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一章:宫门深深 漆黑的天空中闪耀着明亮的星星,渐渐地东方有些白,整个漆黑的夜空突然出现一片白光,很美很美。渐渐地,星星越来越少,惟独剩下的启明星也不见了。此时一个身着青衫中年男子携带一个七八岁年纪紫发紫眸的女孩翻越宫墙,旁若无人般来到一所宫殿门前,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御书房”。 “廖曦,朕等你多时了。” 虚掩着的宫门内传出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打破了清晨本该有的寂静。青衫男子低头对着被他牵着的女孩宠溺的笑了笑,小女孩嘟了嘟嘴虽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毕竟处在一个好奇的年纪,不时的东张西望,将这庄严肃穆普天之下最气派的皇城收尽眼底。 朱漆大门发着沉重的闷哼被推开,像是沉睡千年的猛虎苏醒前的一声怒吼,女孩泛着紫光的眸子带着好奇的色彩向里面张望。 只见宫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步步金莲之奢靡.如此穷工极丽,女孩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是你跟阿姐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依然是哪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听得出主人语调里的欣喜和睦却依然难掩君临天下冷峻威压的庞大气势。 “歌儿,叫舅舅。” 廖清歌毫不怯懦抬头,向那抹散发凌人气势明黄的身影望去,只见当朝天子墨瀚身长八尺,龙颜甚伟。光壁刺眼龙纹蟒袍裹身,只露显龙纹熊皮金靴,双臂自然垂下,双手厚重有力。硕大的冷光扳指嵌于指尖,五色宝石造的戒指分于左右手指。好不气派! “你是歌儿的舅舅,歌儿怎么没有见过你。” 甜甜的语调如莺声燕语拂过耳际,墨瀚低头慈爱的看着她,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超乎年龄的聪明伶俐。紫色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夜空里的月牙儿。 “璃儿,你带妹妹去后殿玩。” 经墨瀚一喊,清歌才注意到站在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你叫歌儿吗?我是墨璃,我们去后殿吧。” 清歌甜甜一笑,大大的眼睛眯成两弯新月,伸手抓住廖曦的衣衫往下拽了几下。 “就算你把我留在这里,走的时候也要告诉我,否则我会跑掉的。” 明明一副可爱无邪的样子威胁起人来也是有模有样,那副小大人的样子一时逗笑了大殿所有人,廖曦轻轻的揉了揉清歌垂到腰际的紫发。 “我答应你。” 清歌松开了手,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爱的脸颊上十分愉悦,背着手神情自若的向后殿走去,墨璃连忙跟了过去。 墨瀚看着两个孩子慢慢的消失在眼前,确定他们听不到谈话,才淡淡的开口。 “阿姐可还好?十几年来,她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墨瀚的语气了没有凌驾万物之上的王者气魄,轻缓的声调里有着压制不住的哀伤,廖曦拍了拍他的肩。 “是呀,十几年来,其实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小染她早就不怪你了,不然也不会暗许我带歌儿来见你,她不肯原谅的其实是自己。” 墨瀚知道廖曦在安慰他,却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骗自己相信,那个在这人情冷漠的皇宫里唯一能够给他温暖的阿姐真的不再恨他了。 “廖曦,当年为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朕处心居虑踏着自家兄弟的骨血爬上来都不曾有过一丝愧疚,因为朕知道如果不这样做,朕将和他们一样的下场,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可阿姐为何不能体谅朕。” 皇宫内打更声响彻大殿,预示着又一个黎明的临近,肃穆的皇城用尽天下奢华也难以掩饰它历经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所残留的冰冷无情,这便是最残酷的事实。廖曦知道若按照一个帝王的标准墨瀚是尽职尽责的好皇帝,为了让自己最亲的姐姐放下心结,为了向自己最重视的阿姐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时刻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作为一国长公主,小染自然也明白墨瀚是最合适这个位置的,但作为一个姐姐,小染从来不在乎那个弟弟能够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只是不想看到自家手足相残的局面。 “太子小小年纪,却已经沉稳大度,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的傲慢之气,将来定会成为一代贤君,看来你教导的很好。” 墨瀚知道廖曦在转移话题来宽慰自己,他和阿姐的事情也只能寄托与人生的漫长去溶解。 “璃儿是在朕的羽翼之下长大的,谦逊善良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致命的缺点,在这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不知道璃儿能否担此重任,所以朕希望你能够亲自教导璃儿。” 廖曦眸光变得深邃漆黑,即使多年不见,最了解这位帝王的人还是身为姐姐的小染,帝王家最淡薄不可靠的便是民间最依赖的亲情,而小染确实帝王家最美好的意外,难怪即使当时各位皇子斗的血肉模糊,也没有一个人伤她半分,事事将她放在最安全的位置。 “你知道,我不可能留在宫里,至于太子,歌儿留在这里就够了。” 墨瀚有些不解,刚才那个紫发紫眸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孩子,虽然看上去精致可爱,即使天生适合习武,但她小小年纪武功也不可能像廖曦达到顶峰至极的地步吧。 “廖曦,你确定?” 廖曦呵呵一笑,看着后殿的方向满脸的骄傲。 “你不要小看歌儿,她虽然才八岁,武功已经在我之上了,恐怕咱们俩个联手也不见得能胜她。” 墨瀚满脸的不可置信。惊呼一声。“怎么可能!” 廖曦垂下眼帘陷入深思,几年前在雪山那场浩劫,困住了江湖中各门各派掌门人,所有人以为逃生无望,又恐自己一身绝学失传,纷纷将自己一生的功力传到年仅三岁的歌儿身上全部因此丧命,此事的惨烈是身为武林盟主的他对他们一生的无法弥补的亏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墨瀚了解廖曦的性格,一生光明磊落,确实从来不会捏造事实,更何况他很少有现在这样严肃的表情,想必有些事不想他知道,他自然也不会逼问。 “歌儿,爹爹要走了。” 听到声音,换了一身粉色宫装的的清歌着急忙慌的从内殿跑了出来,一头亮丽的紫发盘成两个发髻,上面插着几个栩栩如生的蝴蝶珠花,额前细碎的刘海露出弯弯的眉毛,一双紫眸灼灼生辉,比之刚才更加精致可爱。 清歌跑的很急,紧随着的墨璃唯恐她摔倒,费力的跟着,他不明白一个粉嫩的女娃为什么能跑的这么快,等看到清歌扑倒廖曦的怀里,才放下心来,停住了脚步。 “歌儿,这身衣服真漂亮。” 廖曦附身双手拦着清歌,笑眯眯的端详。清歌把头一抬,满脸的自信高傲。 “璃哥哥说,是因为歌儿漂亮。” 廖曦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大殿本来压抑的气愤随着清歌的跑来一冲而散,连墨瀚本来铁青着的脸也缓和很多。 “歌儿,爹要回去了,不然你娘要生气了,还记得你娘给你说的话吗?” 清歌转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墨璃,和一言不发刚刚认的舅舅,乖巧的点点头。“娘说要听皇帝舅舅的话,不准任性胡闹。” 廖曦宠溺的点了一下清歌小巧挺直的鼻子。“歌儿最厉害了,能做这么多事呢。” 清歌笑眯眯的松开廖曦的手臂,佯装轻推了一下。“爹你走吧,小心回去迟了,娘罚你睡地板。” 廖曦没想到清歌口无遮拦的把这件事说出来,连忙干咳了几声,他这一世英名恐怕保不住了,此时墨瀚听到清歌这样说,愣了一下,也笑了,脑补了一下堂堂武林盟主被罚睡地板的样子确实也只有他那阿姐敢做。 “小孩子的话,不能信。”话说出来,廖曦就有些后悔了,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欲盖弥彰越描越黑的架势。廖曦干笑了一下,像来时一样翻过道道宫墙轻松的离开了。 看到廖曦轻松离开的背影,墨瀚默默的在想,自己养了这么多侍卫全是瞎子吗,加起来打不过廖曦他也忍了,连发现都发现不了,是不是太当摆设了。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二章:紫气东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差不多已经快到早朝时间了,墨瀚走到清歌面前,虽是紫发紫眸,可精致的五官跟阿姐很相像,水汪汪的眸子没有阿姐的温和却多了几分灵动俏皮。 “歌儿让璃哥哥带你在宫里逛逛,想要什么,想住哪里选好了,告诉舅舅,舅舅都依你。” 清歌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了笑。贴近墨瀚的耳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娘说,在这里,我只可以信皇帝舅舅你。” 听到清歌还有些奶气的话,墨瀚震了一下,瞳孔猛烈的收紧,有些发酸,原来阿姐内心深处还是信他的。 墨瀚还在发愣,清歌向他调皮的眨了眨她那双异与他人的紫眸,背着手走到墨璃身边。 “璃哥哥,咱们走吧。” 旭日初升的皇宫与夜晚迥然不同,虽不像家里那般琼花水榭,清澈空灵,但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歌儿,你为什么是紫发紫眸?” 清歌正在四处欣赏这与她从前所见差异很大的皇宫,墨璃突然间一问,她停住了脚步,调皮一笑。 “璃哥哥你有没有听过紫气东来呢?” 墨璃看着清歌甜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笑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先生很早就教过。” 墨璃一脸呆住的样子,逗得清歌咯咯的笑出来。“骗你的,娘说我身上有僵死的蛊虫清不出去,所以才紫发紫眸。” “蛊虫,你小小年纪怎么会中蛊毒呢?” 墨璃面上浮出惊讶之色,他有些心疼这个看起来天真明快的孩子,这样异与他人的特征定将要受人诟病,立在人群中也会要忍受别人有色的眼神,但墨璃不知道的是,清歌成长的坏境与他天差地别,清歌被她娘亲墨轻染调教的性子里月朗风清,心态极好,从来不曾在意过这些。 “璃哥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清歌看墨璃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目光忧伤黯淡,有些疑惑他情绪变化,墨璃还未来的及回答,突然前方一支箭凭空射了过来,清歌紫色眼眸一眨水盈盈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小小的手指轻松一夹,便把那支箭夹在指尖,好奇的端详。 看她无恙,墨璃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然后就是满面的惊愕,刚才他还来不及反应,清歌便这样轻而易举的将那支箭接住,并毫发无损,这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的力量让人叹为观止,难怪廖曦这样放心她在这步步为营的皇宫里独自呆着。 “小妖怪,把箭还我。” 前方一个十岁左右一身草青色锦衣的男孩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宫女,清歌转过头看着他一脸傲慢的向自己索要这差点伤了她的箭,还出口叫她小妖怪,她自幼心中没有尊卑之分,即使看出这男孩身份最贵,也没有放在眼里。 “呢!给你。” 清歌精致可爱的脸颊露出她唬人的招牌笑容,摊开粉嫩的手掌将抓着的箭递过去。墨璃看到清歌眼眸里的不怀好意,却也没有揭穿,他这三皇弟墨旭向来仗着自己母妃身份尊贵又十分受宠,在这宫里除了父皇无人能够治得了,看来今天要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 墨旭刚才只顾着跑,并没有看到清歌如何接住了这支箭的,只想是自己没射好,落在地上让她捡了,大老远他便看到太子和一个紫发的小妖怪站在这里说话,就想吓他们一下,走近后不曾想这紫发的小妖怪长得这般粉嫩精致,比他姨妈家的小表妹还要漂亮很多呢,此刻她笑盈盈的递他箭的样子,越发的乖巧惹人喜欢了。 “小妖怪,本皇子看你挺识相,等会让母妃把你送到我宫里侍奉我可好。” 墨旭向着清歌的方向走了几步,刚想伸手接过清歌递给他的箭,清歌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另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下了头上珠花的一颗珠子,反手一弹恰好打到墨旭腿部的某个穴道,啪的一声,墨旭一个踉跄跪在了清歌面前。 清歌如百灵鸟一般咯咯的笑了,将手中的箭松开落在了地上。“给你便是,行这么大的礼干嘛?” 旁边的太监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把墨旭扶起来,墨旭气急了,站起来一个举起来拳头用尽力气向清歌砸去,清歌一侧肩轻松躲过,恰好看到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个池塘,便故意朝那个方向躲,墨旭没有料想到清歌的意图,只是觉得自己出了丑,一定要讨过来,便追着清歌打,预料之中扑通一声掉到了池塘里。 身边的太监宫女吓坏了,若是这小皇子出了什么事,自己定会被贵妃娘娘扒了皮的,几个会水的迅速跳到水里将墨旭捞了出来。 清歌对着刚从水里出来十分狼狈的墨旭做了个鬼脸,笑吟吟的扯着墨璃走开了,气的墨旭直跺脚,撕心裂肺的喊着。“我一定要让母妃杀了你。” 清歌扯着墨璃,扭头朝着墨旭撇了撇嘴。挤出一脸嫌弃鄙视的笑容。“这么大了,还告状,真不知羞。记住告诉你母妃,我叫廖清歌。不要找错人呦!” “你……”墨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欺负成这样,还是一个比他小的小丫头,廖清歌,这名字他记住了。 墨璃无奈的摇摇头,牵着清歌离开了,走到没有他人的地方还是忍不出开口问清歌。 “歌儿,你武功是不是很高。” 清歌笑眯眯的抬头看着墨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爹说,如今这世上没人能胜过我,你说歌儿厉不厉害?” 无人能胜过吗?墨璃不知道廖曦是哄清歌还是清歌真的有这么高的武功。这看似软绵绵的小女孩似乎太不寻常了。“歌儿,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清歌水灵灵的眼眸褪去刚才的神采熠熠的傲娇,变的有些闪躲为难。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抬着有些委屈试探的眸子怯诺诺的问。 “璃哥哥,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气?” 墨璃怔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看清歌有些愧疚的样子,温和的笑了笑。“不会的,歌儿不想说,就不说。” 清歌看墨璃并没有生气,甜甜的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璃哥哥最好了。” 看着她小猫一样可爱的样子,墨璃轻轻的揉了揉清歌在阳光下泛着紫光的头发,在这皇宫里,自母后过世后,因他向来和善好脾气,所有人几乎都不把他这太子放眼里,父皇虽然重视他,却一味地苛刻要求他进步,从来没有人像清歌这样在乎他会不会生气,这样的感觉暖暖的,让他很是依恋甚至想要依赖。 “璃哥哥,你知不知道原来娘亲住在哪里?” 经清歌这样冷不丁的一问,墨璃才想起哪所一直被父皇封锁的惊华宫,自从长公主离开后,除了曾经侍候过长公主的宫人和父皇外,再也不会其他人进入了。 “歌儿,你如果想要去你娘亲住过的地方,需要得到父皇的首肯才行。” 清歌乖巧的点点头,她只不过想要看看而已,既然现在不能对她来说也并不会有什么,就算皇帝舅舅不肯,她也可以偷偷溜进去的,至今为止,不会有什么地方能够拦住她吧,如果有不是更有趣。 墨瀚下了早朝便命人将清歌和墨璃找来一起用膳,看着一大桌琳琅满目百十道菜,清歌坐在桌边有些目不接暇,拿起筷子要夹。 “歌儿,等他们试过菜你再动筷。” 墨瀚浑厚霸气的声调穿过耳畔,清歌停住了筷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墨瀚,此时一个小太监拿着一把银筷,把菜加到一个小碟子里,一一尝过。 清歌放下筷子,双手托住她小巧的脸颊,瞪着她那双紫眸的眼睛。“皇帝舅舅,是不是经常有人要下毒害你呢?” 清歌一句童言无忌吓得试菜的小太监啪的一声打碎了放在手心青瓷小蝶,慌张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墨瀚皱了皱眉,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没有理会跪在打碎了碟子上膝盖冒血的小太监,审视的看着一脸纯真等他回答的清歌。 墨璃看着大殿内怪异的气氛,父皇脸上猜不出情绪的表情,和清歌毫不知情是否惹怒了喜怒无常的帝王纯真面孔,有些隐隐的担忧。 “清歌年少无知,不是有意冲撞父皇的,还望父皇不要责罚与她。” “哈哈哈!”墨瀚爽朗的笑声响彻大殿,伺候的太监宫女不知所以头都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清歌眨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直视墨瀚,丝毫不畏惧他那份君临天下傲人气势。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恨不得朕死,可朕偏偏死不了,依然是九五之尊,歌儿怕不怕死呢?” 清歌转动了一下眼珠,调皮的笑了笑。“当然怕,但是清歌不会死,因为娘说,歌儿很厉害。” 清歌仰起头一脸的自信骄傲,早晨在宫内清歌和墨旭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墨瀚耳中,那般神情自若的用手指夹住凭空飞来的羽箭,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在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身上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却也难能可贵。他自然不会怪罪清歌,莫不说她深不可测的武功,但凭她是阿姐的女儿这一条,他也会护她周全,虽然她并不需要。 “歌儿,从今后你就住在惊华宫,那是你母亲曾经的住处。” 墨瀚话一出口,墨璃握着银筷的手惊的颤了几下,刚才几乎要震怒的父皇既会把哪所皇宫禁地赐给清歌居住,记得幼时父皇极其宠爱一个宫妃,那宫妃的相貌他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她恃宠生娇折了惊华宫几朵花,父皇知道后震怒,让人砍断了她的双手血流而亡,从此再也没有人敢碰惊华宫的一草一木。清歌甜甜的笑着,露出珠贝一般的牙齿,心中暗暗的想,省了偷偷去看了。却全然不知这是多大的恩宠。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三章:惊华宫 惊华宫是坐落在皇宫偏南一片竹林中的宫殿,未进入竹林远远望去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穿过林间鹅卵石铺成的的羊肠小道,随已经近黄昏,惊华宫两旁却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惊华宫”三个烫金大字。 马上要看到娘亲曾经的住处,清歌心中有丝莫名的悸动,前方有宫女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宫门,清歌没有急着踏进去,只是微笑着侧头向里张望,心中充满了好奇,从小娘亲就没有任何事瞒她,唯独关于宫内的事情只字不提,这无意加重了的好奇心。 因为正值盛夏,园中一片百花争艳的景象,层峦叠嶂的假山,潺潺流水的小泉,院子中央一个蓝色玉石打造硕大的池盘,池盘边缘嵌入一圈红色宝石,池盘种稀疏的种着几株墨荷,里面数条全体通红的金鱼游来游去,盘底镶了一层大小相同的夜明珠,不看别的,只看着池盘就价值不费。不曾想原来娘亲住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地方。 清歌笑眯眯的进入前殿,眼前的一切让她一时叹为观止,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越过前殿来到寝宫,清歌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果然是个好地方呢?”层出不穷的惊喜,巧夺天工的景观让清歌喜上眉梢,扯着跟在一旁的墨璃兴奋的不知所以。 墨璃看她十分欣喜,也跟着笑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惊华宫里面的景象,只听说这是宫内最雅致秀丽的宫殿,却不想如此精致豪华,看似仿佛倾尽宫中所有珍宝堆积而成。 “璃哥哥,娘亲原来真的住这里吗?” 墨璃轻手拍了拍低他一头仰着粉嫩的小脸,用泛着紫光的眸子望着他的清歌,谦和的笑了笑。 “是呀,长公主曾经就住在这里,据说这所宫殿是我们墨家开国皇帝为自己挚爱的皇后所建,算起来是最能见证我们墨家称霸天下的一座瑰宝了”。 清歌调皮的笑意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流光溢彩般炫目,明亮的眸子兴奋的四处张望,对宫内所有的物件都爱不释手,墨璃只是安静的跟着她,突然有洞箫的声音自红墙外幽幽传来,低沉入呜咽一般的箫声在着静谧的宫殿里久久回荡如泣如诉,让人不自觉的黯然神伤,清歌突然想起在宫门口就依稀听到了箫声,当时被着宫殿所吸引,一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幻听。 清歌伸手抓住墙边一颗柳树垂下来的枝条,稍微一用力,身体入燕子一般飞到高高的红墙之上,墨璃虽然见过清歌手指接箭,还是对这样借力一根柳条便能越到宫墙之上的能力震惊了。 清歌透过斑驳交错的竹林,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白衣少年在竹林深处,靠着一颗竹子悠闲的坐着,笔直修长的腿一边弯曲,一边自然伸直,手中推持着一支紫玉洞箫,洞箫上坠着一个红色绳结攀着的绿色珠子,因为离得有些距离,少年的相貌清歌有些看不真切。 因着怕打断那白衣少年的箫声,清歌小心翼翼的踏过竹子的枝干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接近,最后停留在离少年数步远的一棵竹子上紧紧抱着,白衣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如冠玉一般儒雅飘逸,神色哀伤却十分温和,他月白色锦袍上画着寥寥数笔而成的手绘墨竹,清风夕阳下好看的让人想入非非。 清歌只顾着看那白衣美少年,一不留神攀着竹干的身躯向下滑落,她连忙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竹树干上飞到地面上,虽然落地无声,但刚刚被她刚才抱着的竹子上稠密的竹叶却因刚才的插曲沙沙作响,那白衣少年收起了紫玉洞箫,清秀的眉心因为被打扰有些微微的蹙着。 清歌脚一落地,稍稍舒了口气,箫声懵然停止,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打扰到了别人,不好意思的咬着自己大拇指已经被剪秃了的指甲,窃窃的满是愧疚的笑了笑。 白衣少年看到清歌,惊了一下,一头垂腰的紫发在昏黄的夕阳下美如墨画,明亮的紫眸如同坠着满天星辰一般璀璨,白皙粉嫩的脸颊轮廓分明,精致可爱,加上那份灵动调皮又愧疚的神情,这里向来是宫中禁地,极少有人踏入,他也是为寻一处清静才在这里,难道今日遇到妖精鬼魅了不成。 “你,是人还是妖?怎会出现在这里?” 清歌听到白衣少年的话,殷桃一般红润的嘴巴嘟了起来,原以为这少年长得好看,却不想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妖怪,好印象大大打了折扣,看着他清澈的眼神离幽幽的惊恐,清歌眼眸中满是调皮的笑意。傲娇的扬起娇俏的脸颊。怪里怪气的说到。 “我是妖怪,你怕不怕?你长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吃你了呢!” 清歌说完,咯咯的笑了,清脆明朗的笑声如珠玉碰撞一般动听,在静谧的竹林间绕浓密的竹叶荡漾出层层涟漪,长久不绝。 “歌儿,不准胡闹。” 墨璃的声音自竹林的另一边传来,清歌连忙欢悦的跑了过去,扯住墨璃的衣袖,甜甜的笑着。 “歌儿才没胡闹,他说歌儿是妖怪来着,璃哥哥帮歌儿出气好不好?”,清歌指着白衣少年娇嗔的说到,紫色的眸子有佯装出来的委屈,墨璃自然看明白了。 伸开修长的手,指尖对着清歌的额头点了一下。宠溺的笑了笑。无奈的语气说了声“你呀!” “皇兄”白衣少年谦和有礼的对着墨璃行礼。 墨璃收回了脸上的笑意,转头恢复了以往的宽厚谦和,眼神由宠溺变得平静疏离。皇家的从来没有兄弟姐妹之情,对于这个只小自己一个月的弟弟,向来性子怯懦清冷,又因他母妃身份低贱从来不与任何人亲近,所以他们关系非好非坏。 “二皇弟,这是廖清歌,长公主的女儿,歌儿生性调皮,刚才并未有意戏弄与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清歌松开了墨璃的衣袖,带着面脸调皮的笑意,一蹦一跳欢快的靠近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警惕的退了半步,清歌不满的嘟了嘟嘴。 “你知道我叫清歌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衣少年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像展翅的蝴蝶一般微微轻颤。不久后幽幽清冷的吐出两个字。“墨然” 清歌含笑的注视这个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怀着一份淡漠怀疑的态度,刚才他的箫声有些哀婉凄然,听着让人有些莫名的心疼。 “蓦然回首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的蓦然吗?” 墨然知道清歌故意说错来调侃他,只是依然垂目不肯说话。 “歌儿,出来这么久,你应该饿了,惊华宫已经备好晚膳,我们该回去了?” 清歌不在注视着不太爱说话始终对人保持警惕的墨然那,带着笑脸转身跟着墨然回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朝着因为听到惊华宫而震惊抬起头的墨然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这样突然而至的对视,让墨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到的羞愧,迅速撇开眼去,目光落在别处,看到这一幕,清歌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欢快的跟着墨璃离去。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四章:真心几许 昏黄夕阳下的惊华宫如同沉积在轻纱薄雾之中,有什么比得上朦胧梦幻所带给的神秘感更加让人痴迷,大块暖玉砌成的桃花形桌子让摆着满满的吃食,精致可口,色味俱佳,墨璃握着一双银筷却食不知味,与他相对而坐的清歌却食指大动欣喜的品尝着美味佳肴,仿佛没有看到墨璃欲言又止为难的神情。 清歌端起青瓷小碗喝了一口珍珠雨露羹,灵动的紫眸瞟了一眼望着她神游太虚的墨璃,垂到腰际的紫发在从玲珑窗穿过的夏日凉风中飘飘扬扬,如同一汪掀起涟漪的春水让人无比的神清气爽。 “歌儿,在这宫廷内,不要轻易与他人亲近。” 忍了几个时辰,墨璃还是说出了口,清歌放下手里的青瓷小碗,从身边侍奉的宫女手里接过冰蚕丝帕擦了擦嘴,一双疑惑无辜的眼睛瞪着墨璃,如白兔一般让人怜爱。 “为什么?” 墨璃起身背对清歌,显示着他身份的青色蟒袍被风掀起一角,他有些不忍心看清歌那双未经世俗清澈干净的眸色。可她既然深陷泥淖的皇宫之内,这里的尔虞我诈她早晚会明白,早知道一些,以她的聪慧或许能够躲过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歌儿,我知道你有百毒不侵的体制和无人能抵的绝世武功,但在这深宫内院之内,伤人最深的从来不是明刀明枪,而是背后的冷箭,或许你以后能够明白在这世上给人带来欣喜的是人心,给人带来痛苦的亦是人心。你如今的优势无疑会激发别有用心之人趋之若鹜的欲望,我不想你被人利用了去,最后被这深宫凌迟的遍体鳞伤。” 清歌抬起紫色的双眸,看着墨璃落寞的背影,突然被冲击而来的悲伤孤寂为之一振,才在这宫中呆了一天,不过见了寥寥数人,墨旭不把人命放眼里的骄扬跋扈,墨然如惊弓之鸟的戒备,还有皇帝舅舅的缜密算计的喜怒无常,再有就是眼前提醒他设防别人的太子,她突然有种深陷沼泽的窒息感。 “那璃哥哥呢?” 清歌的声音亦是甜中带着一丝纯净的清明,却如一个巴掌扇在墨璃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是呀,他有何尝不是怀着叵测的心思对她好。 “我只能说,我尽量不会伤你。” 墨璃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离开了惊华宫,清歌看着那寥消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紫色的眸子有些暗淡,神情落寞与白天判若两人。心中默默的在想,“不会伤我,就是会利用吧,娘亲为什么人一定要这样精于算计呢”。 惊华宫后院内有一汪天然的温泉,周围被暖玉围成一个浴池,绯色轻纱围绕起来,伴着温泉的水雾如至仙境一般,躺在里面可以透过轻纱看到满园的花海,不知是这温泉自带,还是被这满园鲜花持久熏染,看似清澈见底的泉水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围绕鼻息,令人神清气爽。 这香气清歌分外熟悉,因为这是娘亲身上的味道,想来可能是娘亲自小便用这温泉沐浴,久而久之便沾染上了这股别致的馨香。 “姑娘与长公主真的很是相像?” 清歌闭目泡在温泉之中,突然听到身边的锦绣说出这么一句,猛然睁开了可与星月争辉的紫眸,调皮轻笑。 “锦绣姑姑原来侍奉过我娘亲,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娘亲与皇帝舅舅为何决裂?” 锦绣一惊,恐慌的跪了下去,曾经的长公主对宫内的人极好,从来不像别宫的主子任意责罚,今日看到这小主子与长公主相像的五官神韵一时想起长公主的好,才脱口而出,不曾想这小主子尽然问起宫中禁忌,她一个下人哪敢妄言,虽然当今皇上念及长公主的情分,让他们还在这宫中侍奉,但若她们多嘴说了什么,定将片刻之间身首异处了吧。 “奴婢~不知” 本是无心一问,清歌看锦绣姑姑与母亲同样年纪却被自己一个问题吓得三魂失了六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为难她,放缓了语调。 “起来吧,你不必害怕,我随便问问罢了。” 锦绣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看清歌一副天真愉悦的样子,确定真不会怪罪他,才安了安心神,这样漂亮干净的面孔定然与长公主一般良善吧。 “姑娘,以后这个问题千万不要再向他人问起,以免平添是非。” 清歌将头靠在玉石上,闭上了紫色的眸子,淡然轻笑。 “我知道了,以后不问便是。” 她自然明白锦绣因娘亲的缘故是一心为她好,才出言提醒,否则以她在这步步为营的皇宫中磨练出冷漠圆滑的性子自然不会冒着风险去提醒她,这皇宫看似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可这份奢靡下饲养出来的人,位高者视人命如蝼蚁一般轻贱,位低者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活着,这血流成河凝聚起来的王权也让人午夜梦回皆是胆战心惊吧。 穿过道道宫墙的更声在繁星下的宫殿久久回荡,绕梁不绝。墨璃脑海中浮现清歌调皮明快的笑脸,想到她问的那句,“那璃哥哥呢?”有些恍惚彷徨。 “璃儿,进来吧。” 威慑四振的声音刺破御书房朱红的门框,把墨璃从思绪中强扯出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父皇才唤他进去。 墨璃踏入宫殿的时候,墨瀚的贴身总管正托着一个偌大的托盘,让墨瀚选择侍寝的宫妃,墨瀚漠然的扫了一眼,随意的翻了左上角的牌子,总管躬身退下,墨璃偷偷的望了一眼,低眸浅思,父皇今夜又翻了徐贵妃的牌子,近年来如此盛宠与她不知父皇究竟何意,不知是否会让她荣升自母后去世一直空悬着的皇后之位,他无从揣测。 “清歌的事情可曾安排妥当?” 墨瀚一问,墨璃赶忙抽离神游的思绪,恭敬的作答。 “已经安排妥当,她很喜欢那里,只是惊华宫都是侍奉过姑姑的老人,是否选一些新进的宫人去侍奉清歌。” 墨瀚铁青的面孔挂上淡不可见的笑意,眸光深邃漆黑一片,蕴含的情绪让人摸不着痕迹。 “明日刚好是新宫人被分配各宫的日子,在此之前,你可以带着清歌过去,让她自己选几个人,记得身家一定要清白,不能让有心人混进惊华宫”。 墨瀚的话一出,墨璃惊了一下,自己选宫人,这在宫中是史无前例的荣宠,也是不符合宫廷制度的,以此看来清歌在父皇心中的确不同于他人。 墨瀚居高临下将墨璃眸中忽明忽暗的情绪收尽眼底,自然也把他心中所想猜个七七八八。世人眼中只看出太子宽厚大度,而作为君主的他却早就知道墨璃善良温和的面孔下隐藏着隐忍的性格,缜密的心思。 “璃儿,以你的观察入微的性子,不难看出清歌并非纯真懵懂吧。她的不谙世事也不是全然的伪装,只是小小年纪不平凡的经历造就了多面的个性,要想让她成为你最好的盾牌,你必须辅以真心相待,她心思的细腻敏感毫不亚于你,否则熟知宫廷险恶的阿姐,不会放心她一人在此。” 本来墨璃只是心中对清歌有些许猜测,墨瀚的话起到的作用是确认他的猜测,自古帝王多猜忌,作为有机会登上宝座的人,他的猜忌亦是水到渠成般植入骨髓。 “父皇,长公主让清歌进宫,不知是否有其他意图?” 墨瀚将目光望向远处,想到曾经在步步为营的皇宫之内那个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与世无争,带给他温暖的女子,神色有些淡然。 “你放心,像你皇姑那般良善的人,纵使她有所图,不过图这皇宫片刻平静罢了。” 墨璃苦苦一笑,面上浮出一份阴冷,平静吗?平静这词从来都不属于这长期处在腥风血雨的宫廷之内吧,就像她的母后亦是良善之人,结局不就是早早的香消玉殒了吗?纵使父皇迟迟不肯立后又如何,还不是日日宠幸别的女子。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五章:上穷碧落 初夏的阳光虽然有些刺眼,却因为伴着丝丝清风让人分外舒适,清歌小巧的身形穿梭在几百名刚刚入宫的太监宫女身边。虽然都不敢抬头,却抽空挡偷偷的张望这紫发紫眸的小主子。 清歌笑眯眯的把看上的宫女太监扯出来,被清歌扯出来的几个人诚惶诚恐的等待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挑出来,他们都是不大的年纪,天生的好奇心,性格的棱角还没被这冰冷的皇宫磨平,偷瞄着在阳光下紫发垂腰一身粉色宫装的清歌像一只绚丽的蝴蝶,比这粉色锦衣更加炫目的,是她幼稚未脱粉嫩精致的面孔,和那比宝石还要明亮的紫色眸子。 “璃哥哥,就们几个吧。” 墨璃宠溺的笑笑,用锦帕拭去清歌跑来跑去额头上一层薄汗,朝着清歌挑的几个人审视的看了看,不自觉的笑了。 清歌一共挑出三个宫女两个小太监,这五个人没有其它的不同,唯独都是容貌在这百人之中十分出众,看来人人都喜欢漂亮的事物,这丫头也不除外。 “你们五个以后就在惊华宫当差,好生侍奉主子。” 五个人恭敬谨慎的跪下谢恩,听到惊华宫时无不内心狂喜,其他没有被选出的人有些懊恼,羡慕的看着被清歌挑出的五个人。他们自然都听过惊华宫是怎样一个人间仙境般的地方,能在哪里当差除去前途无量不说,单单看到哪所宫殿也是一件无上幸运的事情。 皇宫的御花园虽比不上惊华宫的奇花异草来的珍贵,但在这初夏亦是绚烂一片,清歌无聊的在这里闲逛,身后跟着一个清秀漂亮的宫女,其它几个人已经被锦绣带回宫中调教了。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的宫女止住脚步,附身行礼,漂亮的头颅垂的很低,不敢看清歌,唯唯诺诺的吐出一句话。 “回~回姑娘,奴婢名叫碧落。” 若不是清歌天生耳力好,恐怕是听不清碧落在说些什么的,清歌见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故意把脸凑过去,谁知碧落这是好巧不巧的,禁不住好奇稍稍一抬眸子,正好看到清歌紫色的眼睛,笑眯眯的脸颊在眼前无限放大,立马慌慌张张的把头垂的更低,她这样子像极了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清歌觉得很有趣,就想逗逗她,故意佯装出责怪的语气对碧落说。 “我的样子这么吓人,你连看都不敢看。” 碧落不知道清歌是逗她,吓了一跳,秀气的眼眸红红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却努力的强忍着,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那声音,清歌听着都疼,碧落却顾不得疼痛,啪啪啪的朝着青石板卖力的磕头。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清歌方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看出她胆子小,只是没想到把她吓成这样,连忙俯身下去,把手垫到碧落额头落下的地方,突然砸到柔软的地方,碧落一怔,方才意识到刚才砸到了清歌,更加害怕,却也不敢再磕头了,只能红着眼眶怯懦的瞪着清歌。 清歌收回了手,咬着嘴唇在空中抖了抖,从手面传来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这丫头还真卖命,不知道疼吗。 “我逗你的,看你吓得,快起来吧。这么漂亮的额头留了疤,多难看呀!” 碧落唯唯诺诺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两只手因为不安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 清歌歪着头看了看碧落,额头红肿起来,渗出细密的血珠,清歌把碧落扯到身边一颗树下,一手把她摁在树下一块石头上,从怀中取出一个梅花型的小盒子,里面装着雪白的药膏。 清歌浅浅的笑着,沾了药膏的指腹轻轻的涂在碧落额头上,清歌的指腹很软很凉,药膏一涂在皮肤上,便消除火辣辣的疼,可碧落却不敢承受,身体不安的一直在躲闪。 “姑娘,我自己来吧。” 清歌扶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抚。 “不要动,就好了。” 碧落眼睛不停的左顾右看,唯恐什么人经过,看到主子给她涂药,她这以下犯上的罪责可就落实来,进宫前,爹爹一再交代皇宫不比他处,如果想要相安无事挨到被放出宫的年纪,除了安分守己别无他法。所以在这宫里,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千万不能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眼前的小主子看起来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丝毫没有爹爹说的那样可怕,还这样耐心的帮她涂药。 清歌动作很轻,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碧落长长的眼睫不停的颤动,这样恐慌的神情像极了昨日的墨然。 “好了,以后不要动不动把头往地上磕,多疼呀。” 清歌的声音甜甜的像百灵鸟一般,让碧落觉得十分的心安。 “姑娘这药膏好香呀,像冬梅。” 刚才碧落的心思全在四周,如今清歌帮她涂好了药膏,才发觉一股子冬梅的馨香在鼻息环绕。 清歌甜甜一笑,将小盒子盖好,重新放到怀里,说起这梅香脂还是南宫雪给她的,南宫家的医术天下一绝,她一向性子皮,经常会受伤,南宫雪给她研制的梅香脂不仅见效快,不会留下疤痕,更让她喜欢的便是这一股子寒梅绽放的馨香,从前南宫雪总是估摸着时间,让人给她送些过来,如今她进了宫,恐怕就很少见她了吧,那个如同她名字一般纯净雅致的女孩。 “姑娘小心。” 碧落突然惊呼了一声,一把将清歌推开,清歌才意识到头顶上方的一桶水正在往下落,清歌眼眸一瞥,看到墨旭和几个小太监抓着一个绳索,嗤嗤的看着她一幅准备看好戏的样子,清歌对着墨旭挑衅的眨了眨眼睛,让墨旭心中有些发毛。 清歌淡定的抽出挽在手臂上的轻纱向着落下的水桶一抛,轻纱另一端像水蛇一般缠住水桶朝墨旭站的方向飞去,墨旭来不及躲开,被那水桶扣了正着,桶里的水顺着脑袋向下哗啦啦的流。 身边的小太监吓傻了,都没看清这水桶是如何扣到墨旭身上的,着急忙慌的把水桶从墨旭头上取下来,本来好好的发髻如今散乱的歪歪斜斜,一身蓝色锦袍湿漉漉的在滴水,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墨旭气极了,朝着身边的小太监狠狠的踢了一脚,小太监被踢的很疼,咬牙强忍着却不敢出声。 清歌扬起傲娇的脸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怪里怪气的说到。 “不知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里放了一桶水,害的三皇子无辜受害,若我知道是谁,定把他抓住花样吊打。” “小妖精,你可恶。” 墨旭懊恼的瞪着清歌,却不知如何发作,这小妖精明明知道是他为了报复,才放的水,却装作不知道,骂他不长眼就算了,还要把他花样吊打。 清歌朝着气愤的墨旭吐了吐舌头,扯着在一旁惊呆了的碧落离开,走了几步转头笑嘻嘻的说。 “幼稚鬼,记得向你母妃告状呦,廖清歌又欺负了你。” 墨旭气的直跺脚,却不能拿清歌怎么样,他打不过她,也整不到她,又不能向母妃告状应实了清歌说的幼稚鬼,从前都是他欺负别人,还是第一次被其他人欺负成这样,太有挫败感了。 清歌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走着,心情很好,碧落就不一样了,一张笑脸愁的皱成一团。 听姑娘唤刚才被水桶扣住的男孩三皇子,三皇子她是知道的,母妃是徐贵妃,这宫中后宫之主一直空悬着,徐贵妃便是位分最高也是最得宠的妃子,碧落不知道清歌什么来历,只是总管吩咐唤她姑娘,姑娘这称呼似乎并非身份很高,若贵妃娘娘怪罪下来,肯定必死无疑了。 清歌突然发现碧落没有跟上来,转头看她一脸恐惶的样子,仿佛天要塌了一般。 “你怎么了?” 碧落见清歌停下来问她,眉头紧紧的皱着。 “姑娘,你刚才那样对三皇子,不怕贵妃娘娘怪罪吗?” 清歌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碧落更加紧张了。 “姑娘,如果贵妃娘娘怪罪下来,你就推到碧落身上吧。” 清歌没有料到碧落才认识她不到一天,尽然要拿命替她顶罪,心里有些戚戚然的心疼碧落,平常家的女儿进入宫中,向来无依无靠,别说犯错,就算谨慎小心一点错不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也难平安无事,因为这里的主子从来不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 看着碧落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家里脾气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怪的丫头,每次求她们做些什么,都要姐姐长姐姐短的软磨硬泡半天,还不一定能答应,或许是娘亲心疼宫里侍女,才一味的纵容家里的丫头吧。 “放心啦,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碧落看清歌十分自信肯定的样子,方才安心了些,转念一想,清歌能够住在贵妃娘娘都无法涉足的惊华宫,定然有她不知道的本事,或许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六章:一场投怀送抱的相逢 皇宫后花园西北角,有一片开的旺盛的桃花林,在深浅不一的桃花深处,不知什么人绑了一个秋千在哪里,清歌看到秋千十分的惊喜,兴奋的站上去让碧落帮她推秋千。 秋千载着清歌伴着纷飞的桃花雨越荡越高,清歌却不知足,喊着碧落再大力一些,推的更高一些,碧落怕她摔下来,却又不敢忤逆清歌,提心吊胆把秋千推向高处。 落了一层桃花瓣的羊肠小道走来一群人,清歌随着秋千荡到最高点时,方能看见他们,墨瀚与墨璃她自然认得,可走在他们身旁一个玄紫锦衣的男子却从来不曾见过,等他们走近了一些,清歌方才看清了那个陌生男子的相貌,瞬间瞠目结舌的表情僵在脸上。 那是怎样一张脸,有墨璃的儒雅,有墨然的飘逸,有墨旭的英气,有墨瀚的凌厉,白皙的皮肤冠玉一般通透,精致的轮廓立体分明,面上的鼻翼远山似的挺直,薄薄的唇瓣温润鲜红,一双眼睛比朝阳还要耀眼,自小长相俊美的男子她见过的数不胜数,除去宫中的,单单家里的哥哥和爹爹便是难得的祸水,却生生都被这男子比下去了。这般天人之姿,绝代芳华定是上天最满意的作品了吧。 清歌眼睛直直的被那走过来的男子吸住了所有的注意力,秋千向上一荡,手中一松,她本来就娇小清瘦,这样一抛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像飞鸟一样伴着飞舞的桃花跃过桃树林,等她回过神来,方知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况,刚想施轻功稳住身体,不想一个人生生将她接住。 还没有落在地上,清歌只能看到接住她的人玄紫锦衣上用月光银线勾勒出来好看的纹理,这衣服的颜色……,难不成接住她的是那个好看的男子吗。 “贵国的女子果真热情,这样投怀送抱的方式却也别出心裁,模样虽然生的极好,就是这年纪是不是不太合适,还不满十岁吧?” 他的声音虽如清风入谷回荡般动听,低沉的声线透着份慵懒,可这话怎么说的如此过分,一个八岁的女娃对你投怀送抱,你也真敢想,虽然他长得好看,清歌也不肯平白吃这亏,抬头对着那张祸水的面孔狡黠一笑,张开她贝壳一样的牙齿,对着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住,偷瞄他时,不想他神色淡然,全然不知疼痛,清歌都在怀疑自己咬的是不是他。 “歌儿,怎么如此胡闹。” 墨瀚的声音掷地有声,振的清歌耳畔生疼,朝着那漂亮的男子撇了撇嘴,利落的翻身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歌儿,快跟南越太子赔罪,怎么如此毛毛躁躁的。” 清歌听到墨瀚的话,有些委屈,将头朝着另一个边一扭,丝毫没准备赔罪的样子。 被墨瀚唤作南越太子的人是赫连琼楼,他本来漫不经心的听着墨瀚向他介绍这宫内的景致,却不想一个紫发紫眸粉色宫妆的女娃看他看的出神,从秋千上飞了出来,他便一时兴起接住了她,没想到他一句玩笑话惹到了这小可爱,更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牙尖嘴利,不用看也知道手臂定是被咬出血了。 清歌不肯服软,墨瀚面上有些难堪,却也不想难为清歌。 “歌儿,以你的武功,怎么让自己硬生生的往下摔呢?” 清歌愣了一下,白了赫连琼楼一眼,看相墨瀚的方向时,极力的伪装出一幅委屈尴尬的样子,紫色的眼眸水汪汪的可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 “我~,忘了。” 清歌一系列的表情,和那副可爱到极点的样子,看的赫连琼楼有些惊喜,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趣的小人,看她的穿着,和墨瀚对她的态度不像宫女,但据他所知,东临国并没有这样一个紫发紫眸的公主,当初东临国墨瀚继位之前皇子之间的斗争十分激烈,几乎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幸存下来,这紫发紫眸的女孩也不可能是那家王爷的郡主,若是她并非出身皇家,他定要想办法把她捉回去,那将会让他乏味的生活变得有意思多了吧。 此时碧落慌张的跑来,看见众人,除了清歌外她只认得后面躬身服侍的总管,意识到众人的身份,方想到自己闯了大祸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没有服侍主子,让主子差点摔了。” 清歌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碧落,想来真是有些对不起她,第一天在她身边,接二连三的惊吓不断,恐怕现在在后悔自己挑中她吧。 “伺候不好主子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 墨瀚的声音冷冷的,仿佛一把冷箭刺破胸膛一般让人惊恐,墨璃手一挥,几个侍卫便过来架住了,跪在地上委屈的掉泪却不敢出声的碧落。 清歌一个飞身过去,将驾着碧落的侍卫推出很远的地方,母鸡护小鸡一样,把高她很多的碧落护在身后。紫色的眼眸警惕的看着众人。 “不许碰她。” 墨璃一直站在墨瀚左手边默不作声,此刻看到清歌这般维护一个宫女,有些无奈,她冲撞了南越国的太子,总要给人家个交代,这样只惩罚一个宫女即维护了东临国的脸面,又帮她逃脱了罪责,最好不过,这傻丫头却毫不领情,着实让人头痛。 “歌儿,莫要胡闹。” 墨璃走过去,拉住清歌的左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身边,对着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碧落靠近,碧落红着眼睛瞅着清歌。 清歌瞄了一眼赫连琼楼那张祸水一般的面孔,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清歌心中莫名的气愤。挣脱墨璃的禁锢,拍了墨璃肩膀借力一下,娇小的身躯像飞鸟一般腾空而起,如水蛇一般绕过赫连琼楼的腰际,一眨眼的功夫又站在了碧落的面前将她护住,侍卫一时僵持在哪里,不敢后退,不敢向前。 清歌笑眯眯的把玩手里一把镶着蓝宝石的短刀,这是她刚才从赫连琼楼哪里顺来的。紫色的双目泛着精明挑衅的光芒。 墨璃没有预料到清歌来这么一出,一时左右为难起来,看来清歌今日要护定这小宫女了。 “方才美人入怀,实在是本太子的荣幸,不存在冲撞一说,不知东临皇帝可否给在下一点薄面,就此作罢了”。 赫连琼楼的声音慵懒低沉,微风入谷一般动听,清歌看过去,他嘴角那丝惬意的微笑仿佛在提醒清歌,你欠了我个人情,记得还。清歌故意撇过眼去,佯装没有看到。 赫连琼楼愿意息事宁人,墨瀚自然喜闻乐见,清歌这丫头的性子如此走极端,丝毫不肯让步,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果真也没有看错,这丫头跟阿姐一样,聪慧狡黠却也良善,不肯祸及无辜。 不过赫连琼楼语气的轻佻让他不悦,他肯定看出清歌身份不俗,还敢这般奚落与她,看来这位南越国的太子果真目中无人的很。 “南越国不亏有大国风范,既然南越太子不愿计较,朕自然不会抚了太子的面子,歌儿,回去面壁思过,认错之前不准踏出惊华宫半步。” 听到墨瀚的声音,清歌本来一脸不高兴的表情迅速转换,漂亮的紫眸依然笑眯眯的让人看到心中一暖,笑着扬手一抛,那把漂亮的短刀又重新挂在赫连琼楼的腰际,赫连琼楼低头看着短刀,俊逸的嘴角露出一丝让人猜不透的微笑。 赫连琼楼离去时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清歌觉得莫名的心慌,那是怎样一种眼神,一种猛兽盯上猎物的执着,本来觉得很好看的眼眸此时像一条毒蛇一般,纠缠的她的脖颈,有些沉重的压抑感,几乎要在片刻之间令她窒息。 清歌愣愣的看着那抹玄紫挺拔的背影,第一次有了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似乎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按说刚才试探过,赫连琼楼的武功跟她差之甚远,为什么会给她带来不该有的恐惧感呢。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七章:灵犀相扣 “小妖精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 墨旭的声音惊了清歌一下,弯弯的眉心轻挑,这三皇子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都能碰到。 此时墨旭早已经换了一件衣衫,发髻疏理的纹丝不乱,被一个绣着银丝花纹,镶着绿色宝石的带子禁锢着,他本身剑眉星目,轮廓分明,五官立体,以后定会是一个英气逼人的美男子,可清歌对他第一印象不好,潜意思里以为他只会仗势欺人,难免不想看到他。 墨旭看到清歌站在桃花树下,神色不似从前那般俏皮可爱,盯着空无一人的小道出神,被风吹起的桃花瓣纷飞不止,也及不上她一身粉色宫装来的俏丽动人。 “你找我干嘛?想要出气不成?” 清歌看也没看满是欣喜跑来的墨旭,抓住碧落检查她是否伤到。墨旭有些气愤,他这样着急忙慌的找她,没想到她的注意力全在一个小宫女身上,完全对他视而不见。 刚从鬼门关饶了一圈,碧落有些惊魂未定,身体恐惧的颤抖着,木讷的小声啜泣,清歌垂下自己纤长的眼睫,不知如何安慰才能让碧落摆脱恐惧,或许这皇宫本来就不适合她这样胆小的人。 “小妖精,你这小宫女长得蛮好看的吗?不如把她让给我,我用我宫里的十个跟你换好不好?” 清歌本来就心烦,听到墨旭的话,冷冷看了墨旭一眼,墨旭有些吃惊,以前怎样整她,清歌总是狡黠的微笑应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生气过,一时他有些心慌。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吗?小妖精,我们和好成吗?” 清歌没有说话,像从前一样甜甜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墨旭,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好,从来都不好有必要和吗?” 墨旭看她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心里有些高兴,面上却佯装严肃,仰着脸高傲的说。 “我都没有告诉母妃你欺负我,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清歌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低头笑了笑,仔细想来墨旭似乎也没有伤到她,不过有些被宠坏了,做事不知轻重,没有分寸罢了,本性还不至于坏,起码相处起来比那个南越太子简单安全多了。 “好呀,我跟你和好。” 墨旭没有料想到清歌答应的这么干脆,兴奋的扯着清歌。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有朋友了。” 清歌看他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一样满足的兴奋也有些愉悦感,有一个朋友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是多么平常的事情,可对着深宫里的皇子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清歌此时有些心疼他们,触手可得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要用一生灵魂上的孤单来换,而他们却连选择的机会都不曾被给予。 墨旭缠了清歌一下午,直到用过晚膳,才依依不舍的跟着自己宫里的嬷嬷回去,清歌觉得难得的清净,跃上屋顶,翘着二郎腿躺在黄色的瓦片上看星星,才离开不久,她便有点想念家里星星了。 惊华宫夏日的晚风总是十分的清凉,夹着满园花香绕着鼻息起舞,清歌望着黑色苍穹中的繁星默默的在想,不知他那个不着家的哥哥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又招惹了哪家姑娘后不知所踪了,爹娘在家,还是去某个地方游玩了,明明好好的一家子人,却常常要分割三地,聚少离多的。 “小可爱,是不是在想我呀?” 戏虐中带着慵懒声线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特别的声音即使不看也能知道是谁,因为赫连琼楼的声音绝对有让人过耳不忘的资本,哦对了还有他那张惊世骇俗的脸,看一眼,定力不够的人绝对沉沦了。 清歌本来有些恍惚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十分警惕,迅速的坐了起来才发现赫连琼楼即然就在她身边,那张妖治的面孔几乎要贴在她的脸,清歌嘿嘿一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躲开他三步的距离。 “小可爱,你很怕我?” 清歌向上翻了个白眼,墨旭叫她小妖精,赫连琼楼唤她小可爱,她看上去就那么软弱可欺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太对不起她这无人能及的绝世武功了吧。 想到这里,清歌眯着眼睛笑的天真无邪,手掌却运足了力量朝着赫连琼楼的胸口打去,赫连琼楼好像提前知道清歌会来这么一招,迅速躲开,只是他没有料到清歌这一掌竟然能如此快,早有防备的躲开还是有一分力度打中了手臂,剩下的九分力度越过宫墙,打在宫外的竹林中,整片竹林像掀起的海浪一般哗啦啦的响动。 虽是一分力度,手臂没有伤及筋骨,但肿起来是躲不掉了,看来他这手臂真是倒霉,白天刚被这丫头咬出血来,晚上又受了她一掌。 “小可爱,这样蛮横不讲理,当心长大了没人敢娶。” 清歌笑眯眯的收回了打出去的手,白了赫连琼楼一眼。 “又不让你娶,你瞎操什么心。” 清歌甜糯糯的语气让赫连琼楼心情大好,深邃的眼眸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俊逸的脸庞缓缓贴近清歌的耳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可不一定呦!” 清歌被赫连琼楼说话时吐出热乎乎的气体弄的十分不舒服,像吞了苍蝇一样嫌弃的躲开。想想自己不过才八岁,他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这样轻浮无赖的模样到是有点像她哥哥。 “你看上去比我大很多,等我到了及笄的年纪,估计你就是个老头了,你死心吧,我不会喜欢老头的。” 赫连琼楼看她笑眯眯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越发的有趣了,心想他是长她几岁,但不至于等她出嫁的年龄就是老头了吧。 赫连琼楼淡淡一笑,戏虐的眼神看的清歌心中十分不安,他一伸手将一个什么东西扣在了清歌左手腕上,然后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一脸平静的抬头赏月。 清歌凑着星光一看,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圈扣住了手腕,上面镶了一圈大小相同的水蓝色宝石外,还钳着一块雕刻成桃花形状的紫玉。清歌不知道这是什么,想要摘下来,却怎么也扣不开,这金属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她如此强大的内功都催不断。 “帮我解开。” 看着清歌费力的想要摘下这灵犀镯,赫连琼楼有些不高兴,却依然淡淡恰似温和的笑着。 “我呢~只会锁,不会解,若果你想取下来,得自己想办法。” 清歌漂亮的眸子满是不信,瞅了瞅镯子,又瞅了瞅赫连琼楼,轻声问了句。 “真的?” 赫连琼楼扶额得逞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清歌的问题,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里。清歌坐在地上摆弄了一会,确定自己实在是摘不下来,又损不坏它,只好安慰自己,这镯子看上去还蛮好看的,戴着似乎也不吃亏。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八章:羞赧的少年 夏日的清晨来的特别早,阳光刺破玲珑轩窗的砂纸铺满寝宫,清歌隐约觉得有人掀开了她的床幔,因为还没有睡醒,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掀着床幔,微笑的看着她的碧落。 清歌揉了揉眼睛,等适应了外面的阳光便坐了起来伸了个大大懒腰,手腕上的镯子十分显眼。 “姑娘,这镯子真好看。” 经碧落这么一提,清歌才想起昨天被赫连琼楼硬扣在手上,摘不掉的镯子,清歌握住自己皓白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昨天晚上没有看太清楚,在这阳光照射下,上面的宝石泛着蓝色的光芒,那块紫玉温润通彻似乎异常珍贵。 “这镯子的事记得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碧落恭敬的答应,虽不知清歌为何这样做,却也不敢问。 “姑娘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告诉别人的。” 清歌满意的笑笑,便下了床,已经有其他的宫女打好了清水,碧落取出了一件宫装等待着清歌洗漱穿戴。 清歌坐在铜镜前,透过铜镜,看着碧落专注的为她梳理那一头紫发,碧落的手很巧,一缕一缕的头发十分听话在她指间游离,盘成漂亮的发髻,选了几个简单的珠花帮清歌别好。 “碧落,我送你出宫可好?” 清歌昨天想了很久,碧落性子过于胆小懦弱,又没什么心思,在这深宫之中太难幸存,这样美好的姑娘,她有些不忍心把她放在这里,虽然自己可以护她一时,但总有一天自己也会离开这里,到那时碧落岂不是任人宰割了。再说她本身喜欢依着性子做事,从来不计后果,这样难免会在这里树敌,这无疑对身边的人是个隐患。 碧落却不知清歌为什么送她出宫,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慌忙的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大恩大德饶了奴婢吧。” 清歌看到碧落动不动就说自己该死,动不动就跪在地上磕头,有些无奈,却也理解他们进宫前是经过调教,主子永远不会错,错的永远是她们。 清歌起身把碧落扶起来,碧落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不要害怕,你很好,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若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自由。” 碧落听到清歌这样说,放下心来,低眸想了一下,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肯说话。 “你不想离开?” 碧落抬起头,对着清歌点点头,表情无比的坚定。 “你可想清楚了,这事我只允你一次,留下来的路是你想象不到得步步维艰,昨日的事情对你来说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碧落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清歌,这年仅八岁的小主子时而俏皮可爱,时而单纯迷糊,时而聪慧谨慎,时而沉静狡黠,这多面的个性让人看不清那面是真那面是假,可不知为何,即使明白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她还是希望能够留在她身边。 “奴婢想好了,奴婢愿意留下来侍奉姑娘。” 清歌莞尔一笑,转身重新坐好。 “别跪着了,起来帮我把头发弄好。” 碧落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立马站了起来,麻利的帮清歌插好珠花。 清歌看着镜子里忙碌的碧落却心思沉重,其实她也不想把碧落送出皇宫,因为她十分明白,在这所富丽堂皇的深宫后院内,锁着千千万万像碧落一样的宫女,她帮得了一个,帮得了两个,但对这制度严谨的后宫来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明媚得阳光铺洒在身上,所有得烦恼一扫而空,因为不同于常人,清歌对不好得事情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不开心的事情忘的最快,惊华宫外的竹林郁郁葱葱的包裹着清雅别致的宫殿,平常很少有人敢靠近,无比的清静。 清歌扯了扯身上有些繁琐的草绿色宫妆,漂亮是漂亮就是过于麻烦,轻功施展起来似乎有些不便,还有头上的珠花,虽然碧落已经挑最简单的插了,但从前总是用一个天蚕丝带随意绑着,如今有些难以适应,什么窈窕淑女,分明就是受罪。 “姑娘,二皇子好像在竹林里。” 碧落一提醒,清歌透过纵横交错竹叶的缝隙朝着竹林里瞧,果然看到墨然独自一人站在竹林,依然握着那支紫玉洞箫,清风吹过,灰白色绘着墨竹锦袍的衣带飘飘扬扬,生生一个浊世佳公子模样,若不是生在皇家,或许他带着这份飘逸活的更加自在吧。 从前的清歌几乎很少好好走路,去哪里几乎借力用轻功飞过去,如今穿着这过于华丽的宫装,只能强迫自己走,脚下的枯叶被踩的哗啦啦的响,墨然听到声音,看到来人,清澈的眸子挂着一丝尴尬,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唤清歌什么,最后不得不与清歌无言四目相对。 清歌很努力很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纯良无害。 “二哥在这里做什么?” 清歌一句二哥,让墨然瞳孔无限放大,有些惊愕,不知该说些什么。清歌歪了一下头,看出了墨然对她称呼的不适应,紫色的眼眸里笑眯眯,看起来憨态可掬。 “难道我不该叫你二哥吗?” 清歌是皇姑的女儿,算上去是他的表妹,这声二哥却也是合情合理,想到这里,墨然也就释然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随便走走,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墨然给人的感觉总是暖暖的,那份不属于皇宫的淡然十分难能可贵,尤是在这人人利欲熏心的地方,让清歌忍不住想要接近。 “二哥那里话,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方呀,是清歌打扰二哥你才对呀!” 在清歌面前墨然有些不自在,今日的清歌一袭绿色宫装,不像上一次见到时那般俏皮古灵精怪,反而这样谦逊识礼,这前后强烈的反差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清歌眨了眨眼睛,精致的脸颊上灵动俏皮,抬头将一张可爱的脸颊凑到墨然身边。 “二哥,为什么不吹这洞箫了呢?” 墨然将手中的洞箫握紧了些,抬起头欲言又止,不知怎样告诉清歌,他是怕她介意自己凭白扰了她的清静,却不知清歌是个十分喜欢热闹的性子。 “我……,你……” 看到墨然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清歌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哥,以后像璃哥哥一样叫我歌儿吧。” 听到清歌说一样时,墨然心中有些酸楚,他那敢奢求跟太子一样呀,他们虽是兄弟,却因母妃的身份的云壤之别,在这宫中的地位更是差之千里,恐怕除了不谙世事的清歌外,在没有谁会用一样这个词把他和墨璃系在一起了。 虽然感觉到了墨然莫名的哀伤,但清歌无法理解墨然心中长期累积的自卑感出自何处。 “二哥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歌儿说错了什么?” 墨然一愣,恬淡一笑,希望掩去自己不该表现出来的情绪,有些讪讪的尴尬。 “没~没什么?” 墨然显然不太会说谎,唯一会掩饰自己的方式便是沉默,正是这份沉默让他将自己放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如今突然被清歌摊开在阳光下晾晒,有些不知所措的恐惶,却也有一点莫名的欣喜。 清歌知道墨然对她不曾放下戒心,却也选择尊重墨然保护自己的方式。 “二哥的萧吹的很好听,不知是谁教的?” 墨然抓着洞箫的手抬起来,不自觉的嘴角露出舒心的微笑。 “是我母妃。” “二哥的母妃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吧。” 蕙质兰心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母妃,墨然有些落寞的望着手里的萧,顿了一下,才小声的开口。 “母妃曾经是歌姬” 墨然的声音极小,小到清歌这样好耳力的人想要听清都有些吃力,这份刻入骨髓的自卑感,让墨然看起来像飘起的泡沫般脆弱不堪。 “二哥教我可好?” 墨然有些不敢相信,其实洞箫本是风雅之物,不少名门世子也会学洞箫修养气质,但因为碍于母妃从前的身份,即使喜欢这洞箫他也不敢在人前吹奏,清歌若要学,以她的身份这宫中自然有比他更好的乐师,如今却求他教。 “歌姬呀。那二哥的母妃曾经定是给很多人带来过快乐吧,这岂不是挺好吗?” 墨然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纯真的清歌,第一次有人知道母妃从前的身份,是这样解读别人看来十分低贱的出身,尤其在这即使一个宫女都要比母妃出身高贵皇宫里,从小到大他和母妃得到最多的便是冷眼鄙夷,清歌小心翼翼维护他本来被人踩在脚底的自尊,让他第一次在这人情冷漠的皇宫里触摸到温暖是什么。 “你不觉得歌姬很低贱吗?” 清歌暖暖的一笑,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坦然清明。 “怎么会呢?术业有专攻,做歌姬也没什么不好呀。”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清歌笑眯眯的伸开手掌,白嫩的指尖轻轻的滑过墨然手中的紫玉洞箫。 “你真的要我教吗?” 清歌恬静的笑脸像一朵绽放的花蕾,明媚耀眼,紫色的眸子扑朔迷离却十分真诚。 “自然是真的,二哥教我洞箫,我教二哥武功可好?” 在这皇宫里如果没有一层保护自己的屏障,墨然这份怯懦不安便永远不会消失,而唯一能让他消除心魔的便是让他强大,教他武功或许是唯一能够帮他的。 “二哥你以后三更过后在这竹林等我。” 看着清歌纯真的面孔,墨然淡淡的笑了笑,她小小年纪那知道这深宫之内的明刀暗枪,不是会武功便可以全然躲过的,可会定比不会要好吧。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九章:因材施教请接招 炎炎夏日,光线很毒,尤其是在正午时分,清歌换上一身简易利落的衣服,一条白色丝带束住她纤细的腰肢,手脚、袖口、裤腿处皆被扎紧,一头紫色长发被一根天蚕丝带绑好,没有头发遮挡的情况下下,清歌白皙粉嫩的脸颊配上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灵气逼人。 “璃哥哥,你自小由武学中的翘楚传授武功,剑法招式只需常加练习,便可以精益求精,但我要教你的是扩大五官感知,加快反应速度,提高内功。” 应清歌先前的嘱咐,墨璃故意穿了一身干练清爽的白色劲装,清歌小小的身躯在他眼前晃动,不同于以往的俏皮,如今的她严肃认真的样子却也有模有样,坚定的紫眸蕴含无穷的力量,让情不自禁发自肺腑的信服。 “你说的这些方面对天分要求极高,通过后天来改善是不是会很牵强?” 墨璃虽然看清歌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除了内功外,清歌所说的感知能力,反应速度都是人一出生就注定好的资质,即使后天去改善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他难以确信清歌是否真有方法去加强这些人的本质。 他们所在的教场四周用皇宫地窖储藏的冰块化成冷气环绕,在外面火炉一样炎热的情况下,里面却无比的清爽。 清歌负手而立,仰起她粉嫩的脸颊,紫色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迷离感,让人眼前一阵恍惚。 “璃哥哥可曾想过为何先人会留下绝处逢生,凤凰涅槃这样的词语,人只有在极度险恶的条件下,身上的潜在能力才回被激发出来,我就用这种方式,改善你的体制。” 清歌摆了一下手,“璃哥哥你先闪开”。 墨璃不知到清歌要做什么,还是顺从的后退了数步,此时四周万箭齐发如密麻的细雨统统朝着清歌射去,这时清歌却一反常态,神态平静的闭上双目,凝聚所有精力利用耳朵听到的羽箭声音,在心里默默计算,那些射向她的箭距离她有多远,墨璃提着一颗忐忑的心,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 清歌闭着的眼睛轻微一动,弯弯的眉毛一角蹙着,猛然睁开双眼,一个飞速的旋转,将射向她的箭系数接住抱在怀里,箭无虚发,她也一支不漏的全部接住。 娇小的身体在空中停止了旋转,脚尖脚跟接连触落,抱着羽箭的双手一松,哗啦一声不计其数的羽箭落在地上。 清歌淡然轻松的表情,让墨璃看的膛目结舌的怔住,因为难以置信,许久都缓不过神来,此时方知,那日看她手指接箭,不过是她出神入化绝世武功的冰山一角。 “璃哥哥你可看清楚,若是事事依赖于先天能力,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做到这点吧。所以首先我要你学习的便是相信自己无所不能。” 清歌蹲下捡了一支散落一地的羽箭,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箭头,轻轻滑过,玄铁打造箭头能够清晰的映出她一张明艳漂亮的脸。 “我已经让人将这肩头换成红蜡,这几日你要练习躲他们射过来的羽箭。” 红蜡,墨璃这才明白为什么清歌要他穿一身白衣出来,红蜡柔软伤不到他,但一旦接不住射在身上,必将留下痕迹,以此来提醒他的失误。这样教习的方式他以前听都不曾听过,不知清歌小小年纪怎会想到这样新奇的法子。 清歌随后后退到一边,双手啪啪啪的拍了三下,四周的弓箭手马上搭好羽箭朝着墨璃射去,向墨璃所射的羽箭,箭头换成红蜡,羽箭的数量也减少为不到刚才的十分之一。 搜搜搜的一阵箭雨过后,墨璃不过接过两三支。身上斑驳的红点十分醒目。墨璃看了看身上密麻的红点,四周的弓箭手都是箭无虚发,箭发必中,虽然伤不到筋骨,打在身上,肌理也是红肿一片,他自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一时有些受不住。 清歌却毫不心疼墨璃因为疼痛面容扭曲的样子,又是拍了三下手,第二波羽箭射了过来。墨璃手中抓着一把的羽箭,大多数依然射到在了身上各处。 “嘶……” 墨璃忍不住扶着手臂上被多次射中的地方呻吟了一声,以往沉稳的样子,因为这疼痛的冲击便不复存在。 清歌走了过去,抓过他扶着的手臂,撩开衣袖低着眼睫看了看,确实红肿了起来,但没有伤到筋骨。清歌猛然抬头坚定的看着墨璃,认真的说道。 “你要牢牢记住,如果不想忍受的疼痛,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应快。” 墨璃抽出自己被清歌抓着的手臂。捋下自己刚被清歌掀起的袖子,双目神采熠熠。紧咬牙关,无比坚定。 “再来” 清歌满意的一笑,后退出羽箭能够射到的范围,朝着四周微微点头,又一轮的羽箭密密麻麻的射了过去。 其实清歌完全可以有其他办法让墨璃不受这羽箭击打的疼痛,不过那样有可能见效慢,也可能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更何况墨璃现在所经受的疼痛,跟她曾经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必须让墨璃强大,强大到无人敢于抗衡,无人敢打他皇位的主意,这样才能有扭转自己命运的机会。 夏日的清风朗月是四季轮回中最常见,也是最美好的景观,不看也知道,墨璃此时肯定身心俱惫,带着满身的伤爬都爬不起来了。不过宫中永远不缺的便是良药,他身为太子之尊,自然没人敢去怠慢。 三更刚过,竹林中传来清耳悦心,婉转悠扬的箫声,清歌才茫然想起清晨答应墨然的事情。 “姑娘,是二皇子在等你吧?” 早上的事情碧落是知道的,这一声提醒让清歌心中一震,白天俏皮的眸子随着夜晚的临至平静下来,像深谷里流淌着的清泉含蓄深沉。 “碧落,你要记住在我身边你只许做到一点,对我所有事情的向他人闭口不提。” 碧落轻声称是,虽然相处不久,碧落知道,清歌心中对身份尊卑并不看重,闲时与他们嬉笑怒骂,全然不把自己当主子看,却极其反感呈口舌之快的人。姑娘一天天似乎很忙,做事也很赶,或许是她的错觉,姑娘总有种现在不做就没有时间去做的样子。 “二哥,可是等久了?” 清歌提着一把剑从宫墙上翻过来,一路的竹子被她踏的哗啦啦直响。听到清歌这样说,墨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刚到。” 清歌抽出剑,脚尖一点,踏着身边的竹子,像常人踏在地面一般闲庭信步。等到竹子顶端,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满意一笑,利落的挥舞手中的剑,斩下一截竹条,然后向后一翻身,轻盈优雅,落地无声。 清歌伸手捋了一下手中的竹条,拿在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将握在手中的竹条消去旁枝杂叶,变成与手中剑等长光滑的一截。 “给” 清歌献宝似的笑嘻嘻将手里满意的作品递给墨然,墨然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住,有些不解。 “二哥,你从来不曾习武,现在给你用剑容易伤到自己。” 墨璃握着光滑的竹条,仔细看了看,有些感动,清歌果真是用心,才如此缜密的为他着想吧。 “谢谢你。” 墨然说的很真诚,清歌鼓励的瞅着他笑笑,没有说话。 清歌举起手中的剑,比划了几下,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好剑,但毕竟宫里的东西,差不到哪里,还算顺手。 “二哥,剑是武器里面最风雅飘逸的,可攻可守,我先教你一些简易的防守技能,等以后再教你别的。” 墨然顺从的点点头,学着清歌的样子扬手将手中的竹条,侧身一指,清歌忍不住笑了,因为墨然这一指因为没有力度,看上去优雅的很。 “不对吗?” 看到清歌笑他,墨然有些不好意思,月色下温润的脸颊满是尴尬。 “没有,只是觉得刚才二哥的动作很好看。” 清歌坏坏的眨了一下眼睛,调皮的表情让墨然脸一下子红了。 “二哥,你可看好了。” 清歌屏息静气后,耍了一套漂亮的剑法,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带一点停顿,将潇洒写意演绎的淋漓尽致,让墨然看的眼花缭乱,拿竹条的手不断的比划着,却发现记不住。 “好难呀。”墨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清歌一个不带含糊的收尾,利落却不失潇洒的好看。 “二哥,若这世间事事简单,那还有人肯去努力呢。” 墨然面上有些羞愧,清歌小小年纪剑法到如此登封至极的地步,苦肯定吃了不少,自己刚刚起步,就要退缩,难为清歌没有轻视自己,还好言相劝,不伤他自尊的点播,想到这里,举起枝条,练习刚才记到的动作。 墨然将清歌刚才施展的剑法仿照的僵硬生疏,清歌却极有耐心,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丝毫没有厌烦。 墨然与墨璃不同,他自卑的心里满是怯懦,需要一点点引导,而墨璃自小英才天纵,对人对事都有一份自负。同样是在传授武功,清歌的态度和方法皆有差别,这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一场相逢一场缘 第十章:好想带走你 夏日的星光总是比其它时候明亮许多,出了一身的汗,清歌感觉十分疲惫,泡在惊华宫的温池里,趴在池沿上不自觉便昏昏欲睡了。 “小可爱,你够忙呀。” 听到声音,清歌立马清醒了,反手抓住放在手边的衣衫,脚尖蹬了一下池中其中一块玉石,身体飞出了温池,手中的衣衫同时包住娇小的身躯,一双白嫩的玉足无声落在地上。 湿漉漉的紫发还在滴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脚下的玉石上,这是此时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清歌环顾四周,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赫连琼楼的位置。 此时赫连琼楼坐在红墙黄瓦之上,神色淡然清明,披着昏黄朦胧的月色,无法比拟的优雅好看。 清歌却无心欣赏,有些恼怒的瞪着那个刚才偷看她洗澡的人,东临民风保守,不像南越那样开放,虽然清歌年纪尚小,但若被人知道此事,也定将是一生无法洗去的污点。 “南越太子好兴致,大好的晚上不睡觉,跑来看一个不成年的女娃洗澡,难不成南越太子有恋童癖不成。” 听出清歌在骂他,赫连琼楼也不恼怒,轻声一笑,稍展轻功飞到清歌面前,抬手拂过清歌还在滴水的紫发,清歌巧妙的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恋童癖吗?如果这童是你,本太子不介意有这优良品质”。 清歌领教过赫连琼楼的脸皮厚,但还是难以招架,这些年除了她哥哥外,从来都是她把别人气的吐血,这南越太子是第二个。看来厚脸无耻的人她是在招惹不起,希望可以躲得起。 清歌无视赫连琼楼的存在,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不带停留的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小可爱,我明天要走了。” 清歌的脚步顿了一下,只是没有回头。 “不送” 清清淡淡留下两个字推开寝宫的门进去,迅速的将门从里面反锁好,只留下站在温池边的赫连琼楼,愣愣的看着清歌寝宫紧紧闭着门发呆。 “小可爱,我要走了,真的好想带走你。” 清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按说今天累了一天本该沾枕头就能睡着的,难道是因为赫连琼楼吗,一定不是肯定不是,绝对不是。 “啊……” 几经挣扎,清歌还是起身,打开了玲珑轩窗,方才赫连琼楼站着的地方轻纱飘飘扬扬空无一人,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该招惹的人,一定不能招惹。” 霞光迈着轻快的脚步到来了东方的天际,蓝黑色的绸布渐渐被金色照亮。几朵棉花似的,轻柔的白云,被霞光抹上了迷人的橘红色,镶上了金边。 清歌仰起头,双手握拳在寝宫门口伸了个满足的懒腰。随后目光落在轻纱飘扬的温池,也是昨夜赫连琼楼站过的地方,地面反射的光亮让清歌眯了眼,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姑娘,好漂亮的匕首。” 碧落跑了过去举起刚才反射光芒的匕首举给清歌看。 清歌接过匕首,仔细看了看,这匕首不是那日从赫连琼楼腰间夺过来的吗。怎么会在这里,他性子谨慎深沉,定然不可能落在这里的吧。 “小妖精” 墨旭一声入耳的呼唤,清歌猛然抬眸,握着匕首的手掌迅速一转,将匕首收到袖中,不让墨旭看见。 “你怎么大清早就跑来了。” 清歌说话的语调很轻缓,不显惊喜,也不显厌恶,让墨旭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一样,讪讪的不高兴。 “姑娘,昨天三皇子来过好多次,碰巧姑娘都不在。” 碧落看墨旭有些不高兴,连忙出口解释。 “对呀,小妖精你昨天去哪里了,你宫里的奴才嘴巴真严,怎么问都不告诉我。” 墨旭委屈的撇撇嘴,昨日他跑来好几次,不管怎么恐吓都不松口,又怕真的对他们怎么样,清歌会不高兴,所以一大早跑来,就不信见不到。 “三皇子找我可是有事?” 清歌别有深意的用侧目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碧落,转头笑了笑,语气和善了许多。 墨旭兴奋的跑了过去,站在清歌面前。“ 昨日舅舅给我送来一只雪貂,可爱的很,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墨旭的舅舅应该是威名远播手握兵权的镇远将军,貂是很有灵性的动物,灵敏高傲很难捉到,即使捉到恐怕也会不吃不喝,活不了多久。看着墨旭献宝似得,清歌却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清歌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事,便随着墨旭去看雪貂,雪貂被关在一个金丝笼子里,雪白的毛发绒绒软软的,颇有灵性的眼睛闪烁着对于陌生环境的怯懦,小小的身躯趴在笼子边缘,看到有人靠近恐慌的向后挪。 “它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墨旭连连点头,有些失落跟气愤。 “是呀,从昨天起就什么都不吃。” 清歌打开金丝笼上的小锁,伸手将雪貂托了出来,墨旭有些紧张兮兮的阻止。 “母妃说它会咬人的。” 清歌没有理会墨旭,将雪貂抱在怀里,动作很轻很轻的抚摸它柔软明亮的毛发。 “拿些新鲜的肉过来。” 听到清歌的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丝毫不敢怠慢,狗腿的将一盘新鲜的五花肉递给清歌。清歌伸开细细的手指加了一块,放在手心凑到雪貂嘴边。 “乖,吃东西好不好。” 雪貂懒懒的抬抬头,一双灵动的眸子咕噜噜的看着清歌,又望望摆在面前的五花肉,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清歌眉心紧蹙着,却又无可奈何,蹲下把雪貂放在膝上,一只手无比温柔的帮雪雕顺毛。清歌的手很软,内力从手心随着抚摸注入雪貂体内,雪貂似乎感觉很舒适,惬意的打了个哈切,困顿的眼睛瞬间有了精神,鼻子凑近清歌放着五花肉的手心嗅了嗅,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妖精,你好厉害,它吃了耶。” 墨旭掩饰不住的喜悦和钦佩全显在脸上。 清歌看它吃香十分可爱,不自觉的嘴角满意的微笑着,这一刻,墨旭突然觉得清歌特别的好看,好看的恨不得自己是那只雪雕,可以享受她这样温柔怜爱的抚摸。猛然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脸刷一下红了,刚好清歌抬眸望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清歌说话语调不自觉带着笑意,让墨旭十分窘迫,连忙岔开话题。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小妖精,小可爱,它通身雪白,不如叫雪儿?你选一个?” 清歌听到着三个名字,有些哭笑不得。前两个好像某些人称呼她的,后一个是南宫雪的名字,墨旭故意的,还是凑巧,想想他不知道南宫雪的存在,好像也没有听过赫连琼楼叫她,应该是碰巧。但第一个肯定是故意的。 “都不行,一个也不选。” 墨旭听到自己被全盘否定了,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委屈的问道。 “那你说叫什么?” 清歌侧着头,眉开眼笑的抚摸着雪貂,漂亮的眸子一闪一闪,认真的思索着。 “我要叫它小白,可爱的小白。” 墨旭看着清歌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开心。凑上前去学着清歌的样子抚摸雪貂。 “好,以后叫它小白。” “小妖精,不如你把小白养在惊华宫吧,反正它在我这里也不肯吃东西。” 清歌转头笑眯眯的看了看墨旭,点点头。 “好!” 墨旭嘿嘿嘿看着清歌傻傻的跟着笑了,其实他把雪貂交给清歌抚养是有私心的,这样便可以有理由经常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