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1章 机不可失 姜南影忙完家务，安排好六岁的儿子入睡，回到自己的卧室，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话是好友周倩丽从海舟市打来的。 “南影，有一件现成的事，愿意做吗？”周倩丽的声音很激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什么事？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姜南影说。 “这还算晚，我每天晚上不到十二点是不会睡觉的。刚与朋友聚会回来，所以赶忙给你打个电话。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位朋友在海舟市郊区开的一家小型工厂需要人来承包。是做电气行业的，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你。怎么样，有兴趣来海舟市发展吗？” 周倩丽声音很甜美，说话也快。 姜南影的心为之一动，说：“工厂规模有多大？怎么个承包法？” 周倩丽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最好来海舟市实地考察一番。我本人感觉还不错的，你是学电气专业的，生产销售都搞过，是本行。海舟市地处沿海开发区，机会多，一旦发展起来，比你待在老国营厂有前途的。” “让我考虑一下，过两天答复你，可以吗？”姜南影有些犹疑。下海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行。机不可失！这是一家现成的工厂，规模虽然不大，可是不用再具体筹备，你只需带几个技术工人过来就可以开工，多好的事情啊！机会难得，不要错过！这回听我的，没错！”周倩丽兴奋地说。 “机遇是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来得突然了些，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倩丽。有好事情，你总是先想到我。”姜南影客气地说。 “我们之间的交情，可不是一两年的事。不用客气。时间不早了，打扰你休息了。我等你回话，晚安！拜拜！”周倩丽把电话挂了。 这一夜，姜南影很晚才入睡。周倩丽是她闺蜜好友，关系非常亲密。她介绍的机遇，不会有错。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如何才能从工作十多年的工厂脱离开。 姜南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唐突，她喜欢委婉，用委婉的手段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姜南影辗转思想大半夜才朦胧入睡。一早醒来，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因为昨晚除了周倩丽的电话信息外，姜南影还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宽敞而清澈的河水中央，她希望顺利走到对岸，可是河水越来越深，水流冲动，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时，有一条木船飘游了过来。木船上站立着一个神仙样的白发渔翁，他摇曳着桨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将姜南影轻轻带上船，飘然划向对岸。 姜南影上了岸，眼前芳草萋萋一片，碧绿的草海，一望无际，连接到瓦蓝的天边，风景格外美丽。姜南影欣赏片刻，待她回头寻找载她过河的白发渔翁时，那木船和渔翁已不见踪迹。 梦很短暂，没有继续做下去，便又跳转到别处。姜南影只记得这样一个简单而有趣味的过程。她在去工厂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个奇怪的梦：有人伸出手帮助我过河，莫非命中注定真的有贵人相助我脱离目前的工作生活状况？梦是虚幻的。它有着许多预示。女人细腻的心理，能对这种微妙的预示，感应出一种微妙的结果。 姜南影一路思考着昨晚发生的两件蹊跷的事，来到国华厂。刚一进厂，便立刻被通知去开中层干部紧急会议，说有重大情况要通报。姜南影是销售科长，职位在国华厂算得上要职，突然有紧急会议召开，姜南影猜测厂里一定出现什么大事情。 果然，姜南影一走进会议室，见在坐的人神情紧张而严肃，厂长常家宽的脸绷得铁紧，没有往日那种谈天说地的愉快气氛。 人基本到齐了，常家宽环顾在座的中层干部，清了清嗓音，说：“也许在坐的各位都知道了。昨夜两名焊工违反操作规程，高塔焊接不拴保险带，结果相继踩空作业点，从二十五米高塔处坠落，造成一死一伤。伤者目前还未脱离生命危险。这次教训是惨痛的！我们安全说过多少次，几乎天天都在讲，结果呢，事故还是发生了。这让我们如何与工人家属交代？惨痛啊！血的教训，惨痛的教训！” 常家宽本来这次还要往上升一级，小道消息一直在传他要被调到市里，担任经委主任。正式调令未下，国华厂出现这样重大的安全事故，多少会影响到常家宽的晋升机会。 会议主要围绕着如何防范安全事故的问题展开讨论。开了半天，还没结束，吃过午饭继续接着开。 姜南影对这样漫长的会议早就开始厌烦。一次事故，通报一下，然后着重强调下一步具体措施，顶多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宣布结束。但国华厂的每次会议都非常漫长。会议室常常烟雾袅绕，茶水供不应求。 厂长讲完话，还有副厂长交代下一步工作；副厂长讲完话，书记主持人还要来一番评介式的详细总结报告。最短的会议，没有半天时间是不会轻言结束的。 会议延续到下午四点钟才宣布散会。其实整个下午姜南影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在记录本上，写点自己的杂感。这是姜南影的习惯。从中学到大学，姜南影的文笔一直很好，情感细腻，思路明晰，并不时冒出一些富有哲理的句子，点缀其中。 会议解散，常家宽让姜南影留了下来。 常家宽点燃一支烟，说：“姜南影，这些日子你也听说了，我马上要调离国华厂。不瞒你说，上面已经找我谈过话了，调动的事情，就是这一两周的时间。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骨干，国华厂今后要靠你这样的骨干力量支撑着才行。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2章 小美人瓜子脸 姜南影微微一笑，说：“常厂长高升是件好事。我得祝贺你！其实国华厂人才很多。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办事能力还是有限的。这几年都是你在帮助和支持我的工作，常厂长离开，是国华厂的一大损失。” “呵呵，你太恭维我了，”常家宽吐出一口烟，说，“这都是大家努力配合我工作的结果，我得感谢你们才是。我走了，有新上任的厂长接替工作。你不用担心，我在走之前，会向新厂长推荐你的。凭你的能力，总不能老坐在科长的位置上做事情。你得动一动，挪挪窝了。” 姜南影明白常家宽的意思，没有马上表态，她向常家宽委婉表述自己不想往上晋升的感觉。姜南影说自己的能力已经到极限了，后面的事谁都难说。 常家宽还是极力推崇姜南影的办事工作能力，他鼓励姜南影积极挑战自我的极限。俩人谈了半个小时的话便结束了。常家宽先走一步，会议室空空荡荡留下姜南影一个人。眼前的国华厂太熟悉了，领导阶层的位置许多人都在紧盯着。姜南影知道，谁先进入目标境地，谁就会成众人注视的靶子。 姜南影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权力之争的游戏。她的确想离开国华厂，而且离开的心情非常迫切。姜南影独自坐在会议室，她突然感到一种孤独，有一片记忆的烟云，一幕幕浮现出往昔的岁月。 当初大学毕业的姜南影是被分配在国华厂技术部工作。姜南影身材不高，却有着小鸟依人的苗条身段。一张美人瓜子脸，细腻白净。一双杏仁眼虽然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但仔细看上去，却有一种纯真的亲和力，如盛满月光的泉水。 因此，一个小巧玲珑的美人大学生一走进国华厂，便引发许多人的关注。但姜南影做事很低调，她没有过多的奢望。跟着师傅做学徒，跟一般的工人没有什么区别。技术是姜南影的优势，本科生，悟道快，进厂三个月，就能独立展开工作，很得技术部总工程师的青睐。 常家宽一直在物色负责销售部的人选，几次要调姜南影去销售部工作，都被总工程师拒绝了。而姜南影本人也不想去。她是学技术出身的，销售无非是磨嘴皮工作，没有多少实质内容，凭姜南影的能力，进销售部，是大材小用。 然而，常家宽是有预谋的。上面有指示，工厂局面面临改革。销售一半任务得由工厂自己去找销路，计划销售模式在逐步瓦解，销售任务便显得异常重要。于是，常家宽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姜南影。他得培养一个年轻有才学的人做销售工作，打开销售局面，人是关键。 几次调动，都没有成功。常家宽并没有放弃。他在等待机会。有一次姜南影出差海舟市，恰好遇到闹学潮，交通瘫痪，耽误一个星期，好不容易花费五百元租辆私车回来，而就是这五百元消费在工厂掀起轩然大波。 这天，常家宽把姜南影叫到办公室，进行一次出乎姜南影意外的谈话。 “姜南影，”常家宽表情严肃地说，“这次你出差海舟市，影响非常不好。该办的公事没有办成，还擅自花费五百元搭私车回厂，有哪个必要吗？五百元啊！是你半年的工资，这笔钱谁来报销？工厂报销，整个厂子就要炸飞锅；让你自己出，你担当得起吗？唉，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胆子竟然这样大。现在整个工厂都在议论你姜南影这件事，你说，该如何处理是好？” “厂长，这次出差海舟市，确实遇到一些难以想象的困难。交通都被封锁，即使有车也回不来。我们出来所带资金有限，仅够三天吃用。但我们坚持了七天！不得已，只能叫辆私车才能出城。一次车费，花掉我半年的薪水，我也心疼。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发生，厂里不报销，我自己承担好了。”姜南影无奈地说。 常家宽喝了一口茶，说：“这样吧，事已至此，不好的影响已经在全厂弄得沸沸扬扬。你得接受处理。厂委会针对你这件事，专门做了处理决定：一是从下周起，调你到仓库担任保管工作。二是五百元车费，厂里给予报销，但消息不能外传，内部报销。对这样的处理，你有什么意见吗？” 姜南影听常家宽这样说，是感到有些意外。车费不报销，她无所谓。就为此事把她调离技术部，去做仓库保管工作，她是有些想不通。 姜南影稍微镇定一下神情，说：“厂长，报销车费的事情，并不重要。让我去做保管，我想不通。我是做技术工作的，你们不能凭一次车费事件，剥夺我的专业权力。况且，当初无论谁遇到那样的事情，都无法办成事，也回不来的。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3章 酒桌上生意经 “不行，”常家宽说，“这是厂委会决定的事，无法更改。姜南影，在技术上你是有能耐的，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这次风波闹得影响很大，不这样处理，无法平息众人的情绪。我还是一句话，看远点，不要灰心丧气，以后还是有机会调你上来的。保管也是工作，多实践，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 常家宽说完话便走了。姜南影觉得茫然，心里更是委屈。她默默流下眼泪，独自在办公室思想好一会，才走出去。 做仓库保管，对姜南影来说更是无聊透顶。发放原材料，进货出货，登记上帐，忙的时候，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一旦空闲，闲得空气也感到寂寞。 常家宽倒是来仓库转悠过几次，他不动声色，只待上几分钟就走。姜南影也不怎么搭理他，被贬到仓库做保管，心里多少是有怨气的。 总工程师也曾在常家宽面前求过情，说把姜南影放在仓库做保管员，是浪费人才。常家宽说：“这一点我比你清楚。她姜南影是太能干了，做点别的事，或许对她今后有好处。” 总工程师有点无奈，毕竟这次姜南影是有过错而被贬作保管，想坚持意见，也无多大意义。她抽了空去看过姜南影，安慰说这是暂时的工作，用不了多长时间，还可以回到技术部工作的。 姜南影说：“这是命，我认了。谁让闹学潮的事单单就让我碰上了？谢谢你，总工。你帮了我不少忙，这件事，我的心理能够承受，慢慢就会习惯的。” 总工程师说：“难得你有这样好的心态。不过，我能猜得出常家宽的用意。他几次想调你去销售科，都没有成功。这一次会不会是曲线调动？先把你临时放在保管位置上，然后再迂回到销售科去？常家宽可是老谋深算呐，他要办到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 “也许吧。”姜南影说，“不管怎样，销售与保管都差不多，由他们去吧，我听天由命就是。” 话是这么说，人一旦走背时运，连蚂蚁也敢与你较劲。一天，一名工人来领材料，姜南影动作稍慢了一点，这名工人便开始数落姜南影，说她脸蛋虽然漂亮，但干工作不怎么的。工人还挖苦说姜南影贪图享受，连五百元私车都敢乘坐，真够贪婪的。 姜南影强忍着，没有与工人争执。等工人走后，她把仓库门关上，然后伏在桌子上痛哭一场。她小巧的身姿，在泪水中颤动着。乌黑的头发，从耳际流泻下来，被晶莹的泪水粘裹在脸颊。水杏仁样的眼睛，似乎有一种期盼，期盼此时能有个依靠的肩膀，把内心的委屈，倾诉一番。 这种磨难好像是上天特有的安排，事情往后发展果真如总工程所预料的那样，在姜南影被发配当保管第三个月，便很快被调到销售科担任副科长职务。姜南影接到调令通知时，恍然真正明白了常家宽的用意。 姜南影读大学时是班级的文艺骨干。伶俐的口才和应变能力，无人能敌。她是学电气专业的，懂得电气内容行道。受命销售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做销售，两条腿得勤，嘴巴要会说，脑袋瓜要灵。姜南影初次上手，感觉不错。一半时间在外面跑业务，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原来埋头在技术部搞专业，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进入销售领域，跑的地方多了，得跟不同层次的人打交道，见识日见增长。 常家宽说姜南影天生就是一个做销售的胚子。有交际的口才，有出众的容貌，又懂技术，我看中的人才，错不了的。 姜南影知道常家宽的良苦用心。他用人的确有策略，知道该把什么样的人才用在什么样的位置。在姜南影担任副科长第六个月，一天，常家宽把姜南影神秘地叫进自己的办公室，把一叠招标说明书放在姜南影面前，说：“姜南影，我们的机会来了。海湾港物公司有一个高变压电气输入大项目，一百八十万元啊！这是具体资料，希望我们这次能把单子接到手。” “一百八十万元的项目？你让我去谈判？”姜南影有点诧异地问。 “对，这个项目除了你姜南影，在国华厂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胜任。”常家宽说。 “那就试试看。”姜南影说。 “不是试，一定要争取拿下来。如果谈成功，我要给你奖励，最大的奖励！”常家宽兴奋地说。 姜南影接过材料，熟悉了一个下午，三天后便带着筹备的招标书，前往海湾港物公司洽谈生意。 前来应征项目的公司不少，两天下来，被淘汰掉一批，最后剩下三家公司竞争。姜南影代表国华公司，被留下来。经过一天的答辩交锋，三家公司如约完成申报项目计划。最后得有海湾公司决定最终中标公司。 晚上，港湾公司特意宴请三家公司代表吃饭。酒席上，杯光交错，该是煮酒论生意的最后一个环节。港湾公司老总杨金国带着工程部主任何有为坐在酒桌上方位置。姜南影坐在何有为旁边。 “姜南影小姐，”杨金国举起杯，说，“我可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伶俐的小姐，谈论非常专业的电气工程问题。非常佩服你的胆识和才华，来，我们先干三杯，以示我对你的敬意。”杨金国说着把一杯酒饮干净了。 姜南影当时脑袋有点懵懂，她可是第一次喝高度数白酒，是喝，还是不喝？她很快镇定下来。心里十分清楚，今天这酒一定得喝，喝是给面子，给面子，才能拿项目。很多生意成交，往往都是在酒桌上谈判成功的。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4章 艺术的尺度 姜南影微笑着把酒杯举起来，说：“承蒙杨总这样看得起我，谢谢！这酒我不喝也得喝。”姜南影说完话，痛快地一饮而尽。但喝得似乎有点急，她故意装出呛着的样子，拿住餐用手巾，捂住嘴，然后将含在口里的酒不动声色吐在毛巾里。这个动作做得十分巧妙，不用心去发现，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 姜南影有演戏的天分。所以她很会表演。杨金国见姜南影这样慷慨，连饮三杯，说：“姜小姐喝酒痛快！干工作一定也痛快！” 姜南影如法炮制把三杯酒喝完，说：“杨总不亏为老总，喝酒也这样有气派！老实说，我是不会喝酒的，但今天遇见杨总，我的酒胆陡然大起来。烈酒才有英雄豪气，杨总是属于有英雄气魄的人。” 杨金国见姜南影如此赞美他，心里早乐开花。他说论英雄，还谈不上，但自己是一个爽朗的人。平生就喜欢与爽气的人打交道、做生意。 而坐在一旁的何有为不说什么话。他只是在默默注视姜南影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何有为温文而儒雅，一双笑眉眼，显得很沉稳。姜南影第一眼看见他时，总感觉有些面熟，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然，姜南影喝酒的细节何有为已经洞晓其中全部内容。但他没有马上揭露姜南影。他含笑不语，无声地充当着陪客。 晚餐吃得很开心。杨金国吃到最后略显醉意，他说像姜南影这样的人才呆在老国华厂实在有些可惜。应该到我们海湾来。这里发展空间大，有前途。姜南影说，杨总这样看得起我，我真有点飘飘然了。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凭心做每件事情。要做，就得做好，这是我的工作原则。 “好，痛快！”杨金国把酒杯举起来，说，“我就喜欢与痛快的人做生意。来，为我们美丽而有才华的姜南影小姐干杯！” 众人跟着举起酒杯。杨金国带头先干了。其他人一一饮尽亮出空杯。姜南影这次没有用手巾掩饰自己，她破例饮下这杯高度数白酒。奇怪的是，真正一口气喝下白酒，并没有想象那样难受。好像很顺口，有股灼热的气流泻进肺腑。 姜南影觉得突然间有一股十分舒服的热气流，顺着肺腑涌上喉咙眼，有一种舒服畅达的感觉。而且，姜南影的脸腮渐渐泛起浅浅的绯红，显得嫣然好看。 在陪的另外两家公司代表似乎预感到什么。他们面对眼前这位娇小的竞争对手，由起初的不屑一顾，逐渐转入到难以逾越。 “这小女人，一定是老手！” 他们在心里一边揣摩，一边盘算着如何让眼前的对手在今天关键的酒桌上失态。于是，两家公司代表轮番向姜南影敬酒。姜南影明白他们的用意。她除了用手巾消除喝在嘴里的酒，还不时在喝完酒后，接着端起茶杯喝水，然后不动声色将酒徐徐吐进茶水中。 这样的效果果真不错。姜南影始终没有醉，而两家竞争公司代表，已经醉意绵绵了。酒席一散，何有为开车先把杨金国送回家，然后送姜南影到宾馆。 “姜小姐，你的酒量不错啊！连两个男士都被你放倒了。”何有为一边开车，一边说。 “你恭维我呢。其实你都看见了，不是我酒量不错，而是他们的酒量太好，如果过真招，我可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姜南影苦笑着说。 姜南影聪明。她凭自己的直觉，在酒桌上已经知道何有为在注意她。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看起来比较舒服的那一种类型。成熟、练达、富有智慧和善良。是一个明白事理的男人。 “对付欣赏你的人，你用智慧的气场应对就足够了；而对付酒徒，不必诚实。需要你这样的迂回巧妙周旋的智慧。姜小姐，我欣赏你的能力。”何有为坦诚地说。 姜南影脸色有些发烫。喝酒作假多少有点不自在。但能得到何有为的理解，这让她感到很意外，毕竟他们才刚刚认识，还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 “谢谢你的理解。我的确不会喝酒。可是做销售工作，交际是门学问，得有烟酒文化配套才行得通。不得已的事情，即要学会应付，又必须保持清醒，这是我对应的尺度。”姜南影平静地说。 “你是一种艺术的尺度，处理得恰到好处。送杨总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夸你呢。说遇见这样的销售人才不容易。你要知道，我们杨总从来不轻易佩服什么人的，而你在他眼里是例外。女人懂得用优雅的气质和丰富的内涵征服对手，这是聪明智慧的女人……”何有为很练达地说。 “是吗，”姜南影有些诧异，说，“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们杨总抬举我了，我还得向你们多学习经验啊！”姜南影谦虚地说。 “经验是互补的。可你姜小姐的经验是鲜活的，令人回味的。”何有为含蓄着说。 他们一路交谈着，十分投缘。好像多年的老朋友，话匣子一打开，就有许多熟悉的心里话。 车多绕了几段路，何有为才把姜南影送回酒店。临别时，何有为说抽空带姜南影去港口游览一下风光。姜南影笑着答应了。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5章 有魔力的人物 回到房间，姜南影很久不能入睡。她重新回忆今天工作，分析每一个细节过程，看自己出现什么纰漏没有。都是在按预定的计划进行。这一百八十万元生意的谈判，如果成功，那将意味着什么？这应该是国华厂自建厂以来最大一笔生意。谈成了，她姜南影就是功臣。不成功，她将失去一次大生意谈判的机遇。 我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到位了，一切听天由命吧。姜南影不再想工作上的事，她开始深思何有为这个人。她总感觉到遇见何有为有一见如故的味道。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和面孔，姜南影非常熟悉。他会是记忆中的哪个人呢？ 姜南影一幕幕回忆着，忽然，她想起自己初中一年级时，一次参加学校演出队，去乡村巡回演出的岁月。其中有一个带队的高中年级长相很帅气的大哥哥，曾经给过她一个手电筒，让她走夜路时拿着。这个大哥哥与何有为的模样很相象，莫非我们曾经是一个学校的校友？ 想到这，姜南影心情激动起来。她越回忆，心里越清晰。太像啦！如果世界上真有这样蹊跷的事，那真是缘分。 第二天一早，何有为来到姜南影下榻的酒店，说有事情要通报。姜南影约他在酒店的咖啡吧商谈事物。何有为要了一杯咖啡，姜南影点了一壶茉莉茶，他们面对面坐下，打量着彼此。 姜南影这才仔细看了何有为的模样。文质彬彬的，戴一幅宽边眼镜，清俊的面容，一副儒雅绅士模样。 “姜小姐，你真行啊！”何有为说，“连我们那么骄傲的杨总见了你，都被你的气质征服了。你是有魔力的人物。” “魔力？不会吧！你看我的魔力在哪些方面？”姜南影惊讶地说。 “你的眼睛。水杏眼。藏着玄机。还有你的语言，充满女性磁性的语气，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何有为说。 “是吗？你在夸我哦。我可没有你说得那样出色。” “我说得是真心话。你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不然，我们杨总是不会把项目交付给你们做的。” “什么？杨总最后选定了我们国华公司？” “是的。昨天酒席散后，回到公司就决定下来了。” “什么时候签定合同？” “别急。杨总今天特意安排我陪同你到我们港口参观游览一下，合同明天可以签下来。” 姜南影有些不相信眼前的现实。第一次拿到一百八十万元的单子，而且如此之快，她似乎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姜南影又一次仔细端详了眼前的何有为，这张面孔的确很熟悉，似曾相识。但姜南影没有马上问何有为具体情况，时机还不成熟。 何有为见姜南影在打量着自己，便觉得不自在起来。姜南影意识到自己神态走了样，马上收回心思，说：“这样吧，你稍在这里坐一回，我去房间取样东西就来。” 何有为说：“今天时间有的是，不急。你去吧，我等着你。” 姜南影起身离去。何有为不由得望着姜南影的背影。苗条的身段，走路很快、很轻巧，飘逸的头发，被一个乳白色的蝴蝶发卡束缚着，不但很好地衬托出她玲珑的头型，而且更贴切地搭配着她婀娜的清姿。 真美！何有为在心里默默感叹着。他仿佛感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幅古香古色的画，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欣赏，你都会从心底生发出许多美好的愿望。 姜南影回到房间的目的，主要是打扮一下。她事先没有什么准备，不知道今天的日程主要是去游览海湾公司。她需要换一身装束。 这次出来洽谈生意，姜南影准备了两套服装。一套是洽谈生意着装，带有工作性质，比较严肃沉稳。另一套是生活装。酱红色毛呢斜袢对襟外套，质地柔软黑羊皮裙；半腰高跟皮鞋，深烟灰色长筒丝袜。姜南影平时喜欢这样的生活装，优雅、娴静。 换好生活装，姜南影略施点腮红和口红，这样人显得更精神。姜南影重新回到咖啡吧，何有为的眼神被姜南影这身装束自然吸引过去。他仔细欣赏着眼前这幅画中的人儿，这是他心里一直想知遇到的那种类型的女性。 “姜小姐很会穿戴。这身服装非常合适你这样的身段。”何有为毫无掩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随意的生活装，今天不知道要去游览的安排。所以，我把工作装换了，这样更生活化一些。怎么样，还好吧。”姜南影说。 “女人本身就是一幅画。而衣着就是画的颜色。姜小姐对颜色搭配选择很好，衣服的样式也非常合适你的个性和身段。”何有为说。 “你在赞美我，”姜南影有些羞赧，说，“知道女人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这都是些平常的衣服，穿着合适就行。” “衣服只是外表，关键是看什么样的人去穿上它。我是说姜小姐身上有一股气质，能把普通的衣服，穿出一番典雅别致的样子来。”何有为说。 “你不会是诗人吧！”姜南影说，“谢谢你的欣赏。我可是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评价我的穿着和个性了。” “个性每个人都有，可是具有特点个性的人却很少。而具有像姜小姐这样有特色个性的人，今后一定是成功的人士。”何有为说。 “何以见得？”姜南影觉得何有为的话有意思。 “姜小姐有主见。女人太美丽，往往美丽得没有方向。可是姜小姐不但貌美心灵，还胆大心细，有魄力、有智慧。这样女人的美丽，就不简单只是美，而是美丽中裹着锋芒。既使人爱怜，又令人敬畏。”何有为望着姜南影说。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6章 纯新的阳光 姜南影听完何有为的话，一时欲言又止。她好像感觉到内心隐秘深处的内容，突然被一束强烈的阳光寻找进来。这样的感觉真好。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或许是天意，是上苍安排这样一个洽谈项目，遇见这样一个似乎安排好的缘分。 姜南影没有再说什么。以致在去海湾基地的路上，她都没有说什么话。姜南影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天空的流云在漂游。姜南影在静静感受风的呼吸，她很久没有感受到一种纯新的阳光和空气。 参观了海湾基地，见识了海湾的实力。姜南影站在码头，向海的另一边眺望。不远处，还有一个规模庞大的码头正在建设中。码头上矗立着许多巨大的桥吊群。一座座红蓝颜色的桥吊颇有特色。它高而伟岸，钢骨舒展，相互支撑，构筑成多种几何结构。在浩淼的大海背景衬托下，那充满巨人般刚毅骨骼的巨塔，如天外来客般，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宏伟气势，巍峨矗立在宽阔的港湾。 巨塔的气势，似乎让远观的人也要虔诚地仰视，才能感觉到一种神圣威仪的存在。它们就像一双双巨人的手臂，支撑在海与天之间。任何风浪，也不可动摇它坚不可摧的地位 “何经理，那边码头也是你们的吗？”姜南影问。 “不是。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创弘港机集团正在建设的新基地。我们能有他们的十分之一，就非常了不起啦！”何有为羡慕地说。 创弘？姜南影早有耳闻，但只是听说而已。今天亲眼目睹，而且是在远处，这家集团公司的规模，真是让姜南影为之心动。唉，什么时候，自己能加入到像创弘这样有气势的公司，今生可没算白来人世一趟。 姜南影沐着海风，目不转睛望着远处的创弘。仿佛那才是她要真正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只是眼前的创弘对自己来说，还显得十分缥缈，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怎么，姜小姐对创弘感兴趣？”何有为觉察到到姜南影的思想。 “有点感觉。这种大集团公司，适合人才发挥。可惜，我没有那样的大才能啊！”姜南影说。 “不见得。”何有为说，“那创弘集团的老总，当初也不过是一个上面派下来的副手。在原来创弘老厂干了不到半年，自己主动辞退副总职位，问上面借贷资金，拉起队伍，就在老厂旁边，借用几间旧厂房，成立自己的港机公司。没到三年工夫，效益产值超过老厂几倍，最后奇迹般地把老国营厂给兼并了，成立了现在的集团公司。魄力大吧！我想，姜小姐今后也有这样机遇，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姜南影对何有为提供的这个兼并故事非常感兴趣，她马上追问了一些具体细节。何有为很健谈，见姜南影这样喜欢听自己说故事，兴致立刻高涨起来。于是，便竹筒倒豆子般，给姜南影讲述有关创弘集团成立的过程。 何有为说，创弘集团能有今天的辉煌，关键有一个非常有魄力和远见的领军人物王乾鸿。王乾鸿就是那位另立山头的副总。五十多岁，精神矍铄。膝下无儿女，夫人远在京城。这老头是一个怪人。只认才能，不认关系。铁面无私，是一个工作狂人。一个集团总裁，夫人从北京远道来看他，自己不去接，也不派小车去，让夫人自己乘公交车来。瞧，这样的个性，不像是一般人吧。不过，有胆识和魄力的是，他敢于向老经营制度叫板。成立股份公司，做别人不敢想象的巨型桥吊生意，而且生意做到国外，让老外也心服口服。 有一年津田港桥吊倒塌，厂里让王乾鸿带人去修理。按照常例，修理倒塌桥吊，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可是王乾鸿只用半年时间就把桥吊重新竖立起来。一次，他为工作进度上的事情与老厂长争吵，他发狠说：你给我五十人，我个人成立公司。老厂长说：行。我这庙小，容不下你王乾鸿。于是，一个报告打上去，上面很快批复，拨一百万美金，让王乾鸿另起炉灶。如今，发达了，我敢这样说，用不了多久，我们港湾公司，也是他兼并的对象。 何有为似乎在神话王乾鸿这个人物。姜南影听起来很振奋。王乾鸿这三个字简直就像如雷贯耳般，撼动着她的心。姜南影记住这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名字。也许自己有那么一天，会结识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傍依栏杆，眺望大海。湿润的海风吹拂着姜南影的头发。眺望大海的姜南影与度假时望海的心情不一样。这时的姜南影有一种成就感。她成功了，为国华厂拿下了一百八十万元的定单。这样的成就如同波澜起伏的大海，远征扬帆或许刚刚开始。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7章 风水宝地 “姜小姐，能允许我为你拍张照片吗？”何有为取出相机说。 “很好啊，在贵公司风水宝地留个纪念，我再带点福气回去。”姜南影笑着说。 何有为选择不同角度，为姜南影拍了几张照片。何有为说，等回去放进电脑，通过邮件给你发过去。 姜南影说：“谢谢。我给你的名片上有我邮箱地址。” “姜小姐，你眺望大海的样子很美，照片的效果一定不错的。”何有为说。 “你在美化我。”姜南影说，“我喜欢大海。能依傍着大海工作，心情都不一样。” “那你到我们海湾公司来吧，天天你都与大海为伴。我们杨总很希望你这样的人才在他身边工作。来海湾，条件尽管提，杨总说了，只要他能办到的事情，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何有为说。 “你不会是来做我的工作吧？到海湾，我还没有考虑过。等我回去想想，或许我与海湾是有缘分的。但不是现在。”姜南影说。 “我们尊重你的意愿。杨总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你的想法。当然，今后能与姜小姐共事，也是我的荣幸。”何有为说。 “叫我‘姜南影’就成，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很好的合作者，但愿今后有长期合作的机会。”姜南影说。 “姜南影，好名字，柔静诗意，符合你的个性。与你交往，很愉快。”何有为感慨地说。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姜南影说，“好像我们彼此并不陌生，似乎早就认识。不过，我倒是真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哪里人？” “昌洲人。离海舟市不远。” “你是昌州的，我们是同乡啊！”姜南影惊喜地说。 “其实我早已经听出你的口音，只是没敢细问。”何有为说。 姜南影正要询问何有为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她突然感觉不想这么早知道结果。验证是自己猜想倒好，一旦不是，将会是一种失望，影响情绪。 但何有为却十分感慨，他说在港湾遇见老乡，是缘分。如果姜南影能在港湾多停留几天，他可以做向导，带她到附近的鲤鱼岛去游览。 姜南影说：“真是对不起，时间有限，游览风景，倒无关紧要，明天签好合同就得赶回去。以后有机会再约，况且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时间。” 何有为自然摆了摆手，说：“没有关系。时间紧就算了。游览风景有个原因，我主要想带你去看看创弘集团新开辟的生产基地。整个鲤鱼岛几乎都被他们包下来了，目前正在建设中，不出两年时间，创弘又要腾飞起来。” “你说的是那片有吊桥的岛屿吗？”姜南影指着远处矗立着红色吊桥说。 “是的。那王乾鸿就是有气魄！‘全世界凡是有港口的地方，就必须有创弘生产的桥吊！’瞧，这就是王乾鸿发出的口号。够响亮吧！这样的实干家，我就是佩服！” 姜南影一听是去参观创弘港机，精神马上振奋起来。可是冷静一想，还是时间问题。厂里规定签好合同就得赶回工厂，厂里一大堆销售事物还等着自己回去处理。关键是上次出差的教训，姜南影不好再次擅自作主张。 姜南影说：“你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其实我很想去创弘参观，学习一下大集团公司的经验。可是我们工厂有规定，不能有延误。如果是自己的工厂，我可得好好留下来，让你带我去你感兴趣的地方走一走的。” “呵呵，哪你今后就自己开一家工厂得啦。自己做主，没有人限定你的自由。在工厂做事，即使当个一官半职的，你永远是一个打工者，被别人的规则限制住的人。”何有为笑着说。 “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姜南影越发感到何有为与自己思想有许多相通之处。 “有想法，可是我没有这个天分。自己开工厂，不是一般人想说就能实现的事。不过，你是例外，我看得出来，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何有为说。 “天赋？何以见得？”姜南影说。 “从你的气质，谈判与事物周旋的能力，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独立做事的人。开工厂需要这样基本素质。这就是你的天赋。”何有为仿佛是一个老法师，在与姜南影布道。 “可是我这样小巧，貌不惊人，要当一个老板，没有老板的派头啊！”姜南影说。 何有为点然一根香烟，吸了一口，优雅地吐出一团烟雾，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往往越是像你这样小巧玲珑的人做生意，会有意想不到收获。我看好你的。如果需要帮忙，技术上的问题，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一言为定。”姜南影当真地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有技术上的困难，你直接找我就成！”何有为向飞越伸出手。 姜南影不假思索握住何有为的手。温暖，很实在的手。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8章不错的选择 他们相握好一会才松开。独立开一家工厂，姜南影在当技术员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到了销售岗位，外出活动结交生意多了，姜南影慢慢在心里萌动着跳出国营老厂的心绪。只是这样的心思一直在心里酝酿着，还没有对任何人公开过。今天被何有为一说起，姜南影的心倒是真动了起来。 一阵海浪翻卷过来，拍打在码头的桥墩上。波浪起伏，仿佛也在应和着姜南影的心。何有为和姜南影没有继续再往别处参观，他们依附着码头的栏杆，谈了许久的话。就像俩个多年重逢的好友，有说不完的话。 海天空阔无边，一群海鸥追逐着一艘货运巨轮，上下翻飞。斜阳把灿烂的光辉辉映在海面上，银亮的波光，随着波浪晃荡着，景色非常壮观。那波光泛起的光辉，反映到姜南影的脸上，她娇媚的面庞越显得美丽生动！ 姜南影在向远处眺望，斜阳晚照的迷离景色，让她心旷神怡。这才是境界，大海的境界啊！有了这样的人生视野和胸怀，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姜南影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慨着。海风追逐着浪花一阵阵吹来，纷扬起她的长发。姜南影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一种纯新的感觉和力量，坚定着她要去做一番自己想做的事业。 一天的游览结束，何有为依旧开车送姜南影回到宾馆。本来何有为要招待姜南影吃晚饭，可是一个电话打来，何有为说公司有事，要回去处理，不能陪姜南影用下午餐。姜南影说，办事要紧，吃饭是小事。 姜南影说是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想与何有为多交谈点时间。望着何有为车离去，姜南影若有所思，她一直望着小车消失在车流中才回到宾馆房间。 何有为回公司不是处理什么事情，而是去见杨金国。当着姜南影的面他不好说是杨金国打给他的。他怕姜南影生疑心，万一杨金国有变化，突然改变主意，这单生意不让姜南影做，岂不伤害姜南影的信心。 何有为一路猜测着回到公司。果然不出他所料，杨金国简单向何有为询问了一下今天姜南影的情况，然后告诉何有为，招标情况有些变化。上面有人打招呼，一百八十万的项目希望交给奥伯华电气公司去做。 何有为说：“杨总，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再说奥伯华是一家小企业，凭技术优势，怎么能比得上国华厂这样的老企业。” 杨金国说：“是啊，凭两家实力，国华厂远在奥伯华之上。可是事在人为。有些事物不是我们自己能左右的。你看明天是不是去与姜南影说一下，就说情况有些变化，项目签约暂时缓一段时间。要说得委婉些，留有余地。这样会让她心情好一些。” “杨总，”何有为说，“这样说有些不妥。决定的事情，中途改变，会影响我们港湾的声誉。况且把这样一个上百万的大项目让一个没有等级的小公司去操作，日后产品质量无法保证。我们还是要多权衡一下利弊再做决定更稳妥些。” 杨金国点燃一支烟，皱着眉头，默默抽了两口，说：“今天姜南影看了港湾有什么反映？你说我们有意招她来港湾工作的事了吗？” 何有为说：“这个姜南影很有能力，说话谈吐相当利落。是个难得的人才。她对我们港湾非常有兴趣，等做完项目，她回去会考虑加盟港湾的事情。” “好，非常好，”杨金国掸了一下烟灰，说，“那姜南影的确是个人才。如果她能答应来港湾，日后必有用武之地。只是目前这样的局面，得想个万全之策办法，即让姜南影有项目做，也要让奥伯华有个盼头。” “杨总，我有一个想法，是否可以缓解目前的矛盾。”何有为说。 “说，只要对双方有利就成！” “我们输变电气二期工程不是也有五十多万的项目，下半年让给奥伯华去做，这样两家都照顾到，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杨金国思考片刻，说：“这主意不错。行，让我考虑一晚上，明天听我指示，再与奥伯华沟通。注意，我们未做出最终决定前，先不要告诉姜南影内情，哪怕再延长一天签约不迟，以免再发生变化。” “知道了，我会处理好与姜南影接触的分寸的。” 谈完话，何有为送杨金国回家，然后开车直奔姜南影下榻的宾馆。何有为直接到姜南影房间，告诉姜南影刚才与杨金国谈话的经过，姜南影的心一下子又悬到嗓子眼。 姜南影说：“这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决定好的事情，都能变化，明天签合同的事有点悬。”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9章相信天意 “别急，”何有为安慰姜南影，说，“杨总不是在考虑吗，况且他对你非常器重，即使改变主意，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总会让你们也做些项目。” “你看，我再给杨总打个电话，好好沟通一下，如何？是不是需要送点什么东西？”姜南影说。 “沟通一下，倒是个办法，”何有为说，“这样可以加深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促使他今晚考虑问题向你们这一方倾斜。送东西，免了。杨总办公事是有原则的，从来不要什么礼物，这一点我清楚。” “好，过一些时间我就打电话，看样子得好好与杨总交流一下思想。”姜南影说。 “沟通时不要让他听出来你是冲着项目来的，说点额外话题，或许效果更好。”何有为建议说。 “无论项目成否，我真要好好感谢你。何经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工作，我真不知说什么好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姜南影说。 “帮人就要帮到底。何况我们还是同乡。人生能遇一知音，帮这点小忙，算不了什么。”何有为说。 姜南影没有再说话。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以至送何有为离开宾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她很久没有得到一个异性朋友这么多的关怀。累了，能有个恬静安适的港湾静静倚靠一下，姜南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她目送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何有为小车的身影，一直这样感慨了好一阵才回到房间。姜南影计算了一下手腕上的钟点，电话最好在吃过下午饭后打比较合适。她把打电话的时间定在晚上九点钟。或许这个时间，正是杨金国在考虑项目问题的时候。 姜南影思忖着通话的内容，要谈些什么？从什么角度开口。直接谈项目，太直露，容易暴露何有为事先与自己通了气，这样对何有为不利，对项目成功也不利。还是谈点项目以外的话题，生活化一些，或者就从今天参观港湾的过程谈起。 主意拿定，姜南影在预定好的时间，拿起电话。拨通杨金国的手机，只响了三下，对方便接通开始通话。杨金国一听是姜南影打给他的，兴致马上活跃起来。因为这时杨金国正在考虑姜南影的事，也正想听一听姜南影内心的感受。 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姜南影有预感，时间计算得很准确。他们先是礼貌性地相互问候一下，然后姜南影主动谈起今天参观海湾的感受。姜南影说，港湾公司是富有诗意的港湾，傍依大海，天天聆听着大海的声音上班，是一种非常美丽的境界。港湾有海的气魄，是她向往那种优雅的工作、优雅的生活节奏。 姜南影接着又谈起自己从小对海就有一种向往情结，今天能在杨总的海湾公司，领略海的美妙，真是一种生活的享受。 姜南影一直绕着话题，用诗的意境，描述自己真实心情。杨金国在电话那头默默听着，只是用“恩”、“好”应答着。他似乎对姜南影这样诗化语言的描述很感兴趣，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一个顾客与他通话是这样充满诗意的内容。的确很新鲜。加上姜南影的普通话甜美动听，从电话这端传到电话那端杨金国的耳朵里，充满了女性柔静而带有磁性声音的魅力。 通话快要结束，姜南影用感激的声音表述对杨金国的敬慕。在对方还想听下去的时候，姜南影委婉终止对话，说是不好意思打扰杨总休息时间，有空找时间再聊。 整个通话时间十分钟左右。姜南影没有提到一点有关项目合同的事情，只是谈感想，谈往事生活，有故事、有内容、有诗意，没有重复的话语，这是一个凡是有一定层次的人，都会愿意听下去的电话。 挂了电话，姜南影如释重负，她仰躺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谈项目，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像作战一样，须动用全部智慧精力，来与对方交锋。 姜南影正想着，何有为打来手机询问姜南影与杨金国沟通的情况。姜南影简单复述刚才通话的内容。何有为说这样通话很温馨，也很特别，有水平。 何有为把姜南影赞美一通。姜南影说：“就不知道你们杨总心里是怎样想的。直接说项目合同的事，太唐突。所以，我按照平时喜欢说话的方式，谈了些话题外的东西。” 何有为说：“往往是话题外的东西更具有魅力。杨总肚子里还是有些文化内涵的东西，所以，你这样说话，能打动他的心。” 姜南影说：“我也想开了，是你的终归是属于你的。有些时候，我相信天意。不要过分去渴求。‘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世界上很多事物都验证了这样的道理。心态放平静，学会等待机会。” 何有为听罢，说姜南影有理论水平。心有境界，不愁事情做不成功。他们又拉扯了些别的话题，才结束通话。 第一卷 机遇是给有准备人的 第10章 醉心的酒 也许白天游览时间太长，晚上姜南影一挨枕头便入睡了。姜南影睡的很香，同时也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她梦见自己来到一片果树园，看见树上结满了红红的苹果，于是兴奋地摘了满满一筐苹果回家。 梦醒后，姜南影还清晰地记住梦中的情景。这是一个好梦。好的先兆。把成熟的果子采摘回家，证明某种事物不会落空。果然，吃过早饭，何有为高兴地打来电话，说按原计划活动，马上来接姜南影到公司签项目合同。 签完合同，姜南影做东，请杨金国和何有为去酒店吃饭。 这次是姜南影做东，没有外人，都放得开，轻松自如。姜南影破例喝了五杯白酒。真喝。喝过后，感觉还好，略有点醉意。 姜南影连自己也很吃惊，从来不喝白酒，还是烈性的，这次却一口气喝了五杯。也许是心情兴奋的缘故，缓解了酒性。 杨金国就喜欢姜南影的酒风。爽快！杨金国说，每次朋友聚会喝酒，喝得感觉是痛快、高兴！与姜小姐一起喝酒，除了痛快和高兴，还有一种酒香的幽雅，回荡在心啊！ 姜南影微笑着说：“这是借了杨总的东风，美酒自然美不胜收！我不会喝酒的，但这次学会了喝酒。港湾的酒，似乎也有大海的气度，既醉人，更醉心啊！” “说得好！就为姜小姐这番话，我当再饮三杯！”杨金国说完话，又连续饮三杯酒。 姜南影见杨金国这样豪爽，又陪饮一杯。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饭后，何有为开车送姜南影到火车站。 进候车室，姜南影让何有为先回去，候车还有一个小时。何有为买了站台票，执意要送姜南影进站。看何有为的热情，姜南影不好再拒绝。其实她的内心很想与何有为多待一会。 到了进站的时间，何有为把姜南影送上车，他们握手而别。何有为站在车窗下，微笑着望着姜南影。 列车启动了。姜南影隔着玻璃窗，朝何有为挥手道别。列车渐渐远去，姜南影望着朝她挥手的何有为，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姜南影心情平静下来。她感觉眼角有些湿润，用手试过，原来是一滴冰清的泪水。姜南影不住在心里面问：自己是怎么啦？竟然如此多愁善感。 一路上，姜南影都在回忆与何有为结识的过程。命运有时如此简单，不需要你怎么思考，那个你所思想的人，就会蓦然闯入你的心幕…… 回到单位。常家宽细细浏览合同，眼角纹都笑开了。他当着办公人员的面，说：“姜南影，你真是国华厂的大功臣。这可是国华有史以来最大一笔项目合同！什么是能力？这就是能力！” 当然，常家宽说话算数，给了姜南影最大的奖励——一支价值二百元的派克金笔。 从这笔一百八十万大项目定单开始，江南影在国华厂做销售科长成绩一直非常出色。厂里产品销售量连年翻番，姜南影为此立下汗马功劳。 但在国华厂待久了，姜南影常常感觉到心气在衰老。她的脑袋里全部装的是一成不变的条条框框。几年下来，自己的工作成绩是上去了，她本身的价值却没有多少改变。姜南影一直崇尚一种有层次生活。人得改变层次，逐步跃上等级，应该有三级跳远式的发展变化。 人总在一个层次上活着，那是最普通的一种活法。人应该有层次等级之分。但层次等级不是固定不变的。它应该在过程中不断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是姜南影经常想着心事。她并不是刻意去做什么出人头地的事。她是一个女人，只要在女人的意义上做个有层次的人，就非常美好。如今，她是身不由己，默默守在一个毫无发展的平面位置上，平安度日子，当个旱涝保收的销售科长，不是她姜南影真心想要干的工作。 姜南影在会议室想了很久的往事。她觉得是该挪动一下窝的时候了。密友周倩丽传来的消息，不能不让她心动。她计划着，应该借什么时机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