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前言   人,每个人,都有被淹没在人海的孤独。世界忙忙碌碌,但它却不属于自己。   呛水了,下沉了,快要窒息了••••••人,总有那么一个或几个人,在你近乎窒息的时候拉住你••••••把你拖出这片并不属于你的海洋。   世界,高分优等一个世界,物欲繁奢一个世界,权利位处一个世界••••••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攀登••••••高处,高处,再高处。   我,你,他们都在哪一个高度?被多少人踩着?或者说,踩着多少人?   天下地上。我对你说,他对你笑。你在演戏,全世界都在陪你演戏;你不演戏,这场戏依然精彩绝伦惟妙惟肖。   只要名为“利欲”的导演还在,只要名为“不公”的编辑还在,这场戏就永远也演不完••••••死了主角?不,那其实只是个龙套。   此书,谨以献给所有懂得孤独的人。   此书,谨以献给所有不想被人踩,也不想踩人的人。   此书,谨以献给所有厌烦了当演员的人•••••• 总序 总序 只有你的世界   这是一个苍白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色彩,甚至没有空气的流动••••••身边的人们来来往往,穿行不息。然而,我却仅仅像是个旁观者孤立在人群中,人们在我眼中的存在就像是黑与白的水墨画。我看不到他们的面貌,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们大概的轮廓••••••这些让我觉得自己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一种被抛弃的悲伤••••••我渐渐地在穿行不息的人群中原地坐下,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上。的确,没有人感觉得到我的存在,他们依然忙忙碌碌地走动着••••••我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似乎空气正在渐渐地消失。生命的指针也似乎愈行愈慢••••••最终接近停止••••••突然,我蜷起的身体被一个阴影挡住。我惊奇地将头从膝盖上抬起,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长发少年。乌色的头发平铺在身后,就像是一直延伸到背部的瀑布,光泽柔顺。剔透清澈的瞳孔就像是两汪秋水,似乎能够让对视者的心神也荡起涟漪。古铜色的皮肤散发出劲道十足的阳刚之气。高跷起的鼻梁和嘴角自信深邃的微笑流露出了年少气盛的热血。   他的身形,他的面容,他的神态,在我的眼中刻画得格外清晰。同时我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与这个苍白的世界格格不入••••••我满脸惊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他向我伸出手似乎是要拉我起来,并且笑着回答道:“一个和你样的人。”   我默默不语,疑惑了片刻,但是不知不觉间就把手递给了他。随着他向上拉的力道,我站了起来。此时我清楚地感觉到,胸口渐渐舒畅,生命的指针似乎也再度“滴答滴答”地走了起来。   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会心而又怪异的微笑,我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他轻轻地转过身去,同时留下了回话:“就叫我••••••吧。”启合的唇齿间我听不清那个名字。话落,他将背影留给我,缓缓地向前走了起来。   我观望四周,如同空壳般的人们仍然在不停地走动着,就像是上着发条的机械。下意识的,我快步跟上了一直向前的他。那个英俊潇洒的背影似乎成了我的全部,只有那个清晰的背影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穿行于这个空白的世界,单调而又绵绵不绝的人海在我们身边不停地流过。很默契的,我们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那种距离既能让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背影,又不至于让我们之间产生交流。他总是时不时地向后偏头对我回以那种怪异的微笑,那种流露着发自内心的真诚而又略带怪异的微笑••••••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世界的尽头••••••我们的身影都渐渐地淡化了••••••他的出现似乎是黑暗中的一点荧光,微弱而渺小,但却足以给我一线光明,就像是在这绝望世界中的一丝希望••••••可是,随着时间的见证,我才渐渐地发现••••••事实往往被契机所颠倒,真情总是被缘分所玩弄••••••所谓的相逢更像是命运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作品相关介绍 致来访者   《颠世》将于每天21:00左右放送,敬请期待。   《颠世》qq群开放:215980631。   欢迎各位读者加群。作者无能,群上限人数只有100哦。   欢迎给位作者加群,一起交流写作经验。吾志广交天下豪杰。  作品相关介绍 帷幕拉开   《颠世》第一幕人境完结,真正的剧情开始铺展。   生活糟践,世界鄙陋,丑恶还能有多少?第二幕虚域全然奉上。    庄生梦蝶尚且不知孰梦孰实,我们又是活在哪一层境界中呢?也许你一直以为自己清醒,其实恍然间才发现数度光阴大梦一场而已。   那些美好,那些温柔,那些嬉笑,真实吗?   这些哀怨,这些愁苦,这些流泪,虚假吗?   总是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幼年、少年、青年······今后或许还会有中年、老年罢。   真酷!真帅?真丑······可是在时光流川里这些又能停留多久?   于是我们尽量让自己停留在美好,在自己本来的丑陋上包裹一层又一层的衣装,渐渐地才发现那已经不是真实的我们了。   我这样,他这样,你这样,大家都这样······习惯了虚假的自己,连谁是真实的我,谁是虚假的我,都分不清。   也许,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是真实的我。   也许,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是虚假的我。   或两者都是真实的我,习惯于虚假才是这个世界最最的真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我们开始学会趋于附和,学会强颜欢笑,学会配合气氛?这点点滴滴所积累起来的,又是何种可怕的误解?到底是世界在欺骗我们,还是我们在误解世界?   人与人,意识与意识,思维与思维,到底能不能真正理解,真正相容,真正集结在一个公平、博爱、无争的世界里? 第二幕虚域2012年4月1日上架, 敬请期待。    作品相关介绍 广而告之   《颠世》宣传篇。   颠世,颠覆世界的构成。   人性的追往,理性的权衡,感性的回首••••••   绝爱!   人死了,爱和爱的力量却留下来了。   “当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永远也听不到了我的回应。”   “对不起,柳觞。又要再伤你一次••••••尽管你感受不到,也听不到,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爱你。”   兄妹!   冷夜清秋,半江灯火,雾绕水涟,波起光碎。轻纱弥散,暗隐流光,枯松老树,城郭壁垒。肃静杀音萧瑟起,孤影独步千军破。望回首,赤城烟沙••••••热血浓夏,一抹余光,雨瀑火舞,声定暗涌。重泪若泣,光隐留暗,朽樱断枝,舞榭歌台。寂寥亡声黯然逝,独步孤影万恨生。看来路,凄风血月••••••“嘻嘻,也是啊。那我叫你‘哥哥’可以吗?”   “嗯?你不觉得直接叫‘哥’比较简单点吗?”   “我才不要,叫‘哥’让我想起那个冷冰冰的机器。‘哥哥’比较亲切点嘛。”   “哦••••••好吧,的确是要亲切点••••••更像家人。”   “‘家人’也不准像,不然就又成机器了。”   “呵呵,好好。不像家人,也不像机器••••••”   欺骗!   一段段扑朔迷离的陈梦,一幕幕真切清晰的现实。尸体铺作尘埃,鲜血挥成细雨。金戈断成残刃,铁骑碎作灰土。最终一切的一切对峙成了僵持,宁静的风吹过肃穆,似乎飘荡出了号角的声音••••••千年一梦,终有一醒。   一片片零碎飘裂的镜花,一截截分崩离析的水月。理解嘶吼成误解,虚假镂空了现实。漆黑对调明亮,明亮狞笑漆黑。现实的真相匿藏于虚假,虚假的真相来源于现实。最终希望的希望泯灭作了绝望,针扎的雨刺破寂寥,仿佛传递出了痛的讯息••••••千年长醒,其实是梦。   溯叮铃,洄清波。梦悦梦彼岸,心向心独泉。滴蓝泪,月白悔。于之理解误解世界,还索真相假象何瞰?   扭曲!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赤潮霞,乌海雾,东流急。南鲨北回。道去孰渲雪枫累?尝是聚人悔。   我居然把这个世界残忍的证据,当成人性温柔的依凭。   “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喝酒吗?因为••••••我只能靠着那么点酒精去刺激残留不多的神经,让自己感受到••••••我的确活着!”   真相!   模糊与茫然交错,天真与成熟融汇,哭泣与微笑重叠••••••就像隔着薄雾的花朵,就像笼着轻纱的美丽••••••   “没错,我是晚夜的织梦者。”   “没错,我是黎明的解梦人。”   梦!   遥遥殇兮,即朦胧恍惚何得?郁郁悲兮,已嘶哑欲言终乎?不顾兮,毋疑兮,无思兮。乘疾风以寻肆,化流光以匿缚。   风孤兮,雨凄兮。旷旷茫野世,唯予吾君待哉;苍苍莽弧穹,独授君吾观焉••••••如果,我的生命需要以别人的生命为筹码来换取的话,我宁愿拒绝。   “就算是背弃世界的路也让我们走下去吧。”   “梦是不可以选择的,但是你的笑脸是可以选择的。至少白天,笑着渡过吧。”   “角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看待世界的角度,从别人的角度出发才能真正做到理解。我的梦到达了他们的角度,看到了他们的路,他们走过的路,以及他们未完的路。既然上天让我得到了理解的角度,那么我当然要背负起他们的梦,踏上他们未完的旅程。”  第一幕 人境 第一章 幸运的不幸之人   “嘎——”的声音划破血色的天空,乌鸦拖着长长的鸣叫消失在混沌的天际。渐渐沉下的夕阳,收敛着它风烛残年的微光。路边的枯枝落叶给这黄昏残景装点上萧条,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暗让萧条变为凄凉。最终,黑暗完全淹没了夕阳,大地和天空被乌色勾勒出一种狰狞。   “呀,这么快天就黑了啊。兼黎,我们得快点了。”一身白衣长裙的少女向身后催促道。少女的娇颜在黑暗中异常耀眼,白皙的皮肤就像是天然的羊脂玉,搭配上衣饰的一身纯白,整个人感觉异常娇贵,吹弹可破。曲线的身形,掩盖在朴素的长裙下,别具风味。   “姐姐,到底还有多远啊?”少女身后的少年抱怨道。少年兼黎看起来明显比少女年幼些,声音中都还带着些许稚嫩。   少女一副逗小孩的表情,笑道:“快到了,快到了。”   兼黎一脸无奈,低叹道:“这已经是你第五十二次‘快到了’。”   少女再次催促道:“好了好了,别抱怨了,再不走连觉都没得睡了。而且当初选择要来的也是你啊。”   兼黎突然忧伤地垂下头,低声道:“是啊,那毕竟是父母留给我的遗产••••••”听了这话,本来打算催促的少女立刻止住了话语。   “哗——”一辆突然停在视野中的紫色保时捷打破了姐弟两人的僵持局面。英俊潇洒的少年从副驾驶的窗户里探出头来,邪邪地笑道:“哟,还有人在这种地方约会啊。”少年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身后直到背部,紫色的瞳孔让人怀疑他带着有色隐形眼镜,精致得不同寻常的面孔上挂着会心而邪异的微笑。   兼黎姐弟两人呆呆地看着他,很明显不认识这个人。少年被看得一脸尴尬,立刻道:“别误会,我只是看着你们一男一女的大晚上在这里觉得很奇怪,所以••••••”   兼黎心中无奈道:“我看,你这个人本身就够奇怪的了。”车上的少年停顿了一下,直接道:“算了,不说那么多了••••••我的意思是••••••美女,要不要搭车?”兼黎姐弟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头栽倒,兼黎的姐姐无奈地回答道:“我们是要去乾全中学。”   少年感叹道:“哦,正巧啊。我也是要去那里。”   兼黎听了这话,高兴道:“那么实在是谢谢了。”说完正要上车,却被车上的少年叫住:“我说的是‘美女,要不要搭车’,不包括你。”   兼黎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正要反驳,却被姐姐的话打住了:“他是我弟弟,能不能麻烦下,也载他一程。”   少年转脸面向少女,笑道:“当然了,刚才我是和他开玩笑的。快上来吧。”兼黎轻哼一声和姐姐一起上了车。   路上,少年开始自我介绍:“两位,其实我很出名的,叫隳。”兼黎撅起嘴,故意大声道:“从没听说过!”   兼黎的姐姐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隳?”   少年兴奋道:“怎么样?认得我吧。我就说了我很出名的嘛。”兼黎的姐姐思考着问道:“你没有姓吗?”   少年突然低声道:“这个••••••我是孤儿。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他们留给我了一大笔财产。”   兼黎的姐姐意识到说错了什么,道歉道:“实在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兼黎却在一旁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我和姐姐也是孤儿啊。你还有••••••”   “兼黎不要乱说啊。”姐姐打断了兼黎的话。   少年开朗道:“没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这人说话直爽得很。而且难得碰到和我一样是孤儿的人,更难得的是,以后还要在一所学校里。”兼黎的姐姐为了不让弟弟再肆无忌惮地说话,也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兼莉,他是我弟弟兼黎。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隳轻声应道:“嗯”。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乾全中学。这座学校大得惊人,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座大学。气派的石雕大门,豪华的霓灯装饰,精致的细腻镂刻,无不尽展贵族学校的风采。隳的一身着装时尚奢侈和这座学校才勉强搭配,而兼黎姐弟却是一身朴素的服饰,在这个灯火灿烂的校园中格格不入,一路上都是被鄙夷的眼光所注视。   三人来到政教处报道。政教处的主任凑了凑他的黑框眼镜,上下打量了下三人,尤其是兼黎姐弟。他轻蔑道:“真是难得啊,像你们这种人还敢到这里来混。”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评价换了生存地带的乞丐。   “你是什么意思?”还不等兼黎反驳,冷冷的声音已经从隳的口中传了出来。这冰冷的声音配合上隳邪恶的微笑,简直就像是爬在人背脊上的毒蛇。政教处主任打了个冷颤,语气急转:“没,没什么。这是你们的宿舍钥匙。两位小哥在初一十班,这位小姐在高一七班。”隳二话不说,拿了钥匙就离开,兼黎轻哼一声也和姐姐一起走了。   三人走了一截后,在男女生宿舍那里分开了。兼黎和隳一起进了男生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和高级公寓没什么两样。走在楼道里的两人拿出钥匙牌来一看,上面写的都是“303”。   “什么?我和你住••••••同一宿舍?”两人同时叫道。对视对方,隳摇摇头向前走,同时道:“算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兼黎跟上来,追问道:“什么叫‘算了’,说得你好像很为难一样。”隳突然转头,一脸假惺惺的笑容,道:“没有啊,小弟弟。”   兼黎撇了他一眼,微微提高声音道:“小弟弟?老人家,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就比你小?”   隳转过身去,走到303的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老人家。所以还是乖乖地做小弟弟吧。”话落,开门进去。兼黎不服气地跟了进去,里面的布景吓了他一跳。如果说外面看起来是高级公寓,那么里面至少是五星级宾馆的档次。红地毯、木地板、精雕细琢的木制墙壁,以及亮得反光的白瓷砖、精巧玲珑的吊灯挂坠••••••兼黎三纵两跳跃到沙发上,整个人就陷到了沙发的皮制坐垫里了。   隳白了他一眼,道:“兴奋成这样••••••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贵族学校?”   兼黎从沙发上爬起来,回答道:“知道是知道,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隳无奈地摇摇头,低叹道:“你到底是怎么获得来这里上学的名额的啊?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有钱人呀。”这话一出,本来会活跃的兼黎顿时安静了下来,脸上挂着忧伤道:“这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产••••••”   当场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隳看着兼黎脸上沉沉的忧伤也没有再说什么。兼黎缓缓地走向落地窗前,背对隳开始低声叙述道:“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再见过我的父母,听姐姐说他们死于车祸。爸爸生前是一个企业家,他的公司遍布全国。而妈妈••••••”说到这里兼黎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通过落地窗的玻璃反光,隳能看到兼黎眼中的泪光。   兼黎继续道:“是••••••政府官员••••••姐姐说,在我两岁那年妈妈和爸爸去世了。爸妈去世后不久,我家的企业也被别人吞并了••••••我家的财产也被新的董事长以强制手段一并收归企业了。后来,一直敬佩父亲的管家把我和姐姐抚养长大。然而不久前,管家才告诉我父母生前还为我和姐姐留下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来这里上学的名额。他说当初父亲为了预定这两个名额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接着,他问我要不要来•••••我犹豫了很久,因为我知道来这里的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属于这种地方的人。但是••••••我最后还是来了,来看看他们最后留给我的东西••••••”说到这里,兼黎眼眶里的泪光一泻而下,就像是决堤之水一般涌了出来。   此时,隳的表情同样沉重,他走到兼黎身旁,把左手轻轻地放在兼黎右肩上。隳看着窗外的夜色,低声道:“其实,他们留给你的遗产并不是这个名额,而是将你抚养长大的管家。那才是你该珍惜的遗产••••••”随着隳的话语,兼黎哭得更厉害了,就像是长期压抑在心中的感情有了倾诉的对象。隳伸出右手抚摸落地窗的玻璃,仿佛是在抚摸窗外的黑暗。稍后,他继续道:“你倒还好啊。你的管家是因为敬佩你的父亲,是因为真正地爱着你,所以才在你的身边。而我身边的人,都是因为种种肮脏的利欲关系才对我毕恭毕敬的••••••我的父母什么遗产也没有给我留下啊。”   兼黎紧紧抱住隳呜咽道:“其实••••••我们都是••••••不幸的人呐。”   隳突然转头,对着兼黎微笑道:“对,也许我们都是不幸的人。但是••••••我们能遇见彼此••••••就是我们的幸运啊。”兼黎努力用手抹掉眼泪,也对着隳••••••笑了。  第一幕 人境 第二章 烛光   第二天,隳和兼黎开始了中学生生涯。乾全中学的课堂,既平淡无奇,又惊涛骇浪。平淡无奇的是老师的言辞,惊涛骇浪的是上课的秩序。   “叮铃——”终于下课了,经历了四十分钟打击乐、爆鸣曲、说唱、念经、嚼舌的一系列摧残,兼黎累得趴倒在桌子上休息。   “砰——”的一声脆响,震开了兼黎即将合上的睡眼。木制讲台上出现个窟窿!一个身体魁梧穿着马甲的男生朝着全班同学大喝道:“各位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一定知道这里的规则吧。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现在我想要‘领导’我们班。首先自我介绍下,我名叫丁凴,父亲是这一代的警部丁琦。对于我来领导,有人有异议吗?”话音刚落,下面一片窃窃私语。   突然,不屑的声音猖狂道:“区区一个警部也敢来这里嚣张,我们赵哥都还没发话呢。”满身肌肉的猛男丁凴,一眼横过去,指着说话的人怒喝道:“那个赵哥是什么人,给我站出来说话!”他全身骨骼咔咔作响,一副站出来就要拆了你的架势。   刚才说话的人全身裹在刺眼的名牌里面,耳朵、脖子、手脚上挂满了无数叮叮当当的东西,比那田里拉车的牛还要全副武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向身后偏头道:“赵哥,有人叫你呢。”话落,说话人身后一个长宽同等的胖子走了出来。这家伙满脸的肥膘把两只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线,整个人“富态”得就像个球体。“赵哥”的声音很低却让人觉得震耳欲聋:“在下赵齐徵,父亲是现任国防部长,母亲是好莱坞影星。”大个子丁凴听了这话就像是触电一样打了个颤,之后就如同塑像一样呆立不动了。   赵齐徵一撇嘴,狂傲道:“给这家伙点教训。”说罢,赵齐徵身边的几个人正要向丁凴扑上去。兼黎却不由自主地站了出去,声音颤抖着道:“同学,还是••••••算了吧。这里是学校,大家应该••••••和睦共处啊。”   赵齐徵举起手,一把掐住兼黎的脖子,眯成线的双眼看起来神似蓄势待发的毒蛇。他轻蔑道:“穷鬼,你懂不懂规矩啊。没资本就躲一边去,这里可是靠拳头说话的地方••••••”话音未落,“咵——”的一声,赵齐徵被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隳一拳打得翻倒在地。隳顺势骑在赵齐徵身上,接连又是几拳,同时诡笑道:“不是说,这里是靠拳头说话吗?那我就让你尝拳头,尝个够。”周围几个赵齐徵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举拳扑向隳。   隳停手,斜眼看了看身后扑来的十几个人,邪异地一笑,翻身跃起横踢。冲上来的三个人就被他扫倒在地,后面扑上来的人也被这三个人绊倒了。顿时,教室里一片混乱。隳立刻拉着愣在那里的兼黎冲出了教室。   两人一路冲向宿舍。路上,兼黎一脸无辜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才说了几句就打起来了,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他吗?”   隳转头解释道:“你当然没有冒犯他,只不过这本来就是个靠金钱和权利说话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这里被当地人戏称为‘钱权中学’吗?”兼黎摇头,一脸茫然。隳继续道:“这里原本是个正常的贵族学校,但是在五年前这里就堕落了。沦为了官二代、富二代们的战场。很多奸商、贪官将自己的儿女送到这里,练习官场权术与商场奸计,以便今后继承自己的‘事业’。”话音刚落,兼黎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低声道:“这么说,我的父母也是奸商和贪官了?”   隳淡淡地分析道:“应该不是,因为你的父母预定这个名额绝对是在他们生前。按照你说的,你的父母是在十几年前死亡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在这所学校堕落前预定的名额,当时的他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学校。”   兼黎闻言,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但是随后又低落下去,轻声问道:“那这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人管呢?”   隳接着道:“这所学校因为聚集了官二代和富二代们的钱财,所以也为当地带来了经济效益。因此当地人对外界都是严守这里的秘密。另外,这个学校的背后有一个名叫‘弱肉强食’的组织,它支撑着这所黑暗的学校。这一切的‘保护措施’,让外界的大多数民众根本不了解这里。在这里,你可以干一切你想干的事情。无论是践踏人的躯体,还是揉虐人的精神都不会有任何条款来惩戒你,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权利••••••这里是血淋淋斗技场,人类斗技场。”兼黎突然打断了隳的话,神色惊恐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来这里是因为父母和我的不知情,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难道你也是来练习官场权术和商场奸计的?”   隳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笑。正当兼黎满脸惊奇时,隳真诚地道:“当然不是了。对于这个光明的世界而言,这里就是黑暗的角落。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颠覆这种黑暗啦。我希望••••••我能够消除世界上所有的黑暗,肃清世界上所有的肮脏,给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道义和公平。所以••••••我来到了这个黑暗的角落,找到了这个黑暗的源头。”少年的话在兼黎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不知何时,没有了隳的拉扯,兼黎依然自然地跟住了他的脚步。那个留下邪异而又真诚的微笑的背影,在自己眼前似乎更加清晰了。   很快,两人到达了宿舍。兼黎虚脱般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问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糟啊。我们今天怎么办?”隳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笑容,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让他为之动容。   “现在嘛,我们至少得藏起来。因为赵齐徵这家伙现在绝对恨不得杀了我们。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肉球,怎么可能体会过被狠扁的滋味。”说着,隳得意地咂咂嘴。   兼黎立刻坐起来,一脸不可思议,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回来宿舍,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隳自信道:“越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赵齐徵绝对会认为我们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而不会想到我们在这里。只不过躲在这里的我们要委屈下了••••••”兼黎打断他的话道:“嗯?为什么?”   隳解释道:“比如全天都不能用水用电,屋子内要尽量维持现状。因为一用电、水,赵齐徵就会很快通过学校管理部知道我们躲在宿舍里。为了以防有人强行进入检查,我们也要尽量保持这里的现状。不过强行进入很不可能,这所学校宿舍的钥匙都很特别,每个房间只有两把,并且无法配置。而这两把钥匙现在一把在你那里,另一把在我这里。不过小心点总没错。”   兼黎长舒了口气,道:“我们难道就一直躲在这里?”   隳轻笑着回答:“当然不可能了。只要我联系到外面我的人,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只不过这里是封闭式学校,要与外界联系并不容易。所以,暂时我们只能这样了。”   兼黎轻哦一声,示意明白。但是很快又疑惑道:“你难道没有事先设计好联系方式吗?还有,我有点担心我的姐姐。”   隳摇摇头,微笑道:“你姐姐,你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她可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本来我是打算先观察下这里的形式的,可是你不知情的正义感让我不知不觉就拳头痒痒了。”兼黎抱歉道:“真是对不起啊,打乱了你的计划。”隳笑道:“没什么,不用道歉,该开始的迟早都要开始••••••”隳像是还有下文,可是却欲言又止。兼黎似懂非懂,但是却没有追问,因为他居然莫名地相信隳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白天,两人在宿舍中聊天、下棋、看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然而,最为难熬的是晚上漫长的黑夜,没有灯光的黑夜。(为了隐藏,所以兼黎和隳不能使用电灯。)一盘棋还没下完,黑暗已经完全淹没了视线,兼黎低声抱怨道:“难道这么早就要睡觉了?”   隳轻声笑笑,道:“老古人不就是这样吗?”   兼黎看着隐没在黑暗中的棋盘,撅起嘴不甘地道:“我输了你九盘棋,这一盘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可偏偏又要在这个时候结束。唉••••••”没有传来笑声,但是兼黎知道,隳黑暗中的脸上一定挂着微笑。   隳的回话立刻传来了:“你等我下。”话落,只听见隳走开的声音。不一会儿,黑暗中传来了隳的叫唤:“来里面的卧室,把棋盘也端进来。”兼黎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棋盘端了进去。隳刚刚打开卧室的门,一线红光就随着门缝渐渐展开。仔细一看,原来隳在卧室里点了支蜡烛。   兼黎进来后,隳立刻关上了门。兼黎把棋盘放在桌子上,环顾四周,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隳走过来解释道:“这样,光线就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了。来,我们接着下棋吧。不赢完你十盘棋,我也睡不着觉啊。”   兼黎嗔道:“开什么玩笑,这盘是我的逆转棋啊!要赢的人可是我••••••”   “呵呵,那就好好表现啦。可别大意失荆州啊。”   跳动的烛光在两人的脸上映出红光,周围的黑暗似乎是无尽的深渊。“滴答滴答”时针在寂静中慢慢走过,“啪、啪••••••”甚至连落子的声音都是如此的清晰。   “哦,居然是平局!”隳微微有些惊讶。   兼黎一脸不满,道:“居然?这是我要说的台词好不好啊!”   隳笑道:“那正好,我们都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要不?继续?”   兼黎收着棋盘上的子,欣悦道:“当然。”   隳轻笑道:“呵呵,还好宿舍里有蜡烛,我可以借着烛光下到你输第十盘为止。”说罢立刻开始收拾棋盘,准备下一盘棋。这一次兼黎并没有回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烛光下的隳。心道:“隳,你才是真正的烛光啊,茫茫黑夜中的一缕光明,照亮我心灵的光明••••••”   绵绵无尽的黑暗中跳动的一点烛光,它给所有迷茫的生命以希望。但是••••••  第一幕 人境 第三章 失乐园   “唧唧喳喳”   悦耳的鸟鸣拉开了兼黎的视野,已经天亮了啊。   “哦,你终于醒了啊。你昨天可真是很有长进,后面的棋居然都是平手。最后嘛••••••我们两个下着下着就都睡着了。”隳拍着兼黎的肩膀道。之后,起身拉开窗帘。随着厚实的窗帘被拉开,光线一泄而入,整个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   兼黎一只手揉着朦胧睡眼,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口中自得道:“那是当然了,再怎么也不能让你赢第十盘棋嘛。”隳把毛巾丢给他,打开门,道:“自己去洗漱下,我要先出去试着联系下外面。一会儿回来。”话落还不等兼黎开口就离开了。   兼黎无奈地耸耸肩,拿着毛巾到卫生间去。口中还抱怨道:“又不能用水,让我干洗啊。”可是刚到卫生间就发现洗漱台上放着一盆水。兼黎目瞪口呆的看着平静得像面镜子的水,低声自语道:“隳这家伙••••••从哪弄得水啊?他告诉我不能用水电,应该不是卫生间里接的吧?”兼黎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盆水想了片刻,可是仍然一头雾水。终于,他放弃了思考,嗔道:“管他的,有水洗就行了。”说罢,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洗漱。   兼黎刚刚洗漱完毕,隳就回来了。兼黎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能联系上吗?”隳顺手递给兼黎一个面包,并低叹道:“他们要过段时间才能到。我们还得保持这个样子住上两个周。”   兼黎倒是一脸无忧无虑,道:“不就两个周吗?”突然语气一转,他追问道:“刚才给我洗脸用的水,你哪弄的?”   隳轻笑道:“这个嘛,保密。”兼黎看着他的笑容就觉得不对头,再次追问道:“到底是哪弄的?不会是什么中水之类的吧?”隳轻轻地敲了一下兼黎的脑门,不满道:“我你都信不过,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吗?”兼黎退后一步,摸着自己被敲的地方,低声道:“这可不一定••••••”隳打断他的话,道:“你••••••”就这样,两个人又开始斗嘴。   两人在一起的时光都很快乐,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溜得很快。转眼间,五天已经过去了。隳的计策很成功,两人躲在宿舍里完全没有被发现。而赵齐徵一群人却在外面找得汗流浃背。   第五天的傍晚,天空似乎被裹上了厚厚的绸絮,大地如同被披上了沉沉的毯子,一切变得混沌模糊。“轰——”惊雷撕破乌云,雷鸣震碎狂风。“滴答滴答”如同上天在哭泣般,无边无际的雨幕连接了天与地。   “哗——”暴雨如同贯天而下的无数水线缝纫着大地,在地面激起一层浑浊的雾气。“轰隆——”又是一道惊雷。璀璨的金光被雨幕映成迷蒙,震耳欲聋的轰鸣被雨声衬成模糊。   屋内的烛光在这天啜地泣的声响中跳动不已,明灭不定。“嗡”隳的手机响了一下,他随意的拿出来看了一眼。就在手机短信打开的同一时刻,隳的表情僵住了。但是这样的情景转瞬即逝,很快,隳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邪异笑容。兼黎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隳维持着微笑,似乎是想要掩饰什么,他淡然道:“没什么,老朋友来找我,我出去一下。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兼黎急忙开口:“哎,雨具••••••”似乎是很急,隳没有在意这些,丢下一句话就飞快地离开了:“别害怕,外面的风雨再大,屋内总是亮着的。”   “砰——”随着隳的关门声,空气振动,烛焰熄灭。瞬间,屋里一片漆黑。兼黎顿时全身剧震,接着立刻扑到窗前,不由自主地拉开窗帘,仿佛是想要挽回什么。借着外面模糊地灯火,兼黎可以依稀看到隳在狂风暴雨中奔跑,简直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渺小而微不足道。他打开窗子大喊:“隳,隳••••••”可是他的声音还没传出就已经淹没在了雨声中,隳的身影也在雨幕中一点点淡去,直到完全消失在黑暗的尽头••••••“呃,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是出去办点事啊。对,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兼黎努力安慰自己,可是越是这样,他的不安就越重。他关上窗子,试图再次点燃蜡烛。但是因为刚才从窗子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蜡烛,所以无论他怎么点烛焰也没有再次燃起。   外面的风雨再大,屋内总是亮着的••••••可,现在••••••没有亮着的地方了,除了闪电过隙的霎那。   兼黎惊恐不安地躺在床上,想要快些睡去。但是,心中的担忧就像是千斤巨石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更别说睡觉了。   一整晚,他的双眼时闭时睁,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然而,无论睁眼还是闭眼,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无论侧身还是翻身,耳边都是风雨咆哮••••••   直到清晨,隳依然没有回来。此时,窗外的风雨已经停了,可是天色依然昏暗。彻夜未眠的兼黎终于再也憋不住了,纵身一跃,从床上跳起来。慌忙地套上一件衣服,便飞快地冲了出去。   此时的兼黎已经被不安冲昏了头脑,根本顾不得什么隐藏身份,只是慌忙地在学校里寻找隳。随着找过的地方逐渐增多,兼黎的心也被渐渐地揪了起来。   终于,兼黎在一条路边上找到了••••••找到了身体冰冷的隳,找到了已成尸体的隳。   横躺在路边的少年身上散发出刺鼻的杏仁臭味,痴迷药理学的兼黎知道只有大量的毒药进入人体才会有这种味道。   “啪——”兼黎如同失去精神支柱般跪倒在少年的身旁,痛哭不已。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打碎在地面上,溅开一簇簇透明的花朵。   “这不是那个穷鬼吗?失踪了几天,怎么在这里哭啊。”一个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兼黎慌忙转头,只见是赵齐徵一行人。兼黎全身瞬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是你干的吧?”   赵齐徵摇着他肥硕的脑袋,满脸无辜道:“你在说什么啊?要是你问的是你身后的那个家伙怎么死的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晚上出来没长眼睛被货运车撞死的••••••”停顿了片刻,赵齐徵将眼睛眯成一条线,阴狠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的噪鸣:“待会儿学校广播应该会这么讲吧。”   兼黎紧紧地捏起拳头,手骨咔咔作响。因为用力过度,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可是兼黎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   兔子有的时候会忘了自己是只兔子,而张口乱咬。就像此刻的兼黎,他不顾一切地朝赵齐徵冲去,怒喝道:“简直就是指鹿为马,我要你偿命!”   然而,兔子终究是兔子,咬得再狠也不过留下几个牙印。亦如此刻的现状,兼黎被赵齐徵身后的两个西服男很绅士得按倒在了地上。他的双手被卡得牢牢的,脸的下半部分被紧紧地按进了泥土里。   赵齐徵慢慢地走到了兼黎身前,蹲下,看着他愤怒的眼睛低声道:“放心,我从来不会和穷鬼一般见识。”话落,起身哈哈大笑,接着命令道:“带着他,跟我去教室。我还要好好地玩玩他。哈哈哈。”按住兼黎的两个人闻言将他拎起来,跟着赵齐徵一起向教室而去。   “砰——”教室的门被突然踹开,讲台上的教师话语戛然而止。教师小心翼翼地转头,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西服男拎着兼黎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教室,满脸横肉的赵齐徵嚣张随意地在几个人簇拥下来到了座位上坐下。教师看着眼前的情景脑卡了两秒,此时,满怀不屑的声音从赵齐徵口中飙出:“上课啊,傻了呀!”这个声音在教师听起来如雷贯耳,他打了个冷颤,立刻开始了上课的内容,只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颤颤巍巍。   “叮铃——”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教师逃跑似的离开了教室。一整节课,兼黎都被两个西服男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赵齐徵对着不断挣扎的兼黎阴笑道:“不要这么激动嘛。我和你才认识几天,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呵呵,对了。你有个姐姐,是吧?”话音未落,刚才还在愤怒挣扎的兼黎突然呆住了。赵齐徵把脸凑了过来,低声道:“你最好是乖乖听话,否则••••••你的姐姐会有什么遭遇••••••”赵齐徵的话被兼黎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打断了:“求求你,别伤害姐姐。你••••••”稍微迟疑了一下,兼黎咬了咬下嘴唇继续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哦,早这样不就好了。那么现在你给我去把全校的公厕都打扫干净吧。我已经吩咐学校的清洁工去休息了。嗯?你还考虑什么?难道这让你很为难吗?”赵齐徵一脸诚恳的疑惑。   兼黎立刻回话道:“没,没有。我现在就去。”话落,便连爬带滚地冲出了教室。赵齐徵的看着狼狈的兼黎,肥大的脸上弯曲起一条条愉悦的弧线。   此时,学校广播响起:“各位同学请注意安全。昨夜,初一学生隳因为醉酒,死于车祸。再次重申,请各位同学注意安全。”这些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扎进兼黎的心脏,无形的鲜血潺潺地流淌着。兼黎加速向前跑,仿佛是要逃开这声音。如此自然的动作,就像被针扎的人条件反射地缩手一样。   一颗颗泪珠从他拼命紧闭的眼角沁了出来,散落在空气中,折射出阳光瑰丽的七彩•••••阳光本来的色彩洁净而明媚,但通过点折射之后就更加艳丽了。   人本来的快乐单纯而简单,但通过点践踏之后就更加灿烂了。   “隳,原谅我。我不能再失去姐姐了,我已经失去不起任何东西了。”   教室里,一个西服男轻声问道:“少爷,你要报复他上次顶撞你的仇,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   赵齐徵满脸阴笑,道:“对于我而言,杀死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毁掉一个人的尊严和人格更使我感兴趣。”   岁月在泪水的浸泡中失去颜色,伤痛在时光的冲刷中留下印记。为了保全自己唯一的依靠——姐姐,兼黎只有渐渐学会察颜观色,渐渐学会阿谀奉承,渐渐学会低三下四,渐渐学会摇尾乞怜。   人要以苟全的格调存活下去,其实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只要主人高兴,狗还是会有点粮食吃的,就算差点,就算脏点••••••终于,他拖扫扛刷地进出厕所时也不皱眉了,他屈膝爬地地俯首人前时也不犹豫了,他躬身侧耳地任人谩骂时也不抬眼了。似乎遗忘了••••••有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   也忘了,有个叫做隳的少年曾经在自己生命中拉出过一条微亮的口子。   过去的时光在他的映像中总是黑夜。总是,被风雨所淹没,被污浊所装点,被狰狞所勾勒的••••••黑夜。  第一幕 人境 第四章 寒冰少年   又一天下午,兼黎茫然地趴在桌子上,双眼无力地盯着前方的黑板。脏兮兮的头发粘成一堆堆,眼皮垮塌,双颊凹陷,整个人落魄得像只无家可归的死狗。   教师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然而不同的是,教师身边多了道风景——一个衣着厚实,俊俏冷傲的少年。无意间,兼黎游离的视线和少年相对,一种刺骨的冰凉立刻透体而入。兼黎打了个冷颤坐起来,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位是新转学来的同学——血虚绫。来,血虚绫就坐在那里吧。”教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兼黎身旁空着的座位。新生血虚绫面无表情,来到兼黎身旁坐下。兼黎愣了一下,因为那曾经是隳的座位。然而,这种微妙的变化稍纵即逝,也许他真的麻木了,早已麻木了••••••一副颓姿的兼黎微微侧过头,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少年。血虚绫的肌肤如同无瑕的美玉般润泽白皙,甚至不亚于自己的姐姐。他的双眼仿佛黑色的宝石,透着淡淡的寒光。柳眉、樱唇、贝齿,精巧标致,就像一尊完美的青花瓷器,让人产生一种和谐的美感。纯红的发丝刚到颈部,两旁鬓角垂过耳边。厚实的衣服完全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冷傲,眉宇间,目中无人。   兼黎再次打了个冷颤,因为光是坐在这家伙旁边都能感觉到寒冷,他就像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在冰镇自己的霉烂。   兼黎心里腹诽道:“这家伙标致得就像是个女的,男人长成这样也真是悲剧。”   “叮铃——”刚一放学,全班女生就花痴般的围了过来,朝着血虚绫问东问西。然而,血虚绫仿佛听不见这些人的问话般,自顾自地起身离开。   突然,女生的包围圈被剥开,兼黎不用看也知道是赵齐徵那群人。一个西服男朝着血虚绫提高声音道:“喂,新来的小子。看你的样子很——狂嘛!见了我们赵哥也不打声招呼。这张脸多上几道口子多可惜。”粗陋的话音简直对不起他身上的黑色西装。   血虚绫依然面无表情,挤开人群要从西服男身边走出去。西服男恼怒道:“你聋了啊!臭小子。”说话的同时一把向血虚绫抓去。就在西服男的手碰到血虚绫的前一秒,西服男一整个人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呯——”黑色的身影撞碎玻璃,从窗子里横飞出去。兼黎心中惊讶道:“太厉害了。只是可惜这里是二楼••••••”   赵齐徵见状吓得后退了几步,低声道:“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血虚绫不语,横眼相视,冷面寒霜,不怒而威。赵齐徵浑身肥肉颤抖两下,慌慌张张屁滚尿流地遁逃了。   兼黎看着独自走出教室的血虚绫,心中涌现出一阵莫名的担忧。出于这种心理的驱使,兼黎快步跟在血虚绫身后。   几分钟后,果然如兼黎所想,整个*场上浩浩荡荡地站满了同样身着黑色西服的壮年。兼黎惊讶万分,低声道:“这,这里最少也有五六百人吧。”然而,自己前面的血虚绫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见,闲庭逸步地向前走了过去。   赵齐徵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怒喝道:“小子,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还往前走?你们,给我剁了他!”因为过于愤怒,他脸上的肥膘都开始抽动起来。下一刻,将近七百之数的人潮向血虚绫涌来,数不清的刀具、棍棒在空中抡起,接着朝向同一个地方挥下••••••很快,兼黎就看不到血虚绫的身影了。但是,眼前的情景却更加不可思议。   如同武侠片里面的必备镜头一样,无数的黑影陆陆续续地向外飞出,刀具、棍棒一个接一个地落地,发出“哐、哐••••••”的声音。二十几分钟后,近七百个黑衣人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口中不时呻吟着。血虚绫容颜依然平静,赤色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自始至终,他似乎都没有一丝地感情波动。淡淡地,血虚绫从赵齐徵身旁不动声色地走开。被夕阳染红的大地上,只留下独自颤抖的赵齐徵,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血虚绫,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兼黎看得发愣,自己上一次看这种场面是什么时候?乌江边的霸王项羽吧。然而,当年*死霸王的大军,却被眼前的霸王轻易搞定了。   不知脑卡了多久,等兼黎回过神来,血虚绫和赵齐徵都已经消失了。他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这近七百人,心中有种说不尽的快感。可是,突然一股莫名的悲伤袭来。兼黎使劲甩头,压抑住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逃跑似的离开了*场。   也许,他始终就没有忘记;也许,他只是不想想起;也许,他只是在一直••••••逃避。  第一幕 人境 第五章 血色瞳孔   心情复杂的兼黎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宿舍,摸索着口袋寻找钥匙。但是,却并没有找到钥匙。兼黎右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自语道:“啊,刚才急着跟上那家伙,把钥匙都忘在抽屉里了。”说罢,兼黎转身向教室跑去。   乘着夜色与灯火,兼黎来到了教学楼走廊上。出乎意料的,教室里传出了低沉阴险的怒骂声:“这个怪物,我要你彻底消失!”这个声音对于兼黎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赵齐徵!兼黎下意识就要转身逃跑,但是一股莫名而来的担忧拖住了他的行动。于是兼黎小心翼翼地靠近窗口,向教室里面窥探。借着月色,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赵齐徵对着一个杯子在怒骂,同时手中将一包白色粉末倒进杯子里。兼黎很快便发现杯子摆放的地方是自己同桌的桌子,也就是血虚绫的桌子。   霎那间,兼黎反应过来那是血虚绫的杯子,赵齐徵要下毒!此时的兼黎仿佛触电般愣在原地,复杂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顿时涌上心头。曾经的回忆像是止不住的潮水带着灰暗的颜色淹没了自己的心灵••••••“啪啪啪••••••”突然,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兼黎,他下意识地躲进了隔壁的教室。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远,兼黎从隔壁班教室里出来,走进了自己班的教室。他久久地望着血虚绫桌子上的杯子,似乎在凝视过去,似乎在回忆那一点黑暗中的烛光。忽然,百感交集的他不受控制地一把抓起杯子。   “哗——”杯中之水被倒在了地上,地面顿时升起一缕青烟,原本白净的瓷砖霎那间被蒙上了一层乌色。   “畜生,居然也有这样大的胆子。”一个阴森的声音从兼黎身后冷不丁地传来。兼黎的身体闻声颤抖起来,他机械式地转过身••••••赵齐徵!   赵齐徵怒气冲天地走了过来,吼道:“原本我还打算多玩你一阵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说罢,一把将兼黎按在墙上,接着拳头已经陷进了兼黎的腹部。兼黎被震慑住了,再加上长时间的服软,他现在完全没有抵抗的念头。哪怕••••••此时的赵齐徵只是一个人。   紧接着,赵齐徵肥硕的嘴角抽搐起来,开始阴笑道:“当初,你不是要我承认吗?好啊,我现在承认,隳就是我杀的。你还应该感谢我,我当初用在隳身上的毒可比今天下的轻多了。呵呵,你知道吗?当时他就是在我面前一口一口地喝完了一整杯毒药。明明知道有毒,还要微笑着喝下去,你又知道是为什么吗?”说话的同时赵齐徵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凹陷进兼黎的腹部。   “那是因为他求着我不要杀你。我回答他,只要他喝下那杯毒药就留你苟活下去,于是••••••哈哈哈哈!怎么样?感动吗?恨我吗?可惜我现在要食言了。”赵齐徵发疯般地叫道,这种声音就像是禽兽的嘶号。   由于疼痛,兼黎的双眼已经失去了聚焦,只听见耳边如同鼓点般密集的雨声逐渐响起。然而,心中的痛远比身上的痛更为剧烈,更为无力抵抗。又是那个黑色的雨幕,又是那个灰色的身影,又是那个苍白的微笑。泪水断断续续,不禁地流下,似乎比窗外的暴雨更要猛烈地滴打在心脏上,像针••••••疼痛揪心刺骨,绵绵不绝,仿佛比屋外的暴风更为疯狂。意识渐渐地淡去,只留下那个清晰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微笑。   被遗忘的世界。   黑暗中缓缓下沉的自己被梦境所浸湿。凄凉的苍白掩映出环境,单调的黑色勾勒出人群。这样一个空洞无力的世界让人窒息••••••然而,他的出现给这个绝望的世界带来了一丝希望,邪邪的笑容流露出真诚,轻轻地伸手传递出温暖••••••我义无反顾,我执着追寻,追寻他的脚步,追寻他的信念,追寻他的••••••灵魂。   没错,你的名字是••••••隳。我从来不曾忘记,只是不愿想起。   “呜——呼呼••••••”和煦的阳光拉开眼帘,兼黎突然坐起的身体喘息不已,额头上一粒粒汗珠滚落。   兼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宿舍的床上,身上并没有被子。他举起右手揉着头发,疑惑道:“是做了个梦啊。可是我记得昨天晚上••••••”话语戛然而止,一幕幕血色的画面在兼黎眼前飞闪而过。迸溅而出的鲜血、骨骼碎裂的脆响、畅快狂傲的笑声,这些、这些在自己脑海中掠起一丝丝波纹。   “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意抬头,兼黎看到挂在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是八点了。“呃,已经这个时候了啊。”说罢,他套上衣物飞奔出宿舍,向教室而去。   教室的门口,此时聚集了一大群人,人们都在窃窃私语着。兼黎好奇地挤进人群,探出头向教室里看去。   赫然!教室正对着门的墙壁上靠着一具干尸,准确的说是一具无头干尸。整个尸体干瘪得难以看出人形,穿在尸体身上的衣物空荡荡的。原本应该是头颅所在的位置,现在却被墙壁上的一个巨大窟窿代替。这幅场景看起来就像是受害者的头颅被整个地按进了墙壁里。然而,最为诡异的是,整个现场居然没有一滴血,甚至连一点红色的痕迹都见不到。   兼黎完全呆住了!记忆就像坏掉了的放映机,投射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自己脑海中疯狂闪过:赵齐徵嚣张的笑声,自己渐渐合上的双眼••••••不经意间,兼黎的目光扫到了尸体旁边的杯子,那是血虚绫的杯子。霎那间,脑海中所有的片段连接起来,构成了一张惊骇的图景••••••兼黎身体剧烈颤抖,倾尽全力转身走开,像是在逃跑••••••   昨夜。   赵齐徵嚣张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教室。看着兼黎目光涣散的双眼完全合上,他似乎达到目的般地号叫道:“果然,摧毁一个人的尊严真是畅快!哈哈哈••••••”瞬间,赵齐徵的笑容凝固了,自己眼睛中倒映出兼黎突然睁开的双眸。这双瞳孔已经完全被血色所浸满,凛冽的杀气犹如无形的压力使得赵齐徵动弹不得。   赵齐徵虚张声势地喝道:“怎么还没死••••••”殊不知声音里的胆怯已经出卖了自己。话音未落,赵齐徵已经被兼黎单手拎起,反手按在墙上。“咔咔••••••”骨骼碎裂的脆响交织起墙壁上瓷砖脱落的声音。   “呜——”赵齐徵已经痛得发不出声了。兼黎转身,正对着不停打颤的赵齐徵。他嘴角弯起,狂傲不肖的笑容倒映在赵齐徵浑浊的目光中。   “隆——”电光石火间,赵齐徵肥大的头颅已经爆裂成迸溅的血浆消失在了墙壁上的巨大窟窿深处。兼黎的一只拳头此时正极其自然地放置在窟窿里,尸体颈口处如同喷泉般四溅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是,鲜血一旦触碰到兼黎的身体便迅速消失,就像是被土壤吸收掉的甘露。稍后,兼黎的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鲜红了。紧接着,就连整间教室散布的鲜血也向兼黎汇拢,最终被吸取。兼黎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畅快扭曲的笑容。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楼道里的狂奔,人流熙熙攘攘。兼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诧异道:“居然是我干的,真是••••••”下文未出,兼黎的神色立刻由惊讶变为了邪异,并且冷笑道:“隳,你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不知不觉间,他的瞳孔又再次变成了狰狞的血红色••••••   昨夜,兼黎离开教室五分钟后。   没有任何声音,一个相貌平平的高中生出现在了幽暗的教室里,然而普通的容貌却掩盖不了他高贵的气质。他看着陷进墙壁里的干尸,轻轻地笑道:“这么强的灵力,果然是魔尊啊。可是魔尊为什么会贪恋人类的鲜血呢?尤其还是这么肮脏的人类••••••呵呵,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说罢身影消失。   仅仅相距十秒,另一个玲珑妙曼的身姿又出现在了教室里。月光洒在少女的脸上,显得格外皎洁剔透。细看,少女就是兼黎的姐姐——兼莉。兼莉看着干尸若有所思,低声道:“没想到魔尊真的在这附近••••••”于此话语戛然而止,语气转为震惊:“不对,有人先来过这里!一定要在他之前找到魔尊!”话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