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第一章 伊始,暧昧开端 烛火摇曳,温香软玉。  红鸾帐下,却是寒气逼人、暗藏杀机。  只见在上的女子黛眉如弯月,灵动的水眸莹莹发亮,粉嫩的双颊渐露酡红,丰润诱人的唇瓣微启,声音清脆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可吐出来的话却……  “你说什么?!”  玄无极因毒发及走火入魔而浑身筋脉被震伤,脸色青白骇人,淬毒的黑眸此时喷火充血死死瞪着身上的人。即便虚弱无力,可拔高的声调以及语中的冷凛,依然让人浑身冰寒。  他不敢相信,他竟被调戏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事实上远不止如此。凤倾歌因媚药的关系凤眸渐渐混沌,水眸滴溜溜转了转,无辜地嘟起了红唇,低声埋怨:“小歌明明说的好清楚,哥哥怎会听不清?”  顿了顿,凤倾歌娇憨一笑,青葱玉指点了点玄无极若隐约现的酒窝,惊喜道:“哥哥竟有美人窝。”话落,丝毫不受玄无极眼中的锋芒影响,俯下身准确地含住了微启欲骂的薄唇。  女子特有的馨香和柔软顿时充斥了玄无极的感知,玄无极冲天的怒意奇迹般被安抚了下去,疲惫的阖上眼,绷紧的神经缓缓软化。在玄无极几欲被凤倾歌的香甜与青涩迷醉的瞬间,只听到凤倾歌清脆的声音响起,断续破碎的话语分明就是。  “哥哥……别怕……我会……轻轻的……”  士可杀不可辱,可断发,可淌血,可掉命,万不能被一弱女子强了去。拼尽全力反身把凤倾歌压在床上,要强也该是他强她才对。  凤倾歌歪着脑袋,圆鼓鼓的双眸与玄无极火星四射的黑眸相对,倏然不合时宜打了个酒嗝,皱了皱鼻,小手不满捏了捏玄无极的美人窝。自己骇然的目光完全被无视,玄无极脸色黑如锅底。  瞧见玄无极清秀俊美的脸庞因自己的恶作剧变得扭曲,凤倾歌自顾自发笑,酡红的脸颊宛若红霞,清澈的双眸亮如星辰。  本就虚弱不堪的的玄无极因方才的动作被抽干了力气,如今只是凭仗着非人的意志才支撑得住,被凤倾歌这么一捏,更是头晕脑胀,眼前一阵发黑,便直直往里倒去了。  眼见玄无极就要撞到墙上,凤倾歌不知哪来的神力,惊呼一声,猛地把人给推开。  “哥哥好笨,都撞墙了……”话还没说完,便在玄无极狠戾的眼神及落地的声音中戛然而止。  凤倾歌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男子,小声嘟囔:“人家不是故意的。”她边说边小心翼翼下了床,戳了戳玄无极的面颊,见他毫无反应后,才略带愧疚费力将人拖上床榻。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从外被打开。  来人竟是太子!  药物驱使下,神智渐渐涣散的太子看到眼前的一幕,不可思议眨了眨眼,重影慢慢叠合,白皙细嫩的手指哆嗦着指责前方,诧异、惊讶、激动等情绪纠结在脸上,致使他本来干净的脸颊狰狞可怕。  “你……你们……”顿了顿,太子粗喘了口气,竟对外倏然大喊:“来人呀!贤王败坏纲常玷污丞相嫡女……”声音之中不无喜悦,显然是乐于其中。  在外头潜伏找人的紫瞳与紫罗陡然一惊,翩然闪入明月楼,黑影飞快掠过,刹那间便出现在门外。  玄色冕服之下,清俊瘦弱的男子微微伏在门边,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紫瞳与紫罗对视一眼,默契上前,伸手一甩,便把碍眼的人给甩了出去。  太子本就迷糊着,给这外力一冲,还未看清眼前人,便昏了过去。  夏季草木丰沛,这玄墨落入灌木中顷刻便没有了踪迹。  “主上!”双子柳眉一竖,合力关上房门,见到眼前情景,亦是一惊。  凤倾歌看见来人,格格一笑,很是开心的挥着小手:“来呀,一起来玩儿啊!”  紫罗见玄无极面色青白,唇色泛紫,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便迎身上去,意图将人从凤倾歌手中夺还。  凤倾歌只当是得了一件趁手的玩具,哪里舍得,牢牢抱着玄无极死活不撒手。一双如水眸子,染上水色,大有你若夺走他,我便哭给你的架势。  紫罗性格清冷,何曾见过这般架势,她知此女身份尊贵,并非可以随意斩杀之人,愈发头疼烦闷。  还是紫瞳无奈,只得道:“先将人带回王府去,不若叫人知晓了,这还有好?”  紫罗也是赞同,主子此刻身体欠佳,若再遭遇一番,怕是危险的很。“如此倒也可行,总得先给主子治伤才是。”  二人合计一番,便已有了主意。扯起床单将床上男女裹起,合力托起便像朝宫外飞去。  待众人听到声音跑来一看,之间寝殿中床榻凌乱,地上有男女衣衫数件,然而床上去不见男女,只有一双男子登云靴及女子粉色绣鞋一对。这番情景看在眼里,众人哪里不明,显然是有男女在此偷情,给人打扰后仓皇离去了。  “快追!他们跑了!”  弱弱的,风中隐约有声音传来。  玄天昱皱眉寻找一番,走出殿外长手一伸,便从灌木中揪出一人。“太子?”  那人正是太子,但他现下可没有适才的干净整洁。发冠歪在一边,袍袖也被山石割裂,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粗喘一番,双目圆睁,双手牢牢抓住面前男子双臂:“天昱!玄无极他带凤倾歌跑了!快追,这两个人……”  玄天昱蹙眉,目光扫过四周,见众人纷纷低下头去,才轻声道:“太子殿下怕是受了惊扰,待臣弟召来太医先行诊治才是。至于贤王一事,臣弟自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的。”  太子这才收敛神色,缓缓站直身子,扶了扶发冠,微微一笑:“有天昱在,本宫自然是放心的。此事就交由天昱了,务必要将这等胆敢在内宫中败坏纲常之人捉来好好教育一番。不若,我轩辕国威何在!” 正文内容 第二章 重生,前世之痛 夏日的夜晚凉爽而舒适,但若是给人丢到冰冷的池水中,感觉可就不大美妙了。  凤倾歌正迷迷糊糊梦着她的美貌小哥哥呢,陡然觉着身子一轻,竟好似落入冰窟之中一般。  凤眸微眯,斜睨四周。但见池壁光滑,空气中香烟袅袅。池中并非那温热的浴汤,而是还冒着寒气飘着冰渣的冷水。  这水冰冷刺骨,总算是令她找回了一些神智。她摇了摇头,从混沌的神智中理清一抹思绪。她本是同父亲一起参加宫宴,怎的却跑到了这来了?  脑海一片混乱,男人的面孔如一道剪影一闪而过,凤倾歌心头一紧,微微眯起了眼。  “醒了?”一道冷声倏然飘来。  凤倾歌抬头去看,见是一名少女,一袭短打,腰间系了一条长鞭。“这里是……”  少女冷嗤一声,道:“既然醒了,就赶快回去。你一闺阁女子,抓着我家主子是个什么模样?”  凤倾歌一怔,隐约想起了什么,红唇大张,简直无法将自己同记忆中那个放纵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她以为是梦,没曾想就是真的。少女的目光如有实质好似刀子一般戳在她身上,让凤倾歌竟有几分不寒而栗。  凤倾歌见她眉间略带厌恶却无敌意,明眸一闪,娇笑无辜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怎么小歌听不懂呢?我这衣服都湿透了怎么回去?”浑然一副“你很笨”的眼神,话落,紧紧攀着水池边缘,语中带着几分期盼:“姐姐,这浴池怎么不放热水呢?小歌正好泡个花瓣浴。”  紫罗眉头一皱,心中暗暗骂道:好一个无耻的女子!  “谁是你姐姐,你且等等。”说罢,转身离去,半点儿目光都没留下。  少顷,果真有人递了衣裙来,虽说并非是自己喜欢的式样,但总比她现在这湿淋淋的模样舒服。  换好衣裙,凤倾歌几乎是给人赶着出了门。好在门房心善,还晓得给她雇了一辆马车。  凤倾歌笑眯眯的上了马车,临了看了眼贤王府四字,眼底情绪波澜不惊,心下却是一片惊涛骇浪,没想到竟无端惹上了他。到底是何人要害她?虽然换上干爽的衣裙,可浑身寒意彻骨,一点没有消散的迹象,凤倾歌紧了紧衣襟,心里暗骂。  “小姐,您坐好嘞!”  凤倾歌轻应一声,在车厢内端正坐好。车夫嘿嘿一笑,扬声一喝:“驾!”  幽暗的车厢内,霎时出现一抹绿光,光晕渐渐凝聚成一个三岁幼童的模样,若隐若现。  “妈咪,你干嘛把我收进锁仙袋里?”从锁仙袋出来的小鬼一脸的愤慨,他已经练成隐身术,不必借用锁仙袋躲过凡人了好不好?  “不想看见你就把你关了。”凤倾歌懒洋洋地靠着,泛红的耳根被几缕发丝挡住。  小鬼顿时涨红了脸,紧咬银牙,欲语还休。许久,糯糯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妈咪,你还没接受我吗?”  “凤灵!你闭嘴!”凤倾歌黑着脸,冷喝。这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吗?  任谁也无法接受好吧?莫名其妙穿越到男尊女卑的朝代,上天还似乎害她不够惨似的,还让牛皮糖给黏上。  “牛皮糖”毫无被嫌弃的自觉,一脸的苦大仇深,“上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妈咪,你真的不要和我合作找出爹地吗?”可不是么?跟着凤倾歌穿越过来少说十几年,这么久还遇不着爹地,真是让人难过。  更难过的是,妈咪竟然还不能接受现实。唉!真是固执。  骤然响起方才那熟悉脸,凤倾歌就忍住不一阵恶寒。  “是你的时间所剩无几,不是我,OK?”  “妈咪,我们是一体的。”  凤灵是谁?凤倾歌的亲骨肉,好歹跟在凤倾歌身边十多年,哪里能看不出凤倾歌的异样,眉梢弯起,两眼放光直盯着凤倾歌瞅。  “妈咪,你脸色怎么怪怪的?”  怪异的神色转瞬即逝,凤倾歌眯起眼,危险地看着凤灵,咬牙切齿道:“小鬼,你最好祈祷你说的都是假的,不然我一定会亲手剁了你亲爹!”  凤灵一惊,不可思议大叫:“妈咪,你要谋杀亲夫?!”  “你给我滚蛋!”凤倾歌大怒,伸手往那抹若隐若现的绿光扫去。  “妈咪,你这是迁怒!”随着绿光散去,声音也渐渐消散。  终于恢复安静,凤倾歌眯着眼假寐,脸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泛起了波澜。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的一幕幕,拧紧了眉头。  上一世,她是商业巨子的独女,十八岁的生日宴会却遭人算计,在夜店失去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里了,浑身上下的印记告知着她血淋淋的现实。  父亲得知后震怒,可惜得到了酒店的录像,知道男人的长相却始终找不到他。凤倾歌还没等到那人的出现展开报复,就莫名其妙穿越了。  本以为十多年过去,早已将过往放下,心如止水,显然并非如此。  凤倾歌深深叹了口气,放松绷紧的身体。  “希望不是你……”  低低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轻浅悠长。  紫罗见马车驶离长街,这才归返同玄无极报告。“主上的伤势可还严重?”  玄无极冷然道:“若不是那痴儿闯入,本王如何会成现在这般模样。”千万不要让他查清楚是谁将凤倾歌丢进他的房中的,他决不轻饶!  紫罗见玄无极目露杀机,连忙垂下眼睫,默然不语。  “你先退下吧,派人去盯紧那痴儿。”  紫罗一怔,抬眸一看,只见玄无极一脸疲累的轻揉额角,连忙喏了一声便匆忙退下。  凤倾歌回府后,自然是惹得凤修担忧不已。她好一番扮痴卖傻才将他哄住,不然今晚可是不要睡了。  躺在软软的衾被间,凤倾歌渐渐睡去,没一会儿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中。  此时,尚在睡梦中的她犹不知一场危险正在靠近。  梁上紫罗哈欠连连,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帐中熟睡的人儿,不禁暗自鄙夷。  “主上竟会对这个痴儿上心,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声音细如蚊蚋,如若内功极深,根本听不见,紫罗肆无忌惮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对面而坐的紫瞳瞧见紫罗不以为然的态度,紧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主上之意岂是我们能揣摩的,让我们盯紧凤倾歌自有主意。”  床上原本该酣睡的人儿倏然睁开眼,嫣红的唇线微微上扬。  看来肆意闲散的贤王并不若表面那样简单……  腰间系着的金色锦袋依旧空空如也,凤倾歌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只蠢鬼不会又迷路了吧。 正文内容 第三章 阴谋,太子之死 “哈秋。”一定是妈咪又挂念我了,某只蠢鬼自我感觉良好想着,扭着腰正欲离开,却正好听到店小二的悄悄话,登时止住了步子。  “听说了吗?今天咱楼可出大事了!”  “你每天都说出大事。”那人兴致缺缺打了个哈欠。  “这次是真的,听说丞相爷的亲嫡女被人给睡了。”  “什么?!不是说天命凤女吗?怎么能给他睡了?莫不是……”  “你想什么呢?是长女凤倾歌。”  “噗!那个傻子?”  “是谁干这作孽的事?”  “你一定想不到,据说那天当朝太子就醉倒在门外草丛……嘿嘿……”  “啊!你干嘛打我?”  “你有病吧?我哪有打你。”  “你还打?”  “我真没有!”  “哎呀!”那人摔了个狗吃屎,嗷嗷叫着支起身,指着对方怒吼:“王二狗,我跟你没完。”  “哼哼,让你说妈咪坏话!”凤灵恨恨地骂着,“太子么?”小眉毛皱成一团,嘟囔着:“王宫有神灵庇佑,可不好闯,怎么办呢?”  凤灵苦着脸飘远。  一阵冷风袭来,林间绿叶沙沙作响,两个店小二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对视一眼,揣着发抖的小心肝,拔腿就跑。  清晨,天还未亮,东宫中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准备伺候这里的主人起床。  贴身宫女轻移莲步走到床榻前,轻轻掀开床帐,菱唇微启:“太子殿……啊——来人啊!太子殿下遇刺了!”  天色骤变,有乌云狂风,未几竟降下大雨。  禁卫牢牢守在东宫四周,直到一袭明黄冕服的天子慌张走来。  此时早朝未散,天子也是自朝会上行来。他目露紧张,脚步飞快,将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们抛的远远的。  一进寝殿内,此地的气氛陡然一变。空气中,有复杂的情绪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奴才们跪了一地,看着轩辕国内最尊贵的男人急行而来,瑟瑟发抖,没一人敢抬头去看。  玄甄卿走至帐前,颤抖的手指轻轻掀开床帐,待一看里面的情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昨夜还好好的太子此刻一袭素色寝衣,双目大睁,面色青紫,干涸的鲜血染遍全身,整个人宛若是泡在了血泊之中。  “这……这……”纵然是想过,玄甄卿却也不敢相信在戒备森严的内宫中,竟有人胆敢谋害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害了朕的太子!”  这一声吼并未换来任何回应,只见室内众人噤若寒蝉,颤微微跪在地下,大呼:“陛下饶命!”  玄甄卿咬牙,狠狠放下床帐,逼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皇儿昨日还好好的……”  “求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太子殿一片哀嚎声,听得玄甄卿更是烦躁,抬脚狠狠踹向下首跪倒的小宫女,恼怒道:“你说!”  被踹飞撞向横梁的小宫女砰一声坠地,痛苦哀鸣一声,竟口吐鲜血,惊骇趴在地上,怯怯道:“回禀陛下,婢女前来伺候太子殿下,太子……太子他已然惨死……奴婢不知啊!”  眼见玄甄卿又要发怒,见一小太监哆嗦着爬过来,犹犹豫豫道:“昨夜明月楼一事后,怕是有人……”  “明月楼?”玄甄卿深居宫中,不是未曾听闻太子荒诞好色,可如今听太监提及,不禁悲从心起。  小太监怯怯抬头瞄了一眼玄甄卿,这才缓缓道:“是的,太子殿下昨夜途径明月楼却撞破了恶人的坏事……”  “是谁?!”闻言,玄甄卿大怒,脸色黑如锅底,哪个不怕死的,胆敢报仇杀到皇宫来!“到底是谁!你说出来,朕绕你不死!”  小太监声音颤抖,将昨夜的遭遇简短说了一番。末了,他偷偷一看天子面色,险些惊呼出声。  轩辕国国君玄甄卿性格绵软,虽好酒色,时常面色萎靡。此刻他表情严肃,怒意满贯,竟露出了少有的天子威仪。  “传朕指令,将贤王玄无极,及丞相之女凤倾歌拿下!”  大雨滂沱,禁卫们兵戟似闪电,划破了乌云下的黑暗。  紫罗站在王府前,手中长鞭握紧,冷冷喝问:“若想带走我家主上,就先过了我这关!”此时“金木水火土”五大隐卫被玄无极派出执行任务,玄无极身边无人,紫罗得知情况不妙便擅自从丞相府离开。  铮——  长枪指天,争斗一触即发。  “紫罗……谁让你回来的!”男子声音低沉,似有病弱之音,却不失威严。  深知玄无极脾气,紫罗虽不情愿却不敢违逆,深深看了玄无极一眼便闪身离开。  紫罗倩影飘远,玄无极从帘内出来,只见他一袭青色冕服,腰间一枚通透白玉,发冠之下青丝似缎。他面若金纸,唇色苍白,俨然一副病中模样。  慑于闲王威名,禁卫皆有惧色,如今见玄无极一副病怏怏模样,提起的心这才落下。  然,饶是如此,玄无极容颜俊美,气质清冷,如是梦中,亦让人不敢逼视。  禁卫统领垂下头去,恭恭敬敬道:“奉天子之名,请王爷进宫协助彻查太子被害一案!”禁卫统领心中一番权衡,小心斟酌字句,唯恐惹恼了睡狮。  玄无极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面色却不显,尽是淡然说:“准备马车,本王要进宫面圣。”  雨势渐大,层层雨幕将眼前的景色都蒙了几层纱,看不清了。  玄无极倚靠软垫,捂嘴轻轻咳嗽。忽然,他动作一顿,视线睨向车外。呵,看来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玄无极冷嗤一声,轻合双眸,抬起的手臂轻轻垂下。  不论太子被害一事同他有什么关系,但总归是同昨夜一事脱不了干系。  凤倾歌……呵。  且说,一行人匆匆赶至丞相府,可无论禁卫如何敲打呼喊,丞相府皆是毫无响应,高门紧闭。大家皆面面相觑,禁卫统领不禁汗颜。丞相大人,您不会以为大门不开,视而不见,就能装聋作哑躲过一难吧?  统领身后的禁卫见此,怒从中起,上前建议道:“大人,凤丞相如此嚣张,我们何必客气,砸门闯入抓拿嫌疑犯才是。”  统领听后扬手便是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痛骂:“胡闹,你以为这是哪里?岂容我等擅闯!”  初生牛犊不怕虎,统领对此新任禁卫建议倒是挺对心,可隔墙有耳,阴险小气的丞相听了去,可是要倒大霉。  “那……那要如何是好?”小禁卫哪里知道统领的担忧,当下委屈极了,他们乃奉旨拉人,却在这吃闭门羹,这要是硬闯也不是他们理亏呀。  统领沉吟片刻,带着众人熟门熟路绕道后门,众人瞧见后门被狗刨得颇大的狗洞,不禁一阵狂汗,这……堂堂皇城禁卫,岂能做此等辱没尊严之事。  统领见四处无人,神色凝重回头一看,只见禁卫门纷纷下跪,一脸坚韧不屈。统领自知此举不甚光明,语重心长:“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现在是皇城禁卫,听命陛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必要时定到要有所牺牲。”  小禁卫闻言,不禁热泪盈眶,大呼:“孩儿不孝!”这便一鼓作气冲上前,爬了进去。爬到围墙另一面,小禁卫顿时泪流满面。  统领不可思议瞪大眼,不禁扶额长叹:“这蠢材!有墙不翻,爬狗洞!”说着,纵身一跃翻墙而过。  余下众人满额黑线,统领大人,这分明是您误导的好吗?好吗!  才刚刚落地,瞧见先进来的小禁卫被蟒蛇缠身,头顶蛤蟆,不禁一阵恶寒。小禁卫见统领大人如见救星,不管不顾,抹着眼泪鼻涕就扑过去。  统领见状正欲拔刀相助,倏然感觉到腿下一片濡湿,乍见一只狼狗傲然抖动了几下,留下一地淋漓,摇摆着大尾巴优雅离开。  瞧见统领大人额上青筋浮动,众人不禁替凤丞相捏了把汗,丞相大人这次玩大了!飞禽走兽仿若感应到危险一般,刹那间哄散乱窜不见踪影。  倏然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长廊另一头跑来,躲在朱色柱子之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张望。  传闻丞相生有双生女,大女儿凤舞妍天命凤女。坊间传闻,大女儿是七仙女转世,脚踏七彩祥云而来,刚刚出生便带来祥兆,更有成为神算子之称的“半日仙”曾断言,此女乃天赐凤女,得此女,得天下。相对于大女儿而言,小女儿凤倾歌天生愚笨,因无知浪漫而笑料百出。  统领大人几乎能断定,出现的少女便是小女儿凤倾歌。  尾随在凤倾歌身后的便是面色铁青的丞相大人,统领大人深吸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被一声清脆悦耳的娇嗔打断:“呦!这不是大哥哥的小叔叔吗?”  原本一文一武,统领大人不必忌讳凤修才是,偏生家中嫡长孙拜在丞相大人门下,这让统领大人一下子气弱不少。然凤倾歌天生痴愚,太子之死断不会与之有干系,今日这一朝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想到这一层,统领大人顿时挺直了背,朝丞相大人行了礼,道:“传圣上旨意,请凤小姐入宫觐见,多有得罪!”  凤修冷哼一声,招来侍从,嗤笑道:“喔?统领大人既是奉旨前来何罪之有?来人呐!还不速速请小姐出来。”  显然,此小姐非彼小姐。凤丞相这是要装傻到底了!统领大人心中咯噔了一下,两道浓眉深锁,迎着凤修清冷的目光,欲言又止。  夜里凉意侵来,凤倾歌不禁打了个寒战,冰凉的小手握住凤修暖和的掌心,抬起一张俏丽的笑脸,嫣然一笑,俏皮道:“爹爹您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姐姐可还没回府呢。”说着,兴致勃勃对统领大人说道:“我可以代替姐姐去见大胡子叔叔吗?”  闻言,统领大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猛然接收到凤修警告性的目光,陡然噤声。  凤修自知躲不过,微微叹息,取过侍从递过来的锦袍,替凤倾歌披上,轻斥道:“歌儿不得无礼。”见凤倾歌茫然眨着眼,委屈撅起嘴,心头一软,柔声诱哄道:“歌儿且随统领大人前去,切忌勿多言,爹爹稍后便到。”  凤倾歌似懂非懂看着耐心叮嘱的凤修,郑重点头。  上了轿子,凤倾歌揉了揉眉心,疲惫道:“小鬼还没回来吗?”  “没有。”乔装成轿夫的下属低声回答。 正文内容 第四章 质问,软禁宫中 接见并未在正殿,而是选在偏殿的御书房中。  凤倾歌随统领大人进门时,发觉这里还有他人,一袭青色冕服,应当是哪位王爷。而本朝,也只有贤王未及太子继位便先行封王。  她敛下眼中思绪,随了凤修叩首。  “都起了吧。来人,给凤丞相赐坐。”  凤修坐下后,目光先看向了对面的玄无极,微微拢眉,才道:“陛下,臣听闻太子殿下遭人刺杀,却不知此事同小女有何关系?”  玄甄卿冷声道:“这宫中多人昨夜都见到了,贤王同你的宝贝女儿有私被太子撞到,这二人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才……”说罢,玄甄卿凛冽的目光扫向凤倾歌,后面的话登时堵在胸口。  凤倾歌紧紧跟在凤修身后,眼珠子很是灵活,旁若无人四下张望。发现玄甄卿的注视,连忙捂住小嘴,凤眸中水雾弥漫,似乎是给吓到了。良久,这才怯怯地拉了拉凤修的衣袖,声音细弱蚊蚋:“爹爹,大胡子叔叔瞪着我呢!”  玄甄卿心头一跳,目光微沉。“小歌儿这是?”  凤修脸上郁色渐浓,轻轻握了握凤倾歌的手安抚着,冰冷的目光扫了玄天昱一眼,这才戚戚然道:“陛下有所不知,一年前歌儿受了惊吓,连日噩梦连连,久病缠身,恢复过来便是这般模样。”  闻言,玄甄卿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凤倾歌身上,良久这才幽幽道:“喔?那小歌儿与贤王有私一说岂不荒唐!”顿了顿,淬毒的目光射向犹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怒吓道:“大胆!竟敢污蔑丞相之女与贤王,来人啊!拖下去,斩立决!”  这二人一人是病弱王爷,一人是娇憨不通武学的娇娇女怎能害人?玄甄卿沉着一张老脸,当下也明白这事过于武断,即便凤修护女心切对外隐瞒凤倾歌痴傻一事,但只要稍作探知便能知晓,更遑论牵扯到贤王。  精明的流光闪过,玄甄卿道:“可太子向来温和,并无树敌,如今看来亦只有小歌儿与贤王有嫌疑,诸位对此案可有眉目?”  始终冷眼旁观的玄天昱牢牢盯着凤倾歌,听玄甄卿这么一问,这才说:“诚如陛下所言,太子素来和善,突然猝死东宫恐怕事有蹊跷,该命仵作细细检查,并暂且封锁东宫查找线索才是!”  凤倾歌维持着呆萌的傻笑状,朝玄天昱直勾勾看去,嘴角几欲笑抽了,暗自打量着看似聪颖的晋王,心中不禁腹诽,这半天说的不是空话么!  玄甄卿闻言道:“朕便命你负责彻查此案,至于……小歌儿与贤王暂留宫中,且等此案查清再回府中。”  这老头子是何意,变相拘禁么?凤倾歌苦着脸,并不畏惧皇帝的威严,拉着凤修的衣袖,直嚷嚷道:“爹爹,小歌儿要回家!小歌儿要和爹爹一起!”  凤丞相抬眸,不甚赞同道:“小歌儿这般,留在宫中恐会扰了圣驾。”  玄甄卿抚着两撇长胡子,笑了笑,摆摆手道:“无碍,太子之死诸多疑点,恐怕是终日在外流连惹的祸事。如今矛头直指贤王与小歌儿,与其在府中被人算计,不如留在宫中得好,宫中戒备森严,歹人自当不敢妄动。”  凤倾歌直瞅着玄甄卿笑眯眯地说着假话,心里早将皇家祖上骂了个遍,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目光锁向一副事不关己,病怏怏坐在一侧的玄无极,故作惊喜道:“这不是俊哥哥吗?”  再一次验证心里的想法,凤倾歌的心就像被浇了毒汁一般,火燎火烧的。这不就是当初的那个人么!  就是这个人在自己毫不知情之下,将她圈圈又叉叉,火辣辣的痛了好几天。凤倾歌想着这些,双眼几乎要喷火了。  可看在旁人眼里,这俨然是渴望的火焰。皆是诧异的瞪着眼前这位举止放浪的女子,若非深知凤倾歌脑子不灵光,非得万人唾弃不可。  凤修蓦然抬首,对上玄无极波澜不惊的深瞳,朝凤倾歌猛地拍了一下,斥责道:“歌儿休得无礼。”小歌儿眼光也太好了吧,竟对玄无极垂涎三尺。  若是凤灵在此,一定会忍不住咆哮,外公,妈咪那是杀人的目光,完了还想鞭尸的节奏好吗?您老人家老花眼了!  凤倾歌皱了皱鼻,小心翼翼偷觑了凤修一眼,又看了看玄甄卿,倏然拔腿就跑到玄无极跟前,一下子便扑了上去。  众人瞧见凤倾歌不要命地扑向面色惨白、病恹恹的玄无极,后背陡然一凉,唯恐这一扑,便把人给压得背过气去。  亏得玄无极身旁侍从眼疾手快,闪身便到凤倾歌后方,牢牢揪住她的领子。凤倾歌被这么一揪,差点岔气,硬生生停下,涨红着一张脸,泪眼弥漫,委屈得不得了:“俊哥哥,你也和歌儿一块留在东宫吗?”  玄无极眸色暗沉,凝眉看向凤倾歌,见她一脸期待盯着自己,只觉头痛极了。她当他是死人不成,左一个俊哥哥,右一个俊哥哥,真当他是卖笑的小倌儿?  想到此,玄无极心中竟有几分郁气,双眸的颜色也愈发深沉。然,玄无极面上却是一派平和,朝凤倾歌柔柔一笑,低声道:“有何不可?”  悬着的心平稳落地,玄天昱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深潭般的眼瞳冰凉如水。  一夜间,太子离奇猝死成了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同时凤倾歌与玄无极二人关系扑所迷离更被传得沸沸扬扬。  天子现下堪得王储之能的,如今只有三名皇子,三皇子天赋异禀才智过人,虽依仗战功显赫的国舅爷而深受天子宠爱,可出身依然远远逊于晋王。晋王母妃为皇贵妃,国舅为一国丞相,外公系天子太傅。九皇子虽为皇后之子,可身体羸弱,难堪大任……这之后的皇位落在谁身上,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玄天昱对于众人或好奇或谄媚的窥视视而不见,径直命人带走了太子尸身。  他昨夜在府中好好休息,不想今晨便听闻太子被害。玄天昱看着台上僵硬的尸身,眉头紧皱。  仵作还是第一次给身份这般尊贵的人验看,又激动又惊慌,直到他掀开太子的中裤,看向他的胯下。“这……”  “怎么?”玄天昱并未抬头,仍在椅子上坐的牢牢的,手心一盏热茶,惬意自在。  “太子殿下身下被人取走一物。”  “取了什么?”玄天昱淡淡道。  “太子殿下的阳具。”  “噗——”刚刚饮入口中的热茶喷出,玄天昱顾不得取出帕子,只将茶盏丢在一旁,便匆忙走到台前。“你是说……有人阉割了太子?”  仵作轻轻点头,心中则暗自琢磨。他已经知道了这等皇家阴私,这日子能好过吗?  玄天昱睨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便是,本王保你不死。依你的经验来看,施以这等手段的多为什么人?”  “依小人看,应为女子。”  “女子?”玄天昱喃喃自语,太子不肖父皇,对女子并不热衷,又是谁要害了太子呢。“除却这里,可知道太子是缘何死去?”  “王爷且看太子颈部,此处有一道勒痕,可见皮肉。而太子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约有十余处,出血不大,怕是死后为之。能有如此手法之人,肯定是同太子有莫大的仇恨,不然也不会在人死之后,还对尸体做出这等侮辱。”  “本王明了。太子之事,莫要同他人谈及,不然本王也保不了你。”  仵作不是傻人,自然晓得,连声说道:“王爷放心,小人自当守口如瓶。” 正文内容 第五章 变化,附于鼠身 从验尸房出来,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倒是冲淡了身上古怪的味道。玄天昱深吸一口气,步上马车。无论是谁害了太子,他都不会放过他的。  他同太子虽不亲厚,但毕竟为生身兄弟。父皇子嗣不丰,共有六名皇子,除却两名早夭,便只有他们兄弟四人。他同其他皇子素来不亲,倒是这位软弱的兄长偶尔相遇。明明昨夜还好好的人,今日就不见了。  人命,当真这般不值钱吗?  深吸一口气,玄天昱命人启程。他还要回东宫去看,寻找凶手遗留下的线索。  凤倾歌趴在房中的花几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支沾好墨的笔,有模有样地临摹。  当凤修进门,便看到女儿这般模样。他无奈叹息,“小歌,为父说过多少次了。爱惜书本,勿乱涂乱画。”  尾随而来的还有凤倾歌在府中的两个丫鬟。  凤倾歌一听父亲声音,连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好,一副乖巧模样。“父亲好。”  见凤倾歌脸上娇俏的笑容,凤修不禁心头一软,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凤倾歌只是在书本旁边摆放着的几张白纸上乱涂乱画。他方才,原来是冤枉了凤倾歌。  “小歌,听为父的话,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有人来找你,为父自然会为你做好安排见是不见。有人问你什么,你知道的就说知道,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其余的多一个字都不要说。你可记住了?”  朝中政局多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之死,更是将各种明争暗斗推向了高潮。太子之死,幕后黑手左不过就是朝廷和皇宫之中的那些人。具体是谁凤修虽然还不清楚,但是他身为丞相,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更别说凤丞相自己还没有怎么样,小歌就已经先被有心人给设计陷害了。就凭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一定要给予小歌最大的安全。  凤倾歌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眼神无辜却也无知,让凤修更感怜惜。睿智也锐利的眼神,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不自禁地柔和了不少。  她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夜风轻拂,乌黑柔亮的长发随之轻舞,宛若仙人。  “父亲放心,小歌记住了。”她就算不知道这背后的危险,但是父亲说什么,她就照做什么,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凤修皱了皱眉头,却不能这么轻易放心,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懵懂无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更加要想尽一切办法来照顾和保护好她。  “小歌,这里不比家里,外面的人很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你不要出去,就好好地待在的房间里面,实在是无聊了,就到外面去赏赏花,扑扑蝴蝶,可是一定不要出了这个院子。知道吗?”  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莫过于皇宫了,凤修没有办法日日夜夜都守在凤倾歌的身边,只有多叮嘱她几句。  索性凤倾歌最是听他的话,乖巧又懂事地点头,动听的声音说着:“父亲放心,小歌知道了。”  “很好。你乖乖待在这里就好,为父会保护好你的。”凤修义正辞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了他无比坚定的决心。他的女儿,他来保护。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他这个丞相也是白做了。  自从那天晚上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又被太子那一嗓子搞得就快要天下皆知。如今被带到了这个皇宫里头的院子里,可以说也是一种阻隔外界的保护。  只不过,这段时间,凤修开始思考,自己年事已高,如若幸运,自己可以得以安享晚年,多多照顾和保护小歌几年。可是如若不幸,忽然有一天他就不在了,小歌又该有谁来代替自己照顾和保护?  所以,趁着自己还有这个心力的时候,他应该要开始物色好这个人选了。  凤修看着眼前的凤倾歌,那样的美貌,本来就是一种危险。可是那样的痴傻,更是让她的危险加倍。偏偏她这个当事人又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依旧是这样傻傻乐乐的。也不知道,是该说幸还是不幸!  凤修心中暗暗叹了一口长气,却也下定了决心。  “时候不早了,你也别看书用功了,休息去吧。”  凤倾歌又一次乖巧地点了点头,“小歌知道,父亲您也早点休息吧。”  凤修欣慰地笑了笑,他的女儿哪怕是又痴又傻,也始终都是他的好女儿。  “明雪、夕汐,你们两个照顾好小姐。”  “是,老爷。”  对明雪、夕汐又是叮嘱了一番,凤修这才离开。  凤修走远,夕汐立刻就凑到了凤倾歌身边,一脸后怕道:“小姐,你可把奴婢吓坏了,这一进宫怎么就直接住进来了。”  明雪不如夕汐活泼,沉静的小脸写满了忧虑,也等着凤倾歌答案。  凤倾歌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问道:“宫里的那位如何?”  明雪眨了眨眼,道:“一切如常,倒是晋王妃急忙忙赶了过去。”  “哦?”晋王妃与玄无极的渊源凤倾歌也有耳闻,可如此明目张胆探望曾经爱慕的男子,真的好么?凤倾歌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继续问:“朝上的,可有什么动静?”  夕汐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徐徐道:“夜探太子府的人有户部侍郎、尉迟将军、梁王,还有宫里的隐士……”  他们是要制造证据还是毁灭证据?呵!可怜太子殿下尸骨还未寒。  “太子府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探子回报,当日抓了贤王把柄,太子殿下还贪喝了几杯,子时才入寝。”顿了顿,明雪若有所思道:“倒是有一件事不太寻常,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宠的一名宫女就在方才不久癫癫狂狂,说太子府闹鬼,冲撞了太子妃,被乱棍打死了。”  “恐怕这宫女看到了不该看的。”沉吟片刻,凤倾歌随手抽出了桌子上那几张白纸下面的最后一张,上面有好些墨色的字迹,她折叠了几下,就朝着打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白纸就凭空消失在了窗口。  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凤倾歌不以为意,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回转身来,熄灭了桌子上的灯……  躲在床底下苏醒过来的凤灵动了动浑身发疼的四肢,嘤嘤呀呀叫了半天,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抱着小脑袋,圆润地滚了出去。  砰地一声!撞上铜盆反弹倒地的凤灵笨拙地爬起,冲着铜盆就要砸去,赫然发现铜盆映射的影子,愕然地瞪大了眼。半晌,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于是,摔倒在地的老鼠,艰难地爬起之后,再一次原地晕倒,浑然不知外头风云变色,亲亲妈咪深陷囹圄。 正文内容 第六章 爹地,红杏出墙 雨晴,云散,天开。  东宫上空仍旧笼罩着一层阴云,层层压在人心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玄天昱站在床前,嗅着空气中飘散不去的血腥,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案疑点诸多,先不论刺客是如何进入内宫,便是玄无极同凤倾歌两人的嫌疑来得也有些莫名。玄无极素来同太子不亲,便是没有仇怨也不会下此毒手。  太子乃是国家储君,玄无极又无争之名,为何要害他?  再说凤倾歌,一名娇怯小女子罢了,她又能同太子又什么仇怨?  若是除却这两人,又找不到任何嫌疑之人……  一时间纷杂的思绪涌入脑海中,令玄天昱很是烦恼。父王予以重任,他是万万不能让他失望的。  玄天昱所说凶嫌之一,此刻便在王府中休憩。  花窗微启,有风流入。  再次苏醒过来的凤灵拖着肥硕的身体,哧溜一声便奔到了门口。  与推门而入的紫瞳迎面相对,四条肥腿猛地刹住,小鼠眼闪闪发亮,“呦,美人。”  紫瞳端着一碗汤药,款步走进内室。  凤灵看了看美人儿的背影,又往门外看看,小心肝纠结成麻花。  美人重要还是回去找妈咪重要呢?眼睛一闭,凤灵拔腿就往外冲去。  紫瞳递上药碗,目露担忧:“主上,关于太子被害一事可是已经有了对策?”若是当真抓不到那凶手,主上岂不是要他抵了罪名?  汤匙轻轻拨弄着碗中褐色药汁,玄无极语气平淡:“相信玄天昱会给本王一个交代的。若当有人将这罪名安在本王头上,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足以承受本王的怒火。”  “叩叩!”  紫罗声音在门外响起:“主上,晋王妃来访。”  抓着汤匙的手指一顿,玄无极蹙紧眉头,半晌才略带乏累说:“请她进来。”  紫罗退下后,不久房门便被推开。一名妩媚的年轻女子走来,她身着大红宫装,披帛垂在肩头,腰间环佩微动,足履生香,行走之间足见风情旖旎。  “我听闻无极哥哥深陷太子被杀一案,心中担忧,特来探望。”女子含娇细语,施施然在房中一只黄花梨交椅坐下。  见状,紫瞳低头垂眸,小心退下,并不忘为二人关好房门。  “探望?本王还以为你是来探听一下,看看本王是否为凶嫌。”  女子轻声笑道:“无极哥哥说的哪里话,薇儿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玄无极冷嗤一声,道:“你于我如今身份不同,过去往昔再也不复返,却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女子嗔怪看了他一眼,说:“薇儿便是嫁人了,也是无极哥哥的小妹妹,这情意岂是说断就断的。”  听罢,玄无极无奈一叹,“我不知当初你为何会嫁与玄天昱,当我也的确说过,这皇家不是那么好待的。”  “无极哥哥当薇儿是小孩子吗?薇儿身为沧月国长公主,身居内宫,所见到的还少吗?难道无极哥哥以为薇儿这种身份,还能嫁个普通人不成?分明是当日薇儿向无极哥哥求助无果,才只能嫁与玄天昱的。不然,如今的薇儿可要成为皇帝后宫中的一人了。”  “你现在已为晋王妃,行事可要小心。便是你出府来我这里给玄天昱知道了,总归也是不好的。”  “无极哥哥安心好了,殿下此时恐怕还在摘仙楼,怎么记得薇儿。”嘴边噙笑,却掩不住眼底的落寞,蔷薇迎上玄无极视线,不由轻叹:“薇儿只是心中苦闷,无极哥哥难得进宫,与薇儿一叙可好?”  “如此便留下吧。”玄无极轻扯嘴角,终究是不忍拒绝。  “什么人?!”闻声,玄无极信手执起手边的茶杯便砸去。  蔷薇也是一惊,朝那看去,见一只老鼠瘸着腿,笨拙地爬走,这才松了口气,扬唇嗔笑:“只是老鼠罢了,无极哥哥是越来越谨慎了。”  那老鼠正是为了美人儿,将妈咪抛弃,屁颠颠跟来的凤灵。发现前世的爹地此刻正和一女子眉来眼去,登时怒不可遏,嗷嗷怒吼,却不料只可悲的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这才暴露了自己,险些将小命交代在这。  玄无极自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将亲儿子给砸死,扫了逃命似的老鼠一眼,淡淡地看着蔷薇,“宫中人多口杂,还是谨慎为妙。”  另一厢,凤灵窝在草丛中抱着发肿的小短腿,伤心欲绝。  “爹地怎么可以红杏出墙!那我和妈咪怎么办?”  因太子之死,宫里宫外一片风云诡谲,摘仙楼今日却是异常热闹,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摘仙楼是权贵最常消遣的地方,要探听朝中变幻自然少不得来此一聚。  太子被刺之事不敢怠慢,玄天昱自然也不能免俗,来了一朝。细细思索此案各处疑点,不妨探听一些消息。  玄天昱一向自律,鲜少问津烟花女子,摘仙楼嬷嬷自是不认得,见玄天昱气质尊贵,衣着不凡,却是十分热情。  玄天昱寒着一张脸,微微皱眉。身边侍从深谙晋王不喜嬷嬷的脂粉味,连忙挡住了嬷嬷的靠近,拿出一锭银子,吩咐道:“行了。公子听闻仙儿姑娘国色天香,琴艺无双,慕名而来的。”  仙儿颇得太子殿下恩宠,如今太子殿下已死,嬷嬷还担心贵人嫌仙儿晦气,如今听闻眼前的公子慕名而来,喜不胜数,连忙答应下来。  “公子一直愁眉不展,可是仙儿琴声扰耳?”仙儿音调柔和却不见热络,只有几分超脱世俗的淡然。  玄天昱敛眉道:“仙儿姑娘琴艺无双何必妄自菲薄,在下因俗事烦心罢了。”  但听女子轻声笑道:“不知仙儿可解君忧?”  玄天昱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素闻仙儿颇受太子恩宠,如今太子一死,仙儿姑娘依然欢喜迎客,难道不觉心中有愧?”  感情这位爷是替太子殿下不值?可帝王家不也多是薄情之人?仙儿虽恼,却不以为意,自迎客以来,什么古怪个性的大爷没见过?  “公子此言差矣,外人只道太子殿下独爱仙儿,又何尝明白其中之道?”顿了顿,仙儿面色微黯,似自怨自艾道:“奴婢天姿国色,恐怕也入不了太子之眼。”  “哦?此话何解?”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仙儿陡然一惊,琴声铮铮然。  随侍左右两名丫鬟连忙上前,见琴弦划破仙儿的手指,鲜血汩汩而流,激动得泪湿了眼。  “公子既不喜姑娘何必前来!太子根本不喜女色……”一名丫鬟怒不可歇冲口而出。  “婉儿!”仙儿连忙喝止,不过手上的伤,款款起身,盈盈一拜,低声道:“奴婢教导不严,请公子见谅。”丫鬟听仙儿这么一说,也明白自己逾矩了,心有不甘告了罪。仙儿这才接着道:“奴婢身上有伤,恐怕不能侍琴左右,请恕奴婢先行告退。”  玄天昱并不为难,摆摆手,挥退左右,独酌数杯,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不喜女色……不喜女色?呵呵……”  入夜,宫内中一片安静。玄天昱自外归来,走到房前,见里面一片黑暗,便问向门外婢女:“王妃已经睡下了?”  “回禀殿下,王妃今日出府访友,小酌几杯,早早就安置了。”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去打扰了。若是王妃问起,你便说本宫去书房睡了。”他说罢转身离去,视线未曾再房门上停留片刻。  直到他的背影在回廊尽头消失,房内才传来声音:“阿若,你说殿下是真的怜惜我,还是不想与我相见。”  “王妃莫要多想,殿下定然是怕惊扰了王妃睡眠的。”  一支小烛燃起,铜镜前女子仙姿玉色,貌美绝伦,一双盈盈水眸中满是沉郁,让好好一名佳人竟有几分诡谲之气。 正文内容 第七章 仙儿,疑犯被害 暗夜,皇宫。  一条黑影一袭黑衣,曼妙身姿尽显女子本色。  黑影快速的在夜色中穿行,藏龙卧虎的皇宫,在她的轻功之下,如入无人之境。  躲过一波波巡夜侍卫,翻过一重重围墙,确定一路上都无人跟踪,就算有也跟不上,她最后矫健地落入一座小院之中。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房间里已是一片漆黑。门是关着的,两扇窗户倒是打开着一条小缝。  黑暗之中,女子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条细缝,一个闪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这条细缝里钻了进去,消失在了房间里。  床上躺着的一个人,盖好了被子,还以为陷入到了睡眠之中。不过听到女子细微的落地的声音,她马上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了。  “小姐,您回来了。”这个人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嗯。”忽然闯入的这名黑衣女子答应了一声,一双清凉透彻的双眸,哪怕是在这样的黑夜之中,也能绽放出她明亮的光芒。  她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巾,笑意盈盈,甚是动人。这名黑衣女子,正是赫赫有名的丞相凤修之女——凤倾歌。  不过奇怪的是,来到了她的面前,与她面对面的,却是一名与她有着同样的如花美貌的女子。若不是她一开始的那句“小姐”,简直要让人以为凤丞相其实有的是一对双胞胎。  这里是凤倾歌在皇宫之中暂时居住的院落,而躺在属于她的床上并且和她有着同样美貌的女子,是她手底下的一名丫环,名叫汐夕,最擅易容。  凤倾歌一边将黑色的面纱和身上黑色的衣裳脱下来交给汐夕收好,一边问道:“今天晚上,可有发生什么事?”  “一切正常,无人来访。”汐夕如实回答,她假冒小姐的容貌留在这里,也就是怕会有什么人忽然到这里来。  凤倾歌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不得不离开,但是这里又不能没有人。还好她的手底下,有的是各专业领域内的高高手!  “那就好。”凤倾歌挥了挥手,汐夕会意,很快消失在了这里。  凤倾歌忙活了大半夜,也着实是累了,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躺在了温暖舒适的床上。  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之前,她忽然思考着:“今天晚上,也不知道玄天昱认出来了没?应该是不会吧……”  毕竟那时她扮作仙儿的模样连身边两位丫鬟都没发现,何况他们二人又未曾相见,仅凭声音如何辨识的出。凤倾歌稍稍想过,便放下心来。  玄天昱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今日的仙儿是凤倾歌假扮。  天明,东宫之中太监宫女们都被押在偏殿之中,等候审问。  玄天昱昨夜未曾睡好,今晨有些疲乏。轻揉额角,抿了一口参茶,才令人传唤下一人。  玄天昱不由想到昨夜派人打听一事,眉头愈发皱紧。仔细一查,果然查出了端倪。未曾想过太子随侍竟真的是醉花阴的常客,若非昨日仙儿的话,恐怕玄天昱也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不喜女色好男风。  门扉开启,走进一名瘦弱少年,他眉目精致,唇红齿白的模样很是惹人。  “太子被害那夜,你在何处?”  少年轻轻跪下,恭恭敬敬的回答:“那日并非奴才当值,故而在房中休息。”  “可有人证。”他又道。  少年摇头,道:“无。奴才独居,身边没有他人作证。”  玄天昱上下打量着少年的眉眼,忽然他视线凝在一处,语气严肃道:“你是何时进入宫中?”  “回王爷话,奴才四岁便进了内宫,半月前才被分到东宫当值。”  少年姿态平和,回答的滴水不漏。但玄天昱却是一笑,道:“本王看这时间怕是不对的。半月前你到了东宫不假,只是这入宫怕也是那一天吧?你最好同本王讲出实话,不然刑部里有的是玩意儿让你吐露实情。”  少年一惊,抬头一看坐上男子。见他面容俊美,但眸底尽是厉色不觉一怕,脸上血色顷刻褪去。“即便您是王爷,也不能污蔑奴才。”  “污蔑?”玄天昱轻蔑一笑,道:“本王可有污蔑?昨夜你们都被关在偏殿,怕是不曾注意过自己的模样吧?才一夜,你下巴上已然有了胡茬。本王可是知道,太监去了那物,便不再需要净面了。”  少年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下巴,果然有阵阵刺手感觉,他当下便大叫道:“我没有杀了他,人不是我杀的!都是因为他,都是他……唔……”  玄天昱盯着少年嘴角沁出的黑血,慌忙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王把他救下!”  但为时已晚,少年所服的毒药委实霸道,不过片刻人便没有了声息。  盯着少年逐渐失去温度的尸身,玄天昱目露杀机。这少年把握的好是时候,他才刚要问出些什么来,他便服了毒。这到底是畏罪自杀,还是背后另有推手?  “去搜查这人的房间,不要有一处遗漏。”玄天昱说罢,转身便朝外走去,他要静一静。太子之死到底牵扯了什么事,到底是谁非要太子死去不可?!  后宫稍显僻静的院落里,凤倾歌坐在桌旁,正听着丫环们出去打探后得会来的消息,微微皱起眉头。  “他死了?”  “是的,从毒发到身亡,就是片刻的功夫,连抢救都来不及。”明雪据实以报。  “是他自己服毒,还是中了别人下的毒?还有,是否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凤倾歌问着,心思百转千回,揣摩着这中间的端倪。  “这个,奴婢尚不知晓。他的尸体暂时安放在太子宫中的一处偏僻房间内,还有专人把守。”  “他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宠倌,而且进宫不久。连他也不能留,是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还是就找准了他来做这个替死鬼?”凤倾歌自言自语着,猜测着。  明雪和汐夕也在各自猜测着,宠倌的死,说巧也着实太巧了。  “明雪,天黑以后,你就到太子宫中去验尸,越详细越好,对了,通知初月,让她也一起。”初月、明雪,一擅蛊毒,一擅医术,武功也是不错,这个任务交给她们刚刚好。  “汐夕,即刻安排人手,去调查这个宠倌的身份还有他家人的情况。其他人手继续跟踪玄天昱等人的调查,有任何进展立即向我禀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凤倾歌吩咐道。  “是。”两人异口同声答应着,事关小姐的名誉和生死,她们自然全力以赴。 正文内容 第八章 困局,形势不明 视线又回到了面前书桌上摆放着的那一叠纸上,凤倾歌执笔继续在上面写写画画着,口中念念有词,时而停下笔来思考一番。  她是丞相府的千金,又有一个号称天命凤女的姐姐。父亲在朝为官一日,就注定了她必定会与朝廷和皇宫有摆不脱、甩不掉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一直都在做着其他的准备。了解朝廷的局势,熟悉皇宫的成员,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些东西就派上了用场。  宫中皇上在位,但年事已高,色令智昏,身体也早就被酒色所掏空,苟延残喘地活着,如果不是有最好的太医和药材保养着,只怕早就已经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太子忽然就去世了,最有可能杀他的,不外乎就是剩下的几个最有希望得到皇位的皇子。  三皇子玄莫容,母亲是皇帝身边侍女,一朝临幸,一索得男,这才被提拔为贵人,不过身份始终是太过于卑微了。所幸他还有一个亲舅舅,后起之秀,官至将军,战功显赫,在朝中的势力和手中的军权,都是不容小觑的。三皇子本人,近几年来一直云游四方,看上去似乎对皇帝之位没什么兴趣。但是又听说,旅途之中广纳谋士,跟舅舅的关系也是亲如父子一般,若说全无野心,倒也未必。  晋王玄天昱,温润如玉,翩翩公子。母亲是皇贵妃,大舅舅为禁卫统领,二舅舅为户部侍郎,外公曾是皇帝的太傅,各方面条件比起太子,都有的一拼。如果不是太子是嫡长子,而他排行第五,只怕他早就已经坐稳了太子的这个位子了。当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死的,说不定就变成他了。  话说回来,死的既然是太子,那下一个接任东宫之位的人,照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就非晋王莫属了,更别说他已经被皇上委以了查明太子之死真凶的重任。  他可以秉公执法,查明真正的真凶,不管凶手是谁,都必定会帮助他在通往太子继而成为皇上的道路上,扫除一个障碍。  他也可以徇私枉法,真凶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凶手是谁,谁对他的阻力最大,那这个人就可以被他栽赃嫁祸成为凶手。  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就是他,贼喊捉贼,当然不会捉到贼自己。毁尸灭迹,栽赃嫁祸,找出一个替罪羔羊来,更是易如反掌。  九皇子,皇后的幺子,年龄尚小,温顺乖巧,身患恶疾。他对皇位有没有野心不清楚,但是以他的各种条件,无疑是离皇位最远的一个。但是太子一死,他背后的家族势必要发起又一场东宫争夺战,而他作为皇后仅剩下的儿子,无疑就是唯一的人选。从这一点来看,他也很有除掉太子大哥的动机。  目前为止,她所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所幸,时间还是有一些的。  除了这三位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争夺者之外,其实另外还有一位王爷。  这念头一闪而过,凤倾歌忍不住自嘲笑了笑。怎么可能是他?  吩咐下去后,汐夕回到凤倾歌身边。  “玄无极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凤倾歌问得漫不经心。  “贤王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他府中的人,也各司其职,没有任何异动。”汐夕对主子的敏锐习以为常,并无惊讶,立即回答。与小姐一样,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  “他就如此老神在在,不慌不忙?是心中有底,还是当真不以为然?”  汐夕摇了摇头,这个她也不知道。虽然是监视和跟踪,但怕被对方发现,距离不敢靠太近。有些细微的东西发现不了,这个结论也就没有办法得出来了。  “事关生死,他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他与玄天昱的关系不过如此,必然不会全心信任玄天昱来调查此案。他至少也应该跟我一样,明里暗中派人调查,防着被人污蔑陷害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汐夕,我们一起去抓一抓这个妖怪,你觉得怎么样?”  凤倾歌眉头舒展,抬起头来看向汐夕,双眸闪闪发亮,就好像狡黠的狐狸在发现了它的猎物,正要采取最后一扑的时候一样。  “听凭小姐安排。”汐夕回答,凤倾歌拿定了的主意,自有她的目的,而她们只需要照做并且适时的给予小姐助力就好。  与这座院落相隔不远的另一处院落,这里是玄无极在宫中暂时居住的地方。此时此刻,院落的外面,站了好些侍卫,有的是皇宫中的,有的则是从晋王府带进来的。  玄天昱从太子宫中离开之后,就来到了这里。两位王爷见面,一番剪短的寒暄之后,玄天昱倒也没有隐瞒,就将今日在太子宫中的发现,如实告诉了玄无极。  针对宠倌的死,两个人也争论了一番。不过事发突然,而且无迹可寻,线索太少,他们所能做的,其实也正好是凤倾歌打算要做的那些。  “太子之死,太过突然。父皇又要本王尽快找出真凶,将他绳之以法。可如今,宠倌猝死,线索也到这里就全部断了。接下来,本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知贤王可能提点一二?”  玄天昱不是闲着没事,过来闲聊的。将案情的进展如实相告,是换取对方的信任。询问对方的意见,则是希望对方投桃报李。  只是,玄无极歪歪地坐在太师椅上,不咸不淡地扫了玄天昱一眼,语气淡淡,“晋王说笑了,本王久病缠身,终日在府中汤药不断,也是毫无头绪。”  这样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涉嫌命案而被变相软禁的嫌疑人。除非,不管真凶是不是他,他都有恃无恐!  玄天昱心中稍有不快,不过脸上是真诚的微笑,“贤王过谦了,谁不知贤王足不出户,亦只天下事?”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边笑意盈盈戏谑道:“王爷风华无双,才智过人,也不枉凤家二小姐一往情深。”  被一痴女纠缠,算得上好事?  玄无极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只是玄无极的态度,明显冷漠了不少。  “有损女子闺誉的话还是少说为妙。”玄无极淡淡看着玄天昱,“凤丞相误解了,可不好。”  谁不知凤丞相护犊情深,玄无极这话分明是威胁。 正文内容 第九章 试探,装疯卖傻 玄天昱心中越发不快,不过他脸上始终不动声色,“倒是本王思虑不周。”  “确实也是,古人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玄无极挑了挑眉,煞有介事道:“虽说本王不爱听,可也有自知之明,深谙此道。”  玄无极的惊为天人,惊才艳艳,都是赞誉小时候的他。得病后久居府中,外头传得玄乎,只有朝中子弟知道,玄无极当真病入膏肓,数次命悬一线。  可命案缠身,依然故我,淡定如斯,到底是心态淡然还是胜券在握?玄天昱更偏信后者。  然,一番话下来,玄无极无不是四两拨千斤。  可是要他就这样离开,一无所获,他也着实不甘心。  正在想着该怎么再次开口,院子外头就响起了吵闹声。  房间里头的两个王爷竖起耳朵一听,随即互相看了一眼,只见对方眼皮皆是一跳。  紫瞳走了进来,“启禀王爷,凤家二小姐前来拜访。”  玄无极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就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倏然冲进来了一条人影,凤倾歌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扑进了玄无极的怀中。  玄无极本能伸手欲挡,转念,将她给抱住了,暗中卸去了她冲过来所携带的强烈的力道。  “俊哥哥!”  听到这声娇滴滴、甜丝丝的“俊哥哥”,他双手用力,就恨不得将她给重重地推出去,再警告她,从此以后都不可以这样叫他!  不过他还没有推,凤倾歌倒是先抬起了头,黑溜溜的眼睛里喊着明晃晃的泪水,“俊哥哥,他们说皇宫里又死人了,他们不会又说是我和你杀的人吧?俊哥哥,我好害怕!”  她修长纤细的双手,紧紧搂抱住了玄无极的一只手,可怜兮兮地哭诉着,身子微微颤抖着,周围的人也都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让她这样一个幼小又稚嫩的女孩子,害怕成了这幅模样,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坐在另一边的玄天昱正要开解她,玄无极就已经先开口了。他拍了拍凤倾歌的肩膀,柔柔地声音说道:“不必害怕?要相信晋王很快就可以查清楚案子,还我们一个清白。”  凤倾歌撇撇嘴,嘟囔:“父亲也这么说,不过我才不信,晋王好没用,要是俊哥哥的话,不出三天就能查明真相,让小歌回家了!”  被人当面嫌弃,玄天昱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黑了脸。  玄无极不着痕迹勾了勾唇,“晋王可是首屈一指的才子。”  “才不,俊哥哥才是。”凤倾歌皱眉,煞有介事道:“哼,俊哥哥心里明镜似的,肯定不会道听途说,听风就是雨。”  玄无极眼底划过一丝幽深。  凤倾歌眨了眨眼,螓首低垂,泪光闪闪,“俊哥哥,你一点都不害怕吗?你一点都不想回家吗?小歌好想爹爹,好想回家!”凤倾歌抽了抽鼻,接着道:“还想老王、阿旺、咩咩、叽叽……”眼泪陡然落下,只见凤倾歌吸了吸鼻子,无比自然一把抓起了玄无极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玄无极顿时哭笑不得。  身旁的紫罗和紫瞳见状,额上浮过一片乌云,紧紧盯着凤倾歌,恨不得将她给扔出去。  “乖,别让晋王看笑话。”玄无极想到“嫁祸”目标,脸上笑意更柔了几分,“小歌不妨问问晋王可有眉目?”  玄天昱心中“咯噔”一下,还真的怕这个泪娃娃用对付玄无极的方法,如法炮制地对付自己。  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凤倾歌见玄天昱脸上毫不避讳的惶恐,忍不住吐槽,真当她是色女不成?见人就赖!  凤倾歌嘴角的笑容愈发璀璨,一双大眼一眨也不眨盯着玄天昱。  玄天昱被看得心底发毛,正犹豫要不要暂且离开,却听凤倾歌气死人不偿命道:“身段没俊哥哥好,眼睛没俊哥哥有神,脸也没俊哥哥好看,连头发都不够俊哥哥乌黑……”话落,凤倾歌全然不顾玄天昱脸色黑如锅底,继续补刀:“全身上下无一处比俊哥哥好看,他脑袋里的能比俊哥哥好吗?”  随侍玄无极左右,见惯大场面的紫瞳、紫罗差点没忍住破功失笑。  汐夕及明雪则不着痕迹转过脸,嘴角可疑抽了抽。  玄无极哭笑不得,见玄天昱额上青筋直跳,不由得叹道:“小歌,你这话以后可不准说。”  凤倾歌扁着嘴,“为什么?”目光移向玄天昱,不情不愿道:“明明就不够俊哥哥聪明还不让说,一天到晚查查查,这查不到不会查别的地方吗?被厨娘打了,我家阿旺都知道挪地撒尿呢!”  玄天昱揉了揉刺刺发疼的太阳穴,打断了凤倾歌的喋喋不休,“二小姐言之有理,小皇受教了。”  凤倾歌好不得意,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是渔夫教子。”  “是孺子可教。”玄无极纠正。  凤倾歌眨了眨眼,脸上一派天真无辜,“我记错了吗?”吐了吐舌,躲闪着众人挪揄的目光,慌忙转移话题,一副掩饰的模样。  “俊哥哥,听说世间还有男子喜欢男子的,是真的吗?”  对凤倾歌如此不避忌的问话,玄无极滞了滞,一时无言。  凤倾歌能问出此话,自然是宫中流言蜚语,玄天昱冷不丁扫了汐夕、明雪一眼,脸色沉沉,语气不由重了几分,“二小姐多想了,自顾男女相配,男子之间自然只有兄弟情谊。”  凤倾歌故作深思,半晌这才道:“也对,若是真的喜欢,就不会伤害对方了。”顿了顿,眼眸一片晶亮:“要是有好吃好喝好住,还让俊哥哥陪我回家,我肯定会很喜欢他,即便是个女的。”  闻言,玄天昱瞳孔微缩,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连声告辞。  倒是凤倾歌依依不舍,猛地站起身来,还不忘拉住玄无极的手:“俊哥哥,我们也一起去抓凶手,抓到了他,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那多好啊!”  玄无极猝不及防,浑身酥软无力的他几欲摔落,好不容易站稳,却是连连咳嗽。  一旁的紫瞳赶紧上前,握住凤倾歌手腕,微微施力,逼迫着凤倾歌松开了手。  “啊!”一声痛呼,凤倾歌手腕那一圈红印,眨了眨一双泪眼,“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这下子可是惊天地泣鬼神了,这要是让凤丞相这个爱女如命的父亲看到了,只怕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玄无极瞪了紫瞳一眼,紫瞳蓦地低下了头,知道自己惹得王爷生气了。  玄无极轻声说了一声:“药。”  紫瞳答应了一声“是。”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离开了这里。  汐夕及明雪眼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实则心底早已咆哮起来,小姐也太会装了!  “小歌乖,别哭。”玄无极语气柔柔。  不料,凤倾歌完全不买账,跺了跺脚,重重地“哼”了一声,“俊哥哥太坏了!不仅打我,还不让我哭!再也不跟你玩了!”说着,就带着汐夕、明雪,跑了出去。  紫瞳进来,手里拿着一碗汤药。  想到爱女如命的凤丞相,玄无极就忍不住头痛,朝紫瞳招了招手,淡淡道:“将雪颜膏给凤倾歌送去。”  “是。”紫瞳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一下出手,太过冒失了,也不多言,搁下汤药,取了膏药便朝凤倾歌所在院落走去。  “王爷,天色渐晚,外面起风了,要不要到里面歇着去?”说着,紫罗端起汤药递给玄无极。  将汤药一饮而尽,玄无极点了点头,朝着内堂走去。  进了房间,玄无极半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本诗书看着,脑子里却在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唇角慢慢勾起。  守在一旁的紫罗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  “紫罗,派人去调查凤倾歌的过往,从她出生开始,越详细越好。一有消息,就立即通报本王。”玄无极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诗书,下了一道命令。  紫瞳不解,那个痴儿,怎么就三番四次引起了王爷的注意?  玄无极淡淡一笑,“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正文内容 第十章 附身,母子之情 离开玄无极所在的院落。  凤倾歌一行人浩浩汤汤打道回府。  “小鬼还不见鬼影吗?”凤倾歌问着,倏然低呼了一声。  汐夕和明雪顿住步子,正欲开口,却见凤倾歌垂眸,一脸嫌弃甩着脚上的一坨乌黑。  “这是?”  凤倾歌黑着脸,“一只肥鼠!”  也亏凤灵一心一意躲在门外给凤倾歌抓奸,这才歪打正着碰上了凤倾歌。天生路痴,又附身在人人喊打的鼠身,凤灵见了凤倾歌别提有多激动了。  于是,浑然忽略现实的凤灵,冲了出来,热情投怀送抱,错估了鬼身和鼠身的区别,只能死死抱住凤倾歌的脚,吱吱作声。  “呜呜……妈咪,我终于都找到你了……呜呜……”  听着欢快的吱吱声,凤倾歌脸色更黑了,脚上力道更重了几分。  砰地一声,被甩出去的凤灵头晕目眩,泪花滚滚。  “呜呜,连妈咪也认不出我了。”小肥鼠四脚朝天,一动不动,流着泪。这下好了,妈咪终于可以理所当然把我给抛弃了。  凤倾歌见状,不禁诧异,抬脚正要离开,却发现腰间的锦囊抖动异常。  凤倾歌挑眉。  汐夕与明雪也是满脸狐疑。  着锦囊能感应凤灵的存在,甚至能说是心有灵犀,这动静,分明是凤灵有危险了。  凤倾歌立刻便离开,锦囊抖动频率更甚,带着几分怀疑,往回走。  最后将视线落在倒地装死的小肥鼠身上,嘴角抖了抖,蠕动了半天这才慢吞吞道:“小鬼,过来。”  小肥鼠还沉浸在悲催的现实里,毫无动静。  凤倾歌这才松了口气,正要离开,片刻,又停住了。  因为某只被嫌弃的小肥鼠,欣喜若狂地扑了过来,死死咬住凤倾歌裤脚,再也不肯松口。  在汐夕与明雪的震惊的目光下,凤倾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提起依依不饶的小肥鼠,没好气道:“你这又是怎么搞的?”  奈何,回应凤倾歌的只有“吱吱”的叫声,以及小肥鼠无辜的眼神。  “吱吱吱……吱吱吱……”  凤倾歌噗嗤一笑,摇摇头,十分没良心道:“这也好,省得你一天到晚去吓人。找只母鼠配个种,生一窝小鼠崽,也圆满了。”  “吱吱吱……”我不……我才不要!那些脏兮兮的家伙,怎么配得上尊贵的我。  凤倾歌才不理会他的抗议,嫌弃地将脏兮兮的凤灵扔个汐夕,语气轻快,“把小鬼洗干净,明天找一群母鼠给他相亲。”  “嗯?”汐夕将信将疑。  “给咱小公子寻亲呢。”  明雪满脸不可思议惊呼了一声,接收到汐夕警惕的眼神,后知后觉掩住了嘴,低声道:“不会吧?这是凤灵?”  凤倾歌不答,率先走在了前面。  汐夕抱着挣扎嗷叫的小肥鼠,笑眯眯道:“主子的话还能错么?”话落,揉着凤灵的小脑袋,语气危险:“嘿嘿,没想到有一天你还能落我手上。”仗着能隐身,凤灵可没少捉弄人。  “吱吱吱……”妈咪,救命呀!  回到屋内,带汐夕与明雪离开,凤倾歌的笑容便敛下了。  灵魂附身在鼠身,凤灵必然是受了惊吓,会是什么能让小有法术的小鬼心生恐惧呢?  靠在床榻上,凤倾歌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面色深沉。  “看来,这宫中是越来越不平静了。”  凤倾歌正在沉思的当口,她的亲亲儿子正在浴室里,鬼吼鬼叫。  “吱吱吱……”呀!你这个色婆娘,别以为我是鼠身,就能随便占便宜。  汐夕眼疾手快揪住在水中逃窜的凤灵。  “小灵灵,要洗干净才惹人喜爱喔。”  “吱吱吱……”啊!别碰我那里……啊哈哈……好痒……痒死我了。  看着凤灵在水中挣扎的模样,明雪忍俊不禁,“汐夕,你悠着点。”小样的恢复过来报复可不好了。  汐夕明眸闪闪,笑得一脸阴险,“难道他还是婴灵的时候,我们好过吗?”整不整他都一样,怎么可能错过机会。  “吱吱吱!”不知反省的凤灵还在叫嚣。  呜呜……等我恢复过来,爷我弄死你!呀呀呀!别碰爷的小鸡鸡……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属下凤焦,是主子命我来接小主的。”  汐夕与明雪对视一眼。  凤灵晃着肥硕的鼠身,激动得泪眼花花。呜呜,妈咪还是心疼我的。  “嗯,我在给小主洗澡,你在外面等一会。”话落,对着凤灵莫名地笑了。  凤灵只觉得凉风嗖嗖。  啊!别抓我的秀腿!  别碰我的屁屁!  魂淡!明雪原来你也是个色鬼!  卧室外。  一道艳红的倩影伫立在窗外。  卧室内。  暗香浮动,云烟雾绕。凤倾歌正浸泡在满是花瓣的水中,裸臂搭在两侧。  “这次老和尚又想敲诈些什么?”漫不经心看了窗外的倒影一眼,凤倾歌无不郁卒。  想起笑容可掬却是恬不知耻贪婪成性的老和尚,苍厥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雪上飞狐!”  “他是刚从酒窖里爬出来吧?”醉糊涂了吧!  相传上仙在雪峰上饲养着数只灵狐,灵狐长期伴随上仙左右,凡遇狐着,皆能受到庇佑,灵狐的血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灵狐速度极快,通体雪白,常年在雪峰之上,见过的人几乎没有,于是也就传得更加神乎了。  “是刚出酒窖,人还清醒。”  “嗯?”闭气潜在水中,凤倾歌只给了苍厥一个鼻音。  “那个老不死赢了我三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咳咳咳!”被水呛到的凤倾歌趴在浴盆边缘,直翻白眼,就是醉死了也能赢你好吗?将话生生咽回,凤倾歌喘息着,好半晌这才闷闷道:“他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  “他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  “苍厥?”  “他想收我为徒。”苍厥脸色直接就青了。  事实上,是这样的。  老和尚抚着下巴雪白胡子,眯着浑浊的双眼,笑得一脸牲畜无害,“让小鬼从那畜生里引出来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小歌儿舍不得交换。”说罢,老和尚便放肆大笑,说:“转告小歌儿,老和尚我也想有一个像小苍苍一样的徒儿。”  凤倾歌若有所思。  苍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语气有些冲:“我现在就去雪峰。”  “站着。”凤倾歌揉搡着下巴,满脸认真,“不是,他是要你的种。”  “什么?”苍厥僵着脸,语气不由自住提高了几分。  “你太老了,他是要你生一个给他做徒弟呀。”语气里分明带着几分笑意。  “我现在就去找灵狐!”余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跑了。  凤倾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苍厥有一双生儿苍冥,凤倾歌当初是将两人一起救回来的,可惜苍冥受伤太重,勉强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也只是个植物人。苍厥重伤失去记忆,凤倾歌就干脆将苍冥一事隐瞒了下来,没想到老和尚能知道这件事。  可是,植物人对老和尚有什么用处呢?  该死的老顽童,又在给我出难题。  未摸清老和尚的动机,凤倾歌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将苍冥交出去。可是,那小鬼……  深深叹了口气,凤倾歌浑身乏力,将脸重新潜入水中。  凤灵你这个蠢蛋!就知道给妈咪找难题。  凤灵要是知道,自己遇上这么一遭,亲亲妈咪终于承认他了,估计愿意将自己变得更悲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