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一章 多情的南塘后主(一) 《一》喜欢小姨妹的李后主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小庄姑娘这次是来探望姐姐庄后的,她被安排住在琼瑶殿的画堂里。 这天中午,午睡之后,南塘后主李虞身着便装去看望小庄姑娘。为了给小庄姑娘一个意外的惊喜,他不让宫女通报,径直走向画堂。 来到画堂门口,室内一片寂静,原来小庄姑娘午睡未醒。 他悄悄掀起竹帘向里观看,只见—— 小庄姑娘身着睡衣躺在绣榻上,那醉人的曲线随着淑女均匀的呼吸慢慢起伏,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锦床上……睡美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少女特有的体香一缕缕地传来。 任是他这个李后主曾历阅风月无数,都不曾见过如此可惊为天人的睡美人睡相。当下后主不由得如痴如醉、血脉贲张,更想近前看个真切,嗅个满足,便掀帘而进……却不料碰响了珠锁,发出了虽然不大而在他听来却是震撼心魄的响声…… 小庄姑娘猛然惊醒,扭头一看,皇上姐夫李虞正尴尬地站在门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虞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前去,说道:“寡人本想看看小妹过得可好,不料惊动了小妹的好梦,真是抱歉之至!” 小庄姑娘连忙起来走下床,向前施了一礼,说道:“不知陛下光临,请恕小妹未曾迎驾之罪。” 小庄姑娘向前一低腰,睡衣稍微分开向后滑动,她暴露在李虞眼前。李虞顿时目瞪口呆,语塞无言,只是张着嘴巴痴迷地盯着小庄姑娘。 小庄姑娘低头许久不见皇帝姐夫应答,偷偷抬眼瞥见皇上姐夫的失态,这才意识到自己尚穿着睡衣,慌忙中又施了一礼,退向了屏风后面去更衣。 更衣之后,小庄姑娘重新施礼坐下,便问起姐姐近日的病情。谈话之中,小庄姑娘无意中向李虞看去,发现姐夫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且似乎一只眼睛的瞳孔比另一只眼睛的瞳孔要大些。 小庄姑娘羞涩地低下头,一张粉脸瞬间就红透了。 为了打破尴尬,小庄姑娘说道:“到今日才明白,陛下的一只眼睛和大舜的一模一样。” “是啊,人们将他与尧、禹并称三代,那是天下为公的时代。他不但是有名的圣君,还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李虞意味深长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睛美美地看着小庄姑娘。 “如何幸福美满呢?”小庄姑娘果然上钩。 “他有恩爱的一后一妃,这一后一妃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都对他一往情深。王后叫娥皇,王妃叫女英,是娥皇的胞妹。她们姐妹俩双双嫁给了舜帝,舜帝南巡时病死于苍悟山,她们姐妹俩哀毁而死。姐妹俩的眼泪洒在竹子上,后来的竹子就出现了斑点,后人叫做“湘妃竹”。我不想做什么圣君,只想和大舜一样有一双美丽多情的后、妃,此生足矣。” 李虞说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小庄姑娘。 小庄姑娘虽然年龄不大,但异常聪慧,情窦初开,听了李虞的话,已隐约听懂姐夫的弦外之音。但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惶恐地低头不语。 李虞一言既出,自感过于冲动,便借故告辞。 回到澄心殿,回想这次与小庄姑娘的会面,李虞一时心潮难平,便填写了一首小诗: 院闭天台女,昼寝无人语。 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 潜来珠锁动,恨觉银屏梦。 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写好之后,便派宫女把这首诗送给小庄姑娘。 看完这首词,小庄姑娘完全明白了姐夫的心意。尤其那一句“相看无限情”写得多么含蓄,又多么浓烈,多么引人遐思啊! 她不禁想起姐夫说的大舜和娥皇、女英的事来,莫非姐夫就是大舜再生,姐姐和自己就是娥皇、女英?要不,为什么姐夫的眼睛长的和大舜一样,姐姐恰好也叫娥皇…… 《二》与皇帝姐夫相爱 而在李虞那边,“午睡惊梦”事件之后,小庄姑娘那充满青春的面容,莺莺燕燕的声音,丰满诱人的体态,随时随地晃动在眼前……就连睡梦中也常常与小庄姑娘相会…… 他的整个身心都被小庄姑娘吸引了,热恋的火焰烤着他,他实在不能坚持下去了。何况,以帝王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庄姑娘为什么不能为我所有呢? 只是,庄后正在病中,不能不照顾她的情绪。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想到偷情的滋味,李后主感受到从来未曾尝试过的激情与奇趣。 李后主对小庄姑娘久已暗中垂涎,现在她已来到宫中,如何还肯轻轻放过!但如何下手真是难煞了李虞。 李虞写了密信约小庄姑娘月夜到御苑红绡小榭,派心腹宫人送给小庄姑娘。 红绡小榭是李后主在御苑群花之中的建筑一亭,罩以红绡,装饰着玳瑁象牙,雕镂得极其华丽,内置一榻,榻上铺着鸳绮鹤绫,锦簇珠光,生辉焕彩。只是面积狭小,仅可容两人休息。李虞遇到美貌的宫女,便引至榭内,任意临幸,所以榭中都时时备有床榻、锦衾绣褥等床上用品。 接到密信后,小庄姑娘很是兴奋,思前想后,最终春心泛滥,决心按期赴约。这是她首次和李虞幽会。 三更之后,月光朦胧,万籁俱寂,小庄姑娘轻出画堂,按照送信宫人的指引慢慢向澄心殿走去,只是脚下的金缕鞋发出有规律的响声,让她感到惊心动魂,只好脱下金缕鞋,提在手上,像做贼一样,前瞻后顾地向红绡小榭走去。 小庄姑娘但见这红绡小榭内中地方虽小,却收拾得金碧辉煌——设着珊瑚床,悬着碧纱帐,锦衾高叠,绣褥重茵,又有月色朦胧,不禁十分好奇。 突然间,她发现有一男人悄然从纱帐中快速逼近,定睛一看正是皇上姐夫李虞。小庄姑娘不觉红潮晕颊,李虞早已一把执定了小庄姑娘的纤手。 当小庄姑娘惊悟一切时,已无处可以藏身了,不觉满面娇羞、无地自容,只得娇滴滴地说:“姐夫陛下,小妹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任你尽情地爱吧!但愿日后不要辜负小妹啊!”。 事实上长大懂事了的小庄姑娘也知道自己生得玉貌花容,常常对镜自怜,深恐自己的这般才貌,将来落入庸俗人手里;又见姊姊嫁得李虞,册立为后,做了南塘的国母,享不了的欢娱快乐,心里本来羡慕夹杂着嫉妒…… 现在见李虞看中了自己,软语温存,愿效鸾凤,芳心早已许可。此刻见了后主却不得不做出娇羞的样子,故意推却,无非是进一步吊起后主的胃口。 一经后主再三央求挑逗,也就半推半就着顺了后主。由于初次与男性接触,浑身上下不住颤抖,娇喘吁吁。李虞没功夫再言语,只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然后万般柔情地拥着小庄姑娘走向绣榻…… 再也无法忍耐了!他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贴近她…… 《三》私情败露,气死皇后再亡国 后主是个风流天子,得着小姨子小庄姑娘这样的美貌可人儿与自己有了私情,心中得意非凡,少不得又要借诗抒情了,便形诸笔墨,填了词一阕,把自己和小姨子的私情,尽情描写出来。其词道: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一章 多情的南塘后主(二) 这阕词儿,填得十分香艳,很是撩人情思,早被那些长期情欲压抑的妃嫔贵人宫女传播开来,到处传唱,流于宫外,以至于后主与小姨子的暖昧关系连民间也知道了,传为风流佳话。 李虞只在红绡榭内日夕取乐,早把其她众妃嫔抛在九霄云外。那些妃嫔经了李虞这样的冷落,未免心怀怨意,恰巧李虞填了这首阕词,把所有的私情,都真实描写出来。 于是就有妃嫔借着探问庄后疾病的名目,来到中宫,把这首阕词作为证据,将李虞与小庄姑娘的私情,一齐告知庄后。 开始庄后对于妃嫔拿来的两阕词尤自不很相信,清纯的妹妹怎么会背着自己与姐夫私情呢? “去把小庄妹请到娥皇宫来吧……”躺在娥皇宫中病榻上的庄后将信将疑地对侍候在左右的宫人说。 宫人去后不久,妹妹小庄姑娘就被请到了娥皇宫。 庄后躺在病榻上看妹妹,只见妹妹顾盼生姿、面带桃花、体格出落得更加婀娜风流,心里又惊又疑。 “小妹,你几时入宫的?”她喘着气问到。 小庄姑娘有些心虚地忘了姐姐一眼,低头回到:“我……我已进宫数日了……是姐夫接我进宫来的。几次来看姐姐,都碰上姐姐在昏睡……” 听到这里,庄后什么都明白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与妹妹交谈。 就在庄后病情日重,最需要李虞陪伴的时候,风流成性的他却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恋情,并很快发展到频频幽会,这深深刺痛了庄后的心。庄后经此一气,怀着深深的恨意,疾病愈加重,不上数日,竟自撒手尘寰。 李虞见庄后亡故,传旨从厚殡殓,附葬山陵。庄死后,小庄姑娘便陪李虞在宫中,帮李虞“分忧解愁”,第二年与李虞正式举行婚礼。 自此,失去庄后的李虞再也不管政事,抓紧余下的时间与小庄后游山玩水,俨然变成了一对神仙眷侣,成天只是吟诗作对,过着紫醉金迷的生活。 六年后,大汉国向南塘发动了全面进攻,大汉帝国皇帝的亲弟弟带着大汉国太子,率领的部队没有遇上什么强有力的抵抗就把南塘首都攻克了下来。 李虞为了不使南塘首都金陵成为涂炭战场,按照汉兵的要求,率领王公后妃、百官僚属在江边码头集结,登上汉船北上。 数月后,李虞来到北方上京,朝觐大汉皇帝,得到了一个带有极大侮辱性的封爵“保命侯”,还要违心叩头谢恩,高呼万岁。 为了后塘百姓,他肉袒而出城投降,以换取百姓平安,这份勇气还是值得赞赏的,在最后时刻,李虞终于做了回有骨气的大男人。 第一卷之第一章皇太子和美人 渭水滔滔,华山巍巍。青山绿水辉映着六月的阳光,显得格外的美丽,一眼望去,莽莽苍苍的丛林,全被金色的阳光照得那么亮丽,那么苍翠欲滴。 通往华山的古道上,缓缓地驶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坐着大汉国最尊贵的皇太子。从车行的速度来看,皇太子并没有急急忙忙地赶路,而是一边行路,一边浏览风景。车里坐着皇太子和他的美丽的妾侍——蓝姬。 除了车辕上坐着两个驾车的壮汉外,几个随从都骑着马跟在车后慢行。这几个人膀大腰圆,相貌威武,一看就是那种宁为主人抛头颅洒热血的那种近身侍卫。 皇太子离京周游,身份掩饰得非常巧妙,俨然只是一个富家公子而已。这些看似普通打扮的侍卫,其实一刻也没放松过神经,个个双眼都如同鹰眼一般,精光暴射。 蓝姬斜斜地靠着车厢,已经睡着了,她的睡意正浓的俏脸上依旧现出一副非常困倦的模样。若是旁的男人见了,一定会心痛得不得了。可是皇太子却视而不见,一路之上,他都在兴致勃勃地观看景色,对蓝姬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注意,甚至连蓝姬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 皇太子看得高兴,忍不住说:“蓝姬,你看这华山果然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人间仙境,不但俊美天成,那种雄浑的气势、高耸挺立的姿态,也足以傲视中原,与那泰山难分高下!” 皇太子等了一下,不见蓝姬回答,转头来看,才发现蓝姬早已经睡着了。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蓝姬那因为旅途劳累而显得异常疲惫的脸蛋,他的目光中也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怜惜和疼爱来。 他心中虽然并不把美人看得太重,但对自己的东西从来都非常地爱惜。就像这父辈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一样,每一草每一木,每一寸土地,他都是那么的爱惜,贪婪地爱惜。更何况,美人也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能令他忘却许多烦恼和忧愁。 皇太子轻轻地将蓝姬拥过来,搂在怀里,一面抚摸着她的娇嫩的脸蛋,一面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你不该生得这么美丽的——花儿太美了,总会引来成群的蜜蜂和蝴蝶,被太多的蜜蜂和蝴蝶留连过的花朵,哪怕她再美,也就失去了她最初开放时的那种纯洁了。而我身为大汉国的皇太子,是决不能把自己的东西拿来与别人分享的!他们就算看一眼,想一想,也绝对不允许!看了的,要把他们的双眼挖出来,让他们永远也不能再看东西!在心里存有非分之想的,我一定要把他们的心挖出来!你是我的,现在是,以后是,下辈子也是我的女人!蓝姬,你知道吗?你知道就该对我温顺一点,再体贴一点,别惹我发火!你知道我一旦发火来,嘿嘿,连天王老子都要杀的。你可小心点,别叫我在生气的时候把你也给杀了。” 皇太子在车里对着蓝姬自言自语,突然听到一阵马嘶声,马车陡地停了下来,他的几个随从几乎同时发声喊了出来—— “公子小心,有刺客!” “哪里来的毛贼!上来受死吧!” 话声中,只听得一阵兵器相交的叮当乱响,外面已经杀了起来。 皇太子从车窗里王外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几个挥舞着长刀的彪形大汉,来势汹汹地围住马车,与自己那几个随从杀得难分难解。 那几个大汉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只知道向前,头脑里绝没有临阵退缩的意念。幸好皇太子带出来的几个随从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高手,全都有以一当十的勇力,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凶狠攻击,临危不乱,死守在马车四周,一时之间,那些刺客也冲不进来。 这时候,蓝姬也给吵嚷声惊醒了,她睁开那对水灵灵的眸子,看了一眼皇太子,慵懒而娇声地问到:“公子,这是什么声音?” 皇太子轻轻地笑了一下,对她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遇上了几个小毛贼,我的手下正在打发他们走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蓝姬的那娇慵的嗓音,皇太子的心里就会一阵阵激情荡漾。尽管外面正杀得你死我活,刺客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皇太子心中那股欲念一起,就无法遏制,不由得就动手解去了蓝姬的衣裙。 蓝姬没有想到公子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会有那种心情,一时间有点儿慌乱,轻轻地推着皇太子的手,嘴里小声地说:“公子,这时候怎么行?” 皇太子说:“我说行,就得行。” 话音刚落,“噗”地一声,一截刀尖戳破了车厢的箱板,蓝姬吓得惊叫一声,在皇太子的怀里蜷成了一团。 皇太子恨了一声,想外面高声说:“你们几个怎么搞的?公子我正在高兴!若是再有什么玩意跑进车厢里来,惊吓了美人,坏了公子我的好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了!” 皇太子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随从就应了一声,其中一个说:“兄弟们,公子正在同美人亲热,你我几个这会儿可一定不能手软,知道吗?” 另外几个随从高声说:“知道了!” 喊声中,叮当声骤然密集起来,对方的攻势似乎更加猛烈了,其中已开始夹杂着被刀剑砍中之后痛苦的惨叫! 皇太子对外面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只是一心一意地做他的事。不一会儿,车厢里便传来了蓝姬软弱无力的呻吟。这呻吟声与刀剑声、受伤倒地的惨叫声参合在一起,显得是那么地不协调,却又是那么地协调。 突然之间,“咣”的一声,车门大开,一名刺客冲进了车厢,可是他还没看清楚车厢里在干什么,胸口就一热,仍旧滚了出去。 这一次惊吓,把个蓝姬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就虚脱了一般,晕了过去。 皇太子恼羞成怒,三两下穿好衣服,铁青着脸,提着剑冲出车来,见人就砍,一下子就给他砍翻了两三个,鲜血溅了他一脸一身,那形象令那些刺客也吓到了。 皇太子的随从,见他出来了,看他神情就知道正在兴头上给人搅合了,一肚子怨毒正没处发泄,闹不好连自己手下也不会放过,只得咬紧牙关,奋力冲杀,以图将功折罪。 这么一来,本来占尽上风的那些刺客一下子处于挨打的境地,不到一会功夫,全都非死即伤,一个也不剩了。 皇太子用剑指着一名尚未断气的武士,厉声说到:“说!是哪一个不要命的家伙派你们来行刺本公子的?” 可是此刻不愧为一条汉子,临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那刺客见皇太子要逼问他,索性将脖子往皇太子的剑尖上一送,死了。 皇太子很得一跺脚,路上被人暗中行刺,他周游全国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当年父皇和叔父骑马打江山的时候,他才几岁,跟着父亲南征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父皇的江山打下后,他又跟着护国大将军四面平定叛乱,打过叛军,征过西夏,逐过鞑子…… 一个随从上前对他说:“公子,依小的看,这些人并不是中原人,到好像从西夏而来。” 皇太子心中一动,皱了皱眉眉,轻轻地说:“西夏?太子谅?” 说着,唇边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目光如刺一样看向了尚在车厢里的蓝姬,刚好从惊吓中醒过来的蓝姬,透过车厢的窗户王外偷窥,刚刚好就碰上了皇太子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紧,背脊一凉。 皇太子的目光中现出一种轻蔑与不屑的神情来,他说:“你终于还是开始动手了!只不过你为的并不是你的国家,而不过是一个我随时都可能玩腻的女人!你花这种力气,连我都为你感到可惜!”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二章 美人,摄人魂魄 太子谅一行车马从大漠西凉而来,难得西夏和大汉国有了暂时和平的时候,打了几年的仗,也该歇歇了。 太子谅千里迢迢来到了汴京,难道就是受大汉皇太子之遥来做客吗?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原来太子谅大老远来到汴京,可不光光是为了喝一杯做客的美酒,他是为了见一个人,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那还是三年前,太子谅受父皇令,跟随大将军出征,在边城战败,太子谅落队了。天有不测风云,太子谅在路上受了风寒,起初并没什么大碍,可渐渐地就犯了病,只得在一处偏僻的小店住下。 那病也来得快,一下子就把一个健壮结实的太子谅给放倒了,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这半个月中,每天都有一个非常温柔、非常美丽的女孩子来照顾他。开始的时候,太子谅病得很厉害,一点儿人事不省,满口胡话,在那女孩子的细心照料下,终于渐渐地好了起来。 等到他退了烧,病情好了一点儿了,才发现这半月里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一个迷人的女孩子。一半是爱慕,一半是感激,太子谅就提出要带这女孩子回西夏国去。女孩子笑而不语,红着脸儿小声说:“我们汉人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就没有私定终身的道理——你先回去吧,等你身体好了再——” 女孩子没有说下去,但从她娇羞的表情太子谅也知道她心底是同意的。他于是满心欢喜地想:等我回国后,一定明媒正娶来找她。 谁知,这天女孩子走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为了等到女孩子出现,太子谅和两个随从便一直住在了小店里。 这天太子谅无聊地在街上乱逛,希望能奇迹出现,一眼瞥见他心中念着的女孩儿。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向人烟稀少的大街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并且还夹着礼乐之声,在这偏僻的边城小镇可是很少听到啊。 太子谅觉得有点好奇,便凑上去一看,原来是这边城一户人家的女儿带着贵婿回娘家来了。她的父母为了表示庆贺,放起了鞭炮,城里少有这么热闹,所以差不多全城的人都跑来看热闹来了。太子谅反正没事可做,也就随着人群来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外,远远地看着。 这家人的女儿女婿似乎还刚刚到,庭院里停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太子谅一看见那几匹马,就瞪大了双眼——那几匹马可是产于西戎的汗血宝马啊! 太子谅正在纳闷,这是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这男子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朗目,眉宇之间隐隐地透射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太子谅一下子就怔住了,这不是大汉国的皇太子吗?他们在战场上见过面,这位皇太子比太子谅大不了几岁。 只见皇太子下车后,转身对着车门轻轻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就见车帘轻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慢慢从车里走了下来。 太子谅一看,顿时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棒,怔怔弟弟呆在原地不动了。 这位绝色美人正是太子谅苦苦等待的那个女孩子。现在看来,自己又输了,自己心上的人已经作了自己战场上的胜手,大汉国皇太子的女人了。 那美人儿并没有看见太子谅,因为她的那对亮汪汪的眸子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那位皇太子,含情脉脉的样子让太子谅看得心中一阵阵发冷。 太子谅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神,再抬头时,美人儿已经进屋去了,再也看不到了。太子谅心中一冲动,差点儿就要冲进去问过究竟了。但是这样有用吗?除了被人耻笑外,就只能让那个胜利者洋洋得意地羞辱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太子谅的行踪还是被大汉国皇太子的人调查到了,他被请进了皇太子华丽的客栈做客。 皇太子一见落魄的太子谅来了,急急忙忙迎了出来,挽着太子谅的手来到了大厅里坐下,说:“我还真有点担心西夏的太子不肯光临这小城寒店呢!” 太子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到:“主人盛情相邀,谅怎能无礼拒绝。” 两位王子不谈国家,不谈战事,都尽力往脸上堆着笑容,手拉手坐下喝酒。皇太子拍了一下手,四个妖艳的半裸舞妓就在厅中央轻歌曼舞起来。 佳肴美酒,霓虹羽衣,这的确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享受。若在平时,太子谅一定会觉得非常满意,一定会被那醇美甘甜的酒意所陶醉,一定会被那几个舞妓的柔软舞姿、轻盈的体态、妩媚的眼波说迷惑。 可是今天,面对这些,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兴致,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眼睛老是不停地瞟着那一道通往里面的门。 皇太子起先有些狐疑,慢慢地似乎猜测到了点什么,便对身旁的侍卫说到:“进去请夫人出来见客吧。” 侍卫答应着去了。 蓝姬一走出来,就看见了太子谅,她脸上的神情似乎就变了一变,但转头看了一眼皇太子后,她的脸上就现出了妩媚迷人的笑容来,盈盈地走到了皇太子身边,用她那微微带点儿嗲的嗓音,轻轻地说:“太子,妾迟来一步,没扰了你们的酒兴吧?” 皇太子笑着说:“来美人,你也坐下来,陪这位北国的太子喝两杯。” 蓝姬看了一眼太子谅,惊讶地说:“北国的太子?” 太子谅一看见蓝姬那一对秋水一般盈盈的眸子,就早忘了自己身处何地,眼前出了美人,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他的一双眼睛直视痴痴地望着蓝姬,举在唇边的酒也忘了喝了。 太子谅的失态,那位皇太子看在了眼里,并没有说什么,相反,他的唇边还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貌似太子谅的这种表现真实他心中早已料到的,而他之所以请太子谅来喝酒,也不过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个同样是太子的手下败将,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出丑。在皇太子的双眼中,出现了一种愉快的神情,一种就像是猫玩着老鼠的那种残忍的神情。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三章 蓝姬夫人的脉脉眼光 皇太子说:“蓝姬,你难道不想过去敬尊贵的北国太子一杯酒吗?” 蓝姬似乎迟疑了一下,终于轻轻地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太子谅的身边,为他斟满了酒,说到:‘太子,这杯酒你可得喝下去,不然我的夫君可绕不过我的。“ 太子谅见美人儿就在自己的你面前,只觉得一阵阵香风扑面,早已是神魂颠倒,不能自持了。恍惚中只看见美人的玉手里端着酒杯,向自己递过来,想也没想,就那么机械接过来喝了下去。 一杯酒喝下去,他的心中不由得又涌起了一阵悲凉——自己苦苦相思的美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可是对自己来说,她似乎更加遥远了。虽然那张红润的脸蛋就在眼前,那芊芊玉手就在自己的手边,自己却并不可以摸一摸。而那妩媚的眼波,轻轻的软语,如今全都对自己变成了一种无法忍受的苦刑…… 皇太子见太子谅已经有些醉了,就挥挥手,让蓝姬退到里面去了。然后他望着太子谅说:“我知道你这些天来一直住在这边城上不肯走,也知道你心中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心愿。你的这番痴情,实在是令我感动啊!我这人心软,眼见你这么痴心,于是专门跑到这来找到了蓝姬,本来想成全了你俩的好事——可是,没办法啊,这蓝姬一见到本太子就对本太子一见钟情,所以,本太子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就将她笑纳了!哈哈——看来你俩都是痴情人啊!” 皇太子的这番话犹如一柄利剑,深深地刺进了太子谅的心中,使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尝过的奇耻大辱。他这才发现,今天这一场酒宴,原来也不过是精心安排的一次发泄私愤和醋意的报复行动罢了,而自己居然就傻乎乎地钻进了敌人设好的圈套里。 士可杀不可辱!太子谅“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皇太子身边的侍从也纷纷站了起来,却被皇太子挡住了。皇太子冷冷一笑,说到:“送客。” 第二天,天还未亮,太子谅便带着随从离开了中原,回他的西夏国去了。 …… 再一次踏足中原,已是过了两年,太子谅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不过,未改的还是那风流倜傥。潇洒自如的风貌。 这是第二次赴大汉国皇太子的约了。 太子谅来到了大汉宫中,这次皇太子却没有亲迎出来。他刚坐定,便听到一声吆喝:“蓝姬夫人到!” 太子谅心中一喜,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儿了!于是急忙起身,整理好衣衫。 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之身,以为绝色美人出现在了太子谅的眼前。两年不见,蓝姬仍然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太子谅看得竟然呆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就连最起码的见面礼也忘了。 蓝姬突然看见是太子谅,似乎吃了一惊,但她立刻就镇静了下来,轻轻地说:“妾本以为是太子爷召见,没想到是北国太子来了。” 太子谅怔怔地,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蓝姬,连蓝姬对他说什么话都没听见,自然就更谈不上回答了。他千里迢迢到中原,到汴京来,不就是为了见一面自己心中难以忘掉的女人吗? 蓝姬见太子谅这副模样,禁不住轻轻地皱了皱眉,转头对身边的宦官说:“太子爷还没有,;来吗?” 那宦官低下头说:“回夫人的话,太子爷本来是马上要过来的,却刚好遇上有事,便叫夫人先陪着北国太子说说话。” 蓝姬便不再说话了。 太子谅说:“蓝姬夫人这两年过得可好?” 蓝姬看了太子谅一眼,轻轻地说:“多谢太子关心,妾这两年也就那么过,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 太子谅试探着问:“夫人生得如此美貌,皇太子一定对夫人疼爱有加吧?” 蓝姬脸色黯淡下去,苦笑了一下,说到:“疼爱?太子爷有美人几十上百个,他怎么会疼得过来?妾身处深宫,近一年来也难得见太子爷一次,常常也不过独守空房,顾影自怜罢了。作为太子爷的女人,也就这么回事。今天若不是你来了,妾恐怕也没机会见到太子爷呢!” 太子谅听了,真是又疼又恨。疼的是如此一个美人儿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放在自己身边,连一刻也不会让她离开的! 恨的是,这皇太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得到一个天下少有的美人,却并不知道去珍惜、去疼爱,让她忍受这种孤独和寂寞!真是天理难容啊! 太子谅想到这儿,早就心智迷糊,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忍不住说:“蓝姬,这些年来,谅可是非常怀念在边城的那些日子啊!谅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留住,却让你投入到了别人的怀抱里……谅一想起这件事,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啊!可是,当初你怎么会不辞而别呢?” 蓝姬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太子,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那位曾经的女孩子已经坐了他人之妇——太子不必再回忆了。” 她不愿意再回忆了,她曾经是那么的想和谅在一起,可是,她那天一回到家里就被皇太子的人接走了,说是她的父母已经答应将她许配给皇太子了,她没有办法了。自己只是个女子,一个生在皇权下的弱女子,不但她,就是她的父母兄弟,全部都是皇权下的“奴隶”。 “如果你觉得不幸福,就跟着谅一起走吧,我一定会像爱护珍宝一样地爱护你,绝不会让你独守空房,形只影孤的!”太子谅一时激动,抓住了蓝姬的手。他忘了自己现在身处异国的王宫里,周围还站着许多的大汉国的宦官、婢女。他忘了,自己的这一忘形,会害了蓝姬夫人…… 正在这时,猛听得外面一声禀报:“太子爷驾到!” 蓝姬一听这声音,一下子觉得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她使了很大劲才将自己的手从太子谅的手掌中脱离了出来。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四章 被砍的美人头颅 皇太子一走进来,脸上就现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看了看呆立着的太子谅,又看了一眼故作镇静的蓝姬,冷笑了一下,对蓝姬说:“蓝姬,你怎么让北国太子干站着?为什么不叫上酒呢?” 皇太子说完这话,立刻叫人上酒,又对太子谅说:“本太子因为国事太多,让太子久候了,太子不会介意吧?” 回过神来的太子谅忙讪讪地说:“太子爷客气了。” 皇太子坐下来,对蓝姬说:“蓝姬,你都同北国太子说了些什么呢?能跟本太子说说吗?” 蓝姬淡淡地说:“太子爷,妾与北国太子只不过说些闲话,太子爷也不会感兴趣的。” 皇太子说:“本太子脑子里成天都装着一大堆国事,听听闲话,也能够让本太子的脑子轻轻松松啊。” 太子谅知道皇太子在讥讽他成天无所事事,东游西逛,于是说到:“我西夏国兵肥马壮,国泰民安,况且父皇身体康健,凡事都不用本太子操心,所以才放心地四处走走逛逛,太子爷也该放松放松才是。” 皇太子冷笑道:“北国太子果然好雅兴啊,居然逛到本太子宫中,调戏本太子的美人,这胆量,这气派果真令人刮目相看啊!可是太子你的胆量实在是用错了地方!本太子的东西从来是绝不容许别人碰一碰的!蓝姬是本太子的美人,别的男人要是看她一眼,本太子立刻就会让他自己把双眼挖出来!你不但看了个够,还企图拐骗本太子的美人,真是胆大包天了!” 太子谅听了皇太子的话,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失态,说了的那些冲动的话居然这么快就让皇太子知道了。他不由得微微感到一些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害怕皇太子会对自己怎么样,而是害怕蓝姬会因此吃亏。 他不由得偷偷看了一样蓝姬—— 只见蓝姬坐在那儿,一脸的平静,好像刚才两个男人所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似的。见太子谅望她,她居然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可是太子谅却从蓝姬那表面平静的神情下,看到了一种临死的颤栗。这颤栗犹如电击,一下子就传到了太子谅的身上,林他的心也禁不住冷颤了一下。 太子谅禁不住又看看皇太子,却刚好遇上皇太子那阴沉残酷的目光,心中又是一惊,急忙转过了头。 皇太子见这位北国太子在气势上已经完全被自己打垮了,心中暗自得意,可是,他还不满足,他还要让太子谅彻底地垮下去! 他说:“谅太子,蓝姬是我的美人,她就得听我的话,本太子叫她做什么,她绝不会违抗的。蓝姬,你说是吧?” 蓝姬低了头,轻轻地说:“是,太子爷。” 皇太子说:“就算本太子叫你死,你也不会对本太子有半点怨言的,是吧?” 蓝姬答道:“能为太子爷是,蓝姬心里会非常高兴的。” 皇太子说:“那好,你现在就坐到本太子的前面来。” 蓝姬用她那无奈而麻木的眸光看了一眼太子谅,轻轻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皇太子的面前,慢慢地坐了下去。 皇太子让蓝姬就坐在自己的怀里,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了蓝姬的丰满的&&,使劲地揉捏。蓝姬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身体在皇太子的手中难以忍受地扭曲着,眸子黯淡地、无助地望着太子谅。 太子谅见皇太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折磨蓝姬,心中怒火一下子就升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就准备冲过去。可是他刚跨出两步,便被自己的两个随从死死地拉着了—— “太子殿下,切莫冲动!” 他再也无法动弹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口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你这个禽兽!” 皇太子一把推开蓝姬,不屑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太子谅,对蓝姬说:“蓝姬,看见了吧?你所崇拜的英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蓝姬看了一眼皇太子,又看了一眼死死被两名侍卫按住的太子谅,淡然一笑,说到:“至少北国太子心中一直有一个蓝姬,而他也绝不会像太子爷那样粗暴地对待蓝姬,不把蓝姬当人看。” 皇太子一听,脸色一下子变绿了,他狠狠地说:“原来你是怪本太子不把你当人了?哼,不管你是人也好,是本太子的玩物也好,你现在已经背叛了本太子。凡是背叛本太子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不受惩罚!来人,把这贱人拉出去砍了!” “你这个魔鬼!要杀就冲我来!你不能杀了跟你朝夕相处的女人!”太子谅挣扎着愤怒地吼叫到。 皇太子冷笑了一声,说到:“杀你?你想挑起我大汉国和西夏的不和?难道你跑到我大汉国来就是为了调戏我的美人,挑起事端吗?”说到这,皇太子对几位士兵说:“蓝姬不守妇道,胆敢背叛本太子,罪不在赦,把人头提来给本太子验看!” 太子谅发疯似的往皇太子身前扑,几个随从差点就快没按住了。他疯狂地朝着皇太子大吼道:“你若不放过蓝姬,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皇太子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时,几个侍卫把早已把心如死灰的蓝姬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个卫士用一个木盘托着蓝姬血淋淋的头走了进来。 被砍掉哦头的蓝姬依然还是那么美,只是显得更加苍白了。 太子谅看着这颗美好的头颅,禁不住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蓝姬,是我害了你啊!” 皇太子冷冷地看了蓝姬的头一眼,又看了看完全垮掉的太子谅,若无其事地笑着说:“谅兄也不别太过悲伤,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的!美人儿天下多的是,本太子就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皇太子说完这句话后,又吩咐身边的侍卫和宦官将太子谅要好好送回住处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子!本太子赌咒你以后全部生女儿,将来你的女儿全部都落得这样头颅掉地的下场!!” 太子谅冲着皇太子的背影狠狠地吼叫到。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五章 少爷是个女儿身 十年后。 五月端阳,京城京郊的一个小镇,已近午时,街道上满是赶集的乡民,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来来往往,看似一片祥和的景象。 突然官府开道,街上的所有人在一阵鸣锣和吆喝声中,被迫闪向道路的两旁。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听说相府家眷来凤鸣山烧香。” …… 议论声中,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鱼贯而来。原来是老相府林家的老夫人带领着家眷过来了—— 林老夫人坐一乘八人大轿,夫人王氏坐一乘四人大轿,大小姐和两名表妹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只有九岁的“大少爷”冠玉和母亲坐在一辆朱轮花盖车上,他张大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车外的风景和乡民。 奶妈抱着才刚一岁的小弟弟,坐在他前面的另一辆车上,小弟和大姐一样,都是夫人所生,属于林家嫡出的,所以车前车后跟随的仆从特别多些;他的母亲是妾,所以身边跟的仆从就只有寥寥两个,而且他和母亲的车一直都压在其他林府主子的车轿的后面。 除了主子的车,排在他身后的车还有好几辆,都是坐着嬷嬷奶娘、丫鬟仆从什么的,黑压压的占了一街的车。 各个车上的人嘴巴也没闲着,这个说:“我才不喜欢同你坐一车呢”,那个说:“你压了我们奶奶的包袱了”;那边车上又说:“我的头发都被你碰扁了”,这边又说:“你坐到我的扇子上了”……叽叽呱呱,说笑不绝。 前面的全副执事一摆开,早到了凤鸣观门口,街上的人都站在两边。将至观前,只听钟鸣鼓想,早有观主法师执着香披着道袍,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了。 这时,过来一个管家将冠玉请了下来,因为他是林家的“大少爷”,要下车伴随老夫人走在前面。于是,冠玉便下了车,刚好看见老夫人自己下了轿,后面的丫鬟还没赶上来,于是忙跑了前去搀扶祖母。 坐在车里的大小姐宝珠见了,便呲之以鼻道:“嘿嘿,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不过就是个姨娘生的贱丫头罢了!” “什么丫头?”一个表妹没听清。 “冠玉表哥是像个丫头,若是穿上女儿服装,还一点不亚于千金大小姐呢。”另一个叫茜雪的表妹笑道。 宝珠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没有说话。她想起了父亲的一再告诫,所以,面对两个表妹的疑惑表情,她最终冷笑了一声,说到:“总有一天你们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 此话怎讲? 原来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大家都说,怕老婆的男人就叫“趴耳朵”,而“趴耳朵”男人在民间还是不少的,那些身居要职的大官老爷,身边妻妾成群,恐怕不该与“趴耳朵”扯上关系吧?错! 堂堂相府的林公,就是这么一个“趴耳朵”。 林公,林老爷,他身居朝廷要职,乃朝中内阁学士,出生官宦世家,祖上三代做官,祖父更是做到了宰相。家财千万,富得没法说了。 单说这位林公,十九岁就登第,入了翰林,三代单传,都是大学士。可就是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出身豪门世家的大老爷,偏偏是个怕老婆的“趴耳朵”。 他的夫人——王氏,也是出身豪门世家,乃显赫赫的将府之女,性格和做事方面就显得专横而独断。林公的性格恰恰与夫人相反,温文尔雅,书生气太浓了,所以在性格上就难免被夫人制住了。 大概是因为怕老婆的缘故吧,林府就显得有些阴盛阳衰了。 夫人为他生了个女儿,取名宝珠。在林老夫人一再的坚持下,怕老婆的林公又勉强娶了一门妾室。 要知道,这个林公三代单传,千万巨富,怎么能没有儿子呢?所以,在小妾怀孕的时候,他便做了一个梦,梦见天上的神仙送了他一顶插着珠花玉佩的帽子。 他就想:“这次肯定要生儿子了!”于是高兴得不得了,便给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叫——林冠玉。而且逢人便说:“上天要给我送个儿子来了!” 夫人听了嫉妒得要命,明里暗里地对小妾做够了轻贱怠慢之事。 谁知,十月怀胎,小妾在林公的殷切期盼下生出个女儿来,令林公大失所望。倒把夫人高兴得背地里“呵呵”直笑。 “哎——就这个命吧!” 面对夫人的冷嘲热讽,林公索性就将冠玉当儿子来养了,也不过是聊以自慰罢了,做过“儿女双全”的意思。后来,虽然夫人努力生出个儿子来,但“冠玉”这个假儿子,林公仍然没有说破。 冠玉四岁上就请了先生,同姐姐宝珠一起上学。 宝珠和冠玉一样,都生着一副绝好的容貌,而且脑瓜子也相当的聪明,但和冠玉的性格比起来却大相径庭。 宝珠由于是夫人所生,是嫡出,从小就被母亲娇宠着,所以便养成了霸道、要强的性格,行事刁钻独断;冠玉从小被父亲当儿子养着,性格沉稳内敛,虽然父亲很疼爱她,但毕竟是小妾所生,所以行事和做人都低调隐晦得多。 冠玉天资聪明,读了五年书,文章和学问都学得比姐姐好,这时候的宝珠已经十一岁了,夫人便不让同外面的男孩子一起读书了。宝珠很不服气,便向她母亲问到:“难道我就不如冠玉那丫头吗?” 夫人拉过她来说:“你怎么这样傻呢?你一个堂堂的相府大千金,与一帮子男孩子混什么混?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可不能像野丫头一样抛头露面!” “那冠玉如何又可以读书?”宝珠还是不服气。 “傻姑娘,你难道没看她一副假小子样子么?倒男不女的,跑出一双大脚丫子,看长大了嫁给谁!”夫人“嗤”笑了一声,说到:“你的弟弟现在又小,冠玉又不是我生的,虽然口口声声叫着我母亲,但到底还是隔着肚皮隔着心的,况且,看老爷子那光景,很是看中她呢!你如今也大了,须得替母亲和小弟把持住这个家……” 于是,王夫人便让叫来林府的总管家,将林府内外的总账都试着教导宝珠一人管理。实际上,就是王夫人和宝珠牢牢掌握了林府的财政大权。 冠玉只有9岁,她仍然女扮男装,和族中一群少年男童一起在馆中读书。 林公见儿子尚小,就完全把冠玉当长子养了,不许她裹脚、梳头、戴花,也不准她穿女孩子衣裙,因此除了几个至亲的家人外,大家一概不知冠花是个女儿身。满府上下,都叫她做大少爷。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六章 跌落深山被人救 宝珠见冠玉公然以林家长孙的身份随着祖母洋洋洒洒地第一时间进入香堂,第一时间接受道长和法师送上来的香烛,心里真是嫉妒得牙痒痒。 她眼珠子一转,便对两个表妹说:“你们敢不敢同我玩一场游戏?” “什么游戏?”两位表妹问到。 宝珠便将嘴巴凑到了两位表妹耳边悄声说到:“别看冠玉是个男儿大丈夫的,比起爬山,他可未必是你我姊妹的对手呢!“ “是吗?”两个表妹都是年少好玩之人,一听她这话便忍不住拍手了,叫到:“那我们姐妹可得与他比上一比了!这事一定好玩极了!” 这两个表妹也分别出自官宦豪门之家,没有一个不淘气好胜的。 待到老夫人上完香休息之际,两个淘气的表妹便跑到冠玉身边,七岁的表妹茜雪上前扭着他的胳膊说到:“玉哥哥,我们爬山去吧。” 在所有的姊妹中,冠玉最喜欢这个小她一岁的表妹。茜雪表妹虽然调皮,又是王夫人的亲弟弟所生的女儿,但她一点也不向着她的姑妈和表姐,每次到姑妈家来,她总是喜欢找冠玉这个好脾气又长得美的“表哥”玩儿。 “我要陪着大人们上香呢。”冠玉无奈地说。 “哎呀,玉哥哥,这里可都是一帮夫人小姐太太在许愿,你一个大老爷们汉子的,怎么跟着她们裹在一起呢?”茜雪拽着冠玉的胳膊嘟着嘴撒着娇,嘴里嚷嚷到:“走吧,玉哥哥,我们爬山去嘛!” 冠玉瞧着表妹这张粉妆玉彻的小脸,撒娇的样子越发地可爱,不由地呆了——她想起了自己,若是自己也像表妹这样一身女孩儿的妆扮,该多好啊! 在一旁的宝珠见冠玉呆在那了,忙热讽冷刺地说到:“你该不是连爬山都害怕吧?还大少爷呢!” “是啊,男孩子还怕爬山吗?我们正想着与你比赛爬山呢!”另一个表妹附和着说。 冠玉虽然表面上低调,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听了这话,只得一咬腮帮子,答应到:“比赛就比赛,谁怕谁啊!” 于是,四个人便趁着丫鬟婆子们没注意,一趟子跑到了后山,站在后山的垭口上,开始比试爬山来。 为了不给自己这个“大少爷”的身份丢脸,冠玉拼了小命往上爬,宝珠也紧紧地跟随其后,很快两位表妹便被甩在了后面,最后连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好不容易爬到了一处半山腰,把冠玉累了个够呛,于是她歇了下来。这是宝珠也赶上来了,也歇了下来。突然她对着冠玉惊喜地喊叫到:“快来看,这是什么花?多好看啊!” 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气的冠玉听到姐姐叫她,忙抬头起身,顺着宝珠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半山之间望下去,满眼的桐花开得满山都是,白的像雪,紫的像霞,非常的美丽壮观。宝珠是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难得出门,所以不认识这是桐花。冠玉从小被当着男孩子养,常常随学馆里的孩子跑出去玩,当然认得这是桐花了。 山里的桐花就是比山下的开得迟,山下四月份便开了,这里五月才正开得如火如荼。冠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她慢慢地靠近了姐姐宝珠,靠近了山路边。 “这是桐花,就是乡下人榨桐油的那个桐花。”她对姐姐解释到。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背后被谁用力地推了一掌,她的脚没站住,一下子便跌下山去了。 这背后推她一掌的人是谁? 这半山腰上,又没有个仆从跟随,更不见路人踪影,两个表妹又没跟上来,冠玉的身边只有姐姐宝珠一人…… 宝珠见妹妹冠玉跌下山去了,心里“咚咚咚”地像鼓点一样直跳……她定了定神,这才放开喉咙大喊—— “来人啊,大少爷掉到山下去了!” “救命啊!我弟弟掉到山下去了!” 刚喊了几句,两个表妹终于气喘吁吁地上来了,听到表姐这样的喊叫,顿时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当即就傻眼了。 表妹茜雪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了,刚才的疲劳一下子就没了,转身就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 “玉哥哥跌下山了!玉哥哥跌下山了!” 却说冠玉这一跤跌下去,骨碌碌地像滚球一样往山下滚落下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两字—— “完了!” 我命休也! 也不知滚了多久,又惊又怕的她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像狠狠地睡了一觉醒来了一样,她的耳边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呼声—— “孩子,你醒醒!” 有人在拍打着她的脸蛋,于是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痛。 “啊——终于醒了!” 冠玉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一位白胡子老道,背上背着一个小背篓。原来是个采药的老道人啊!老道人长得仙风道骨,虽是着一身普通的布袍子,但看着也比山下那些趋炎附势的道士们有气质多了。 “我还活着!”她眼睛骨碌碌地一转,确定自己还活着,心中一下子就充满了阳光。 她一个激灵,脑子飞快地转着,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觉得身上痛了,跪在山地上就向老道人磕头道:“谢谢老道长救了我!” 原来老道人午后进山来采药,翻山越岭地走了好几座山,采了半背篓草药,见天色不早了,就往山下走。不想在山中穿梭着穿梭着,却见一个孩子卡在两颗树干中间,已经昏迷不醒了。 老道人见这孩子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树枝和崖石挂烂了,头上、脸上、露出的双手也被多出刮伤和擦伤,连鞋子都掉了一只,便知道一定是从山上掉下来的。 但观这孩子一身的华服,不像是山里的孩子,可因何又跑上山去掉下来,是个谜。他便赶紧将孩子抱到相对平坦的地方,伸出指头探了探孩子的鼻孔下方,感觉还有气息,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来,从小瓶里倒出几小粒补气的药丸,塞进孩子的嘴里,然后从身上解下一葫芦来,将葫芦嘴对着孩子的嘴,向嘴里灌了两口水。 哟么过了半碗茶功夫,这小孩便醒过来了。 …… 老道长见冠玉向他叩拜,便眨眨眼睛,心想:好一个聪明机灵懂礼貌的孩子啊,小小年纪便知道称呼我为道长。于是忙扶了她起来,开口问到:“你是谁家的娃娃啊?家住哪里?因何独自进山?” 冠玉便将自己如何同家人上山烧香许愿,如何来到后山与姊妹们比赛爬山,又如何被人推下了山来,一一向老道人讲了。只是,她并没有说出是谁推他下山的。 老道人听了,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心想:这孩子好命大,跌落深山还没死!看这光景,躺了大半日了,连个野兽都没有来伤害,可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他看看天色,对冠玉说到:“天色已晚,山路难行,小公子还是到我的道观里去住一夜,明天再送你回家吧。”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七章 神秘道长的神秘预言 老道长领着冠玉回到了自己的三清道观,这是一处偏僻的地方,道观也显得古朴而落寞,但在冠玉的眼里却更显得神秘了。 吃完饭,坐在灯下。此时老道长才认真地看清了冠玉的容貌。只见此小孩面容俊秀,双眼黑白分明又亮又长,典型的凤眼;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谈吐清晰,举止从容,大大出乎一个八、九岁孩子的意识和智慧。 老道长暗暗称奇,遂问道:“孩子,你能说出你的生辰八字吗?” 在老道人看来,这么小的孩子,心里只会记挂着吃喝玩乐,倒不一定记得这些。不料小冠玉开口便说到:“我母亲跟我讲过,我是**年**月*日午时生。” 老道长不禁微笑着点点头。 他掐指一算,不禁惊诧地瞪起双眼,上上下下观察起小冠玉来,口里朗声说到:“难怪小姑娘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啊!你命中一生定当是大富大贵之人,又有龙凤双兼之命格,只可惜美中不足是一卯走马,偏了点道,不能坐正位……不过,小姑娘你的面相极好,你若能将祖上灵柩移葬于此道观后面的玉皇山顶,将来必定母仪天下。”说罢,竟然朝着小冠玉一拜到地。 冠玉一听老道士此话,心里一惊,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老道长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女孩子的呢?她将一双疑惑的眼睛望向了老道士。 老道士冲她微微地一笑。 原来,在老道士见到她躺在树见,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没了鞋子,而穿着鞋子的那只脚显然比掉了鞋子的那只脚长了大了很多,一看就是裹过小脚的,心里便明白她是女扮男装了。 原来,这冠玉本来就不想变成假小子,无奈被父亲逼着女扮男装,只得勉为其难。但心里实在是不快乐,心里常常想:“自家本来就是个女身,这样下去如何了得!”于是常常独自坐在自己那收拾得富丽堂皇,与绣房香闺一样的房间里暗自神伤。 她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紫袖,一个叫绿翘。 紫袖比她大两岁,绿翘与她同岁。 紫袖姿色容貌美丽,性格聪明,很能揣测冠玉的心思。她见小姐常常对着镜子发呆,便私下对冠玉说:“小姐今年的岁数也不小了,老爷太太也是只图眼前热闹,全不顾小姐日后终身。你说这女孩子家不裹脚,长着一双大脚,将来婆家会嫌弃的,小姐日后毕竟还是要出嫁的啊!虽说这妆容可以改变,但是再过两年,长成一双大脚,就是吃亏了。” 冠玉道:“我就是想裹脚,又如何敢说出来啊。” 紫袖笑道:“裹脚何必告诉别人呢?我替小姐裹了就是,只是以后在靴子里衬些棉花,不要让人看出来就是了,又好走路些。但裹的时候,你可要忍着些疼痛呢!” 从此紫袖就替冠玉悄悄裹起脚来,整整裹了一年。也亏得冠玉性格坚强,忍得疼痛,不像姐姐宝珠,六岁里开始裹脚,成天鬼哭狼嚎的,把替她裹脚的丫鬟婆子打得到处躲。不想冠玉这裹了一年,竟将脚裹小了很多,不再长了。 冠玉虽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大家“公子”,但毕竟年纪小,见老道人对自己行此大礼,当时就有些懵了。她想着老道人的这些话,似懂非懂,也没多问,便在老道人的安排下歇息了。 却说宝珠和表妹们惊慌失措地跑下了山,跑向山下的道观想大人们禀报了,下得老夫人差点就背过气去。一时间命令家人和仆从赶紧去山里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道观里的道士见相府大少爷在自己的道观出事了,吓得不轻,马上了报了当地官府,官府也马上派了人尽深山搜救…… 家奴、道士、官府里的衙役等从大白天搜寻到大半夜,连个孩子影子都没看到,只得暂且回到道观里回话歇息。冠玉的母亲听了,当即就昏死了过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冠玉没希望回来的时候,第二天一早,老道人亲自送冠玉来到了山下的道观。林老夫人见冠玉安全归来,身上并无大碍,又得知是老道人救了冠玉的命,真是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忙令家人捧出黄金白银要酬谢老道人,却被老道人拒绝了。 老夫人又提出要去朝拜老道人的道观,要将老道人的道观大肆修葺,方显得自己感激的诚意,还是被老道人婉拒了。 老道人说:“老夫人的好意老道心领了,不过老道有一事要与老夫人私下里说……” 老夫人于是屏退掉了身边的所有人,将老道人请进殿中密谈。 老道人说:“你家这女孩儿命大福大,老夫人你就好好保养吧,将来定能享大福的!不过,老道有一事要秘密告之你——” 老夫人听他这话里藏着玄机,忙问:“不知道长有何吩咐?” 老道长将声音放低了,说到:“老夫人去亲自将这女娃祖父的坟迁到玉皇山上,让小女娃亲自手捧她祖父的骨骸下葬,将来必定有大福。” 老夫人一听,大惊失色,忙问:“为何要如此?老身的夫君已经在地下安眠好些年了,现在……” 老道人神秘地说:“此乃天机,切不可说破了,老夫人若是信老道的话就去照办吧。若是不信,老道也没法,悉听尊便就是。老道久居山里,不习惯在山下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完向老夫人揖了一躬,便飘飘然地自顾自去了。 回到府后,老夫人细细问起了冠玉是如何跌下山里去的,旁边的宝珠连脸都白了。冠玉微微借着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宝珠,回答到:“孙儿当时只顾着看满山的桐花,一时兴奋中,不料踩滑了脚,就冷不防掉下山去了。” 她知道,就算说出推自己下山的人是姐姐宝珠,宝珠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替自己搪塞过去的。况且这家里是王夫人当家,她岂有不偏袒自己女儿的?既然不能把宝珠怎么样,还不如给她个面子,放她一马,以后早就对她多加防备就是。 宝珠见冠玉没有将她揭穿,脸色才缓了过来,暗地里偷偷舒了口气。 这时,王夫人却开始责怪起来了—— “你瞧瞧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这样淘气?你父亲还指望着你将来做大事呢——你原来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一个人啊!真是的,害得老太太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着操心,在道观里过了一夜,担心了一夜——你说你要是将老太太急出个什么病来,看你怎么像你父亲交待!”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老夫人不耐烦地制止了媳妇的唠叨和指责,她现在的心里正琢磨着老道人的话,脑子里盘算着另一件事。 “去吧,去把你父亲叫来,就说我有事要同他商量。”老夫人挥了挥手,对冠玉说到。 冠玉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声“是”,便告辞了祖母,去请他父亲去了。一路走,她一路想:“祖母这样严肃的样子,请父亲来来要商量什么大事呢?难道与老道士的话有关?” 她又想起了在山上老道士向她磕头,与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愣住了好一会。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八章 迁坟 捡遗骨 老夫人叫来了林公,母子俩商量起大事来。 老夫人对儿子说:“我昨日去凤鸣观上香,细细打量了一下那里的风水,发觉后山——玉皇山是个风水宝地,我准备将你父亲的遗骨迁到玉皇山顶去,你意下如何?” 老夫人这样问儿子,实际上自己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她可是一个有主见的老太太,皇上封的诰命夫人呢。 林公一听母亲这样说,颇有些吃惊,虽觉母亲这做事唐突,但一向孝顺的他并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于是问到:“儿子听母亲的吩咐就是,不过,儿子有一事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想起为父亲迁坟来——要知道,这迁坟可不是什么小事——”说着拿眼睛瞅了瞅他母亲。 老夫人也不好将老道士的话说与他听,只得编了一个故事出来,只听她说—— “我之所以要带着全家老少去凤鸣观烧香许愿,实在是因为前儿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的父亲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他对我说:“凤鸣观后面的玉皇山是个好地方啊,老夫要是能长眠于玉皇山顶就好了……”话还没说完,他便不见了。我想着,也许这就是老爷子托梦给我来了吧,所以昨儿个便带着家眷巴巴地去了凤鸣观,抬眼一看,果真是个好地方啊!” 林公一听是父亲托梦来了,连忙对着空中深深作了一揖,口中说到:“既然是父亲的凨愿,孩儿哪有不从之理!”于是便马上令人去请阴阳先生和法师,认认真真地办起这件事来。 王夫人虽然觉得此事来得蹊跷,又劳民伤财的,但既然是老爷子托梦,老夫人执意要办,也就只有跟着跑前跑后地忙着操持迁坟的事。 到了迁坟这天,老夫人一定要冠玉亲手去捡起祖父的遗骨,并且下葬。你想,一个女孩子家,就算再胆大,就算是自己亲祖父的遗骨,要自己一一从旧棺材恭恭敬敬地捡起来,然后再恭恭敬敬地放进新棺材,这心里还是十分紧张和害怕的。 王夫人在一旁嘀咕到:“怎么让她去做这样庄严的事,她不过是……” 话还没出口便被老夫人的一对严厉的白眼给挡了回去,老夫人马着脸说:“他不该捡吗?他可是我们林家的大少爷!” 什么跟什么哟!简直是胡闹! 王夫人在心里骂道:“你这也太偏袒了吧!她不过是姨娘生的贱丫头罢了,有什么资格登上祭场?真真是给她一个粉扑,她就上脸了!嘿嘿!甭说她了,就是大小姐宝珠也没资格!只有我的嫡出的小公子才有资格!” 心里虽然这样骂着,脸上还得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来,答应着说:“老太太说的是。” 躲在王夫人身后的宝珠,见妹妹冠玉在麻着胆子捡着祖父的遗骨,生怕母亲或是祖母也让她上去帮忙,于是趁着母亲不注意,悄悄地躲到一群族人、家人、仆从后面去了。 替祖父迁坟完毕后,老夫人又提出想去老道人的道观上香。冠玉带着路,领着老夫人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地朝着老道人的道观而去。她记得老道人的道观叫“葫虚观”,很怪的一个名字。 到得观门外,只见苍松古朴,道观冷寂,一扇厚重的古门将所来的凡人读隔在了尘世之外。 冠玉上前叩门,半天才出来一位小道士,打着出家人惯用的手势说到:“对不起,施主,仙师昨夜已经仙去,仙前曾告诫弟子闭门六天,不见外客,施主请回吧。” “什么?仙去?” 冠玉没搞清楚,张着一双懵懂的眼,望着她的祖母。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前段时间那一面,还见老仙人气色朗朗,怎么就仙去了呢?罢了,罢了,既然老仙人已经驾鹤而去,我等凡人就不要再扰他清宁之地了。”于是吩咐大家打道回府。 冠玉这才明白“仙去”就是死去的意思。这令她十分的震惊,上次看到老道士还仙风道骨,健步如飞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死去了呢?莫非他老人家真的就成了神仙了?于是,一路上唏嘘不已。 就在冠玉等人前脚刚走,门后葫虚观内,已经打坐近六天的老道士突然睁开了双眼,口里念叨到:“男子禀性最浊,女儿得气偏清。红闺佳丽秉纯阴,却叫豪情占尽。连科及弟冠花戴,木兰代父从军。文武双才实堪奇,千古流传名胜。” 念完,双眼一闭,果真仙去了。 原来此老道料得林府之人会来找他,他是个得道高人并不恋这些红尘俗世,一语点破老夫人后,他自觉自己寿缘已经,便对徒弟说:“老道今年九十九岁了,九九归一,是该离去的时候了。你等切莫悲伤哭泣,关好观们,六日不再迎客。”说完便闭气闭息,自行将水米断了。 …… 时光飞逝,转眼几年过去,冠玉便十三岁了,仍旧女扮男装与幼弟在学馆中念书。 这一天,林公的外侄王文翰——王夫人的侄儿,茜雪的哥哥来了,他是来告之自己要去参加科考的,顺便到姑妈姑父家来拜访。 林公一看,文翰侄子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心里满是欢喜,便突发奇想:“冠玉虽然是个假儿子,但论文采并不在文翰之下,不如让她也去参加考试,权当是应验一下老夫这几年来的心血栽培。” 想到这,他兴奋地对家人说:“快,快去将大少爷叫来!” 冠玉急急赶来,直到父亲找她有什么急事,岂料父亲却是让她随文翰表哥一起去应试,心下虽觉得有些别扭,但毕竟少年豪气,便一口应承下来了。 冠玉答应父亲后,便去内室向王夫人拜别。王夫人见她一身书生打扮,知道老爷又开始折腾了,不由得好笑地说:“你这一去可得要为我们林府争气啊,切不可辱没了你爹爹这个大学士的名号啊!” 宝珠见了,心里又嫉妒又羡慕又恨,嘻嘻笑着说:“我算是明白了,难怪当初爹爹为你取了“冠玉”这个倒男不女的名字,原来就是为了唱今天这出戏啊!可是巧了,连名字都不用改了!” 冠玉听出姐姐是在讥讽她为假小子,心里又气又恼,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红了脸,勉强笑了笑,说到:“请母亲和姐姐放心,冠玉虽然不敢说‘不辱没爹爹’这样的大话,但也自当为小弟做个榜样。” 此话一出,把个宝珠的脸儿都气白了,刚巧丫鬟端了一杯滚烫的茶上来,宝珠故意将脚尖一钩,将丫鬟的脚下一绊——丫鬟没防着这一着,茶盏里的茶杯一下子便飞了出去,滚烫的茶水刚好就泼在了冠玉的手背上,而且还正好是右手…… “哎哟!” 冠玉捂住了右手,痛得大叫一声。 第一卷 林府大少爷 第九章 冠玉中举,林公去世 冠玉的手背被烫得又红又肿,把丫鬟吓得跪地求饶。王夫人虽然知道是宝珠使的坏,却硬是把丫鬟骂了一通。 林公赶来看,见女儿的手被烫,又刚好是拿笔的右手,真是又急又气,这还了得!这只手可是林公辛勤培养的“文曲星”手啊!忙让家人拿来上好的烫伤膏药为她敷上。 为了不让父亲失望,冠玉忍痛安慰父亲道:“没什么大碍的,女儿还是可以运笔如飞的,不信爹爹看……”说着她故意忍痛将右手手指不停地伸缩着。林公见她没事儿的样子,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冠玉告退后,只剩下宝珠和王夫人了,宝珠便气哼哼地对母亲说到:“有什么了不起,还大言不惭地‘自当为小弟弟做个榜样’!好大的口气!真当自己是个状元郎吗?” 王夫人见女儿嫉妒成这样,就冷哼了两声,说到:“女儿啊,你也别太性急了,着急上火有什么好呢!她就是再能干,也不过是个贱丫头,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你只需替母亲好好掌管了这府里的财务,以后母亲替你招个上门女婿来,将来还怕你没钱没地位过苦日子不曾?” “娘,你好坏——” 宝珠红了脸儿,撒着娇,嗔怪了王夫人一句,便扭着腰肢一步一摇地向账房去,履行她的职责去了。 却说冠玉忍痛去同表哥王文翰报名进去,他两个本是聪明才俊,一进去就都高高地标榜在了头列。——大家公子,大神笔!连主考官都要格外巴结呢! 到了八月乡试,果然是文曲星照命里,想不中都难!王文翰中了第十二名,冠玉倒高高的中了第一名!可把林公高兴坏了,当即就大摆筵席,把亲朋好友各各都召集了来大贺一场。只有王夫人和宝珠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公这下可惬意了,外面有冠玉这个假儿子应酬,家里有个精明算计的大女儿把持家务,他倒是落得清闲。 不想那日外出游玩受了风寒,病了几天,虽然百般调治,不想病情突然转化,就去世了。可怜这林大学士才五十刚出头,百万家财,一身荣华富贵,顷刻间化着一场春梦。 家中妻子儿女哭泣不已,还亏了冠玉这个假儿子替父亲治丧,宝珠在内管家。 虽说王夫人和宝珠处处对冠玉与设防,但如今冠玉已是举人,林公又去世了,小弟又太小,家外还得靠冠玉这个大公子来撑着门面,所以这母女两权衡利弊,竟然对冠玉格外客气起来。 冠玉何尝不知道王夫人和大姐对她好的真正意图,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人说,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散,如今父亲死了,官场上那些常亲近走动的人渐渐地就少了。 王夫人唤来冠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玉儿啊,如今你父亲突然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弟弟又小,这么大个林府外面全没有一个男人撑着如何了得?你就委屈几年吧,等你弟弟大了,自然就好了。” 王夫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让冠玉在继续当几年假儿子,继续替这个家撑起门面。冠玉如今刚中了举人,也是搞得骑虎难下,见从来对她冷淡的王夫人和宝珠如今像变了个样儿似的对她好,她也只得应承下来。 只是每每在家中无人之时,心生烦恼—— 父亲去世,改妆之事,则弄得欲罢不能。月下灯前,常常堕泪,一则思念父亲,二则感叹自己,三则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大的门面,我一个弱女子该如何去撑嘛?兄弟又小,姐姐精明会算计,将来这个家怎么办?她心里这样想着,就借着父亲的灵床,哭自己的苦楚,哭了个稀里哗啦。 宝珠最是个聪明善变的人了,平常就对冠玉最是留心,如今到了用得着妹妹的时候了,她怎能还像从前那样盲打莽撞? 她早就窥见妹妹的意思了,还真怕她就此脱了男儿装,装回个大小姐来,那样的话,林家这白花花的银子钱就没有安全保障了!权衡利弊,趁着晚间无事,她便到冠玉房里来劝她道—— “父亲已死,兄弟又太小,外事在你,内事在我,你我二人缺一不可。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有二心啊!你一定要念及父母之恩,扛起林府的大旗,带领小兄弟成人才是!而且这家又大,我虽总理家务大权,但终究是个女儿家。你如今是个举人了,可以结交官场,书香仍然不断,人家也就不敢欺负我们林家了。” 冠玉听得她如此说,无语,只是点头垂泪。 宝珠又说:“姐姐我劝你明年科举还是去上考,你看你是多聪明有文采的一个人啊,父亲当年的确是太有眼光了!亲爱的妹妹啊,你若不去科考真是埋没了祖国的人才!” 她细心观察了妹妹的神情,见妹妹冠玉好像并不反感她的话,于是又趁热打铁地说到:“况且我林府一直对外公布你是个大公子,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得不考下去!妹妹的心事,我知道,等到小兄弟长大,你也不过十八九岁,我自然是同母亲说去,那时候总能如你所愿的。你看看我,还比你大两岁呢,不是也呆在家里,整天操持家务吗?不就是想同妹妹一样,撑起这个家吗?好妹妹,听姐姐的——” 说到这,她伸手替冠玉理了理衣衫,表情极尽温柔。 冠玉从小到大哪里见过姐姐宝珠这样推诚置腹地与她说过话,这般慈爱地爱抚过她,此情此景她就以为姐姐良心发现了,开始真正关心起她这个妹妹了,于是二人抱头哭泣,惺惺惜惺惺。 王夫人现在貌似也知道了冠玉的委屈,于是对她也格外关心了,三天两头就过来劝她两句,倒好像真正的母女一般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