你要我说几遍才能听懂?”柳依依焦躁地低喊了起来。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任熠彤忙随和。 接下来,两人处在缄默之中。 就这样,任熠彤将柳依依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