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锋芒毕露 深红色的宫墙连绵不绝,阳光就这样倾泻而下,将金色的琉璃瓦照耀得刺目而流彩,恍若是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这座最华贵的囚笼,却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乾元初年,风和日丽,天下太平。这一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无数正直年华的貌美女子被送进皇宫之中,像是争奇斗艳的花朵将这一座沉寂而庄严的宫殿装点出了生机。 在迤逦院中,暖香阵阵。新晋的宫女正和宫里的老人学着礼节,已到了暮春的时节。淡粉色的宫裙在和煦的暖风中飘扬,宛若朵朵翩跹的桃花。 年轻的宫女站得笔直,只露出小小的脚尖。一张张娇俏可人的小脸上都挂着温顺灵巧的笑意,春花般灿烂。而这些玉雕纯洁的容颜下,却藏着一颗颗骄傲而嫉妒的心。 闪烁的美眸,装作无意地互相打量着。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倨傲或是不屑的目光。只要是有些背景家世的嫡女,都将自己的腰背挺得笔直,不愿输给身边的其他少女一丁点。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只要得罪了一些人,犯了一些错误,被人捏住了把柄。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次日的太阳,更不要奢望能见到皇上了。 而这些小主们显然是将后宫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倾国的美貌,就一定能获得皇帝的瞩目与恩宠…… 监督秀女的管事姑姑苏瑶,微蹙着柳眉望着这一群秀女。不知道她们将来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 目光在这一群粉色的身影上划过,大抵来说今年的秀女还是让她满意的。样貌姣好,知书达理…… 忽然,她脸上满意的笑容缓缓退去,目光落在了中间的一个秀女身上。她一脸倨傲的神色,来回甩着自己手里的绣帕。涂着上等胭脂的朱唇不时轻撇,露出厌烦至极的冷笑出来。 一看便知是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不过她的来头确实不小,是两广总督的掌上明珠――墨玉笙。 嬷嬷在前面教导着走路时的姿态,而墨玉笙则从自己的云袖里掏出了一柄嵌着玛瑙的镜子出来,用手里的绣帕不停擦着自己脸上的汗珠。 黛眉一挑,“嬷嬷累死了,让我歇一会吧!你瞧瞧我脸上的胭脂都花了。”墨玉笙挥动着手里的绣帕,满脸的不乐意。 苏瑶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小姐脾气如何在宫里生存下去?她踩着厚底的宫鞋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所有的小主都要认真听好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的府邸。你们以后是要侍奉皇帝的人,不是要让别人来侍奉你们的。要知道在这皇宫里,比你们尊贵的人比比皆是,若是大小姐的脾性不改,以后吃亏的可都是你们自己!” 苏瑶说着,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墨玉笙的面前,“不要以为自己身份尊贵,脸蛋漂亮。在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若说是尊贵,墨小主你也不可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吧!” 墨玉笙显然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扬起自己手里的绣帕,从苏瑶姑姑的脸颊边擦过。像是在挑衅。 娇俏的面颊上鄙夷的笑容不变,“我自是比不上皇后娘娘尊贵,但若是他日,我飞黄腾达与皇后娘娘姐妹相称,到时候苏瑶姑姑你该如何呢?” 这一句话狂傲至极,但也是事实。苏瑶姑姑的脸色变得煞白,所有的秀女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墨玉笙胆子也太大了一些,竟敢说出这样目中无人的话来! 看到苏瑶僵硬的面容,墨玉笙翘起红唇笑得妩媚自得,伸出葱玉的手指抚了抚头上戴的金钗。 “虽说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我应该敬重一些。可是,奴才就是奴才,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主子。而我就不同了,只要能见到皇帝,我就一定能获得盛宠。到时候苏瑶姑姑,你还不是得向我磕头行礼?” 苏瑶放在身侧的手抖了抖,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和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小秀女赔礼不成?她咬着嘴唇,顶着墨玉笙嘲弄的目光,下不了台。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通传声化解了迤逦院中的尴尬。 “皇后娘娘驾到!” 声音刚刚落下,迤逦院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一袭金色瑰丽的长裙缓缓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双面刺绣的凤凰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这一片金色之中。 头上的金步摇轻轻晃动着,流苏碰撞发出清越的声音。果真是尊贵无比,身后跟着不少宫人,显得气派十足。 她刚刚站定,就有侍奉的宫女抬来了金色的座椅,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侍女小心翼翼扶着,让尊贵的皇后坐在了金色的座椅之上。 一展冗长繁复的裙裾,她落座在金色的座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举一动尽显华贵姿态。 正文 第二章:大胆的秀女 等皇后娘娘坐定之后,苏瑶领着秀女向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嘴边挂起了端庄得体的笑容,“都免礼吧!” “是!”秀女们得令之后,缓缓站起了身子。很多都只是大家闺秀,看到皇后这样的尊贵气势之后,都不敢抬起头来。有些秀女甚至害怕的瑟瑟发抖,生怕皇后会刁难她们。 皇后美眸扫过这些秀女,细细打量着。嘴角凝着浅浅的笑容,显得尊贵而友善。 在这些低着头不敢看锦颜一眼的秀女之中,唯独墨玉笙抬起了脸。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恣意的光芒,似乎将凤椅上的人也不放在眼里。 皎洁的大眼睛里面的傲慢像是泉水般荡漾开来。锦颜一颤,没想到会对上这样一双眸子,随即她的面色又平静了下来。 这个秀女很特别,有野心,而且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野心。似乎可以为她所用,锦颜这样思量着,并没有出声责罚。 倒是跟在皇后身边的侍女碧斓开了口,“大胆秀女,竟然如此无礼,窥探皇后娘娘的风姿。苏瑶姑姑你是怎么教导这些秀女的?” 还没等苏瑶开口,坐在凤椅上的锦颜就打断了她们的话,“这个秀女很特别,直率而胆大很得本宫的喜欢。皇宫里所有人见了本宫都是战战兢兢,难得有一个不害怕本宫的秀女。” 她含笑向墨玉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世如何?” 墨玉笙看到皇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越发得意洋洋起来,娇俏的小脸上堆满了笑意。她说话的时候,用眼睛瞥了瞥苏瑶,自鸣得意。 虚荣心被满足,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些秀女算什么?只要能获得皇后娘娘赏识,她就一定能飞黄腾达。还怕这些秀女和她争宠吗? “我叫墨玉笙,是两广总督的女儿!”她的回答声音响亮至极,自信满满地望着皇后。 锦颜一脸赏识的神色,“果然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性格如此爽朗。不愧是两广总督家的小姐。” 与墨玉笙闲聊了几句之后,皇后起身,暗暗记住了这个叫秀女。如此胆大无知既是好事也是一件坏事,用不用她,自己还要再思量思量。 “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也累了。苏瑶姑姑教导秀女的事情还要你多费点心思啊!”锦颜说着,将手递给了一边的碧斓,由她搀扶着走到了苏瑶的面前。 “岂敢,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苏瑶低着头,显得谦逊至极。 “那就好,本宫今日也乏了,回宫吧!”言罢,碧斓扶着她,姿态雍容地走出了迤逦院。看着淡金色的凤袍消失之后,所有的秀女才松了一口气。 而与众人脸色不同的就是墨玉笙了,她还没从刚刚与皇后娘娘的交谈中醒过来。脸上的得意笑容仿佛是娇艳的海棠花一般。 只要有皇后娘娘的赏识,她一定能爬上龙床,成为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今日的事情早已在迤逦院中传开了,所有都知道今年秀女中有一个不可一世的墨玉笙,并且来头不小是两广总督的千金,还颇得皇后娘娘欢心。 所有人对墨玉笙又嫉妒又厌恶。可她丝毫不在意,依旧是我行我素。 总管秀女的姑姑鸢蓉也得知了这一事,晚膳之后,她命人请来了墨玉笙。 在布局精致的厢房里面,鸢蓉点上了烛火,将伺候的婢女都屏退了。亲手为墨玉笙沏上了一杯茶水,“小主,皇宫可是个是非之地。锋芒太露未必是件好事,奴婢认为小主还是收敛一些为好,太过招摇必然会引来一些祸患……” “我不想再听你说的了!”墨玉笙猛然站起了身子,将茶水也打翻了。淡色的茶水染在她云锦的裙裾上,污了一大块。 墨玉笙尖叫了一声,“你看你干的好事,你知道我身上的这件云锦长裙多么珍贵吗?” “对不起小主”鸢蓉拿过一旁的白帕想要帮她擦拭,却被墨玉笙挡住了,她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鸢蓉。 “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嫉妒我”她说着将自己散落的长发重新拢好,露出了一记妩媚的笑容,“依我看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永远都只能做奴才。而那些秀女也不可能比得过我,她们谁能比我尊贵,有几个比我貌美?我一生下来就是为了那个尊贵至极的位置,你们所有的人不过是嫉妒而已!” 鸢蓉不断摇头,“小主……” 她起身准备离去,台阶上的月色落在墨玉笙的长发上,显得风情万种。 “我今天也累了,你们的话我也听得够多了。还有鸢蓉姑姑你记着,你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奴婢而已,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事情。”说完,墨玉笙走入月光之中,聘袅离去。 鸢蓉望着她的背影,浅浅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性格在后宫中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正文 第三章:值夜东宫 夜色渐渐沉重,像深色的貂绒一般压了下来。 光滑可鉴的石板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过的步履扰乱了春水的海棠。隐隐听到痛呼的声音,不知怎的,乾坤宫中服侍帝王的宫婢突然暴病,叫人给抬走了。 空荡而威严的乾坤宫外就剩下了值夜的太监公公一人。他是宫中的老人了,曾侍奉先帝,对皇帝的脾性最为了解。 也就是因为了解,他现在才会焦急无比,连连抬起自己绣着蝙蝠的袖口擦着头上的汗珠,“新帝也是不好惹的主,雷霆的脾气。眼见着就要到三更天了,没有宫娥进去伺候该如何是好啊?蓝玉在皇帝身边伺奉已久,最能摸清皇帝的心性。可偏偏这个时候得了什么痢疾!” 看着老太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旁边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开了口,“长福公公,要不去请鸢蓉姑姑来抵一阵可好?要知道鸢蓉姑姑可是和圣上……”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熟事的老太监捂住了嘴巴,依稀浑浊的眼睛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宫里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太后都忌讳流言蜚语……莫让有心人给听去了。” 等他缓缓松开手之后,小太监连连点头。一幅惶恐不安的样子,望了望左右没人才定下心来,“长福公公放心,我都记下了。” 他一摇拂尘在小太监的腰上打了一下,“别油嘴滑舌的,你好好在这里守着,我去请一请鸢蓉才行。” “是,是……”小太监连连点头。 在迤逦院中就着明亮的灯火,鸢蓉拿出了针线,在手中的木框上蒙上了一层朱红色的绸缎。宫中的月钱并不是很多,她说来不过是一个管事的宫女而已。 虽说宫中的东西都不能拿出去变卖,可是她也是迫不得已。现在不多积攒一些积蓄,等他日出了皇宫她将会一无所有。 银针刺破了绸缎,细细缝起,依稀勾勒出一朵并蒂莲的形状出来。等这个绣帕缝好,叫侍卫拿出皇宫变卖,但愿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月白如霜,她搁下了手中的针线,对着纸窗外的朗月怔怔发起呆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批阅奏折,还是夜宿在哪个嫔妃的闺阁里? 她摇摇头,自己忍不住轻笑起来。他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云泥之别,或许他早已就将自己给忘记了。 晚风将灯笼吹得呼呼作响,空荡寂静的游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往她这里走来的。 鸢蓉慌忙将手中绣着的绸缎藏好,装作镇定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脚步声真的在她的门口前停下了,敲门声响起。 “鸢蓉姑姑在吗?” 这个声音沙哑中透着熟悉,鸢蓉细细听后才问道:“是长福公公?这么晚了……” 她忽然记起长福公公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难道是他出事了吗?心里没有由来的一颤,藏在桌下的银针竟然刺破了手指,钻心的疼痛一直抵达心底。 “鸢蓉姑姑现在还未睡吧?”他隔着木门对里面的人说道。 “还未入眠,不知公公深夜而来是为了什么?”她说着将门打开,看清了外面半弯着腰等待的长福公公。 看到鸢蓉开门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乾坤宫里面值夜的宫娥暴病,事出突然,鸢蓉姑姑可否顶替一夜。姑姑亦是了解新帝的脾性,若换了别人,我也不敢请她去伺候。说来皇帝与鸢蓉姑姑一起长大,姑姑对圣上的习性应该是非常了解。”饱经风霜的脸上铺满了笑容,让人看着也不忍心拒绝。 可是鸢蓉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公公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从来没有伺奉过圣上,若是出了差池,只怕会将公公也连累了。” 她与�晨多少年没有再相见,恐怕自己也数不清了。既然不是他出了事,她也没有必要去乾坤宫。至高权力所在的地方同样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不想因为一夜,失去了自由,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只要再等几年,她就可以离开皇宫了,到时候在这里发生过的任何事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长福公公行了一个大礼,“姑姑,老奴恳请你帮我这一个忙。眼下没有可以调用的宫人,三更的时辰也快要到了。” 鸢蓉握着茶盏,脸色不变,“公公还是另寻他人吧!” 一时间忘记了手指上的伤口,握紧茶盏后竟是一痛。下一瞬,茶盏从手中滑落,跌落在了地上摔碎得粉碎。 长福公公眼疾手快,拉住了鸢蓉俯身想要拾起碎片的手。 “姑姑是否要解释一下手上这个针眼伤口是怎么弄得?” 鸢蓉强装镇定,从长福公公的手腕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前些日子衣服破了,用针线缝补的时候不小心自己刺破的。” “是嘛?”长福公公淡笑起来,“鸢蓉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皇宫有规矩,绝不许将皇宫中的任何物件拿出去变卖,姑姑应该知道吧。” 鸢蓉捂住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继续说:“既然姑姑知道,那姑姑也应该明白若是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吧!你手指上的伤口还有血珠涌出,又怎么会是旧伤?”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长福公公的眼睛,既然如此,公公愿意帮我保密,我就答应公公在乾坤宫中值夜便是。”她垂下手指,羽睫轻轻眨动,难道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吗? “鸢蓉姑姑都这么说了,老奴也不是一个爱多嘴的人。”他转身一扬自己手中的拂尘,“那就麻烦鸢蓉姑姑和老奴走一趟了。” 正文 第四章:失身为妃 “是”她福下身子行礼,将房门合上,快步跟着长福公公走了出去。 深色的夜幕铺开,浓墨铺开,星子为书,新的命运从今夜绽开。而鸢蓉丝毫不知道,她抬起明眸凝视着夜空,浓郁的花香在夜幕下弥散。 她的心潮微微起伏着,最终还是得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是了,她能逃到哪里去?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还没有走到乾坤宫的门口,小太监就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长福公公您总算是来了,刚刚圣上还在里面发怒呢。整个乾坤宫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来伺候,还好鸢蓉姑姑总算是被请来了。” 他将手中细心护着的玉瓷的罐子递到了鸢蓉的面前,“每到这个时辰,御膳房都会炖燕窝给圣上。刚刚见着龙颜不悦,奴才就将御膳房的人给拦了下来,现在正好,鸢蓉姑姑赶紧给端进去吧!” 鸢蓉接过了托盘,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旁边的小太监用力将巍峨的宫殿大门推开,昏暗的光线照射而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脚迈入了昏暗之中,沉重的宫门在她的身后缓缓地重新合上了。 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无比的得体。他翻看着手中的奏折,甚至不愿抬头看眼前进来的人一眼,冷漠的声音在空荡而华丽的大殿中来回回荡着。 “谁让你进来的?朕有允许吗?你们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真以为朕不会责罚吗?”他重重地合上了奏折,凛然的凤目含着怒气。 抬眼的一瞬被一抹淡绯色的身影吸引,就再也难以移开目光了。 “鸢蓉――”他轻声呢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皇帝夜以继日,辛苦万分。御膳房中熬了雪雁,特让奴婢送过来。”她跪在漆黑如镜的地板上,耳边有细密的青丝垂下,桌子上的灯影明灭将她精致的容颜掩映得如梦似幻。 他望着跪着的娇小身影,竟然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皇上若是无事,奴婢便告退了。”既然已经见到了,鸢蓉觉得自己留在深宫中的这么多年都已经圆满了。没有了一点遗憾。 她的冷漠疏离,让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产生了不悦,“鸢儿,你就这样疏远朕吗?这么讨厌见到朕?” “不”她连连摇头,“奴婢怎敢,只是奴婢身份低微难以见到圣上,更没有福气留在圣上的身边。” “那好”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思念的冲动,重逢喜悦的冲动,淡淡地对跪着的身影说道:“将燕窝端上来吧!” 鸢蓉暗暗松了一口气,将汤罐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他的书桌上。没想到在她转身的一霎那,整个人被抱住了。 “鸢儿我们回到儿时好不好?我不是皇帝,你不是宫女,你答应过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的。” 她不住摇头,“比起皇宫的繁华奢靡,我更向往宫外的无拘无束。” 他扳过了鸢蓉的脸,“你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哪怕是让你为妃,你也不愿意吗?” 他虽然不想强迫她,可是等到了她可以出宫的年纪,他将会永远地失去她。为妃,恐怕是天下的女人都期望的一件事吧!只要她愿意留下,他亦愿意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将万千宠爱都置于她身。 “不……”她的拒绝刚刚要说出口就变为了惊呼,整个人已经被�晨抱了起来,向乾坤宫的深处走去。 漆红柱,轻纱幔。摇晃的月色像是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旖旎噩梦。 “从现在开始,你将属于朕,永永远远都只能属于朕。”温热而霸道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令她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皇上请求你放过奴婢吧……”她小声哽咽乞求着,大颗的眼泪滑落浸湿了衣襟。 看到她落泪害怕的模样,他停下了手指,任由绯色的腰带从他指尖滑落。白如玉脂的肌肤露出,没有一点瑕疵,后宫所有佳丽只怕也比不上她一人。 她是他的所爱之人,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挑逗就已经让他癫狂。 “鸢儿,原谅朕,朕只想将你留在朕的身边。”说完,他就俯身而下,重重吻住了她氤氲湿润的红唇。 不顾她的挣扎,将颤抖的手心盖在了她温暖而细腻的皮肤上,一寸寸的抚摸,不放过任何一点的美好。 在皇后的寝宫之中,锦颜靠在金镶的木桶边,任由碧斓给她时轻时重地揉捏着。香炉里燃着香料,有阵阵青烟涌出,将宜人的香气布满整个宫殿。 这香料并不寻常,是皇帝亲赏的。锦颜将此当作一种殊荣,宫殿之中只用这一种香料。 “怎么样得到消息了吗?”锦颜看着自己细心打理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 碧瑶识趣答道:“刚刚长福公公来禀报了,皇帝似乎临幸了鸢蓉,迤逦院中的一个管事姑姑。本是让她今夜代替值夜,没想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今夜,皇帝本该临幸谁?”锦颜的美眸里闪过一丝厌烦。 “两广总督的女儿墨玉笙”碧斓说着,嘴角勾起看好戏的笑容,“看她如此骄傲,不可一世,没想到被一个管事的宫女给捷足先登了,也算是报应。” 锦颜眯起了美眸,嗅着澡盆里花香气息,“她一个秀女还没有晋封就能让皇帝临幸,可见两广总督的势力不可小视。” 碧斓明了地不住点头,“此次赈灾,两广总督捐出了不少银两,颇得皇上的赏识呢!” “难怪”锦颜接过白色的锦布擦了擦面颊上的水珠,“难怪她有骄傲的资本,看来她对于本宫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碧瑶轻轻帮锦颜擦去身上的水珠,将柔滑的蚕丝睡袍套在了她白嫩的玉肤上。 而此刻乾坤宫中依旧是一幅春意浓浓的景象,不时有喘息和呻吟声逸出。外面的侍卫看守着宫殿,尽管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但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 正文 第五章:朕,封你为如贵人 好久没有遇见过这样自然慌张的反应了,�晨只觉得自己下腹有燃烧的暗流在涌动,那里已经肿胀起来,难以忍耐。 “鸢蓉,可能会有些疼,朕会尽量小心的。” “唔?” 还没等鸢蓉反应过来,�晨猛地扯开自己的衬裤。 几次翻云覆雨之后,�晨终于爆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兽一样的血眸恢复常态,他既心疼又爱怜的看着早已松软无力的鸢蓉,她的身上铺了一层晶莹的汗珠,雪白的皮肤上还留有欢愉的印记。 “朕明日就封你为如贵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女人,不再是什么罪臣之女。” “谢皇上。”闭着眼睛,没有情绪的说出这句话,鸢蓉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她爱身边的这个男人,但她更爱自由,可是成为帝王的女人,她,能失去的也只有自由了。 “皇上早点歇息吧。”努力压抑住颤抖的嗓音,吹灭了烛火,扯过龙被盖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拂晓,�晨拖着疲惫的身躯清醒过来,窗外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天的尽头隐隐有光在浮动。 长福公公带着几个机灵的婢奴候在屏风后,等着伺候皇上更衣。 起身,�晨回望了一眼睡梦正浓的鸢蓉,看着她微微翘起的薄唇,忍不住俯身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鸢儿,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转身走到屏风外,长福公公率领众人跪下身子行礼,“皇上……” “嘘!”斜睨了一眼身后,长福公公等人立马闭嘴,心中一片澄明。 看来皇上对这个鸢蓉甚是疼爱呢。 日上三竿,鸢蓉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日光影影绰绰的洒在鸢蓉的小脸儿上,很久,鸢蓉才适应了这浓烈的阳光,伸手摸索着,想要做起身来,浑身却酸疼你的用不上力。 听到屏风后传来异样的声音,等候多时的长福公公捏着小碎步,快速的走到鸢蓉的面前,老腿一弯,满脸堆笑的跪在地上,道:“真是恭喜贵人,贺喜贵人啊!” 一声贵人,让鸢蓉很不适应,愣了好久,才指着自己问:“公公是在叫我么?” “是啊,贵人今早皇上下达圣旨说要将清芙殿赏赐给贵人居住,等贵人更衣梳妆好后就在那里举行册封礼。” 长福公公尖细的声音里溢满了笑声,鸢蓉却笑不出来,环顾这偌大的乾坤宫,珠宝器物。 都不是她想要的。 “雪衫来,伺候贵人更衣。” 鸢蓉猛地抬起头,雪衫站在她的面前眼里满是憎恨。 正文 第六章:我要扒了她的皮 “雪衫,你要听我解释……” 伸手想要去拉雪衫,雪衫却一闪身,退了两步,恭敬地埋下头,“如贵人,让奴婢伺候你更衣吧。” “雪衫……” “来人,把如贵人的华服拿来。” 雪衫冷眼看向身后,被婢女们捧过华服,伺候鸢蓉穿戴。 一直未语,直到收拾完毕,雪衫才端来雕花铜镜,“如贵人,您看如何?” 镜中的鸢蓉粉黛略施,两腮的柔粉像是刚长出的粉嫩花瓣,乌黑的头发绾起,牡丹琉璃玉簪点缀其中,上好的南方丝绸上用金线勾勒出繁杂的纹路,贴俯腰身,曲线婀娜,刚好掩住她娇小的缺点,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贵人真是美极了,仿若碧穹之上的仙女下凡。”长福公公见风使舵,看脸堆满了谄媚的笑。 “谢公公称赞。”鸢蓉曲膝,对长福公公颔了颔首,对人礼貌客气是她与生俱来的性格。 长福公公忽然一惊,脸上闪过夸张的惶恐,猛地跪在地上,大叫道:“哎呀,贵人您这样可是折老奴的寿啊,在这后宫之中可只有奴才对主子行礼的份,哪里听说过主子对奴才客气的?刚刚贵人这般对奴才,要是被传出去,就算皇上饶奴才一条狗命,奴才也会被舆论淹死的。” “公公快起身,鸢蓉以后会注意的。” 鸢蓉伸出玉兰指,长福公公一皱眉,身后的小太监赶紧抢先一步扶起长福公公。 尴尬的收回手,鸢蓉懊恼的骂自己好笨,刚被提醒过,自己又差点坏了宫里的规矩了。 “如贵人时辰不早了,还是赶紧去接受册封吧。” 拂尘一扫,长福公公转身带着一甘奴婢浩浩荡荡的为鸢蓉开路。 雪衫作为贴身婢女单手撑在鸢蓉玉手之下,“如贵人,请吧。” 就算是心有万般不愿,鸢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高挺起胸膛,浅晃着绸帕,缓步轻过,仪态可人。 这深宫红墙,一世,她逃不出了,无奈。 “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去扒了鸢蓉那贱婢的皮!” 仪逦苑中,墨玉笙暴跳的像只要吃人的野兽,众婢奴拦挡在她的面前,又是祈求又是劝说道:“主子,鸢蓉如今已晋升为贵人,您去扒她的皮明白着是要和皇上对着干,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了!皇上昨夜一定是被那贱人用狐媚妖术勾引去的,要不然,今日该行册封礼的人是我,是我!”咆哮着,一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明明昨日自己被翻了绿头牌,再倒霉的人也应该不会比自己还要倒霉了,想到这里墨玉笙气的就牙痒痒,她认定,鸢蓉一定是因为自己昨日对她说的那番嘲讽的话,而用勾引皇上来报复自己。 “小主,你忍忍,既然皇上已经破例翻了你的绿头牌,就说明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很不一般,今日让鸢蓉赚去风头也只是皇上一时兴起,等过两天,皇上没了兴趣,那还不是只属于小主您嘛?” 贴身丫鬟青莲很懂墨玉笙,一句话后,墨玉笙的火气果真消下去了一半,收起脸上的狰狞,墨玉笙倏地挑起唇角,冷笑道:“也是,凭我的家世与姿色,鸢蓉她算个什么东西,也罢,这两天就让她风光风光吧,青莲,走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扶扶耳后的发丝,见不到皇上,先讨好皇后也是件不错的事。 凤仪殿中,皇后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睨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碧斓,这会子,册封礼也该结束了吧,快把我赏赐的东西带过去吧,误了时候可就显得我们太怠慢了。” “是,皇后娘娘。” “务必要让她趁热喝,省得凉了身子。” 放下牡丹镶金雕花茶杯,薄薄的水雾扑在锦颜端庄平和的脸颊上,弯起眼眸,里面是说不出的温柔,却暗藏杀机。 碧斓刚离开没多久,殿外就传来通报说墨玉笙墨小主来了。 锦颜轻笑,墨玉笙的来意她已经猜出了一二,“传进来吧。” 半屈下膝盖,墨玉笙礼貌的蹲在地上,埋下头道:“墨玉笙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青春永驻,美丽常在。” 说完,墨玉笙抬起脸蛋对着锦颜调皮的一笑,希望自己最后这两句的马屁话能把锦颜哄住。 “真是一双巧嘴啊,跟抹了蜜似的,难怪皇上会在新晋秀女中对妹妹格外青睐,来人啊,赐坐。”锦颜笑着轻轻挥了一下手,婢女就恭恭敬敬的搬来一个圆凳放在距离锦颜只有两米的地方。 墨玉笙暗暗一笑,看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皇后娘娘拉好关系不是什么难事,“谢皇后娘娘。” 正文 第七章:她是罪臣之女 清芙殿,长福公公拖着长音宣读完皇上的圣旨,鸢蓉跪在地上领旨谢恩。 刚一起身,皇后的贴身婢女碧斓就小步的走到鸢蓉的面前,开心的笑着说:“恭喜贵人、贺喜贵人,皇后娘娘听说贵人今日册封,特地遣奴婢来送上薄礼以表心意,还请贵人不要嫌弃了就是。” 侧脸看了看身后的宫女,宫女们就识趣的端着朱红木的托盘依次的走到鸢蓉的面前,让她看陈列在里面的珠宝首饰,华服丝绸,无不是价值连城、极其难得。 鸢蓉心中不免一颤,收这么大的礼物,她想都没有想过,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旁的长福公公清了清嗓子,牵回吓傻的鸢蓉的魂魄,提醒道:“贵人,快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啊。” “哦,”反应过来,鸢蓉赶紧扬起手帕,屈膝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贵人快起来,皇后娘娘说了,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姐妹了,不必如此客气,规矩太多倒显得有些伤和气了。” 转身,碧斓又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托盘,里面盛放了一碗汤药,“这药是皇后娘娘叫奴婢煎来给贵人调养身子的,第一次服侍皇上不免会有些伤身子,所以娘娘希望您趁热喝了,这样药性才好。” “哦,那我这就喝。”知道是皇后娘娘的好意,鸢蓉不想拒绝。 接过汤碗,还未举到唇边,一股浓浓的药味就涌进了鸢蓉的鼻中,轻轻皱眉,一闭眼,鸢蓉便大口大口的吞下了所有的汤药。 瞬时,胃里就是一阵波涛翻涌的恶心感,这药可真苦啊。 碧斓露出满意的微笑,“那奴婢就不打扰贵人休息了,奴婢告退。” 请了礼,碧斓就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 长福公公完成了任务,也不宜久留,碧斓刚一走,他也离开了。 清芙殿中瞬间清静了许多,环顾这偌大的牢笼,鸢蓉的心里空落落的,“雪衫,我们回屋吧。” 下了早朝,�晨像往常一样来到静心堂给太后请安,太后半卧在紫檀木雕螭纹鱼榻,屋里焚着檀香,闻到清淡,徐徐萦绕。 “儿臣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晨略微躬身,颀长的身子很是端正。 “都说了多少次了,以后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挥挥手,太后又说道:“昨晚两广总督的女儿墨氏伺候的还好么?皇帝这也太心急了吧,这些秀女还没有学完宫中的规矩,皇帝就翻了她的绿头牌,这未免也太娇惯她了。” “太后,儿臣昨晚并没有……” 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晨看了看身后的长福公公,长福公公赶紧很有眼力的凑到太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言,太后平静的神色中闪过几丝惊讶,捏在指尖的葡萄又掉回了果盘里,“皇帝这是真的?鸢蓉那丫头……哎呀,皇帝你真是糊涂啊,这名分给不得啊。” 语气中充满了隐忍的指责。 太后清楚鸢蓉的家世,她是前丞相夏城的女儿,本名“夏秋心”,夏家被满门抄斩,夏秋心侥幸逃脱,改名为鸢蓉,混进宫中做了宫女。 太后一直把这件事看在眼里,但是想到小小的一宫女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便没把鸢蓉放在心里,没想到如今她竟然被皇上临幸而且封为贵人! 心里暗潮涌动…… �晨不知道太后已经知道了鸢蓉的身世,抿起薄唇,眉宇如刀一般扬起,沉默了一会儿,�晨说道:“太后切莫着急,儿臣心里自有安排。” 午膳时分,清芙殿一直冷冷清清的,雪衫伺候在旁,鸢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 “皇上驾到!” 长福公公悠长婉转的腔调打破清芙殿平静的气氛,小宫女、小太监们全都迎出去跪在了�晨的面前。 昨晚被�晨强行占有,鸢蓉的心中的怒火还是郁郁而不得消散。 听到�晨来了,有那么一秒,鸢蓉真想躺在床上,蒙起被子装睡。 雪衫入宫这么多年了,未曾见过龙颜,此时的她已经跃跃欲出,想要道皇上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风姿,“贵人,皇上来了,我们快去迎驾吧。” 见鸢蓉半天未动,雪衫焦急的催促道,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喜悦。 正文 第八章:婢女长烟 鸢蓉抬眼看了看雪衫,见她这么高兴,以为她不生自己的气了,鸢蓉便舒开愁眉,开心的说:“好啊雪衫,我们一起去。” “奴婢……哦不是,臣妾参见皇上。”屈膝行礼,不知道为什么,一夜的欢爱,鸢蓉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前这个英俊男人了。 埋下的头,迟迟不愿抬起。 “起来吧,让朕看看你。”放下皇上高高在上的架子,�晨伸手体贴的扶起鸢蓉。 暖金色的日光暖暖的笼罩在鸢蓉和�晨的身上,�晨的眸中温柔的湖水微波漪动,长福公公倒吸了一口气,这样柔情的�晨,他还从未见过。 雪衫强压着不爽,手指搅动着手帕,说什么自己只想要自由,根本不贪慕皇宫的美好,嗯哼,若不是她昨夜去乾坤宫勾引皇上,皇上怎么会临幸她! 真是狐媚货主,贱人一个! “皇上还没吃午膳吧,要不要和臣妾一起吃?”实在受不了�晨那灼灼的目光了,鸢蓉满脸通红的别过脸,一双眼睛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再看�晨一眼。 �晨笑了,鸢蓉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暧昧的揽过鸢蓉的薄肩,“好,正好朕也饿了。” 用膳时,�晨注意到鸢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回避他,难道是在记恨我昨晚的自私么? 回乾坤宫没多久,�晨看着厚厚几摞的奏章有点失神。 强占了鸢蓉的美好,他应该要加倍补偿。 叫来长福公公,又往清芙殿里分去了一批宫女,他希望这样做,她能过的好一些,那他的心里也会踏实许多。 长福公公又从别的宫中挑来了一些手脚利索的宫人。 鸢蓉本不想找太多人来伺候自己,她逡巡了一圈众人,看到一个宫娥格外瘦小伶仃,两只手有很多干重活时留下的伤。 团眉,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还是宫女的自己,莫名的同情感涌上心头,鸢蓉捏着帕子指节紧了紧,于心不忍的道:“就留下她吧,人太多倒失了清芙殿的清静了。” “那好,你就留下吧,别人跟我走。” 长福公公也不想和鸢蓉耗时间,这几天皇上对清芙殿格外观照,别的宫里的娘娘、贵人都很不高兴,他可不想因为鸢蓉而那些更有背景来头的主子闹僵了。 行了礼,扫过拂尘,长福公公就带着落选的宫女离开了。 瘦小伶仃的宫娥忽然屈膝跪在地上,对鸢蓉行了一个大礼,“奴婢长烟,参见贵人。” “快起来吧,”伸手牵起长烟,鸢蓉打量着她稚嫩的脸庞,心生爱怜,“以后在我清芙殿就不用这样多礼了。” 转身看了看,鸢蓉又说:“雪衫,帮我把金疮药拿来吧,你看她这手伤的太厉害了,哦对了,顺便再拿身好点的衣服。” 鸢蓉身后的雪衫眼神格外冰冷暗淡,没两天,鸢蓉倒真的把自己帮奴才使唤了,贵人架子还真不小!“是,贵人!” 离开之前,雪衫暗暗的瞪了一眼长烟,又多了一个贴身侍婢,想要报复鸢蓉的困难又多了几分。 实在不行就都除掉! 入夜,凭栏而望,窗外传来一段清幽的萧声,温婉的音调中裹挟着淡淡的哀伤。 “难道是他?”无精打采的鸢蓉被颤动,生命中好像又走了生命力。 在这深宫之中,满肚子的苦水也许也只有能与他倾吐向与他说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奴婢们刚好不在,鸢蓉悄声的披上薄衫,推门而出。 寻音而来,荷花池潭,一袭白衣相背而站。 鸢蓉心里又是一颤,果真是他! 慢步走去,樱唇微开,“六王爷。” 等了这么久,终于听到这熟悉的声线,�焕一愣,萧声戛然而止,“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六王爷……” 借着湖面泛起的银色微波,�焕上下打量着鸢蓉,绫罗锦衣,果真如那些宫人所说她已是王的女人。 躬身,叠手,万般痛心道:“臣弟给贵人请安。” “王爷是嫌弃鸢蓉这样么?” “不,这话你应该问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么?” “我……”一句郑重的反问,鸢蓉哑口无言。 “你我、皇兄是一同长大的,你想出宫要自由的心思我懂,皇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自私的把你捆在身边,根本算不上爱!” “王爷,你不要这样说!”鸢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生怕会有人听到这大不敬的话。 “鸢蓉你怕什么?他敢做就要敢当!” 正文 第九章:误打六王爷 “王爷你现在说的话鸢蓉听不懂,天色已晚鸢蓉要先走了。” �焕的反常让鸢蓉有些害怕,转身刚想要走,手腕忽然被有力的握住,鸢蓉后背一凉,整个人就顺着那股拉力跌进了�焕的胸膛。 “啊――” “鸢蓉和我走吧,离开这里,我爱你,真的不能看着你把一身断送在后宫的寂寞与争斗之中。”�焕用下巴抵在鸢蓉的头顶,呢喃道。 他爱她?鸢蓉一时间无法去深想,“王爷请自重,我可是皇上的女人,你这样做会被杀头的!”鸢蓉惊恐,但还是压低声音警告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鸢蓉跟我走吧!” “王爷请自重!” 挣扎之间,二人殊不知身后的树林中发出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抬手之间,鸢蓉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焕就失去重心,晕倒在地。 “主子我们快走!”长烟顾不上礼数,拉起鸢蓉就朝着清芙殿跑去。 鸢蓉平安回宫没多久,晕倒的�焕就被巡逻的侍卫发现,送到太医院去医治,当夜,宫里便传出刺客行刺等说法,闹的人心惶惶。 侍卫得皇上口谕开始挨个搜宫,鸢蓉慌忙换好素色白衣,卧在床榻上佯装看书。 没一会儿,殿外便传来厚重且凌乱的脚步声。 “贵人,侍卫得皇上口谕前来搜宫,恐怕您要行个方便了。”雪衫道。 “嗯,准!” 半盏茶的功夫,清芙殿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却没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侍卫退去,鸢蓉放下书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一旁为鸢蓉摇着团扇的长烟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手心冒汗。 雪衫瞟了一眼长烟,这丫头怎么了?不就是来几个侍卫嘛,怎么就吓成这样子了?还是说…… 眼睛一转,雪衫灵敏的观察到长烟的鞋子上沾染了些许的泥土,松软潮湿,分明是刚弄上不久。 心里一片澄明,雪衫想到了除掉长烟的好办法。 深夜,鸢蓉睡前屏退了所有人,唯独留下长烟在屋内侍候。 “长烟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会在荷花池潭?”鸢蓉心里担心长烟会听到看到那些忤逆圣上的话和画面,心中的戒备升起。 长烟猛地跪在地上,眼圈一红,眼泪就扑打扑打的滴在地上,“主子,你要救救奴婢啊,奴婢不知道那人是六王爷……”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奴婢看主子独自外出,心里担心主子出事,所以就跟了出去,结果就看到了六王爷和主子起了争执,奴婢不想主子受欺负,就折断树枝,打了六王爷,但是奴婢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人是六王爷啊……”长烟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柔弱的样子像只无助的小兔子。 原来是这样,看不出长烟有伪装的痕迹,鸢蓉心中的大石头稳稳一落,长舒了一口气,“我会救你,但是你要保证今日所见所听之事不要和别人说起,否则你我的性命都将难保。” 鸢蓉知道自己留长烟一命是在冒险,但看在她忠心护主的份上,她确定长烟对自己别无二心。 “是是是,奴婢保证不说,奴婢发誓,如果奴婢与别人说起此事,奴婢就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好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起来吧。” “嗯!”长烟抹了一把眼泪,开心的站起身来。 鸢蓉面色疲惫的躺在床上,长烟放下床幔,熄了烛灯,鸢蓉却失了睡意。 看来明天将会是难熬的一天。 皇上下旨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焕抬进乾坤宫的后殿。 太医为�焕施了银针,�晨放下手中的政务走进后殿。 “六王爷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六王爷现在只是昏迷,身体已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太医说完,就躬身离开了。 �晨坐到�焕身边,从小到大,就和这个六弟最亲近,如果他有什么不测,他一定要把那个刺客剥骨扒皮,满门抄斩。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抓紧,�晨的俊眉微团,满目的担心。 第二日,�焕还为苏醒。 整整一晚的搜寻,侍卫们连刺客的半点影子都没看到。 乾坤宫前浓雾笼罩,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很低,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动。 �晨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愁眉紧锁。 “启禀皇上,臣等昨夜经过仔细搜查并没有发现打伤六王爷的刺客。”侍卫首领左剑闯说。 “没有?”�晨表无表情,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么? �晨很想笑,这些人都是饭桶么? 正文 第十章:刺客找到了 “是皇上,没有找到。”左剑闯抬头直逼�晨阴鸷的双眸,笃定的语气回荡在大殿之上。 “找不到,你们就去长福公公那里领赏吧。”�晨起身,手指大力的拂过龙袍,鼻尖发出的轻哼表露出他现在有多不满这个结果。 侍卫们头也不敢抬的跪在地上,唯独那个领头人不怕。 长福公公走到他们的面前,捏着细长的声音道:“还不再去查,惹怒了万岁爷,不仅是你们的命不保,就连你们的家人也要赔上性命!” 皇上带着愠怒来到凤仪宫,皇后看了看身后的雪衫,道:“一会儿皇上进来,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么?” “是,奴婢知道。”雪衫毕恭毕敬的答道。 “真是气死朕了!”�晨一进内殿,懊恼的情绪终于疏散而出。 锦颜赶紧迎上前,柔软白皙的玉手甚是体贴的附上�晨的手掌,“皇上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皇后可曾听说,昨夜六王爷�焕被刺客行刺的事情?” “啊,原来皇上是因为这件事啊,”转眼瞅了雪衫一眼,锦颜赶紧显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俯身跪在了�晨的面前,“皇上请责罚臣妾吧。” “皇后这是为何?”�晨摸不着头脑,一脸雾水的看着锦颜。 “后宫之中出了这档子事,是臣妾管教无方,雪衫!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告诉皇上昨晚你看到了什么!” 一声令下,雪衫扑通一声双膝就磕在了冰凉的地上,满脸惊恐的说:“皇上,奴婢雪衫参加皇上。” “别废话,昨晚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心中一阵狂躁,恨不得扒开眼前宫女的嘴,一股脑的把实情全都倾倒出来。 “皇、皇、皇上,奴婢昨晚、昨晚看见如贵人的贴身婢女长烟在侍卫前来搜宫之时,神色慌张、面色惨白,而且她的鞋尖上还沾染了新鲜潮湿的泥土……所以、所以奴婢怀疑是长烟就是那个刺客,打伤了六王爷的。”盛怒的�晨,雪衫不敢直视,说出来的话更是颤抖无比。 气氛完全笼罩在一片凝重的诡异之下,有浓烈的黑色烟雾自�晨的周身散发而出,握紧的指节泛着闪白的微光,“把那个长烟给朕带来!” 他愤怒,一是,长烟伤了�焕;二是,这么危险的人竟然是她的婢女,那她的生命岂不是也受到威胁? 这个长烟究竟为何人? 皇上传召长烟的圣谕一下,清芙殿顿时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 鸢蓉担心长烟胆小、惊慌会说错话,也随着长烟一起前往凤仪殿。 “臣妾鸢蓉参见皇上。” “起来吧。” �晨看了一眼鸢蓉,就把目光全都凝聚在了长烟身上,凝眉,黑如子夜的眼眸里渗出骇人的精光,彷如野兽在洞察自己的猎物,嗜血,就在顷刻之间,“你就是长烟?” “奴、奴、奴婢长烟,参见圣上。” 猛地跪下,双膝传来扎心的疼痛,长烟的面部表情扭曲,豆大的汗水滚滚而落。 “鸢儿你站过来。”霸道的将鸢蓉拉向自己的身旁,�晨怕长烟会对鸢蓉不利。 “大胆长烟,竟敢行刺王爷,你有何话要说?”皇后锦颜一拍桌子,威仪的气势汹汹来袭。 身子一抖,长烟的脸都吓白了,毫无血色可有,颤抖着双唇道:“皇后娘娘明察啊,长烟从未做过伤害六王爷的事,更别说行刺了。” 地上的婢奴双肩颤抖的厉害,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晨不大敢相信这样一个娇弱无助的女子,竟有害人性命的谋逆之胆。 “你说你没有?可是本宫这里却有人说你有!”斜眼睨了睨站在不远处的雪衫,皇后把严厉的眉目皱的更深了,“雪衫,你说昨晚你看都看到了什么!” 雪衫?鸢蓉心里一惊,顿时朝着皇后看着的方向看去,果真雪衫那抹熟悉的身影融进了鸢蓉的眼帘里,“雪衫你在这里做什么?” 莫名的紧张起来,雪衫是自己宫内的人,难道说昨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么? 鸢蓉的手缓缓的抚上胸口,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鸢儿不要怕,朕在这里保护你。”握上鸢蓉的手,�晨的眸里闪着肯定的光,他不能让她出事。 “主子,雪衫是来向皇后娘娘禀告实情的,希望主子不要怪我,雪衫也不希望主子身边会有坏人。”话的最后,雪衫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