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1章 玉棺仙草 完达山下,挠力河边,有个叫河阳屯的偏僻小山村,村里有个叫穆丘阳的老先生,擅长中医诊断,常能用平常中草药治疗些疑难杂症,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来他这里瞧病的人常年不断。老先生还习得一身好拳法,却只用来强身健体,从不与人争斗。 穆老先生待病人和善,不管村里穷人富户,都很尽心给人家瞧病抓药,病人有钱给钱,没钱给几个鸡蛋或是几斤高粱米也行,实在啥也拿不出、又着急瞧病的,赊账亦可。 小村民风淳朴,并没有那赖账不还的人,即使暂时手头不宽裕,秋收后,也会分文不差地给穆老先生恭恭敬敬地送来,老先生也谦卑,每次有这样的人来,都客客气气地将人家送到门口,嘴里念叨着:“感谢,感谢。”似乎不是人家赊了他的账,而是他欠了人家钱一般。 因此,穆老先生和村民间的医患关系十分和谐,老先生在村里也很受尊敬。 这穆老先生深居简出,很少离开河阳屯,只是进药或是买些胰子、洋油、盐茶一类的日常生活品,才会到镇上的集市逛逛,也不多呆,买完东西就回来。 穆老先生人虽和善,只是可怜,儿子媳妇英年早逝,只有一个小孙子与他相依为命,穆老先生索性给这孩子起了一个简单好记的名字,穆一。 穆老先生也没想穆一将来能成龙成凤,只希望他一生平安就好。这穆一自小身子弱,所以,老先生就教授他些拳脚功夫,锻炼他的意志和体魄。爷孙俩日子过得清苦,却顺意、洒脱,十分快乐。 转眼间,穆一就长到了五六岁的年纪,因为会些拳脚功夫,胆子力气也比同龄的孩子大,常常趁着爷爷给人家瞧病的工夫,溜到山中,到处闲逛。 这一夜倾盆大雨,到了白天才渐渐停歇。 雨过天晴,穆一在屋中憋闷,又偷偷跑出,也不顾雨后山路湿滑,跑到山上玩耍。 一夜大雨,惹来山洪暴发,穆一踏着泥泞的山路,觉得十分好玩,正走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啊……呜”、“啊……呜”的哀鸣之声。 穆一天性淳朴,听不得这样的叫声,忙循着声音而去,走不多远,就见一只白狐狸被山洪冲下的泥石流压住了半个身子,正拼命往外挣脱,却无法脱身。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何况是一只狐狸,穆一还没有怕的意识,感觉这狐狸的样子和村中的土狗、家猫也没啥区别,就趟着没过膝盖的泥流走到了过去。到了白狐狸身边,穆一见那白狐狸长得十分漂亮,通体白毛在阳光下发着亮光,此时正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那意思是向他求助。 穆一也没多想,用手将压在白狐狸身上的石头泥块一点点移走,弄得自己满头大汗却浑然不觉,好一会儿,白狐狸终于在穆一的帮助下,扎挣着出了泥石流,而后便往山里跑去。跑到了山顶,白狐狸回头望着穆一,似有不舍,但只一会儿就又返身进入了山林之中。 此时已经是中午,穆一感觉肚子饥饿,便跑着回到家中,穆老先生见他一身泥土,知道他又去山中玩耍,只告诉他要多加小心,又将他身上的脏衣裤脱下了洗净,也没责怪。 爷孙俩吃完了饭,穆一倒在土炕上睡觉了,不知睡了多久,却被一陌生妇人推醒。 穆一揉揉睡眼后,仔细打量那妇人,见那妇人面容慈祥,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衣,下身也是白色的裤子,看着十分干净利落,却发现十分陌生,从没有见过。 妇人却认得穆一,笑着对他说:“穆一小朋友,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今天带你去后山玩好不好。” 穆一自小就没了父母,爷爷也没告诉他是什么原因,看着别的小伙伴有父母陪伴左右总是非常羡慕,今天听这妇人说是妈妈的好朋友,自然感觉十分亲切,又听说要上山玩儿,当然愿意。 于是,穆一牵着妇人的手,蹦蹦哒哒地上了山,两人走上了山顶,又走到了一处断崖处。 此时,那妇人指着断崖的一个位置对穆一说:“穆一小朋友,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穆一朝那个方向望去,见到断崖处有一个方形的大石头露了出来,嘻嘻笑着说:“是大石头。” 妇人拍拍他的脑袋说:“穆一,阿姨告诉你,你要记住了,那不是石头,是石头做的棺材,里面啊,有宝贝,你快回家偷偷告诉爷爷,让他来取。” 穆一也不知道宝贝是什么,挠挠脑袋说:“宝贝,宝贝有啥用,能吃,还是能玩。” 妇人被穆一逗乐了,笑着说:“有了宝贝,你想吃啥都行,想玩啥都行。你想要啥,都能满足你。” 穆一自小在这山村之中长大,偶尔才跟着爷爷去镇上,也没有什么见识,不像城里孩子,玩具、吃喝的东西认得多。但上次,跟着爷爷去镇上集市时,穆一对把塑料宝剑产生了浓厚兴趣,可爷爷却说那东西太贵,还不结实,并没有给穆一买。 想到这里,穆一将信将疑地说:“那,镇上的宝剑,也能给俺换来吗?” 妇人笑呵呵地说:“能,都能。快回去告诉你爷爷吧,来晚了,别人就把宝贝拿走了。” 穆一听妇人这么说,着急了,回身就往村子里跑,可跑得太快,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个跟头。 穆一“哎呀”一声倒地,不由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小家伙琢磨了一下,心想,原来是个梦。 这时,穆一已经睡足了午觉,就想出去玩耍,刚想下地,却发现膝盖有些疼痛,挽起裤子一看,已经青肿了。见此,穆一十分困惑不解,明明是梦中摔倒,怎么腿真的青肿疼痛,好像刚刚摔倒一般。 于是,穆一就来到爷爷身边,此时穆老先生正翻开着医书。穆一从爷爷手中夺下了医书,扔到桌上,就把梦中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又将青肿的膝盖给穆老先生看了看。 穆老先生就是一惊,见穆一的膝盖青肿并不严重,就让他带着自己去梦中断崖的位置。 爷孙俩趟着泥水到了断崖处,穆老先生抬头一看,果然有一白色的方形石状物因雨水冲刷露出许多,老先生认得,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石棺。 穆老先生走近后,仔细看这石棺,发现这石棺并非普通大理石类的材质,而是由白玉制成,做工也十分精美,上面雕刻着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朵朵祥云。穆老先生知道,这石棺一定来历不凡,里面装着的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自然随葬的金银玉器不会少。 穆一并不知道这些,傻傻地问爷爷说:“阿姨说,这里有宝贝,能换宝剑的。” 穆老先生把手放到穆一的肩膀上,嘴中答应着“能,能”,心里却在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个石棺。 按说,这石棺已经露出许多,拿些工具将它周围的石块泥土清除,等石棺跌落,里面的东西自然就会掉出来,可以说,大把财富唾手可得。 这个道理,穆老先生当然知道,却也十分清楚,这棺椁中的金银虽好,但自古以来阴气重的金银都是祸事的源头,多少人因此命丧九泉,死无全尸,自己虽不富裕,却也不愁吃少穿,还是远离这突如其来的财富,给孙子求个太平人生为好。 想到这里,穆老先生将穆一抱起,说道:“孙子,爷爷告诉你,这是棺材,里面是死人,没有宝贝,你要的宝剑,爷爷再去镇上的时候给你买。” 穆一也不懂棺材、死人,听得爷爷答应给自己买宝剑,就高兴得不得了,于是,跟着爷爷蹦蹦哒哒地回了村子。 没几日,那石棺被村中人发现,大家都认得那是古代的东西,里面的宝贝值钱,于是,村长带头,村里许多人家都扛着锄头,拿着铁锹上山去抢石棺中的东西,唯有穆老先生镇定自若地在家中陪着穆一嬉闹。 半天的工夫,村里人陆续从山上回来了。一个叫郭老大的人来到了穆老先生处,这郭老大是个粗人,人却仗义,平日里没少在穆老先生这里赊账,此时,骂骂咧咧地说:“犊子养的,白耗了半天的工夫,棺材里的东西都被抢光了,只有堆白骨,对了,还有一块草根,或许是啥草药,俺也不认得,给老先生拿过来,有用你就留着,没用就扔了。” 说完,这郭老大吵吵着说还要下地干活,就走了。 待他走后,穆老先生仔细查看这草根,见这草根皮黝黑,里面却透明如浆,拿在手中冰凉刺骨,闻起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凉香气,登时惊讶不已,心想,这草根难道是传说中的百年冰凌仙草。 穆老先生本就有些来历,并非普通的江湖大夫,他少年时曾在古医书中看过,传说这冰凌仙草只长在万年雪山之顶,十分难遇,常人吃了这草可延年,病人吃了这草可愈病。 想到这里,穆老先生不由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我与这草的缘分冥冥中已经注定,我不去取它,它却自己来了。 穆老先生医者仁心,并没想独自享用这自然的神物。自这以后,每每遇到病人危难时,穆老先生就割下少许冰凌神草用做药引,用这仙草造福一方百姓。旁人并不知道这个道理,只知认为穆老先生华佗在世,妙手回春,一时间声明更盛,自然引来了许多远道而来的病人,穆一的人生轨迹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2章 厢房黑屋 名声在外,慕名而来看病的人也更加多了起来,穆老先生和穆一爷孙俩的日子过得较之前好了许多。乡里、县里的医院知道后,都专门派人来请过穆老先生,市里的中医院也差人请穆老先生去坐堂,待遇非常优厚,可穆老先生却不为所动,仍然带着孙子在这个小村子里过着平常人的日子, 穆老先生的家是个单独的小院儿,里面有两间泥草房,虽然草房,但每年穆老先生都请人修缮,所以房子很规整,平日里,穆老先生看病,爷孙俩起居都在泥草房内。 草房不远处,还有间小厢房,这在东北农村比较常见,一般都来放粮食或是杂物。但穆老先生的这间小厢房有所不同,里面似乎放着什么贵重的物品一般,平时都上锁,窗户也是外面用门板封死、里面用黑布又罩上一层,整个就成了一个不进阳光的黑屋。 对厢房黑屋,穆一自小就很有兴趣,但爷爷却从不允许他进入。曾经有那么一次,穆一趁爷爷没注意,想在他开厢房黑屋门的时候,钻进屋子,可一条腿刚迈进屋,却被爷爷发现了,只见平时和颜悦色的爷爷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大声呵斥道:“小兔崽子,快滚出去。”   这一声震得穆一浑身发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爷爷抱起扔到门外,而后“咣当”一声将厢房黑屋的大门关上,又上了锁。 穆一自小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对他宠爱有加,发这么大脾气还是头一次。这以后,虽好奇,可一想到爷爷那恐惧的面容,穆一再也不敢靠近那间厢房黑屋了。 这一天,穆一偷偷拿了盒火柴,跑到房头的蚂蚁窝逗蚂蚁。 穆一正玩儿高兴,就听见远远的有吉普车的马达声,抬头一看,有吉普车带起滚滚的灰尘往这边驶来。那时的吉普车是稀罕物件,穆一只在镇上看过,里面坐着的都是镇上的大官儿。 穆一起初还以为是镇上的领导到村子里下乡,就打算去看看热闹,于是揣起火柴,刚想去追车,却没想到,吉普车停在了他家门前,而且有两辆,是军绿色的北京212型吉普车。 这种老北京212,现在市面上已经看不到了,当时却很排场,是各级政府的标准配车,谁家有在政府上班的官员,家里老小能坐上这样的车,可比现在坐奔驰宝马还要牛上一层,那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穆一没想到吉普车会停在自家门口,感觉十分稀奇,走过去,想围着车转转,这时,前面的吉普车门开了,下来一个30出头的男人,文质彬彬,带着眼镜,头发和他身上的灰色中山装一样板正。 这个男人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把水果糖递给穆一,然后摸着他的脑袋问:“小朋友,这是穆大夫家吧,能帮叔叔去通报一声吗?” “恩呢,叔叔,村里人都管我爷爷叫大夫,你等着。”说着,穆一跑进了院子,边跑边扒块糖放到嘴里。这糖真是好东西,一年也吃不上一次,因为这糖,穆一表现得很卖力。 进了你草房,穆一将刚才的情况和爷爷说了一遍。穆老先生知道,开车来的,一定是有些来头的人,而且病人的病情应该很重,不敢怠慢,忙推门出屋,来到大门外,穆一则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 那男人见到穆老先生忙迎了过来,边上前施礼,边礼貌地说道:“穆老先生,打扰打扰。” 穆老先生还了一礼后,那男人继续说道:“我姓苏,近日我的女儿得了怪病,去了许多大医院,找了很多名医,却都找不出病因。听说了穆老先生的大名后,我们日夜兼程赶到了这里,还望老先生菩萨心肠,救我女儿一命。” 穆老先生一听,忙让苏姓男子打开车门,仔细查看病人的情况。穆一人小,靠不到车前,看不到病人什么样,但见到爷爷的脸色十分惊恐,心想,莫不是有什么病症,爷爷都难以医治不成。 只一小会儿,穆老先生对那苏姓男子摆摆手说:“对不起,苏同志,老朽就是个山野村夫,喜欢弄些草药治疗发烧感冒,你女儿的病情,实在是看不明白,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爷爷说不想给人家看病,穆一心中奇怪,以往爷爷可是有求必应,这次怎么推脱起来,就含着糖对爷爷说:“爷爷,为啥不给人家看病啊,你治好过那么多人呢?” 穆老先生也不回答穆一的问话,只将他揽到身后,穆一却一头雾水,见爷爷一脸严肃,也不敢多说话。 苏姓男子听穆一替自己说话,当然感激,可看到穆老先生态度坚决,不由仰天长叹,泪流满面,而后竟然双膝跪倒,说道:“穆老先生,医者仁心,请您救我女儿一命吧,这以后,您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穆老先生想将他扶起,那人却说:“老先生不救我女儿,我就一直这样跪下去。” 僵持一会儿后,穆老先生无奈地长叹一声后说:“唉,好吧,只这一次。” 说完,穆老先生将穆一叫到身边,从兜里拿有一把钥匙,叮嘱道:“你先去把厢房的门打开,记住打开门就走,不要进屋半步。” 此时,苏姓男子已经起身,第二辆吉普车下来两个年轻人帮着抬车内的病人。 穆一听爷爷答应给人家看病了,心里也高兴,赶忙跑到厢房黑屋,打开了门。 穆一本想在门口等候,可又一想,这可是进厢房黑屋的绝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啊!想到这里,也顾不得爷爷之前的责骂,看准了爷爷还在大门口后,开门进屋,钥匙挂在门上也忘记了拔。 黑,屋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突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正面袭来,吓得穆一想夺门而出,却听到外边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知道,一定是爷爷带着病人回来了。 这时出去肯定会被抓个正着,又会惹爷爷不快,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要紧,穆一想着就摸索着往屋子深处走去。 可这黑屋伸手不见五指,怎么藏,往哪儿藏? 急中生智,穆一突然想起,兜里还有盒火柴。忙拿出,抽出几根点着,四处一照,差点没哭。 火柴光虽弱,却大致能把屋的轮廓映出来,这屋里除了一个桌子,两把椅子,箱啊、柜的啥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藏。 再一照,又看到一铺炕,有炕就有烧火的洞,穆一边用手罩着火,边跑到炕边,蹲下一看,果然有炕洞,如果说这屋能藏人,也就这个地方了。 这炕洞冬天烧火,现在是秋天,不用烧火,但有几块砖叠在一起封着。穆一又抽出几根火柴点着,照着亮把砖逐个拿掉,缩着身子进去,还好,这个洞正好能把穆一装下。而后,穆一怕被发现,又快速地在里面把砖逐个叠上,封上了炕洞。 最后一块砖刚落上,门开了。 顺着门,进了一条光,穆一透过砖与炕洞上壁间的一条细细的缝,整个屋子大概能尽收眼底。 穆老先生他们进了屋,马上关了门,然后反锁,屋子瞬间又是一片漆黑。 “嚓”的一声,穆老先生划着了一根火柴,而后点燃了放在窗台上的一盏油灯。屋子里终于有了些暗暗的光亮。   借着灯光,穆一看到,病人是被爷爷和苏姓男子抬着进屋的,而且还被放进了一个黑色的布袋中,进屋后,大门随即关上,其他人都守在外边,没让进来。 穆老先生将病人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后拿起油灯照着墙上一比划,“呼”的声音,墙上立着的一个火把被点着了,随后,穆老先生又用油灯点着了立在墙上的另外几个火把。 浇了油的火把烧得很旺,火光四射,屋子被照得通明,甚是亮堂。 穆一这时才能够清楚仔细地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这间屋子不大,除了刚才看到的桌子和椅子,墙上还挂了些东西,有面具、五彩斑斓的裙衣,鞋子,还有些鼓、杖、腰铃、模样怪异的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穆老先生拿这些东西装扮起自己,戴上高高的帽子,穿上裙衣,套上鞋子,腰上还挂了一个腰铃,又取下一把刀。 最后,穆老先生又从墙上取下面具带在了头上。 穆一见这面具金黄色,除了眼睛和嘴露着,其他地方都被面具罩着。那面具虽无表情,让人看上一眼却感觉到异常恐怖,如同看到了一张死人的脸。爷爷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穆一气儿都不敢喘一下,鸡皮疙瘩四起。 这时,穆一尚小,也不知道爷爷带着的这些奇怪行头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萨满巫师驱鬼的神器,而他的爷爷正在做的就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萨满仪式,目的是驱鬼消灾。 爷爷带上面具后,穆一感觉到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了一种恐怖神秘的气氛中,心里愈发感觉有些惧怕,想离开黑屋,却又不敢出去,可这却仅仅是个开始,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3章 恐怖梦魇 穆一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爷爷忙活着自己,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视野里动,一定神,差点“妈呀”一声叫出声来,那个被抬进屋的病人,原来是躺着的,这时竟然呼地坐了起来。 穆老先生见状,忙走到病人身边,拿刀挑开罩子上的绳子,罩子缓慢脱落,穆一终于看清了病人,那样子令穆一毛骨悚然,比之前看到的面具不知恐惧多少倍。 此时,穆一觉得心到了嗓子眼,恐惧到无法呼吸,身体也不听控制了,不住地抖动起来,忙闭上眼睛,却又耐不住好奇,又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 病人是被大铁索围捆着的,双目紧闭,浑身上下一丝未挂,没有头发,皮肤惨白,在火光的照耀下,透着瘆人的白光,身上的血管却是黑色而凸起的,一时间竟然看不出,这到底是男还是女,是人还是鬼。 穆一看不到爷爷的神色,却感觉到他也一定被眼前的病人吓了一跳,因为他向后退了一步。可马上,穆老先生拿起槌“咚、咚、咚”敲了三声鼓,口中问道:“哪路神山哪路仙,快快报上尊名。” 穆老先生的话说完,那怪物并无反应。 “那就多有得罪了。”穆老先生看那怪物没反应,从裙衣内兜掏出一把豆子。那豆子黄豆般大小,却发着绿莹莹的光,说不上是什么品种。 但见,穆老先生将豆子抛洒向那怪物,这些豆子好像有生命一样,朝着怪物耳朵、眼睛、鼻子、嘴奔去,还有一些跑到它的下身处,眨眼的工夫,就把这怪物身上带眼儿的地方都封上了,然后就见那绿色的豆子在慢慢变黑。 可只一会儿,哪些个豆子又恢复了绿色,纷纷掉落在了地上。 “嘻、呵、呵……”那怪物突然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尖笑,然后睁开了双眼,眼睛竟然全是黑色的,没有一点白眼仁,好像空洞一般,深不见底,而后就听着像女孩却又夹杂着老太婆的声音:“嘻,呵、呵,冥阴寒豆,这对付普通的鬼怪还有些用途,能耐我何。” 话音刚落,那怪物身上的铁索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一会儿也都从它身上掉了下来。 “用这人间寒铁束缚我,嘻,呵、呵,可笑,可笑。”那怪物边说边站了起来。 穆一定睛一看,那怪物身材竟然不高,似乎与他相仿,铁索脱落再加上它站了起来,终于可以看到它身体的全部,下面没有和穆一一样的“把”。 穆一心想,难道,这怪物是个母的? 穆老先生却很镇静,问那怪物:“敢问尊仙,这女孩年纪这么小,怎么得罪了您,为何附她身,不能放过她吗?” “嘻、呵、呵……仁厚后生,你不记得我了吗?”那怪物突然说。 而后,穆一就见爷爷凝眉思索,当时就有些迷糊,心想,爷爷难道和这怪物还有交情? 只一会儿,穆老先生面露笑容说道:“是黑妈妈吧!” “嘻、呵、呵……正是九顶铁刹山黑老太”那怪物笑道,“故人别来无恙啊?” 穆老先生忙摘下面具,拱手施礼。 “嘻、呵、呵……这女孩与我无冤无仇,是他爸爸毁我道场,”黑老太说,“看你我故交的份上,给你薄面,修好我道场,我就回山上去。” “好,好,黑妈妈请放心,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苏姓男子抖索着答道。 “嘻、呵、呵……那我先走了”黑老太说,“炕洞里那个纯阳子,你小心了。” 黑老太话音刚落,穆一就看到阵阵黑气从小女孩七窍体内冒了出来。随后,小女孩儿一下就瘫倒在地上,屋子的火突然都熄灭了,穆一就感觉到身边一阵阴风极速掠过,瞬时就人事不醒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穆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炕头,而炕梢的位置躺着刚才在黑屋里的那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此时并没有苏醒,苏姓男子正握着小女孩儿的手,坐在了床边,脸上是担心的神色。 穆一此时想不明白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现实,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很痛,却想不起来,刚才还在黑屋子里,怎么现在却躺在了炕上。 穆一想起身,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上没有力气。此时,穆老先生拿着两块冰凌仙草根走了过来,先将其中的一块递给了苏姓男子,对他说:“这是冰凌仙草可以除去你女儿体内残余的晦气,你嚼碎后,即可用水帮她服下,可保她无事。” 而后,穆老先生又来到穆一的旁边,将冰凌仙草放到穆一嘴中,告诉他说:“把这个草根嚼碎咽下。” 穆一并不清楚,爷爷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但感觉到那草根入口后,清凉香甜无比,较糖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于是,快速咀嚼起来。冰凌仙草根的汁顺着嗓子流进了体内,穆一页渐渐感觉到力气逐渐恢复。 原来,穆一刚才受到了阴邪之风的侵袭,体内元气被带走许多,所以浑身没有力气,而这冰凌仙草可迅速恢复人的元气,补充纯阳之气,穆老先生这次也是将剩下的冰凌仙草全部拿走,救治穆一和那小女孩儿。 不多时,穆一已经与常人无异,就下了土炕,此时,那小女孩儿吞下冰凌仙草后,也苏醒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苏姓男子见女儿醒了,激动不已,忙起身向穆老先生道谢。穆一则走到女孩儿旁边,爬在炕边,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心想,她的皮肤好白啊,不像自己的小伙伴们各个都是红透透、黑黝黝的。 那女孩儿见穆一的呆样,大方友好地对他笑了一下,这还是穆一第一次见到有小女孩儿冲着自己微笑,不由得张开大嘴“嘿嘿”地傻笑。 见到两个孩子这样,一旁的穆老先生和苏姓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姓男子笑着说:“这两个孩子真是有缘,不如认个干兄妹。” 穆老先生忙推迟说:“我孙子是个呆傻小子,不敢高攀的。” 苏姓男子见穆老先生没这个愿望,也没有强求,拿出一打“大团结”付给老先生作为报酬,穆老先生却只抽出几张说:“太多了,我看病,没那么贵的。” 苏姓男子只好将其他的“大团结”收起,而后,叫来人将小姑娘抬上了车,临走前,对穆老先生说:“大恩定当回报,老先生多保重。”而后也没说出自己的姓名,便驱车离开了。 穆一望着吉普车驶出了自己的视线,回想起那个小女孩儿甜甜的微笑,心想,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竟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而此时穆一哪里知道,他和这小姑娘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吉普车消失后,穆一缠着穆老先生问道:“爷爷,那个厢房黑屋是咋回事儿,黑妈妈是谁呀?……”   可还没等穆一问完,穆老先生打断了他的话说:“这孩子,白日做梦呢吧!你昨天贪玩累了,睡了整整一晚,什么时候进厢房黑屋了。快回屋吧,早饭做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到屋中。   “做梦,难道之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梦?可咋感觉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呢?”穆一感觉有些糊涂。    而后,穆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边自言自语道:“难道,难道真是梦。”   “小兔崽子,你倒是说说你做的是啥梦。”见穆一如此神态,穆老先生笑着说。   于是,穆一就把之前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跟穆老先生说了一遍。   穆老先生认真听完后,呵呵一笑说:“看来,这还真是个梦啊,而且还是个噩梦,别害怕,这种梦,爷爷小时候也做过。”   穆一却仍不死心,怎么感觉那些事情也不会是梦。   穆老先生显然看出了穆一的疑惑,伸出一个小指头,笑着说:“这样,我带你去哪黑屋去看看,解解你的心疑。不过,你的跟我拉钩,不能跟外人说。”  穆一听爷爷这么说,十分高兴,心想,进了黑屋,如果里面布置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那肯定就不是梦了。于是,穆一爽快地答道:“好啊,我保证,拉头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好,咱这就走。”说着,穆老先生带着穆一来到了厢房黑屋门前,从腰上取下钥匙,打开门,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借着开门后的亮,穆一定睛一看,那屋子里没有了之前看到的椅子、桌子、炕,火把,还有墙上挂着的那些个东西,只有几个放中药的柜子靠着墙摆放着。 这时,穆老先生走到最近的一个柜子,然后蹲下身打开一个匣子,指着中药说:“这间屋子里放的是各种值钱的中药。你看,这是长白山野人参,可是你爷爷花大钱弄来的。” 关上这个匣子后,穆老先生又打开了旁边一个匣子说:“这是冬虫夏草,十分名贵,普通农户一年的收成都买不了多少。” 穆一也跟着爷爷打开了几个匣子,里面放着的也都是些草啊、梗啊、皮的,还真都是些中药。穆老先生是中医,所以,穆一想了想,有个放中药的屋子也不奇怪,可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之前的经历是场梦,转了转眼珠,又问道:“那为啥,这屋一直封得严严实实的。” “傻孩子,不封得严实点,被人盯上,丢了怎么办,这可是咱们家的全部家当。” 穆老先生笑着答道。  听了爷爷的回答,穆一感觉不出有什么破绽,心想,自己看来真是做了场噩梦。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4章 残墓青狐 几年后,穆一上小学6年级了,因为会些功夫,被选当了班长,成为名符其实的孩子王。 穆一的同桌的是在村东头住的王小斌,乡亲们都叫王小斌二柱子,因为他还有个哥哥小名儿叫大柱。 河阳屯是个小山村,有个规模很小的学校,只有一个老师,姓刘,语文、数学和自然三门课程他全教,一、二、三年级他全带,整个班级也就20来人。到了农忙的季节,这个惟一的刘老师还得忙活庄稼,给穆一他们上课也是隔三差五的,有时还叫着他们去帮着拾掇庄稼,美其名曰说这个是勤工俭学。   刘老师的地在山脚下,离村子较远,秋天到了,刘老师叫穆一组织学生帮着收土豆。   穆一和二柱子一组,穆一负责挖,二柱子负责收拾土豆上的土。 二柱子眼贼,两个人正专心收拾土豆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唉……唉”地向穆一叫,而后指着东山的方向说:“你看……东山脚下好像有个……鼓包,不像是土堆,是个啥建筑,你快……看看。” 二柱子这人自小说话就有点磕巴,家里人也没工夫管他,所以这毛病就一直没调整过来。 二柱子嘴中的东山是村民的一种俗称,原因是这山在村子的东面,因为山离村子远,穆一打小就没来过这边。 穆一并不知道东山的大名,但听爷爷说过,那山是完达山的余脉,海拔有个二三百米的样子。   穆一顺着二柱子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他一直在忙活收土豆,之前却没注意,远远看去,山脚下好像真有一个似乎是圆顶的建筑。   这时,刘老师见穆一和二柱子停下来唠嗑,以为他们不愿意干活了,就来到了他们身边,穆一怕被刘老师训斥,忙说:“老师,老师,你看那边,好像有个啥建筑。”   刘老师顺着穆一说的方向看了看说:“那是个解放前的地主坟,都是水泥砌的,可结实了。文革的时候,县里来了帮红卫兵拿了不少炸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炸出了口子,那老地主的尸首都被拿出来示众了,一些随葬的东西也都被分了,现在里面啥都没有。你们好好干活吧,没啥看头。”   听刘老师这么说,穆一和二柱子对视了一下,互相吐了吐舌头,继续干活。 回家的路上,穆一和二柱子一路上聊的话题都是那个破坟,虽然说坟墓这东西可怕,但是那股子神秘劲真是吸引人。两个人边走边聊,都想知道,那坟墓里到底是什么样,里面还有没有什么陪葬的东西在。 越这么想,穆一心越痒痒,快到家的时候,穆一对二柱子说:“晚上,我去看看,你敢不敢去。” 二柱子也不示弱,说道:“那……那有啥不敢的,去就去。” 于是,两个人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各自回家去了。   到了半夜,穆一偷偷起来,顺手从柴火垛抽出一条棍子,向村头的老榆树哪里跑去。月光下,远远的就看到二柱子和另外一个人在哪里等着。   到了近处一看,原来是二柱子他哥,大柱。大柱比穆一大两岁,在乡里读初中。   “大柱,你不在乡里读书吗,咋也来了呢?”穆一忙问。 大柱说:“昨晚从乡里赶回家取咸菜,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咋回事。” 穆一知道二柱子胆子小,肯定是拉他哥哥壮胆来了,果然,就听二柱子说:“我……我回家,问我爸了,我爸说那坟闹鬼,有人晚上路过那里,就看到坟墓里出来一个……一个穿白衣服、长头发的大姑娘。所……所以,我也把我哥一起叫来,人多力……力量大。”   穆一嘲笑二柱子说:“你爸那是怕你玩丢了,骗你的,那坟当初埋的是个老地主,咋能从里面出来打姑娘呢,再说,自然课你白学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都是唬人的。”   三个小家伙儿边说边往东山的方向走,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山脚下那个破坟处。   果然,这是个水泥修建的圆顶坟,面积不算大,半米多高,整座坟黑了吧唧的,有些地方长了些苔藓,这个季节都已经发黄。穆一走近后,发现坟顶有个不规则的洞,想到刘老师说过的红卫兵的事情,知道这个洞一定是当年红卫兵用炸药炸出的口子。 看到了这个洞后,大柱跃上了破坟,二柱子胆子小,没敢上来,把从家里偷着拿出的手电筒递给了大柱。 穆一见大柱上了破坟顶后,也想上去。就在这时,见到破坟上的大柱接过手电筒后,往坟里晃了晃,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情景,“妈呀”的一声从坟顶上四仰八叉地摔倒了地上,手电筒也掉到了坟里。   穆一被大柱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二柱子见哥哥跌落下来,蹲在哥哥旁边也着急地问:“哥……哥,里面有啥……啥呀。”因为紧张,二柱子磕巴地更厉害了。   大柱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人,白衣服的女人。” 大柱说完,二柱子惊慌失措地喊道:“鬼,鬼,真有鬼啊。” 二柱子这一喊,气氛一下变得十分紧张,穆一却并不相信大柱说的,问他说:“里面真有白衣服女的。”   “真的,还有……还有长头发呢?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大柱说,“咱们还是跑吧!” 这时,二柱子突然焦急地说:“不……行啊,哥,手……手电筒,手电筒在破坟里呢? 穆一这时想起来,刚才大柱太紧张,手电筒掉到地主坟里了。 手电筒当时也算是一样家用电器,精贵得很,平时家长们都不舍得用,家里炒菜不见了刀,这要是二柱子爸知道是他弄丢了,肯定得狠狠地揍他一顿。 此时,穆一见大柱和二柱子哥俩都吓得不敢再碰破坟,心里虽然也害怕,但却也好奇,心想,我倒要看看是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穆一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着,穆一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破坟的顶部,而后,一点点凑到洞口,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去。 穆一发现,手电筒就掉到了坟墓中间的位置,此时还亮着。借着手电光,穆一看到这个坟墓里面并不大,里面都是些干枯的杂草,可里面还有一些地方看不真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里面并没有人,否则手电早就被她拿走了。穆一心想,刚才一定是大柱看走眼了,胆子也大了许多,回身对二柱子哥俩说:“里面没人,我看到手电筒了,我这就下去拿,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完,穆一跳到坟里,蹲下身捡起手电筒,随后站起身,用手把住洞口的砖想爬上去。就在这时,穆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穆一忙拿着手电朝着声音发出的声音照去,发现声音传来的方向,覆盖了许多的杂草,杂草的后面似乎有个洞。 穆一奓着胆子爬了过去,轻轻扒开了杂草,果然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洞口,穆一忙把手电筒探进洞,发现那洞不算很深,又往里探了一段,就看到里面有个杂草絮成的窝,窝里竟然有三只雪白雪白的小动物,原来是未长成的小狐狸。其中有只小狐狸在手电光下,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大量着穆一。 看到这个,穆一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甚至有些兴奋,正在考虑该不该把这些小东西拿出来跟二柱子哥俩炫耀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靠近,一转身发现有个通身雪白的狐狸蹲在不远处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穆一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几乎失声喊出声,可就在这时,穆一发现那白狐狸静静地蹲在了原地,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并没有恶意。 穆一这时慢慢靠近白狐狸,发现它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就靠了过去,抚摸起她身上亮闪闪的白毛,那毛很柔软,摸着十分舒服。 这时,洞里传出嘈杂的声音,穆一拿着手电照过去,发现刚才看着自己的小狐狸走出了洞口,而后竟然窜到了自己身上,温顺地贴着穆一的身体,而后伸出舌头不住地添着穆一的脸,穆一感觉到小狐狸是想和自己嬉闹,心中十分欢喜。 就在这时,穆一听到坟外面二柱子怯怯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穆……穆一,里面有啥呀,找……找到手电没有。” 穆一刚想说“坟里有狐狸”,却又怕二柱子他们也进到坟里,再把白狐狸的事情告诉家里人,那,这白狐狸一家可就遭殃,于是大声喊道:“手电找到了,我马上就出去,你们快跑吧!” 说着,穆一不舍地放下小狐狸,抓住洞口的砖,用力爬了上去,出了坟墓后,直接跳到了地面,然后把手电递给了二柱子,假装害怕地说:“快走吧,坟里面好像真有东西,刚才我往走爬的时候,真有东西拽了我一下,吓坏我了。 大柱和二柱子听穆一这么说,都信以为真,争先恐后地往家跑去。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5章 狐仙一家 转眼间,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期间,穆一逐渐长大,如有贵人相助一般,人生十分顺意,到乡里读了初中,又很顺利地到县里上了高中,高考的时候分数虽然刚过本科线,却被北京的一所大学录取,这是河阳屯第一个考到北京的大学生,穆老先生自然欢喜,在家里摆了喜宴,请全村的父老乡亲吃宴。 当天,村里不管老少大小,都来凑热闹,穆老先生在院子里整整摆了20几桌的酒席,其实也都是些简单的饭菜,乡亲们也是来借个喜气,图个热闹,随的份子也不多,三十、五十,100元是大天了。 酒席从中午持续到晚上,从晚上又哩哩啦啦持续到半夜。 穆老先生十分高兴,让穆一喝了些白酒,那也是穆一平生第一次喝酒。六十度的小烧,只喝了一口酒,就从舌头辣到嗓子眼,又从嗓子眼辣到五脏六腑。 有了这一口,穆一再喝酒就不那么惧怕了,而且越喝越有感觉,越喝越想喝,于是,跟村长、刘老师、二柱子哥俩等等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穆一喝得没了知觉,熟睡过去。睡着睡着,穆一感觉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又一下。穆一睁开眼睛,发现客人都散了,心想,自己是喝大了,一定是直接就爬到桌上睡着了。 一开始,穆一以为是爷爷推醒了他,让他回屋睡觉去,可坐起身一看,旁边站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连衣裙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十八九岁的样子,面貌超凡脱俗,比穆一高中的英语老师还好看,那个英语老师可是穆一高中三年的暗恋对象。 看到了这个女孩儿,穆一猛的激灵一下,酒醒了大半,心想,这种装束、这种长相,一看就不是村里的人,什么人大半夜的跑到自己家呢? 想到这里,穆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顺嘴淌出来的哈喇子,说道:“你是谁呀?” 穆一抹口水的动作被那女孩儿看到,就见她抿嘴一笑,竟有万种风情。穆一被如此漂亮的女声笑话,很不好意思,就感觉脸腾地一下热了。 那女孩儿见状,微笑着说:“你好,穆一,恭喜你考上了大学。” 穆一听这女孩儿的声音很轻柔,以前从没有听过这样美妙的声音,比他平时接触的哪些大嗓门的农村妇女乃至乡里、县里的女同学不知动听多少倍。 穆一就感觉自己人都傻了,愣愣地站在哪里不知说啥好。那女子显然看到了穆一的窘态,“扑哧”一声又笑了。 穆一回过神儿来,忙接话说:“谢……谢,可我不认识你啊?” 的确,穆一虽然有些失态,但神志还清醒,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个女孩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于是,心里奇怪,非亲非故的,这女孩儿怎么向自己道上喜了呢? “呵呵,你不认识我,但你应该认识我妈妈,她让我请你都我家做客。”女孩儿说。 “是吗?”穆一仍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那你妈妈是谁啊?” 女孩儿说:““到我家,你就知道了。你要不跟我去,我妈妈该怪罪我了。”女孩态度诚恳又略带撒娇状。弄得穆一浑身酥软,脚就不我使唤了,顺从地跟着女孩儿走了。 已是半夜,月朗星稀,这么晚了,这女孩要带自己去哪里呀,穆一几次想问,都忍住了。一来是不想让女孩觉得自己婆婆妈妈,二来也是好奇,想知道,这个女孩儿的妈妈到底会是谁。 出了村子,又走了好一会儿,穆一就见到前面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庭院。庭院有双开大铁门,周围是一人多高的水泥墙。 “乓、乓、乓”女孩儿走到铁门前,轻扣了三下,里面就传来“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穆一心想,这家人口还不少。 一会儿,门轻轻打开。 “快请贵客进来啊!走了这么久,一定是累坏了。”顺着声音,一位穿着一套白衣服,气质端庄的中年女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穿得整齐洁净,都躲在中年女子身后偷笑。 穆一恍惚觉得和这个中年女子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却想不出在什么地方。 穆一正思索着,带他来的女孩儿说:“穆一,这就是我妈妈。” “这孩子,我跟穆一是故交了,不用你介绍的。”中年女子边说边拽着穆一走进院子,那样子好像真和穆一认识好多年一样。 经过那男孩和女孩身边时,穆一斜眼看去,却见他们也在偷看自己,见穆一看过来,忙互相追逐拍打着走开了。 “这些个孩子,成天在家呆着,难得遇到人,瞧把他们兴奋的,穆一你可别介意啊。”那中年女子笑着对穆一说。 穆一却被这一家人弄得云山雾罩,搞不清楚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一家人却都气质不凡,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似的。 进了院子,正面是四间大瓦房,屋里灯火通明。 这中年女子拉着穆一来到正厅,让他坐在了正厅酒宴的正位,自己坐在了穆一左边,白裙女孩儿坐在了他右边,另外一个男孩和女孩也一依次坐了下来。 此时,一股股菜香扑鼻而来,穆一仔细看眼前这桌酒席,却是平生未见,菜的样式、香气和色彩各个稀奇。与之相比,穆一觉得自家刚摆的酒宴根本就上不了台面,而平时吃的土豆、白菜简直就更没法说了。想到这里,穆一的自尊心受了小小打击,脸微微发热,不争气的是,口中的唾液却不知不觉地充盈起来,穆一一用力,“咕噜”一声将唾液全部咽了回去。 那女孩和男孩听到了,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有白裙女孩在微笑地望着穆一,这让穆一的尴尬多少有些减少,心情也得到了平静,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穆一,这些个珍馐佳肴也是我们平时吃不到的,这次,妈妈特意从江南海北弄来,就是为了请你品尝的。”白裙女孩柔声说。 “你看”白裙女孩指着穆一眼前的一道菜说:“这是长白山的野参金茸,藏于密林深处,寄生在百年野山参身上,每年只在8月的夜雨停后才长处地面,太阳一出来就化掉了。根本无人能寻到,我妈妈守了好几个夜晚才找到几支。” “再看那个”白裙女孩又指向野参金茸旁的菜说道:“这个鱼也不是普通的鱼,只生长于鸡冠山的牡丹湖底,那湖深不可测,这鱼从没人见过真面目,更没人吃过的。是我妈妈求远方叔叔费了好多周折,才捞到这么一只。” “呵呵”那中年女子说,“晴玉,你就别介绍了,穆一快动筷子,咱们边说边聊。” 说完,那中年女子给穆一倒了一小杯酒,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说:“来,咱们共同举杯祝贺穆一顺利考上大学。” 说完,那中年女子一饮而尽,她的三个孩子也都干了。穆一刚才在酒宴上喝得实在太多,一想到酒就有些恶心,可看到大家都干了,盛情难却,一仰脖,也跟着干了。 穆一本以为这酒也会来个串心辣,可没想到,这酒是微微有些辣的感觉,似乎又有苦味在里面,似有似无的好像有丁点酸,却又杂着些甜丝丝的意思,喝到肚子里后是意味绵长,爽口提神。 “好酒”一杯下肚,穆一忍不住喊出声。 “呵呵,喝得惯就好,喝得惯就好。”中年女子说着又给穆一满上了一杯。 “嘻,这酒好喝吧,酿它可是费了好多工夫的,要嫩江边生长的高粱,完达山深处的段蜂蜜,还有二十年以上的苦瓜干,再加上似熟未熟的白葡萄,这些东西放到一起又发酵、又酿造,是我们折腾近两年才会有这样的味道的。”坐在晴玉旁边的小女孩说。 “调皮,跟哥哥说话没大没小的。”中年女子说,“小穆,年头长了,你可能都不记得我的这几个孩子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中年女子指着坐在我身边的晴玉说,“这个,你已经熟悉了,是我大女儿,叫晴玉。她旁边那个调皮的丫头是我的小女儿叫莉莉。坐在我旁边的男孩是我儿子,叫小瓜。当年,你见到她们的时候,他们还都小。” 穆一含糊着一一低头,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家人,又不好意思问,就闷头吃菜。这些菜简直不是人间美味,好似仙境来的一般,吃了一口后,穆一就停不下来了,顾不得颜面,甩开嘴叉子猛吃一通。 菜过五味,风卷残云后,穆一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来。这时,穆一突然想起,身边还坐着一位美少女,自己真是俗气,就偷眼看了一眼晴玉,见她正跟莉莉说话,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倒是莉莉偷瞟了他几眼,在哪里“嘻嘻”地笑。 见穆一吃得差不多了,这一家人开始轮番向他敬酒,想来,刚才他们见穆一吃得专注,没好意思叫停他。 “穆一,酒逢知己千杯少,小妹先敬你三杯酒,一杯祝你金榜题名,一杯祝你前程似锦,一杯愿咱们情谊长久。”晴玉说完,一口气连干三杯,气都没喘一下。 穆一之前只以为晴玉外表出众,没想到腹有良言,出口成章,再想想自己,整个酒囊饭袋,顿觉惭愧不已,又见晴玉如此诚挚,没得犹豫,也跟着连干三杯。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十几杯酒下肚,穆一就觉得头重脚轻,心想,这酒喝着爽口,原来后劲很足。 迷迷糊糊中,穆一就感觉有人向他嘴中吹了一口气,然后听到晴玉说:“妈妈这真气会消耗你百年修行的。” 中年女子说:“穆一于我有恩,有这百年真气补充他的元气,可保他健壮,天快亮了,他也喝了许多,晴玉你辛苦一下,把他送回家去吧。” 只听到这里,穆一就昏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已到中午,穆一发现自己是躺在了自家的炕上,经过的事情却真真切切地在脑中存着,特别是晴玉让穆一无法忘怀 整个白天,穆一都试图找晴玉家的庭院,可却无从寻觅,想一想,只是黄粱一梦而已吧,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6章 大学诡谈 很快就到了8月末,穆一悠闲了一个假期,这天清晨要出发,去北京上学了。 临行时,已过耄耋之年的穆老先生握着穆一的手说:“兔崽子,这北京城八百年帝都,藏龙卧虎,奇人异士多若繁星,也会有那些个心怀叵测、居心不良之物,你自己出门在外,要处处留心啊!” 穆一记下爷爷的话,而后,扛着大旅行箱,坐着二柱子开的拖拉机到了乡里,二柱子初中后就辍学在家,务农耕种了,但和穆一的关系一直十分要好,这次也是特意要送好友一程。 到了乡里,二柱子和穆一道别后,就回村子了。穆一则独自倒汽车、坐火车,从县里到省城,最终到了一直十分向往的北京城。 第一次出门在外,穆一一路上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兴奋不已,虽折腾了两天一夜却仍精神头十足,没有丝毫疲倦。 出了北京站出站口,穆一见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环顾一圈,高楼大厦立于四周,心想,北京果真比小村气派很多,就是空气刺鼻难闻,好像是坏掉了一般,不如山村里的新鲜。 穆一考的大学在北京的通州,京杭大运河的源头,规模并不算很大,建设得却很漂亮,青草依依,绿树成荫,还有假山长亭,名为京运湖的人工湖,景色很是宜人。 寝室住四个人,穆一年龄大一些,排行老大;排行老二的来自福建莆田,姓卞名羽,老三湖南永州人,叫龚自伟,老四是河北廊坊的叫李保军。晚上无聊的时候,来自天南海北的四个人会在一起闲扯。 一个周五,寝室熄灯后,大家不想睡觉,闲扯一会儿后,老二卞羽提议,都讲讲知道的鬼故事,看谁讲得够吓人。 穆一是老大,想了想,就把小时候救白狐,地主坟中遇白狐,高考后见晴玉一家的这几个梦和大家讲了,虽然不确定,但穆一心里隐约感觉,这几件事是有关联的。 讲完后,三个人都说穆一没有想象力,编了一个聊斋故事,一点都不吓人,卞羽还逗他说:“大哥,你的判断是对的,肯定是那个白狐狸报恩,你看她儿子叫小瓜,一个姑娘叫莉莉,不就是狐狸的左半边吗?你呀,当初有点傻了,应该从晴玉要个信物,以后说不好还能相见呢!” 穆一说:“要个屁信物,喝得不省人事,再说就是个梦。” 老三龚自伟说:“也不一定是梦,或许真像老二说的,是狐仙报恩,蒲松龄的《聊斋》里这类故事可不少,那也不定都是故事,弄不好就是真的。” “那老三你说个真的”老二卞羽说,“你家湖南不是有赶尸的吗,你跟我们说说到底是咋回事?是骗人的,还是有啥法术。” “我家永州在湘南,不在湘西。”龚自伟说,“赶尸是湘西的事情,不过,我也听去过那边的大人们说过这个事情。” 据龚自伟说,之所以能把尸体赶走,是因为尸体还没死透。他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胎光、爽灵、幽精,人死后七魄先散,然后三魂才逐个离开,胎光先离开上天,爽灵次之入地,这个幽精是最后离开的,它负责把三魂再聚首,然后轮回。赶尸的人是用符咒先把这个幽精留在肉身内,然后用咒语操纵幽精,让它带动人的尸体走,尸体因为没有死透所以也不会腐烂,这样,就有人说看到尸体走了。 龚自伟又说:“我们湘南也有一些鬼故事流传。西汉东方朔所著的《神异经》里就记载了我们老家的一个鬼物,说他身长有七丈,腹围和身体一样长,朱衣缟带,用赤蛇绕脖子,不吃人间的东西,而是以鬼为饭,早晨吃恶鬼三千,晚上再吞三百,这个人叫尺郭,也叫黄父。” 听到这儿,大家都夸龚自伟学问大。平时,这龚自伟也最喜看书,人也长得雅气,穆一这时脱口而出:“老三,你学问大,以后我们就叫你‘秀才’吧!”大家一听都觉得好,“龚秀才,龚秀才”地叫了起来。 龚自伟也不推辞,说道:“这其实是个故事,我给你们讲个真事儿,有点吓人,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怕,不怕”穆一三个被他说得心痒痒,催他说。 “好”龚自伟受到鼓励,从床上坐起来说,“我们故乡有种鬼叫虻魂,这种鬼没有赶上轮回,无身可寄,到处游荡,却有很大的能量,有方术之士能捉到这些虻魂,把它附在人的身体里,然后与这个人的魂魄交融到一起,形成一个新的人,这个新人叫合灵。这个合灵较之前的那个原身强大而且聪明。不过,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这个法术强大自己,为害人间,一般的凡人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而有时候,方士的法力不够的话,这个虻魂还会把寄主的魂魄给吞噬掉,彻底地占有寄主的肉体。那个人就会失去以前的记忆,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们叫这个是魂灵附体了就。” 听完这个故事,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埋怨说不吓人。 突然,龚自伟发出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似哭不哭、似笑非笑的怪声,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声弄得心惊肉跳,末了,龚自伟噗通一声倒在床上,细声说道,“其实,我就是一个魂灵附体,你们信不信。” 寝室瞬时沉寂下来,然后就是一阵爆笑,大家都说,龚秀才的故事不吓人,弄出的声响却挺吓人,末尾这一下效果还不错。 然后,老二卞羽说:“还是我给大家讲一个吓人的吧!有一次放暑假,我和我三叔到泉州玩儿,住了一个小旅馆,我们这个屋子是三张床,当时是旅游旺季,房间少,所以这三张床都住满了,我,我三叔,还有一个外乡人,说是北方人到这边做瓷砖生意的,我们聊得还很投机。8点多,旅店突然停电了,我三叔说要不咱仨一起说说最恐怖的经历吧!我说行,就先说了一个,我说,我之前陪我一个女同学给他父亲守灵,晚上睡觉了,等半夜醒来发现披着父亲的寿衣。我三叔说,这个还挺恐怖,然后也说了一个,说是有一次,半夜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吓一跳,那电话号码是上个月刚刚去世的一个朋友的。我三叔说根本没敢接,整晚也没敢睡。那个北方生意人听完我们的故事,呵呵笑了,说你们编的故事还挺像真的,听我说吧,他说,有一次也是在泉州谈生意,住旅店也停电了,当时他也是跟两个陌生人一个房间,也是说恐怖的故事。三个人鬼故事说完后就来电了,那两个人却消失不见了。北方生意人刚说完,旅馆来电了,我和我三叔一看,原来躺在床上的北方人不见了。把我们吓坏了,我都吓尿裤子了差点,我们忙下楼问前台值守的人,看见我们房间那个人没。前台说,你们房间就你们俩人。我和我三叔一听回屋收拾收拾东西就跑了,吓得在澡堂子呆了一晚上,一夜没合眼。” 卞羽这小子说得跟真事儿一样,恐怖氛围一下就造出来了,穆一说:““行,这个故事有劲儿,李保军该你了。 李保军说:“好,我也讲个真的故事,这可是真的,是昨天,我一个老乡跟我说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寝室楼,以前是女寝,是今年刚换成男寝的,因为咱们这个楼闹鬼,女同学都不敢住。” “啥情况”卞羽问,“老四还把鬼故事整到咱们楼了,太丧气了吧,不吉利,不吉利!” “这是真事儿,三哥,不是我编的,你知道咱们这层楼最边上那个屋为啥没人住吗?就是因为人死在那个屋的,所以现在就放些杂物。”李保军誓言旦旦地说。 “老三,让老四说完,看到底咋回事儿。”穆一想听听李保军的故事到底是啥,怕卞羽瞎搅合,李保军再不说。 卞羽连说:“好好好,老四接着说吧,这死人是啥情况。” “好”李保军接着说,“据我老乡说,这死的人是个女同学,当时上大三,挺痴情的,因为男朋友跟别的女同学好上了,一时想不开,就趁着大家都去上课,把自己反锁在寝室里,割脉自杀了。都说这女同学知道点邪术,割脉后,里层用黄布,外层用红布把自己脑袋罩上了,说是这样死后,黑白无常就会认为她仍然活着,不会把灵魂带走,就不会去投胎了。后来,听说她男朋友和她男朋友的女朋友不知道啥原因后来都转学了。再以后,有人听到那个屋子里总有“嘤嘤”地哭声,说是那女鬼,而且那女鬼生前爱干净,有人半夜看到过水龙头“哗哗”地流水,拧也拧不上,大家都说是那女鬼在洗漱。女学生就都不敢在这里住了,学校就把男生换过来了,而且还听说,学校请了个法师做法驱鬼了。但这女鬼走没走,大家都不知道。” 李保军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寝室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讲完了,也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穆一感觉卞羽在上铺翻了一下身,然后轻声说:“大哥,你离门近,把门反锁上贝,老四的故事听着心慌慌的。” 穆一笑着说:“你胆子也太小了。” “唉,惜起残红泪满衣,它生莫作有情痴,天地无处着相思。”寂静一会儿,龚自伟突然幽怨地念了一句词。 听了龚自伟吟词,谁也没搭茬儿,这时,大家都困倦了,根本没心思搭理他的儿女情长。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7章 纯情欲夜 上了大学,幸运之神也一直光顾着穆一。 穆一虽是农村孩子,但因自小练习武术,上学后就参加了学校的散打队,又将自己所学的武术套路与散打结合,参加了一些大学间的比赛,在学校乃至北京大学界打出了名声,很多散打老师也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他就被选为学生会主席。不过,穆一与爷爷穆老先生一样,从不与人争斗,只将武术和散打作为体育锻炼之用。 起初,穆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这么大的能力,可老师却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主席非他莫属。 做了一段时间,穆一发现,学生会主席这工作也不想想像中的那么难做,就是按学校要求组织学生开展一些活动,早晨把大家召集一起做做早操,有啥大事儿,老师就帮着牵线搭桥了,小事儿可以交给副主席,委员们去做。渐渐地,这个工作穆一做得就得心应手了。 人的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这以后,评优、奖学金、入党,很多好事都有穆一一份,到了大二,穆一已经成为学校的公众人物,信心满满,这样的人似乎很容易就能吸引到异性的注意,穆一的艳遇随之而来。 一个晚上,穆一在图书馆看书,耳边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同学,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下。” 穆一仰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孩儿亭亭玉立地站在了他的身边,正微笑看着他。这女孩身材修长,长相秀美,那微笑非常的迷人,令人不知不觉地就陶醉其中,对她的请求,穆一没法拒绝。 穆一站起来把手机递给那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接过来,又送他一个迷人的微笑。过了一会儿,女孩儿把手机还给了穆一,而后微微欠身说了声,谢谢,就走出了图书馆。 这女孩儿走了,穆一的心却乱了。 虽然只是一借一还,彼此简单交流了几句话而已,但这女孩儿的音容笑貌却把穆一平静的弄得波澜四起,竟然没啥心思看书了。何为一见钟情,穆一想或许就是这种感受吧! 穆一正被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困扰的时候,手机突然进来一条短信: 同学,我是刚才借你手机的女孩,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想和你认识一下,我在图书馆门前等你。 一时间,穆一竟然有些恍惚,以为看错了,翻开短信发送人,人名显示为苏莹莹,又反复看了两遍,短信果然是这个意思,有个叫苏莹莹的女孩儿主动想跟穆一认识。 穆一此时却有些疑惑,苏莹莹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而且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呢?可很快,穆一就琢磨过来了,手机没电只是个借口,苏莹莹一定是用这个方法得到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把名字输入其中,又给他发了这条短信。 想到这里,穆一不由感叹,这苏莹莹还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 没有再多想,把书送还后,穆一径直下楼,快到一楼的时候又停下来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到了一楼大门,果然,刚才借手机的女孩儿,也就是苏莹莹正向他这里张望,看到他后,忙挥手示意,脸上露出了她招牌式的迷人笑容。 这张望、这挥手、这笑容,穆一看在眼中,甜在心里,幸福来得虽突然令他欣喜不已。 很快,穆一就跟苏莹莹确立了恋爱关系,这以后我就彻底告别了形单影只的生活,跟苏莹莹出双入对,花前月下,天天腻歪在一起。 令穆一感动的是,苏莹莹对他的朋友也十分友好。知道二柱子在北京后,苏莹莹主动提出要带二柱子逛逛。于是,找了个周末,苏莹莹和穆一带着二柱子,故宫、颐和园、北海、香山……这些个景点逛了一圈,晚上又请这小子吃西餐,然后又带他去酒吧泡吧。 二柱子真心为穆一高兴,当天在酒吧喝了不少,感慨不已,对穆一絮叨说:“你……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分数低吧,还考上了大学,人……人不算出众吧,还当了学生的主席,家不咋地吧,女……女朋友又靓丽又富裕。我就觉得吧,这……这老天爷可能是个打瞌睡的交警,你开车的时候,他把红灯都忘记开了,给了你一路绿灯啊!不过,我……我是真为你高兴,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你算是给咱们河阳屯的人争脸了。” 穆一嘴上故作谦虚,可心里对二柱子的话却很受用,对二柱子的真诚也很感动,心想,这老天爷真是对我眷顾啊,如果他真是个爱打瞌睡的交警的话,那不如就直接睡着了吧,让绿灯一直开着。 苏莹莹还经常到穆一的寝室,跟寝室的几个兄弟处得都非常熟悉,还给老二卞羽和老四李保军介绍了女朋友,也想给老三龚秀才介绍个,可这小子对女朋友却提不起兴趣,就跟书亲,天天要么去图书馆借书,要么就窝在寝室看书,一副“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的派头,卞羽常开玩笑说:“走到他床边就能闻到一股子酸腐味儿。” 苏莹莹投其所好,给龚秀才弄到一些世面上都不好找的古籍看,这让龚秀才很是意外和感激,一次对我说:“此女子行为处事滴水不漏,颇有心计,不同寻常人家孩子。如此出身良好、智貌俱佳的女孩子却能看上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怪哉!怪哉。” 穆一心想如果不是看上我这个人,苏莹莹还能对我这样一个无钱、无权、无背景的穷小子有什么别的企图不成,这小子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龚秀才的话有时也让穆一有些顾虑,虽然和苏莹莹交往了二年,但她似乎总有一些事情不愿意跟穆一提及,比如家庭情况,苏莹莹就很少说,穆一只知道她的家在北京本地,家里做什么的,在什么地方,父母做什么工作的都不清楚。 穆一和苏莹莹交往中,偶尔也涉及这个问题,但每次苏莹莹都是轻描淡写,只说父母都是做生意,经常往国外跑,所以很少在家,穆一也不好再深问。 这个周末,苏莹莹对穆一说:“穆一,我爸妈又出国了,家里没有人,你配陪我回家吧!” 穆一也很想知道苏莹莹到底家住哪里,就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了,于是第一次来到苏莹莹的家。 苏莹莹带穆一来到五环外的一个高档社区,那社区高楼林立,其中又错落有致地建有一些二、三层的小别墅,其中有一栋就是苏莹莹的家。 苏莹莹在家里给穆一做了一顿丰盛的日本料理,那味道并不必饭店的差,这让穆一对苏莹莹有刮目相看,更加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人家,愈发想要好好珍惜她。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沙发上说着情话,苏莹莹依偎着说:“如果将来,我们能一直这样相依相偎,与世无争,白头偕老,该有多好。” 穆一紧紧把苏莹莹搂在怀中说:“莹莹,你放心,毕业了,我肯定会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成就一番事业,也给你买个这么大房子,生儿育女,咱们共享天伦之乐。” 话音刚落,穆一就感觉似乎有一滴眼泪滴落在了他搂着苏莹莹的那只手上。 “怎么了,莹莹,你哭了。”穆一侧过身,看着苏莹莹的眼睛,有缕缕红丝。 “没有,风吹到眼睛了。”苏莹莹微笑着看着穆一。 两人深情凝视片刻,穆一用力将苏莹莹揽在怀中,缠绵深吻。穆一和苏莹莹都非常投入,深吻良久,苏莹莹顺势让穆一卧在沙发里,然后伏上穆一身,一边深情地凝视着穆一,一边隔着外衣摘掉薄纱乳罩,扔到一边。 这时,苏莹莹抓住穆一的两只手轻轻放到了她一双尖挺饱满的乳房上,而后俯身贴在他的身边轻柔地说:“穆一,今晚要了我吧!” 恋爱中人难免会有肌肤相亲,穆一之前也与苏莹莹有过情侣间才有的缠绵,却从没有这样的深入。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穆一大脑瞬间空白,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穆一犹豫的时候,苏莹莹已经起身下地,而后拍拍穆一的脸,微笑着说:“宝贝儿,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你住客房。 那一晚,穆一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天,苏莹莹早早做了早饭,见到穆一后,一样的亲热,但对这事儿却只字未提,这以后也没再说过,倒让穆一有些怅然若失。 转眼间,大学四年就快结束了,穆一和苏莹莹都面临毕业找工作的问题。想留在北京的同学们早就开始为工作四处奔波,像穆一这样,没有背景的大学毕业学,想找满意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但穆一没想到,好运仍然对他格外眷顾。 穆一的命运却很好,一家大型石油公司直接确定了我,跟他签了协议,而且待遇非常优厚。一个寝室的兄弟们也都有了着落,老二卞羽家里经商,所以没考虑留在北京,而是准备回家跟他老子一起创业;老四的家在廊坊很有实力,他爸给他找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老三龚自伟对找工作却不很上心,有招聘会偶尔也去参加,却是走马观花,不跟用人单位接洽,不投简历,如同看客,所以一直也没确定最后的工作,后来,龚自伟索性就不找工作了,复习考研了。 让穆一感觉很不踏实的是,苏莹莹找工作比龚自伟还不上心,确切的说,她似乎根本没有找工作的意思,从来不参加招聘会,整天就是跟我混在一起。 穆一曾经问她愿意,她却笑而不答,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终于在大家毕业那一天,苏莹莹对穆一说:“今天,我家人要见你,跟我去我家吧!” 听了这话,穆一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可以看到苏莹莹父母的庐山真面目了,紧张的是怕她的父母不会认同自己。   苏莹莹看出了穆一的顾虑,鼓励他说:“不用怕,我的家人都很和蔼,而且,今天去,你还会有很多其他的收获。 没想到,这一去,从小至今,曾经困扰他的那些个问题逐个解开,穆一的人生从此不同。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8章 京城阔富 苏莹莹带穆一来到学校门口,一辆黑色奔驰在门口接他们。 看到穆一和苏莹莹出来后,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走下车,拉开车门,欠身行礼,待他们进到车里后,关上车门,然后回到驾驶位置,车出发了。 司机这一连动作让穆一有了种贵族般的享受,能有这样待遇的人家肯定不能是普通的生意人家,穆一不免有些局促,愈发显得紧张。 为了不让苏莹莹看到自己的紧张,穆一特意转过脸隔着车窗向外瞭望,苏莹莹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没有说什么,只是体贴地握着他的手。 车行驶在通州新华大街的密集车流中,但穆一奇怪的是,车并不是朝着苏莹莹曾经带他去过的那个家的方向,而是向京杭运河方向驶去。 “好像不对啊?”穆一转过头问苏莹莹,“这好像……好像不是你家的方向吧!” “是,你就放心坐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莹莹握紧穆一的手说。 过了不久,车在一家大宅前停了下来,穆一心头不由一惊。 这宅院古香古色,正面是双开的大铁门,四周是高高的围墙,而墙上又布防了密密的铁丝网。 这个宅院气派十足,穆一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问苏莹莹说:“这……这是你家?” “是啊,这才是我的家,上次带你去的地方只是我家的一处房产。”苏莹莹调皮地看着穆一说。 这时,车门打开了,穆一仰头一看,开门的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见到穆一后,这个中年人十分优雅地欠了一下身,礼貌地说:“您好,穆先生,欢迎光临。” 穆一见此人对自己十分恭敬,看眼神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令穆一感觉很不舒服。穆一下了车,这时苏莹莹已经来到他身边,挎着穆一的胳膊说:“穆一,这是陈叔叔,我家的大管家。” “哦,陈叔叔,你好。”穆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礼貌地和这位中年人握了下手。 “穆先生客气了,叫我老陈就行,请吧!”中年人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后,向宅院大门的方向坐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时,大宅的两扇大铁门都已经打开,这个外面看着十分神秘的大宅,此时,里面的布局一览无余。穆一想,如果二柱子看到了这大宅里的情况,一定会张大嘴巴,磕巴会更厉害,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愣神了,咱们走吧!”苏莹莹边说边挎着穆一向前走。 这个大宅院比穆一想象得还要大,进到大宅院时,只见中间是一条各色石子铺设的甬道,两边栽种了五角枫,杂着鸡爪槭,郁郁葱葱,又整齐干净,似乎无一丝尘土,两面则是华彩缤纷、精心设置的各种景致,有玲珑假山,清凉瓦亭,长廊曲洞,还有些说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或垂檐绕柱,或穿石而过,花色美丽,香气馥郁,尽显主人的不凡品味和尊贵。 没有走出多远,穿过一处由青砖红瓦砌成的月洞门,来到一处景致旁,但见小桥流水,那水清澈透明,里面游着五色锦鲤,过了小桥,在青松古柏间分布着一些建筑,正中间的建筑古朴典雅,雕梁画栋,与周边景致融为一体,显得和谐自然。 “我们到地方了。”苏莹莹这时说,“我的父母在这里住。” 之前也曾和苏莹莹一起游览过南北方一些著名的园林古迹,这一路走来,穆一发现这处宅院似乎集合了那些园林的风采,看得我眼花缭乱、心旷神怡,完全沉浸在其中,苏莹莹的话一下将他点醒,原来这并非是景区,是一处今天要拜访的人家。 走到门前,有两个年轻的女仆帮穆一喝苏莹莹推开门,点头微笑说:“小姐,穆先生,请进。” 门一打开,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50多岁,带着眼睛,梳着背头,红光满面的人迎了过来。穆一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这,就一定是穆一吧?”那人面目和蔼亲切,气场却很强,语气虽轻却不容置疑。在他面前,穆一感觉自己显得很渺小。 “是的,父亲,这是穆一。”苏莹莹回答说,“穆一,这是我的父亲,你得叫,苏叔叔吧,呵呵。” “苏叔叔好。”穆一不想被苏莹莹的父亲看扁了自己,虽然内心有些紧张,但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语调姿态十分从容。 “哈哈,好,年轻有为,年轻有为,来,我们好好聊聊。”说完,苏莹莹的父亲将穆一让到沙发处。 这是一间大客厅,既有古典的装饰,书画、盆景、也有现代的高档的真皮沙发、宽大的液晶电视,两者结合得也很巧妙,古雅有趣却又不失现代的舒适。 围绕这一个精美的水晶茶几,苏莹莹和穆一坐在一侧沙发上,她的父亲坐在了另一侧,茶几上摆着一些稀有的时令水果。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儿都有差不多二十年了,穆一你的摸样跟小时候比,可是变化很大呀,穆老先生现在身体还好吧!”苏莹莹的父亲轻描淡写地问穆一。 这一问却让穆一有些摸不到头脑,心想,难道这个人与我家有很深的交情吗,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样子,而且还认得我的爷爷,可这里是北京,我家却住在小山村,不会是他认错了人吧! 想到了这里,穆一笑着说:“苏叔叔,您说的穆老先生,可是河阳屯的穆丘阳吗。” “当然是穆丘阳,穆老先生。” 苏莹莹的父亲略微一迟疑然后说,“怎么,莹莹没告诉你?” “哈哈,没有,爸爸,我是想给他的惊喜。”苏莹莹笑着说。 “呵呵,这孩子真是调皮,时光催人容易老啊。穆一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曾经有个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求穆老先生帮忙治病,穆老先生先是不接诊,你当时还帮忙求情,叔叔可是记得清楚啊!”苏莹莹的父亲笑着说。 听了这话,穆一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面前这个苏叔叔就是二十年前,从吉普车下来的那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苏姓男人。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穆一有些不解,转身疑惑地看看身边的苏莹莹,不由心里一颤,苏莹莹不会就是爷爷救的那个小女孩儿吧! 就在这时,陈管家走到苏莹莹父亲身边,谦恭地低下身说:“老板,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穆一,咱们吃饭去,边吃边聊。今天不巧,你婶子在国外没回来,叔叔陪你吃顿饭餐。” 苏莹莹的父亲说完,起身走进餐厅。 苏莹莹依偎着穆一跟在了后面,边走,苏莹莹边小声对穆一说:“小野孩儿,想起我是谁了吧?” 穆一听苏莹莹这么说,打心眼儿往外笑了,不由得回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土炕上朝着自己微笑的小姑娘,想起了,当初看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时,自己的怅然若失,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整个女孩儿再见面,而且关系还如此亲密,是天意,还是人为,穆一惊喜之余页在思索着答案。 几个人进了餐厅,坐定后,穆一看这桌晚餐并没有大鱼大肉,样式却很精致,突然面前的一道菜吸引了穆一的目光,猛地想起来,这道菜好像是梦中在晴玉家吃过的野参金茸。 想到这里,穆一忙询问身旁的苏莹莹说:“莹莹,这,这是野参金茸吧。” “正是,正是,穆一,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认识这种食材。”苏苏莹莹的父亲笑着说。 “我也只是看书,看到的,没真正见过。”穆一忙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不想让苏苏莹莹一家知道自己那段似幻似真的经历。 “呵呵,年轻人喜欢读书好,这正是野参金茸,来自长白山天池东侧的山峰,现在在朝鲜国境内。”苏叔叔说,“多年前,我在东北工作的时候,吃过这一野味,一直念念不忘,近日特意吩咐那边摘得一些,今日他们找到一些,刚刚空运过来,让你也尝尝鲜。” 苏莹莹的父亲这些话平白直述,将这凡人都难得一见的野参金茸说得如同他家自己种植一般,这让穆一更加觉得此人一定是个很有些来历的大人物。 苏莹莹的父亲接着说,“想当初,多亏穆老先生出手相助,莹莹才化险为夷。” “是啊,父亲总在我面前说起你和你的爷爷。”苏莹莹补充说,“后来,知道你在北京学习后,我特意放弃了日本的学业,转学到了你们的大学。” 穆一此时略有所悟,心想,苏莹莹知道自己上的是什么大学,这么说来,自己一路交了许多好运,难道都是苏莹莹的父亲在暗中相助。 想到这里,穆一疑惑地看着苏莹莹的父亲,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却笑而不语。 吃过晚餐,暮色渐浓。苏莹莹陪穆一在院子里闲逛,两人信步来到宅院的后花园,走了不远,看到一池清水,倒映着墙外的一座古塔,夜色宜人,很是美丽。 苏莹莹对穆一说:“这塔是燃灯佛舍利塔,始建于南北朝,已经有1300多年历史了,康熙年间发生了一次地震,造成这个塔身倾斜,人们在里面发现了一颗佛牙与数百粒舍利,后来,这个塔屡遭破坏,咱们现在看到的是后来重修的。” “据说,当年建这个塔是为了镇住一条为害人间的孽龙。”苏莹莹接着说,“你知道的,古人都很迷信,讲究风水,据说当年隋炀帝杨广修建大运河的原因不是为了运输,而是要把藏在运河沿线民间的王气泄掉,这些王气能够成就异性帝王,回阻断和干扰隋朝杨家的龙脉,最后占了他的江山社稷。元朝扩建京杭大运河到通州这个位置,也是风水师说这里有龙在,可保运河水脉畅通、绵延不绝。其实现代人同样讲究这个,这座宅院之所以建在大运河的首端,也是想占了这个地方的好风水。” 听了苏莹莹的一席话,穆一笑着说:“你的知识真是渊博。” 苏莹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这些也都是听我父亲说的,我可不明白这些风水知识。” 又是苏莹莹的父亲,穆一觉得此人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左右着自己的生活,似乎也在左右着苏莹莹的生活,想到这里,不由对自己的新工作有了排斥的心理。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9章 伪满奇案  毕业后,穆一就到了这家石油企业的工作了,工作也比较清闲,加之知道这个工作是苏莹莹父亲帮助介绍的后,穆一的工作热情也不是很高。 穆一上班时间没多久,苏莹莹催促他,说想回家看看穆老先生,想当面感谢一下她的救命恩人。穆一毕业后也一直没有回家,不知道爷爷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所以,也想回去看看,再跟爷爷聊一聊童年的那个似梦一样的经历。 算起来,大学四年,穆一回家陪爷爷的时间真不多,曾经有两次,想接他到北京来玩儿,一来因为爷爷年岁已高,行动不变,二来爷爷不愿离开小山村,执意不肯来北京。 后来,穆一给爷爷联系了乡里的福利院,爷爷死活也不肯去。穆一没有办法,只得让他自己呆在老家,靠着村里乡亲照料。但老人家毕竟年岁已高,身体不似从前那样的硬朗,行动也不似以前那样顺畅,穆一每每想起来,都感觉非常的惦念。 这次苏莹莹主动提出了要去看自己的爷爷,穆一十分感动,于是和领导请了个假,带着苏莹莹回老家了。临行前,穆一买了北京的烤鸭、糕点、果脯等特产准备回去给乡亲邻里品尝。两人飞到省会,又转火车和汽车,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河阳屯。 见到穆老先生后,苏莹莹有些激动,先给了老先生一个热情的拥抱,把老先生弄得竟然有些羞涩。 之前,穆一曾经和爷爷说过,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穆老先生只告诉穆一,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看准了人就别放弃,时机成熟的时候带家来看看。这之前,穆一也邮寄过苏莹莹的照片给爷爷,见到了苏莹莹本人比照片上看还要秀丽,老先生自然高兴。 “爷爷,这就是我常说的那个苏莹莹。”穆一说,“其实,你以前就见过她。还记得不,二十年前,那个坐着吉普车来看病的小姑娘吗?” “是的,爷爷,还记得我吗?”苏莹莹将穆老先生搀扶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穆一说到这里,却见穆老先生眉毛先是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了,然后笑着说:“小姑娘?那个姓苏的小姑娘,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时,你们没有成为干兄妹,二十年后竟然在了一起。” “爷爷,你记起来了。”苏莹莹高兴地说。 “记起来了,呵呵,难得,难得。”穆老先生感慨万分。 而后,穆一和苏莹莹拿出了在县里买的蔬菜和肉类,苏莹莹下厨给老先生做了几道菜,穆一则陪着爷爷喝了几盅酒。 晚上,三人围坐在一起聊了些家长里短、童年的一些趣事后,折腾了一天的苏莹莹到东屋睡觉去了,穆一则陪爷爷住在了西屋。 爷俩又聊了些闲嗑后,穆老先生突然说:“穆一,你是不是有事情要问爷爷。” 穆一一愣,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爷爷到底是从小把我带大的人,知道我的心事,的确,穆一很想问问当年苏莹莹得的是什么怪病,是不是真在那个厢房黑屋里医治过。 “唉……”穆老先生先未说话,而是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说,“人算不如天算,爷爷本想让你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不告诉你祖上的一些事情,看来,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去。” 然后,穆老先生将自己隐藏了几十年的家世告诉了穆一,这让穆一吃惊不小。 原来,穆老先生的父亲,也就是穆一的曾祖父是清末最后一任司祝萨满。萨满是一种古老的宗教,东北很多少数民族都将萨满教作为民族的宗教,并成为民族重要的习俗世代传承,满族人尤其如此。建立清王朝后,满族人并没有抛弃萨满祭祀的古俗,故宫的坤宁宫就是皇帝进行萨满祭祀的场所,清代宫廷祭祀主要由司祝萨满担任,穆一的曾祖先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穆一的曾祖父叫穆凌风,本为八旗子弟,自小聪慧,被选中做末代皇帝溥仪的陪读。后来,溥仪念他陪读有功,就把他推荐给当任的司祝萨满,培养他成为司祝萨满的接班人。穆凌风天资聪明、学习刻苦,几年后就掌握了清宫萨满祭祀程序和各种萨满教神器的使用方法,请神驱鬼的法术,后来就继任成为司祝萨满,主持溥仪拜祭祖先和萨满祭祀的仪式。 这期间,穆凌风与津门一武术世家的女子结婚,并生下了穆一的爷爷,穆丘阳。 穆丘阳是穆凌风独子,自小便得到父母的宠爱,父亲传他萨满的各类知识、法器,母亲则亲自教授他本家的拳法和中医知识,穆丘阳继承了父亲的遗传,十分聪明,武术和萨满学得很是透彻。 不久,武昌起义爆发,清帝退位,清朝灭亡,很多皇宫中伺候皇族的人或是被遣送,或是自动离开,穆凌风感念溥仪的恩情,一直陪着溥仪守在故宫内。1924年,溥仪被冯玉祥驱逐出宫后,穆凌风对溥仪仍是不离不弃,始终追顺左右,后来又跟着溥仪来到东北长春,成为伪满洲国的司祝萨满,主持各类祭祀活动。 怎奈好景不长。 1940年,傀儡皇帝溥仪为了取悦日本人,不听穆凌风的劝阻,做了件背叛祖先的逆天之事。这一年,溥仪亲赴日本觐见天皇,在天皇准许下,请回日本天皇的始祖“天照大神”,安置在伪满皇宫内,这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日本天皇的儿皇帝,“太照大神”成了满洲人的祖宗。那天,这个傀儡皇帝发诏书认“天照大神”为国神,让所有生活在伪满洲国的人都祭拜天照大神,还为“天照大神”修建了建国神庙,定为满洲国的宗庙,当时如果对“天照大神”和建国神庙有不敬的言辞,会被判刑,如果有不敬的举动,将严惩,甚至被处死。 “这件事情发生后,你曾祖父对溥仪是痛其不争,哀其不幸,又自知自己无力回天,愧对世代祖先,愧对历代司祝萨满,苦闷异常,终日以酒消愁,你曾祖父当时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穆老先生遥想当年,向穆一回忆着这段已经尘封多年的历史,“几个月后,你曾祖父终于无法再忍受溥仪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举动,就做出了一个惊天的决定,震惊伪满洲国。” 说到这里,穆老先生略微停顿一下后,继续了他的回忆。 一日,穆凌风将当时已经十七八岁的穆丘阳叫到身边,给了他一些司祝萨满的神裙、神器和一个红布包裹着的盘龙铜匣,告诉他说,这些司祝萨满的神裙、神器自太祖努尔哈赤开始,便成在各代司祝萨满间世代相传,储满了各代司祝萨满的魂气,要妥善保存,以留后用。 而后,穆凌风又说,在北京紫禁城的坤宁宫地下有个暗室,不为外人所知,里面有大清朝历代司祝萨满的灵位,铜匣内有打开暗室机关的钥匙和自己的灵位,如有可能,有朝一日,能够将自己的灵位也放置到坤宁宫的暗室之内。 然后,穆凌风告诉站在身边的爱妻,马上收拾行囊,带着穆丘阳离开长春,走得越远越好,找个偏僻之地隐居,躲避乱世的侵扰。 当日,穆凌风的妻子收拾一些盘缠细软,带着穆丘阳匆匆离开长春。 几天后,穆凌风请求圣见,再次跪求康德皇帝溥仪毁掉建国神庙,将“天照大神”移除宫中,不再要求民间拜祭。可被溥仪回绝。 这天夜里,怒火中烧的太爷爷纵火烧毁了伪皇宫中的建国神庙,当场被神庙主持日本的神道家笕克彦和守卫皇宫的日本兵抓到,投入大牢。 溥仪听说这事说,曾想出手相求,但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认为,穆凌风胆敢破坏建国神庙,触犯了日本天皇的皇威,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大不敬,必须处死,第二天直接下命令处死了穆凌风,并在长春城用马拖着尸体,沿街示众。 说到这里,穆丘阳老泪纵横,长叹一声道:“后来听城中人说,你曾祖父的尸体被马长时间拖拽,残缺不全,面目全非,最后剩下的残尸又被抛到荒野,被野狼吞食。可怜,穆凌风对溥仪一片忠心,最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听到这里,穆一也为曾祖父穆凌风的悲壮举动所感动,在心中,默默为他默哀致敬。 “那后来,你和太奶奶怎样了?”穆丘阳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后,穆一又问。 穆丘阳继续回忆说:“日本人畜生不如,不仅杀了你曾祖父,还要灭九族,伪满皇宫中与你曾祖父有交情的人轻的被赶出皇宫,重的被投入监狱。长春城内所有家族中人都被满门抄斩。我和你太奶奶也成为他们追捕的对象,以叛国罪为由,在伪满洲国内到处张贴通缉告示,成为当年政府要犯,并许诺,提供线索的人将给予万元的满洲国圆奖赏。” 当时,穆凌风的妻子本有机会带着穆丘阳进关里,但因为惦穆凌风,就一直守在长春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后来听说穆凌风被害后,悲痛欲绝。 当晚,安顿好穆丘阳后,趁着夜色,穆妻返回长春给穆凌风收尸,却被日本人发现,虽一身好武艺,却敌不过日本人的步枪,就乱枪打死。同时,日本人到处张贴告示,捉拿穆丘阳。 第二日,穆丘阳听说母亲被枪杀的事情后,就在县城郊外,用身上的盘缠换了些祭奠用品,摆上香烛果盏,倒满酒杯,朝着长春的方向双膝跪下,祭奠父母。 随后,穆丘阳想离开东北,却已经来不及,满大街的通缉告示让他无处藏身。无奈,穆丘阳只得白天躲在郊外,晚上步行往关里方向走,饥一顿饱一顿,又不敢搭车,甚是辛苦。既然这样,仍然没有逃过日本关东军的魔掌。 这天,多日奔波后,穆丘阳已经断粮。为给赶路准备些干粮,穆丘阳冒险到在辽宁和吉林的交界的一个叫做西丰的县城买食物,却被当地一个到处闲逛的“二流子”认了出来,那人又怕认错,就秘密跟踪穆丘阳,一直跟到他在城郊暂居住处,一个废弃的小草房后,拿着通缉告示仔细辨认一番,确定后,又见穆丘阳人高马大,怕自己不是对手,立即返回县里,向伪满政府报告。 当地伪政府县长得知消息后,报告了日本驻军,双方集结一小队日军和伪军坐汽车赶到穆丘阳的住处,将那个小草房团团围住。 第一卷 北京城下 第10章 临终遗命 等穆丘阳发现自己被围困的时候,已经无法脱身,这个时候莽撞着冲出去,只能是白白牺牲。 穆丘阳正无计可施,在草房四处寻找逃跑机会的时候,目光被太爷爷留给他的装着萨满神裙和神具的包裹所吸引。穆丘阳立即跑过去,打开包裹,想从里面找些可以呼唤神灵的神器,用来脱身,这时,一个狐狸形状、黑色的骨质神偶吸引了他的注意。 穆丘阳知道,神偶是萨满祭祀时,大萨满佩戴在身上的神器,材质可以是木、骨、金属,形象各异,用来与鬼神通灵,或是召唤神灵求的帮助。这个黑色的骨质神偶,穆丘阳认得,是黑狐仙的神偶,人称黑老太太。 “是黑妈妈。”听到这里,穆一脱口而出,他还记得当年就是这个黑妈妈附身在苏莹莹身上。 “正是黑妈妈。”穆丘阳说,“当年听你曾祖父说,黑妈妈有千年修行,是东北的地方神,管理狐、黄、蟒地上三仙,总灵在九顶铁刹山。这个骨质狐狸神偶是萨满与黑妈妈沟通之物,萨满只要通过它诚心求黑妈妈办事,在东北地区容易应验,十分灵验。” 在当时,穆丘阳回忆起穆凌风说的这件事情后,按照穆凌风教授的程序,将神裙穿上,又拿起穆凌风临行前给的盘龙铜匣和装着神器的包裹,而后走出草房,对着天空,口中大喊:“黑妈妈临云驾,平安送我出关,黑妈妈临云驾,平安送我出关……” 穆丘阳正念道着,突然狂风大作,一阵阴风迎面吹来,霎时间,天昏地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在这时,前方的日伪军突然乱了阵脚,而后周围响起密密麻麻的枪炮的声音,日伪军的惨叫之声不断。 穆丘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睛一看,一对人马已经与日本人交了手,双方打得不亦乐乎。从衣服上看,穆丘阳猜测,可队人马应该是附近的抗联战士,或许他们发现日本人出了城,所以想借这个机会,消灭他们的力量。 此时,狂风渐渐停息,穆丘阳刚想回到草房中,却被身后落地的炮弹震昏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座森山老林中。 这座大山,层林叠嶂,遮阳蔽日,无边无际。 穆丘阳不知道,是黑老太太帮他脱了身,还是抗联的战士将他救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正在穆丘阳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只白狐突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那白狐远远望着他,并不走远。穆丘阳走进后,它又往前跑一段,以此多次,穆丘阳心神领会,知道这是有了灵气的狐仙。 想到这儿,穆丘阳毫不犹豫地跟着白狐,走出深山,来到一个小村落,这时白狐已经消失无影。这个村落当时只住着几户猎户,就是现在的河阳屯。 而后,穆丘阳又说,此后,他就在这个地方隐居下来,并成家建业,之后虽然几次到北京故宫,想完成穆凌风的意愿,将他的灵位放到坤宁宫,可故宫管理十分严格,无法下手。 一次,穆丘阳从北京回来,得知自己的亲自和儿子儿媳在一次山洪中被吞噬,只有小孙子因儿子保护获求。 这场灾难几乎令穆丘阳万念俱灰,认为一切皆是天意,自己不可逆天,这以后,就只琢磨着怎样一心一意地将穆一养育成人。穆丘阳想穆一从这代开始,穆家不仅传承萨满传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远离是非和灾祸,所以一直对穆一隐瞒了这些秘密。 可没能将父亲的灵位放到坤宁宫,也成为穆丘阳人生最大的遗憾。 “那黑妈妈当年为什么附苏莹莹的身呢?”穆一好奇地问爷爷。 穆丘阳想了想说:“其实,现在想想,黑老太也只是个传说,当日,你听到莹莹说自己是黑老太附身,也许是发烧烧糊涂了。我曾问过莹莹的父亲,她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癔症,他父亲只说也没弄清楚什么原因,就是一夜醒来,莹莹就变成怪物了。” 祖孙俩畅谈许久,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半夜十分。 这时,穆丘阳对穆一说:“走,你不是想知道厢房黑屋的秘密吗?爷爷这就带你去。” 穆一没想到,这么晚了,高龄的爷爷仍然兴致昂扬,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于是,拿着手电筒,准备好了豆油,搀扶着爷爷来到了厢房黑屋。 到了厢房黑屋,穆一打开手电后,穆丘阳借着手电光,用钥匙打开了门,进入黑屋后,随后又将门关上,轻声对穆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穆一觉得他好笑,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人出现,难道是为了防备在屋子里睡觉的莹莹不成,想来,是爷爷少年的经历让他变得草木皆兵了。当然,这些穆一只是在心里嘀咕着,并没有说出来。 进屋后,穆一将豆油浇到墙上的火炬上,又用打火机依次点燃火炬,屋子里瞬间通明,可墙上挂着的神裙、神器都不见了。 穆一问爷爷原因,穆丘阳说:“那次救了莹莹姑娘后,我将这些萨满神物都藏了起来,那以后没再用过,只是有时拿出来擦拭清洗一下。”说完,穆丘阳让穆一将炕洞的砖拿开,然后让他将手伸到炕洞里,穆一心神领会,知道,这炕洞里一定藏着东西。 穆一按照穆丘阳吩咐,将胳膊伸到最长,果然碰到一件东西,拉出来一看,是个长方形的木头箱子。 穆丘阳说:“你曾祖父留下的哪些神器都放在这里了。” 穆一打开箱子一看,果然,里面五彩缤纷,那年见到的一些神裙、神器都在这里,保养得仍然很新。 “那神裙怎么像新的一样,可爷爷你说过这些东西有好几百年历史了呀,怎么会这么新呢?”穆一好奇地问。 穆丘阳解释说:“神裙之所以这么新,是因为这里储满了各代萨满的魂气。这魂气是人死前在阳间的最后一口气,除你曾祖父外,清宫历代萨满离开人世前,都要将这件神裙放在身前,这散了的魂就附在了这件衣服上,增大它的法力,所以这个衣服如同人的身体一样,有魂在就不会腐烂。” 说完,穆丘阳解又让穆一到炕洞里往出拿东西,这次拿出的是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把黑布去掉后,是红布,红布扯掉了,露出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盘龙铜匣。 穆丘阳解看到铜匣后,突然又老泪纵横,双膝一软,竟然跪倒在地,口中念叨着:“儿子不孝,儿子不孝。让您老一直屈身铜匣内。” 穆一听穆丘阳如此说,知道这是自己的曾祖父穆凌风留下的盘龙铜匣,安慰了爷爷刻后。穆丘阳让穆一将这些神物都拿到正房,放到了炕头上。 穆一暗自想,爷爷真是小心谨慎,唯恐这些宝贝被别让偷去。 “唉,虽不想让你冒险,但还是希望你能完成爷爷的心愿,将你曾祖父的灵牌放到坤宁宫地宫内,这样,我死了也有脸面去见你太爷爷。”进屋后,穆丘阳对穆一说。 “爷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去办。”穆一说。 “好,要记住,这些秘密不要向外人提及。” 穆丘阳最后叮嘱道。 见穆一答应下来后,穆丘阳终于合衣睡下。 见爷爷睡下后,穆一也感觉睡意袭来,于是,关了灯,刚要躺下睡觉,却猛地看到,窗前有人影晃动,一闪又没了。 难道真有不速之客,穆一不敢怠慢,忙下了炕,开门到了院子里。 这时,穆一就见不远处的一棵垂柳下,立着一位穿白裙的女子,月光下显得袅袅婷婷,长发被微风吹起,令人浮想联翩。 穆一不知这女子是谁,正冥想着,那女子转过身来,微笑着说:“穆一,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晴玉,”穆一心中一惊,忍不住喊出声:“晴玉,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 说着,穆一便走到那女子身前,借着月光看去,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晴玉。此时,晴玉清新一笑说:“穆一,谢谢你还记得我,你这几年变化很大呀!”   听了这话,穆一忍不住握住晴玉的手,那手绵软修长,如同无骨一般,而后说道:“还没机会谢你们一家那晚的款待,怎么会忘记你呢?” 晴玉这时笑而不语,手也任由穆一握着,也不挣脱,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穆一,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涩男孩儿。” 穆一知道晴玉说的是什么意思,却仍然不愿意放开她的手,怕一放开,晴玉会突然消失,这时,却见晴玉花容暗淡,轻轻地叹了口气,穆一不知她为何如此,忙问道:“晴玉,你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啊!” 听穆一这么问,晴玉神色愈发伤感,突然流出泪水,这泪花在月光下晶莹透彻,惹人怜爱。 穆一轻轻拭去晴玉脸上的泪珠,晴玉却突然将穆一紧紧抱住,用香唇轻吻他的双唇后,黯然地说:“穆一,这或许是我与你最后一次相见了。” “为什么?”穆一听晴玉这么说,如遭重击,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 晴玉说:“穆一,我们是黑妈妈治下的狐仙,黑妈妈不允许狐仙幻化成人后与人相见。上次相见后,黑妈妈令我们一家回九顶铁刹山,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再出山一步。但这次知道你回来,我请求黑妈妈准许我与你见最后一面,黑妈妈念你我情缘未断,特许我与你道别。” 那晴玉说完,话已哽咽,眼已泪满。 穆一听晴玉说完,又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心中感觉疼痛不止,晴玉则附在他的肩膀上,头枕着我的肩膀,两人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天已渐亮。 片刻,晴玉说道:“穆一,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世事无常,人心险恶,今后你要自己多珍重。” 穆一却仍恋恋不舍,仍紧紧抱住晴玉,不愿让他离开自己。可就在这时,晴玉渐渐化成一串青烟,而后围绕穆一,缓缓飘散。 最后,青烟即将散尽时,穆一听到晴玉的声音在半空中想起:“穆一,穆老先生刚刚已经仙逝,此后,人世间只有你一人孤苦伶仃,多多保重吧……” 听了这话,穆一惊诧不已,痛哭起来,却突然感觉被人重重推了一下,一睁眼,发现苏莹莹站在炕沿边上。 “怎么了,听你大哭不停,我就过来了!”苏莹莹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一个梦。”穆一坐起身,从床上爬到爷爷身边,用手放到他的鼻子前,已经没有气息了。 想想今后世上再无亲人,穆一突感十分孤独。 苏莹莹看到了穆一的一系列动作后,已经知道穆丘阳已经仙逝,安慰穆一说:“爷爷是高龄仙逝,你也别太伤感了,这世上至少还有我。” 此时,爷爷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一样,在穆一的脑中一格一格的闪过,穆一虽伤心,却哭不出来。 过后,穆一将爷爷与奶奶合葬一处,又到父母的坟前拜祭后,想想,河阳屯里留下了自己美好的童年,少年,此时却已经没有自己留恋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情,穆一却铭记在心,就是完成爷爷的遗愿,将曾祖父的灵位放到坤宁宫暗室内。 可怎么才能明目张胆地在故宫里做这个事情,不被抓到又不让这个暗室的秘密被发现呢?穆一却一时想不出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