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1 为什么她不答应?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木子轩身为一个见过血腥碰过刀子的小护士表示,其实这样的夜晚……真的很恐怖啊! 可是她不得不来,因为她的男友狄岩,又欠了赌债。 闺蜜早就劝她不要再管这个渣男了,木子轩难道对狄岩的所作所为不生气?当然是生气的,但是架不住狄岩声泪俱下的道歉,以及每次都不重样的保证。每次木子轩都想,这是最后一次原谅他了,要是下次他还敢做这种事就分手。 可是一次又一次,木子轩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和狄岩分手。 这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木子轩咬咬牙,马丹这次帮狄岩还了赌债,她肯定再也不会放纵这家伙了! “啊——”一声惨叫响起来,木子轩一惊,这不是狄岩的声音吗? 她慌慌张张地赶过去,就看见狄岩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翻滚。 木子轩连忙扶起狄岩,怒道:“你们干什么!” 狄岩不敢对这些人发火,一见木子轩,喷薄的怒火就翻涌而出:“你他妈干嘛去了!是不是想看见老子死在这儿你才开心?他妈的是不是想给我戴绿帽子了!” 木子轩知道他是疼得厉害了,也不管他的污言秽语,对着旁边的黑衣男子说:“我就是狄岩的女朋友,不要再为难他了,他欠了多少钱?” 黑衣男子一身痞气地摘下眼镜,诧异地看了看木子轩,然后嗤笑一声,拿手在狄岩的脸上拍了拍:“哟,臭小子人品不行,艳福倒是不浅啊!” 然后他看向木子轩:“我们老板在里面,请你进去吧。” 木子轩看了看他手指的地方,那是一个库房,看不见一点灯光的泄露。木子轩觉得心跳得有点快,喉咙也有点发干,不禁咽了咽口水。她扶起狄岩往里走,狄岩双腿都发软了,险些没挂在木子轩身上。 木子轩有点诧异,心想有这么可怕吗? 然而真的见到了那个人的时候,木子轩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人,看起来也就比木子轩大那么几岁,他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浓浓的痞气,眼角眉梢都是桀骜不驯的味道。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也顶多就是个小混混,可是当木子轩一进库房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世界的强者。 她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好像能够化作实质,将人压成肉泥。木子轩微微颤抖起来。 太可怕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男人! 似乎是看出了木子轩的畏惧,面前的男人冷笑一声,眉梢微挑:“呵,你就是那个要给你男朋友还钱的人?” “是的,他欠了多少钱?”木子轩抬起头,努力让自己从恐惧之中挣脱出来。 “那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男人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木子轩虽然恐惧,甚至双腿都在颤栗,可是她的目光坚定而清澈,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撼动她的决心。 “不管他欠了多少钱,我都会尽我的一切能力帮他的。” 男人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阴鸷起来,木子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回想自己刚刚究竟说错了什么。 男人撇开眼,看向地上伤痕累累的狄岩:“就是这样的男人,你也愿意帮他?” 木子轩说:“他确实有很多缺点,可是我爱他,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狄岩闻言感动起来,抱着木子轩的胳膊道:“轩轩,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能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我也爱你!” 男人厌恶地皱了皱眉,这种软脚虾真是让人看着都恶心,倒是这个女人还有点意思,即便恐惧也不卑微,他很少能够看到有人能够这样直视着他了。 唔,仔细看看的话,其实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尖下巴大眼睛,即便是在看遍花丛的他眼中也算得上是秀色可餐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除了一张脸能看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男人勾起了唇角,把自己的双腿架在面前的茶几上:“三百万,你付得起?” 木子轩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狄岩:“三百万!你明明跟我说是四十万的,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多!” 狄岩目光闪烁,不敢和木子轩对视。 男人便好心地解释道:“就在我给他下最后通牒之后,也就是昨天,他又去赌了一把,谁知道玩的有点大,就成了三百万。” 木子轩怒视狄岩:“你前天才跟我保证不会再去赌了的!” 狄岩哭了起来:“昨天我小小去赌了一把,然后就赢了十万!我一直对你感到抱歉,所以就想,要是能够赢满了四十万就走人的,谁知道……谁知道……” 男人看到这一幕极为愉悦地眯起了眼。接下来的画面他已经能够预料了,被男朋友失望透顶的女友决定放弃男友,然后男友跑过去跪地哭求,却只让女友感到厌烦。 不管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都是假的,在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负担的重压下,人人都会为了自己盘算。人性本来就自私,所有的温情都是假象。 什么都是假的。 木子轩深呼吸,然后再深呼吸,扭过头去对着狄岩大骂道:“你他妈的是蠢还是傻啊!这种招数你上当了不止一次两次,怎么现在还能犯!欠教训,你真是欠教训!” 狄岩抱着木子轩的大腿开始哀求,木子轩一脚把他踢开:“你滚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男人的眸中透出嘲讽来,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 木子轩竭力压下自己的愤怒,对面前的男人道:“请问我能知道您姓什么吗?” “冷泽。”男人的薄唇微微开合,吐出两个字来。 “好的,冷先生,”木子轩觉得自己被狄岩这么一气,居然都没那么害怕了,“这个债,我替他还。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士,一生也许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冷泽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冷声道:“所以呢?” 木子轩直视着冷泽的双眸:“所以我想和冷先生商量一下,换个处理方式,可以吗?” 冷泽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说,打量了她两秒之后才道:“说说看。” “我一生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冷先生就算是天天问我要债也要不到这么多,还要浪费人力物力在我身上,岂不是太亏了?”木子轩对上冷泽冰寒的双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怯场,“不如这样,我每个月分期付款一部分,您算一算我在二十年内能够还多少,剩下的还是狄岩还,这样可以吗?” 冷泽没说话,木子轩不禁有点慌张了,连忙道:“那……我们的两份都收利息,两份利息想必比起一份利息要划算得多吧?况且两个人一起还,贵公司的资金也能早点回流,不是很好吗?” 冷泽不禁正视起眼前的女孩,突然发现这具孱弱的身体里面也许藏着他所不曾看出来的能量。 “木小姐的提议很好啊,“冷泽勾唇一笑,不等木子轩松一口气,接着说,“两个人分别一年二十万,连本带息就这么多,木小姐觉得怎么样?” 木子轩瞪大了眼睛,一个月二十万!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护士,哪里来这么多钱! 见猎物已经退无可退,冷泽抛出了诱饵:“这样好了,我看木小姐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木小姐来陪我一个月,你的那笔账就一笔勾销,你男朋友的那笔减半,如何?” 木子轩被他气得胸口直起伏,冷笑一声:“对不起,冷先生,我还没有轻贱到要拿自己去还债的地步。我帮我男朋友还债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的爱情还能走下去,要是答应了你的要求,那么我还有什么必要还债?一年二十万,我会努力的。冷先生,再见。” 说完她拉起狄岩,转身就走。 狄岩将方才的话统统听到了耳朵里,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面冷心软的女朋友,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等他们走了,冷泽却不能平静下来。 为什么她不答应?为什么她会愿意为那样一个男人做这些事?这个世界上分明都是假的,她为什么看不透? 冷泽深黑的眸子里诡谲变幻风云不息,他紧紧咬着牙,将手里一个玻璃杯子捏爆了。 他身边的手下吃了一惊,连忙给他包扎伤口,见他不知怎么的竟然情绪变得这么不稳定,连忙劝道:“老板,您不能生气啊,身体会受不了的!” 冷泽听了这话,眸中的冷光更盛,手下只觉得浑身一寒,险些被他的目光冻伤。 冷泽一把拿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一掷! 头好疼……木子轩揉着自己的头坐起来,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当她坐起来的时候,她猛然间发现,被子下面的自己竟然未着寸缕! 木子轩顿时魂飞魄散,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无比的房间。 第一卷 002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木子轩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为了还债,她昨天一口气接了好几个医院的任务,在各个医院的手术台之间来回奔走,深夜才沉沉睡去,怎么今天早上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木子轩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头昏眼花还恶心的感觉让她不禁皱紧了眉头。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给她吃了主治镇定催眠的三唑仑片!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打开了。木子轩连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好,如临大敌地看向门口。 走进来的那个人,穿着一条西装裤和一件衬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正边走边解自己衣袖的扣子。这人俨然就是冷泽! 木子轩吃了一惊,随即就想起那天的事情来,气得连对他的恐惧都不顾了,连声嘲讽道:“原来冷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看来我真是看错你了!” 冷泽揉着宿醉的头走进房间,一进来就看见睡在了他床上的女人,迟钝了两秒种,他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冷泽宿醉以后的心情一向不好。 木子轩冷笑:“把我绑架到这里来还假惺惺地来问我?呵呵,冷先生,这年头失忆梗可不是万能的!” 冷泽挑眉:“呵呵,前几天还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要爬上我的床,女人的心这么善变,你男朋友知道吗?” 木子轩气得脸色通红,厉声道:“冷先生,我想你应该送我回去比较好,不然的话现在我的体内应该还有药物残留,告你一个意图诱女干还是不成问题的!” 冷泽只觉得不可理喻,笑了一下,随即脸上的表情便阴鸷下来。 木子轩不禁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下,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冷泽走上前去,一把掀掉了木子轩身上的被子,俯身望着她:“现在你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威胁我?呵呵,看来你还不明白现在究竟是谁处在劣势啊,需要我来提醒你一下现在最好应该乖乖听话而不是张牙舞爪吗?” 木子轩惊呆了,连忙护住自己的身躯,不禁后悔起来自己刚刚干什么逞一时口快,竟然激怒了他。 冷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她雪白的肌肤好像凝脂一样吹弹可破,一张娇俏的小脸因为恐惧而微微皱起,又因为害羞而带了两抹红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毫无威慑力地瞪着他。拼命想要掩住自己的双手并不能遮住所有的春光,瑟缩成小小一团的雪白身躯透出一股令人怜惜又让人想要蹂躏的、截然相反的气息。 冷泽不禁小腹一紧,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小腹向上升起。 既然已经有人把她送到了自己的床上,享用也是理所当然的。冷泽既然感觉到了诱惑,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女人,于是扯过她的双臂,在她的惊呼下,毫不犹豫地压上了她的嘴唇。 柔软的红唇带来的甜美滋味是冷泽始料未及的,他忍不住撬开她的贝齿,深入腹地,强行掳夺一切甜美的香气,纠缠住她的舌头不让她有一丝一毫逃离的可能,从她唇间溢出的闷哼声让他更有种凌虐的快感,不禁深入下去这个吻。 木子轩一开始是愣住了,眼前这个不过才见了一两面的男人的吻里侵略意味太浓重,激烈的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恐惧的气息更是让她全身僵硬! 冷泽的手也开始在她柔软的身躯上游走,木子轩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一大片令人眩晕的火光。她还是个未曾涉及人事的女孩,哪里经受得住冷泽这等风月老手的撩拨?当即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浑身都软了下来。 冷泽终于离开她的唇,起身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安全套,转过头来就看见木子轩一双含泪的眼睛,不由怔住了。 木子轩的容貌本来就很清秀,一双眼睛更加是好像会说话一样,充满了对他的控诉。她一直在哭,从喉咙里溢出细细的呜咽,又透着对他的恐惧,一如那些未曾精心挑选就擅自上了他的床的女人一样。 冷泽顿时感到索然无味,把手中的套子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走出房间,找到自己在院子里守着的手下:“房间里的人是谁送进去的?” 手下一见冷泽的脸色,连忙道:“是、是那个狄岩,就是那个女人的男朋友,求了好几天,说要把她送过来给您赔罪。” 冷泽心头一股火起,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眼前又浮现出木子轩那双幽幽带泪的双眸,不禁一阵烦躁,伸手就给了手下一巴掌:“胆儿肥了啊,居然敢不向我请示就听一个狗杂种的话!要是活腻了,自己去老赵那里领罚!” 可怜那一米八身材高大魁梧的手下一掌就被打趴在地上,顶着肿起半边的脸也不敢大叫,连忙道:“老大,我是看上次您好像因为她拒绝了所以心情不好才……对不起老大!这种事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与此同时,这位手下心里也很火大,把狄岩的祖宗十八代都痛骂了一遍,恶狠狠地发誓以后绝对会让这个男人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就有人将木子轩送了出去,木子轩受了惊,到现在脸色都是苍白的,但是因为逃过一劫,眉眼里都是轻松。 冷泽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一抹轻松碍眼得很,干脆不去看了,挥挥手就让人把她送走。 木子轩回了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原来她今天的手术还没去。 木子轩刚想走,就碰见了恰好回来的狄岩,狄岩看见她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在……” 木子轩皱皱眉:“什么?” 狄岩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咳了两声:“没什么……昨天休息得还好吗?” “唔,还行吧。”木子轩含含糊糊地道,一边左顾右盼地收拾东西。 狄岩抬了抬眼睛,眼珠子一转便道:“轩轩,医院很忙吗?” 木子轩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给你还债?我们医院这几天手术没这么多,我还得跑到下面的医院跑手术,不然哪来这么多钱还?你还不快去上班,到时候你自己的一部分还不上我可不再帮你了!” 狄岩搂住木子轩的腰肢:“轩轩,有你真好。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我爱你。” 木子轩舒了一口气,眉眼柔和下来:“我也爱你。狄岩,你不能再赌了,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如果你再去赌,我肯定不会再帮你了。” 狄岩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温柔地说:“知道了。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了,但是前几天看到你的表现,让我知道了最重要的还是我们之间的爱,其他的根本无关紧要。现在我已经想好了,好好还了债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木子轩点点头,转身抱住狄岩:“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会没命了,我真的不想管你了,可是又怕你会出事……你说你怎么总让我担心呢?” 狄岩轻笑一声:“我知道我家轩轩最心软了,来,让我亲一个。” 木子轩一脸幸福地抬起头,狄岩却脸色一变,看着她雪白的脖颈上一块明显的青痕:“这是什么?” 木子轩迷茫地睁开眼睛,随即脸色大变,捂住自己的脖子,面色惨白地往后退了几步,心虚地说:“我、我先走了。” 狄岩一把抓住想要逃离的她,不依不饶:“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身上会有、会有吻痕?我昨天可不在家,你究竟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木子轩佯作镇定地抬头道,“我要迟到了,就先走了,在家记得吃午饭,别忘了。” 狄岩眯着眼睛看木子轩落荒而逃的背影。他长着一张清秀过了头的脸,一双桃花眼极招女人喜欢,也因为这份女人缘,他游戏人生欺骗人心,用自己浅薄的资本去欺骗浅薄的女人。此时的木子轩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蠢得让人不敢相信的女人。 他的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狄岩轻轻启唇,从嘴里吐出来两个字:“傻逼。” 木子轩急急忙忙跑到医院做手术,虽然说护士要做的事情不如医生多,但是护士在手术台上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有经验的护士有时候能够发挥的作用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一向都是以小心谨慎出名的木子轩这几天因为过度疲劳,险些犯了大错,被严厉批评了,还记了过。木子轩坐在医院里的坐凳上,抬起头都觉得灯光在闪烁不已,头都快裂了。木子轩苦笑,这日子过得。 狄岩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清楚。闺蜜知晓了他们俩之间的事,几次三番地跟她分析,这个人怎么怎么渣,不值得这么付出。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怎么能是这么简单的呢? 她从小就没了父母,孑然一身地过了近二十年,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狄岩,用他的温柔,用他的包容,将她融化。当狄岩出事的时候,表露出那么需要她的样子,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是有些自得的。 第一卷 003 真的很欠揍 她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出了狄岩,还有谁是离开了她就不行的呢?她不过是一叶孤舟,飘摇在风雨之中,一个浪头下来将她没入水中,就再没有人记得。 和闺蜜想的相反,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是什么禁锢住了自己的脚步。但是她心甘情愿,甚至不愿意去想更遥远的事情。 “木小姐?”一声温润的男声响起。 木子轩惊醒,抬头看见一个正微笑着看她的男人。 木子轩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迟疑地问道:“请问你是……” 男人微笑,金丝眼镜下的双眼温和无比:“您好,我叫凯森,受人所托前来。” “啊,凯森先生,”木子轩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来意,“受人所托?” “是的,木小姐,有一个病人需要您的看护,”凯森指了指医院外面,“请问现在方便吗?” 木子轩苦笑,因为险些酿成大错,她被暂时停职了,急功近利反而适得其反,讽刺得要命。于是她点了点头,跟着凯森出去,走向医院外面的咖啡厅。 凯森坐定了,点了两杯咖啡,才从文件包里取出文件来,递给木子轩。木子轩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接过来,发现是一份协议书。 凯森微笑着说:“我想,木小姐最近可能比较需要钱。” 木子轩惊然抬头,警惕地看着凯森。 凯森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继续说:“我家老爷派我来找您,给我家少爷做看护,试用期一年,一个月工资两万,包吃包住,过了试用期工资还会再涨。” 木子轩听见这么好的条件几乎目瞪口呆,随即加倍的戒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才会有这么高的工资?我希望你能够把工作的所有内容都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隐瞒。” “我们家少爷每三个月都有一段时间非常虚弱,这段时间就需要一个有专业素养的人来做看护,平时只需要陪着少爷就行了,在他有需要的时候给予一定的看护,没有需要的时候您可以保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当然了,我也会保证您不会受到任何虐待。” “但是,试用期期间不允许辞职,只能等一年之后才能不做。在这一年里,您不能和外界有联系,就是离职之后也不能和任何人提及在任职期间的遭遇,在任职期间您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不能有半点泄露。这一点,我们会派人对您进行长达一年半的监听监控,如果有所违反,我想后果您应该知道,不会让人太轻松。” 木子轩听了才明白,难怪这么个看护工作怎么会工资这么高,原来是这样。 木子轩一言不发地搅拌着面前的拿铁,上面漂亮的奶油已经被她搅得乱七八糟。 凯森也不着急,等她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缓缓地说:“木小姐,在来之前,我们对整个市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其中不管是性格还是本事,您都是很适合的一位……” “因为我缺钱,所以就变成了最适合的一位,对吗?”木子轩自嘲地笑了笑。 凯森也笑了起来:“是的,确实是这样。因为这个条件有些苛刻,所以能够答应的人并不多。我想,木小姐既然都能够一天做五台手术了,这么点小困难怎么能难倒您呢?” 木子轩不答话,抬眉看了他一眼:“你是你主家的律师?” “不,并不是,”凯森优雅地笑了笑,镜片下的眼睛温润如水,“其实我和木小姐是同行,我是医生,在您工作的地方附近开了诊所,平时也是老爷的私人医生。” “你很年轻。”木子轩喝了口咖啡。 凯森说:“年龄并不能成为判断我专业水准的标准,木小姐您说呢?” 木子轩笑笑:“那为什么你不去给你家少爷做看护?” “嗯,因为我家少爷……脾气有一些特殊,可能需要有人长期跟在身边,我不能给少爷最完美的照顾。”凯森的话说得十分漂亮。 木子轩心想,好嘛,又多一条脾气差。 木子轩开口道:“这个协议我会签,不过在此之前,我能知道我即将看护的人是谁吗?” 凯森礼貌地笑道:“木小姐,这些都是主人家的隐私。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这是一个身材很棒长相英俊的优秀青年。” 木子轩脑补一个病娇暴躁、八块腹肌、相貌英俊的……优秀青年,发现自己完全脑补不出来。世界真奇妙,居然还能创造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人来。 当她签完协议才半开玩笑地问凯森的时候,凯森说:“我们的少爷,姓冷。” 木子轩:“……” “我能后悔吗?这个当我没签可以吗?” 凯森的笑容纹丝不动:“抱歉,不能,您在落笔的那一瞬间,这份协议就已经具有法律效力了。对待法律,我们可不能如此草率,木小姐您说呢?” 木子轩发现自己真的好想把面前的男人暴打一顿,这偷换概念换的简直不能忍。 然而当她当天下午刚和狄岩告别完就被凯森接走,送到冷府的时候,木子轩再次沉默。 世界敢不敢不要这么小!难道世界上的总裁CEO黑道白道只有冷泽一个人吗!难道她要和那个恐怖的男人相处一整年吗! 凯森看出了她的畏惧和抗拒,笑道:“木小姐,不用紧张,您和我家少爷见过面了,比起陌生人来肯定要熟悉一些,这样不是更顺手一点吗?” 木子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不要笑了,你这样笑我真的好想打你。” 凯森:“……” 木子轩:“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被坑了呢?你告诉我,是不是一上来你就准备好要坑我了?” 凯森再次礼貌地微笑:“木小姐,您想多了。” 木子轩:“告诉你不要笑了!真的好欠揍啊!” 进冷府的时候,木子轩真的有种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她战战兢兢地在凯森的陪同下上了楼,看见了穿着一身衬衫站在床边的冷泽。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无比,从窗外打进来的光线将他的侧脸照亮,从额头到下巴一直到脖颈的线条流畅而漂亮,他看着窗外,身上的戾气被无意中收敛起来,好像只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一般。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饱满有力的肌肉线条从衬衫里勾出形状来,让人浮想联翩。下身就是一条西装裤,和上次看到他的时候穿的差不多,但是因为角度问题,这一次更加显得他的身材挺拔高大。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冷泽缓缓地扭过头来,看见了屋里的两个人。 当目光落在木子轩脸上的时候,冷泽连一点停顿都没有,就问:“这是谁?凯森,我都说了我不需要看护。上一个看护走了就走了,有什么都不了的?” 木子轩:“……” 凯森说:“少爷,这位小姐您应该见过的。这是A市第一医院的护士,专业素养非常好,我相信她能够给您最好的照顾。” 冷泽仔细地看了看木子轩,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被渣男骗得团团转还不知道的蠢女人啊?” 木子轩:“……” 凯森微笑:“是的,这说明她的脾气好,很快就能和少爷您磨合好。” 冷泽冷笑:“你在说我脾气不好?” 凯森仍然在笑:“少爷,您和我们不一样,不需要迎合他人。” 木子轩:“……” 冷泽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最讨厌你这张嘴了,说什么都这么圆滑,黏黏糊糊的听着就难受。” 凯森顺从地退下了,木子轩也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想走,身后冷泽扬声道:“你站住!” 木子轩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身不安地看了看冷泽 冷泽不耐烦地说:“你的房间在后面的屋子里,没事不要来打扰我。每天晚上看到我回来了自己机灵点儿上来,看到不该上来的时候就别来,听见了没?” 木子轩心想,什么是不该上来的时候?她怎么区分啊?但是她也不敢直接问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说:“那……我能下去了吗?” 冷泽挥挥手,木子轩就圆润地滚了。 一边整理东西,木子轩回想起来那天那个尴尬的吻,不禁脸皮发烫。她不由嘀咕起来,和狄岩接吻怎么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真奇怪。 晚上她睡了没多久,就突然被吵醒了。吵醒她的是一阵杂声,好像是从前院传来的,木子轩本来不想起床的,但是想一想说不定冷泽有什么需要呢,于是还是勉强爬起来了。 然而刚刚感到前院,木子轩就怔住了,站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手脚霎时间冰冷下来。 前院灯火通明,一个人被按在长条凳上,浑身血污,另一个人拎着鞭子,一鞭子下去,就是皮开肉绽外加一声惨叫。 冷泽穿着衬衫马裤皮靴,双腿伸直搭在面前的脚凳上,锃亮的皮靴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而他的手中浑不在意地玩弄着一把枪,手指灵活地上下翻弄,神色冷漠,浑身上下散发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完全没有染血,却比地狱修罗还要可怖。 第一卷 004 真是个废物 木子轩茫然地看着那个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中一样。这怎么可能呢?这种不该存在在现代社会的血腥是她从未经受过的,冷泽的装束十分复古,让她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就在这个时候,冷泽站了起来,皮靴的底在他的脚下嘎吱嘎吱作响。他走过去,拿枪顶着那人的头,淡淡地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好像还很有骨气,抬头看一眼冷泽,一口混着血的口水就喷到他脸上:“滚开!你这个冷血残暴的怪物!要不是因为你还有点用,谁还会要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个跟冷宫一样的地方……嘿嘿嘿,是因为你爸和你哥都害怕你了,但是又不想舍弃你,所以才……啊!” “砰!” 冷泽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枪,枪口仍然冒着硝烟气。 那人在板凳上叫得撕心裂肺,整个院子都回荡着他凄惨的叫声。刚刚的那一枪将他的手都穿了洞,并不致命,但那只手肯定是废了。 木子轩在角落里站着,夜风吹过来,将她整个人都吹得一丝热气都留不住。她不自觉地在颤抖着,手术台上的冷静让她保有理智,还不曾在这个时候大叫出声。 冷泽转身过去,有人立刻将手帕递上去,帮他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冷泽却一枪顶在他的脑门上:“谁让你碰我了?” 手下冷汗直冒,连忙退后,将手帕双手捧上给他:“是属下僭越了。” 冷泽放下枪,并不回头,对手下说:“这样的人,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手下连忙道:“是,属下肯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泽将手帕一丢,然后走向别墅的内部,却在转角恰好看到了穿着单薄睡衣的木子轩。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不曾理会,转身上楼去了。 可是木子轩却如坠冰窟,动弹不得。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戾气,仿佛在告诉木子轩,他是真的想杀人。 木子轩第一次认识到,从前的她有多天真,居然还敢和这样的人牵扯上关系。这样的人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不管是债务,还是协议,只要她有不顺他的地方,她相信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将她碾压在手指下面,从此万劫不复。 木子轩的冷汗一阵一阵地流下来,将她的发鬓都沾湿了。 直到前院的东西被人都收走了,木子轩才麻木地往回走,行尸走肉一般。 第二天木子轩被叫到前院去的时候,精神紧绷得好像只要一拉线就能断掉。她紧张地站在冷泽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冷泽心情似乎也不好,示意她来给自己按摩。 木子轩把手放在他的肩背上,开始轻轻按摩,放松着他紧绷的肌肉。要是平时,她肯定还会小小心猿意马一下,想一想冷泽的肌肉有多漂亮,而现在这肌肉就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现在,木子轩一点儿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恨不得能够立刻逃离危险的源头。 “想什么呢,专心点!” 木子轩对上冷泽不满的脸,打了个寒战,立刻加了几分力。 终于结束了按摩之后,木子轩被冷泽安排在三楼,也就是冷泽的房间附近。冷泽没说原因,木子轩也不敢问。 她倒是想和冷府的下人交流一下,可是冷府的气氛压抑得过分,几乎没有人随意交流。木子轩问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这府里的情况和平时的注意事项,她却左顾右盼,最后告诉木子轩只需要少说话多做事就行了。 好在后面几天,冷泽都没有再叫她,这倒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房间里的设施还是不错的,居然还有个人浴室,还带了一个小书房。木子轩就在书房里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然而这天晚上,当木子轩在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声。 木子轩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忍不住看了看墙壁。她细细地听着,才发现其实一直都有低低地呻吟,只是她看书入了神,没发现而已。 她不想去管,可是脚步却鬼使神差地移动了起来,走到冷泽的房间外面。冷泽的房间门没有关实,从微微打开的门缝里可以看到一个健壮的身躯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她看不清女人的容貌,但她的身材显然很好,至少比她要好。 小麦色的身躯和雪白的皮肤相映衬,显出一副美丽至极的图画,可是木子轩却生不出丝毫害羞或是旖旎之情,她的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从她那个角度看得分明,那个女人她的身上……正在流血!狰狞的伤口绽开在那个女人的脊背和肩膀上,甚至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冷泽直起身子,木子轩就看到女人满脸惊恐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魔鬼。 木子轩想起上次冷泽吻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尽管恐惧却无处可逃。 木子轩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栏杆,发出微弱的一声轻响。 然而只是这么轻的声音却惊动了冷泽,床上低伏的男人回过头来,眸中尽是冷厉阴鸷、雄性特有的侵略性,木子轩只觉得心脏都快在胸膛炸开了,生物的本能让她忍不住夺路而逃。 回了自己的房间,木子轩还是惊魂未定,靠在门上低低地喘气。她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好奇,居然跑去看冷泽的房事,他是这里的主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贪心,签了那份协议。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她赚的钱到最后还是统统还给冷泽,真是好笑得不行。她又想到狄岩,也不知道这些天她都没有回来,他会不会想她……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交叉,她的眼前频频闪现出冷泽伏在满身伤痕的女人身上的时候冰冷的回眸,那天在前院里无意交错的嗜血的视线,吻她的时候清冷无欲的眼神……不知不觉中,被恐惧消耗了过多体力的木子轩竟然在地板上睡着了。 梦里,她变成了那个被冷泽压在身下的女人,满身伤痕地苦苦哀求,可是冷泽就像从地狱来的修罗,冰冷的面容纹丝不动,张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木子轩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浑身。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显然是冷泽的手下。 男人面无表情地对木子轩说:“木小姐,请你出来。” 木子轩已经好几天没有跟正常人交流了,此时即便看到这个男人的冰冷却觉得亲切无比。跟冷泽一比,恐怕阎罗都要比他更有人味一点。 木子轩跟着着男人走下楼,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梦中都在纠缠她的恐怖人物。 冷泽正在楼下的餐桌前看报纸,看见木子轩下来了,就把手中的报纸往身旁一丢,挑眉看着木子轩。 木子轩抓紧了衣角,难道是昨天被他发现了?她的手心都是冷汗,在衣袖上擦了几遍都没擦干,滑腻腻的简直要抓不住衣角。 冷泽开了口:“木小姐,我想,凯森请你来是想让你给我做看护的,而不是把你当公主一样供在家里的。” 木子轩一个激灵,连忙道:“冷先生,您想让我做什么?” 冷泽冷哼一声:“做什么你自己难道不会看吗?哦,对了,昨天你都看了些什么?” 木子轩瞪大了眼睛,惊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冷泽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样啊木小姐?好看吗?昨天梦里有没有梦见更加不堪的画面?有没有把自己也代入进去?温柔漂亮的木护士,想男人想的在床上哭得一塌糊涂,好不可怜的样子……” “够了!”木子轩失态地大叫起来。 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已经到了顶,刚刚冷泽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所有的防御都在一瞬间崩塌! 木子轩软倒在地上抽泣起来,眼泪流出来,带走了她全身的力气,以及这么久以来的压力。她哭着,却不敢痛骂这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男人。对他的畏惧犹如在体内生了根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冷泽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他勾唇一笑:“废物。” 然后他转过头去对旁边的手下说:“明天把木小姐送走,凯森那边你让他重新找个人。” 手下毕恭毕敬地说:“是,少爷。” 木子轩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以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虽然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找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了,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待下去。 木子轩上楼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进了冷泽的房间,木子轩没怎么在意,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才收拾了一半,就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早上的那个手下。 第一卷 005 这磨人的少爷…… “请稍等一下,我待会儿就……” “木小姐快过来!现在少爷需要您!” 木子轩一愣,随即跟着那个男人走进了冷泽的房间。 这并不是木子轩第一次进冷泽的房间,但却是第一次进得这么轻松。冷泽就躺在床上,可是来自他身上的压迫感却消失了大半。 木子轩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早上还生龙活虎的健壮男人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就虚弱成了这幅模样? 她想起早上那个陌生人,心想肯定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她能够过问的,于是也不曾多说什么,吩咐人要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打来了水给冷泽擦拭身体。 冷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肌肉的线条非常漂亮,但又并不是那种像健美先生一样夸张地隆起,薄薄一层冷汗将他的皮肤浸润得光泽柔润。 木子轩认真地给他擦拭着身体,不敢有一点非分之想。 很快木子轩要的药物就来了,木子轩给他打了点葡萄糖,就守在他身边等候着了。 病人的身体条件很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因为晚上也许会有发烧的可能,木子轩想起了冷泽的凶残,也就不敢不尽职了,守在他身边。 第二天木子轩睡得正香,就被一个东西轻轻地推了推脑袋,木子轩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冷泽醒了过来。 木子轩昨天睡得很晚,还翻来覆去睡不着,生物钟都失灵了。被这么一碰,木子轩就跳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用上班了。 准确的来说,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在上班。 木子轩看见冷泽醒了,顿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冷先生,你觉得怎么样了?” 冷泽动了动嘴唇,木子轩没听清,凑近一点才发现了原来说的是要上厕所。 木子轩:“……”这难道是重症监护室吗,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玄幻的事情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啊!木子轩身为一个科学的拥护者,表示非常不能理解这个世界。 腹诽归腹诽,木子轩还是把冷泽扶起来,把他扶到厕所去。 但是冷泽身为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要肌肉有肌肉要身材有身材的猛男,体重根本就不是木子轩一个瘦弱的小女生能够承受的。她扶着冷泽走了没几步就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了,而冷泽因为腿脚没什么力气,几乎整个人都是挂在木子轩身上的。 就快走到厕所的时候,因为冷泽的身体挡住了视线,木子轩没看到前面有个障碍物,一下失了平衡就倒在了地上! 木子轩:“啊——哦!” 木子轩一倒,冷泽没了支撑也倒了下来,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木子轩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冷泽虚弱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木子轩扭过头去,对上冷泽一张惨白的脸,连平时冷厉的目光都失了几分锐气,没那么可怕了。 木子轩镇定下来,心想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她的安全了,于是挣扎着站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把冷泽扶了起来,然后塞到厕所里。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冷泽站都站不起来要怎么上厕所啊!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木子轩来咯?这尼玛的什么情况啊! 木子轩试探地问道:“那个……你自己站得动吗?” 冷泽扭过头来,虚弱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虽然不怎么可怕,但是其中的警告意味却是十足的清晰。 木子轩沉默片刻,最后只好认命地一把扯下他的裤子,闭上眼睛:“你尿吧,我不看!” 冷泽:“你……” 木子轩大声道:“我不会偷看的你放心好了!快鸟吧!” “你不扶着我怎么尿啊!会尿出去的!”冷泽强撑着虚弱的中气冲木子轩吼道。 木子轩:“……”卧槽少爷你的手呢?你只是没力气,手也废了吗! 当然了,这种话她是不敢说的,木子轩只得迟疑地问道:“那我看了,你别怪我啊……” “废话真多!” 好吧,那就扶好了……木子轩身为A市第一医院的护士,专业素质本来是很过硬的,这种器官她看过摸过不下百遍,但是问题是……这是这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的东西啊!被他误以为她要占他便宜怎么办?她怎么敢瞎摸! 木子轩一脸麻木地帮冷泽把尿,然后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要不要擦一下啊?好像不是很卫生啊。”不等冷泽制止,木子轩已经动作麻利地拿起旁边的纸帮他擦干净了。 就在这个时候,冷泽的小兄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木子轩看呆了:“……” 冷泽一脸惨不忍睹:“……” 卫生间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处处都充斥着奇异的静谧。 木子轩脸上发烫起来,觉得快要尴尬死了,连忙打起哈哈:“啊,冷少,天好像还有点冷啊,我给你穿好裤子好了。” 说完她一把帮他把裤子穿好,冷泽发出一声痛苦地呜咽。 木子轩连忙问道:“怎么了?” “你、你……”冷泽苍白的面容扭曲起来,瞪着木子轩,“内裤……” 木子轩只得重新给他穿了一遍,这才发现刚刚居然没有拉好他的裤子,结果……结果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 终于帮冷泽洗好脸刷好牙,木子轩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到楼下去让人给冷泽准备早餐。冷泽的早餐倒是很适合他现在体虚的时候吃,木子轩估计他还有个神出鬼没的营养师。 木子轩吃完自己的早饭,冷泽的早饭才准备好,木子轩端着上楼,给冷泽喂饭。 冷泽这个时候简直就跟一级残废一样,完全丧失了劳动力,吃饭都吃不动,喝一口粥都要咀嚼很久,木子轩看见他这幅模样都无语了。 昨天还精力充沛地恐吓她,今天就只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其中落差……真特么爽啊!木子轩倒是挺想恶作剧一下出个恶气什么的,无奈她想起上次凯森说过,每隔三个月冷泽就都会变成这幅模样,也就是说还是会恢复过来的。 想一想他没事的时候简直能够吃人的样子,木子轩觉得自己还是最好不要找死比较好。 下午的时候,冷泽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一睁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木子轩看了他一上午,虽然说病娇的美青年确实很养眼,但是再怎么看这个人也还是恶霸一条,而且看久了根本就被帅麻木了,木子轩觉得无聊起来。 于是她找来几本书坐在屋子里看,冷泽的呼吸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木子轩看书看得入神,很快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个要自己照顾的人。 “……啊!” 木子轩手一抖,抬头看见冷泽正凶狠地看着她。木子轩迷茫了片刻还是没明白他要干什么,然后就看见冷泽一张苍白的脸上爬上了两抹红晕,恶狠狠地道:“我要上厕所!” 木子轩:“……” 她对着冷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好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拼命挥舞着自己毫无威慑力的小肉掌,以期望能够击退魔鬼一般的敌人。 木子轩扑哧一声笑了,只见冷泽的表情越来越臭,她也不敢再笑,连忙扶起他再次上了厕所。帮冷泽上完厕所又扶他回去,木子轩在厕所洗手,就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被吓傻了,现在居然还敢在冷大少爷的面前这么嚣张,要是等到冷泽好了,恐怕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出去,木子轩就对上冷泽不善的目光,她连忙解释道:“啊,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人有三急嘛,身为一个医护人员,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为任何事情而产生歧视或者嘲讽!” 冷泽冷哼一声:“还说是什么专业的护士,碰个……就要洗这么久,还是说你觉得我特别脏一点?” 木子轩吓了一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以自己的专业起誓!” 冷泽显然不信,气哼哼地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 木子轩心想,这不会是在想好了以后要怎么折腾她吧?她一把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冷少爷一个念头就能把她碾死。 于是她想了想,讨好地笑笑:“冷先生,您要不要睡一会儿?睡眠是回恢复精力的最佳方式。” 冷泽不搭理她。木子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笑道:“那这样吧,您不想睡的话,我给您念一会儿最近的报纸怎么样?” 冷泽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木子轩舒了口气,这磨人的少爷真是够呛。 木子轩的声音缓缓流淌在房间里,冷泽听她读各种消息,有些是正经的报道,有的是娱乐报道,她都读得不亦乐乎。 冷泽听着听着,一颗暴躁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每次使用完能力之后,都是他脾气最暴躁的时候,每每想到父亲和哥哥对他的感情除了利用就别无其他了,止不住的黑暗情绪就满溢出来。他想要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摔个稀巴烂,但是却因为浑身无力而动弹不得。 第一卷 006 压力太大 木子轩的声音好像有一种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让他所有的暴戾心情都慢慢沉淀下来,静静地聆听着无关紧要的娱乐八卦和新闻头条。 当天晚上冷泽就向木子轩提要求了:“我要洗澡。” 木子轩放下手中的报纸:“我给你叫人去。” 冷泽死死地盯着她,木子轩在他的目光中缓缓站住了脚步,一脸菜色:“你不会是想让我……” 冷泽冷哼一声:“该看的都看过了,你装什么装?之前不是说你是个有专业素养的医护人员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木子轩泪流满面,可是她给人家看护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有八块腹肌啊! 木子轩想起早上的乌龙就觉得满头黑线,心想少爷你待会儿可别再这样了。 冷泽比起早上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仍然是手软脚软,但是不再像早上一样要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木子轩轻松了很多,但是扶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的滋味绝不好受,木子轩不禁问道:“那个,冷少爷啊,你大概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几天啊?” 冷泽瞥了她一眼:“就这两天就受不了了?” 突然他顿了顿,抬头道:“我不是让人把你送走的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木子轩:“……”不带这样的!用完就丢……啊呸,过河拆桥可不是好习惯! 木子轩无奈道:“时间短促,像条件这么苛刻的工作不是能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人的。要是你觉得我不合适,等你好了大可以快点让我走。”她也不是很想呆在这儿。当然了,这话她还不敢说,冷大爷脾气大得很,就算现在身娇体弱照样可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冷泽哼了一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怕?走吧走吧,都给我走得干干净净,假惺惺地在我眼前简直碍眼!” “……”咦?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傲娇?! 木子轩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看,他的眉眼间满满都是戾气,浓得化不开的眉毛蹙起来,眼神依旧锐利,却没了平日的咄咄逼人。 木子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妥妥的一个正在中二期的叛逆少年啊!错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他!世界是如此肮脏,对他充满了恶意! 感觉自己好像看透了一切的木子轩偷笑起来,对冷泽的畏惧顿时消减了几分,尤其是这个男人现在在自己手里,可以任她为所欲为啊为所欲为! “蠢女人,你笑什么?”冷泽怒道。 木子轩抿唇不语,将他扒了个干干净净往浴缸里一放,然后拿起花洒把他浇湿,一边说:“你闭上眼睛,先给你洗头。” 冷泽乖乖地闭上眼睛,木子轩再次面对着冷泽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早上的窘迫,很随性地给他的脑袋上打上泡沫,一边揉一边感觉自己好像养了一只大型犬一样。 冷泽的头发不是很长,但也不是板寸,刚好有点刘海,木子轩见过的病人不知凡几,不管是贫穷富贵她都见过,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精心打造的发型,将他整个人都称得眉眼更加冷厉而随性,又透着一点儿魅惑。不过没人敢这么看冷泽就是了。 但是再有型的头发在湿漉漉的时候都不会怎么好看,木子轩大力地把冷泽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把冷泽的刘海统统竖起来,偷偷看了看冷泽的脸,顿时倒吸一口气。 奶奶的,本来是想看他笑话的,谁知道这家伙怎么没了刘海都这么帅啊?简直没天理没人性啊!木子轩磨了磨牙,心想这种人就该青面獠牙才符合他的特点。 “你又自己在想什么呢?” 木子轩连忙乖乖给他洗头:“没什么没什么,在想冷先生你好帅。”哼,也没说谎嘛。 冷泽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但是态度上无疑是软和了很多。 木子轩给他按摩头顶的时候,冷泽很享受地轻哼了一声,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按摩手法还不错,先留着你吧,等找到人了再把你踢走好了。” 木子轩简直不知道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好好好,少爷您开心就好。 第二天就好过了很多,木子轩把该照料的地方都照料得非常到位,冷泽恢复得也很快,今天就已经能够下地了,只不过走不了几步就大喘气,让人根本想不到他前几天还是个酷炫狂霸拽的大少爷。 到第三天的时候,冷泽基本上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木子轩的看护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闲下来的木子轩暂时还没有被冷泽嫌弃,仍然留在冷府。而见过冷泽那样虚弱的模样的木子轩也没那么怕他了。 就好像是,见过男神女神挖鼻孔之后,男神女神的形象就崩塌了一大半的那种感觉一样。冷泽虽然仍然恐怖,但是已经不再像之前,仿佛是一座能够将人压得喘不过气的大山,让人完全不能呼吸了。 木子轩没事做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养养花,连前院的花都没放过,被她细心保养过一遍。虽然说冷府是有园艺师来定期修剪的,但是到底没有这么贴心是不是? 冷泽在楼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花圃里修修剪剪的木子轩。阳光倾泻下来,将她的侧脸打得透亮,花朵的边缘也被阳光照得好像是透明的一样,木子轩站在绚丽的花丛中,侧过头来微微一笑,眼神温柔,像是宽恕世人罪孽的天使。 冷泽心头微微一动,一种莫名的悸动击中了他的心脏,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开来。冷泽疑惑起来,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目光竟然放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挪不开来的时候,不禁有些恼火,冷哼一声。 “以后不许她再去花圃里了。” 手下完全不知道冷泽此举何意,但是冷泽的命令就是圣旨,他当即就道:“是,属下这就去说。” “等等!”冷泽不由自主地开口了,开了口才发觉有那么点尴尬,有些不自然地说,“不要现在去了,明天好了。” 手下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太敢问,只好称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几天少爷的心情变好了一点呢,跟在少爷身边都没那么压力大了。 第二天被剥夺了修建花枝权利的木子轩十分不服,但也不敢去问冷泽,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上午的书,到下午的时候都已经完全不想再看到砖头状的东西了! 摔!这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木子轩在房间里待得憋闷,开始逛别墅了。其实冷府的别墅还是蛮大的,前院有一个花圃不说,还有一小片林子。后院基本上就是佣人和保镖们住的地方了,没什么好看的,木子轩自己也住过。 但是像冷泽自己住的主楼就大多了,三楼是她和冷泽住的地方,二楼有会客厅,十分欧式的装修,还有壁炉呢!最妙的是,二楼居然还有钢琴! 木子轩眼前一亮,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盖,发现钢琴上没有一点灰,显然做清洁做的很不错。木子轩尝试着按下一个琴键,听到那纯净的琴音之后,不禁顿了顿。 显然这个钢琴并不是摆设,音准调得非常好。 木子轩忍不住坐在钢琴前,回想着月光曲的第一章,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流畅的乐声响起来,冷泽停在了楼梯上,驻足看到了木子轩的背影。她穿着一身棉麻长裙,长发披在肩上,十指修长有力,动作优雅而从容。从指间流泻出来的音符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灵动,带着忧郁的愁思,淌满了整个别墅。 冷泽不禁屏住了呼吸,被诗人称作“犹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的小舟”的乐曲回溯了时光,面前女子的背影渐渐和童年时烙印在脑海之中的那个优雅而又美丽的身影重合。 一如旧梦。 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就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小三的儿子。他心中抑郁不欢,痛苦欲死,仿佛群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觉醒了某种力量,简直就像是因为这种力量才害死了母亲一样。 就是因为这种力量,才让他在杀人不眨眼的冷家人手下平安地生存下来,即便是粗暴地对待他们也能得到原谅。冷泽感到了一种宿命之中的嘲讽,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音乐声穿透了他的心脏,冷泽感到一种想要哭泣的无力。 直到木子轩一曲作罢,冷泽才回过神来,方才的错觉好像一场求之不得的梦境,梦醒之后是一生的痛楚就这么血淋淋地展现出狰狞的伤口在他面前。 冷泽的情绪起起伏伏,暴虐的愤怒涌上心头,将他一双黑眸都燃烧起冷焰来。 “是谁许你动这里的东西的!” 木子轩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就看见站在楼梯上,神色冰冷的冷泽。 她连忙站起来:“对、对不起,我看见这里有钢琴,就忍不住试了一下,要是不可以的话我就不弹了,对不起……”等等,为什么这会儿又成了小媳妇儿了?木子轩对自己的没骨气没话说了。 第一卷 007 他一直很个性 冷泽走过来,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不要动这里的钢琴,从今以后,都不许动!” 木子轩连连点头,暗暗观察冷泽的表情。 这么多天来她也摸清楚了冷泽的脾气了,虽然他喜怒不定,但是好在并不小家子气,看到木子轩用别墅里的东西都不会太介意,只要不是动他用的东西就行。 而经过木子轩的照料之后,冷泽对她的态度已经温和了许多了,即便没什么好脸色,但是释放出来的冷气已经少了很多了。现在他对她使用钢琴这件事反应这么大,那就说明,这个钢琴对于冷泽来说是意义非凡的。 木子轩无趣地下楼散步去了,把冷泽的可怕暂时放到了脑后去,不再记挂。结果这一散步,她就看到帅哥了。 这人面如白玉,眉眼清秀,气质温和,简直和凯森那个衣冠禽兽有的一拼。不过凯森是真的衣冠禽兽,这个人倒是温润如玉,一点儿市侩气都不带。 木子轩在旁边看了半天,只觉得眼熟,心想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高质量的帅哥,居然还不记得。难道是什么时候给他做手术的医生递过手术刀? 木子轩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一直到那人上了楼,才猛然间醒悟过来。这个人和冷泽长得有五分像啊,难怪这么眼熟! 冷逸凡上楼来到了冷泽的房间里,冷泽一如既往的臭着一张脸:“你来干嘛?上次给你的结果不准吗?” 冷逸凡不在意他的无礼,宽厚地笑了笑:“阿泽,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你是我们冷家的财富,什么都比不过你重要的。” “放屁!”冷泽一把把手中的东西摔了,“我是人,不是什么财富!滚你个蛋,要不是为了我妈谁愿意给你们冷家卖命!” 冷逸凡握住他的肩膀,显然对他的动怒已经习以为常:“阿泽,你也姓冷。” 冷泽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行了,你究竟想干什么?上次你过来就让我又躺了三天,这次你还想干嘛?” 冷逸凡无奈地道:“阿泽,你的能力每三个月只能用一次,前几天才用过,这次当然不会再让你用了。只是单纯地来看看你,阿泽,你别这么敏感。” “呵,看我?谁要你看了?”冷泽斜眼过去,冰冷的压迫感对着冷逸凡罩头而下,“到底是我敏感还是你问心有愧,你自己心里清楚!” 冷逸凡叹了一口气,道:“阿泽,当年的事谁都不想的,那个时候我也才十三岁。可是我们是兄弟,我从来没忘记我有个弟弟,阿泽,你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你自己心里明白的。” “呵?弟弟?”冷泽的眸子里透出冰冷而尖锐的光芒,“小三的儿子也配和婚生子相提并论吗?冷逸凡,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让我恶心得发指。” “阿泽,你别这样,”冷逸凡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我妈妈走得早,后来爸爸找了你母亲我也不怨恨什么,我尚且遗忘了,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这幅道德卫士的模样将冷泽彻底惹怒了,冷泽大吼起来:“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听你讲话!滚出去!” 冷逸凡看着冷泽,和冷泽有五分相似的脸上透出一丝失望,随即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冷逸凡下了楼,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旁边一脸好奇的木子轩,顿了顿脚步,问身边的人:“那是谁?” “那位是二少爷新聘用的看护,木子轩。” 冷逸凡想了想,向她走过去:“你好,请问您是木小姐吗?” 木子轩一愣,笑了笑说:“是的,你是?” “我是冷泽的哥哥,叫做冷逸凡。” 木子轩恍然大悟,难怪和冷泽这么像的,原来是这样啊。木子轩道:“你好,冷先生。” “我想问问,冷泽他这几天状况怎么样?” 木子轩想了想说道:“还行,上次他体力透支以后恢复了三天,后来就能跑能跳了。” 冷逸凡又问:“那他这几天情绪怎么样?” 木子轩想起刚刚才被痛骂了一场的情景,顿时无语凝咽,无奈地笑着说:“还是那样呗,冷……二少爷个性化得很,一直都是这样。” 冷逸凡同意地点了点头。 木子轩想起来什么事,啊了一声问道:“请问我能知道二少爷得了什么病吗?像这种周而复始的病我还真的没有听过,每三个月就犯一次,还病得这么厉害,病好了之后又和常人无异……究竟是什么样的不治之症呢?我想知道了病症之后,我才能用一些比较对症的护理方法。” 冷逸凡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笑容,直到木子轩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时候,冷逸凡才开了口:“这病,治不了的。你只需要把他当做体力严重透支的人来照顾就可以了。” 木子轩还想再问,但是看着冷逸凡温润笑意下闪烁着的冷光,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冷逸凡又来了几次,据冷府的佣人说,冷逸凡这个月来得已经算很多了,之前每三个月才来一两次。 这大门大户的,事儿就是多,还一个两个藏着掖着一大堆秘密。 不过冷泽这臭脾气真是过分,居然连对自己的哥哥都这么不客气。今天木子轩吃了午饭要回房间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大吼从冷泽房间里传出来。木子轩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冷逸凡一脸苦笑地出来。 冷逸凡看见木子轩也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木小姐,舍弟有些任性,麻烦你了。” 木子轩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应该的。” 犹豫了一下,她问道:“为什么……二少爷会这么……” 冷逸凡看了木子轩一会儿,看的木子轩心中直打鼓,心想果然不该多问。这个时候冷逸凡却叹了口气,对木子轩说:“冷泽十岁的时候,家里出了一场意外,在那场意外里他的母亲因故去世了,他一直怪着我们,性格也慢慢变成这样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其实冷泽并不是一个天生就这么冷淡的人,”冷逸凡紧紧盯着木子轩的双眼,“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和对其他人的不同,所以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他,他的内心很敏感,请你不要伤害他。” 木子轩:“=口=”哥哥你绝壁看错了!哥哥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错觉啊! “不,不是的……” 冷逸凡拍了拍木子轩的肩膀,一脸“我家弟弟就交给你了”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的木子轩。 喂!弟弟不要随便托付给别人啊!这样是不对的! 冷逸凡离开冷府,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疲惫:“阿泽怎么样了?” 冷逸凡叹了一声:“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肯跟我多说。” “唉,这孩子这些年过得苦,脾气差些也难免,”冷父道,“给他送点儿新奇的东西去吧,他不是喜欢那些吗?” 冷逸凡点点头,电话那头的冷父又接着说:“当年他母亲的死本来就只是个意外,偏偏他以为……唉,真是孽债啊!” 冷逸凡却十分冷静地说:“爸,现在冷家全依仗着阿泽呢,您可别这么说。” 冷逸凡的能力是很不错的,但是因为他们家早年是黑道,这些年虽然洗白了,但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是在哪儿,不是你想洗白就能洗白的。而从黑道转型企业,其中有多少艰险都是说不尽的。 即便冷逸凡再是个绝世的鬼才,也挡不住黑白两道的觊觎。而自从冷泽的母亲去了之后,冷父也逐年憔悴下来,在打理家业上面越来越力不从心。但是只要有冷泽,只要有冷泽……冷逸凡的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呵,冷泽说他们把他当做工具看待,仔细说来还真一点儿没错。 冷逸凡挂了电话,盖住自己的双眼,也阻挡住了可能泄露出来的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冷泽打开门,看见她一脸呆样看着冷逸凡的背影顿时不爽起来,黑着脸道:“你在干什么?” “没、没怎么……”木子轩想了想问,“这几天感觉还好吗?” 冷泽高贵冷艳地冷哼一声:“死不了。过来,给我按摩。” 木子轩哦了一声跟过去,看着冷泽的背影稍稍意淫了一下,随即就难受起来。 她想起了狄岩。这几天慌慌张张兵荒马乱的,似乎是没有空去思念一个人,然而实际上却是刻意不想去想起。 一年的时间里,她不知道能够发生多少事情,能够改变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许有人会觉得她为狄岩付出的太多,可木子轩不是傻子,狄岩背着她做过的事情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可是她却舍不得离开他。也许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狄岩一样这么需要她了,就算她这种半放纵的态度是十分卑劣的,她也不愿意就此放手。 分开一整年,也许狄岩会找到另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的女人,又或许他爱上了谁,愿意为那个女人改变自己。 第一卷 008 简直是个完美的女人 这些可能性她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深想。 眼前的男人可怕,而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即便是存在着深深的恐惧,木子轩仍然不得不承认,她也被他所吸引。 然而这种来自异性的吸引,却让她更加想念那个桃花眼的烂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痞气,和微微勾唇的时候说不出的性感。 “想什么呢!”冷泽不悦地皱眉,“这么点力气你是没吃饭吗?” 木子轩心中一惊,再次感到了来自冷泽身上无声的压力,额头直冒冷汗,连忙用了点力气,在冷泽身上的穴位精准地按着。 冷泽舒展开眉头,模糊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专业的手艺就是好,哼,那些想爬上我的床的女人也不知道多去学两手就敢来,也不去看看有多少人在排队。” 木子轩哑口无言,顿时想起来上次有个女人一脸笑容地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一脸灰败地出去了,心中对冷泽这种把她和那些女人相比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 冷泽睁开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说话,半晌才开口道:“去二楼,弹钢琴给我听。”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木子轩惊讶无比。 “可、可是……你不是说让我不要碰钢琴的吗?”而且还痛骂了她一顿来着,冷泽什么时候喜欢朝令夕改了? 冷泽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冷哼一声道:“我让你弹你就弹,废话怎么这么多?走,去二楼。” 好好好,冷泽是老大他说了算。木子轩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一个无比任性傲娇的孩子,简直对他没脾气,只得好笑地往楼下走。 刚刚按了一个键,木子轩便咦了一声:“这不是之前那台钢琴了。” 冷泽道:“换了一台,以后你想弹就弹这台好了。” 木子轩心想,看来是真的很重视那台钢琴啊。按照之前冷逸凡的说法,这个十岁就失去母亲的冷泽肯定对母亲的眷恋极深,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怀疑就和家里闹翻了。估计这个钢琴就是冷泽生母的钢琴,才得了他这样的重视。 木子轩当然不会没事去戳人家的伤口,也没兴趣去问为什么冷泽和冷逸凡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这些豪门家事很麻烦,一旦惹上了一点就甩不干净了。 木子轩想了想,决定弹一首致爱丽丝,结果妹弹几下冷泽就皱眉:“不要弹这个,弹月光曲。” 好吧,那个完美的女人还是个贝多芬的发烧友。 静谧的钢琴乐再次响起在房间中,冷泽眯起眼睛看着坐在黑色钢琴前的女人。她优美的下颚微微绷直,形成一个优美而高傲的曲线,白皙的后颈连着一片遮掩在衣服下面的脊背,隐隐绰绰带着极端的禁欲和诱惑。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有如蝶舞,每一下有力的按下都像是按在了人的心头一样,带起一阵酥麻。 可是这一切落在冷泽的眼中却褪去了一切情欲的味道,静谧而安详的氛围将他笼罩。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心沉入了一片祥和的海洋之中,灵魂得到了短暂的憩息。 然而……一个小时以后,两个小时以后,三个小时以后…… 木子轩终于忍不了了,转过头来一看,悲愤欲绝地发现冷泽居然已经睡着了! 而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月光曲,完全已经被洗脑了好吗!好吧,重点不在洗脑上,她的手已经快断了好吗! 而乐声一停,冷泽就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茫然,配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居然是说不出的柔软,木子轩几乎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然而下一刻,冷泽眸中的茫然潮水般褪去,仿佛从未沉睡过一般的清醒。发现木子轩居然已经停下来的时候,冷泽的脸上一瞬间有扭曲的暴戾。 “少爷,可以吃晚饭了。”从下面上来了一个做饭的女佣,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冷泽一愣,随即又看了一眼木子轩,什么都没说,下楼去了。 木子轩长出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冷泽要打她了。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上一刻还是温顺有如某种柔软的小动物一般,下一刻立马就能变成面目狰狞的凶兽,一口就能咬断人的脖子。木子轩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胆大包天的行为,顿时感到自己简直命大。 接下来几天里冷泽时不时地让木子轩弹一弹,好在后来几次冷泽都还算有点良心,听一会儿就让她停了,不然的话,她一双手又要给冷泽按摩又要给他弹钢琴,没几天就得废了。 一两个月以后,木子轩已经完全能够适应这里闲适的生活了。远离的世界的喧嚣,木子轩感觉自己好像提前进入了养老时光一样,做什么都有种淡淡的满足感。 做医疗事业固然是好的,工资也比一般工薪阶级要高一些,尤其是上升了等级的时候。但是到底忙碌,一天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要被医院按在手术台上。现在这种闲适的生活,木子轩自从进了医院就没有再享受过了。 当然,要是没有那个剥削阶级的恶魔就好了。 冷泽过的日子简直就是极致的享受,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吃吃喝喝听听歌,晚上带几个女人回来,上一上惨绝人寰的床。也不知道冷泽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创伤,每次都要把那些女人弄得那么凄惨,木子轩想一想都觉得实在可怜透了。不过后来几次倒没有第一次那么血腥了,偶尔还能从隔壁传来几声销魂的吟哦声。 唔,好像有个漂亮女人挺得他青眼的,她还听有人叫过那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婉儿来着的。不管叫什么,反正美人总是有种种特权的,连虐待都能少受一点。 当有一天木子轩在给冷泽弹钢琴的时候,有个他的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木子轩没怎么在意。 冷泽却忽然笑了一下,挑眉问道:“你男朋友还不上钱了,你说该怎么办?” 木子轩惊讶地停了钢琴,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你的男、朋、友,他还不上钱了。”冷泽一脸嘲讽地看着木子轩。 木子轩笑了笑:“不可能,他是工程师,还考了证,一个月挂着证书就已经足够还债了。” 冷泽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旁边的手下:“如果安安分分地工作,当然不会还不上。可惜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有什么办法?” “不、不可能……”木子轩这次的反驳明显底气不足了很多,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冷泽,“他明明说过,只要等债还完了就跟我结婚的……” 冷泽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心头被轻轻一击,听见她口中还在讲其他男人的事情,不禁烦躁起来,冷笑道:“你究竟有多蠢才会相信这种人的话?等你们的债还完了,二十年都过去了。三四十岁的他还是魅力不减,可你呢?你早就老了,他还会要你吗?” 木子轩忽然之间失态地大叫起来:“不可能!肯定是你骗我的!” 冷泽的表情冷了下来,眸中凶狠一闪而过,冷冷地望着木子轩。 木子轩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多蠢的事,连忙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冷泽却冷笑一声:“既然你不相信,就自己亲眼去看一看吧。” 木子轩猛然间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正要拒绝,就被冷泽一把抓住手腕往楼下拖。 木子轩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什么都顾不了了,拼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去!” “不过是带你去见识见识现实,你慌什么?”冷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软倒在地上的木子轩,眸中的嘲笑显而易见。 木子轩已经被他吓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一种彻骨的绝望让她抛却了自己的自尊,揪住冷泽的裤腿哭道:“我不想知道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冷泽只觉得一股暴虐的情绪席卷而来,占据了他的脑海,两个月以来钢琴养出来的平静安定都化为乌有,轻易就被撕成碎片,四处尖啸着将冷泽的理智统统吞没。 他拼命地否定着世界上感情的存在,否定着爱情的价值,然而当他终于承认,也许是有的,可是让他承认爱情价值的女人却在诉说着对他人的爱恋。为了那个人,她卑微,她哭泣,她放弃面对现实。出于爱情所做出的一切却让冷泽越发地恼怒起来,只想找一个途径将自己的恼火发泄出去。 她对那个男人的爱让他动容,可是现在,这份爱却让他感到无比烦躁。 冷泽无从找出这种烦躁和恼火的来源究竟是什么,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将木子轩一把揪起来就往外走,无论木子轩怎么踢打挣扎都不为所动。 平时冷泽只要看到人们对他的惧怕,因为恐惧而丧失一切人格尊严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就能获得一种极大的满足,胸口的暴虐都能平息下来。可是现在看到木子轩这样,他却加倍地烦躁起来。究竟,究竟为什么?!冷泽的双手握起拳来,手背上隆起的血管彰显着他强烈的情绪。 第一卷 009 不要这样对我…… 这个人不是因为害怕他而哭泣,而是因为别人在哭泣。这样的认知让冷泽的脸更加黑了,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脸上却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冷泽终于带她到达的地方,却并不是赌场。木子轩愣了一下,脑袋有片刻的停滞。 直到冷泽用钢铁一般的手将的手腕拉住,令她无法挣脱地走到一个房间面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里究竟是哪里。 木子轩的动作是出奇的迅速,猛地回过身往外扑,却被动作更快的冷泽死死拦住。 木子轩绝望地摇头,大颗大颗的泪珠直直地往下掉,口中模糊不清地呢喃着:“不……不……不要这样对我……” 然而冷泽却毫无商量余地地,一脚踹开了门,并且将木子轩推到了门口。 木子轩抬起头,房间里的人听见声音同时抬头。 两人的目光穿过重重香雾,穿过女人娇滴滴的喘息声,穿过五年互相交付的时光,终于相触在一起。木子轩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现实终于不可回避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呵,你不是说要一年以后才能出来的吗,看来都是骗我的了?”狄岩挑了挑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分明还是那样风情万种,却看得木子轩不寒而栗。 木子轩闭上眼,深呼吸了一次,才有了开口的力气:“你说过,不会再赌的。” 狄岩不屑地笑了,又冲刺了几个来回才缓缓退出,连遮挡都不遮挡,吐出一口浊气。 “骗你的,你这也信?”狄岩轻笑道,一如清泉般的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一年二十万,已经是你能够拿出来的最多了,现在债务已经转到你的名下,你已经没用了,”狄岩的桃花眼里氤氲着雾气,朦胧不清,“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谁告诉你的?你去了赌场?还是去酒吧了?” 见木子轩不说话,狄岩接着说:“呵,没想到你一直都这么蠢,还能聪明一回。怎么着,现在想跟我说什么?” 木子轩咽了一口口水,勉强地说:“你说过,你爱我的。” “啧,”狄岩厌恶地皱眉,“怎么你这个女人这么蠢啊,骗你的你都信啊。别这么黏黏糊糊的好不好?现在我对你腻了,你的利用价值也已经完全没了,所以想分手了,听明白了吗?这一次可不是骗你的了,听清楚了再走!” 木子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狄岩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穿透耳膜:“掉眼泪给谁看啊,要是你没有坚持一定要结了婚才肯跟我上床,说不定我还能多留你一段时间呢。自己作吧,怪得了谁?我跟你说,别以为你对我有多重要,像你这种冤大头,我想要,随便都能找好几个富婆,你?呵呵,最蠢的一个而已!” 木子轩不想再听了,可是狄岩的声音却仍旧不依不饶地钻进来,一句说的比一句难听,可是她却渐渐地感到他的声音慢慢远离她,变得越来越模糊。 排山倒海一般的绝望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响亮的心跳声让她感到整个人都是眩晕的。她想自己说不定就会这样死了,可是医学常识又告诉她这绝不可能。 “说够了没?”冷泽突然从她身后出现,皱着眉的样子让狄岩大惊失色,连忙从床上滚下来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跟这个煞星说话,冷泽就已经带着木子轩走了。 狄岩看呆了,喃喃道:“卧槽,她什么时候跟冷泽搞上了?” 木子轩被冷泽带回冷府的时候,她已经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了。直到冷泽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木子轩都毫无反应。 冷泽看得气闷,他只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一直回避着的事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冷泽忍不住嘲讽道:“呵呵,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就让你这么痛苦吗?真没用!” 木子轩猛然间抬起头来,眸中是炙热的仇恨,她死死地瞪着冷泽,面部表情极为狰狞,看得冷泽极为出乎意料,一时间有些发愣。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带我去看!为什么!”木子轩朝着冷泽毫无理智地大喊,“我说不要,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残忍!让我有一个毫无价值地拥有卑微的幻想又能怎么样,为什么你连这样的幻想都要剥夺!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冷泽怔住了,这是两个月来带给他安静而平和的情绪的女人,是用琴声带给他童年回忆的女人,可是现在,她却打破了这样的安静,告诉他这其实是假象。她的心同样千疮百孔,同样充满了伤痛,她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她会恨,会恼,会痛。她不是他想象中那个纯洁无暇的人,也不是只能够仰望的人。 为什么要告诉她?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只是她自欺欺人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她去付出! 冷泽的面容扭曲起来,比刚刚带木子轩出去还要暴虐的情绪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他一把将木子轩摔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木子轩。 木子轩有些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冷泽高大的身躯带来极大的压迫力,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要逃离,却被冷泽一把拉住脚踝,动弹不得。 她恐慌地挣扎起来:“你放手!放手啊!禽兽,你想干什么!” 冷泽扯下自己的领带,将她的双手反剪在头顶打了个死结,然后从容不迫地开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 冷泽偏爱穿白衬衫,分明是和他性格一点都不搭的纯洁色彩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冰冷无情而血腥暴虐的味道。此时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一点点地剥开他的扣子,雪白的衬衫和蜜色的皮肤相称,简直就是比杂志封面上还要夺人眼球的存在。 然而木子轩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凉透了。她想过今天的冲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许会被暴揍一顿,也许会被再加上几十万的债务,也许会像上次在前院的那个男人一样凄惨。可她从未想过冷泽居然会这样对她。 这怎么可以!这不可以!要是他…….狄岩还会要她吗?不需要木子轩去问,她知道,狄岩一定不会再要她了!她拼尽了一切的爱情,她付出了所有的爱情,是她唯一寄托的爱情,只要经过这一晚,就会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木子轩用尽一切力气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下去,然而这简直有如蝼蚁的挣扎完全没有任何效果,冷泽颀长的手臂随手一捞就将木子轩捞了回来。 令人恐惧的体温穿过薄薄的春衫将她灼烧,冷泽的体重将她完全压实,动弹不得。她绝望地挣扎着,换来的却是一个无法呼吸的吻。 冷泽的吻比起第一次那个只为了惩罚的吻更加炽烈,充满了掠夺气息,攻城略地毫不犹豫,他的舌头简直是最残暴的军官,在进行着一场毫不留情的侵略。木子轩的抵抗一点效果都没有,每次虚弱的抵抗是更加猛烈的攻击,直将她所有的力气耗尽。 冷泽的手在她的身上上下游走,一点一点地解开她并不多的衣服,将一副雪白且玲珑有致的身躯显现在冷泽面前。 一股热流从小腹上升,冷泽吸了一口气。 木子轩挣扎着,眸中含泪厉声道:“冷泽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 冷泽不在乎她的挣扎,可是她眸中的恨意让他感到十分刺眼,忍不住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说:“记不记得之前你在我床上的事情?你以为你一个相貌不过如此的女人凭什么让我煞费心机地去绑你过来?是狄岩,你那个亲爱的男朋友,听到了我之前所说的话之后,希望用你来把自己的债务减半。” 见木子轩僵住了,冷泽接着说:“是他,亲手把你迷晕,亲手把你送到我的床上,还在我的面前摇尾乞怜!你到底在为谁守贞?为他吗?” 这些话半真半假,但也八九不离十,冷泽猜测得也基本上全对。可是这样的猜测却让冷泽越发烦躁起来,手下再不怜惜,一把扯开她身上的衣物。 木子轩不挣扎了,所有的生机仿佛从她的眸中退去了,只剩下死灰一般的绝望。 冷泽伸手将她的双腿打开,进入她的身体的一刹那,冷泽听见木子轩痛哼一声,随即她低低地说:“冷泽,我恨你。” 语调平平无奇,可是冷泽却感到无比愤怒,身下人儿的泪水和柔弱激发了他的暴虐。 木子轩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和冷泽做过的女人都是那么凄惨了,在床上的时候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牲口。木子轩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眼角膜,淌过眼角,滴落在被单上。 第一卷 010 这是他掌控的一切 冷泽望着木子轩,身体分明已经得到了满足,可是心头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空虚喧嚣着让冷泽无法思考,他只能下意识地去掠夺,掠夺,再掠夺。 是的,没有错,现在是他的主场,是他掌控的一切!征服的快感令他沉迷,他毫不怜惜地这样对待木子轩。 木子轩渐渐晕了过去,冷泽将她从床上拖到浴室里,又从浴室回到床上,来来回回也不知究竟做了多少次。木子轩晕过去又醒过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木子轩感到恐慌,同时一种陌生的欲望主宰了身体,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这是一场绝望的爱,双方都茫然而冷漠,除了遵从着身体的本能,别无他法。 木子轩渐渐沉入黑暗之中,仿佛受伤的孩子回归母亲的怀抱,木子轩昏睡过去。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女人端着粥走到木子轩的面前,扶起她来给她喂粥。 木子轩愣了一下,随即不适应地结果粥来自己喝,心想冷泽这是闹哪出呢?她记得昨天晚上不小心撞见了他和一个女人在上床,结果就被狠狠恐吓了,怎么今天就给她这么好的待遇了? 唔,粥还是挺不错的。软糯的米粒,柔软的皮蛋,喷香的瘦肉,在外面木子轩根本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皮蛋粥。果然是有钱人啊,有的是钱来开发美食。 木子轩感叹着,却觉得头昏眼花。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是带雾的玻璃下的幻境,不管是送饭的女人,还是周遭的环境,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也许醒过来,她仍然还呆在自己家中,等待着闹铃响起,然后迅速洗漱干净再到医院工作。 然而当她站起来的时候,来自身体的酸痛却当头给了她一棒,让她清醒过来。 送饭的佣人替她推开一扇连接现实和梦境的门,将她缓缓推向现实。而她和狄岩之间的那扇门,却彻彻底底地关上了,甚至门缝都已经焊死。 木子轩的眼泪在一秒钟之内就掉下来了,她捂住自己的脸蹲下来,无助而悲恸地哭了起来。记忆犹如潮水汹涌而来,绝望的、混乱的、支离破碎的。 击碎了她所有幻想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木子轩顺着面前的皮鞋往上看,看到了冷泽那张无情而冷酷的脸。 木子轩蹲着没动,一脸麻木。冷泽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突如其来,木子轩甩开他的手,跑到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今天刚刚摄入的食物统统被她吐了出来。 冷泽愣了一下,随即恼怒起来,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然而下午的时候,冷泽还是没忍住上了三楼,推开木子轩的房间。木子轩正呆呆地坐在床边,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也一动不动。 冷泽看见这样的木子轩不禁烦躁不已,只见她目光呆滞地凝视在一点上,毫无生气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个制作精良的布娃娃,固然美丽,却了无生机。 冷泽纡尊降贵地跟她说话:“喂,吃过饭没有啊?” 木子轩仍然呆滞着神情,好像什么都无法入她的耳一般。 冷泽又说:“天气还可以,出去看看花吧?你不是喜欢吗?” 木子轩仍然不理他。 冷泽撇过头去,发现她阳台上的花都已经干枯了,一点光泽都没有,顿时心中发堵,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双手将她的手固定,强迫她只看他一个人:“喂,跟你说话呢!” 木子轩双目无神地直视着他,却又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他。冷泽总觉得她好像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一样。 别的什么人呢?狄岩?冷泽心中更加烦闷,恶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她的唇柔嫩而富有弹性,丝绸一般的触感让冷泽忍不住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和前两次相比,这个吻堪称温柔,寸寸辗转,极富耐心。然而当冷泽睁开眼睛,对上了木子轩仍然是毫无感情的目光的时候,他只觉得似乎有一泼凉水兜头罩下,将所有的欲念都浇了个彻底。 冷泽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心浮气躁地放开了她,下楼去了。 当天晚上冷泽便带了女人回来,故意用了猛力,让那个女人叫得十分大声,心中也不知道要刺激谁,只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能够让心里的烦躁平息一些。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情况一点都没有变化,冷泽渐渐地连找女人的心思都没了。 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为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牵挂,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要因为她而心烦意乱烦躁不堪。 可是对着木子轩的时候,他一点火都发不出来。看着木子轩那呆滞的眼神,冷泽一瞬间所有的杂念和火光都灭了下去,好像就这么被她看了个透彻一样。 真奇怪,这分明就是个木然的眼神,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冷泽觉得很神奇,可是看着这样的木子轩他又难受的要命,只想让她有点反应,哪怕只有一点点。 终于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冷泽发现木子轩居然连眼睛都不睁了,苍白的脸上浮着异样的红晕,躺在床上活像一个化了妆即将入殓的尸体。 冷泽一惊,将她扶起来,却觉得手中的身体轻得惊人,冷泽不禁大怒,对旁边的佣人怒道:“她这几天都吃了什么!” 佣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她、她、她这几天什么都没吃……吃一点东西下去马上就呕出来了,后来就干脆不吃了。” 冷泽满心的火不知道向谁发,一把将床头的杯子往门口扔,杯子炸裂开来割裂了佣人的皮肤。佣人吓呆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冷泽吼道:“还不快滚!滚出去!” 佣人慌慌张张地走了,冷泽仍然余怒未消,抱着木子轩吼道:“你他妈想干什么!你想绝食吗?我逼你做什么了,你要这样反抗我?你这个混蛋!” 吼完了,冷泽的胸口直起伏,一种无力感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床上的木子轩渐渐和那个在病床上逐渐消瘦的女人重合起来,冷泽茫然地抱住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 下午凯森来的时候,看见冷泽这个样子都气笑了,一把把他推开,开始给木子轩量体温:“请让开,少爷。” 冷泽握着凯森的胳膊,张大了眼睛,好像一个惶恐的孩子:“她会死吗?” 凯森礼貌地一笑,扭过头来对冷泽说:“少爷,您要是再拉着我,估计木小姐就会成为我的治疗下第一个死去的病人了。” 冷泽这才放手,紧张地看着凯森给她量体温和配药打针。 凯森忍不住说:“她究竟多久没进食了才会这么虚弱?你对她做了什么?” “好像,四天了。” “四天!”凯森惊了,望了望床上的木子轩,“哦,天哪,一个照顾你的人却被你折腾成这样,当初她来我可是给了她许诺,不会让她在这里有任何伤害的。谢谢你啊,少爷,好歹她还没死呢。” 冷泽对他的嘲讽一点儿没放在心上,紧张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好,离死还有一口气呢。”凯森没好气地说。 终于等凯森忙完了,他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对冷泽说:“来的时候,她是签了协议的,我也保证会让她不受任何虐待。现在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泽沉默了一下,凯森正想再劝他,却听见冷泽慢慢开口,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直到这个时候,冷泽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当初究竟为什么非要那么做。 凯森听着听着,就觉得冷泽简直作死都作出新高度来了。 他无奈地说:“据你的描述,木小姐是那种极度渴望被人依靠,以显示自己的存在价值的人。这一点,可以从她的职业,和她的男友身上体现出来。你说的那些事,她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只不过是仍然放弃不了那种被她男友需要的感觉而已,你那么直白地毁掉她所有的幻想,她当然觉得生无可恋了。“ 凯森摇摇头:“你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做事,有时候连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知道,这样下去,错过了什么,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发现。“ 冷泽沉默不语,出色的面容极为沉静,一副永远胸有成竹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木子轩的眼睫动了动,似乎要醒了,凯森对冷泽说:“你先出去吧,我跟她聊聊。” 冷泽似乎不愿意出去,凯森便道:“我可以劝导她,让她不要轻生,你呆在这儿只会刺激她。你确定还要留下?” 冷泽于是站起来,走出了房间,临了看了面色苍白的木子轩一眼,才关上了门。 木子轩悠悠转醒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晃悠,她却记不起来是谁。 凯森给她吊起葡萄糖,随即道:“我叫凯森,希望你还记得我,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