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毕业了,结婚吧 “小心肝,毕业了,我们结婚吧。”男生扬声示爱,引来同学纷纷侧目。 男生清俊英朗,深情款款。 女生清纯灵秀,低眉信手。 郎才女貌,羡煞旁人。毕业求爱屡见不鲜,若能成倒不失为一段佳话。只可惜,大家猜对了开头,没猜到结局。 知情人心中讶然,仔细一看,女生双肩微颤,腿边的手握紧了双拳,手背青筋凸显。 果然含羞答答的画风陡然一变成为彪悍女战士,赵恬儿抬头,一双秋水凝结成霜,恶狠狠地瞪着男生,咬牙切齿:“梁楚笙!发病了就呆在家好好治疗,千万别停药。” 赵恬儿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围观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梁楚笙?不会是梁少吧?” “传说中的梁氏太子爷?” “东城任性得不要不要的铂金高富帅?” 认出了梁楚笙,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为勇敢无畏的赵恬儿捏了一把冷汗,同时目光如X光线一般扫向她,仿佛赵恬儿异于常人能生出一朵花儿来。 梁楚笙神情莫测盯着赵恬儿,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春光荡漾,良久薄唇弯下一道小弧,眉眼明媚如阳:“如果爱上你是一种病,我想我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在别人眼中,梁楚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国民情人,在赵恬儿眼里,梁楚笙代表的只有三个字,贱!贱!贱! 最痛苦的莫过于,明明被架在火上烤的是她,偏偏始作俑者一秒入戏,一副心碎受伤的样子。 “小心肝,虽然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可我想早点对你负责呢?” 赵恬儿克制住尖叫的冲动,磨牙:“我不需要你负责!” “那你对我负责吧。”没关系,他很好说话的。 暧昧不清的对话分明在误导旁人,赵恬儿悔之晚矣,双瞳几乎要喷火,语气随之凌厉了起来:“梁楚笙,你闭嘴!” 梁楚笙乖乖举手作投降状,甚至有模有样在唇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女生看了嫉妒羡慕恨,男生看了望而兴叹。 赵恬儿被气得青筋暴跳,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对上梁楚笙明媚动人的桃花眼,心突突一跳。 脸颊一热,蜻蜓点水的吻一掠而过。梁楚笙裂开一嘴白牙,脸上挂着如沐春风:“小心肝,原来你喜欢直接点。” “你去死吧。”劈腿,勾拳。 梁楚笙敏捷躲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怀中。 “放手!”声音微颤,双颊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 好不容易将人收揽怀中,梁楚笙哪里肯轻易放手,双臂收紧,旁若无人般亲昵地咬耳朵:“小心肝,你就从了我吧。” 真面目露出来了,可惜声音细软轻柔,旁人根本听不见。 “放开。”两个字从齿缝中迸出。 梁楚笙却觉得舒心撩人,如怀春少年一般,眉梢飞扬,笑容璀璨:“这可不行,你要再打我怎么办?” “不打你!”保证不打死你! “我不信,小心肝最爱撒谎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以前说过要嫁给我的。” 这事梁楚笙说了不下百遍,赵恬儿烦不胜烦却不得不答:“那是小时候。” “也是你说的。” 我那时才三岁!默默地吞下一口老血,赵恬儿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照着他的鼻梁,狠狠撞了过去。 毫无防备之下,梁楚笙被撞个正着,痛得龇牙直抽气。 挣脱束缚,赵恬儿拔腿就跑了。 “难道那个老男人就那么好?” 赵恬儿脚下一顿,想起童劲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毕业礼物,阴霾一扫而空,再不迟疑赶回童家。 赵恬儿做梦也想不到,迎接她的,不是惊喜,而是噩耗。 东城私立医院,楼下围满各方媒体记者。 楼上特级VIP病房楼层全层戒备,梯口、走廊四处可见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 手术室外,走廊上聚满了人,或坐或站的人无一不衣装精致身价不菲。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一步一步走向走廊尽头蹲坐在地上的女子。 “小小姐,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却莫名得安定人心。 赵恬儿赤红着双眼,脸上一片萎靡,“乔叔叔……”才开口却已是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止住,艰涩道:“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 连乔面容一紧,牢牢盯着赵恬儿,满目沉痛,“小小姐,有些话不能乱说,少爷还需要您。” 赵恬儿怔怔的看着连乔坚定的目光,心脏紧缩,凉意逼人,良久才慎重地点头。 连乔宽慰地拍了拍赵恬儿的肩膀,这才回到原处。 在一旁的童老似乎不受任何侵扰,始终腰杆笔挺的站着,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息,浑浊的双目晦暗不明。 倏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只见一名俏丽的少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爸,叔叔他怎么了?不会像小姨一样……” 童喻厉声呵斥,看了童老,这才压低声音道:“去安慰安慰恬儿吧。” 童倩倩欲言又止,见童喻眼神凌厉,这才不情不愿踱步而去。 然,还没来得及走远,只听嘀嘀几声骤然响起,咔嚓一声,手术室大门开启。 一行人迅速迎了上去,唯独童老只是微微抬起双眸。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如果童先生24小时之内无法醒过来,恐怕……” 童老脸色刷的白了,身体晃了晃。 童喻连忙扶住他,“爸……” “老……老爷……”老管家泪水盈眶,看向年迈丧子的云老,一阵阵痛楚钻心。 到底是驰骋沙场、戎马半生的老将军,童老微微颌首,皱纹交叠的脸上渐露悲恸,有条不紊吩咐着:“让他们先回去吧,不该说的话别说!” 童喻脸色一沉,慎重道:“是的。”说罢,给了老管家一个安抚的眼神,便离开了。 走廊尽头,赵恬儿苍白的脸庞陡然青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向前,紧紧揪住护士的双手,“你刚刚说什么?” 护士被赵恬儿骇人的目光吓得噤住了声。 赵恬儿却是不依不挠,纤细冰凉的手指揪住对方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 “够了。”童老低喝。 赵恬儿的声音却更加激昂,“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够了!” 啪的一声,五指印痕赫然出现在赵恬儿娇嫩的脸上,紧接着的是童老怒不可遏的吼声:“恬儿,你冷静一点!” “他要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童老脸色一沉,疲惫的闭了闭眼,干涸的双唇颤了颤。 “我让你闭嘴!” 赵恬儿噤声,红唇紧抿,充血的双瞳却是执拗地瞪着他。 刘淑仪恨不得童老撕了她才好,眼见怒火将熄,神色沉重道:“爸,现在童劲昏迷不醒,公司……” 接收到童喻凌厉的眼神,刘淑仪虽然不忿,还是顿住了。 童喻睇了连乔一眼,沉声吩咐:“把外面的人打发出去!” 童劲生命垂危昏迷不醒,外头的扛着长枪短炮候命的记者可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一旦童劲的轻快外泄,童氏股票必然会受到动荡。 连乔担忧地看了赵恬儿一眼,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等等!”童老深深凝视了童喻一眼,冷声道:“童喻,你去。” 刘淑仪面上一喜,目光触及童老冰凉的眼神,慌忙垂眸,心头却掩不住欣喜。 “连乔,媒体方面由你负责,务必最大限度降低影响。” 连乔颌首。 如今童劲生死一线之间,童喻此时此刻代表童家出面,不仅意在安定人心,更是宣示着童家的态度。 这仿佛在预示着什么,赵恬儿情绪蹦到极致,双眼通红,不可思议质问:“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童劲!” 童老眉心一皱,干涸的双唇动了动,一阵咳嗽突起。 老管家忙递上手帕。 一口老血瞬间染红了帕子。 赵恬儿陡然一惊。 “爷爷!” “老爷!” 童老眼前一黑,终究是晕了过去。 一夜间,童家股票入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童氏总裁童劲昨日车祸,如今仍然危在旦夕……” “……若童氏大权旁落,疑将内部大换血。” “据知情人士曝料童家二房童喻将暂代总裁一职……” …… 倾盆大雨下了一夜,将城市的污浊尘埃洗涤一空。 天蒙蒙亮,窗外暖阳倾泻而入。 赵恬儿瘦弱的身子伏在病床上,白皙如雪的肌肤浸着凉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唇色苍白如纸。俨然是一宿未眠,刚刚睡着。 “她一直没回去?”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门口,童老坐在轮椅上,面色惨淡看着赵恬儿,双眼深邃晦暗。 老管家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小小姐寸步不离守着少爷,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 “阿劲总算没白疼了她。” 东城谁人不知童家小小姐被童劲宠得骄横跋扈、无法无天,哪怕童老也是爱屋及乌。放眼东城豪门世家,比赵恬儿矜贵的千金怕也是不多。 “可惜,再疼也不是童劲的孩子。”童老摇了摇头,让老管家为她披上一条毯子,便默默离开了。 赵恬儿本就是落难孤女,凭借着童劲的宠爱光环无数,如今童劲倒下,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尊贵也是到头了。 正文 第二章:我怀了他的孩子 VIP病房,童老躺在病床上,双目混沌不清,却是目光如炬,一言不发盯着身边这些儿孙儿媳。 “你们的意思是应该尽快推举出一位代理总裁?” 原本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倏然静默下来,忐忑不安的看着童老。 从童劲的病房刚过来的赵恬儿闻言,嗤笑一声,语气尖锐道:“呵,他还生死未卜,你们就等不急了?” 童老浑浊的眸中泛起了一道光泽,“丫头,这里没你的事。” 赵恬儿噘嘴,嗔怪道:“我要是童劲,就是把钱都捐了,也不留给你们。” “小犊子!你说的什么话?!” “恬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混账的东西!”骂完,身着丝绸长裙的贵妇人扬手就挥向她。 赵恬儿伸手牢牢攫住对方的手腕,眼底冷光幽幽,语气尽是嘲讽:“大伯娘,你怎么舍得对我下手。” 以往在童家,刘淑仪对赵恬儿可是嘘寒问暖、慈爱有加。 也不知道是被赵恬儿一席话说得羞赧还是被她慑人的目光所震,刘淑仪竟是哑然无措。 童喻瞳孔微缩,一把将刘淑仪拽了回来,怒喝:“你做什么!”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 童倩倩亲昵地握住赵恬儿的手,语重心长劝解:“恬儿,别闹了。” 赵恬儿猛地将她的手甩开,语气坚决:“我没闹!”眼底寒意凝结成霜,一字一顿道:“童劲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的东西,谁也碰不得!” 众人一时缄默无言,神色各异。 童喻沉声打破平静,“恬儿,谁也不会抢了阿劲的东西,公司的事你不懂……” “我不懂!可是爷爷懂!连乔懂!你懂!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董事精英,难道童劲一天不露面,公司会倒下?代理总裁?呵呵,是想取而代之吧!” 手背青筋突起,童喻眯着眼,耐着性子诱哄:“现在阿劲昏迷不醒,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如果阿劲现在能好起来,自然是不需要什么代理总裁,可是,时间久了,恐怕就不妙了。” 赵恬儿毫不退让,执拗道:“那就到时候再说。”说完,也意识到话里的任性,眸光闪了闪,抿唇不语。 后生可畏,然,到底是无知少年。商场上瞬息万变,若是等童劲苏醒过来主持大局,童氏不仅保不住如今龙头的地位,恐怕要被贬到尘埃去了。 童喻低低一笑,爱怜地看了赵恬儿一眼,朗声道:“倩倩,陪恬儿回家休息吧,守了一晚,身体可吃不消。” 童倩倩柳眉微蹙,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赵恬儿绷着脸,猛地后退了一步,黑白分明的双眼扫了他们一眼,字字铿锵:“童劲不就不喜商业,爷爷,是您苦苦相逼,让童劲放弃梦想一脚踏入童氏。那一年,金融危机,二叔倾家荡产,是童劲套现私下基金替你填补的!陆董事,五年前,童氏陷入危机,也是童劲走往南欧北美拉来资金……现在!童劲生死不明,你们就迫不及待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这席话不易于怒斥他们忘恩负义! 即便是纵横商场多年的人物,此时脸上也是一阵火辣。 童老脸色风云幻变,沉静良久,低低笑开,慢悠悠道:“阿劲也该欣慰了。”话落,面色一整,吩咐道:“连乔,送小小姐回去。” “是。”连乔从容答应,只一瞬便来到赵恬儿身边。 赵恬儿一动不动,只是倔强地看着童老。 童老却不以为意,凉凉地扫了在场脸色讪讪的人一眼,冷冷一哼,“代理总裁,你们不是心中有数么?何必多此一举。” 这便是松口了。 大家提着一颗心缓缓落地。 童倩倩更是眉梢飞扬,丝毫不芥蒂赵恬儿方才的迁怒,上前亲热地挽上她的手,柔声道:“恬儿,我们回去吧。” 赵恬儿抿唇,目光沁凉如水,幽幽地看着童倩倩,不阴不阳道:“你很开心。” 童倩倩脸色一僵。 赵恬儿面不改色,将童倩倩的手掰开,斩钉截铁道:“因为我姓赵不能留下么?”眼底泪花闪闪,垂眸,纤细冰凉的手紧握成拳,“如果说,我怀了他的孩子呢。” 扔下重磅炸弹,一时间,童喻一行人脸上一阵青白,独独童老面容一松,喜形于色。 “丫头,你说……真的?” 连乔担忧地看着赵恬儿,只见她抬起一张俏脸,一字一句重复道:“我怀了童劲的孩子。” 加护病房。 病床边,坐着一名长相斯文的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眉间带笑,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那么多人被车撞死,你怎么还不死呢?” “就剩下一口气,活着有什么用?你家里的那些财狼猛虎现在恨不得你挂掉吧?” “就是可怜你那掌中宝心尖宠,啧,估计要被生吞活剥了。” 赵恬儿站在病房门口,听着梁楚笙幸灾乐祸地说着,眼底的悲伤瞬间化为怒焰,目光如带火的利箭一般咻咻咻朝着他射去。 “梁楚笙!你在这里做什么?!”踏入病房,发现被制服住的连乔,赵恬儿咬牙切齿。 脸上挂着牲畜无害的笑容,梁楚笙拍了拍受惊的心肝,故作苦恼道:“小心肝,你差点把我吓坏了。” 额上的青筋欢快的跳动,赵恬儿忍住抡起拳头揍他的冲动,忍耐道:“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你出去!” 清朗的笑声从嘴边溢出,梁楚笙有些怜悯的看了赵恬儿一眼,语气里尽是关切:“小心肝,我可是专程来接你回家的。”说罢,还一副“你快来感谢我”的模样。 赵恬儿磨牙,“不必。” 梁楚笙扶额,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 站起身,厚实的大掌落在赵恬儿脑袋上,十分不客气地蹂躏了一番,迎着她杀人的目光,笑得花枝招展。 “好吧,小心肝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说罢,脸上笑容尽散,一脸冰冷。 “到时我可就不会轻易帮你了。” 赵恬儿双手紧握成拳,眼底忽闪着熊熊烈火,毫不客气下逐客令:“不送。” 梁楚笙冷冷一哼,带着一干人傲然离开。 “乔叔,你没事吧?” 连乔摇头,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眉梢挂着一丝忧虑:“小小姐,您没事吧?”跟在童劲身边十多年,连乔深知童家人的难缠。 “我没事。” 叔伯们的争执、童老的叮嘱在脑海中一跃而过,赵恬儿脸上露出一抹不属于她的狠绝:“就是死,我也会守住叔叔的一切。” 连乔看着这样的赵恬儿,久久回不过神。 离开病房,梁楚笙倚着墙,揉了揉胀得发疼的太阳穴,疲惫地闭了闭眼。 迭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看去,只见童喻一行人相伴而来。 梁楚笙眯了眯眼,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深沉,嘴边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出门就遇到臭虫,真是倒霉。”说罢,还煞有介事挑了挑眉,一脸嫌弃。 尾随而来的童喻等人素闻梁氏太子爷跋扈张狂,今日一见,也不禁为之咂舌。这当面打脸,打得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果然。 童喻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刘淑仪亦是阴沉着脸。 跋扈张狂的梁楚笙才不理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脑门,交代身边的秘书。 “瞧我这记性,裴裴,可别忘了吩咐下去,别让臭虫进去打扰了小心肝哭丧。” “好的。”裴欣兰点头,尽职转达。 一行医护人员闻言,没忍住掩嘴低笑,同情地看了看脸色铁青的两人。 梁楚笙不以为意,倏然一脸关切,紧张兮兮道:“你们没事吧?看起来乌云盖顶,脸色很不好,既然来医院了,别忘了顺道做个检查。” 还真别说,这太子爷嘴巴还真毒。 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童喻愤怒地指着梁楚笙半天,愣是没吭一声,胸膛起伏不定,良久这才忍住满腔怒火,咬牙:“贤侄说的是什么话,小弟性命无碍,只是昏迷,你多虑了。”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人没死却说人家是哭丧,这不是把人给诅咒了吗? 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梁楚笙冷嗤一声,“有你们在,离死也不远了吧?” 医务人员闻言,暗暗心惊,看着童喻一行人的目光神色顿然复杂了起来。 刘淑仪欲出声辩解,却被童喻眼神制止。 同行而来的童倩倩哪里能忍住,愤愤不平冲上前,拔高音量斥责:“混蛋!你说什么?!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恨不得小叔叔死。” 梁楚笙面无表情睇了她一眼,神色充满厌恶,“啧,别靠近我,我最恶心你这种心机表了。” “你说什么?!”童倩倩双眼喷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撕了。 梁楚笙稍退一步,保镖立马挡在前面。 “看来心肠坏果然有报应,小小年纪,这耳朵就不好使了?” 童倩倩满脸涨红,显然是气的。 童喻也是气得不轻,可到底是纵横商场多年,对于梁楚笙的挑衅并不看在眼里,深邃的目光牢牢盯住对方,厉声逐客:“贤侄,如果是诚心来探望小弟,我表示感谢,如果是来找事的话,恕不留客。” “啊呸!我们梁家和你们童家八竿子打不着,千万别贤侄贤侄叫我,你的小弟现在还直挺挺躺在床上呢,我还不想出门被车撞飞。” 这话明里暗里无疑不嘲讽童喻便是童劲车祸的幕后主导。 这可不是玩笑了,医务人员对视一眼,慌忙离开,唯恐窃听到豪门秘闻,招致横祸。 正文 第三章: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饶是久经风雨的童喻也差点破功,怒形于色:“梁公子请慎言。” 梁楚笙却是不以为意,轻飘飘道:“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你紧张什么呢?”说罢,摇了摇头,大摇大摆走了。 留下被气得心肝脾肺肾快要炸掉的一家三口。 童倩倩咬牙切齿,“爸,你干嘛拦着我!” “不知天高地厚,他是你得罪的起的?” “我不信他还能把我怎么了。”童倩倩不以为然,丝毫不觉得一个纨绔少爷有几分能耐。 童喻恨铁不成钢瞪着童倩倩,没好气道:“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人家就是一个手指也能把你戳死!” 也不管童倩倩能不能听进去,童喻率先离开,向童劲的加护病房走去。 童倩倩恨恨地跺脚。 刘淑仪叹了口气,柔声安抚道:“倩倩,别气了,听你爸的……” 童倩倩不耐地将她的手甩开,愤愤道:“什么都听他的!还要我做什么?干脆生个娃娃算了。” 童喻没想到梁楚笙当真派人守在门口,毫无意外与门外的保镖起了冲突。 奈何对方愣是纹风不动。 童喻气结。 “童副总这是做什么?”一道黯哑的声音传来。 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靓丽女子出现在眼前。 来人正是阮晚菲,童劲曾经的红粉佳人。年三十又三,阮氏财务总监亦是豪门圈中相当吃得开的名媛千金。 童喻深邃的瞳孔微缩,眼底布满警惕,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沉声道:“哟,这不是晚菲吗?” 阮晚菲俨然也看出来童喻是被挡在门外了,低低一笑,“既然童副总不着急进去,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说罢,压根儿瞧不见保镖为难的神色似的,抬脚向前。 保镖对视一眼,并未阻拦。 这会儿,童喻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完全就是梁楚笙留下来打脸的! 听到开门的声音,赵恬儿的心咯噔了一下。 深吸了口气,紧紧盯着门口。 直到阮晚菲担忧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赵恬儿提到喉尖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恬儿,我来了。” 明明是粗噶喑哑的嗓音,听在赵恬儿耳中却是悦耳动人,鼻尖一双,泪水便涌了上来。 “孩子,吓坏了吧。” 阮晚菲将人揽入怀中,纤细的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着:“别怕,有菲姨在。” 连乔看着这一幕,丝毫未受感染,幽深的眼底透着几分冰寒。 阮晚菲自然感受到连乔凉飕飕的目光,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慈祥了几分,将泣不成声的赵恬儿微微拉开,拿起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泪水。 “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 赵恬儿抽了抽鼻,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童劲……童劲他会好的……对不对?” 按照辈分,赵恬儿该称童劲一声叔叔,却总直呼姓名。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小丫头清澈的双眸看着童劲总露出几分殷切和娇羞呢? 阮晚菲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眼神黯了黯,轻声安慰道:“童总当然会好起来。”话虽如此,可阮晚菲神色显然黯淡了几分,面带忧伤看着赵恬儿,话里透着几分沉重:“恬儿,你以后要坚强起来。” 这无异于告知她,童劲恐怕是不能好了。 赵恬儿眼底含泪,只觉得舌尖发苦。 目光落在童劲的身上,倔强的光芒闪烁不定。 阮晚菲看着病床上的男子,只见对方面容苍白却依然沉静清贵,复杂的情绪凝结在心口。 赵恬儿回头,正好看到阮晚菲神色凄然地擦了擦眼角。 “菲姨,你也别太难过了。” 童劲从来对阮晚菲不假辞色,阮晚菲却总不以为意,依然体贴关怀着他,甚至爱屋及乌。 赵恬儿并不是笨蛋,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阮晚菲似是故作无碍,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发现连乔脸上几不可见的嘲笑,不禁怒从心起,暗恼道:“童副总也在外头呢,恬儿去请他进来吧。” 赵恬儿闻言,迟疑地看了看连乔,面露难色。 看来童喻已经迫不及待了。 呵! 阮晚菲心下冷哼,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柳眉轻蹙,劝解:“童副总毕竟是童劲的弟弟,恬儿可不能不懂事。” 赵恬儿正欲开口,却见连乔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将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讷讷道:“我知道。”她并不理解连乔对阮晚菲的防备,只是本能听从连乔的。 阮晚菲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去吧,请童副总进来。” 赵恬儿垂着小脸,乖巧的去开门,讶然发现门口的保镖,只当是梁楚笙的恶作剧。 可见童喻吃瘪铁青的模样,心情也不由得愉快了起来,装模作样怒道:“那混蛋以为医院是他家开的吗?!” 童喻与刘淑仪冷冷一哼,黑着脸走了进去。 尾随而入的赵恬儿倏然回过头,朝两名保镖眨了眨眼。 干得好! 两名保镖对视了一眼,抬头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深觉梁少的目光毒辣。 刘淑仪发现赵恬儿眼眶红红地,凑上前,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恬儿怎么又哭了。” 赵恬儿可没忘了刘淑仪凶神恶煞的模样,扬了扬眉,抿着唇,不着痕迹退开。 阮晚菲将赵恬儿挡在身后,笑容满面道:“童夫人倒是关心恬儿。” 刘淑仪讪讪地缩回手,脸上笑意不减,“恬儿到底还是要叫我一声伯娘,我不关心她,谁关心她呢。” 这话可不是暗讽非亲非故的阮晚菲么? 阮晚菲也不恼,朝童喻看了一眼,笑了笑:“有童夫人护着恬儿,我也就放心了。” 赵恬儿在阮晚菲身后,不以为然撇了撇嘴。 童喻眯了眯眼,不其然开口道:“恬儿,刚刚老爷子对你说什么了?” 赵恬儿本能地往后缩,看了一眼连乔,抿着唇,一言不发。 瞧见赵恬儿防备的模样,童喻脸色当即不好看了,都怪刘淑仪那个蠢货! 阮晚菲唇角勾了勾,亲昵地握住赵恬儿的手,温和道:“恬儿别怕,菲姨会帮你的。” 这话不是映射他们会欺负赵恬儿么? 童喻嘴角抽了抽。 刘淑仪脸色一变,狠狠地瞪着不停搅局的阮晚菲。 赵恬儿绷紧的小脸蛋松了松,良久才慢吞吞道:“菲姨一定要帮我,我要好好地守住童劲的东西,直到他醒来。”话落,一脸无畏看着他们。 果然,老爷子竟然准备捧赵恬儿,也没想过他们二房是么? 刘淑仪怒形于色,激动道:“你凭什么?” 童喻眼底的恼意一闪而过,笑容满面道:“恬儿能这么想,阿劲一定很欣慰。” 赵恬儿绷着一张小脸,一言不发。 倒是阮晚菲安抚地拍了拍赵恬儿的手,扯唇道:“到时还要童副总好好照顾恬儿。” “当然。”童喻从善而流。 童喻与刘淑仪没再多留,阮晚菲交代了赵恬儿许多,最后幽幽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恬儿,别怪菲姨多嘴,童氏你守不住的,还不如现在退出来。” 赵恬儿直勾勾看着阮晚菲,一字一顿道:“不,绝不。” 阮晚菲掩下眼底的情绪,轻叹了口气。 童家二房。 “什么?爷爷将童氏交给赵恬儿?” 听完刘淑仪的转述,童倩倩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是那个小贱人亲口承认的。”刘淑仪亦是咬牙切齿。 “凭什么?”一不姓童,二无能力!将童氏交给赵恬儿,这不是生生毁了童氏么? “哼!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以为童家没人了么?” 这话说到童喻心坎,大房尚在轮不到他,如今童劲昏迷不醒,还是轮不到他么? 童喻不喜不怒,冷淡道:“想要接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接得住。” “丫头,把童氏交给你,你能守得住吗?” 加护病房内。 赵恬儿闻言,低垂的脸蛋扬起,看向童老,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埋怨。 “还不是爷爷您逼的。” 嘴角的笑痕更深,童老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说着。 “我只是不希望你卷入进来,没想到……”像是想起了什么,童老顿了顿,眼角的皱褶更深了几分,面带笑容,“恬儿,你告诉爷爷,是真的怀了阿劲的孩子吗?” 好看的柳眉微蹙,赵恬儿咬着下唇,脑海里浮现起今天的种种,坚定道:“当然是真的。”话落,还不忘小心翼翼瞅着童老,“爷爷,你会怪我吗?” 童老眼底尽是宠溺却有一丝难掩的怅然:“丫头,爷爷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只是阿劲现在这样,倒是委屈你了。”童老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童劲,幽幽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恬儿,你可知道接管童氏意味着什么?爷爷时间不多了呀!” 几乎是瞬间,赵恬儿便想起昨天童老咳血的一幕,心头一紧。 掀了掀嘴角,还想强作镇定,却忍不住哽咽,“爷爷,你别这样……”她虽然娇蛮跋扈,却也不是个笨人,自然听明白童老话里的意思。这犹如临终遗言,赵恬儿刚刚经历了巨大悲痛,此刻无法承受也不愿意去相信。 童老抿唇不语,示意老管家将带来的病例递给她。 那是一份病历,赵恬儿看不懂里头密密麻麻的数据,只捕捉到里头触目惊心的注射剂,满脸惊愕。 童老却是沉静如水,“丫头,爷爷可能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赵恬儿抬头,视线已是模糊不清。 只听见童老语气坚决接着道:“帮你坐稳总裁的位置,恐怕远远不够。” 正文 第四章:除非嫁给我 童家,数百年底蕴的大家族,童劲从众多子女中脱颖而出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何况童氏盘根错节,一旦总裁之位悬空,其动荡已是不难想象。 赵恬儿再得童劲宠爱,掌控童劲名下股权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拿住童氏,简直是痴人说梦。 “爷爷,我一定会努力的,等童劲醒过来,完璧归还。” 此刻,对上童老决绝坚毅的目光,赵恬儿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字来。 “傻孩子。” 心下大石落定,童老绷紧的神经松下来,疲惫之感顿时遍布全身。 童老目光慢慢放远,仿佛在缅怀久远的过去。 “没想到……我们的小丫头也长大了。” 赵恬儿眨了眨闪烁的泪眼,回想到儿时坐在童老膝上卖萌撒娇的画面,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一个月后。 巨人大厦。顶楼。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黑白相间,线条简约而不失柔和,设计师还别具匠心添了一个接待空间,装潢利落清雅。 只可惜,此时氛围并不美好,无人欣赏这独到的设计。 “不知梁少考虑得怎样?” “注资童氏集团十个亿?小心肝,你不会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恬儿局促不安地坐在梁楚笙对面,一排银牙几乎要咬碎。 “这个项目已经得到了政府的审批,一个月前,童氏还签下了美国威廉的节能专利,不出五年……” “嘘!”梁楚笙撑头看她,戏谑道:“你跟我说这个,还不如说说你的三围来听听。” “梁楚笙!”忍无可忍,赵恬儿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耍我。”预约了半个月,爽约六次,苦等了三个小时,如今依然被如此戏弄,赵恬儿怎么受得了。 梁楚笙眨了眨眼,一副“我好怕”的表情,煞有介事拍了拍胸膛,“小心肝,你那么大声,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额上青筋欢快地跳动,赵恬儿恨不得照着他的脸拍过去,拳头紧握,耐着性子道:“梁少,我是诚心诚意来和你谈合作的。” “小心肝,我对你也是真心诚意的。” 赵恬儿闭了闭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无力感,破罐子破摔道:“你和我先谈公事,我们再谈感情。” 梁楚笙眨了眨眼,嘴角斜斜一勾,露出了一贯邪魅的笑容。 “谈完公事,小心肝就接受我吗?” 赵恬儿浑身汗毛竖起,却无可奈何,心不甘情不愿道:“是的!” 梁楚笙倏然凑近赵恬儿,暧昧地眨了眨眼,“小心肝何苦给童劲卖命呢?嫁给我当梁家少奶奶不是更好么?” 赵恬儿扯了扯唇,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梁少身边美女如云,我这不是自行惭愧么?” 梁楚笙故作神秘道:“你怎知我不是心里只有你呢?” 赵恬儿盯着梁楚笙似笑非笑的面孔,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倾,挤出一个笑容,讷讷道:“别开玩笑了,我有自知之明。” 梁楚笙轻轻叹息一声,摊了摊手,无奈道:“好吧,你想怎么谈?” 赵恬儿专心致志地诉说着。 金色的薄光从天边的云缝中倾泻而出,金箔一般的光晕自赵恬儿身后的落地窗投射进来。 她嘴边的微笑仿佛勾勒出一道光芒,那样美丽夺目。 梁楚笙看着赵恬儿出了神,削薄的唇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这样美好的女孩,却不是自己的,真是可惜。 梁楚笙一脸的惋惜,回过身来,猛然打断了她。 “小心肝,你肯定从来没有和对手谈判过吧?” 赵恬儿停下来,眉心微蹙,一脸严肃看着他。 梁楚笙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指了指,慢条斯理道:“你的眼神是飘的,这告诉我,你十分心虚。”说罢,点了点唇:“别急着辩解,你的数据都很精准,说得也很认真,这里的一字一句你大概已经倒背如流了吧?可恰恰如此,让我知道,你恐怕都不知道这份报告说的是什么。” 赵恬儿脸色陡然一白,“如果你不满意我的解说,可以……” 梁楚笙惋惜地摇摇头,声音低浑动听,却也犀利尖锐:“小心肝,就我所知,你们童氏现在资金链断裂、多个大项目停滞不动,不仅是银行黑户,恐怕连合作多年的企业恐怕也拒绝来往了吧?更别提童副总连同一干董事窝里反了。你觉得如果不是你,我会耐着性子听一个下午么?” 赵恬儿茫茫然瞅着眼前一针见血的梁楚笙,瞪大着双眸,眼里闪过一丝怅然。 原来不管多么努力还是不行吗? 短短一个月,赵恬儿受尽奚落历尽人间冷暖,此时此刻,听梁楚笙这么分析,却一点也不恼了。 良久良久,嘴边勾起一抹礼貌的笑容,低声道:“很抱歉,耽误梁少了。”慌忙地收拾着文件,从椅子上站起,这才抬眸微微笑起:“今天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梁楚笙翻了翻白眼,就这点道行还想玩过那群老怪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谁让这是小爷看上的女人呢? 梁楚笙叹了口气,终究舍不得下手太重。 “小心肝,别急着走啊。” 若是以前,赵恬儿铁定置若罔闻,但形势比人强,只要有一线生机,她绝不放过。 几乎是即可,赵恬儿乖乖顿住脚步,翩然转身,水雾弥漫的双眸直勾勾看向梁楚笙。 梁楚笙胸口一跳,心里暗骂了一句妖精,眉梢微扬,似笑非笑道:“注资童氏不是不可以……” 赵恬儿满脸期盼看着他。 “除非,嫁给我。” 宛如被一道雷当头劈过,赵恬儿浑身一僵,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梁楚笙。 梁楚笙看着赵恬儿一副惊吓不已的神情,嘴角抽了抽,一股怨气油然而生,咬牙道:“我比童劲那老东西年轻,比他英俊,虽然我钱不一定比他多,可等我到了他那岁数必然也是富甲一方。”顿了顿,梁楚笙的自信重新建立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赵恬儿,愤愤道:“小心肝,你的眼光是没带出娘胎么?” 被梁楚笙这么一吼,赵恬儿回过神来,只觉得脑仁儿刺刺发疼。又来了,每次梁楚笙耐心耗尽总这样,这哪里能比得过成熟稳重的童劲。 赵恬儿垂眸,低声道:“梁少,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年龄外貌财富,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 “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我打小就喜欢童劲,你不是知道吗?” 闻言,梁楚笙便觉得胸口一阵阵发胀,疼得不轻,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找虐。伸了伸手,想要龇牙让这不识货的女人滚蛋!可偏又舍不得,厚实的大掌落在她的发顶,有些烦躁地揉着,莫名想起这亲昵的动作正是他所嫉妒的,不禁心情转好。 “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把心思都收起来,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赵恬儿抬头,看着梁楚笙煞有其事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感情的事情随人心左右的话,她也不能一颗心落在童劲身上。 眼下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赵恬儿这些日子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抿了抿唇,这才慢吞吞道:“你知道我喜欢童劲很久了,我只能答应你尝试着不去喜欢他,不过我没办法忘掉的,他自小宠我疼我……” 小爷我也自小宠你疼你,只是一直没机会展现!你还在娘胎,我便早早定下来了,谁知道回过神那老东西就把你霸占了去。 梁楚笙摸摸鼻,瓮声瓮气道:“我没让你和他断绝关系,按照辈分,你该喊他一声叔叔,我以后是你丈夫,你的爱人,肯定会和你一起孝敬他!” 赵恬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梁楚笙哼了哼,傻眼了吧,爷我大方着呢。每年清明时节到他坟前烧香拜祭,美女丫鬟都大把大把送下去孝敬他。 赵恬儿神色有些松动,“可是梁家……” 梁楚笙不以为意,撇撇嘴,“我家里你放心,能乖乖娶媳妇生娃,他们就烧高香了,不会多为难你。”说吧,眉梢飞扬,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这难道是值得得意的事吗? 赵恬儿抬头望了望白晃晃的天花板,她一直以为即便不是童劲,也该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视线拉回,黑白分明的双眸直勾勾看向梁楚笙,他漆黑深邃的双眸熠熠生辉,十分夺目。 良久,赵恬儿启唇:“梁楚笙,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网络流传的段子瞬间飘入脑海,梁楚笙脸色难看起来,暗自发誓,赵恬儿敢这么说,他一定就地劈咚了她! “我就是喜欢你,浑身上下都喜欢!” 梁楚笙看着,赵恬儿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心像是蔓开了一湖莲花,碧波荡漾,幽香沁脾。心里的郁结消散一空,脸上的笑容像是抹了蜜一般。 这话放在以前,赵恬儿必然是不信的,有能力帮她,有勇气说这话,独独这一位跋扈任性的梁家少爷。她不动容,那是假的。 只是……赵恬儿将梁楚笙脸上的坦荡荡看在眼底,忽的有些不忍了。童氏已经泥足深陷,何苦拖个垫背呢?何况,他要的,她恐怕也是给不起。 赵恬儿眼底泪花闪闪,嘴边却是笑意不减。 “梁楚笙,谢谢你。” 谢谢?!这是什么鬼东西?梁楚笙脸色陡然一黑,手心痒痒得,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给掐死。她的心是冷的吧?怎么都捂不热。换别个,早就感激涕零投怀送抱了。 正文 第五章:妊娠六周 赵恬儿这么一看,就知道他又要炸毛了,然心里的偏见去掉,就算是炸毛的狮子也觉得像是小猫一样的可爱,丝毫不惧不恼,笑了笑,继续道:“如果不是先喜欢上童劲,我大概也是会喜欢你的。” 小爷我这样英明神武,能不招人喜欢么?梁楚笙自动自发拣了自己想听的,哼了哼,自信满满的想着,给爷一个月时间,一定让你死心塌地,俨然忘了过去那几年的惨状。 “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做什么?” 被梁楚笙这么拉着往外跑,赵恬儿倒是不介意,哪怕不注资,媒体报道了,对童氏终会有有正面效果。 “结婚!”梁楚笙说得言简意赅。 赵恬儿再次被惊到了,眼看就要出门,小手死死拉住门把手,顾不上外头的员工火辣辣的扫射,脸色发白道:“梁楚笙,你冷静一点!” 经过这些天的磨砺,赵恬儿一度以为自己也算能经历大风大浪不动如山,可如今对上梁楚笙,却发现竟是不堪一击。 其实也不怪赵恬儿,饶是如此,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经得起梁楚笙这么跳跃性的折腾实属不易,更别提这大门迈出去,签个字盖个章就成为他人妻。 梁楚笙雄心勃勃,压根儿不将赵恬儿的挣扎看在眼里。抗战历经八年,苦守寒窑十八年,他等小媳妇长大成人却是二十二年,更别提先前养成的媳妇差点被童劲这老不死给拐了! 赵恬儿急得满脸通红。 梁楚笙只当她是恼羞成怒、欲绝欢迎,漆黑如墨的瞳孔波光潋滟,狭长的凤眼写满情意,猛地用力,将赵恬儿拉入怀中。 “走不走?” “不走!” 赵恬儿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对方倏然弯身,双手一提,竟是将人给扛上肩了。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梁楚笙得意极了,大摇大摆往外走。 满脸充血,阵阵眩晕席卷而来。 赵恬儿又惊又羞又怒,踢着脚,死死抓住梁楚笙的衣服,怒不可遏,“梁楚笙,你放我下来!” 可怜赵恬儿又骂又叫,梁楚笙依然故我。 赵恬儿被气得腹中一阵阵的抽疼,忍住反胃作呕的冲动,小脸蛋憋得发白,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也不知是谁,忽然尖叫出声:“啊!出血了!” 定睛一看,可不,一道触目惊心的血顺着腿往下流。 梁楚笙意识到不对,慌忙将人放下。 赵恬儿腿下一软,朝着梁楚笙重重扑去。 梁楚笙险险地将人接住,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吟,“疼……”下一瞬,怀中的人便晕了过去。 梁楚笙愣了愣,忙将人抱了起来,吩咐道:“快叫救护车!”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你看我,我看你,眼里传递着惊恐的信息。 总裁不会是闹出人命了吧?! “营养不良,妊娠六周?” 赵恬儿猛地抬头,惊疑不定的双眸片刻呆滞。 梁楚笙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一旁的医护人员看得胆战心惊,唯恐稍不留神,这位爷会将病床上的女人给撕了,闹出人命来。 奈何始作俑者如灵魂出窍一般,怔愣不动,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故意如此。 事实上,赵恬儿确实是吓得不轻,先前对童家一众谎称怀孕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 “赵恬儿!你怎么敢!” 得知赵恬儿怀孕,梁楚笙已是怒火滔天,现在见赵恬儿无波无澜的眼神,无异于火上浇油。 梁楚笙磨牙,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她白嫩细长的脖子。 脖子上突如其来的痛楚让赵恬儿恍然,眉毛皱成一团,眼泪涌了上来,却执拗地憋了回去。 “你该死!” 众人惊得直抽气,四目对视,却谁也不敢吱声。 “滚!” 这话俨然是对其他人说的。 一股酸水涌上喉咙,赵恬儿瞠目,用力推开梁楚笙。 梁楚笙哪里是她能够撼动的,只见他剑眉高挑,不耐启唇。 “呕……” 酸水喷口而出,毫不意外全落在了梁楚笙身上。 梁楚笙气得浑身哆嗦,脸色一青一白。 “我不是故意的……呕……” 梁楚笙连忙松开手,转眼看着那群呆愣在原地的人,气急败坏道:“还不去帮忙?” 一声令下,大家如蒙特赦,手忙脚乱地拍背、递纸、端热水去了。 咔嚓一声,病房门从外往里打开,连乔严肃刻板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梁楚笙狠狠一瞪,绕过他,决然而去。 连乔看见赵恬儿狼狈痛苦的模样,眉头紧拧,一抹担忧掠过眼底。 “小姐?”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胸口的郁结渐渐散去,赵恬儿抬头,惨白的脸蛋露出一丝笑意,“乔叔叔,我怀孕了。”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淡定如连乔也不禁脸色煞白、惊怒不定。 “小姐。”很快,眼底被浓浓的忧虑取代。 赵恬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泪水毫无预警夺眶而出。 她怀孕了,却是父不详。 不是童劲,也不是梁楚笙。 痛苦地闭了闭眼,记忆里的梦魇几乎将她吞没。 城郊,碧湖山庄。 山脉连绵,绿树环荫。 湖面碧波荡漾,云烟氤氲,如临仙境。 湖畔上,别墅之中,灯火通明,管弦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大家长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小伙伴们亦是自成一体,明争暗斗。 “赵恬儿,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落魄凤凰不如鸡,别妄想能进得了梁家的门!”女子身着一袭华丽洋装,明眸皓齿,清丽可人,只可惜怒气冲冠、厉声叫嚣像极了街头泼妇,平白浪费了一身行头。 赵恬儿掩唇一笑,故作惊讶道:“原来在舒雅妹妹心里,我都堪比凤凰了么?” “……”林舒雅额上黑线刷刷直掉,她这是赞美么?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赵恬儿竖起青葱玉指,若有所思道:“舒雅妹妹眼光倒是挺好的,看我这手,算命大师都说是富贵命。” 林家虽然富甲一方,可充其量只是豪门新贵,早些年林舒雅父母在外拼搏,她在乡下也不过是个野丫头。 林舒雅最恨便是别人提起自己的出身,赵恬儿这话无异于戳中她的痛处。 身旁的人纷纷侧目,满眼兴味。 “你……你等着瞧。”林舒雅小脸蛋涨得通红,五官都要扭曲了,摞下狠话转身就跑了。 赵恬儿气死人不偿命似的,笑言挽留:“哎,别走啊!”才开虐呢,战斗力这么低怎么行。 不其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循声看去,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树之后,某人花枝招展的笑容映入眼帘。 这不是始作俑者是谁? “梁楚笙!”感情他一直在看热闹?赵恬儿磨牙,怒火嗖嗖直冒。 梁楚笙欣喜应答着,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 赵恬儿两眼都要冒火了,“我什么时候要嫁进梁家了?” 奈何梁楚笙直接将质疑当成了陈述,一副感动泪流的模样,“小心肝终于决定要嫁给我了吗?” 若比厚脸皮,梁楚笙的脸皮绝对是铜皮铁骨无人能敌,赵恬儿深吸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警告你,别到处散播流言!” 梁楚笙无辜极了,委屈道:“反正你迟早要嫁给我的,让大家先习惯一下不是更好么?” 赵恬儿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要磨碎一口银牙。,咬牙切齿道:“滚!我要嫁也嫁给童劲这样的。” 梁楚笙语重心长道:“小心肝,那种老男人可不喜欢你这种调调的。” 赵恬儿瞪着他。 梁楚笙挑剔地看着她,不留余力打击:“那些老鸟喜欢的都是波大性感玩得开的少妇,尤其是童劲这种三十好几的老枪手。” 赵恬儿虽不全懂,却也知道这混蛋说不出好坏来,额上青筋欢快的跳动。 “小心肝,嫁给我吧,像我这种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是见一个少一个。” 赵恬儿忍下拿高跟鞋砸他的冲动,脚一跺,捂住耳朵跑了。 梁楚笙深深地看着赵恬儿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波光潋滟好不耀眼。 别墅中,香衣云鬓,酒色飘香。 赵恬儿一眼便看到舞池上翩翩共舞的那一对璧人。 男人风度翩翩、气质非凡,女人美艳动人、身材火爆。 赵恬儿目光落在那巨大的胸器之上,眼都直了,不自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馒头,想起梁楚笙的话,两颊一片火热。 赵恬儿坐在美食区,鸡尾酒一杯接着一杯。 “小姐,怎么不去跳舞?” 赵恬儿翻了个白眼,冷哼:“你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面色酡红,语气娇嗔。 男子不怒反笑,戏谑道:“我倒是希望你是我家的。” 赵恬儿凶狠地瞪过去,“你很聒噪知道吗?” “在这里喝酒多无聊,要不我们换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呵呵,有这样好玩吗?”话落,赵恬儿挥手,就将杯上的酒当面泼了过去。 男子脸色倏的冷了下来,一片铁青。 赵恬儿咯咯发笑,“蠢货,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不顾对方青筋暴突,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 浑然没发现,男子阴鸷的目光一直尾随在身后。 夕阳斜下,夜幕低垂。 宴会尾声,客人渐渐离场,童劲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四处巡视却没看到赵恬儿的身影,想来这小丫头又提早开溜了。 正文 第六章:贱内 午夜,梦醒。 赵恬儿悠悠转过身,微凉的裸背熨帖上滚烫的肌肤,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定睛一看,四周昏暗一片。 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耳中,赵恬儿惊慌地拉过被子,精壮的脊背赫然出现在眼前。 如此动作,才意识到腿间一阵阵酥麻刺痛,甚至濡湿一片。 “嗯……” 一声难耐的闷哼声刺激着她的神经,赵恬儿掩嘴噤声,浑身颤抖,如坠冰窖。 几乎是逃命似的随便套上衣服,飞快奔逃。 寂寥的黑夜,偶有汽车奔驰,笃笃的脚步声尤其刺耳。 倏然,一辆轿车停靠在路边,一道剪影出现在灯光下。 “恬儿!” 赵恬儿置若罔闻,与他擦肩而过。 “恬儿!” 童劲眉头紧拧,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沉声道:“你怎么了?” 赵恬儿愣了愣,茫茫然看着童劲,良久良久,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摇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童劲将人微微拉开,耐着性子诱哄:“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赵恬儿吸吸鼻,仰着脸看他,泪水直流,一言不发。 视线触及赵恬儿脖子上的淤痕,瞳孔微缩,握在赵恬儿肩膀上的手猛地一紧,哑然开口:“恬儿……”沉着脸,定定地看着她,童劲艰涩道:“我们先回家。” 朝伫立一旁的连乔使了个眼色,童劲拥着赵恬儿上了车。 连乔微微颌首,拿出手机去了一个信息,随即拨通号码。 “替我弄到这地段的监控,另外还有酒店、酒吧……注意保密。” 那一夜,赵恬儿将自己关在浴室,浑身上下刷得遍体通红,血痕可怖。 童劲守在门外,吸了一宿的烟。 自从得知怀孕,赵恬儿心下一空,在医院浑浑噩噩地昏睡了两天。 董事会、股市并没有因为赵恬儿的沉寂而消停,赵恬儿才出了病房,以童喻为首的一干股东便迎面走来。 或愤慨,或轻视,或嘲讽的目光一一落入眼中,赵恬儿凝神,挺直背,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微勾,客气有礼道:“各位叔伯,真是不巧,刚办理了出院,病房恐怕不好再招待诸位。” 对于赵恬儿的表现,众人不禁心下惊叹,就算不至于如临大敌,她也不该如此从容淡定才对。 童喻深邃的瞳孔飞快闪过一道光芒,温和一笑:“正好,我们来接你出院。” “那真是麻烦你们了。”轻轻一笑,赵恬儿绕过他们,率先走了出去。 一行人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转过身,跟着她离开。 “小心肝怎么不等我来接你呢?”梁楚笙浑然不顾童喻一行人见鬼的神情,自顾自走到赵恬儿跟前,挑剔地看了他们一眼,朝赵恬儿颇不赞同道:“小心肝,你一天到晚对着这些老妖怪,不怕影响胎教么?” 众人见到这位小祖宗不禁冷汗涔涔、头皮发麻,对视了一眼,纷纷有些退缩了。 倒是童喻沉得住气,眼底深若寒潭,依然春风扑面笑容浅浅,朗声道:“梁少对弟媳关心备至,不胜感激。” 外界有传赵恬儿与童劲关系暧昧不明,童老更是早属意赵恬儿为媳妇,如今童喻这么一说俨然是将传闻给坐实了。 梁楚笙浓眉一挑,看向赵恬儿的眼神带着几分责怪,恨铁不成钢道:“恬儿还没跟他们说么?” 童喻笑容一僵。 果然,听赵恬儿娇羞垂眸,期期艾艾道:“这么多人,太难为情了。” 梁楚笙宠溺一笑,语带无奈:“没关系我说也一样。”说罢,看向童喻,皮笑肉不笑道:“贱内不懂事,请别见笑,今天还有事,就不陪各位‘老人家’聊天了。” 贱内! 赵恬儿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瞪了梁楚笙一眼。 梁楚笙傲娇地哼了哼,鼻孔喷气,“还不快过来。” 赵恬儿乖巧地应了一声,朝童喻等人看去,欣赏着他们调色盘一般的脸色,心情愉悦道:“喻叔、各位叔伯,今天谢谢你们特意前来接我出院,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童喻双眼几欲喷火,扯着唇角硬邦邦道:“去吧。” 赵恬儿见了,不禁暗叹梁楚笙的尖酸刻薄也不是毫无好处。此刻,她还真是舒爽无比。 连乔目送着两人离开,黑眸一片幽深。 赵恬儿几乎是被梁楚笙一路拖着走的,出了医院门口,已经有一辆路虎等在那里。梁楚笙一声不吭将人塞进后车厢,自己也随之挤了进去。 赵恬儿微微侧脸,梁楚笙往日的嬉皮笑脸早就见鬼去了,取而代之则是比墨汁还要黑的铁面锅。 赵恬儿回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心下暗忖,他总不能直接对她施暴吧? 梁楚笙将赵恬儿的惴惴不安看在眼里,薄唇微勾,冷嗤:“现在才来担心,会不会太晚了?” 赵恬儿撇撇嘴,不答反问:“我们要去哪里?” 梁楚笙冷不丁直勾勾看着她,咧嘴一笑,阴测测道:“你猜?” 车子缓缓停在行政大楼之下,赵恬儿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梁楚笙率先下车,回头瞪着她。 眉梢扬得老高,意思很明显,要么自己下,要么被拖着下。 赵恬儿恨得牙龈发痒,垂死挣扎:“别跟我开玩笑了。”吓死宝宝了!她甚至能感到小腹隐隐发疼。 梁楚笙耐着性子钻进去,将人给拖了出来。 赵恬儿吓得哇哇直叫:“梁楚笙!快放开我!” 被架着走进行政大楼,赵恬儿再也忍不住,抱住梁楚笙的大腿,苦苦哀求:“别玩了,我怀孕了啊!” 顿时,梁楚笙脸色直接青了,发顶一片绿草丛生,将投射而来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朝着赵恬儿龇牙:“起来。” 赵恬儿觉得自己快要被梁楚笙给逼疯了,没见过上赶着当后爸的,欲哭无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梁楚笙将赵恬儿提起,支起獠牙,一字一顿道:“结婚!” 赵恬儿转过身撒腿就跑,梁楚笙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领。 四周好奇、惊叹、同情的目光让赵恬儿羞得想钻进地洞。 若是没有肚子里面的孩子,赵恬儿可能还会考虑嫁给梁楚笙,现在已然是既定事实,赵恬儿说什么也不会带球嫁人。 “怎么,你以为单凭生下一个继承人就能掌控童氏?” 赵恬儿心虚极了,死也不回头。 梁楚笙冷哼:“你是觉得董事会那群老妖怪都是吃素的?这段时间来,你还没看清楚童家的真面目?童氏水深,是你一人之力能够解决的?” 赵恬儿:“……”心开始摇摆不定。 “只要进去,签个字,你就能稳坐童氏,挟天子令诸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恬儿嘴角直抽,他以为这是古代么? 噗嗤,一个突兀的笑声从人群中传来,俨然有人被梁楚笙骗死人不偿命的诱惑给逗笑了。 梁楚笙脸皮厚,赵恬儿没法比,一阵脸红耳赤。 赵恬儿回过头看他,开始怀疑一孕傻三年也并非没有道理的,她竟然忍不住想要答应。 “那对你有什么好处?”赵恬儿绝对不相信梁楚笙有舍己为人无私奉献的精神。 果然,梁楚笙露出一口白牙,兴致勃勃道:“我觉得让童劲的儿子冠上我的姓氏,管老子喊爹挺好的。” 额上青筋欢脱直蹦,赵恬儿忍住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怒吼:“好泥煤!” 梁楚笙惊得瞪大双眼:“小心肝,你骂脏话?!” 还不是被你逼的?可是你嘴角不住往上扬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们真的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其实我也觉得‘泥煤’比较精炼含蓄……” 赵恬儿扶额,抬头忧伤地看向窗外,怎么不来个惊雷闪电劈死他。 两人一通闹剧,严重妨碍大堂的工作秩序,不得已,主任下来将人给请进办公室。 “请问你们是来离婚还是结婚的呢?” “结婚的。” “不是……” 主任:“……” “不好意思,老婆在闹别扭,嫌弃我求婚没带戒指。” 主任瞄了赵恬儿光秃秃的手一眼,不甚认同道:“小姐,新婚燕尔也不能事事挑剔,我看您丈夫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就挺好的。” 赵恬儿:“……”这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 梁楚笙:“呵呵,那是、那是。”千万别生气,不然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 “结婚请到这边来。”主任领着他们往另一边的办公室走去。 进去之后,大门一闭,主任神情严肃落座。 赵恬儿和梁楚笙在对面相携站着,莫名的,赵恬儿不禁萌起当年同在学校被误会为早恋请进主任办公室的局促。 梁楚笙正好侧头,对上赵恬儿萌动水亮的双眸,漆黑的深眸流光溢彩炫目夺人。 小心肝,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梁楚笙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仿佛看到那不谙世事的孩童亦专注地看着自己,星眸清澈璀璨,嘴边笑意浓浓。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心思各异,这一幕落在主任眼中,却是深情凝望。 主任扶了扶老花眼镜,暗忖年轻人精神体力劲儿足,领个证还能瞎折腾半天,轻咳了声,“你们坐。” 两人乖乖落座。 正文 第七章:冠上我的姓氏 主任满意点头,问:“证件呢?” 梁楚笙利落地将证件取出来。 那分明还有赵恬儿的户口本还有身份证,赵恬儿看得目瞪口呆。 主任递给他们一份协议,叮嘱道:“请在这里签字。” 梁楚笙拿起笔刷刷刷地就签了,赵恬儿捧着那一张薄薄的纸,诚惶诚恐地细细读着。 主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意外地打量着她,随口问:“小姐你是自愿嫁给这位先生的吧?” 赵恬儿囧了囧,脸颊微微发热,忽觉身侧阴风阵阵,连忙点头,拿起笔快速地签下名。 主任狐疑地看着他们一样,镇定道:“请付工本费9块钱。” 梁楚笙拿出鼓鼓的黑色皮夹,抽出一张红灿灿的人民币,却听到对方道:“有零钱吗?这边不设找零。” 梁楚笙满额黑线,“不用找。” 主任公事公办道:“那也不行。” “我刷卡!” “这里不刷卡。” “……” 梁楚笙磨牙,狠狠地瞪着他。 赵恬儿憋笑,扯了扯梁楚笙,脸颊露出浅浅的小酒窝,“没关系,这次我请。” 梁楚笙顿时满腔怒火顿时消散一空,看着赵恬儿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小心肝主动花钱结婚,以后总不能说是他给逼的。 梁楚笙小人得志一般笑得花枝招展,浑然没想到多年后,被一双儿女拿来取笑,直接被喷是软饭男。却是,悔之晚矣。 将新鲜出炉的小红本捧在手心,打开一看,对上照片里头笑的矜持俏丽的人儿,不禁一阵恍惚。 这是…… 梁楚笙拿着小红本,凑到嘴边啵了一个,整个人乐到不行。 那是多年前,在学校里拍的一张证件照,没想到竟被梁楚笙给盗了。 清纯干净的笑容落在眼中,与结婚的字样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 赵恬儿回过神来,看着梁楚笙脸上过分绚烂的笑容,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 梁楚笙洋洋得意:“我有先见之明吧?”说完,看到赵恬儿呆呆的模样,心念一动,凑近去就要偷香。 主任重重咳了一声,挥手赶人:“恭喜两位,你们可以离开了。” 梁楚笙如触电一般,僵了僵,缓缓回过头,目露凶光,獠牙磨得咯吱作响:“谢谢!” 两人相携离开,梁楚笙像得了稀世珍宝一般,笑容璀璨,整个人飘飘然的。 赵恬儿心思游离,两人走远,这才站定,仰起脸,黑白分明的双瞳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梁楚笙。 “梁楚笙,你真的不介意我怀着别人的孩子?” 介意,怎么不介意?! 梁楚笙瞪着眼前直言不讳的女人,眼底喷火,千万别生气,好不容易勾到手,还没焐热呢。 可到底被这煞风景的女人给气着了,语气却不自觉凶狠起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你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冠上我的姓氏……”咽下一口老血,提着气,一字一句道:“至于这个小不点,这辈子都得管我叫老子。” 语气森森,脸上神色却是柔软清润。 赵恬儿看在眼里,一颗心莫名的酥麻起来,鼻尖一酸,热泪涌了上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八尺男儿顿时傻眼了,有些无措起来,忙不迭道:“哎,你别哭啊。” 赵恬儿抽抽鼻,双眼却是止不住湿了。 梁楚笙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将人给揽入怀里,厚实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媳妇,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依旧是泪流不止,淌湿了他的胸膛。 “不用叫我老子了,要不叫老爸?爹地?” “乖,别哭了,我叫他老子总行了吧?” “呸!这不行,以后我儿子不就管他叫爷?” 噗嗤一声,赵恬儿再也没忍住破涕为笑,恨恨地锤了他一记,没好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梁楚笙却是嬉皮笑脸,理直气壮道:“不能啊,正经怎么娶媳妇……”话落,意味深长盯着赵恬儿看了半天,低下头,贴近她的耳垂,乐呵呵道:“晚上还要洞房呢。” 赵恬儿登时如熟透的虾,脸颊一阵绯红发烫,双眼一瞪,作势要打他。 梁楚笙哀嚎声起,忙求饶伏低做小,然而一颗心却是甜丝丝的,这是多少年期待的梦,终于都圆满了。 “媳妇,跟你说个事,你肯定高兴。”梁楚笙勾勾手,神秘兮兮道。 赵恬儿将信将疑,果然,才刚凑近,便被偷了个香。 再回过神来,只见梁楚笙蛊惑一笑,眉梢飞扬,无不得意。 刹那间成为他人妻,赵恬儿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正惶恐着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梁楚笙仿若心有灵犀一般,开腔道:“媳妇,我们去度蜜月吧。” “度蜜月?”扔下一堆烂摊子,跑路?赵恬儿迟疑地看他。 梁楚笙毫无心理负担,理直气壮道:“结了婚当然要度蜜月。”说着,那无赖的本色又冒了出来。 刚刚的一切仿若梦境,如今梁楚笙原形毕露,让赵恬儿一下子觉得真实了不少。她确实被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先是童劲的死,再是童喻等人如恶狼一般的逼迫。赵恬儿眼底划过一丝光亮,转念想到医院里奄奄一息的人,话却哽在喉中,如何也说不出口。 对上梁楚笙跃跃欲试的模样,只觉得嘴里发苦。 “得了,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啊呸!老子死了,你也只能听我的。走,现在就出发。” “我们还没收拾行李啊?”赵恬儿急道。 “有钱,什么买不了。”梁楚笙豪气云天。 “可是我没带护照出来。” “媳妇,你这样崇洋媚外要不得,爱国精神都去哪儿了?” 赵恬儿满额黑线:“……” “别难过,为夫不是怪你,都是为夫的错,没能带你好好感受一下祖国大好河山。” “……” 梁楚笙开着骚包的跑车,载着赵恬儿就这么驶上了高速。 起初,梁楚笙还耐着性子听着赵恬儿给来电的人解释,后来干脆将通话给截了,委托了助理配合连乔解决童氏的困境,便将赵恬儿的手机给关了机。 哪怕先前梁楚笙纠缠不休,但也是点到即止,如此霸道一面,赵恬儿还是少见的,此刻忍不住瞪大双眼,完全忘了反应。 梁楚笙觉得她这模样可爱极了,笑眯眯道:“媳妇,你目不转睛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赵恬儿抽了抽嘴角,对恬不知耻的梁楚笙完全无视掉,扭过头去转向窗外,连绵不绝的金黄色映入眼帘。 竟是成片成片的向日葵,宛若汪洋大海,一望无垠。 梁楚笙察觉到身边的小娇妻痴迷的模样,心情莫名飞扬起来,吹了个口哨,痞痞道:“媳妇你也喜欢向日葵?明儿个,爷我给你种一片。” 浪漫的情怀瞬间因梁楚笙暴发户的语气给破坏,赵恬儿被气乐了,没好气道:“我还喜欢金子,你也给我种些吧。” 梁楚笙摸摸鼻,委屈道:“媳妇,你真扫兴。” 闻言,赵恬儿直翻白眼,到底是谁在扫兴。 梁楚笙不以为意,故作漫不经心道:“媳妇,这片向日葵花海是有故事的,你想不想知道?” 赵恬儿挑眉,看向他。 梁楚笙卖关子道:“亲一个,我告诉你。” 赵恬儿移开视线,决定好好欣赏这片花海。 梁楚笙撇撇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余光瞥见赵恬儿恬静向往的模样,心头一片柔软。 “几年前这里还没开发,务农收入低廉,付出与回报失衡,很快便流失掉劳动力,这片田地便荒废了……” 这是一个浪漫却又充满市侩的故事,直到多年后,赵恬儿仍然清晰记得,这违和的浪漫。富商因视察工作路经这片田地,心念一动,便打算买下这片田地为爱人种下一片向日葵,只因所爱之人钟爱璀璨耀眼的向日葵。 这倒也罢,偏偏富商并非一掷千金,反而低价买下数亩,反聘所有者为其工作。原本打算坐地起价的农民纷纷动摇了,到最后几乎无一例外低价出售,并为其工作。富商将这里打造成向日葵花海,更与县政府合作,将其打造成旅游点。随后,农庄、度假村、别墅更是一应俱全。 富商俨然成为了这片土地的财神爷,只差没被供奉起来。 赵恬儿静静听完,心下微动,眼眶莫名湿了。向日葵,不知道那个富商可否知道,它的花语?几乎是下意识,想到童劲,赵恬儿掩下脸上的情绪,闷闷道:“那富商是个闷骚吧?” 虾米?梁楚笙因她的话,顿时傻眼了,此时她不该感动得泪眼花花,或者崇拜地赞叹一番吗?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他一定不知道吧?还种了那么多,女孩知道了会哭吧?” 梁楚笙脸色顿时不好了,一阵阵发青,哑然道:“沉默的爱?” 赵恬儿眼底被那片金黄给占据,丝毫没发现梁楚笙的异样,低声道:“深爱却不能言已经够可怜了,富商还种了一片刺激她,是因爱成恨吧。” 梁楚笙深吸了口气,垂死挣扎想要辩解。 赵恬儿满腹心事,情绪有些低落,自嘲道:“不过,如果有人为我种一片花海,我应该会很感动的。顺便狠赚一笔的奸商就算了……” 梁楚笙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一口老血涌上喉咙,默默咽了回去。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向日葵什么的,在沉默中灭亡吧! 正文 第八章:婚房 到底是有孕在身,赵恬儿虽然旅行不少,可自驾游还是头一遭,兴致勃勃好半天,最后还是体力不支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说话,赵恬儿睁开眼,声音带着几分初醒的沙哑:“到了吗?” 梁楚笙把通话挂断,转过头,将赵恬儿睡眼惺忪茫然呆呆的模样看入眼里,唇角微勾:“快了,再睡会儿?” 赵恬儿摇头,伸了个懒腰,一声低娇嗔低喃从舌尖滑出,反应过来,脸颊轰地红了。 梁楚笙也惊得忘了反应,怔怔地盯着羞赧娇俏的小妻子,倒是小兄弟反应相当敏捷,几乎是下意识地立正敬礼。 深吸了口气,忍住无边的悸动,梁楚笙觉得车厢的空气都灼热了起来,不自在地动了动,哑声道:“媳妇,别诱惑我。” 赵恬儿窘迫极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恨不得跳车,恼羞成怒吼道:“梁楚笙,你给我认真开车!” 梁楚笙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接收到她警告的眼神,这才收回视线,讨好道:“媳妇,要不我也给你嗯呀一声?” 赵恬儿忍无可忍,“你去死吧。” 两人你来我往,不经意间便抵达目的地。攀上蜿蜒的山路,车子缓缓驶入一座庄园,恢弘的建筑毫无预警出现在眼前,待车停下,赵恬儿浑然未觉。 “我的公主殿下,请。”梁楚笙已从驾驶座上下来,为她打开车门。 饶是见过不少富丽堂皇的建筑,赵恬儿仍是被眼前金碧辉煌的城堡给惊艳了。 “这也有故事吗?” 梁楚笙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露出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赵恬儿下了车,随即看到一名身着骑士装的男子驾着马车迎了过来,男子英姿飒爽的模样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梁楚笙见状,嘴角抽了抽,心里直冒酸泡,二话不说上前将骑士给赶下马车。随即,骑着白马威风凛凛地朝赵恬儿走来。 赵恬儿仰望着马背上骄傲清俊的少年,不禁一阵恍惚。 “媳妇,为夫今天就实现你的公主梦。” “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想?”赵恬儿觉得声音有些颤抖:“这不会是你为我盖的吧?” 答案已然不言而喻,梁楚笙牵着赵恬儿的手上了马车,嘴上的笑容一直没落下。 一栋栋的欧式建筑,瑰丽恢弘的城堡,哪里是一天落成的?更别提在山林中开辟这么一座庄园。赵恬儿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着似的,一阵阵发闷,喉咙一阵发涩。 梁楚笙,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赵恬儿回望着梁楚笙那如偷腥一般过分璀璨的笑容,感动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泪珠汩汩而落,欲言又止,好半天这才低声道:“梁楚笙,要是回不了本,我可没钱赔你。” 饶是脸皮厚如梁楚笙,也忍不住内伤,是谁说女人都喜欢浪漫的故事的!谁给出的主意,爷保证不打死他! 上扬的嘴角抽了抽,梁楚笙额上青筋跳了跳,好不容易这才克制住咆哮的冲动,没脸没皮凑上去,厚颜无耻道:“没关系,那就以身抵债吧。” “……” 梁楚笙摸摸鼻,有些无辜道:“媳妇,依照剧情,你不是该娇羞说,奴家只卖身不卖艺吗?” 一腔的感动瞬间倾泻一地,赵恬儿抬头望望天,仿佛看到一群乌鸦飞过,突觉梁楚笙的药真不能停。 “梁楚笙。” “媳妇请指示。” “你还是闭嘴吧。” “……” 梁楚笙沮丧地垮下肩膀,故作专心驾着马车,却忍不住后悔方才一时意气。早知道就不赶走车夫,或者换个又老又丑的老车夫也好啊!现在就可以拥着媳妇吃豆腐了。 赵恬儿自然是不懂梁楚笙捶胸顿足的懊悔,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泛红。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骑士梦,她自然也不例外,在双亲去世,处境艰难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渴望着一位盖世英雄骑着白马带她逃离那片囹圄。 倾力建一座城堡让赵恬儿感动得一塌糊涂,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布置得如梦似幻的公主房,却是醉得一塌糊涂。 赵恬儿杵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房内触目可及的粉色蕾丝花边,浑身鸡皮疙瘩不可抑制地冒了起来。 梁楚笙还以为她是惊喜得不得自已,都傻眼了,洋洋得意道:“媳妇,这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婚房,喜欢吗?” 闻言,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唇,老半天这才蹦出一句话来:“这是婚房?” 饶是激动得忘乎所以的梁楚笙也发现了赵恬儿的异样,浓眉挑了挑,有些不确定道:“媳妇你以前不是想要一个公主房吗?” 赵恬儿笑了笑,耐着性子问:“我有说过吗?” 信誉受到挑战,梁楚笙猛地回过头,言之凿凿:“十九年前那个夏天,在肥妞的生日会,你亲口说的!” 赵恬儿脸色黑了黑,满腔的暖意顿然碎成渣滓,有些咬牙切齿道:“那个时候我才三岁!” 梁楚笙勾唇,乐滋滋道:“媳妇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明明是很感动的话,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一丢丢情意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赵恬儿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而且,把婚房布置得童真梦幻,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好?!” 赵恬儿目光从色彩斑斓的氢气球、随处可见的洋娃娃、粉色蕾丝花边等饰品一一看去,回头看着梁楚笙茫然困惑的模样,竟是无言以对。 在这如此童真的地方,想起婚房所衍生的事情,赵恬儿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一种亵渎。偏偏始作俑者一副懵懂无知,理所当然的样子。 梁楚笙笑了笑,露出一副体贴备至的温柔模样,深情款款道:“媳妇不喜欢这种风格,难道喜欢其他的吗?”话落,眉目间带了几分少见的羞涩。 赵恬儿见状,顿觉脊背阵阵发凉,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为什么,她总觉得从这张狗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不一会儿,梁楚笙蓦然贴了过来,在她耳边呵气,低声道:“媳妇,狂野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你也长大了。” 如果说,因为这些天的事情而让赵恬儿对他还有些心理负担,被梁楚笙这么一捣腾,什么顾忌担忧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怒,垂眸缄默的赵恬儿脖子发红,肩膀轻颤着。 良久,只听到一阵惨烈的哀嚎声陡然响起。 随之是梁楚笙缩脚抱头地四下逃窜,“媳妇,你当心摔倒。” “你给我滚过来。” “洞房我就过去。” “梁楚笙,你去死吧!” “不死行不行,我还没洞房。” “梁楚笙!我杀了你!” “哎,媳妇轻点……” 这到底是梁楚笙的地盘,稍不留神,这家伙便跑了个没影。赵恬儿气喘吁吁,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慢下步子。 少了梁楚笙的聒噪,赵恬儿静下心来,细细打量这一处景色,不禁心驰荡漾、心情明媚起来。 阴影下伫立的男子看着这一幕,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傻瓜,哪怕只是你小时候的一个念想,我怎么舍得轻易破坏?” 好半晌,直到身旁的人催促,这才收起眼底的柔情蜜意,转身离去。 直到傍晚,梁楚笙也没出现,倒是安排了人带赵恬儿将这座城堡好好游历了一番。赵恬儿后知后觉,自己再一次被忽悠了。 “这是梁氏旗下的旅游项目?” 导游小姐笑容十分得体美丽,虽不明就里,可对梁氏的赞美却是溢于言表:“是的,过去这里只是一片荒山野岭,虽然山清水秀,可这里的人生活却十分艰苦。因为梁氏的入驻,很多人因为征地发家致富,而且还因为这里的维护和经营都有雇佣当地人,让不少迫于压力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流……” 赵恬儿抚额,似乎能感受到额下青筋在跳动,这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倏然,灵光一闪,回忆起白天路经向日葵花海的种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抬眸看着导游小姐巧笑焉兮,口若悬河歌颂赞美着梁氏,赵恬儿默默地咽下喉中的腥甜。晃然间,一个想法爬上心头,鬼使神差道:“那陈村的那片向日葵花田也是梁氏的项目吗?” 导游小姐一顿,认真道:“那里?听说是一位富商投资的,我并不清楚。” 那就是私人的了?赵恬儿不疑有他,心里却更恨了。抄袭别人的想法就算了,还厚颜无耻诓骗她。她一点都不怀疑,这个项目,恐怕也就是梁楚笙轻飘飘的一句话,行动起来的可能还是他身边那个万能的助理。 以梁楚笙一贯纨绔放肆的形象,若非老爷子精心准备这么一个助理在身边……想到与梁楚笙如出一辙,却被捧杀成废材的另一位公子哥,赵恬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心中的怒火反而被忧虑占据,转念间,眼底掀起一抹坚定的光芒。 以后,她一定要将走在弯路上的梁楚笙给拉回正道。 正文 第九章: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会议室,与兄弟正在视频,如火如荼讨论着求婚准备、婚礼布置的梁楚笙猛地打了个喷嚏。 屏幕中黄发男子见状,幸灾乐祸道:“感冒了?啧,报应啊!”把他骗回国,就是为了让他出卖色相,给他婚礼助兴,良心简直被狗啃了! 梁楚笙脸上不见半分愧疚,目光移向他,咧嘴一笑,阴测测道:“不想给季丫头吃豆腐我不会勉强。” 黄发男子双眼一亮,只见梁楚笙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接着道:“我想,让季丫头睡一睡,她一定感动涕零给我媳妇唱一个晚上的歌。” 黄发男子仿佛能看到骄横跋扈的女子挥着鞭子笑意吟吟欺近的模样,浑身打了个激灵,恶狠狠瞪着梁楚笙,“你这么变态,你媳妇知道吗?” 梁楚笙摸摸鼻,毫不客气道:“谢谢赞美,我媳妇一直很喜欢。” 黄发男子脸色黑了黑,两排牙齿磨得吱吱作响,如此厚颜无耻不要脸还自恋的人,到底是怎么被他遇上的? “人都娶到手了,直接睡了就是,费尽心思做这些做什么?” “我的媳妇,必然是人人羡慕、风光大嫁,不能委屈。” 黄发男子不留余力打击道:“啧,怎么不见你亲力亲为。” “什么都让我做了,要你何用?”这话说得顺口,竟是毫无压力。 饶是受虐多年,黄毛男子也忍不住直翻白眼,“又不是我娶。” 梁楚笙冷哼:“我媳妇你也想娶?” 想起这人满肚子坏水,黄发男子赶紧撇清关系:“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也就你喜欢。” 梁楚笙不以为意耸耸肩,提醒道:“记得婚礼在明晚,最迟明天早上要确定下来,如果做不到,我不介意让布伦帮帮你。” 想起梁楚笙身边几乎无所不能的白人助理,黄发男子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凶狠地瞪着他那张笑脸,啪的一声将视频关掉,最后只听到一阵气急败坏的诅咒声传了过来。 “变态,我诅咒你早生贵子!” 一语中的,这话无异于戳到梁楚笙心窝里去。梁楚笙抓了抓头发,莫名觉得一片绿意盖顶,微眯了眯眼,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那头很快便接通,娇俏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笙哥哥,慕哥哥是去找你了吗?” 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诡谲,梁楚笙低声道:“季丫头,想不想睡了他?” 那头顿了顿,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小姐,你的头发!” 显然,女子是在做头发。 不料,对方毫不介意,反而兴高采烈道:“笙哥哥,有什么事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再死不辞!” 嘴边笑意转深,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恒东做梦也没想到,这边辛勤地为梁楚笙布置婚礼现场,那厢黑心肝黑心肠的梁楚笙竟算计着他,从此人生不得宁静。 婚礼的手笔之大、奢华程度暂且不提,梁楚笙与赵恬儿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如在东城投入一枚炸弹,轰然大震。 童氏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童家老爷子这才因赵恬儿怀了童劲的孩子而鼎力支持,赵恬儿转身就成为梁家媳妇,这无异于是对童家打脸,更值得深究的是,赵恬儿腹中胎儿到底算是童家还是梁家? 而对于梁家而言,更是无妄之灾。梁楚笙什么时候勾搭上赵恬儿,将人娶回家,这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莫名其妙担了个强抢媳妇的名声,别说人影了就是衣袖也没瞧见。更憋屈的是,梁楚笙偏偏还跑个没影,梁家上下深谙梁楚笙的不着调,愣是没敢出言辩解,面对挖苦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唯一振奋的大概只有东城的媒体了,瞬间注入生命力一般,蜂拥而至,唯恐遗漏第一手消息。关于两人的婚讯,挖空各方消息愣是将两人的感情说得有据有理。连深知实情的布伦也不禁咂舌媒体脑洞大开的可怖,梁楚笙与赵恬儿的孽缘……噢不,姻缘竟是从孩提时代开始。 梁楚笙看了相关报道,大手一拍,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涌了上来,“总算有人明白我的痛苦了,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布伦眼观鼻鼻观心,不做评价。 赵恬儿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梁楚笙依然不见人影。这一天接收着对梁楚笙新的认知,赵恬儿一边忐忑梁楚笙深夜出现该如何,又暗恼梁楚笙迟迟不见踪影,浑然未觉心思都被他占据,忘了东城的烦忧。一股倦意袭来,渐渐地睡着了。 东方既白,旭日初升。 安静的卧室猛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梁楚笙悄然走近床边,看着薄被下玲珑有致的身躯,压下拥抱在怀的欲望,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了她的。 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赵恬儿本能地低喃一声,随即转了个身,正好对上梁楚笙鼓胀的下腹。 梁楚笙浑身一僵,低头一看,喉结动了动,手背上青筋凸起。脸上的神色扭曲了片刻,犹豫了半晌,这才艰难地蹲下身,对着酣睡香甜的人儿,幽幽叹了口气。 “媳妇,起床了。” “媳妇,是想我把你吻醒吗?” “媳妇,我来了。” 说罢,仿佛怕被否决了一般,下一秒,滚烫的薄唇就贴了上去。 赵恬儿轻哼了一声,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安地拧紧了眉心。 梁楚笙心下一惊,正要退开,可唇下明显感觉到她嘴角一动,舌尖不自主探去,竟是顺畅无阻。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梁楚笙双眼一亮,胸口一阵发热。 可惜,甜头还没尝够,舌尖一阵麻痛。梁楚笙被猝不及防一推,狼狈倒地。 分明安然乖巧的睡美人瞬间一跃而起,一双凤眸焰火四射璀璨炫目。 “梁楚笙!你这个流氓!” 眸底精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无辜无措。梁楚笙反手撑地,跌坐在地上,闻言竟是瑟缩了一下,一副诚惶诚恐模样:“媳妇……” 赵恬儿瞪了过去,吓得梁楚笙又是一缩。 饶是被怒火烧得理智去半,赵恬儿也看出来这厮在装,气得牙龈发痒,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媳妇,你别过来!”眼底偏偏露出几分期待的光泽。 赵恬儿闭了闭眼,下意识想到昨天梁楚笙恬不知耻的话,不禁脸上一热,脚一跺,再也没忍住拿起桌上的台灯,想也不想扔了过去。 梁楚笙眼疾手快接住了台灯,愣愣地盯着赵恬儿,好半晌这才狗腿道:“媳妇,你身手真好,为夫以后再也不担心被吃豆腐了。” 赵恬儿有些无力吐槽道:“哪个不长眼会去吃你豆腐!” 梁楚笙抹了把嘴,甚是应景地吧唧了一下,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意味。 赵恬儿看在眼里,刚歇下的怒火又是蹭蹭地往上蹿,“真是够了!我要回家!”说着,当真就往门口走去。 梁楚笙连忙起身,二话不说扑了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中,讨好道:“媳妇,三朝回门,这才第二天呢。” “回泥煤!”赵恬儿气急败坏。 啧,这话都飚出来了,果然是怒了。不禁莞尔一笑,双手却不见松动。 “好,不回,咱不回!” 赵恬儿气得两眼冒星,奈何怎么也挣脱不开,“你放手!” “不放,死也不放!抱自己的媳妇,合情合法!” “谁是你媳妇!” “媳妇,你记性又不好了,昨天我们才登记了。” “我要离婚!” “……” 身后那人转瞬间沉默了起来。 赵恬儿又气又恼,便口不择言起来,见梁楚笙沉默下来,一颗心不由地打了个突。一股压抑的氛围将他们包裹其中,赵恬儿动了动嘴角,却拉不下脸道歉,只是绷着一张脸,抿唇不语。 良久,只听耳边传来一道喑哑低沉的声音:“媳妇,以后再提离婚,我就要教训你了。” “有种你就打我!” 梁楚笙低声一笑,下巴抵着她头顶柔软的发,闻着发间的馨香,心中一片柔软。 “媳妇,我怎么舍得打你,我只会……”说着,在她耳边低语。 赵恬儿脸颊轰地红成一片,又羞又恼骂道:“你不要脸!” 梁楚笙不怒反笑,眉宇间添了几分纵容,宠溺一笑:“要脸干嘛,要你就好。” 哪怕这两天听他的情话几乎要免疫,可这话听在耳中,也不由得脸上一阵火辣。 “城堡有婚礼,想不想参加?” 赵恬儿狐疑地看着他。 梁楚笙丝毫不受影响一般,意有所指道:“想参不参加随你。” 赵恬儿压根不中计,让梁楚笙松开自己,哼了哼道:“不去。” “那就不去。”说着,深情款款凝望着她,眼底掠过几分邪魅,眉宇间带着几分蛊惑,“媳妇,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洞房吧。” 一天到晚将洞房挂在嘴边,又停药了吧? 赵恬儿嘴角一抽,一把将他的脸给推开,瞪着他,“现在是白天!” “光天化日之下,偷香窃玉才刺激吗?” “能不能好好说话?” 梁楚笙嘴上倒是乖巧,连忙认错:“媳妇我中文不好,你教教我该怎么说?”身体却是靠了过来,将人逼到床边。 赵恬儿正要开口,才发觉难于启齿,意识到自己又被唬弄了,正要反驳,却被他轻轻一推,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梁楚笙厚实的胸膛已然贴了下来。 赵恬儿额上青筋跳了跳,磨牙:“起来!” “不。” “起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去参加婚礼。” “我不。” “你到底要不要起来!” “媳妇,洞房吧。” “洞个鬼,给我起来,我要去参加婚礼!” 正文 第十章:媳妇我会保护你 梁楚笙气馁,在她身上直叹气,良久这才惋惜道:“好吧,既然是媳妇的愿望,为夫势必要满足的。” 梁楚笙起来,朝着她伸出手,勾唇一笑。 赵恬儿看他贱贱的笑容,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 昨晚睡了个饱觉,洗漱完毕倒是神清气爽。窗外蓝空碧洗,万里无云,若没有梁楚笙的闹腾,必定是美美的一天。 梁楚笙再次出现,双手捧着一个礼盒,一双桃花眼含笑,春风满面,乍看一眼骚包十足。 “媳妇,这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裙子,试试?” 赵恬儿柳眉微扬,不假思索拒绝。 梁楚笙不以为意,将裙子拿了出来,欢欢喜喜往她身上比。 “媳妇,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要不我替你换上?” 赵恬儿见识过他无耻的行径,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舌尖都要打结了,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神色,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恨恨地接过礼服,认命地换上。 赵恬儿换了出来,梁楚笙眼底划过一丝惊艳,纵然见过她各种风情面貌,也不禁微微失神。 赵恬儿却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楞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梁楚笙,你这是去踩场还是参加婚礼?” 可不是么? 深V设计性感绝伦,偏偏多了一层轻薄的挽纱,性感中多了几分神秘矜贵。蓝宝石花蕊腰带勾勒出纤悉的腰身,窄细的臀围、鱼尾裙摆,无一不展露着姣好的身材,绝不多一分少一寸。 赵恬儿几乎要怀疑,这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脑海中闪过梁楚笙方才的话,不禁有些诧异道:“你昨天设计的?” 梁楚笙戏谑一笑,“媳妇,我一天能把它设计出来,裁缝也赶制不出来。” 其实说完,就赵恬儿就为自己的冲动懊恼了,偏偏梁楚笙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一副被愉悦的模样,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别告诉我,你老早就给我设计这么一件婚纱。” “我是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嫁给你?”赵恬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去。他也不是非娶她不可啊? 梁楚笙脸上没有一丝玩笑,自信而笃定:“你不嫁给我还能嫁谁?” 赵恬儿被他这么一堵,半天说不出话来。似乎脸皮厚、不要脸,已然不足以表达他的程度了。明明觉得有些谛笑皆非,可这话从他嘴里出来,莫名地竟丝毫不觉得奇怪。 梁楚笙自然是察觉到赵恬儿情绪里少了几分抵触,心头如绽放了遍地的花儿一般灿烂起来,体贴地为她戴上首饰,低声道:“媳妇,我们出发吧。” 赵恬儿脸上露出几分迟疑,黑白分明的双眸看向他,挣扎道:“梁楚笙,破坏别人婚礼,不太好吧?” 梁楚笙勾唇一笑,眉梢飞扬,意气风发:“媳妇,我会保护你的。” 赵恬儿额上青筋再次隐隐跳动,她说的是害怕吗?!丢给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往外走。 梁楚笙但笑不语,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柔波流转。 依然是马车,梁楚笙却没在逞强骑马,而是与赵恬儿相携而坐。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束花来,芬芳扑鼻。 赵恬儿接过花束,心情愉悦挪谕道:“啧,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是举行婚礼。” 梁楚笙双眼一亮,波光潋滟。 赵恬儿不由得移开视线,不自在转移话题:“怎么会想到去参加婚礼?不会真的去打脸吧?” “媳妇,我真的会保护好你。”说着,挨近她,厚实的大掌搁在了她的腰际。 赵恬儿坐直身体,一把拍开他不规矩的手,没好气道:“能不能好好坐。” 梁楚笙紧紧挨着她,语气十分可怜,“媳妇在我身边,自然心猿意马。”语气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揩油没抓包的尴尬。 赵恬儿瞪他,梁楚笙作投降状。不一会儿,那手又绕了过去,赵恬儿虽恼,却也没再拍开,只是拿眼瞪他。 马车缓缓停下,镁光灯几乎是黏在了他们身上。 宾客纷纷朝这边看来,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一股古怪的感觉袭上心头。赵恬儿有些不安地往梁楚笙身后缩了缩,莫名心慌道:“梁楚笙,你在搞什么鬼?” “媳妇,我们下车吧,他们都等着呢。”梁楚笙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心,低声道。 赵恬儿心脏跳得更快了,死死握住他的手,湿漉漉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我不去,梁楚笙,我们走。” 梁楚笙心脏也是绷得紧紧的,聪明如他,自然看穿了赵恬儿心中的顾虑,深吸了口气,这才低声诱哄:“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赵恬儿摇头,想要挣脱他的手,眼中泪花闪闪,“梁楚笙,你哪里是保护我,你分明推我去死!” 这话多么诛心。 梁楚笙几乎要抓痛了她的手,眼底没有丝毫松动,浑身上下萌起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言不发盯着她。 梁楚笙想要耍赖、想要发狠,可身边的人儿分明浑身发颤、摇摇欲坠,显然是吓得不轻。他不忍,也是不舍得。 赵恬儿低垂着脸,无声抗议着。 良久,艰难地开口,带着哭腔:“梁楚笙,可不可以不要?” 梁楚笙将人拥入怀中,熨烫的心却渐渐发凉,想笑,嘴角弯了弯却怎么也扯不上去。 “媳妇,别闹了,这是我们的婚礼。” “你骗我,梁楚笙你骗我!”情绪一涌而上,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赵恬儿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这是梁楚笙精心策划的婚礼,或者应该是给她的惊喜。 先是谎称有了童劲孩子,之后答应了他求婚却发现真的怀孕,哪怕后来冲动结婚,赵恬儿也压根儿没想到真的去实践这份感情,甚至有过一切平息便悄然分开的想法。 可是,一旦举行了婚礼,两人的婚姻曝光,想要退缩,恐怕是再也不能。 想到童家,想到梁家,仿佛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能不能别逼我。”扬起的脸布满泪水,语带哀求。 明明骄傲入骨,此时此刻却伏在他怀中苦苦哀求。 想到她为了不举行婚礼哭成这模样,梁楚笙便觉得如坠冰窖,指尖冰凉透骨。 梁楚笙也不愿逼她,又怎么舍得。 拇指轻拂去她脸上的泪,薄唇微微勾起,艰难道:“媳妇,我不逼你。” 赵恬儿心莫名一松,哭得更凶了。 梁楚笙却没心力继续安抚,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便下了马车。 “你不走吗?”赵恬儿神色一凛。 梁楚笙自嘲一笑:“婚礼一个人也要去的。”见她面露担忧,心中一软,解释道:“媳妇,我把老爷子也请过来了,这会儿新娘子落跑,得去负荆请罪才行。” 话落,转身便走。萧瑟的身影迎着炫目的镁光灯走去,莫名生出几分悲怆的感觉。 赵恬儿想要走,可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把心一横,跟着下了车,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梁楚笙脚下一顿,返身看向她,眼底柔情蜜意化成春水几乎将她给溺毙。 “不走了?” 赵恬儿咬唇,眼眶有些发热,面上露出几分难色,似是想到什么倔强坚定地摇头。 陡然间,苍凉的心如大地回春般回暖,伸手将她的手握牢,脸上添了几分执拗:“你想走,也跑不了了。” 明明心中惴惴不安,见梁楚笙固态复苏,又是一副无赖耍贱的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几乎是梁式回复脱口而出:“正经点可讨不到媳妇。” 赵恬儿又气又恼,可偏偏对方一副确实如此的坦然模样,只得换了话题:“老爷子会不会很凶?”听闻,老爷子戎马半生,忠肝义胆,铁面无私。还听说,梁家家教甚严,出了梁楚笙这么一个异类,老爷子甚至对他开过枪。 想到这里,赵恬儿不禁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暗自庆幸自己心软跟了过来,否则老爷子知道被自己孙子刷了一把,估计得动枪。 可转念一想,谁会带着枪去婚礼,一颗心顿时安定不少。 梁楚笙看出她的顾虑,先是一愣,随后只觉得啼笑皆非,之后心中溢满了甜蜜,只觉得春风扑面,心情舒畅。 天知道老爷子威力如此之大,他该早早搬出来。 “媳妇,待会儿老爷子发飙,你得保护我。” “……怎么不是你保护我?” “媳妇,你长得漂亮,老爷子不会舍得对你下手的。” “……” “再说,把你打伤了,谁给他生曾孙。” “梁楚笙!” “媳妇请指示。” “我走了。” “别啊媳妇,老爷子会一枪崩了我。” 男子低头轻笑,女子扬脸娇嗔,远远看去,温馨甜蜜,赏心悦目。 重重疑云散去,似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版本清晰起来,大家神色各异,却不约而同朝童家人睇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原来一直横加阻挠,妄图老牛吃嫩草竟是童家那位! 童家长辈神色阴郁难辨,可童倩倩哪里是个能隐忍的人,凶神恶煞瞪着梁楚笙身边小鸟依人一般的赵恬儿,只觉得刺眼无比。 当赵恬儿走近,童倩倩几乎能听到身旁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一颗心扭曲得生疼,如淬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身穿华丽婚纱的赵恬儿,讥讽道:“赵恬儿,你带着童家的孩子嫁给梁家少爷,真是本事!” 这话一落,如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