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玩累了就回家 “君皇酒店8017,我等你。” 夏若珺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给宋溢挑领带。 宋溢过几天要主持公司的一次大型会议,他十分重视这件事,前天新买了一身昂贵的藏青色西装,却不知道配什么领带才能显得精神大方,夏若珺便把这件事包揽在自己身上。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她眉心一跳,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决定给他回拨。 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夏若珺的心无端地跳得异常厉害,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因为这条信息的风格实在不像是宋溢的语气。 她最终还是买了那条亮色的领带,然后拦车去了信息上的地址。 君皇酒店是滨城最高端的商务酒店,许多商界大鳄住在这里,而单单“8楼”这两个字就相当于厚厚一沓红色的工资。 她和宋溢的收入水平距离“君皇”这两个字明显比长征路途还要远,所以夏若珺潜意识里觉得事情有蹊跷,没想到还真让她一念成谶。 她踩着红色地毯走到8017门前,每走一步心都颤一下,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她又给宋溢打了电话,仍旧是无人接通。 夏若珺脑中闪过某个狗血的剧情,然后便一直极有规律的敲门,三二三二……一直敲到她交往两年的男朋友穿着白色的浴衣来给她开门,腰间的带子有些松,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起身而来。 宋溢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刷白,然后便像彩虹一样不断变换着颜色,两个人对视良久,一个惊讶一个失望,却始终无人开口。 “宋溢,怎么了?” 甜美而熟悉的女声传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夏若珺看到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面粉脸,轻轻扯起嘴角,把眼光转向宋溢时手也抬了起来。 故事版本可以是夏若珺声嘶力竭地大骂这对狗男女,也可以是她昂扬着下巴丢下狠话愤然离去。 却没人想到,夏若珺抬起双手是把宋溢歪斜的浴衣领口整理好,帮他重新绑好腰带,笑眯眯地说:“我给你买了条领带,刚好配你新买的那一身西装。” “小珺……” 夏若珺伸手制止宋溢将要脱口而出的解释,在他们看神经病的眼神中把掉落的发丝抿在耳后,直直地看向宋溢的双眼:“玩够了就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夏若珺和宋溢并没有同居,所以这个“家”指的是夏若珺的家。 宋溢和面粉妹妹还在惊讶中,夏若珺已经踩着高跟鞋气质卓然地离开了。 她要保持最后的尊严和骄傲,怎么能让那个处心积虑想要看到她狼狈的人如愿! 八月的天气炎热逼人,夏若珺走出君皇酒店瞬间出了一身的汗,可那汗不仅是凉的而且还是咸的,尤其是从眼角流下来的那两行。 夏若珺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眼里慢慢涌起恨意,可嘴角却想上翘,她没有镜子,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 她自己看不到,可是别人却看得到。 看到的那个人把车停在她的身边,下车后喊她的名字:“珺珺。” 那人的声色偏冷,透着一股沉稳傲然之感,可又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温柔。 夏若珺看向声源,男人也凝视着她。他在车旁长身玉立,单手插袋,阳光打在他宛如雕刻出来的英俊五官上晕开一层毛茸茸的暖意,让她泪腺顿时失控。 “哥。”夏若珺动了动嘴唇,发出一音节,怕那个人没听见又喊了一声,“哥哥。” 声音里满是委屈和难过,听得林圣哲心尖一颤,敛着眉下车把她抱在怀里:“上车说。” 夏若珺白净的脸上布满透明泪水,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她把鼻涕眼泪全部任性地抹在林圣哲高级定制的西装上,抬起头咬着牙说:“我们回家。” 林圣哲了然地往君皇里看了眼,立刻有主管跑出来恭迎,他挥了挥手,护着夏若珺坐进车里,自己绕到一边充当司机驾着坐骑绝尘而去。 身后一众陪着他视察君皇的高层围着林圣哲的特助卢鸿问个不停,誓要把那个女孩儿的身份问出个底掉儿。 卢鸿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带头走进君皇,只吐出两个字:“开工。” 其实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们从惠荣正品应酬出来后看到街对面成群的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男男女女大声欢笑庆祝高考后的解放。 他还记得他的老板眼神突然变得温柔,盯着街对面的一个女孩儿看了许久,他好奇地问了句:“老板,在看什么?” 他没想到那个近乎于面瘫的林圣哲嘴角轻扬,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光,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正文 第二章 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负心狗 “冯熙婷问的是‘怎么了’而不是‘谁呀’,所以说那条信息肯定是她发的,过几天她就得找我炫耀,真搞不懂,抢走别人的男朋友是一件特别光荣特别值得庆祝的事吗?” 从上了车之后夏若珺的嘴就没停过,叨叨了一路没让林圣哲插一句话,反正她也不用林圣哲说什么,只要她自己说痛快就可以了。 “我还真当宋溢有真本事呢,这么快就在创为资本里受了重用,当初我还跟你夸他来着,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体力劳动者,真是太丢我的脸了。” 她双手环胸,哪还有刚刚哭泣时的可怜相,狰狞的脸上挂着冷笑:“有朝一日剑在手,一定杀尽天下负心狗!” 林圣哲是个非常称职的听众,听到她最后的结束句,非常捧场地加了一句:“那你应该先祝他们天长地久。” 夏若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林圣哲的意思,狠狠地点了下头:“太对了!” 白莲花配凤凰男,天长地久! 夏若珺刚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把宋溢送给她的东西全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顺便把自己刚刚买的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带也扔了进去,系上一个死结放在门口,等着宋溢上门赔罪的时候砸在他那张道貌岸然的禽兽脸上。 林圣哲坐在沙发上看她忙碌,忽然心情变得很好,玩着打火机开口道:“是觉得丢脸多一些还是生气多一些?” 夏若珺动作一顿,恍然般挑了挑眉毛,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觉得丢脸多一些,守了两年最后还是让冯熙婷那个小婊砸趁虚而入。她幻想着宋溢负荆请罪来的那一刻,就把丢掉的场子从他身上找回来! 可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三天也没见到宋溢的影子,却接到了冯熙婷的电话。 —— 冯熙婷从香奈儿的手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红色卡片,笑得脸上的粉噗噗往下掉:“我和宋溢的订婚宴,学姐,我们欢迎你来,也期待你的到来。” 这话无疑又是打了夏若珺一个耳光,她等着出气等了那么久,没想到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自己从正宫主位一下被打入了冷宫! 可她还是保持着笑容,把请帖收起来,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调说:“那真是恭喜了,祝你们感情天长地久。” 冯熙婷没想到她还是那么淡定,气得直咬牙:“宋溢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原本他应该自己跟你说的,可这几天他要操办订婚宴的事真是太忙了,脱不开身。你懂的,事情总要分清主次才对。” 夏若珺平静地见招拆招:“男人嘛就要能在外面独当一面,这是男人的天职,就像喜新厌旧是某些男人的本性一样,改不掉。” 这话正中冯熙婷的下怀,她浅浅一笑,十分自信的抿了一口咖啡:“所谓喜新厌旧,不过那个旧的没有新的好罢了。只要是对的,哪里还有喜新厌旧一说?” 夏若珺用一种同情的表情看她,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冯熙婷憋了一肚子的话都被她这四个字打了回来,咬着下唇恨恨地看着她,过了几秒才冷笑着:“夏若珺你还是这么的嚣张,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得不到不可怕,守不住的才是笑话。” “我要是想守住他,哪能隔三差五地不跟他联系,给你们创造机会?” “那我真还是要谢谢你了。”冯熙婷一手搭在小腹上,翘起嘴角挑衅地看着夏若珺,“谢谢你给我创造这么好的机会,如今有了爱情的结晶,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更稳定。” 她这才恍然大悟,脸色瞬间苍白的吓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咖啡店里拉下了遮光窗帘,夏若珺坐的位置像是被罩在阴影里,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让冯熙婷蹙眉。 她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冯熙婷,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像极了林圣哲平常看手下败将的样子,然后吐出比表情还要惹人生气的一句话:“既然是因为未婚先孕才奉子成婚,那更得祝福你多多加油了!” 夏若珺的表情温柔无害,把那两个词咬得极重,伸手端起冯熙婷面前的咖啡笑问:“怎么怀孕还喝咖啡,对胎儿不好。” 话音还没落,一杯热腾腾地咖啡从冯熙婷头顶浇下,在她的尖叫声中,夏若珺留给了她一个骄傲的背影。 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咖啡店,不管冯熙婷在她背后继续说什么恶毒的语言都不理。 可冯熙婷的话却还是被她听了进去:“夏若珺!你等了他这么多天,却等来他的订婚请帖,你知道自己有多失败吗?!” 夏若珺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撕扯着越来越大,弓着腰一步一步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外面的日头很大,照得她浑身火辣辣的疼,可她还是觉得冷,冷得四肢百骸都疼都在颤抖。 正文 第三章 订婚宴 夏若珺双手紧紧交握,不断交缠着,心从胸腔怦怦地跳着,几乎要破膛而出,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如刚刚那般挺直脊背,眼角也慢慢湿润起来,模糊了眼前的路。 遇上宋溢的那天也如今天这般炎热,她刚进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派她到胜利街买易拉宝和展牌,她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乘坐地铁的时候因为人太多被挤出了人群之外,脚底踉跄手下也不稳,大大的易拉宝不知道怎么就扔了出去。 吓得她心都停止跳动了,许多人的目光顺着那凶器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伸手接住了那个东西。 地铁的候车间24小时开着白炽灯,那个人站在一片光芒中,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帅气地转了下手腕把东西撑在地上,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微笑着向她走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大包小包,用极为熟捻的语气跟她说:“宣传部这帮没良心的,居然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学妹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 那语气有些轻佻,让本就防备心极强的夏若珺在心中立刻建了一堵墙把他隔绝在外,生疏道谢后转身就走。 他那么精明的人,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猜到她的想法,抓住她的易拉宝无奈地自我介绍:“纪检部的宋溢,学妹你前些日子还给我打过电话,忘了?” 那时学院即将准备辩论赛,各个部门需要在宣传部领走各部所需要的东西,那天是她挨个给各部门部长致电核对物品数量,因为疏忽她给宋溢拨了两个电话。 第二个电话被他笑着按掉,他披着一身金灿灿的光芒走进办公室问她:“你这是在宣传部忙晕了,快跳到我们纪检部,学长带你吃香喝辣的去。” 夏若珺想起这件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招呼:“学长,你好。” 从此宋溢的笑如夜间的月华,在那燥热的夏季清凉了她的心。 —— 夏若珺擦了擦眼泪,那个微笑的人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她闭上眼从喉咙间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宋溢!” 声音清冷揪心。 她颤抖着从包里拿出请帖,红色的背景下是熟悉的字体,新郎旁写着宋溢,新娘旁的名字却不会是她了。 她站在无人的角落,终于可以放声痛快地大哭一场。 林圣哲说的不对,她是在乎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很不舍。 —— 夏若珺花了两个月的工资买了条Dolce&Gabbana的水蓝色长裙装扮自己,等到宋溢结婚那天她浑身闪亮地成为全场的焦点。 所谓的闪亮并不是说她美色倾城,而是她挽着的那个男人是滨城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她颈上的珠宝是卡地亚独家定制的最新限量款。 她宛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优雅自信地迈着从容的步伐和林圣哲穿梭在这片她从未接触过的所谓的上流社会中。 而林圣哲只穿了一身简单的Versace西装,随随便便就修饰了他的好身材,举手投足间霸气十足,不规则的宝石袖口伴着他的动作险些闪瞎观众的眼。 这两个人相携来参加这场订婚宴,比今天的主角还要抢眼,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太喧宾夺主了吧。” 夏若珺听到之后露出一个不容察觉的冷笑,她就是来砸场的!她从不当弱者,更不会在给她痛苦的人面前低头。 可当宋溢的目光和她相对时,她在脑中演练过无数遍的自信笑容却怎么也扯不出来,她唯有掩饰般地对宋溢扬起下巴,眼皮微垂,然后先转过身去。 林圣哲一直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在她转过身的刹那间把她拉到室外的喷泉旁,把她的头轻轻埋在自己的胸膛,用他低沉温柔的声音问:“真就那么喜欢他?” 怀里的人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拭着眼泪,摇了摇顶着他胸膛的小脑袋,赌气般的说:“不喜欢了,再也不喜欢他了。” 林圣哲蹙眉,一下一下抚摸着夏若珺柔软的发,眼睛里映下了一整片夜幕中的星光。 良久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明白了别人不好,才能懂得对的人的好。”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似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 礼堂内突然响起一片如雷的欢呼声,覆盖了林圣哲的声音,以至于夏若珺只感觉到了他胸腔的震动,却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何况,这时她也没有心思在意林圣哲的话,视线被那阵阵欢呼声吸引了。 礼堂内有个高台,宋溢身着白色西装,温文尔雅地笑着,他身边的冯熙婷依偎在他怀里,娇羞地望向台下捧场的人们。 他们身旁的杯塔正流动着醇香的香槟酒,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五彩的光,与台上的主角相得益彰。 夏若珺不用想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她不明白,宋溢和冯熙婷是什么时候苟且在一起的?怎么自己竟然能被他们耍成如今这般模样?宋溢与她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她等了他这么长时间,没有等到他的歉意和解释不说,事发后的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他的订婚宴上。 夏若珺低低地笑出声来。 无奈,愤懑,自嘲……当然还有心酸。 林圣哲眉心轻蹙,把搭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目光直视那对新人,带着夏若珺边走过去边说:“昂首挺胸,去把我们的祝福送给他们。” 正文 第四章 这是你的荣幸 夏若珺边走边抬起头望向这个男人,被他眼中的流光溢彩击中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读懂了他眼中想要传递的信息,自信地挺直脊背,重重地点了下头。 她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个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哥哥,从儿时至今,永远都是最懂她的人。 林圣哲在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两杯香槟,递给夏若珺一杯,相携走到那对新人面前。 这里不泛冯熙婷的好友和宋溢的同学,对这一幕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站在一旁。 在林圣哲举杯夸赞宋溢“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之后,夏若珺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她举起酒杯,巧笑嫣然地看着宋溢,声音温柔流转,就像那香槟酒清凉的流入人心。 “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宋溢听到这话时面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就被冯熙婷打断,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夏若珺,淡淡地道了谢。 夏若珺笑意更深,轻轻摇了摇头:“你们配的起这句话。” 说完没再看他们,只是把目光转向林圣哲。他气度不凡地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然后携着夏若珺离开了。 夏若珺脊背笔直,一身水蓝色长裙衬得她身材完美,步伐也是说不出的好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了宋溢的视线。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了她。 就像阳光被乌云一点点遮挡,灰色的天幕自此失去了色彩。 直到她完全走出他的视线,他才把头扭到一旁继续听着其他人或恭喜或恭维的虚伪。 —— 随着林圣哲离去的夏若珺一上车就对着他举起了一只手,林圣哲配合地和她击掌,然后看着她对自己竖起大拇指:“哥,干得漂亮!” 林圣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 夏若珺感觉自己好像的确是太假了,便正襟危坐,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他说:“这么好的日子,要不要庆祝一下?” “……”林圣哲挑起一边的眉毛,静等下文。 她露出碎玉般的牙齿,狡黠一笑:“没错,我就是想请你喝酒,庆祝我重获自由!” 两个人华丽的穿着太过招摇,却不顾他人的频频侧目在一个大排档坐了下来,夏若珺伸手叫来服务生,没心没肺地笑着:“先要一斤串,8个板筋,4个腰子,6个鸡翅,6个蜜汁排骨,来个砂锅,再来个麻辣涮肚,最重要的是扎啤!先这些,不够再说!” 服务生吃惊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只顾看着点菜的女孩儿一言不发的俊帅男人,善意提醒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收起菜单笑着应了一声离开。 夏若珺前倾身子,悄声对林圣哲说:“这个服务生眼神透着八卦的光,唰唰唰唰唰地射向你……我估计他是gay,不然怎么盯着你看了这半天?” 林圣哲无语,他坐的直,人又高,低头看她的时候恰巧把她胸前的美丽风光尽收眼底。他扭过头,蹙着眉说了句:“坐直。” “不要,一晚上拿着劲儿,累了。” “听话,珺珺。” 夏若珺看着他眉间的褶痕,以为他是不满自己说刚刚的服务生是gay,张了张嘴,又咽下口水,半捂着唇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吧?哥,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交过女朋友,身边一码色的都是男人……你给我穿这个干嘛,太热了!” 林圣哲无言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夏若珺的身上,把她胸前的一颗扣子系好,换来她的挣扎。 “热也得穿!” 夏若珺看着林圣哲微微有些红的脸,生气地嘟起嘴,边解扣子边说:“哥你实在太霸道了,你自己热,还不想把衣服放在凳子上,把我当活体衣架了!” “这是你的荣幸。”林圣哲抓住夏若珺作乱的手。 “林圣哲,你太欺负人了!” 他见女孩儿怎么都不配合,无奈地把眼睛瞟向她引人遐想的风光,夏若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瞬间红得像煮熟地虾,不敢再动。 夏若珺作为一个女人的娇羞还是存在的,果然沉默下来。 夜间的风里虽然清凉却仍旧带着一股燥热,夏若珺把扎啤当水喝,一抹嘴,十分豪气地说了句:“真他妈爽啊!” 此时她已经喝了三杯,林圣哲知道她想发泄,没有拦她,听见她爆粗口也只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夏若珺收到他的信号,举着手里的羊肉串对他比划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哥,看你这样一定是受!” 林圣哲又不是山顶洞人,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脸色当即黑了下来,斥责着:“胡闹。” 夏若珺做了一个鬼脸,大着舌头:“27岁的男人身边一直也没有个女人,多半就是出柜了。哥,你的成长道路上是因为什么让你走了弯路?” 夏若珺一副拯救失足可怜男人的正义模样,没得到他的回答又嘻嘻哈哈地问:“听说你们对女人完全是没有感觉的?真的是这样吗?” “……” “可怜这么多企盼豪门的如花美眷。哎,果然是这样吧,不然怎么都说世上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因为他们都有男朋友了!” “……” 夏若珺大着舌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爆炸性,大排档的生意火爆,周围都是人,有人听见她这样说,看林圣哲的眼神都透着遗憾。 林圣哲满脸黑线,起身结了帐,拉着她走向路边停着的捷豹,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管用。 正文 第五章 有哥哥一直陪在身边,不够吗? 夏若珺意识到自己要坐车回家,胡乱扭动着挣脱林圣哲的桎梏,撅着嘴委委屈屈地看着林圣哲:“我要走回家!” 她好像是热了,伸手解开身上的外套扔向林圣哲,跟个神经病一样疯疯癫癫地跑走了。 时不时发出“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吼……”的恐怖笑声。 林圣哲真是要跪了,从她身后像个老妈子一样跟着。想让她这样发泄一下,怕她摔着还要提心吊胆地扶着她,心脏一时间有些超负荷。 女孩儿突然停住,林圣哲以为她是累了,走上前想把她抱在怀里,谁知她脱下高跟鞋,把鞋子胡乱一扔又继续跑。 那模样真是像个十足的神经病!借着酒劲在大街上胡乱耍酒疯,他是可以纵容她没错,但是不允许她用如此low的方法降低自己的身价! 林圣哲抿了抿唇,眉心突突地跳,喊她:“赵珺!” 夏若珺突然停下,目光呆滞地回过头,看到林圣哲带着一丝戾气站在那里忽然就笑了。 月光下的她一身水蓝色长裙,站在夜幕下仿若从海上而来仙灵,窈窕灵韵。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跑到他身边,仰着脖子甜甜地喊他:“周俊哥哥。” 久违的称呼让林圣哲怔愣了一下,面前这个婉丽的女孩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看到他的时候总是笑颜如花地仰着脖子喊他:“周俊哥哥。” 夏若珺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离林圣哲很近,嫣红微启的嘴唇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她嘴角噙着笑,用无比信任地眼神看着他,林圣哲心念一动,下意识低下头。 但他的动作在半途中僵住,因为看到了她的笑容淡去,眼泪随之掉落,她问:“宋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 “我哪里做的不好?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 “周俊哥哥,为什么我又被抛弃了?为什么……” 为什么,被抛弃的会是她呢?说好一起走下去的人,为什么半途会去牵别人的手呢?夏若珺不明白,只觉得头痛欲裂,哭着抱膝蹲了下来。 心上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因为别的男人缩成一团,看上去那么委屈,林圣哲的眸子愈见深邃,是他的错,他不应该放任她和宋溢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应该及时扼杀他们的感情才对。 他就应该在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思时,不管她愿不愿意都把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在看出她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之后,还做出强迫她这种让她反感的事? 夏日的夜风有些燥热,林圣哲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把夏若珺拉起来,大掌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爱怜地揉了揉,然后扣住她的后颈微微使了些力,逼迫她抬起头。 他眼中有隐忍的疼惜,可是如墨般的眼底是夏若珺看不懂的情绪,她的泪痕纵横交错地挂在脸上,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却在林圣哲下一刻的动作中屏住呼吸。 他低下头来,独属于他的清爽木香喷薄在她的脸上,带着剥茧的手指轻轻擦着她的泪水,尔后额头顶住她的,声音缱绻:“有哥哥一直陪在身边,不够吗?” 不管以后天高地广,时光漫长,哥哥会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珺珺,这还不够吗? “……”夏若珺想要张嘴说话,可是林圣哲离她太近了,近到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地映在自己的眼底。 近到……她一旦开口说话,嘴唇就能碰上他的。 以往夏若珺根本不会把类似这样的动作放在心上,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脑的原因,她忽然感觉林圣哲这样的动作有些过分了。 他们是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一直都是以兄妹的方式相处啊。 一定是她多想了,一定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才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夏若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簌簌落下,为了掩饰林圣哲带给她的震撼,她连忙低下头,嘴里念叨着:“不一样,不一样……哥哥是哥哥,不一样……” 林圣哲有些自嘲地翘起嘴角,她的反应和他想的丝毫不差。 他闭了闭眼,去牵夏若珺的手,被她自然地躲开,下一秒便见她朝来时的方向跑走了。 林圣哲长腿迈了几步抓住失去理智的夏若珺,问:“去哪?” “我要去问问宋溢,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被放弃的那个人会是我?!我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冯熙婷苟且在一起的!我要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 夏若珺疯狂地朝林圣哲大吼,拼命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柔荑,发丝凌乱,这下不仅眼眶发红就连眼球上都出现了血丝。 她在儿时已经被放弃过一次,自此以后她从未体会过家庭的温暖,宋溢的温暖好不容易被她抓住了,可她做错了什么,温暖会这样狠心离她而去! 她要弄明白!就像此刻的她仍那么努力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会不要她一样! 林圣哲向前迈了一步,眸间一片寒意,大掌强势地捧住夏若珺的脸,一字一顿地问她:“然后呢?” 正文 第六章 哥,我们回家 如果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那然后呢,你要怎么办? 林圣哲对她很少有这么严厉的表情,夏若珺在他凌厉的眼神中渐渐回过神来,是啊,知道真相之后呢?不也是回天乏术吗?那些既定的事实,已经让她很难过了,为什么她还要去他们面前自取其辱? 夏若珺死死抓住林圣哲的衣袖,等待着心里那阵刺痛消失,发现他冷冽的表情渐渐平和,心也跟着稳定下来。 “抛弃我们的人,不值得我们去爱。” 夜风渐凉,夏若珺的发丝挡住眼,她透过缝隙看清林圣哲的表情,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话音刚落,她的心无端又是一痛,这句话她反复咀嚼着,而后乖乖地把小手放在林圣哲温暖的掌心里,抹了一把泪露齿一笑:“哥,我们回家!” 夏若珺七岁时认识了十三岁的林圣哲,那时她叫赵珺,他叫周俊。 赵珺自记事以来都是福利院的回忆,她想自己应该是一出生就被扔了进去。 那年滨城另一所规模不大的福利院因院长携款潜逃倒闭,那些孩子被分散的安排在其他的福利院中。 周俊到来的那天下着大雨。 两位老师穿着雨衣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那些被最初的收容之所抛弃的孩子们,队伍走的很分散,所以队伍的最后还有一位老师照顾着。 赵珺他们扒在窗沿睁着大眼好奇地看着新来的小伙伴,没一会儿便被入口处的骂声和推搡吸引住了目光。 新来的小伙伴们全都听话地被安排进了大房间内,只有周俊穿着廉价的蓝色透明雨衣站在暴雨之中一言不发,他的手死死攀住福利院的大门,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十三岁的他眼神中已经透着他人看不懂的复杂与倔强。 那个老师气他刚到新环境就这么不服管教,心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提着他的后衣领死命地把他往后拉,衣领把周俊的脖子勒的通红,那老师却不管不顾地只是想惩罚他。 周俊回头用狼一般的犀利眼神瞪着那个女老师,张嘴咬住老师的胳膊,带着恨意的眼神似乎想把她凌迟。 雨幕很大,模糊了视线,可赵珺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眼神带给她的震撼,因为让她想起了“大黑”。 大黑是经常在福利院门口徘徊的一只小狼狗,赵珺每次看到他都要跟它打招呼,久而久之人狗熟稔的在一起玩耍。 “大黑”吃的越来越多,那天赵珺只吃了一口馒头,剩下的揣在怀里留给“大黑”,还担心它不够吃。 可她透过福利院的铁门看到的是几只大型流浪狗一起欺负“大黑”的场面,气得她赶紧跑出去营救伙伴。 “大黑”在比它高大的敌人前露出的就是周俊此刻的眼神,锋利如刀,也正是这个老师发现她的,拎着她的衣领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带了回去。 她知道那种感觉,无法呼吸眼前晕眩的痛苦,她太难受了,不得不妥协。 可自此以后赵珺再也没见过“大黑”,她一直留着的那个馒头等着“大黑”回来吃。 有一天她听到几个孩子说“大黑”死了,有人亲眼看到它被门卫扔掉了。赵珺哭了一个晚上,最后把那个发霉的馒头埋在了后院的草坪里,插了一根狗尾巴花纪念“大黑”。 她犹如黑葡萄的眼睛丝毫不动地看着那个女老师狰狞地抬起手,狠狠地朝周俊的脸打了下去! 赵珺缩了下肩膀,便推开在她身后挤来挤去的小伙伴,二话没说跑进雨幕中,用巨大的冲击力把那个女老师推出去很远,伸出手把周俊抱住,紧紧地,就像怕失去他一样。 在那个充满尘土味的雨夜,赵珺像一把令人无法抵挡住的利剑,刺破了周俊围建了十三年的保护膜。 而赵珺只是单纯地心疼这个哥哥,就像当时心疼“大黑”一样。她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大黑,就要照顾好这个和“大黑”拥有同样神情的哥哥。 事后有老师赶过来斥责他们,把那个女老师扶进室内,并惩罚他们两个人不许吃晚饭。 夏若珺觉得肚子饿得发瘪的时候醒了过来,耳边是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才意识到她是梦到了小时候。 脑袋放空了一阵才想起应该接起电话,当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子时,心脏倏然疼了一下。 “宋溢”两个字从她齿间流出,带着一股恨意,又带着一丝眷恋。 正文 第七章 你要当爸爸了嘛,恭喜。 夏若珺打算出门的时候看到二楼尽头的迷你客厅里坐着的林书漪。 林书漪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中刚刚被他拆掉的航空模型,淡淡开口道:“珺珺姐,哥哥让我监督你吃早餐。” 夏若珺倚在楼梯扶手上笑眯眯地看着小正太,转移话题:“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林书漪抬起头,拿着航空模型走到她面前,眼睛黢黑地看着她,“今天我一个人,珺珺姐,你要负责照顾我。” 夏若珺下意识抿起嘴角,想着刚才和宋溢约好的事情,摸了摸林书漪的头,刚想说什么便看到林书漪眼角精光一闪,拉住她的手十分正经地说:“珺珺姐,你打算丢下我不管吗?” “珺珺姐有事要忙,你在家里好好玩,我保证中午之前赶回来和你一起吃午餐。来,书漪,我们拉钩……” 林书漪眼角的精光凝聚成一点,渐渐变大,夏若珺睁大眼,想不通林圣哲那么隐忍的人,亲弟弟怎么说掉泪就掉泪?难不成林圣哲七岁那年,也这样? 她怕得投降,在他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时便紧紧握住他的手走下楼:“珺珺姐其实特别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家,虽说这小区治安好,可是我们书漪这么可爱……”夏若珺有点儿说不下去,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见林书漪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她,眼中的雾气还没消散彻底,眉心一跳,接着说,“反正珺珺姐最喜欢书漪了!要是书漪再听话一点,珺珺姐就更开心了,好不好?” 林书漪仿佛害怕夏若珺抛下自己,攥紧她的手,就差整个身子都扒在她胳膊上。 夏若珺无奈地看着天空,想着怎么把林书漪引开还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答应赴约的时候夏若珺心里百感交集,可一路因为有林书漪的陪伴和捣乱,她只专心照顾小不点儿,没分更多的心思在宋溢身上。 到达约定好的茶餐厅时,夏若珺给林书漪叫了点心和饮料让他坐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一张桌子上,刚转身就被林书漪肉肉的小手抓住了衣角,他委屈地撅着嘴:“珺珺姐,你不要我了?我会乖乖的……”说着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夏若珺又是好一顿哄,妥协地把他安置在自己身边。 宋溢到的有些晚,进到茶餐厅的一瞬间便看到了窗边的一大一小。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罩在夏若珺的身上,奶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动人的光泽,她束起马尾,远远看去还是大学时的稚嫩模样,微微倾身听旁边的孩子说着什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宋溢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还是控制不住地狠狠跳了一下,便被他生生压制住,步伐有些沉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小珺。”他拉开座位坐到她面前,轻轻唤着专属于他对她的称呼。 夏若珺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听到这个称呼时竟然有些恶心,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林书漪也轻抬眼皮看了眼宋溢,便不在意地继续摆弄起手中的模型。 夏若珺见宋溢坐在那里不说话,皱眉:“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 宋溢瞟了一眼林书漪,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小珺,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也有我的迫不得已。” “我明白。你要当爸爸了嘛。恭喜。” 宋溢瞳孔倏然放大,急忙解释:“小珺你误会了……” “珺珺姐……”林书漪懵懂地看着夏若珺问,“爸爸很痛苦吗?他不喜欢我吗?” 是啊,这种事怎么能强迫呢? 夏若珺暗自咬牙,想着宋溢的话居然会对林书漪造成这样的认知,对宋溢的厌恶更甚,轻轻把小正太揽在怀里哄:“怎么会,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你出生的那一天林叔叔开心得合不拢嘴。” 林书漪没说话,连最爱的模型都被他冷落在一旁,闷闷地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机。 夏若珺的厌恶毫不掩饰,防备地看着宋溢,过往的美好突然全部想不起来,脑中只有冯熙婷对她的挑衅。 “我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如今你已经订婚,跟我再也没有见面的必要。宋溢,我之所以同意跟你见面,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你转身离开之后就别想回头还能看见我傻站在原地!”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红票拍在桌子上,想要牵着林书漪离开。 宋溢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林书漪面前的饮料在混乱中不知被谁碰倒,洒了宋溢一身。 他下意识放开夏若珺的手整理自己,夏若珺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凉,终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正文 第八章 她不正常 热烈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夏若珺从茶餐厅走出来时下意识用手遮挡住眼,抬头去望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眼睛忽然酸涩得难受。 夏季的风带着燥热吹进她的心,她烦躁地打开遮阳伞,牵起乖乖站在一旁的林书漪离开。 温热的手掌却在下一刻握住她冰凉的手臂,她看了眼那只手便烦躁地甩开,退后一步才看向来人:“宋溢,适可而止,别让我再讨厌你。” “小珺,你必须听我解释,听我说完再讨厌我也不迟。” “迟了!”夏若珺眼中带着决绝的光芒,似乎打定主意和他一刀两断,每个字吐得极为清晰,“宋溢,任何抛弃我的人都不再值得我爱!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解释的机会!必须听?”她冷冷一笑,“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宋溢难掩失望之色,还是坚持:“小珺,我们在一起两年,这两年的情谊难道不足以让你听我解释几句?” 两年,他也知道他们在一起两年了!可这两年的相处和付出,她换来了什么? 夏若珺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疼得她忍不住弯下腰,她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用大声来掩饰自己的心酸:“解释?我一直在等你解释!可我等到的却是冯熙婷的喜帖!这几天你做什么去了?订完婚了你要我听你解释?你解释啊,解释解释冯熙婷什么时候有了你的孩子?!” 宋溢面色发灰,带着一丝追悔莫及,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脑中都是她刚刚暴戾的表情和誓要分裂的话语,下意识迈了两步想要拉住夏若珺,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听到那个七岁的小男孩儿用稚嫩的声音,懵懂地问:“珺珺姐,并不是每一个爸爸在即将成为爸爸的时候都开心,是吗?” “怎么会呢。每个爸爸都是一座巍峨的大山,让他的孩子稳稳依靠。” 林书漪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航空模型不知想些什么。 夏若珺说完这句话也沉默下来,她想,应该不是每个爸爸都喜欢自己的孩子,不然为什么她四肢健全聪明伶俐,仍旧会被父母抛弃呢? 一大一小心神不宁,在外面随意吃过午饭便回了家,林书漪午睡的时候,夏若珺提着一桶水拿着一块抹布从一楼地板的最角落开始擦,一点点擦得极为干净。 冰凉的水让她觉得清醒不少,酸痛的腿竟让她感觉舒适,不一会儿便擦了大半个客厅。 林圣哲今天提早回家,下午的会议还没开完便匆匆地赶了回来,打开门的时候果然像书漪刚刚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一样,夏若珺正跪在地板上仔细擦拭着。 他复杂地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听到动静,夏若珺状若无事地对他柔柔一笑,指着玄关处的鞋柜:“哥,快换鞋,我刚擦干净,别踩脏了。” 说完便转过身继续擦着,还没忘记问:“今天回来的早啊,饿了吗,我去给你煮些吃的?” 等了良久也没听到林圣哲的回答,她疑惑地看向他,歪着头用眼神询问他出什么事了? 而林圣哲还是刚刚进来时的动作和模样,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他的眼神深邃,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略薄的嘴唇紧抿,下巴的弧线冷冽逼人。他脱了鞋径直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开口:“见过宋溢了?” “你怎么知道的?哎,穿上家居鞋,地上湿……” “所以你现在这么不正常,都是因为他?” 夏若珺把抹布放到一旁,把掉落的头发抿到耳后,哭笑不得:“哪里不正常了?我做次家务就不正常了?” “秦婶早上拖过地了。”林圣哲面无表情地说。 “啊……是吗,我不知道。”夏若珺讪讪地笑了一下,动作自然地把抹布扔进水桶,垂着眸提起来转身就走,“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林圣哲趁夏若珺离开的时间把弟弟抱了出去,嘱咐司机把他安全送到老宅,又返身回家。 夏若珺还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林圣哲丝毫不避讳地推门进去,看到她正撑着洗手池的边缘发呆,皱着眉头把她拉出来。 “哥,你怎么连门都不敲?” “没必要。” “你带我去哪儿啊?” “找刺激。” “什么……哥,我没那个兴趣!哎,书漪没人照顾。” 林圣哲突然止步,阳光下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意,夏若珺对上他的眸子,竟然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别废话!”林圣哲眯着眼睛警告,紧绷的下颚昭示着他的不满。 夏若珺呆愣住,印象里这是林圣哲第一次对她这么凶,凶得有些陌生,她脑袋发懵地被拎上车,一路沉默。 只是下了车之后,她震惊了。 正文 第九章 我是你的备用绳索 面前是一大片极限运动场地,四周不断有尖叫声传来,而离她最近的则是一处蹦极场所,他们停下的位置最适合观看。 有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伴随着刺耳骇人的尖叫声。 夏若珺似乎听到了那人落水的噗通声,又听到了那人撞击在山脉上的声音,仔细一听,好像又都没有。 林圣哲强势地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了几步,声色发冷:“这里只有132米高。珺珺,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不过是两三秒的工夫,要不要试试?” “……” 林圣哲见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么高的站台,冷汗从饱满的额头缓缓流下,并没有安慰她,只是接着说:“站台上的风很大,你展开双臂从132米高的地方跳下的时候心脏是骤停的,那一瞬间最惊悚,你以为自己会死,可刺激的是你还能真切地感受风的阻力。珺珺,你尝过这种滋味,就知道宋溢订婚这件事对你的意义。” 夏若珺仍是无言,呆呆地看着跳下来的那人在接近湖面的地方停下,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又被脚部的绳索牵引着弹了回去,因为惯性,他被这样吊着上下反弹,来回旋转。 那人像提线木偶似的被一根绳子控制着,尽管他再恐惧,面对自己的悬空也无能为力。 夏若珺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头有些晕,双手下意识地绞着,木讷地问:“什么滋味?” “只有你亲自体会才能知道。”林圣哲把她揽过来面对自己,擦去她的汗滴,看着她的眼睛说,“若你蹦极之后还觉得宋溢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如此之大,到时你想怎样做,我都帮你!” 耳边是山风呼啸的声音,尖锐的喊声接踵而至,夏若珺扭头看着又有人从高空跳下,恐怖地反弹旋转着,感觉自己走进了地狱,简直是刀板上的鱼肉! 她不禁瑟缩起来,她怕这种极限运动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小命不保? 宋溢,还不值得她赌上这么大的勇气! 关于宋溢劈腿的事,她的确很难过,不甘心自己为什么这样悄无声息地就被抛弃了,但是若宋溢真心想回到她身边,她想了想,自己定是不会收留他的! 隔阂一旦产生,就像有裂痕的镜子,无法重圆。 这样一想,对于宋溢劈腿之后又订婚带给自己的冲击小了很多,潜意识告诉她,自己和宋溢不冷不热这两年,似乎也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他有一天会离开。 她忽然觉得头很痛,央求着林圣哲带她回家。 林圣哲却扳住她的肩膀面对蹦极的站台,伸手指着悬在半空的体验者:“珺珺你看,他悬在半空,害怕地尖叫因为他觉得自己孤独无依,可他忘了那根主绳索就是他的依靠,一旦绳子断裂还有一根备用绳索保命。” “……”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就是那根备用绳,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都有我保你平安。所以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看了会心疼!” “哥……”夏若珺被他说的动容,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慢慢聚集,然后啪嗒啪嗒落下。 “疯过闹过就算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明天专心工作!” “嗯!” 林圣哲温柔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捏了捏她湿润的脸庞,故意问:“真的不要体验一把?” 夏若珺吓得睁大眸子,头摇成了拨浪鼓。 她不知道的是,那里的蹦极并不可怕,只是他们所处地是观看的最佳角度,可以深深感受体验者的情绪,清晰地听见大自然赠予他们的乐章。 —— 夏若珺关掉闹钟,伸了个懒腰把窗帘打开,看到鸟儿低语,虫儿蠕动,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她微笑起来。 昨日她和林圣哲吃过晚饭,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她十五岁的时候被一个孤独年迈的老画家收养,去年她名义上的奶奶离世,留给她一笔可观的遗产和这套房子。 夏若珺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圣哲常住的房产中都会有一间独属于她的卧室,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她会和他秉烛夜谈,自然而然地留宿。 她从未想过这有什么不妥,自己住在哥哥家,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而林圣哲似乎也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很正常。 夏若珺想起林圣哲,整个心都像是被棉花糖塞满,软软甜甜的,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她修来的好福气。 她默念了一句“抛弃我们的人,都不值得我们爱”之后,重重点了下头,上班去也。 “组长,Boss让你去找他哦。”同组的设计师小艾对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拿起她桌子上的一块饼干跑走了。 夏若珺很喜欢A组这样的工作氛围,调皮暖心,比B组的勾心斗角不知要强多少倍,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走向老板的办公室。 她听到老板说“进来”之后才推开门,彭淳正在书架上找卷宗,白色衬衣扎在黑色西服裤中,干净熨帖,更显他人高腿长。 “老板,您找我什么事?” 彭淳没说话,专注地找了一番后才转过身。简单的穿着竟穿出了男神的气质,直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颚,那一双桃花眼有些放肆地打量了下夏若珺,扬了扬眉毛:“痊愈了?” 正文 第十章 命中注定我要在您麾下征战 夏若珺被这突然的开场白弄得晕乎乎:“什么?” 彭淳坐下来,食指扣着桌子:“前天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街上耍酒疯,现在病好了?” 夏若珺脸颊爆红,没想到那天的丑态竟然会被他看到,水眸中尽是尴尬,摸了摸鼻子笑着插科打诨:“好巧啊老板,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们都能相遇,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命中注定我要在您麾下征战啊。” 彭淳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故意露出满脸嫌弃得到表情:“我麾下不收神经病。” 夏若珺抿唇,收起嬉皮笑脸,站直,瞪着无辜的大眼看着彭淳,等待他接下来的旨意。 而她的不回击让彭淳更加生气,心里憋的那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拿出找到的文件夹“啪”地一声砸在桌子上,语气倏然变冷:“新案子,你负责。” 夏若珺低眉顺眼的走到办公桌前,一边拿起文件夹一边说:“好的。” 话语之间也是公事公办的正经,彭淳下意识抓住文件夹的另一端,制止住夏若珺离开。 她抬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扒了扒头发,十分烦躁,“噌”地站起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看到你?” 夏若珺嘴角抽动,想着他要不是自己的上司自己才不会搭理他,年近三十的人了却还这么幼稚,可面上却笑嘻嘻地问:“老板您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你真没看见我?” “……” 彭淳松开手,低头挡住自己眼神中的黯然,愤愤地抄起手边的文件开始批阅,头也不抬地吼她:“出去!” 夏若珺如临大赦,脚底抹油般逃了出去。 彭淳听见关门声咬了咬牙,眼睛盯着那扇门恨不得烧出个洞,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没发现,宋溢订婚的那天他也在! 她就那么无视自己?亏自己担心她出事,鬼使神差地一路跟踪她! 彭淳抿了口助理早就泡好的咖啡,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真是气死他了! —— 夏若珺关上门的刹那,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嘟囔着:“真不知道谁才是神经病。” 可是这社会就是这样,给人打工就得承受着老板的怒火,她还气着呢,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一下站稳,以为是谁听到了她说老板坏话,懊恼地闭了下眼才回过头。 安妮是B组的组长,一头栗色波浪卷发衬出她娇媚的风情,跟夏若珺的清纯完全是两个风格,她最爱抢A组接手的案子,并以此为乐。 夏若珺本就平白无故受了气,被她一推更是火冒三丈,水汪汪的眼眸中燃烧着两簇火焰。 安妮却是开心得不得了,倚在墙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新case?那你可要守住了,到嘴的鸭子飞了那可是最没本事的事情哦。” 一大早就面临这么low的挑衅,而且还是一语双关,夏若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把掉落的发丝抿到耳后,微笑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那这个case至少我拥有过,总比想拥有他的人追来追去,到最后连角角边边都没碰到过要强很多。” 安妮知道夏若珺在讽刺自己追求彭淳的这件事,人尽皆知,彭淳却不曾给她一个正眼,要不是她工作出色,大概彭淳早就打发她走人了。 她气得胸部不断起伏,小白兔似乎要从薄薄的衣料中跳出来,夏若珺捂住鼻子抬起头,哈哈笑着:“我得赶快离开,免得一会儿流鼻血!你还是去男生面前展现你自己的事业线吧!” 一句开玩笑的话在好友面前是嬉闹,在敌人面前就是羞辱!安妮死死攥着拳头,上挑的细长眼睛中迸发出的光芒几乎要刺死夏若珺。 夏若珺感受着身后不善地目光忽然停下脚步,掸了掸刚刚被安妮碰过的地方,冷淡傲慢地扯起嘴角:“不要再碰我,碰脏了你赔不起!” “夏若珺!”安妮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大喊她的名字以作发泄。 夏若珺笑得更加讽刺更加挑衅:“也别喊我名字,从你嘴里出来的东西都太、廉、价!” 说完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潇洒离去。 坐到工位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过火,可是她太生气了,安妮把宋溢劈腿的事当成讽刺她的筹码,她忍无可忍! 虽然和人相处的时候她还是信奉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浪头真的打到脚边,她也不会退缩。 她把头发松松地扎成丸子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新的案子是一所一百九十多平方米的复式公寓,格局非常好,是她一直喜欢的户型,卧室和客厅分布的面积十分得当。 每次接到案子她都喜欢先看户型再看地段,她把文件翻到第一页,才意识到这所房子的地段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滨城是海滨城市,滨河是这座城市的母亲河,滨河广场宽阔繁华,交通便利,晚上的夜景也是滨城一大美丽的财富。 当初这里要开楼盘的时候她就眼红了很久,可是她不想动奶奶留给她的那笔钱,想靠自己的实力从那里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见甲方是何许人也,想知道是谁那么有眼光。 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那个名字到没想起什么,可那个手机号却越看越熟悉。 她在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搜了一下,啧啧,可不就是这个卢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