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小姐,饶命啊   散漫的阳光透过玻璃将华大的图书馆照的温暖。   唐浅眉头紧锁,在旧资料区穿来穿去,寻找魏教授急需的研究资料。   “这么多旧笔记,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她犯嘀咕,不小心碰倒一堆书,蹲下去捡,突然被一本封面都脱落的破本子吸引,内页写着“研究课题:论密集人群流动与四维空间的变化”,她好奇地阅读了一会儿便兴趣乏乏了,“什么呀,不就是人失踪了没找到,还怪罪空间。”   她收拾好残局,看看手机,吓了一跳,付菱十四个未接电话,再看时间。天!都五点啦!   “唐大胆,你是不是觉得本小姐很好欺负?!”   “我错了付菱,要不是魏老头死缠着要我帮他找资料,我怎么可能忘了和你去吃饭呢……”   唐浅一手拿着手机轻声细语地讨好火山爆发的付大小姐,一手很勇猛地在拥挤的公交车里撑出一席之地。心里哀嚎,这中国人口也忒多了哇!   “少来这套,唐大胆,我现在就在283公交车站对面的街口准备给你拆骨,十分钟内不到连全尸都别想留!”   “付姐姐饶命嗷嗷嗷!”   市中心,下班高峰期。   好不容易才挤下车的唐浅差点晕过去,只是个周六,有必要这么多人么!   “唐大胆!这里!”付菱扯出独特的大嗓门在马路对面又蹦又跳,唐浅满脸黑线地冲她摆手示意。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叫这么难听的称呼,好丢人……   马线的交通指示灯亮了绿灯,汹涌的人潮开始交汇,混合,乱成一片,付菱第三次险险地把持住平衡,抬头望去。   “唐浅…人呐!?”   痛。   这是唐浅有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她慢慢地睁开眼,漆黑。   这是哪啊?唐浅完全糊涂了,她想坐起来,但全身痛得仿佛散了架,一点力气也没有。“这里好黑,我怎么这么痛啊?”唐浅听着自己虚弱的声音,回忆起自己在过马路,之后就没了意识,猛的一个激灵,难道我出车祸了?我的眼睛瞎了?!   唐浅越想越怕,拼了力气喊起来:“有没有人!有没有人!人呢?!咳咳咳咳!”   忽然眼前出现一丝刺眼的光亮,逼得唐浅不得不眯上眼,渐渐地,出现一道门。   “乾主子醒拉?”一个模糊的人影停在门口,毕恭毕敬地放下东西,“这是给乾主子的膳食还有膏药,主子慢用,奴才先退下了。”还没等唐浅回过神,周围又急急地陷入黑暗。   “别走!这是哪里啊!?”   再没有动静,话在空气里消散,也沉寂下去。唐浅很努力地想移到刚刚有光的地方,但是才动,全身就火辣辣地痛,她不敢再乱动,豆大的泪珠搀杂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掉,喃喃自语“求求你,带我出去,我怕黑……放我出去啊!”   等唐浅再次苏醒的时候,她动了动,体力恢复了些。远远的,白色的蜡烛在燃烧,蜡烛的旁边,摆着食盘,背后似乎是门的轮廓……还是原来的地方。 第一卷 第2章:臭丫头,她是我媳妇   她拖着身体挪过去,一步两步…背终于靠了铁门,传来半阵热痛半阵冰凉。唐浅终于看清自己的状况,遍体鳞伤。   “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付菱呢?我明明在街上的……”唐浅竭力克制内心的恐惧和颤抖,她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也绝不是谁谁的恶作剧,她现在需要的是足够的冷静。   唐浅疲惫地闭上眼,试图回忆怎么受的伤,怎么来的这,毫无头绪。   坐了不知道多久,门外传来骚动,唐浅警惕地睁开眼,竖起耳朵探听。   “奴才给绪妃娘娘,六王爷请安。”   “免了,那臭丫头怎么样啦?”   “额娘,她是您的儿媳,不是臭丫头。”   “哼!我真养了个好儿子,为了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反倒教训起本宫了!”   “额娘息怒……”   “算了算了,小全子,开门,把人给放了,省得六爷久等。”   “嗻。”   “开门……开、门?”唐浅慌忙地离开门,结果重心不稳,倒回地面,疼得龇牙咧嘴。娘娘?王爷?唐浅扭头望着缓缓打开的门,望着门外所有古代的装束和压抑的气场,忽然脑海里冲出一个荒诞的结论:“研究课题……论密集人群流动和四维空间的变化……”   她转回视线,凉凉地苦笑,“别耍我了吧……”   “憩儿,我是六爷,我来带你回家。”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回家?唐浅瞬间清醒,对!我要回家!回家!我不要待在这!不要!   她激动地想要挣扎起来,却直直地昏死过去。   衔梨居。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摇曳的花木朦胧迷人,悦露轻轻地合上窗扇,退出房前偷偷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唐浅。她暗暗地想,已经是第五天了。   不吃不喝不说话,有五天了。   听到关门的声响,唐浅睁开眼。   这副身子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愈合能力真是迅速。她叹了口气,这五天来的所见所闻,真可谓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正主是楮国六王爷的侧妃。   名字不是自己的名字,叫乾憩。   帝王的年代,高贵的身份,不俗的样貌……给了这么多,她通通不稀罕!   “憩儿,睡了吗?没睡的话我进来了。”   绵柔的尾音还没有断,门就开了,进来一个身着青色素衣的女子。   唐浅没有闭眼,这是五天来第一次除了悦露有人进来。   她拥有一双盈盈流转的眸子,玉兰花瓣的肌肤,小巧的脸,怜怜的唇,唐浅想,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大致如此吧……不过,她又想,这美人的侧脸与乾憩极为相似,难道是亲姐妹?   扎安绘款款走近,露出微笑:“憩儿,伤势好点了没?   唐浅低了低眼眉,没回答,她还准备抗拒这个陌生的地方,谁都不愿理谁都不愿见。   “王妃问你话呢!?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扎安绘后头冲出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霸气地瞪她。 第一卷 第3章:她,失忆的替罪羔羊   “安瑕,不许无礼。”   “姐,是她无礼……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小丫头收到姐姐严厉的目光,不情不愿地闭嘴。   “憩儿,我是安绘姐姐,我听说你从皇宫回来后受了重伤,甚至连人都不认得,姐姐早想探望,又怕打扰你休息,就拖到了现在,你不会怪姐姐吧?”   唐浅依旧低着眼眉,无动于衷。   扎安绘没办法,只好伸手掖掖凌乱的被角,安慰她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小丫头又窜进来,冷笑地说:“我折回来是告诉你一声,我叫扎安瑕,我姐姐是六王爷的正王妃扎安绘,也是六爷最爱的女人,不管你失没失忆,大抵不过是只替罪羔羊,少摆谱!”   替罪羔羊?   唐浅一愣,突然有点想笑,之前的悲伤越发浓郁。我是为替乾憩受苦,才穿越的么?   晚上,悦露换了灯油,瞧见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很是担忧地看向唐浅,却发现唐浅也在看她,吓了一跳,立刻低下了头。   “你叫悦露,是吗?”   “是、是。奴婢是。”悦露惊喜地答应,主子终于肯说话了!   “悦露,你别低着头,这样我很不方便开口。”   “是。”悦露高兴地抬起头,发现唐浅脸颊微红,“主子有何吩咐?”   唐浅支吾半天,终于横下心问道,“那个……我肚子有点痛……”   “主子没事吧!?悦露马上去请大夫。”   “没、没事,其实……是这样的,我想问你卫生间……错了,是厕所在哪?”   “厕……所?”   “啊这里不叫厕所啊,怎么说呢?我肚子疼肚子疼……你懂吗?”   “主子……身体不舒服?”   唐浅无语。“身体没有不舒服,就是想拉屎。”好吧为什么非逼她讲这么粗俗的话……   “啊奴婢明白了,主子想去涸藩。”   涸藩?完全没听过。“额对,是叫涸藩。”   “主子别急,奴婢领您过去。”   “谢谢。”这小丫环心地挺好,唐浅思忖,便起身出门,完全没有留意呆掉的悦露,主子对我说,谢谢!?   适应古代的马桶是件费劲的事,不过等唐浅出来才发觉其实……是不是房间里也会准备痰盂什么的……   悦露一直尽职地候在门外,搞得她非常不好意思。   “主子。”悦露递出手上的脸盆,示意她洗手,唐浅有些意外,除了古代人居然也有厕后洗手的习惯:“你一直拿着这个脸盆吗?”   悦露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只好应着:“是,主子,是不是水脏了?努婢这就去换一盆。”   “没……没有,不用换。”唐浅立马制止,别扭地洗完手,又接过毛巾擦干,才把考虑的话一气呵成,“悦露,其实我很不习惯被人伺候,以后你就不要这样费力了,还有我性格挺好的,不用怕我……哎你怎么跪下了,起来啊起来,我会折寿的呀!”   “主子,悦露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您打我骂我都好,别赶我走,天大地大,除了小姐,悦露没亲人了……” 第一卷 第4章:王爷老公驾到   唐浅怎么拽都拽不动她,感慨这妮子的体重和倔劲,嘴巴只好讨饶,“我没说要赶你走啊,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呢,对不对?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真生气啦!”   “真的吗?”悦露抬头,眼角还残留着泪花。   唐浅惊了一下:“悦露,你怎么哭了?”   “主子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你把悦露都忘了?”   哪来的忘,根本我就不是你家小姐,她轻轻叹息,我只是个找不到路回家的人而已。“悦露,起来吧,陪我走走,说说话。”   “是,主子。”   细雨过后的月色,明亮恬静,唐浅第一次开始好好注意这个世界,这个不知多久才能离开的世界,王府后园的景致还是相当漂亮的,在垃圾丛生的现代,哪里还存在呢?   “悦露,你是什么时候跟的乾憩……跟的我?为什么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   “主子是悦露的恩人,悦露从小孤独无依,十三岁那年人贩子卖我来王府,后来因为不懂怎么伺候安瑕小姐,被她一气之下关进了府里的牢房,说是要把奴婢贬为军妓,那个时候悦露才第一次看见主子。”   “你第一次看见乾……我?在牢里?”   “嗯,当时主子被关在隔壁,主子很怕黑,躲在牢房里哭,奴婢瞧着心疼,又发现火折子还留在袖口,就点了些稻草给主子照明。后来六王爷来了,和您说了很多话,再后来,您被放了出去,还救了我,我就一直侍奉主子了。” 悦露说完又抽泣起来,“可是悦露不知道主子这次回来会伤得如此严重,甚至连人都不记得,悦露看到您不吃不喝不说话,还偷偷抱着膝盖哭,真的很难过……”   唐浅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不自觉地安慰她,“不记得没什么大不了,你每天说一点,我自然会慢慢想起来。”   乾憩,我无故来到这里,无故占据了你的身体,却受到这个丫头本该给你的疼惜。于情于理,在回去之前,是不是该帮你演下去呢?   就在唐浅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悦露低低地轻呼。“小姐,王爷回来了呢!”   王爷?唐浅没摸着头绪,啊乾憩的老公。   她颇好奇地移动目光,微微一怔。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评价的俗气点,该说高大俊朗还是气宇轩昂?她歪着头欣赏起来,坚毅的眉毛,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深邃得像湖,还有他的微笑,嘴唇透露出的温柔。唐浅不禁也跟着扬起嘴角。“憩儿,我是六爷,我来带你回家。”他低沉的嗓音她还能记起。她暗忖,还好他在笑,如若不笑,该多威严霸气呀……   “小姐,我们回房吧,天很晚了,你伤还没有痊愈呢。”悦露提醒道。   “哦好。”唐浅收回目光,抬脚准备走,又被悦露拉住,“怎么了?”   “小姐,走错了,这是王妃的小园,王爷吩咐过,王妃爱清静,是谁都不能随意打扰的,更何况王爷还在这呢。” 第一卷 第5章:爱妾,不记得本王了?   唐浅知道自己一向不记路,瞧见悦露的紧张,知道这个王爷不好惹,轻声宽慰道,“你带我走,我乖乖跟着。”   她是有点小花痴,但不是白痴,既然扎安瑕说过乾憩只不过是替罪羔羊,那就变相提醒她在王府是没地位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只是别人的老公,她还是少惹为妙。   悦露松了口气,虽然疑惑自家主子性格怎么变得这么乖顺,但是总归没有惹祸上身。   后半夜真是小寒,唐浅拿被子将身体裹得天衣无缝,依旧不能消除伤口的发炎。看来是睡不了了,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衣,摘了披风,没有叫醒正熟睡的悦露,偷溜出房间。   还是那轮月亮,清清浅浅,她默默仰望,内心寂然。这几天,哭到麻木,无数遍责问老天,为什么会来这,怎样才能回去,爸爸妈妈知道了吗,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崩溃呢……其实,恰恰忘了最关键的,她要怎么在这个时代生存?不属于这个时代,怎么能适应完全陌生的世界呢?   “萎靡够了吧?”她告诫自己,“唐浅加油!明天开始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找回去的路!”就不信,那个科研的结论在这个年代行不通!   “唐浅是谁?”   背后徒然响起的声音结结实实地吓坏了唐浅。   她“啊……”地跳开,捂着耳朵,害怕地叫喊求救,“悦露悦露!救我!有鬼啊!”   当他是鬼?穆词殉冷笑道,“本王的爱妾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唐浅瞬间住了嘴,爱妾?她吞了吞口水,放了手睁开眼,还真是乾憩她老公,那个叫六王爷的……   “怎么?爱妾连本王都不记得了?”穆词殉挑眉,周身完全没有之前的温柔,语气冷得像块寒冰。   “好,好久不见。”唐浅木呐地打招呼,一颗心突突地直打鼓。   “好久不见?”穆词殉面无表情地重复她说的话,“怎么,你失忆地连礼数都没了?好久不见,这算哪出?”   “……”唐浅俯下头,小声抱怨道,“……我不会。”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哪知道什么规矩,何必为难我,真是的。   穆词殉带着疑惑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女人,还是以前一样的容貌,怎么变化如此大?他照顾扎安绘睡着之后,想起还有些急件没处理,就准备赶回书房,却没想到碰到她,见她对月叹气,还以为是思念自己,没料到,她直接把他当成了鬼。乾憩一直爱他又怕他,他是知道的,这回受伤,怕的也未免太露骨,居然连言语也放肆了。   “好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本王就不追究了,回去睡吧。”   说完就走,不再理会她。   唐浅瞪着他远去的背影,脑子里窜出股无名的火气来。好歹和乾憩夫妻一场,怎么都不关心下伤势呀?那个时候那种温柔的语气,和他妈妈那么理直气壮的申辩,真都是演戏吗?唐浅怅然,“乾憩你也未免可怜了些。” 第一卷 第6章:今晚,让你好好回味   清晨,露水未收,顺着嫩叶的纹路滑落,滴在唐浅的衣裙上,涣散消退。 她倚栏半躺,手里握着书,书写的是不认识的古字,自然没心思读。她的心思全系于乾憩身上。   听悦露委婉地陈述,乾憩居然是个弱智!说弱智吧是太严重了点,反正傻傻的就对了,怪不得任由那个薄情老公摆布呢!   “主子脾气有些莽撞……不就说乾憩脾气糟糕,很喜欢王爷,那种人还喜欢确实可以说傻不行。”她分析道。虽然,王府是她仅有的栖身之所,但为了能找寻这个朝代最密集的人群,她要好好作准备,然后逃出去。一入侯门深似海,侯门此类凶险之地,根本就不是她能生存的。   衔梨居门口,悦露正专心清扫尘土,不经意发觉穆词殉快进了园子,立刻欠身请安,“王爷吉祥。”   “免了,你家主子呢?”暮词殉不耐烦地问道。   “主子在后园亭子里看书。” 他嗤笑一声,“看书?倒过的不错啊。”便信步前往后园。悦露心生不安,尾随其后。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唐浅煞有其事地背了几句,抛下书,垂头丧气,“没想到我堂堂大学生也堕落成文盲啦!”   “文盲?又是什么东西?”   人吓人,吓死人。经过昨晚的乌龙,唐浅对穆词殉的声音变得尤其敏感。   “贱妾见过王爷。”唐浅整整神情,甜甜地一欠身,心里得意,厉害不厉害不,练了一早上,就是防你这小人抓姐姐的痛脚……   “起吧。”穆词殉坐下,见唐浅乖乖地给他奉了一杯茶,淡然道,“难得乖巧,今晚想留本王过夜?”   过夜?别啊……“贱妾伤口未愈,怕侍奉不周…”   “怎么,只是帮王妃挨了顿打,觉得委屈?”   “帮王妃挨的打?!”唐浅震惊地反问道。   穆词殉语气不快,“倒是忘记爱妾失了记忆,这般看来更显委屈啊!”   唐浅一时无措,悦露吓地跪下,替她开脱,“王爷息怒,主子绝无此意。”   “哦?”他冷道,“本王理解错了?”   “不不,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悦露哆哆嗦嗦地求饶。   穆词殉悠悠地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嘴里的茶吐到外面,其余全泼在悦露脸上。“多嘴该做什么,需要本王教?”   “是,是,奴婢多嘴,奴婢多嘴……”悦露说一句就狠狠地打自己一耳光,没几下,嘴角就见了血。   唐浅真的生气了,这个男人怎么如此恶劣!她用力拉开悦露的双手,朝穆词殉怒吼:“堂堂褚国的王爷就喜欢欺负弱女子,你还真不是个男人!”   “啪!”茶壶应声而碎,穆词殉揪住唐浅的衣领将她拖近眼前,黑眸生出戾光,“乾憩,我是不是男人,你不该最清楚?”他的唇嘲笑似的抵达她耳根,轻轻地,唐浅的脸颊“腾”地透红。“本王真是糊涂,爱妾大概也忘了滋味,今晚让你好好回味……怎样?”分明是暧昧的言语,唐浅却手脚冰凉,她脖颈不禁往后缩了缩。 第一卷 第7章:哟,玩儿欲擒故纵啊   怕他?还是欲擒故纵?   穆词殉没空深究,他松了手,厉声警告她,“本王再三饶过你,是不想你后天带伤进宫,坏了事。到时乖乖承认是你打碎玉曷殿的白玉观音,哼!”   穆词殉离开后,悦露见唐浅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唤她,“主子……”   唐浅瘫软,吓地“哇”哭了出来。   一夜无事,穆词殉并没有来衔梨居。   翌日晌午。   唐浅趴在书桌烦她受伤的事,狗屁王爷逼她承认打碎了玉曷殿的白玉观音,她也仔细盘问过悦露,玉曷殿是太后娘娘的佛堂,这个菩萨像是她老人家珍爱之物,出事那天乾憩根本未踏出府邸一步,而王妃却正巧进宫……看来,替罪羔羊是名副其实呢。   “事情远没有结束,恐怕凶多吉少。”   若她泄漏出王妃,那个烂人绝对会捉她喂狗;若不泄漏,万一被关大牢或半死不活,以他的脾气,恐怕也是在一旁看笑话吧……横是死竖是死,命没了,我凭什么逃跑?凭什么回家?“好奇怪?我干嘛非靠那烂人才能渡过难关?……唐浅,你不是乾憩!你要学会自救!”   她快步走出门,急冲冲地喊道,“悦露,带路,我们去找王妃!”   既然王妃知道内幕,不管她做与没做,都要问清楚。   扎安绘的住所被取名为“羡茶宅”,园子里,满满的茶树据说都是扎安王妃的诚心之作。   唐浅闻着清新,心情倒也慢慢平复。所以,当扎安绘专心致志地摆起茶道,她静静观赏,一言不发。   “憩儿,这是新晒制的辉白,你尝尝。”扎安绘递过茶盏,唐浅凑跟前闻了闻,真香。   “谢谢。”她喝了茶,赞了个好字便进入正题,“今日我来打扰姐姐,实属万不得已,是有事,想问清楚。”   “你说。”   “玉曷殿的玉观音是姐姐打碎的吗?”   “不是。”扎安绘轻轻地摇头,疑惑地问,“憩儿怎么会问这件事?王爷告诉我事情已经解决…你刚说万不得已,难道你上次进宫是替我受罚?”   “你……不知道?”唐浅讶然。   “不知道。”扎安绘露出深深的愧疚之色,“王爷告诉我,妹妹你遍体鳞伤从宫中回来,是不小心卷进后宫争斗,若是知道妹妹你因为我……”   “替姐姐受罚?呵……这也未免太抬举妹妹了。”唐浅猛地回过神来,当机立断地截去话头,“玉曷殿玉观音受灾的宫女是妹妹我家乡的亲戚,所以万不得已来向姐姐了解了解情况,莫不然还让别人以为妹妹无情,连亲戚不救助。”   “原、原来是这样……”扎安绘一时间尴尬地不知做什么,只能拿丝帕掩掩嘴角。   唐浅也没料到自己居然有撒谎不打草稿的本事,不过还好,这个傻兮兮的王妃信。   从羡茶宅出来,唐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慢步调走了好久,后头的悦露几次想叫住主子已经完全走错了方向,又怕打扰她思考,便只好紧张兮兮地跟着。 第一卷 第8章:要我乖乖送死,没门   扎安绘说她根本都没有进过玉曷殿……真话?谎话?唐浅想得脑袋嗡嗡疼,她又不是测谎仪,这个古代真是又麻烦又落后。   “悦露?”   “主子有什么吩咐?”   “扎安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知道吗?”   “回主子的话,王妃是全府上下都爱戴的正妃,她凡事喜欢亲力亲为,跟……现在的主子您一样并不喜欢让下人拥着,伺候着,”悦露小心翼翼地停顿看了看唐浅的反应,发现没有任何不悦的迹象,大着胆子继续讲,“不但体恤下人,而且每月都会带着府邸的大夫去城东的贫困区义诊,是个完全没有架子的好主子。”   “是吗?”唐浅像是问悦露又像是问满脑子的扎安绘……按这么个性格推断,应该是不会撒谎了吧,她轻声哀嚎一句,“我是喜欢看名侦探柯南,但不表示我就是名侦探呐!到底谁打碎的呀!?”   “主子,前面是王爷不让去的地方,我们回去吧?”悦露听的糊里糊涂,但是发现居然走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只好提醒唐浅确实需要止步了。   又是不让去的地方,这个狗屁男人怎么这么多不让去的地方!?“这又是哪家妃子的住处?王妃的我今早上不也闯了嘛,也不差多闯一个。”唐浅本来就心烦,语气里全是对那个男人的不满和忿恨。   悦露眼看着自家主子正要不管不顾地往里走,吓得也不顾礼数啊教条啊赶紧拉住唐浅的衣袖,劝说的声音直发抖,“不是妃子的住处,是王爷的书房。主子,是王爷的书房,王爷申令过,书房谁都不准靠近,违者鞭笞至死,连王妃也不例外的,我的好主子,你可别做傻事啊!”   鞭笞至死?这个人怎么这么爱草菅人命啊?!   唐浅虽然附和悦露的哀求停了步子,但是满腔的怒气越来越盛。古代他最大吗?!说一声这里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说一声让谁死就得乖乖去死,说一声我得顶罪就得无条件顶罪,凭什么?我唐浅来自现代的法治社会,可不是封建社会的悲惨产物,凭什么任由他摆布我的命运?!   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毕竟身处的现实是名副其实的封建社会……她努力平复强烈的负面情绪,却突然萌生出一种大胆的想法……   为何她乘此机会跟这个狗屁男人做一笔交易呢?   唐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付菱老是调侃她“唐大胆”,这个外号可不是白来的。   穆词殉是吧?你策划的这场游戏,我就陪你玩下去。   要替罪?可以。谈条件!   把哭死哭活的悦露打发回衔梨居,唐浅提心吊胆地往书房方向前行,就怕一不留神就被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的守卫壮汉来个过肩摔,碎成两半。结果……直到她安全抵达书房门口才发现,那个烂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书房啊! 第一卷 第9章:你在威胁本王?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如来佛祖啊,说不让人进就真没人敢闯了?居然连守卫都不设,自大狂。我唐浅是谁,还不是就这么闯进来了。”耳朵凑上窗户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貌似没有人,她犯起嘀咕,双手很豪迈地推开书房门口,准备在里面等着他回来,然而……她傻掉了。   书房里面除了一张放着笔墨纸砚的木桌,一张木椅什么都没有。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房子居然还少了一面墙……也就是唐浅站着的对面本来该是墙的地方,却变成了一片繁茂的树林。   枝桠交错冗长,郁郁葱葱的叶子分离了所有倾泻而下的阳光,沁凉的微风带动着这些细碎的光点在被刻意留出来的石子路上来来回回,唐浅的鼻尖不时能触碰到混着花香的湿泥土味儿,感觉舒畅极了。   “哇,怎么会有这么奇妙的地方!”   她不禁感叹道,双腿很自然地迈进屋子,兴趣盎然地朝羊肠小道深处逛去,准备参观参观这个美丽的小世界,直到她终于见到了她想见的人,那个狗屁王爷穆词殉。   其实,说实话,唐浅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就是穆词殉。因此,当她看到一个木匠低头正熟练地操控铁锯裁剪一块老红木时,还纳闷怎么这里还有下人在?过后终于认出穆词殉,她才深刻体会什么叫大脑当机,手忙脚乱,更明显表现出的,是错愕。   穆词殉抬头看到这个女人的同时,神情也隐去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即而来的便是皱眉,以及蕴含怒火的问话:“谁准你进来的?”   “我、我自己进来的。”潜意识被那股冰冷的态度一激,她反而清醒了,又发现刚刚回答得很没底气,于是硬声补充道,“我有事找你。”   他颇为探究地打量着她。   擅闯王府禁地、见王爷不行礼,说话却理直气壮,该说她胆大呢还是疯了?   唐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补充一句:“我要和你谈笔交易。”   “你说,你要跟本王谈交易?”穆词殉眯起双眼,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似的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还从来没人敢和本王谈交易,更何况是个卑贱的女人。”   他慢慢起身,拿丝帕擦拭双手,踱步到她跟前,低头注视她,“什么交易?”   他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压得她几乎窒息,死死拽着裙侧的拳内也渗透了冷汗,唐浅的本能反应是逃,但她却克服恐惧,明眸直视他,抿紧的双唇清晰地阐述交易内容,“这次我可以心甘情愿去皇宫替王妃顶罪,如果能安全回来,你就还我自由,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摔白玉观音的是扎安绘,包括她自己在内。”   “你在威胁本王?”   穆词殉冷笑,手掌轻轻抚上她细腻光滑的脖颈,“你不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吗?”   唐浅不敢乱动,任由他摆弄,咽喉干涩得厉害,甚至不停地发抖,心脏都快吓停了,这个没品的烂人随时有可能把她掐死。 第一卷 第10章:看你垂死挣扎,好戏   “有。”   她拼尽全力大声反驳:“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扎安绘,但我知道,既然你肯利用乾憩……也就是我做她的挡箭牌,不惜向你母亲演戏讨乖,并且她至今完全不知实情的状态也能看出,之前你为她付出的心力之多,代价之大。所以,即使她只是作为你万分珍贵的私人藏品,你也不会让她置身于风顶浪尖,使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更何况,我这条烂命比起王爷你所付出的那些,算得了什么呀?所以,请王爷好好考虑这场交易。”   这个女人确实是疯了,穆词殉目光里充斥着戏谑,想从他手上要到自由?她以为他不敢现在就杀了她么?   “你说……你有把握安全回来?”   “啊?”   唐浅被这个脱离主题的问话搞懵了。什么情况?不是该继续讲交易的吗?   “额……对,我有。”完全性地赶鸭子上架,有什么有,我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可能会有,真是的。   “那好,本王答应。”   沉默。   唐浅除了沉默不晓得该怎么办,她虽然疑惑为何事情办得如此顺利,但却又不敢问,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烂人反悔。   穆词殉修长的食指忽然钳制她白皙的下颚,大拇指尖温柔地摩擦着她樱桃小嘴。随着两张脸越来越贴近,唐浅只觉面颊滚烫,内心拼命想挣扎逃走,又怕再次触怒他,最后心一横,索性闭紧双眼。完了完了,我的初吻……   就在吻上的前一刻,穆词殉从容停下,他嘴角上仰,泄漏出戏弄的目的,薄唇间发出铁令:“滚!”   唐浅仓皇逃走的背影令穆词殉心情大好。   想要自由,几次出言无状,还擅闯禁地……这些帐先欠着,且等你真的能平安回来,我再一起算。“现在,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垂死挣扎的好戏。”   衔梨居。   悦露急得团团转。主子人虽然是回来了,但是一直把自己关进屋子不肯出来,到底主子和王爷发生什么大事啦?   唐浅瘫软床沿,牙齿咬着下唇,忍着不哭。   穆词殉!这种耻辱,我迟早要逼你还!   刚过辰时的王府大门,两辆马车相继离开,匆匆朝向皇宫方向驶去。   天早已大白,夜里残存的寒意并未退散,后面的马车角落,唐浅蜷缩一团,不时打着盹儿。   颠簸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停止前行,赶车夫在帘子外头恭敬地请侧妃下车,说是需要换车了。   “换车?哦。”   唐浅迷迷糊糊地跟着指示下了马车,也没看清楚自己处在什么地方,又急急地坐上另外一辆马车。   车子宽大奢华,像极了现代的VIP包厢。也是很久以后,当她再次回到这个皇宫,她才知道,它叫廷辇,是宫内的专属交通工具。   中间象牙矮桌上的果盘,看得唐浅眼馋,一夜没睡,天刚亮又被拽出门,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咽咽口水,她艰难地移走视线,烂人就坐在对面闭目养神,她不敢吃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