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 夺命阴风山   十万大山,山深林密。智古,事奇,人怪。   我,叫吴言,出生在桂南十万大山之山腹之地,一个叫“那侗”的小山村里。   南蛮那侗,虽存有千年,却只有寥寥几十户人家。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遭遇诡异横祸双双去世了。   所以,我跟着是鳏夫的大伯生活。   他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儿,叫吴玲玲。   也许因为家中频频丧丁,门庭冷清的缘故,对外人脾气及其暴躁的大伯,竟然对十分淘气调皮的我如掌上明珠,几乎百依百顺。   直到我八岁那年。命运,给我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   一件意外的凶事,彻底打破了我人生的平静。   原来,我们所生活的看似平静的世界里,竟然存在着那么多的光怪陆离,匪夷所思,和浩瀚的神奇之事。而我,在这神奇的世界中,几经沉浮,阅尽轮回。   端午临近。   这天,天刚亮大伯就叫我起床,让我带着玲姐还有村里的孩子们,去后山摘些竹叶回来,准备包三角粽。   平日里,玲姐当我是亲弟弟一样,对我及其的好。所以,我们起床后,都吃了一大碗玉米粥,各自拿了个装饲料的蛇皮编织袋,便手拉手离家往村口走去。   走到村口,就看见了同村的小伙伴——肥猫,卷毛,还有阿美。   我们几个半大的娃娃在村口碰头以后,就一起出发去后山摘竹叶了。   小伙伴们一路蹦蹦跳跳的,走了大半个小时以后,便进入了茂密的后山里。   村子后面这座山,叫阴风山,以阴风频频而著称。在这深山老林里,不但生长着各色野花,更生长着一大片及其茂盛的竹林。   由于那侗村已经是及其偏僻的山村了,再加上村子人烟稀少,所以,像村子后面阴风山这种竹林,平日里几乎是不会有人来的。唯有端午会有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进来采摘竹叶。   所以,一进入这阴风山,我就明显的感受到了呼啸而来的阵阵阴风,在不停的往我裤腿和衣袖里钻。让人莫名的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我们都是孩子,脑子里没有太多邪念,所以一股脑 便钻进了这阴深古怪的竹林中。   我们都拿出砍柴刀,拎着袋子,穿梭在竹丛里。   刚刚砍摘了几片竹叶,我便突然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偷偷的盯着我的 背脊看,这种被人盯着脊梁骨看着的感觉,是莫名的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   所以,我冷不丁的转过身去,想要看看是什么在盯着我。   一转头 ,就看到离我大概三米远的地上,有一堆怪异的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件婴儿的衣服杂乱的丢在地上,看上去是新的,很潮湿,衣袖上还裹着一些黄泥。样子及其古怪。   小衣服旁边,还有一个平时用来捡牛屎的簸箕,不过那簸箕是全新的,却没有耳朵,样子十分诡异。反扣在地上,似乎是在盖着什么东西一样。   簸箕旁边还有一些没烧透的纸钱。这些东西全都很潮湿,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阴涩感。   “玲姐,这,这是什么?”单纯无知又好奇心强的我,看着这些鬼气森森的东西,便走上去准备要翻开来看个究竟。   “不要动,这是‘脏东西’。我奶奶说山里的脏衣服都是死人衣。没耳的簸箕是用来罩魂的。谁动谁会死的。”卷毛一脸惊恐的忙呵住了我。   “你才脏呢!”站在我身边的玲姐,还没等我的手摸到簸箕,就抢先翻转了那倒扣的簸箕。   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玲姐耸耸肩,冲卷毛做了一个鬼脸,戏弄道:“胆小鬼,胆小鬼,这里面明明是空的。你胡说。”说完,白了一眼卷毛。   “我没胡说,你们家肯定要死人。哼!”卷毛气得是面红耳赤,不服气的反驳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小孩子不说晦气话。”阿美见姐和卷毛又斗嘴以后,忙调解起来。   可我明明看到玲姐脑门上满是细细的汗珠。   就在玲姐转身之后,我看到,这刚刚被反转过的簸箕上,似乎在隐隐的冒着十分稀薄的黑色雾气,不知道是没烧透的纸钱扬起的黑灰,还是某种奇怪的东西从这簸箕里面溢出来。   并且,这一股黑烟,竟然幽幽的,追着玲姐身后去了……   这一幕看得我是毛骨悚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黑色烟雾,就像有人在指挥一般,追着玲姐后脑勺不放。   一股莫名阴涩的压抑感迎面扑来。害我冷不丁的打了一个激灵。   某种不详的预感,在脑子里炸开。   我本来想告诉玲姐她身后真有东西,可又担心是自己因为胆小产生的错觉,所以,活活的把话忍了回去。   看着小伙伴们深入了竹林,我深呼吸一口气,撒腿就跑,狂奔的追上了自己的小伙伴们。生怕自己被这黑雾逮住。   大概一个钟头左右,我们都各自砍摘了一袋竹叶。   然后,大家聚集在一起,准备回村里去。   而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玲姐,玲姐她竟然不见了。   我心下陡然一慌,小脸一白。开始疯狂的叫着玲姐的名字。   所有的小伙伴全都跟着我在密林里呼唤玲姐,可却一无所获。她仿佛凭空消失了!   我狠狠一拍脑门,如同是被晴天霹雳狠劈了一般,浑身发抖起来。难道,刚刚的黑雾真是鬼不成?   就在大家无比紧张,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的时候,一阵大风陡然当头刮起,狠狠的狂扫了一下这茂密的竹林,激起一阵虎啸般的风鸣声。   天空中原本红艳艳的太阳,顷刻间便被黑压压的乌云挡住了,这本就阴森诡异的竹林,瞬间就被这一股诡异气氛彻底的笼罩。四周如同是入夜前般的昏暗。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阴风似乎是有着灵智一般,在一阵阵的,不停的往所有小伙伴的衣衫中狠狠的钻进来,把我们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活活的刮了一遍。让人简直是周身涩凉。头皮狂炸。   尤其是竹林里,那簸箕和那些没烧透的纸钱,在这一阵诡异狂风中,疯狂的飞扬起来,一片片的飞灰,盘旋着腾空,就像是在漩涡中舞动一样,被阴风卷上了半空,在一阵疯狂舞动之后,灰沫消失在了茂密的竹林中…   这场面,简直如同是大劫当头般的恐怖和诡谲。   在阴风的狂扫下,这些竹叶相互摩擦,竹竿不停摇摆。发出了丝丝靡靡,此起彼伏的诡靡之声,就好像是那来自地狱的狂魔,正在幽幽咆哮一般。让人是瞬间心坎陡落,惶恐无比。   “鬼,鬼啊……”卷毛简直就像真见鬼了一般,狂喊起来。随后,一群小伙伴全都尖叫着,忙不停的跺脚。   这诡异的现象,把我们几个孩子吓得是魂飞魄散,压根就不敢再继续寻找玲姐,所以,一个个拎着装着竹叶的蛇皮袋,拔腿就往竹林外疯狂的跑去。   我们狂奔着各自回了家。   一回到家,我就浑身发抖的扑大伯怀里,立即告诉了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大伯听了以后,顿时是大惊失色,脸色如坠冰窟般的阴冷,他二话不说,拔腿就离开了家门…把瑟瑟发抖的我一个人丢在家中。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左右,大伯才一脸凝重的,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这个人我认识,就是住在村口老泥塘小土屋里的张老头。   这张老头,并不是本地人,听说是一个赤脚医生,操着一口浓重的江西口音。   张老头独自一人,住在村口外边,平日里,很少跟村里人来往,而且他脾气古怪,平时总板着一张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不过,这奇怪的张老头的人缘,却还算不错。   因为村里人,有些头胀脑热肚子疼之类的小毛病,都会去找张老头。   而张老头倒也有些本事,很快就替人解决掉这些病疼。   更奇怪的是,这张老头,平时都穿着一身道袍,虽然他那身道袍,又脏又破,但他依旧每天都穿在身上。   我早听我大伯说过,这张老头其实是个游方道士,赤脚医生只是他的副业而已。   至于张老头的真正来历,其实村里人都不太清楚,他就是近几年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村头的那一间小破土房子里,一住就是八年。   传说,他有些本事,尤其精通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情。   这个奇怪的老头,刚进门,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当他眼神落在我身上之后,眸子里竟然闪耀出一丝莫名的惊奇。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他就像在看一件物件一般,在很仔细的端详着我,上上下下的把我看了个通透。就好像,能看通我的五世三生一般,把我看得是浑身不自在。   这张老头面容清瘦,精神很好,总挺直着细长的腰杆。头发短寸,花白。两条一样花白的眉毛很长,弯弯的朝两边太阳穴延伸出去。   最特别的是,他那一双眼,总是半闭着,懒懒的,只是刚刚看到我的第一眼,短暂的闪烁出了一抹诡异的神色。   我还看见,他的鼻子右侧到嘴唇下面,有一道很深的伤痕。下巴是花白的山羊胡。   “达叔,你家这小崽子,不是一般人呐!”   张老头看了看我以后,突然勾着嘴角,意味深长的,对我大伯说了一句。   我大伯的名字叫吴根达,听到张老头这样一说,他才转过头看了看我,叹了一句:“唉,这孩子八字太阴了,自小就克死了父母,是个苦命娃啊!”   “命绝方才成圣!”   张老头说了这么一句我听不明白的隐晦的话之后,便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来。 卷一 第2章 紫美人儿 “张先生呐,我这女仔好好的怎么说丢就丢了呢?叫我怎么和我那死去的老婆子交代啊。您老人家一定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把玲儿找到啊。” 大伯现在早就心急如焚了,哪里还有心思和老张头谈论我。所以带着哀求的语气,在求张老头救姐姐。 虽然姐姐失踪的事情我很自责,若不是我之前因为胆小,没有告诉她身后有黑雾,或许她就不会失踪。 可是,看到大伯为了找姐姐,不但没有去求村子里的村民敲锣打鼓满山找,而且招来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老头,我十分不能理解。 这破老头,除了看头疼脑热和装神弄鬼之外,难道还会找人不成?本就好奇心强的我,对这老家伙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不知道他是在招摇撞骗,还是真有两下子? “把你女儿最近穿过的一件衣服拿来,告诉我她的生辰八字。”张老头微微扬眉,一脸平静的说道。 “唉,好好好!”焦急万分的大伯忙按着他的吩咐,找来了玲姐的一件衣服,又报上了她的生辰八字。 张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眯起眼睛,熟练的掐着指节算了算,须臾,才对大伯说道:“用她喝过水的口盅,准备一杯清水。” 大伯忙进屋,用一个有着大红喜字,略微脱漆的口盅,在水缸里勺了一盅清水端了出来。 只见,张老头将玲姐那件衣服,平铺在一张桌子上,然后将那杯清水,放到了衣服上面。动作相当娴熟。 “小子,你到门外去,给我找一张树叶,像你的两根手指头那么大,必须是新鲜的。” 张老头突然对站在旁边的我说道。说完,这老头看似严肃的脸上,竟然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不服气的说:“装神弄鬼的骗子。一张树叶就能找到我姐姐吗?现在已经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新时代了,我们语文老师说,巫师全都是骗财的坏家伙。” 年幼的我竟然是正义凌然的,把老师的话搬出来反驳他。 由于那侗村及其的偏僻,近几年政府才给村子配了一名中专生老师,所以,村子里十三个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这一个老师在教。传授的,都是新时代的知识。 那个年代,中专生这种头衔在我们眼中,地位就和状元一般神圣。所以,老师的话,就是圣旨。 “巫是巫,道是道。国学博大精深,道术更是源远流长。这个世界上,常有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却鲜有非比寻常的人存在。今天就让你小子开开眼,见识见识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这老家伙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微微是诡秘一笑,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生出几分敬畏。 老头的话,竟然让我无言反驳。 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所以,即便不服气,却转身走出了堂屋外。 一头雾水的我在外头的龙眼树下,随便弄了一张新鲜的叶子,返回了屋子里。 我将那张龙眼树叶递给了张老头以后,便好奇的看着他,想知道他想搞什么鬼。 对于一个淘气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拆穿别人的诡计。所以我目不转睛的想要看看这老头要如何糊弄我们。想找出他的破绽。 却见张老头,将那片树叶微微一卷,然后放到了那碗清水里。 那树叶便像小船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然后,张老头右手往道袍里一摸,拿出了一枚很细的针,大概有我的食指那么长。 他捏着那根细针,在地板上磨了磨,将针头磨得晶亮以后,便放到了龙眼树叶中间,和树叶平行。 随后,张老头双手合什,两手的拇指扣在了一起,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并且,他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我很想听他在念些什么,不过张老头的语速极快,而且语调怪异,我根本听不懂。 这个时候,托着那枚细针的那张龙眼树叶,竟开始在水面旋转起来。 而且那片树叶,跟上了发条一般,越转越快,越转越猛,碗里甚至有些水花荡漾开来。 我和大伯见到这一幕,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这简直太神奇了。这老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现象,只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那片树叶便缓缓的停了下来,然后那枚细针的针尖,指着一个方向。 这时候,张老头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碗里那树叶和细针,对大伯说道:“你女儿,现在位于东南方向,大概五里路的地方!” “啊?真,真的??”大伯将信将疑的拧着眉头,问道。 “大伯,你不要相信他鬼话。这叫指南针,老师教过我们的,地球是有磁场的,针摩擦过后就会有磁性,所以指针才会指向南方。” 我立马自以为是的提醒大伯。叫他别相信这个招摇撞骗的道士。 只见,这道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我说:“小子,你听清楚了,贫道说的是东南方向,而不是南方。针有磁性不假,可贫道看的是叶尖,而非针尖。” 老家伙的话如同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忙低头看了一眼水杯。 只见,这龙眼叶子已经展开漂浮在了水面上,指针指着的是南北方确实不假,但是,原本和针平行的叶子,竟然微微错位,叶子尖尖赫然对着东南方向…… 这一幕看得我是一头雾水,开始有些将信将疑起来。奇了怪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必须在正午之前,把她带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老头似乎不打算和我解释太多,一脸凝重的,对我大伯说道。脸色及其难看。 “行!我,我马上出发!”大伯简直是心急如焚,忙点了点头,拔腿就往外边跑去。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张老头… 此时的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一想到之前卷毛说,谁碰了那簸箕,谁家就会死人,现在玲姐真的生死未卜,所以我心中莫名发怵。玲姐那么疼爱我,我万万不可失去她。 不过,这老头诡异的法术,还让人真是将信将疑。 我深呼吸一口气,有些脸红心虚,却依旧是不服气的对老头说:“你到底是怎么变的这个戏法?” 只见,这奇怪的老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神秘兮兮的对我说…… “这不是戏法,是追魂咒!” “追魂咒!?”我听到这个词,莫名心坎一震,直接就吓了一跳。 因为在我还很有限的认知里,一听到这样的词,就会下意识的联想勾人魂魄的鬼怪,或者恐怖的妖精之类的东西。 虽然老师教了我们很多新时代的东西,但是封建迷信里的各种元素,以及老人口口相传的各种诡事,对于一个农村孩子而言,真的有着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的影响。 张老头见我吓得脸色发白,嗤笑了一下:“小子,爷爷告诉你吧,胆子越小的人,越容易见鬼。嘿嘿!” “啊?你……我,我才不胆小呢。”我听了他的话,莫名就感到脊梁发冷发麻,整个头皮都绷紧了。嘴硬得不承认。 “我说的是实话,可没唬你。”张老头看着我紧张到冒冷汗的样子,继续问我道:“小子,你想不想学些本事?” “我才不学招摇撞骗的鬼把戏!”我闻言一愣,有些口是心非的回答起来。实际上,我内心对他刚刚这种法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嘿嘿,你不学没关系!你不学我也会教你。等你学好了,别说是抓鬼除妖,就连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都完全不是问题。” 张老头一脸自信的表情。这个时候,不苟言笑的老头,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老顽童的意味来。 这老家伙还真奇怪。我都说不学了,他似乎能揣摩我心思一般,硬要教我。 “老头儿,你别以为我小,就好哄骗…你既然那么牛,怎么还买不起一件好衣裳?”年幼无知又嘴硬的我,可没那么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他把自己说得是呼风唤雨,却还穿着一件破烂,明显是在骗我! “呦呵?不信是吧?那就让你小子再开开眼!” 见我不相信他的话,张老头还倔了起来,忙伸出了右手,凌空一抓… 哗! 陡然间,屋内的温度,就像是变魔术一样,骤然降下来。让人简直是如坠冰窟一般的感到阴冷,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秒钟全都冒出来了。 要知道,现在正值初夏时节,天气炎热,穿裤·衩还能热哭呢! 正当我大感惊奇之时,张老头竟然淘气的跳了两下他那弯弯的长眉,然后右手的食指一弯一弹。 “咻!” 我耳朵边听到了一道轻微的怪声。 紧接着,在我面前,就迅速的出现了一个悬浮着的紫色影子。 我仔细一看,是目瞪口呆…… 这竟然是个会飞的“小美人儿”。样子十分奇怪。 它只有大拇指般大小,通体程半透明状,晶莹剔透。小脸简直美艳不可方物,俊俏到了让年仅八岁的我霎时脸红起来。 她上半身裹着半透明的紫纱,仅仅包裹住了肩膀之下的上半身,紫红色麻花辫歪在左侧隆起的胸前,看似风情万种。 她下半身竟然是…… 卷一 第3章 摸骨相命   竟然是莹紫色的鱼儿模样,有着灵动的鱼尾巴,并且,后背还长着一对透明的翅膀,不停的忽闪着。   周身皮肤雪白无比,皮肤之外全是紫色。尤其是绝妙的五官中,那一对深紫色的眸子,就像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在吸引着我。   这小东西简直就像是水晶做的一般,活活是一条有着翅膀的美人鱼。   让人不但莫名喜欢,并且,一看到她这美妙凹凸又丰盈的身段,和俊俏无比的小脸,我竟然心脏狂跳起来。   情窦未开的我,人生中只见过村子里那些,臃肿面黄,粗布衣衫的妇人。在我眼里,最美的异性是还未发育的小美。   可眼前的小美人儿女子味十足,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子的美,竟然如同有着魔力,让人会浴血沸腾。   这一幕,就像是做梦一样,让我是不可思议……   我张大了嘴巴,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它。   但是这个“小美人儿”,却突然扇动翅膀,在我面前灵活的飞掠而过,根本就无法捕捉。它简直就像是一个正在舞动的精灵,身姿灵巧得很。   又像是在水里遨游的鱼儿,又像是在天空翩翩起舞的蝶儿。   我抓不着它,顿时急了,那种人类本能的占有欲,促使我站了起来,打算在门边找个网兜将它兜住。   而这个时候……   旁边张老头微微从嘴里呵出一丝玩味般的气息,再一脸傲然的,手指头轻轻一弹…   “咻!”   转眼间,那飞舞着的,美丽到让人窒息的“小美人儿”,身上散发出一道白光,便突然消失不见了。仅仅留下一丝微微紫薇香,证明她刚刚真的来过。   而屋子里那冰冷的温度,也迅速恢复了回来。我脑门上瞬间溢出了热汗。这转变简直是太快了。   “她飞到哪里去了?”我心有不甘,忙问张老头道。   “嘿嘿,她是只精灵,你想抓她,得有一定的本事!”张老头却这样淘气的对我说道。   这老头真是奇怪,在大伯面前,他还是个高冷的道士,在我面前,却成了一个淘气的老顽童。让人感觉他好像浑身上下都神秘有趣。   没想到,刚刚还让人感觉是骗子的老家伙,竟然真有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本事。   “噢?那爷爷你教教我本事呗,我好想要她!”   我开始来兴趣了。   山里的孩子本来就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玩具玩耍,突然见到个如此神奇又美丽的精灵,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这奇怪的张老头,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直接答应我的请求,而是眯着眼睛,又打量了我一阵,然后说道:“小子,让爷爷摸摸你呗。”   “啊!摸…我!你想干什么?”我吓了一大跳。这老头不但人奇怪,说话也是奇奇怪怪,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一开口总能让我吃惊。   “哎呀,爷爷主要是想看看你小子的根骨!”   张老头再次跳动了几下眉毛,神秘兮兮的说道。现在的老头儿,似乎已经丝毫不让人讨厌了,反而感觉亲切和有趣起来。   “根骨是什么?”我听不明白。这种词语,压根就是第一次听说。   “根骨,就是…你能不能学成本事的关键!有了本事,刚刚这精灵你便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张老头说着微微冲我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这老头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挺可爱的。   “真的?!”一想到可以得到这美丽的精灵,我几乎是兴奋得惊呼起来。   这老家伙刚刚给我露的那一手早就已经征服我。再说了,这美丽的精灵对我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强了。要是以后能有这么一个美丽的精灵做玩具,岂不是太好玩了?   所以,我鬼迷心窍的豁出去了,打算让他摸摸骨。   张老头站起身,走到了我跟前,然后伸出他那双手,按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原本以为,张老头的手看起来又枯又瘦,应该好粗糙。   没想到他的手掌,却柔似棉花,宛若无骨,甚至比我的还柔软。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糟老头,有这么柔软的双手。真是太奇怪了。   张老头的双手,先在我的脑门顶上摸捏了一阵,然后又顺着我的脸,往我的耳根等位置揉捏着。   他手上用的力量并不大,但是却给我一种被他“抓透”的感觉…每一寸力道,似乎都能透过他的指尖,直达我的骨中,那种被一种奇怪力量“渗透”的感觉十分奇怪。   “哟,天庭饱满,眉骨突出,太阴位圆润……好!极好!”   张老头一边揉捏着我的脑袋,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我听不懂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但是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似乎对我的“根骨”是相当满意的。   当张老头的手,移动到我的前额上时,突然停住了。   然后,我感觉到他的一根手指,在我前额的位置用力的掐了一下。   他这一掐很用力,我当即疼得“呀!”一声叫了起来。   “伏犀硬若钢铁,叫声尖利若妖!怪哉!真是怪哉!”   张老头脸上欣喜的表情陡然凝固,嘴巴里喃喃自语着,然后松开了双手。   我揉了揉被张老头捏得生疼的额头,看到他那一脸疑惑又吃惊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爷爷,你摸了我的根骨,是啥结果?”   “额…你是个奇葩呀!”张老头收回了刚刚脸上那奇怪的表情,露出了一种诡靡又惊喜的表情。   “奇葩是什么?”   我年纪还小,文化又有限,老师最近教的还是“aoe”这些拼音字母,所以,还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呃…奇葩就是……就是……就是好孩子!”张老头白了我一眼说道。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幼稚的孩子。   “好吧!那我能跟你学本事了不?我能得到这个精灵不?”   我也懒得理会什么是“奇葩”了,直接就问他这个我最关心的问题。我现在满脑子装着的,都是那会跳舞的精灵。这精灵身上的魅力实在是太强了。   这个精灵在我眼中,简直就是仙子一般,让我痴迷。   虽然我年岁还小,但是已经有性别意识。那种“异性相吸”的力量,已经在孩子的世界中生根萌芽。尤其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刚刚那美到让一个八岁孩子脸红心跳的仙子。   “这个嘛,得看你的表现了。”张老头却这样对我说道。   “表现?你要我做什么?”我忙问他道。   “别急,等你家大伯回来再说。”张老头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脸上却满是得意。   正说话间,屋子外边,走进来一个人。   我一看,正是我的大伯。   而大伯背上趴着一个人,我伸长脖子一看,是玲姐。   没想到,大伯根据老头的指点,竟然还真找回了玲姐。这一刻,我对这奇怪的老头是越发崇拜起来。   不过看玲姐的样子,好象已经睡着了。   大伯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背着玲姐一进来,便将她放到了屋子里的一张竹床··上。   “大伯,玲姐她怎么了?”我怯生生的问大伯。因为我隐隐的感受到了玲姐的不妙。   并且,在那竹林里,若不是因为玲姐抢先一步掀开簸箕,此时生死未卜的人就该是我了。   大伯没回答我的话,而是一脸愁苦又焦急的看向张老头:“张先生,你一定一定要帮我看看小玲怎么了啊!我可万万不能失去她。”   “莫急!你告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这样了?”张老头开始收起了刚刚对我的淘气,严肃的问大伯道。   “是啊!张先生,小玲她真是把我急死了啊!哎!”大伯急得是直跺脚,脸色及其难看,就差崩溃了。   “她被脏东西勾了魂。”张老头不慌不忙,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勾魂!?那小玲她…她被什么勾了魂?还有救不?”大伯一听,顿时脸色如土,简直是如临大敌一般。   “最近村里是不是死了小孩?”张老头眉头微蹙,微微捋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似乎很确定自己的这个定论。   “这个…”   大伯一愣,然后急急的说道:“是是是,上个月赵四喜他老婆难产,肚子里的儿子没保住,还没生出来就死了。可,这,这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那娃娃尸体埋哪里去了?”张老头一听,面露喜色,果然被他言中了。   “我只知道,赵四喜连夜进山埋掉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啊。”   张老头没再问话,而是侧过头用一种极其诡靡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躺在竹床·上,安静若睡的玲姐。   这时候……   “张先生,您就帮我救救玲儿吧!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对不起我死去的老婆子啊!”   大伯见张老头不言不语,光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个孩子,所以,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再度向他哀求道。   “行了,你马上准备一碗米,一个鸡蛋,一炷香,还有一碗清水,放在桌子上,然后把门关上!”张老头对大伯说道。   大伯忙让我去把门关上,然后他动作飞快的收拾了一下桌子。   大伯按照张老头的吩咐,把一碗装满米的碗,放桌面上,米里还藏着一颗鸡蛋,然后点了一根香插到米里面。   最后,大伯从里屋端出一碗清水,小心翼翼的平放在桌子上。   等大伯做好这些准备事项以后,张老头走到了桌子边,拿起那碗清水,喝了一口。   然后,张老头坐到桌子前的长凳上,闭上了眼睛,嘴巴里像唱歌一样,念了一段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念完以后,他便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看见张老头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他坐着睡着了呢。   正当我疑惑之际,已经有四、五分钟不动的张老头,陡然是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双手猛的往桌子上狠狠一拍…… 卷一 第4章 不速之客 “啪!”   桌上碗里的米,被这一劲道给震得是四散洒出,天女散花一般,将半碗米粒洒落在桌面上。   这一举动镇住了我和大伯。   我们都紧张的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我们吞咽唾沫,紧张之际,张老头又猛的站了起来,眉头紧拧,表情僵硬的,拿起桌面上的那碗水,一咕噜就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   然后他端着碗,走到那竹床前,对着玲姐的脸,喷了一脸水。   接着又喝了一口,又喷,反复三次…   当张老头喷了第三口水后,玲姐突然身体一颤,然后猛的坐了起来,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旁边的大伯见状,立即冲上前去,抱住了玲姐,像哄三岁小孩一样,哄着玲姐不要哭,不要怕。   我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张老头放下了那碗清水,脸上显出几分疲态。似乎是消耗了不少体力一般。   大伯忙让我搬了一张凳子,给张老头坐下,然后才凑上前焦急的问他,玲姐还有没有事?   张老头摆了摆手,一脸凝重,面色铁青。表情十分的难看。   他告诉大伯:“事情不单单是丢魂那么简单。我们遇上大麻烦了。你准备一只大公鸡、一些纸人、冥币,香烛这些物品,我需要回去一趟准备一些重要的东西,今晚八点,我再过来!”   大伯听到张老头这样说,一脸惊愕,仿佛如临大敌,忙准备继续追问……   可大伯还没开口,张老头便站起身来,颤抖着双手,打开门,匆匆离开了屋子。扬长而去。举动怪异无比。   看着这非比寻常,刚刚还在和我淘气的老头,此刻这番紧张怪异表现,我十不解。   难道,强悍的他,感应到了什么不祥,也在害怕什么不成?他说的大麻烦,会是多大的麻烦?   一股强烈的不祥的感觉,再次笼罩在整个屋子中……      张老头走后,大伯在自言自语的对玲姐说:“那块地方太脏了,我就不应该叫你带细人(孩子)们跑那里去,是丫(爸)不好,是丫不好……哎!”   说完,大伯便吩咐我照顾玲姐,让我去厨房烧一碗姜汤给玲姐喝。   他立马动身赶到最近的镇上,买张老头所吩咐准备的东西。   交代完以后,大伯就出门了。   我则按照大伯的吩咐,到厨房里煮了一些老姜汤,端来给玲姐喝。   可是玲姐却只是呆呆的坐在竹床·上,两眼睁得大大的,却很空洞,而且她看着我的时候,好象并不认得我。   我试着跟玲姐说话,然后端起那碗老姜汤给她喝,她依旧是没理我,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像个木偶似的。   见到玲姐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头感到相当的害怕。就好像是自己犯了大错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胆小,她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我回想起张老头刚才说的话,心里头隐约觉得,这阴风山不简单,这大麻烦也一定不简单。   一定是玲姐触动了那诡异的簸箕和纸钱灰,一定是那里面的脏东西追她身上了。   那簸箕里的一阵黑烟现在还历历在目,让我是不寒而栗。   到了傍晚时分,大伯才从镇上赶了回来。   一回家,他就将从镇上买来的东西,从一个袋子里取了出来,一一放到了桌子上。   等大伯准备妥当以后,时间差不多已经到晚上八点,而张老头也准时过来了。   和白天不同的是,张老头身上,多了一个印有八卦图案的背囊,里面鼓鼓的,看上去应该装着不少东西。   张老头一出现,看了看呆坐在竹床·上的玲姐,然后命令让大伯马上带上我,躲到房间里去。   于是大伯忙拉上我,进入了房间里,门一关。   张老头隔着门,告诉我们,在房间里不要开灯,而且没有他的喊话,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看到老顽童此刻如此严肃,我深感不妙。事情,似乎不是我一个八岁孩子能够理解的。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起来。   于是,我和大伯两个人,就呆在阴暗的房间里,屏气凝神,紧张的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   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我们就听到,房间外边的张老头,一会儿念着那些像唱歌一样的语句,一会儿又好象自言自语般对话。声音是抑扬顿挫,空灵又绵长!   啪!   老头悠扬绵长的声音一落,门外便陡然吹起一阵劲风,猛烈的砸动了门板。   而且这阵风很奇怪,刮起来的时候,还带着一阵阵的呼啸声,听起来,就像是卷着阵阵婴孩的啼哭声一般,诡靡又凄厉。让人听着是莫名的胆寒!   只可惜,房门关着,我和大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是跟着声音的节奏提心吊胆,屏气凝神。   大伯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其实也很紧张。   大概过一个多钟头,那阵夹着婴儿哭啼的怪风才逐渐停了下来。   然后,张老头在外边打开房门,让我和大伯出去。   出去以后,我们就看见,玲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在竹床·上睡着了。   “张先生,小玲她,她情况怎么样了?”大伯忙关切的问道。他最担心的,就是姐姐的死活。   “你把她带到房间里去休息吧!”   张老头一脸疲惫,脸色苍白,表情凝重。   似乎刚刚这一个小时,耗费了不少体力。   他吩咐完大伯,就指了指我,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语态说:“这小子留下来。”   “啊?我留下来干,干什么?”我闻言一愣。刚才那怪声还在心坎上有着余音,我还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中。   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我发现自己实际上是个超级胆小的人。   张老头却没做解释,而是挥挥手,示意大伯照办就好。   于是大伯给了我两元钱,叫我听张老头的吩咐,还说他在房间里陪玲姐,让我不用怕。   看到大伯难看的表情,再听到大伯这样说,我越发的感到不安起来。   那年头,在贫困偏远的村子里,两块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巨款,所以,生活拮据的大伯肯给那么一大笔钱给我,一定是为了安抚我。   冲着这种贿赂,我预料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很可能会是一种灾难。   这种不详的预感,频频在心头缭绕,让我是浑身颤栗,说不清的滋味在脑子里炸开,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我……   等大伯抱起玲姐,进入房间里,并关上门之后,张老头才叫我躺到那张竹床·上去。   看着玲姐刚刚才躺过的竹床,我心里头隐隐感到很害怕。但是张老头却告诉我,不要怕,如果我能熬过今天晚上,他就考虑教我些本事。   一听到那个“熬”字,我是更加恐惧起来。尤其是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块钱……我一颗心,简直跌落谷底。   今天,简直是太邪门了。   可是,更诡异的是,即便我很恐惧,很不情愿,却鬼使神差一般,乖乖的,便按照张老头所说的,躺到了竹床·上。就好像自己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小子,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也别吭声,一切有我!”   张老头再三叮嘱我后,竟然迈步走出了屋子外边,并将门关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举动及其奇怪。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大气都不敢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怕,越想越恐惧。如果有鬼来抓我,我怎么办?   我就像中邪一样,迷迷糊糊之间,竟然开始莫名其妙的犯困,眼皮打架起来。   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听到窗外远处,似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立刻吓得清醒过来,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又听不到那声音了,但是不注意的时候,又感觉到,好象真的有人在叫我名字。   这种感觉,及其的诡异,太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了。   我狠狠咽下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在如履薄冰般,紧张到了极点。所以急切盼望张老头,或者大伯此刻能出现。   然而屋子里头,就好像根本没有人一样,如死一般的宁静…   “吴……言……”   正当我害怕得手心直冒汗的时候,耳朵边,突然又听到有个十分幽靡的声音,在叫我名字。   这一下,我是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人在叫我。   这声音很奇怪,尖锐又刺耳,就像电视上的太监一样。并且,还带着浓重的,像收音机里的杂音。   这个语音,我从没听到过,既不是我家乡话,也不是客家话,或者土白话,语调十分奇怪。   我知道,那声音切切实实是在叫我。   诡异的是,那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感觉到,它已经到了外边的窗户底下。   而且这声音一直不断的呼唤着我的名字,一直从窗外飘进我耳廓。让人莫名的不寒而栗。头发竖起。   那声音每叫一声,都似乎是隐隐的带着一股魔力。这种感觉,就像是我迷路了,听到熟悉的人在叫我一样,我差点就忍不住要应它了。   就在我即将张开的时候,突然想起张老头叮嘱过的话,于是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要应它,千万不能应它!”   于是,我用力的抿着嘴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那声音很近很近,就在窗底下,不停的叫着我。   叫了好一阵子以后,见没人答应,才很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我以为它走了,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   突然… 卷一 第5章 大劫将至     大劫将至      我发现窗户上有了异样。   我用余光看到,一只又长又细,诡异无比的绿色小手,竟然活活的从窗户缝隙里,生生的挤了进来。   要知道,农村土砖房子的窗户很小,最多半平米左右。中间还加了很多竖木条隔着,留出的间缝,也不过两三厘米宽。   但是那只绿色的怪手,竟然像是橡皮泥一般,伸缩自如,幽幽的挤了进来…   这一幕吓得我是目瞪口呆,尤其是看着这像一根长面条似的绿色小手的时候……我那堵在嗓子眼的心脏,就差活活蹦出来了。   就在那只绿色的怪手挤进来后……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奇怪的脑袋,硬生生的从这细小的缝隙里挤了进来。是的,是挤……   这一幕看得我是像个木头,呆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傻眼了。   因为,这个刚刚挤进来的,绿色的头,看起来比我的还大。   如此硕大的头颅,弹性惊人无比,就这么像个能挤扁的气球一样,挤过细小的间缝,随着那细细的手,一起挤了进来,然后剩下脖子以下那一截,还留在窗的外面。   到了此刻,我终于看到这东西,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它的长相很是不可思议,脑袋又大又绿,光秃秃的。两只瞳孔明晃晃的,眼珠子跟两盏黑色小灯泡似的,通红的嘴巴,裂到耳根边,就像小丑一样咧着,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怪异的生物。   此刻的我,已经吓到眼睛都不知道眨了,只是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愣愣的看着它……似乎连心脏都快忘了跳动。   其实,我现在很想拔腿就跑。可是,我发现自己就像是被鬼压床一般,丝毫动弹不了。似乎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腊肉一样,完全可以任由人宰割。   由于身体动不了,我开始越发紧张起来。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完全无法形容。真应了张老头那句话,越怕鬼,越见鬼。   我生怕这个怪物张开它那大嘴,一口把我吃掉。   就在这个时候……   这绿色的东西,又慢慢的把它奇怪的身子,从窗户缝隙里,挤了进来。   此时,我才看到,这东西它竟然没有腿?并且,更诡异的是……   它下半身竟然会是半透明的。悠悠荡荡,越到下半部分越是透明得厉害。我只能看清楚它上半截身子。   这玩意儿,完全悬浮在半空中。   我现在才看清楚它的整体造型。比篮球还大一圈的绿色脑袋,脑袋就像是装满水的绿色气球,鼓鼓囊囊,还半透明。   眼睛圆鼓鼓黑黝黝,双手细细长长,差点垂到地上,可下半身是,从半透明,到直接透明,然后到消失。   所以,看起来就是个没有腿的幽灵。   “呀…呀…呀呀……”   那怪物钻到屋子里飘着以后,便朝躺在竹床·上的我,裂开了那硕大的嘴巴,“笑”了起来,还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叫声。   听到它的“笑”声,我恐惧到了极点。顿时炸毛了,忙想爬起来逃跑。   可我现在哪里动弹得了?我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要眼前的怪物愿意,随随便便就能把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一种强烈的恐惧在脑子里疯狂轰炸。我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浑身都在冒冷汗。一根根汗毛直挺挺的竖着。   尤其是当我看着这怪物,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东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不成?   就在我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已经窒息到喘不过气的时候,这东西已经缓缓的朝我“飘”了过来。   我的鼻子,甚至能够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奇怪气味,就像腐烂的鱼,埋在泥土里以后,又挖出来一般。恶心到了极点。   它离我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似乎连发抖的力气都 没有。   看着这一个硕大的脑袋凑到眼前,我心坎陡然一颤,忙吓得是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种扑面而来的恐惧,简直无法形容。   我很想要开口大叫,却发现自己连嘴巴都僵住了,根本无法张嘴。   哐啷!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门突然被踹开,一道人影急速的窜了进来。   我被这踹门声给活活镇痛了心坎,条件反射的睁眼一看……   呼!竟然正是张老头!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把木剑,朝我这边疾驰而来。   张老头面色凝重,狠狠一挥那把木剑,如同闪电般,插·进了那怪物的胸膛里。   “嗷…”   那怪物发出一道凄厉的怪叫,紧接着就像尾部喷气的气球般,急速的往窗外疾速飞去,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是瞠目结舌……   我僵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我条件反射一般的,急速从竹床·上弹了起来。那种浑身僵硬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有知觉的尸体一般。让人心生狂恐。   我坐起才看清楚,张老头手里那把木剑上,抹着一层殷红的公鸡血。   张老头把剑一收,上前看了看我,见我没事,然后才转头对着房门那边的大伯说:“出来吧。邪祟赶跑了。”   原来大伯也一直没睡觉,他一出来,就焦急的到我跟前,紧紧握着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事。   我脸色苍白的摇摇头。还处于极度惶恐中没缓过神。   须臾,我才缓过气,问张老头:“刚,刚才,那,那是什么东西?”   张老头不紧不慢的说:   “这东西叫魈,最喜欢用声音勾细人(小孩),若是深夜里,有谁在家乱吹口哨,最容易引来这种东西,它会把人迷住,然后把魂勾了去,身体也要被它埋在树下当肥料。不过,魈有一个特性,通常单独行动,一只魈,一次就只能消受一个人的魂魄。”   大伯惊得目瞪口呆,几乎是颤抖着问张老头道:“怎么不是赵四喜那死去的崽子?”   张老头却摇摇头说:   “我原本也以为是那死去的小崽子在作怪。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既然村子里刚刚死了孩子,就证明魈已经把这孩子魂魄取走了。可现在再次出现了魈在勾魂,就证明村子里不止存在一个魈。喜欢单打独斗的魈,一旦团结起来,就一定是有着非比寻常的目的。这说明……那侗村大劫将至。唉!!!”   老头竟然莫名叹气,继续紧张的说:“你速度带上手电筒,还有锄头,跟我走一趟。”   大伯听了张老头的话,顿时是一脸惊骇,面如死灰。   他原本以为,一定是赵四家的孩子的鬼魂在作祟,可现在张老头却说那侗村大劫将至。并且,魈背后必定还有着非比寻常的目的。   所以,大伯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在他眼里,张老头绝不会撒谎。他说有大劫,就一定不会假。   大伯现在,浑身都莫名颤抖起来,立即转身去房间里头,拿了一把锄头,还有两支手电筒出来。   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张老头带着大伯,还有我,匆匆忙忙的,连夜奔着阴风山而去……   一路走到那片竹林里的时候,尽管跟着张老头和大伯,我还是感到十分的害怕。   因为这竹林就像是着魔一样,我们一进入便开始疯狂摆动,似乎是在冲我们叫嚣一般。   带着阵阵阴气,和涩涩靡音。让人何止是毛骨悚然,简直如同堕入鬼境!   张老头在进竹林前,从随身带的背囊里,摸出一张符纸烧了以后,就吩咐我和大伯,往里面走,但是不要乱说话。老头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我和大伯见这竹林深夜如此 诡异,当然不敢吭声,只能是乖乖屏气凝神的跟着张老头走进了竹林里。   实际上,我由于太害怕,一直走在中间。   刚刚那只怪物给我的惊吓还在大脑中肆虐,我一颗心一直悬着没有落下。这个叫魈的怪物不过是个小喽啰,它身后的主人,必定非比寻常。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在偏远贫穷的那侗村作祟?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是什么浩劫即将降临?   所以,我都不敢东张西望。也许是因为四周黑洞洞的缘故,我总感觉,有着无数双隐形的眼睛在看着我……   就这么盯着我脊梁骨看。   这种感觉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想哭出来。   我们走到了阴风山深处,前面的张老头,顿时停住了脚步,我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正当我紧张无比的时候,突然听到,在前面黑漆漆的竹根下,竟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婴儿的哭声。   尽管哭声很小,但是依然能很清晰的听到,那哭声,就像一个大哭的婴儿,被捂在被子下面一样。听起来及其的怪异。   张老头关掉手上的电筒,然后转过头,挥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大伯,也关掉手电筒。   大伯关掉的手电筒以后,我能清楚的听到他因为害怕,咽口水喉咙发出的吞咽声。   关掉手电筒后,我们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说话。   四周黑洞洞的,连月光都没有。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屏住呼吸,承受着四周的阴风肆虐在我身上。不知道张老头想干嘛。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那婴儿的哭声才渐渐变小,最后消失。   张老头打开手电筒,又用眼神示意大伯也可以打开手电筒了。于是,我们三人,又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   没一会,就走到我和玲姐白天砍摘竹叶的地方。   张老头问我,白天看到的倒扣的簸箕和没烧尽的纸钱在哪里?   我颤抖着伸出小手来,指了一下方向……然后就急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头。生怕自己也招惹上脏东西。   只见张老头端起手电筒,一个人独自钻进了竹丛里,走到了我指的地方。   进去了一会儿以后,张老头才开口叫我们也进去。   于是我和大伯,战战兢兢的,跟着钻进了竹丛里,微微颤抖着身子,来到了张老头身后。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卷一 第6章 那侗村浩劫        此时,那原本被玲姐反转过来的簸箕,竟然像是中邪一般,变成了烧焦的样子,看起来是满目苍夷,让人不寒而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连夜来想要烧掉这个簸箕不成?   张老头一脸凝重的看了一下簸箕的口的朝向,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便拿着手电筒,顺着簸箕口的朝向,往竹林更深的地方照了照,然后伸手扒开挡着路的竹子,往里面走去,还叫我们赶紧跟上,千万别跟丢了。   又往竹林深处走了近五十米左右,来到了一株长得特别高的竹子下。   这株竹子,与其他的成簇生长竹子不太一样,而是单独生长在这里,还长的异常高大,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一看就知道生命力很强。   张老头围着那株竹子转了几圈,看了又看,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应该就是它了,没错!”   然后,张老头自己从背囊里,翻出一块三尺三长的白布,绑在了这株竹子上,然后他叫我过去。   我忙瑟瑟发抖的走到张老头身边,惶恐无比。   他对我笑了笑说:“小子,你不要怕,听我说的做就是了,回去以后,我给你个好东西玩玩儿。”   我现在十分紧张又害怕,恨不得拔腿就跑回去,却莫名其妙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张老头见我点头,就从他那个背囊里头,掏出一把铜鹿匕首,接着又拿出个瓶子。   他拧开那瓶子,倒出些血红色带着腥味的液体,往那匕首的刀刃上一抹,出把那匕首交给我,叫我往白布绑着的那株竹子捅去。   我似乎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傻傻的应了一声,便拿起匕首,直接就朝那株竹子捅了过去。   “扑哧!”   奇怪的是,这株竹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一样硬,反而像捅猪肉一样软。   我握紧那把匕首,一致捅进到了刀柄处。   这株竹子,突然像大风刮过一样,开始疯狂的摇摆起来。   我感觉这株竹子,像是一个活物,被狠狠捅了一刀后,很像在垂死挣扎,而且被短刀捅入的地方,竟然流出了一种鲜红色的液体,把整块白布都染红了。   这诡异的一幕,把我吓得是目瞪口呆,心脏猛然一收缩,就像有根针穿进去一样,有着一种莫名的痛感。   我似乎像是在犯大错一般,惶恐到了极点。   我感觉自己在杀生,这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而言,简直是太残忍了。   这种感觉很让人十分难受。   我握着铜鹿匕首的双手,不禁一松…整个人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高大的竹子,竟然在一瞬间,所有竹叶变得枯黄,一张张黄叶涩涩飘落,漫天飞舞,模样是万分凄凉……   张老头忙凑上前,伸手把铜鹿匕首拔了出来,甩了甩上面沾染的的鲜红的液体,便收回了背囊里。   然后他一脸满意的夸我做的不错。又叫我大伯过来,让他往竹子根往下挖。   于是大伯抡起锄头,在竹子下开挖起来。   大概挖了半个多小时,挖出一米多深的坑来。   果不其然,大伯挖出了一个婴儿的尸体。   这一幕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赵四喜那个夭折掉的儿子!”张老头这才捋捋胡须,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是十分不好看。   他忙轻轻掀开了婴儿单衣的前襟,只见,这婴儿左胸前的皮肤上,赫然有着一朵黑色的荼蘼花印记。简直就像是一朵活生生的纹身出现在了婴儿身上。   如此逼真的印记,绝对不会是与生俱来的胎记。而是有人特意弄上去的。   只是,这如同纹身一样的荼蘼的模样已经凋零,样子十分诡异和凄凉。   荼蘼,是一种有着诡异背景的花朵。就和彼岸花一样,被赋予了十分诡异神奇的传说。   彼岸花生在阴阳交界处,能联通生死,虽然背景凄凉,可好歹有着生的希望。   可荼蘼,却是死亡之花。   它是夏天最后盛开的一种花。荼蘼落,万花零。荼蘼一旦盛开,就意味着,所有的花朵都将凋零,只余它霸道苍凉的独自盛开。   传说,这种花,一旦凋谢,便等于打开了地狱之门。   荼蘼有多色,最恐怖的,便是黑色荼蘼。简直就是大凶之最,是恶魔的化身。黑色荼蘼,也叫“佛见笑”,意思是,佛祖见了,也禁不住无奈的苦笑。   因为,黑色荼蘼,相当于是地狱之门,一旦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侗村后的阴风山上,也就是这一片竹林里,恰好每逢夏末,都会漫山遍野生长出白色的荼蘼之花。每次荼蘼大规模盛开,这阴风山便白得是十分壮观。如同披上了一层厚厚白雪。   只是,现在是五月初,还未到荼蘼开花之时,并且,这阴风山只生长白色荼蘼,至于黑色荼蘼,却是从来未在这后山上出现过。   一看到这黑色的,并且还凋零的荼蘼刺身,张老头陡然是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瞪得老圆。一边惶恐的摇头,一边嘴里碎碎念道:“孽啊……都是孽啊……”   张老头眼眶中莫名的湿润,红着眼,忙从背囊里拿出一张红布,抱起那具婴儿尸体,一连叹气的说:“都是孽,孽……”   我和大伯都惊讶的看着张老头的表情,十分不能理解张老头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在旁边看到,这具婴儿尸体,虽然死去一个多月了,但并没有腐烂,反而有点像《西游记》里的人参果,大号的人参果。   然后,我们退了出来。   经过那个被烧焦的簸箕那里时,张老头叫我捡起来带着。   我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捡了起来,带着这个被烧焦了的簸箕,我跟着他们回到了竹林里。   张老头找了一个竹根下,把赵四喜他儿子的尸体放地上,然后叫我把簸箕往尸体上一盖,就叫我和大伯离开竹林,在回村的小路上面等他。   我和大伯忙惶恐不安,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竹林外边。极度焦躁的等待着老头回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张老头也走了出来,只是一脸疲惫,似乎大难临头一般的表情,有气无力的对我们说了一声:“回家吧!”   我们三人,很快走出了竹林,往村里走去。   在路上,张老头再三叮嘱我和大伯,提醒我们,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来这竹林子里玩,因为这地方,不是一般的邪。   平时轻了撞见脏东西蒙眼(鬼打墙),重了要被它上身,命不够硬的,直接跟了去了。   我们连连点头答应。   现在知道这片竹林这么邪以后,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来这地方了。   回到家里后,我们便看见,玲姐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屋子里,吃着玉米粥,等着我们回来。   一见我们回来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忙扶大伯进门。一脸笑盈盈的,简直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变得和往常一样正常了。   看着玲姐好起来,我鼻子一酸,差点没直接哭出来。她总算是好起来了。   可我和大伯,经过了一天的诡异冲击,就差没丢魂了。   见玲姐治好了,大伯封了一个大利是给张老头,还送了他一大块从镇上买回来的,重三斤六两的五花肉。   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   然后大伯带着手电筒,千恩万谢送张老头回去了。   大伯送张老头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剩下我和玲姐。   于是我红着眼睛,急不可耐的问玲姐,记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玲姐仔细想了想,然后告诉我,她在砍摘竹叶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然后她应了一句,并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叫她。   结果,她没看见任何人,不一会,在砍竹叶的时候,就莫名其妙迷路了。   于是她便在竹丛里乱钻,不断的叫我们,但却没有人应她。   然后玲姐说她急的想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走不动路了,一看脚下,竟然有个脸色如白纸的小孩,抱着自己的脚,使劲的扯着,于是她一惊吓,竟晕了过去……   这是她能记得的所有情节。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啸的风声。把门窗吹得咔咔作响。让人是陡然间毛骨悚然。   刚刚竹林里的惊恐还没褪去,现在再次狂风大作。我感觉到了那种极度的不祥在逼近。   紧接着……   “吴……言……”   果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再次由远而近的袭来。我一听,顿时是陡然浑身一颤,吓了一个大激灵。这声音,不正是张老头说的,魈的声音吗?   “吴……吴……言……言……”   霎时间,无数个一样的声音,由远而近的再次传来。   是的,是无数个。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把我吓得是面如死灰,浑身发冷。这么多的诡靡之声在周围,难道是出现了无数个魈不成?   这么一想,我简直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想死的心都有了。张老头说,一魈只取一魂。那么多魈同时出现,是想要做什么?   现在不但大伯不在家,就连张老头也不在家。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和姐姐。要是真有那么多魈,我们俩,就活活死定了。   我的一颗心,瞬间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忙迅速的来到窗户边,想要看看外边的情况。   我刚刚一趴在窗户上,便看到,村子外面的树林里,竟然赫然出现了无数个绿莹莹的影子来。定睛一看……呼!这些影子,赫然真是那诡异的魈。   并且,这一个个的魈,数量庞大,足足有近百个。正在幽幽的冲着村子飘了过来。   看着这些一个个绿莹莹的脑袋,就这么像幽灵一般的游荡过来,我浑身都发疯的狂抖起来……一张小脸煞白到了冰冷。真是想逃都没地方逃。   我之前见识过魈摄魂的本事,它叫谁的名字,就要勾走谁的魂魄。   所以,此刻所有的魈都在呼唤我,难道全是冲我而来?即便是想要取我性命,犯得着需要出动那么多魈吗? 卷一 第7章 夺命围剿     我几乎有了想死的心。忙转身准备拉着姐姐的手,想找个角落躲起来。   可我手还没碰到姐姐,另外一只突然从我身后出现的大手,立马拉住了我的小手,并且还焦急万分的低吼道:“跟我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小手就和玲姐的小手轻擦而过。   原来是张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来,一把把我拽走了。并且,张老头现在满头大汗,一脸惶恐。似乎真是大敌当前一般的惊恐模样。   我整个人,有了窒息的感觉。   那种极度的不祥的感觉,在我整个身子上疯狂的轰炸。玲姐那恐惧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就好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目光般,让我这幼小的心灵狠狠的扎疼。   “爷爷,我要姐姐。我要姐姐。”从小和姐姐长大的我,在这紧要关头,哪里舍得丢下姐姐。所以我忙哀求张老头。   只见,张老头死死抓着我的手,头也没回的一边狂奔的拖拽着我,一边低吼起来:“爷爷只要你。快跟我走。”   听到张老头这恐惧中夹着颤抖,还沙哑的声音,我深感到这个浩劫似乎真是冲我而来的。那种强烈的恐惧,似乎是霸占了我身上所有的细胞。让我浑身血液都莫名沸腾起来。   张老头拽着我,疯狂的往村口老泥塘跑去。我感受到自己身后是阵阵阴风,那一个个绿莹莹的影子,潺潺凌凌的从四面八方疯狂袭来。就好像是那追赶猎物的鬼头蜂一般,成群结队的凶残的冲来。   周围是阴涩涩的呼啸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并且,那腐烂的腥臭味,浓烈到了让人严重作呕。   我自己也被这恐怖的场面给吓到面如死灰。   尤其是那一声声叫我名字的呼唤,让我是头晕脑胀,如同被念了紧箍咒一般的难受。   “吴言……吴……言……吴吴……言言……”   这此起彼伏,丝丝靡靡,诡异颤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交缠着我,让人喘不过气。   这些鬼影越来越近,似乎就要缠住我的后脑勺了。   就在即将追上我们的时候……   哐啷!   一声狠狠的踹门声响起,张老头一脚踹开了自己的家门,然后把我拽进了他家。   还没等我看清楚他这神秘的小屋子里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张老头就像是抱着一个玩偶一般,一把把我抱起,然后迅速的,把小小的我,塞进了屋子神龛下的一口奇怪的缸子中。   嘭!   一声闷响传来,缸子被盖住了。   刚刚被塞进缸子里的我,顿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忙惶恐的想要推开盖子出去,却发现,张老头竟然把这缸子封死了。我压根没能推动缸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一边敲打缸子壁,一边带着哭腔吼道。   年幼的我,哪里见过这场面?早就是吓得浑身发软,就差尿裤子了。   就在我不停敲打缸子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还眼前乌黑的状态,现在开始有了改变。   我眼前开始缓缓的出现了朦胧的光线。并且,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紫薇花香在鼻腔中蔓延。   紧接着,这一口奇怪的缸子中,似乎是被点燃了一盏灯一般,开始有了光线。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紫色小美人儿,正和我呆在一口缸子里。   看着这小美人美丽的面庞,以及那玲珑凹凸的身段,尤其是那潺动的鱼尾,我瞬间不再恐惧,而是一脸惊呆的看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灾星,都怪你。哼!”   我原本以为,这美丽的精灵会是一个和善的女子,却没想到,她语气似乎很不友好。   不过,这小美人的声音却相当甜美,甜到了让人听着就像在吃蜜一般的,浑身舒服。   我第一眼就喜欢这个奇怪的美人儿,现在再次出现,我更是惊喜得不得了。刚刚的恐惧似乎是暂时烟消云散起来。   尤其是这缸子里空间很小,她几乎是飘在我鼻子前一般,挨着我很近,我几乎能看清楚她身上的每一寸线条。尤其是看着她身上莹莹的肌肤的时候……这让人越发的脸红心跳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她神奇的翅膀,只见,这美人儿微微一抖翅膀,躲开了我的手。   虽然缸子里空间狭小,但是她还是能很灵活的避开我。   只见,这小美人儿,一边煽动半透明的翅膀,一边摆动那美丽到让人窒息的鱼尾巴。这美丽的画面,让我这样一个小男孩,红着脸,几乎是有了流鼻血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      “要不是为了保全你这个灾星,就不会连累整个村子的父老乡亲。”小美人儿柳眉一竖,冲我瞪了一下她那硕大的大眼睛。语气中满是责备。   这话,让我是一头雾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缸子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如同是打碎东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那恐怖的,呼唤我的名字的声音,从缸子外面,很近的地方传来。   我再次吓得是魂飞魄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魈已经把我活活包围了。   “怎么回事?”我现在整个人是糊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险境。   “你自己看!”小美人儿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回答我。   话落,她小手一挥,玉指一弹……   哗……   一道白光在我眼前闪过。   霎时间,她就像是变魔术一般,这一口密封的缸子,竟然瞬间变得透明起来。我似乎是有了夜视和透视功能一般,能看到这一口缸子外面的情景……   只是,当我看清楚这缸子外面的情况的时候,顿时是倒抽一口凉气,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张老头就像是一个正在护着孩子的老母鸡一般,张开双手,死死的正在抱着这一口缸子,他苍老的脸紧紧贴在缸子外面。脸上的表情扭曲中带着极度痛苦。   我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他几乎是呲着牙在承受着强烈攻击。   而攻击他的,正是那无数个莹绿色的魈。   这些魈,全都像是一个个绿色火球一般,疯狂的在冲着这一口缸子砸了上来。哐啷!哐啷!哐啷!   一声声的撞击声在缸子外面响起。每一次撞击声,都能震动得让我耳膜发麻,脑子发晕。   这些魈,一个个呲着牙,一脸凶煞的,似乎在用浑身力气冲撞着缸子,企图撞碎缸子干掉我。而缸子似乎本身也有着抵抗力,能够抵抗魈的撞击。   可张老头生怕缸子被魈撞碎,所以,就这么紧紧抱着缸子,死死的护着我。   这一次次撞击,全都撞在了张老头瘦弱苍老的身上,把他撞得是满面扭曲。   让人看着不禁心痛,还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老头子,竟然不要命的保护我。   我只感觉自己鼻腔蔓延着一股强烈的酸楚,眼泪忍不住淌下来。没想到,张老头为了保护我,如此承受着强烈攻击。   看着缸子外这一张张狰狞又恐怖的鬼脸,我红着眼眶,吓得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没想到,这些魈,竟然真是冲着我来的。并且还如此疯狂。它们到底是要做什么?我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它们如此攻击?   难怪,一开始要掀开簸箕的人是我,一定是魈下的套子。若不是因为玲姐手快,做了我的替死鬼,否则我就已经中招了。   可现在,上百个魈正在疯狂的,气急败坏的袭击我。并且,张老头却在用性命抵抗。   这场景,是我万万没料到的。   难怪小美人儿说我是灾星,我现在真的是满腹愧疚。   不过,此时的张老头的表情,似乎是越发难看。眼看就要抵挡不住这种攻击了。   这些魈,一个个疯狂的从四面八方狂冲而来,力道及其强悍。在冲撞到张老头身上被反弹出去以后,把老头的家里撞击得七零八落的。   它们在半空盘旋一圈以后,再次是不屈不挠的发动了新的攻击。似乎是丝毫没有半点疲惫。   张老头狠狠一咬牙,松开了双手,立马就地打坐,以金刚坐姿坐在了缸子前面,然后双手结了一个天罡印,嘴里碎碎念起了奇怪的咒语。   咒语配合着奇怪的手势,张老头狠狠的双手往外一推。   逢!   一阵白光瞬间从张老头身上极速炸开。我看到,整个缸子,都被这白光彻底笼罩在了中间。这白光,是一道张老头催起的结界。   就像是鸡蛋外面用来保护鸡蛋的鸡蛋壳,把我和张老头一起包裹在了里面。   这些疯狂的魈,则被这一道白色结界给活活弹了出去。   呲呲!嗷……   似乎,这一道结界有着强悍的魔力一般,把迎面冲来的无数个魈,给灼伤到了差点灰飞烟灭。   一个个魈在受到攻击之后,灰溜溜的不再继续进攻,似乎是在惧怕这一道结界。   它们一个个伤痕累累的飘荡在缸子四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这狭小的屋子里,满满的全是魈。   被上百个恐怖的魈包围。我一颗心简直是如同被碾碎成了渣渣。   并且,看着张老头的后脑勺以及后颈窝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就已经感受到,张老头在强撑,在用生命保护我。   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魈,开始交头接耳,发出了呲呲的诡靡之声,似乎是在商量什么秘密。   而张老头,依旧是就地打坐,嘴里不停的在念咒语。   我从未见过这种壮烈的场面。早就吓傻了。就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群魈围攻的时候……   哗啦啦……呲呲……嗖嗖嗖…… 卷一 第8章 荼蘼花开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这一群恐怖如同幽灵一般漂浮在我四周的魈,竟然瞬间四散开来。消失在了屋子中。走得十分迅速。   嗖!   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我此刻能看到的,又只有小美人儿了。   因为被刚刚这惨烈的画面刺激的缘故,我内心翻涌出一股强烈的自责。鼻腔依旧是泛滥着酸楚,以及满脑子的恐惧。   不知道一直用性命护着我的张老头有没有事?   “看到了吗?若不是为了保全你。爷爷就不会弃卒保車。从现在起,你就是大罪人了。”小美人儿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友好。似乎,我真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我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弃卒保車是什么意思?”   “就是为了你一个人活着,你们一村子的人都得遭殃。”小美人儿话一说完,就双手一抱胸,狠狠瞪了我一眼,把头一甩,不再看我。   紧接着,我眼前再次闪过一道白光,这小美人儿在白光中瞬间就消失不见。走得及其迅速。   一股淡淡的紫薇香弥漫在四周。   我真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精灵,竟然也有着如此的魔力。   我再次坠入了无尽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她刚刚说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要遭殃?   不!我不信!她一定是在骗我,吓唬我。   恐慌无比的我,试图推开缸子盖子,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不知不觉,我似乎莫名其妙的在缸子里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咔!   一声微响传来。   顿时,头顶闪出一道光线。   我忙抬头一看……呼!只见,这缸子盖子竟然被人打开了。   我瞬间脑子一震,忙钻出了缸子。   当我一出来,便彻底的傻眼了……   没想到,我眼前看到的,竟然是满目疮痍的画面。   此时,小土屋里,是七零八落的,简直像是被打砸过了一般,所有的家具全都砸碎了。地上全是碎裂的瓦片。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碎片。   还有满地凌乱的符纸,和一切乱七八糟的家什。   总而言之,这个小屋子,是彻底的被摧毁了。   我忙出了缸子。心中是极度的惶恐。   “吴……言……”   一个及其苍老的声音,幽幽的在我身后响起,把我活活吓了一个大激灵。我忙回头一看……这一看就再次傻眼了。   没想到,我身后,竟然站着一个身形枯槁羸弱,满面苍白,胡须和头发也全都苍白的老头来。   这老头嘴角到鼻子根部,赫然有着一条疤痕。若不是因为看到这疤痕,我打死都不相信,这竟然就是张老头。   他似乎是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如同百岁老人一般的苍老起来。   他颤抖着一只瘦精精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一脸疲惫又无奈的看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走,去后山。”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是浑身一抖,再次是吓到面如死灰。   阴风山的恐怖,我已经领教过,魈的猖獗我也见识到了。现在我惊魂未定,张老头却叫我跟他上山,他打算做啥?   我硬生生的咽下一口唾沫,大气都不敢出。我很清楚,那侗村此刻,似乎真的不妙。   “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脸眼巴巴的看着张老头,一边怯生生的问道。   “捡起地上能用的香烛,背起我的八卦包,再把床·上那三丈白布带上。走。”张老头现在早就是双眼空洞,让人看着是浑身发冷,一股莫名的凄凉迎面袭来。那种极度不祥的感觉,再次在胸中泛滥。   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只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然后按照他说的,带齐了东西,跟着他,上了阴风山。   奇怪的是,也许因为艳阳高照的缘故,这一路上竟然异常的平静。   没有再出现任何阴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鬼泣,更没有半个鬼影,走得十分顺利。   当我背着沉重的东西,来到竹林,看到那烧焦的簸箕的时候,顿时心儿一紧。浑身紧张起来。   “跪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老头厉声一喝,把我吓了个差点魂飞魄散。看似已经羸弱的他,这一声呵斥却是力道浑厚。让人猝不及防。   我心儿莫名发慌,忙抬头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为,为什么?大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只能跪天地和父母。”   “前面全是你再生父母。跪下!”张老头此时,已经双眼湿润,眼白中满是红血丝。一脸苍凉的看着竹林。   我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不敢再问,只能乖乖双腿一软,跪下了。   “点燃香烛,烧三柱香,再磕七十九个响头。”张老头说完,颤抖着弯下腰,把我怀里的三丈卷好的白布拿走。   他撕开一条白布襟,缠绕在了我脑门上,再撕开一条,披在了我身上,扎好。我此时,俨然一副披麻戴孝的样子。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张老头颤抖着双腿,缓缓走进了竹林。   看着自己现在的造型,我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一颗心如同被抽空了一般,无比难受。双眼中的泪花,夺眶而出。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满腹自责的我,只能乖乖的,点燃了香烛,再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当我磕头完毕之后。   “你进来。”张老头从竹林里,冲我说道。   我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进了竹林中……   当我扒开茂盛的草丛,进入竹林以后,整个人都彻底颤抖起来……禁不住活活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及其壮观的景象……   “不!不!”我带着哭腔,哭喊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此刻的竹林中。竟然会是这个模样。我的大脑,似乎如同是一口被活活狠狠一撞的大钟一般,不停的回响着嗡鸣声……   我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   只见,竹林里,高高的竹竿之下,竟然是满林子的白色荼蘼花在盛开。   这一夜之间,满山的荼蘼瞬间开放,让这阴深的竹林瞬间满目苍白起来。就好像一夜之间就下了一场大雪,积满了整个山坡。   这些荼蘼花,盛开得十分娇艳,一朵朵是生气盎然,英姿勃发。这漫山遍野,绵绵数里雪白的场面十分的壮观,让人简直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议。   更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各个角落中,一棵棵健壮的竹子离根约莫一米的地方,都突兀的缠着刺眼的红布。放眼望去……两三米便有一株。这些红布在雪白的荼蘼花中,显得是及其的突兀和扎眼。   就好像是一只雪白的白兔身上,被打了无数血红的枪眼一般,千疮百孔。让人不禁感觉心坎刺痛般难受。   我略微目测了一下,至少是七八十条红布。   这种场面,有着及其强悍的视觉冲击力,让人看着莫名的头晕目眩。   此刻,昨夜我和大伯一起随张老头来这里,挖出死婴的画面历历在目。也就是说,只要是被布绞缠了的竹子之下,都埋藏着一具尸体。   眼前七八十条红布,就意味着,这里埋着七八十个死人。   这方圆数十里,只有那侗村有人居住。所以……   我大脑中,就像是有着一群疯狂的蜜蜂,在疯狂的呼啸。那种感觉,简直比想死还难受。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给。”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张老头,递给我一把匕首。   我低头一看,再次是倒抽一口凉气,这赫然是那一把铜鹿匕首。   我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满眼泪花的张老头,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颤抖着身子,不敢接下匕首。   很显然,张老头,叫我照旧,去捅那些裹着红布的竹子。   “不!不!”   我一边哭啸,一边疯狂的摇头。此刻,傻子都能猜到,竹子下面埋着的,一定是我那侗村全村的男女老少。   我颤抖着伸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   一,二,三……七十八……七十九……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当我数清楚有多少红布的时候,差点没直接疯掉。整整七十九条红布。也就是整整七十九条人命。   我那侗村加上我和张老头,一共就八十一口人。现在我和张老头还活着。   也就是说,那些陪伴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卷毛,阿美……包括大伯和玲姐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已经……已经没了。一个都没有剩下。   不!不!不!   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下不了手去捅那些缠着布的竹子。我更不敢相信,仅仅是一夜之间,村子里所有人,全都死了。   难怪,难怪那美丽的精灵对我语气如此不友好,难怪她说我是罪人。   我现在,一颗幼小的心灵,彻底的,被活活击碎了。   就这么一夜之间,我所认识的所有人,全都死去……而只有我和张老头活了下来……这不是罪孽是什么?   我鼻子狠狠一酸。眼眶里那些不听话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我立马就哭成了一个小泪人……   此刻,曾经所有的画面,如是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现。   大伯对我的一点一滴的好。姐姐对我一点一滴的关爱。还有小伙伴们曾经无忧无虑的玩耍,以及老师的谆谆教诲……一切的一切,我这八年来所有的记忆,都在我脑子里肆虐了一遍。   这些总总,就在此刻,彻底的,结束了。   我曾经美丽幸福的生活,就在这一刻,彻底的,失去了。   我就像着魔一样,冲着天空大吼一声:“不!!!” 卷一 第9章 伏龙之秘密      吼完,我就像一个发疯的小犊子,着魔了一般,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控制。   我红着眼,就像是发疯一样,夺过铜鹿匕首,冲到了一株株竹子面前,一刀刀捅了进去。   就好像是一个在泄愤的凶手,一刀刀的疯狂捅着。   似乎,每一刀子,都捅在了我自己的心坎上。让年仅八岁的我,整颗心,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为什么?昨晚上我在缸子里的时候,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连累一村子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冲着我来?   当我捅完所有的竹子之后,头顶上,疯狂的洒下一张张枯黄的竹叶,就像是漫天的竹叶雪花在挥洒一般。场面及其凄凉。   我一颗心,就像被冰雪覆盖。那种冰冷的沧桑和凄厉,彻底的包围了我……一株株枯黄的竹子,突兀的杵在我的周围,把我围在中间。   就好像,一个个熟悉的人,团团把我围住。他们一张张熟悉的脸,疯狂的在我眼前闪过。我似乎能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幽怨的眼神。   那种强烈到了极点的负罪感,疯狂的轰炸着我。几乎是把我整个人撕碎。   “为什么?”我整双手上,满是鲜红的液体,就好像是鲜红的血液一般,沾染了我一双手。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刽子手,亲手杀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和熟人。   我双腿一软,再次跪在了地上。   就在我披麻戴孝,双手殷红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泣的时候,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刚刚那些红艳艳的红布,就像是着魔一样,颜色正在变浅,就好像,这红布里的颜色被竹子吸收掉了一般,不到半分钟时间,赫然变成了白色。   而那满山的雪白的荼蘼花,竟然匪夷所思的从白色变成了粉红……   这种诡异的场面,把我吓得是目瞪口呆。难道,这红布中的鲜血,染红了满山的荼蘼不成?   看着漫山遍野的荼蘼从粉红变成血红,我彷佛如同置身血的海洋中,如同处在地狱的火山口。   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和那种未知的恐惧,团团把我包围。      “既是天降浩劫。就是避之不及。你背负的罪孽,只能你自己去救赎。他们的血已经回归山林,已染红了阴风山中的荼蘼。”   张老头,前所未有的严肃的看着我。那一双眸子里,是无尽的无奈,和无尽的沧桑。那种凄凉,无以言表……   “什么意思?”我没能听明白老头的话。   此时,竹林里,没有任何风。   可,漫天的枯黄的竹叶,却似一个个不甘的灵魂在不停游荡,似乎是在告诉我,这些都是因我而去的冤魂。我的那些至亲,我的那些挚友,全都因为我而去。   那种罪恶感把我逼到了几乎窒息……   我十分不理解,到底是谁要害我?为什么害我不成,便要屠我全村?   “此乃斩龙劫。阴风山虽位于十万大山腹地,却实乃桂南伏龙之脉的龙头脉眼之处。那侗村占据脉眼之边千年,为等的,就是紫微星轮回。今日之况,看来此劫迫近。”   张老头的声音,越发苍老颤抖。让人听着是不寒而栗。   我完全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感觉,这个事情,和龙脉有关系。当年年幼的我,完全不能理解什么是龙脉,什么是脉眼,什么又是紫微星。   “和你谈江山尚早,爷爷现在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大家活过来?”   我一听他这么问,顿时就来了精神,简直就像看神仙一样,看着张老头,似乎感觉这老头子神通广大到了能够起死回生。   “想想想!”我连连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那侗村所有人,就是我的所有的一切。我不能没有大家。   是大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这种恩情堪比亲生父母。也是小伙伴们陪伴我成长给了我快乐。村子里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善良,那么友好,对我那么好。   那侗村每一个人,都对我有着无尽的恩情。   所以,他们活着,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复活那侗村,此乃逆天而为,你我会遭到天谴。”爷爷一脸凝重,十分严肃的看着我。   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天谴”两个字我却知道含义。因为从小村子里的老人总喜欢在孩子淘气的时候,说我们一旦不乖,就会遭到天谴这类的话。所以,在我的意识中,天谴是一种全世界最残酷的惩罚。   可即便是会面对最残酷的天谴,我还是愿意承受。只要全村人能够活过来。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不怕。”胆小的我,第一次,脱口而出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并且,这三个字,真是肺腑之言。和大家在一起好好活着,是我最最强烈的愿望。全世界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重要。   “既是你之愿,那我成全你。只是,从现在起,你将是个逆天之徒。天之横劫,注定会降于你身。你,怕吗?”   “不怕不怕。只要所有人活过来。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张老头看着我坚毅的眼神,眸子中闪过一丝动容和辛酸。看得出,他内心正在翻涌巨浪。当年,他内心的那种纠结和难受,是我一个八岁孩子远远无法理解的。   在后来我长大成.人之后,我才真正理解,此刻,张老头的那种极度揪心。   尤其是之后的我,在知道所有真相以后……真是体验到了那种肝肠寸断的撕心裂肺之痛。   事情的真相是后话,在当下,小小的我,只想大家活着。这就是我的世界。   “趁着荼蘼花还未凋零,我们先救人。”   张老头无奈的摇摇头。满目沧桑。就连声音都是沙哑无比。   话落,他便就地盘腿而坐,顺手打开了那一个八卦帆布包。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八卦形的,像碗一样的八卦凹镜来。   “真的能救活吗?”一听到老头说救人,我这一颗提着的自责的心,竟然是猛然一抽。一丝曙光在心头炸开。   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此时,在我眼中,张老头就是神仙,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他就是救世主,拯救我世界的活菩萨。   张老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一脸凝重的表情。接着取出一枚小瓷瓶,把里面纯白的液体倒进了八卦凹镜里。再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铜鹿匕首,握在手上。   然后,动作十分麻利的,抓住了我的右手。在我还没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刀子割破了我的中指……   “啊!”我猝不及防的尖叫一声。   “安静。”老头一边从我指尖挤出鲜血,一边叫我安静。此时的他,脸上满是凝重。额头上全是汗珠。   他整整挤了九滴鲜血,滴入八卦镜中。   奇妙的是,我的鲜血一滴入这八卦镜中。这镜里的白色液体,竟然是奇迹般的变成了清澈的清水。   我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张老头,把八卦镜放在跟前地上,就地双手合十,嘴里再次念起了奇怪的咒语。   咒语起,这一枚八卦碗便如同受到了指挥一般,从地上悬浮起来,然后开始盘旋着上升。一边旋转一边升腾。直到升到了我头顶三丈之处才停下。   “那侗之魂,无言之解,吴言之血,还亲之魂,龙之脉眼,言之天劫,至阴之躯,拯之绝脉。九九归一兮。急急如律令,赦!”   张老头铿锵有力的念着咒语。咒语一落,神奇的事情,便出现了……   只见,这一枚八卦凹镜,开始疯狂旋转。极速旋转中,把碗中的液体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了出来。   这些液体,在空中再被阴风一吹,便飞得是漫山遍野都是。更奇怪的是,这些液体,似乎是取之不尽一般,任凭八卦碗一边旋转,便是一边源源不绝的洒出……   霎时间,我头顶便如同下起了绵绵细雨……   更诡异的事情,是这些雨滴洒落之处,那些嫣红耀眼的血色荼蘼,竟然瞬间返老还童一般的,花瓣从血红变成了粉红,再变成雪白……   紧接着,一片片的花瓣,竟然像时光倒流一般,渐渐的回缩,然后变成了一朵朵花骨朵,再从花骨朵,退缩到只有花蒂。   紧接着,只剩下荼蘼的枝叶,丝毫没有了花朵的痕迹。就好像这些荼蘼花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看着这神奇的画面,是目瞪口呆。   传说中,荼蘼花开便是夏花之末日,地狱之门开启之时,没想到,这些花朵,竟然回缩了回去。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紧接着,更不可思议,超乎想象的事情,竟然赫然出现在了我眼前……只见……     这些花朵不但回缩了回去,就连花枝花蔓也在疯狂的回缩,并且速度及其的快。   就好像是在惧怕什么,躲避什么一般,模样是十分的惶恐。不一会儿,竟然漫山遍野的荼蘼花蔓全都回缩进了泥土中。只留下光秃秃的竹竿,和一些矮矮的杂草。   紧接着,那一枚八卦镜如同一片树叶一般轻盈,然后飘落到了张老头手中。似乎,是八卦镜中的液体,有着神奇的魔力,让漫山荼蘼惧怕。   这诡异的一幕,把我看得是目瞪口呆,就像在做梦一样。   就在这些荼蘼花彻底消失之后,我赫然看到,之前缠着红布的竹子之下,原本布满荼蘼藤蔓的地方,竟然躺着一个个的人。这些人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侗村全体老少。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一双眸子里,极速滚落了满满热泪。鼻腔早就被酸楚霸占,难受到了极点。   没想到,大家竟然真命绝于此了。 卷一 第10章 改天逆命   就在我准备狂哭一顿,表示自己的悲痛的时候,张老头突然把手指头竖着杵在我嘴巴前,神秘兮兮的说:“嘘!不可有言!”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张老头,不知道张老头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当我转头看离我最近的玲姐的时候,竟然惊奇的发现,她的胸前正在有节奏的起伏,很明显,她在呼吸。   这惊喜的画面,让我顿时如同飞入云霄一般的兴奋。   若不是因为张老头不许我出声,我早就狂呼起来。   万万没想到,荼蘼花消失之后,这些人,竟然“死而复生”了。   就在我喜极而泣的时候,张老头,忙站起来,用眼神示意我背着八卦包,不要打搅大家,然后跟他走。   张老头一直没有出声,我也不敢有半点声音。   小时候就听说过,梦游的人不可以叫醒,叫醒他就会立刻死去。所以,看着满山的人正在如同熟睡一般躺在地上,我内心想到的,便是同样的概念。我不能吵醒大家。   我心情极度复杂的,跟着张老头回到了村口。   到了小土屋之后,他才意味深长的唤我名字:“吴言!”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全名。   “你本该被千魂魈索走魂魄,就此命陨。你的命,是无辜的全村人拿命换的。而刚刚,我又用你的心血,把全村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此乃逆天而为。会遭天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辈子,你都不能说出来。”   张老头的话,说得我是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刚刚老头竟然是在改天逆命?没想到,这么一个小老头,竟然有着如此强悍的法力。   “待会儿乡亲们会自行梦游回家。这件事对于大家而言,不过是一场梦。而对于你而言,便是浩劫之始。乡亲们醒来之后,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和往常一样便可。不过……”   张老头却是欲言又止。   我忙一脸紧张无比的看着他,眼巴巴的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既已经改天逆命,就必定会遭遇天谴之劫。此劫迟早会降临在你身上。所以,从今日起,你得跟我同吃同住,我教你化劫之术。”老头表情十分认真。   经过了这一天一夜的诡异事情,我整个人都懵了。小小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没想到,那侗村后的阴风山如此阴邪。不但住着大规模魈,还会盛开满山的代表地狱之门的荼蘼。   全村人,在不知不觉中,用生命替我赎回了一条命。而且,为了我和全村人一起活着,张老头不惜改天逆命。   千魂魈既然是冲着索我性命而来,背后必定有着非一般的目的。而张老头不惜改天逆命保住我的性命,又证明,我,吴言,也非凡胎肉躯。   我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什么浩劫里,但是我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改写,劫难将从此伴随。那种诡瀚之事将交缠我的人生……我的一生,注定不会宁静。   但是,有一点,是生物的本能,那就是——生存。   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去。   所以。为了化解所谓的天劫。我只能点点头,答应了张老头的要求。   张老头把我带回了他的土屋。命我把土屋收拾好。   而就在我收拾好小土屋中的残局之后,全村人,竟然全都像梦游一般,从竹林里,一个接一个的,目光呆滞的,自行走回了自己的家。   所有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如同有人带路一般,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并且,路上遇到弯道知道转弯,遇到石块知道绕过,遇到岔路知道方向……这一切,似乎都在有人在暗中指挥一般。   我怀揣着一颗好奇心,跟着玲姐和大伯,也回了自己家。   看到玲姐和大伯十分自然的,自行在床·上躺着,我一颗心才算放下了。他们,真的回来了。   我的一颗心,简直是说不出的幸福。   那种简简单单的,一家人活着的那种幸福,是无法形容出来的。   对于一个孩子,还有什么比“世界”完整,更幸福的事情呢?   似乎,全都回来了。家里,和往常一般,有锅有米,有家人。这就是我的一切。   这一夜,我竟然睡得无比的踏实。那种安全感,来自一切的回归。   次日清晨。   大伯和玲姐,似乎是和平常一样醒来,就好像昨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们完全没有那些记忆。   大伯照旧去地上锄地,玲姐照旧去田里采野菜喂猪。   似乎,全村人,完全回归了原来的模样。生活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没有人有任何的异样。没有人有任何的受伤。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一开始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我,以及张老头。   若不是张老头现在一夜之间白发苍苍,我真的以为自己也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我对大伯提出,要和张老头学本事。没想到大伯满口就答应了。   在我们这种偏僻的小山村,似乎学知识还真没有受到重视。像张老头这样,能治头疼脑热的,才叫人才,才能谋生。所以,大伯尊重我的选择。   从此,我便搬去老泥塘,和张老头同吃同住。   而张老头,似乎也是丝毫没有半点遮掩的,在教我他毕生的本事。   至于村子里的小伙伴,我们依旧闲来无事的时候,厮混在一起,玩玩泥巴玩玩水,或者是爬爬树,偷偷果儿。   那所谓的天劫,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每一天,都在我脑子里不停盘旋。为了有朝一日化解这个劫难,我不得不努力用功。   实际上,什么是天劫,它什么时候到来,我还真不清楚。这一切,对于我而言,都是未知。   日子,似乎真的很平静。我就这么几乎与世隔绝般的,跟着张老头生活。所有的社交活动,便是偶尔和村里小伙伴下山去镇上购买生活必需品。   我和村子里的人,感情似乎是更加深厚了。因为,只有我和张老头知道,我欠着整个村子一条命。   这种恩情,是我需要用一辈子去报答的。所以,这些年,我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对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好。很好很好。如同恩人一般的好。   这种看似平静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   我也很快渐渐长大。在张老头这里,也学到了真本事。   不过,张老头对我的教导方式似乎是相当奇怪。   这些年,他从来不允许我睡床。而是,每天晚上都让我睡在神龛之下的那一口奇怪的缸子里。   更奇怪的是,这一口奇怪的缸子,我一旦睡进去,没有张老头给我开盖子,我就出不来。   我在缸子里的时候,如同是没有缚鸡之力的孩子,完全就使不出半点法力。   并且,每天晚上,那紫色小美人儿,都会出现在我梦中。不过,在梦里她却是那么的温柔,对我是万般的好。捶背揉腿,喂饭唱歌,几乎对我百依百顺……   当然,我说的是在梦中。   实际上,这些年,她再也没出现过。成为了我魂牵梦绕的一个念想。随着年纪渐长,对她的思念便是越深。   这缸子,我一睡就是十年。   直到有一天,家里,莫名的来了不速之客。   这日,我记得很清楚,是农历七月一号。   就在我蜷缩在缸子里,张老头给我盖上盖子之后不久。   我本该已经熟睡,却莫名其妙的,脑子里十分清醒。   安静的屋子,突然咯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由于我知道张老头睡在里屋,所以,推门的一定另有其人。我立马竖起了耳朵,警觉起来。   “你?怎么来了。”就在我竖起耳朵的时候,张老头竟然出声了。并且,声音十分清晰浑厚。   就在张老头声音刚刚落下,来人便答话了:“劫根留不得,你为何留到现在?还冠以之毕生法术。”   这个声音,十分特殊,竟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但带着浓重的金属味,还略带沙哑,并且,声音竟然是自带回音一般,听着彷佛如同来自地狱里。更诡异的是,这个声音,我竟然辨别不出年龄,更分辨不出性别。   我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这声音让我是毛骨悚然。这辈子,都没听到过那么特殊的声音。   可惜,我现在无法从缸子里出来看他的模样,所以,只能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对话。   “是劫是宿,我自有定论,由不得你来说话。”张老头似乎不打算理会这个神秘的人。   老头话刚说完,这人竟然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张无天也有慈悲的一天。哈哈哈……”   这个声音,似乎有着魔力一般,传入我耳朵之后,让我 脑子发晕,十分难受。   他的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张老头收留我是动了慈悲之心。难道,在这金属声音的神秘人的心中,张老头从未慈悲过吗?   我十分不能理解,这俩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只能知道两人聊天不悦。   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张老头的全名——张无天。   由于我已经拜师张老头,所以,平日里,对他称作师父。村子里人就直呼他张老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   可现在,竟然有人直呼他大名。证明这俩人关系非同一般。   “花开生两面,心生佛魔间。我慈悲与否,天说了算。劫根我留着,你走吧。”张老头下了逐客令。   他的话,我似懂非懂,但是却知道,这来人是带着目的的。   “你若想留根,我便不留你。好自为之。”   话落,此人踱步离去,狠狠摔了一下大门。貌似脾气不小。   只听到,张老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心中埋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可言说。   就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