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我将代替你当皇后   大雍国。   秋天的傍晚,皇宫里总环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得深宫里的黄瓦红墙平添几分神秘感。   车无垢身穿一袭做工精美的锦绣罗绸,脸带妩媚地站在梳妆镜前,似有若无地整弄着她已梳得很得体的发丝,嘴角一直含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她马上便成为这六宫之首,他的皇后。   “垢儿。”玉坤宫的大门被人推开,战祈言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慢慢地走近车无垢身后。   “皇上?”车无垢有点惊诧,但马上便站起身来小手环上他的熊腰,“你怎么来了?”   战祈言脸上浸着一如以往的宠溺,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光芒,轻淡地说道:“朕来,是想给你个惊喜。”   话毕,身后的宫门倏地合上。   “哦?什么惊喜?”无垢眼中似天真少女般露出期盼,一双凤眸宛若璀璨的星子,对他,她的夫,她从来就习惯心不设防。   战祈言将她的脑袋搁在身前,手中一把利刃扎入车无垢的肚子,车无垢前一刻还带着幸福的笑意的脸,瞬间变成不可置信。   而战祈言蓦然地扭动着手中的短刀,利刃更深的刺入,不敢置信的表情最后变得惊恐万状。   “为什么?”   已经为他夺得天下了,他为何还要这样做?“来人,给我把玉坤宫重重把守,任何人都不得迈近半步!”此时,门外一把女声冰冷的命令道。   是她!车无垢对这把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便是她的义妹,苏娟茹!   “放肆!”车无垢冷喝了一声,看着亦步亦趋的走进来的苏娟茹道:“苏娟茹,你算什么东西?恁你也来害我?”   当年,苏娟茹母女两在街头卖身葬父,车无垢一时动了测忍之心,把她买下并留在身边,好心待她,为了给她寻个好夫家,还让爹爹认作义女。如今,她却要伙同战祈言杀自己!   苏娟茹眸色阴暗,娇艳地道,“姐姐,明天,我将代替你当皇上的皇后了,你那么疼爱我,一定会祝福我的对吧?”   车无垢到此刻才看出苏娟茹眼中流露出的贪婪,她真恨自己有眼无珠!   “苏娟茹,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你过来,我告诉你在哪里,不然,你永远脱离不了贱籍。”车无垢装得很虚弱的样子,气如游丝地说道,很有一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样子。   苏娟茹本是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车无垢那样子还是靠了过去。   车无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把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手中,一支带着毒汁的飞针射进苏娟茹的胸口,带着她满腔的怒火、不甘和滔天的恨意!   “啊!”苏娟茹痛苦地叫出声来,抚着胸口,一口黑血马上在嘴边溢出,人便翻着白眼了。   “茹!”战祈言过去扶起苏娟茹,着急地叫着。   可苏娟茹再也没有知觉了。   “你这个贱女人!朕要将你的肉全部削下来,把骨一根根挑断,朕要把你挫骨扬灰!”战祈言厉声咒骂,双眼发红。   “哈哈哈哈,战祈言,你个小人!原来你们一直背着我勾勾搭搭!无耻!”车无垢激动地笑着问,笑到最后眼泪如泉水般汪汪直流。   刀口划入嫩肌,她清楚的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痛的咬牙,口腔内充满血腥味,却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给我把挫刀拿来!”战祈言喝声道。   “战祈言!”车无垢朝着他的脸吐了口口水,咬牙切齿地道:“为了你的天下,我车家几乎灭族!而现在你居然还要把我挫骨扬灰?!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一会,一名侍卫拿着挫刀进来,看到眼前这情景愣住了,满脸惊恐无比。   “贱人!让你害死了我的茹儿!”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车无垢脸上,紧拉着“哐”的一声,战祈言从车无垢肩夹剔出一根骨头扔在地上,红着眼对着侍卫道:“你!用挫刀把这根骨头给我挫成灰!”   痛!忽然车无垢疯狂的大笑起来,那张狂的笑声震破山河:“战祈言!只要我还有来世,我,车无垢,一定会报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战祈言一刀刀地把她的肉从她的身体里割离,血,在玉坤宫里流了一地,骨头也扔了一地。   痛到了极致,但直到死,车无垢也没有求饶半句!她恨自己,恨自己认人不清!   一个口口声声的姐妹情深,一个邀请誓言旦旦只爱宠一世!却不料,全是白眼狼!   像是大病一场醒来,车无垢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家中闺房,方方正正地躺在床上。   车无垢拉了拉那熟悉的粉红色幔帐坐起来,她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   怎么回事?她明明见到战祈言把她给削肉剔骨挫骨扬灰的!   抬头看到的,便是车府自己闺房里那个官窑仕女花瓶,上面插着几支孔雀毛。   环顾了一周,还看到梳妆台上挂着一个璎珞,那璎珞她还记得,时年她才十岁,她才刚学绣花,便与芽儿共同完成了这个作品,芽儿还取笑她,把上面的那对喜鹊,绣得不知道像鸡还是鸭。   车无垢激动地走下床去,白晰的小手抚过红色的璎珞,抚过梳妆台上的雕花,抚过那块铜镜,镜中映出她的模样儿,那头上的发型是她十三岁时习惯梳理的。   她,居然重生回到自己的十三岁!   此时芽儿走进来,看见车无垢便惊喜地道:“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感谢老天爷!”芽儿说完还望向天对着上方拜了拜,满脸的诚挚感激。   芽、芽儿?   芽儿是她的陪嫁丫头之一,彼年,爹爹为了衬得起她皇子妃的身份,硬是给了八个陪嫁丫头。   车无垢看到完好的芽儿,立马便泪流满面的。前世,芽儿为了帮助自己死得如此悲惨,彼时,在三子夺嫡时,芽儿在联系点赶回来送信,结果让人跟踪,就死在半路上。   “小姐,早晨秋凉,你怎么就不披件衣服呢。”芽儿一如以往的碎碎念着,人却着紧的到衣柜找了件衣服过来,给她细心穿好。   车无垢泪流满面地看着芽儿,看她细心的把每个衣角拉平,把盘扣给扣好,抚弄整齐。   芽儿,真好,她还是如同上一世那样,做事认真仔细。   战祈言,芽儿的命,是你欠我的!   彼时,我车家家族,为了你战祈言的天下,几乎灭族!我再生为人,这一世,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再利用我车家!   “小姐,是不是还不舒服?你怎地就哭了?”芽儿紧张地问道,眉头深锁的,却抓起她的衣袖便给车无垢擦拭着泪。 第一卷 第2章:算命,退婚   “我没事。”车无垢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紧紧地抓着芽儿的衣袖。重活一世,感觉真好!   “小姐,是洛家的少爷眼光不好,咱别理他,有他后悔的。”芽儿安慰着车无垢道。   芽儿就是个暖心的人。车无垢终于是露出了个笑脸。   她知道芽儿说的那个洛少爷,那是洛将军家的儿子,之前明明是他们洛家想要攀上车家,可后来洛振邦的爹当了大将军,而洛振邦也跟随父亲征战,却不料也混成将军了。父子二人跟随了战祈言后,现下父子高升了,却要求车家退婚。   此时,一妇人满是焦急地走进来,看得车无垢完好无缺地站着,满脸泪水如同雨下,拉过车无垢上下细看,问道:“垢儿,我的垢儿醒来了!”   “娘!”车无垢同样亦是满脸泪水的看着车夫人,还如同小孩子般抱着娘的身子,把脸搁在车夫人的肩窝上。   车夫人吴氏,时年只得二十九岁年华,平时保养得好,一副好看的俏脸很是白皙光滑。   车夫人只以为她是为着洛家少爷那件事还在伤心,而车无垢却是因为重活一世还能见到母亲而开心。   时光太窄啊,总是从指漏中偷溜。再次能投入母亲的怀里真好!   车无垢的泪一下止不住了。   “垢儿可别哭了,一会得哭坏眼睛的,你哭得娘的心都疼了。”吴氏心酸软着,女儿极少会如此脆弱的与她亲密,但作为母亲的,自是先安慰女儿。   “我的垢儿,可别再吓娘了,那洛家,只要有娘在,娘自是会为你作主的。咱车家好歹也是楚州望族,必是不能让他洛家欺负了去。”   车无垢听得吴氏的话,双眼便阴寒下来。   此次退婚,其实便是战祈言的一个策略,也是她后来才得知,原来战祈言想得到车家的家财支撑,好为他打点人脉,拉拢朋党,为他的成皇之路铺垫,也是得知车父一心想改变商人的地位,毕竟此时仍然是“仕农工商”的阶流,而自己家正是最下贱的商户。   但刚好,洛振邦与车无垢一直有婚约,而战祈言想曲线救国,一心想让洛家把婚退了,然后他才慢慢接近车家,以他一个下贱宫女生的落魄皇子,得到车家的资助后,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步步为营,去满足战祈言的野心。   事实上上一世,战祈言也是如此做的。   也是后来,车无垢才无意得知洛家的退婚是战祈言出的计划,当时车无垢得知后还特意去问过战祈言,而战祈言却解释道只因为他实在太爱她了,不得以出此下策。   现下,车无垢反而是一脸释然的样子,对母亲淡笑道:“娘,洛家的婚事,女儿才不想要呢,他们要退就退退罢,女儿有爹爹和娘亲,这辈子足也。”   “胡说啥呢大姑娘家的,可不能说这些混话。”吴氏借故轻语批评了车无垢两句,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女儿难得与自己说这样的体贴话,心里很是美意。   只是确实,当年谁知道洛家那小子就成了将军呢,而车家却真真世代都是为官者读书人最看不起的商户。   而此时,有丫环来找吴氏,说是前厅来了化缘的和尚。   吴氏安慰了无垢几句后,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一听来了个和尚,无垢心便是噔了一下,这个和尚她记得,彼时,有个云游的大师前来,说车家即将有难,灾星将临。   当时听得吴氏很是震惊恐慌,连连让大师给算了算并想办法化解,大师只道是洛家是托龙星显世,这辈子是真龙天子身边的人,而车家小姐命太薄,受不了洛振邦的贵重,化解的办法便是退婚!   这也是后来为何洛家让人前来当说客而车家那么快妥协的原因,也至于后来,得了好的洛家仍然是四处败坏了无垢的名声,还把和尚的话在楚州散播,而造成车无垢没有人敢求亲,待落魄的战祈言前来时,车家也爽快的应答。   只是当时,爹爹应允战祈言时,怎么地就不想想,如若是无垢命太薄配不起洛振邦,难道就能配得起一个落魄皇子了?许是因为,当时爹爹只想着把她这已经败坏了名声的姑娘家给嫁掉罢。   可此时的车无垢也已非彼时的车无垢,她想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且彼时大师前来的内容,车府内是严禁流传出去的,而出家人更不可能嘴碎,现下想来,这和尚很有问题。   沉思了一回,无垢决定去前厅,看下是否能观察出些蜘丝马迹。   “大师,你是说只要我垢儿退婚了,便能避凶就吉?”吴氏焦急的神情,一脸凝重地望着和尚问。   无垢在竹帘后偷偷打量了下那位和尚,此人披着一件破旧但洗得很干净的旧加纱,脖子戴着一串光滑的佛珠,竖起手掌微微弯了下身子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言,车小姐命格本是七杀格,刀兵杀气重,且命薄,实在是不适宜配洛家少爷,中若非要硬配,怕且车家必有灭门之灾。”   灭门之灾确实是有的,但也只是因为成全战祈言而发生的。   车无垢眨了眨眼,掀起竹帘走了出来,对着和尚先是来了个礼拜作揖。   “大师有礼。”无垢说道,一双丹凤眼却是碌碌地在打量着眼前的和尚,想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和尚袖口处粘着的一根细小的发丝后,整个人便笑了。   什么狗屁人都来冒充大师了啊!还真是似模似样呢。   “请问大师,你刚才可是说我的命格是七杀格?”车无垢轻轻地问,声音不大却是清翠动听的。   “嗯,七杀命格太硬,且小姐身弱压不住煞。”和尚回答道。说话间还挑起眉看了眼车无垢,眼尖闪过一抹精光,惊愕,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了。   无垢留意到他那眼中闪过的精光,这明显是一个市井流氓,或许还是整天出入花月场所的下三流男子,看他那副神色,还有衣袖上连带着女人的发丝,一个真正的出家人,又怎会如此不洁身自好呢。   “那大师,你说我命薄,那我命重几两?”无垢又问道。   “小姐只得二两一命,按命重最好能配个屠夫,或是配个更夫,此两种人的命比较硬,能振得住煞破解。”和尚眼神半眯着,低下头似模似样的像是天人交战了一会。   我无垢堂堂楚州名媛,这和尚却说她只配个屠夫或者更夫!到底安的什么心!受何人指使!   “大师,你算的可是根据袁天师的命重计算方法?”车无垢又像是极真诚地问道。   “这自然是的。”和尚有礼貌地回答。   看这和尚从头到尾态度都极为真诚,每说一句话还微微弯腰。   “袁天师是道家子,你是佛家人,请问一个佛门中人又怎会使用道家学说中的称骨论命?”车无垢像是很好奇的问道,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似只是想满足一下她地好奇心罢。 第一卷 第3章:这是个假和尚   此时吴氏方省觉过来,她沉思了一会,确实如此。还真没听说过哪家的和尚会用道家的称骨论命来算命重呢。   “佛道学说本来便有相连相通的道理。”和尚加答道。   好吧。无垢又问:“去年我曾与祖母在回龙观,曾得幸王道师算命数,我的命格是正官格,且命重五两以上,却未知为何大师算出的是七杀格而只得二两一命呢?可是命格会跟随际遇而变?”   吴氏这回想起来了,确实去年婆婆与女儿真有在回龙观得王道师算卦,王道师谁人不知道啊,他可是楚州有名的道长,香客想请王道师算上一卦可得提前一个月排队,人称生神仙的。   而眼前这位和尚,却不知道从何云游而来的。吴氏还记得当时婆婆回来后,还为垢儿的卦而高兴了好一阵,当时王道师还说女孩子家命重六两五钱,非凤则凰。而后来为怕招妒,便不能对外说此命数六两五命。   和尚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可吴氏刚有了疑问,自是也得问清楚的:“不知大师是在哪家寺庙出家的?法号又是什么?”   无垢便见到和尚的冷汗开始直冒了。但和尚仍只是淡然地回答道:“出家人法号正道,小时候便自瑶州隐灵寺出了家。刚施主说对了,人是会随着福田因果而改变命运的。”   好,算你蒙混过去。可立马无垢又指着大师头顶的戒疤吃惊地道:“可大师,你头上的戒疤怎么才掉结啊?”   吴氏一看,果真!头上顶着的六个圆点似的戒疤,还是新的,且有一个居然还粘着结。   怒!如若不是垢儿发现,她还真的以为垢儿命薄福浅,指不定下次洛家人来退婚,自己一时脑昏便答应了呢!还好,不然就把我家垢儿给害了。   “咦,大师,你袖子怎么有根女人的头发啊?”无垢又吃惊地指着和尚的袖口不解地问道。   这下,吴氏可看得真真的,她怒不可遏,喝令道:“护院,上来给我把这不学无术的秃驴拖去打二十大板,然后给我从后门扔出去!”   楚州本是极其祟敬出家人的,虽则这是个假和尚,但为免事端,吴氏便命人把这假和尚从后门扔了出去。   “啊,放开我!不关我事的,我只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夫人,饶了我吧……”让拖走的假和尚一边喊叫着。   可没人理会。骗子最让人讨厌了。   “骗术不到家,居然就敢出来混!”无垢屑笑道。   虽则是发生了和尚这事,然看得无垢难得的笑容,吴氏只怪嗔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跑出来作甚?”   “娘,整天窝在床上好得更慢了,还不如让我出来透透气呢。”无垢坐了下来,喝了口娘刚才喝过的茶。   吴氏看着眼前的女儿,以前她可是胆小怕事,连见到外人脸都红的,今个儿还敢与假和尚对执,而且句句都是把假和尚逼出原型来。   垢儿,醒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这样也好。   母女两刚坐落喝了一口茶,又有丫头来说,有位夫人来见。   “今个儿这是怎么啦,平时也没见咱们家那么多人来拜访。”吴氏有些诧异。   仆人引来的竟是洛家的远房亲戚冯夫人。冯夫人的丈夫,跟随着洛家在沙场上当了份文职的工夫,也一直与洛家走得比较近。   冯夫人手执着仕夫人们最喜欢拿的丝帕,抹了抹额头上其实并不显见的汗丝,见得吴氏便堆起笑容来。   “闻得车夫人如是水捏的美人,今日得幸见到真人了,果真是水嫩的,连秋天的水蜜桃,都比不得车夫人了。”   吴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招呼丫头奉上茶来,若有所指地道:“冯夫人甚是高赞了。只是冯夫人前来何不早递贴子,小妇人正好有急事出去一趟。”   才廖廖两句话,说得冯夫人脸红耳赤。一是暗讽她不懂规矩,二是明着赶客。   以这冯夫人平时的表现,必定是拍案抓狂的,平时看她,虽则丈夫只是军队里的文职却总爱摆出一副将军夫人的架子来。   想想洛将军说给丈夫的升职加晌,冯夫人忍了下来,脸上的笑虽然很假却看起来仍是笑容满面的:“洛家的事情,上回我大嫂已经给车夫人提了一嘴,未知车夫人是否可以把我家振邦侄儿的庚贴归还了?”   哼,归还庚贴?真真是把车家当软柿子捏了。   且此时的吴氏,经历刚才假和尚的事情,对洛家更是好感顿失。明摆着的,那假和尚如若不是洛家请来的还有谁?谁会那么无聊?更且,怕是这冯夫人见和尚那么久都没出来,以为事情成功了才来趁热打铁的吧。   只是,冯夫人的算盘明显打错了。   吴氏阴着脸道:“当初,实在是洛家老太爷与我家老太爷定下来的亲事,祖宗确定的事情,我等小辈可不敢胡乱更改,否则日后车家的伺堂,小妇人哪里还有脸进?”   是以暗喻,像如此背信弃义,欺祖灭道的事情,也只有洛家能做得出来了。   一席话说得冯夫人更是无地自容。可立马便恼羞成怒,不紧不慢地道:“当初一事,只是两位老太爷酒后不清醒时作的一个玩笑罢,他们已作古的老人当真,咱们这小辈的难道还跟着较真不成?”   “那还真是好笑了,有明媒官印,婚纸成说,且信物庚贴俱全,莫不是我车家有心赖你们不成?”吴氏白了一眼冯夫人,脸色整个就不好了。   这洛家,没当将军前,若是家中不济,还会厚着脸皮的前来要些银子去,可现在,有心退婚了却是什么借口都扯出来了。   听得吴氏强硬的态度,冯夫人眼睛转了转,莫非那花和尚没有先来踩点?但刚才自己明明有见到和尚进来的。   “今儿个是我侄儿将来可是当大将军的,以他的身份怕是配个公主也不为过,而你们家只是下贱的商户,此时怎么配得起我侄儿?我还是劝车夫人识相点,咱们家大爷那可是现下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到时……”   直了直身子,冯夫人半威胁的说着,还借故拉长语气,留下悬念的。   “无耻!”吴氏气炸了,一脸沉色,整个前厅的气氛顿时便沉重下来:“我车家尽然就不是怕事的主!纵然他洛家封王拜相了,难道大雍国的王法便管不着了?!”   “车夫人,如若现下允了我,或者洛家看着往年的交情,给予点补偿什么的。但若是非要如此强硬的,届时坏了车小姐的名声还失了利好,更是与洛家坏了交情,可就不好了。做人,还是得见好就收!”冯夫人那双带着狡滑的眼睛盯住吴氏,为了让吴氏听清她的话还故意靠近吴氏的耳朵。 第一卷 第4章:泼辣了一回   “冯夫人好生的用心良苦啊,如此得空的来我家教我车家怎么做人,看来我们得代车家的祖宗好生多谢冯夫人了。”无垢一脸淡笑的,走了进来。进来后还特意的朝着冯夫人作了个感谢的揖。   看得无垢出来,冯夫人不由得有些愕然,随即清了清嗓子道:“车小姐在场就更好了,现下洛家退婚的事,还得望车小姐有些自知的好,不然到时门不当户不对的,入府后自是亦讨不了好。”   “现下才说门当户对之事,早些年都干什么去了?莫不是以为我车家是那么好贱损的?”吴氏有些气不过这冯夫人居然当着她的宝贝女儿如此直语伤害,脸色更是差透了。   他洛家如今高升了,才来扯什么门当户对,之前只是小户人家时却整天上门来拉两位老太爷的人情讨好,现下居然还威胁利诱的直指无垢进府的讨不了好!冯夫人所说的无非是入府后他洛家上下不会给无垢好脸色看罢,指不定还会让下人丫环给看轻了欺负了去。   “我车家虽则是商户人家,然仍是讲究礼义廉耻的。如今此事,我们妇孺人家也作不了主,如若真想解决此事,最好还得洛将军直接与我爹爹交涉的好。”无垢淡然地道,如此尖锐的话让她淡淡道出,虽听起来似是无意,而冯夫人听入耳却是讽刺无比。   言下之意,我车家是下贱的商户,但是礼义廉耻仍然是懂的,你洛家虽则是将军府上,但是却如此不知羞耻。别不要再让无关的人前来游说了,如果想解决问题,就让你们大将军与我家爹爹来谈,尽在此欺负妇孺的算什么!   果然,冯夫人气得直跺脚,指着吴氏母女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们!”   “好了,冯夫人,我这厢还有急事要出去办理,你且慢走了。”吴氏细细地抿了一口茶,吩咐身旁的竹蝶道:“竹蝶,送客。”   冯夫人丰满的身体让气得颤了颤,黑着脸如同能滴出墨汁,语气阴沉沉地道:“莫不给脸不要脸,哼,待时闹出啥事来,可别怪小妇人不提醒你!”   “啪!”吴氏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扣在桌子上,眉一横冷语道:“我看洛家胆敢!如若我垢儿出了些什么事!纵然我粉身碎骨,也必定把此事上报京官上报皇上,还得亲自问下皇上是否就容许官臣无耻无信了!”   “娘,咱别气了,九月份不有个政绩官品的调报吗?咱没事跑京城那么远作甚?”车无垢拍了拍吴氏的背给她顺顺气,嘴里虽则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吴氏,但实质却是补了一刀。   果然,冯夫人的脸色一变,惊讶地看了一眼车无垢,然后却只甩了甩袖,摇着她的肥腰气呼呼地走了。   “哼,仗势欺人,小人嘴脸。”吴氏瞪着冯夫人的背影骂了一句。   看得吴氏一副护椟的样子,车无垢便觉幸福满满的,以吴氏那温良的性子,平时看到谁都和和气气的,但事关女儿,她却泼辣了一回。   “娘,你刚才好威武哦。”无垢微笑着亲昵地抱着母亲的脖子,小脸在吴氏的肩上似小猫般蹭了蹭。   “只是看来,他洛家这回退婚可是退定了,这可如何是好?”吴氏不由忧愁起来,自家女儿如此漂亮可爱大方端庄,且还如此年小,如若是出了此等丢脸的事,日后想找个好夫家便就难了。   “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者是塞翁失马呢?”车无垢意有所指。   他洛家要退,就退呗!只是,我不会让你们退得那么容易的,不脱个一层皮,怎么对得起洛振邦前世把我引给了战祈言?!   不过此时,无垢已经很满意了。她就是故意先来拆穿假和沿尚,让母亲能联想到这假和尚是洛家请来的,然后吴氏一气,待冯夫人前来时,气便置换到冯夫人身上了,且语气强硬,把冯夫人逼退,无垢想再看下洛家还有什么招!   看得无垢不作声,吴氏的心更揪了,恰好此时,竹舞捧着几块桂花糕出来,小心放在吴氏跟前道:“夫人,这是厨房今个儿刚做出来的,夫人吃个好顺口气罢。”   桂花糕?!吴氏一看眼前这糕,立马眼睛便亮了,她拍了拍无垢的手道:“垢儿,这回有救了。”   “啊?”无垢还不知所指。   “住在城西莫家的姨奶奶可还记得?她家在咱楚州可是望族,姨爷爷可是尚书归田,她大儿正是户部侍郎,现下正在京城任职呢,而二姑娘嫁给了翰林院的肖侍郎,三儿现下可也是楚州的知府了。明儿咱就去找下姨奶奶,让她给咱们主持公道。”   看到吴氏期盼满满,无垢实在是不想打击她,这莫家远在京城的大儿子,早就得知洛老爷快要封为大将军王了,此时怕且早就吩咐好家人少管她车家之事。   前世,在车家为了战祈言的天下时,莫家却没少对车家耍阴,车家只是他莫家的跳板,早些年他们利用车家的钱财来为其打通一切,才有了现下莫家孩子的官运亨通,而现在,人家早就想脱离车家了,早前就有流言蜚语,说莫家的名声仕途,全是车家用银砖铺就,莫家还为此而不高兴了好久。   一大早,吴氏便让丫环来催了无垢几次,还特意吩咐无垢务必得要收拾得体。   无垢磨蹭了一会,穿着一袭柠黄色的车家生产的罗绸做成的襦裙,一根草绿色腰带佩系在她的纤腰上,关在腰带挂了个淡紫色小香包,这边芽儿还特地给她梳了个姑娘家的流云发髻,并在右边插了根镂空的步摇。   “咱们小姐长得可真俏,洛家少爷是瞎了眼睛了。”芽儿看着无垢白里透红的小脸叹惜道。   无垢俏皮地挑了挑丹凤眼,一双柳叶眉还跟着动了动,也呶了呶粉红如珠的樱桃小嘴说:“就芽儿疼我。”   在吴氏的三催四请下,车无垢这才缓缓的走去前厅与吴氏会合。   今儿吴氏也是一副高贵端庄的打扮,浅绿色凌罗锦做成的贵妇襦裙,前襟两路用银丝绣的祥云点辍着几朵淡紫色兰花,甚是大方优雅。   下人把马车整理好拉,把准备好的礼物拎上车厢,母女二人便往莫府去也。   到了府门,因昨日便递了贴子,不一会小厢便把母女俩引进花厅。   莫老太早就老神在在的坐着等候了。一身棕色的老妇襦裙,脖上挂着两串绿色翡翠,手中还捏把着一串佛珠。   “姨母。”吴氏先行了个礼作辑。   莫老太招咱吴氏坐在自己旁边来。 第一卷 第5章:简直是不知廉耻!   “哈哈,今儿个一大早的喜鹊便吱吱了,原来是莺娘得空来探望姨母。”莫老太笑容满面的说道,脸上肉肉的再堆个笑容,很是有点像寺里的菩萨。   然而再活一世,无垢已是通透莫老太的为人了,这莫老太平生,总是在哄着吴氏玩儿,从吴氏那里获得银子给她的儿女打点,但彼时车家出事,他莫家却是独善其身,后来见得无垢嫁了个皇子,虽则是个宫女生的落魄皇子,也不冷不热地来往了一阵,后来战祈言让人陷害,他莫家便又再度假装不认识车家般。直至后来战祈言坐上皇位,莫家那副嘴脸便更显奴颜媚骨。   “莺娘啊,你若再不来看姨母,姨母便想着上府上去叨扰了。”莫老太笑貌若若,轻轻拍了拍吴氏的手背。   吴氏立马便感动满怀,自己娘家亲人也就只剩下莫老太一个了,自是倍觉亲切的。   “看垢儿也长成大姑娘家了。”坐落一旁的一位夫人看着车无垢笑道。   那是吴氏三表兄的妻房,现下楚州的知府夫人邓氏。   眼下这知府夫人邓氏,才是一个黑心的主。上一世,洛振邦与自己退婚后,没出三天,洛家便与知府家的大小姐订亲了,一点也不知道避嫌,或者人家根本就没把车家当一回事。   且看这莫家的人,一个个笑容可掬,而心底下,却总隐蔽着恶毒的黑心肝。   无垢这才笑靥如花地,站起来作辑道:“无垢向姨奶奶请安,向三表舅娘请安。”   “哈哈,咱家垢儿如此娇俏可人,看得姨奶奶满心欢喜啊。”莫老太笑得黄眸微眯地道。   而此,吴氏刚好是沿着莫老太的话题说去。“姨母,咱家垢儿的事,还得仰仗姨母多帮忙啊。”   果不其然,知府夫人邓氏的眼神便不屑地扫向了另一边,嘴角微微地呶了呶。   大人说事,莫老太便让丫头把无垢带到后院玩儿去。   丫头把无垢带到后院人便退去,留得无垢一人在后院转着。   不经不觉地走到湖边亭台这块,不料一把熟悉的男声却传入无垢耳中。   “欣儿,我娘吩咐了,你最近可切莫不能上高落低的。”   是洛振邦!   无垢四下顾望着,终于在轩榭处看见洛振邦与莫欣凤,二人看似亲密的坐着,而莫欣凤更是满目深情的看着洛振邦,一脸娇嗔。   “那你现下怎么处理?就由得着车家继续这样闹下去?”莫欣凤有些恼意的问。   洛振邦抱着莫欣凤,抚着莫欣凤的手臂道:“欣儿别急,我娘说了,这回事情很快就好了。你只要给我乖乖地等着当新娘子便好。啊,对了,我娘说了,你可不能吃寒凉的东西,还有……”   二人亲密地说着话儿,声音越压越细,可却听得莫欣凤一会儿娇笑出声的,一会又娇嗔几句。   什么不能上高落低?什么不能吃寒凉的东西?好你个洛振邦莫欣凤,原来如此三番四次的上门闹着要退婚,只是因为莫欣凤怀孕了!   简直是不知廉耻!   至于莫欣凤婚前怀孕的事情,上一世车无垢是不知道的,她还只是以为洛振邦真真是为了抱战祈言的大腿而退的婚,且后来无垢认识了战祈言,战祈言也很快地与车家订下婚约,之后与车家退婚后的洛振邦很快便与莫家联姻,不久莫凤欣更是产下贵子。   以为以为!前世就是太多的误以为!以至于她车家灭族!车无垢恨不得上前去把这对狗男女狠狠儿地扇巴掌!   手握成拳,一幕幕的前尘旧事袭来,车无垢滔天恨意翻滚,但是她必须要忍,要冷静!   洛振邦,莫欣凤,你给我等着!   约估着吴氏谈得差不多了,车无垢沿着来路走回花厅。   吴氏见得无垢回来了,便与莫老太,知府夫人等寒暄了几句,拉着无垢回府了。估摸着莫家的人一直与吴氏打太极罢,吴氏一路上并不开怀。   从莫府回来的第三天,洛夫人便派人来了,说是与车夫人,车无垢等一同前往灵光寺祈福,并顺道请寺里的和尚求个姻缘签。   吴氏还以为是莫家真去洛家游说,而洛家松口后悔了,还一脸欣喜若狂地说道:“还是姨母疼惜我。”   但是无垢却知道,洛家是务必会退婚的。且这里面,可能还有什么阴谋。   吴氏还是比较善良,想到总往好处想去。一大早地,又准备了很多送给洛夫人的礼物,又是准备香烛纸钱之类的,便与无垢前往灵光寺去。   前世经历过杀戮又经历过那举步维艰的三子夺嫡,更是让义妹出卖丈夫危害,无垢便更体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上山前便带上芽儿,并吩咐芽儿如何如何。   芽儿对于这自从醒来后便与以往不同的大小姐,在这几天的接触来,也已经习惯了。而且现在坚强聪明的小姐更讨喜。   洛夫人与丫头早就在寺院门口等着了,看得车无垢与吴氏下车,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便让无垢给捕捉到了。   而见得车无垢,洛念初却是满脸的不高兴,不屑地乜了眼车无垢道:“无垢姐姐架子可不少呢,姗姗来迟的,让我与娘在此好生等候了。”   洛念初便是洛振邦的妹妹,与车无垢同年少月,长相虽随了母亲般的娇柔漂亮,而身高却随了洛大将军,才十三岁却比无垢高出半个头来。   对于洛念初的发难,无垢也懒得理会她,只冲洛夫人笑了笑。前世,洛念初可是嫁给了楚州的知州家的嫡长子,后来也就没有什么交情了。十三岁的洛念初,现下已经是与知州家的嫡长子订下亲事了,只要她一及笄,到时嫁过去后,便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了。   然洛夫人仍是热情洋溢地道:“无垢可是越见娇俏了。”   “让洛夫人见笑了,洛夫人可没见我的欣凤表姐,她才是娇艳如花呢。”无垢似是无意地说道。   洛夫人的脸马上便僵了僵,可一会又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可是莫知府家的小姐?那倒是没见着,听无垢如是说,看来我得去见识见识。”   装得还真像!无垢看着这洛夫人。   故作亲热的洛夫人,与吴氏打了个招呼,笑语几句,好像退婚那事儿就不曾发生过一般。脸皮能如此厚实的人,还着实是不多见的。   四人一起走入寺院,而洛夫人却是好听的说话讲了路,却都是些不着要紧的事儿。   无垢全在不责怪洛念初刚才的发难,还主动亲近地拉着也的手一同走去,踩着石头差点跌倒还故意的拉着洛念初的手臂。   “走路小心点儿,若摔着我可怎么办?”扶着无垢的洛念初有点儿不耐烦的道。   “好念初,还好有你,不然我这一跤得失得丢脸死了。”无垢感激地说着,搂抱了下洛念初。   只是搂抱间,乾坤暗藏。 第一卷 第6章:不好,中计了!   “无垢,我与你娘求你与邦儿的姻缘签,你姑娘家的不方便在场,你与初儿同去添点个香油钱吧。”洛夫人开声道。   “好的。”无垢乖顺地回答道,便拉上洛念初往佛堂处走去。   皆因曾经有人在灵光寺见到佛祖显灵,此后灵光寺便香客挤满,每天往来祈福求平安的更是人多,而今天是十五,往佛堂捐香油钱的大家小户的人更多了。   无垢笑盈盈地与洛念初边走边聊着,而洛念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爱理不理。   此时迎面匆匆走来一个身穿枣色土布,模样猥琐的男子,撞了一下无垢,只抱歉地笑了下人便走远了。   捐完香油钱,洛念初对无垢说:“走罢,咱们到这后面的竹林转转。”   转转?无垢有些冷静地看着这洛念初,自己好像与她的关系也并没有到那个程度吧?刚她还是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   于是无垢便招呼上芽儿,转就转呗谁怕谁。   走了一会,洛念初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说:“哎呀不好,我想方便下,肚子有些不舒服。”   无垢看着她那样子,好像也不似是演戏,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就在此地等你。”   “嗯嗯,我很快,你别走开。”洛念初闪进一丛竹林里,那声音听着好像也不似那么痛苦了。   似乎是等了好久,无垢在前端站着心里不由有种不祥预感。   “小姐,这洛家小姐不会是想整些什么幺蛾子吧?我怎么发现这不对劲啊?”芽儿见这竹林越发的厚雾,连声音都带着微颤。   无垢皱了下眉头说:“芽儿,咱们到刚才与她分别的那块竹林瞅瞅。”   “好。”芽儿点头道。   主仆二人于是便折到刚才洛念初钻进去的竹林,结果却怎么也没看有人,却是发现这竹林里竟然绕着一阵雾气,而且二人绕来绕去,居然发现又绕回来了。再找刚才的入口,却发现这好像迷宫一样。   不好,中计了!   无垢没想到洛念初这人的诚府居然那么深!   哼,指不定是洛夫人的主意吧!   而芽儿开始有些想哭了,她苦着脸看着无垢问:“小姐,这可怎么办?”   “别急。”无垢道。   她从把里衣的衣袖扯断,然后撕成一条条的小布条,递给芽儿说:“咱们往南走,然后把走过的地方缠上一块布条,然后慢慢的摸索一条出路。”   说干就干,不然看这天也慢慢变黑了,如若再出不去,指不定晚上更麻烦,或者别的有心人也会借这机会来攻击她了。   只是把所有布条都用光,二人却发现又回到原地了!   此时已经累坏的二人,坐在地上,芽儿嘤嘤地哭出声来。   难道说我就死在此地了?   这竹林到底有什么名目?怎么竟然会有种让人走不出去的感觉?洛念初,你手段还真狠!   此时,竹林里一阵瑟瑟的声响,越来越大声,无垢抬头一望,竟然看见一名黑衣人,黑衣人凌驾在竹林上,踩着竹叶施展着轻功,如行云流水般。   “大侠,大侠!”无垢把手合成一个喇叭筒的冲着黑衣人叫。   好一会,黑衣人跃了下来,见着她们主仆二人很是诧异。   “此地到处都是獐气,你们何故在此地?”黑衣人虽然是蒙着面,但是说话时却是直皱眉的,恐是见着这二人如此大胆。   果然!好你个洛念初!无垢咬了咬牙说:“大侠,我们主仆前来寺院进香,哪知一不小心便走进此地了。还请大侠帮个忙。”   待无垢出来,见着洛念初时,看她那副吃惊的样子,无垢心里直冷笑。还好她福大命大,要不然如若没有黑衣人的帮忙,她今日就死在洛念初的手里了。   四人一起又去礼佛,放生,便也各自归家,风清云淡的。   回去时,吴氏很是开怀,把洛夫人给她说的话说了一路。   后来吴氏叹了口气道:“这洛家像是知道错了,今天那洛夫人可是自然都在问你与他家振邦的姻缘呢。”   知错?知错才怪!但是无垢不忍打扰娘的这点小幸福,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显得很是乖巧。   “唉,我都说我家垢儿那么好,他们洛家自是不想错过的。”吴氏拍了拍无垢的手背,还抓起无垢软弱无骨的手,满脸的欣慰道:“希望以后我的垢儿能一路顺风顺水的再无坎坷了。”   从寺院里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的吴氏便火冒三丈,原来是府里的嬷嬷外出置买食材,却听得菜市场很多大妈阿姨大姑的,全在交头接耳说道车家小姐如何如何不知羞耻,与人私定终生交换信物背叛洛少爷。   很多人在为洛少爷打抱不平,直指洛少爷现下年轻有为,已经是将军了,还长得一表人才,而车无垢只是下贱的商女,能得洛少爷为夫却仍然无耻的与野男子交好,实在太丢楚州女子的脸了。   听说此传言现下传得沸沸扬扬,声讨车无垢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吴氏发了一顿火后,便把昨日带去寺院的丫头嬷嬷都叫来,一个一个的审问着,是否昨天发生些什么特别事儿。可一个个哑口无言的,因为实在是想不起来。   芽儿更是让吴氏给连续问了好几回,却是真真儿的想不起来事情的源头。   “我家垢儿真可怜。”吴氏抚着车无垢直抹泪。也不直接问无垢,只因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中肯定是有些什么误会,或是洛家又在搞什么阴谋罢。   吴氏现下想来,这洛家昨日那么好心地邀上自己母女二人进香灵光寺,怕且就是有意在使坏,不然今日也不会流言满天。   “娘,人家说就让他们说了去罢。”车无垢可是很无所谓地道。传吧传吧,传得越凶我越高兴,等传得差不多了,看我再来给个逆转,让你们自食苦果。今个儿你传得越凶,明个儿你吞下的苦果便越难消化。   谣言连续传了三天,可后来,又有人传出,其实与人私定终生的并不是车家小姐,而是洛家小姐。   可马上便有人提出疑问了,人洛家小姐早已与门当户对的知州家嫡公子定亲,知州许公子一表人才,更是精通诗词的才子,现下虽是才十六岁,却已经是秀才,准备明年进京考状元的。   而很多人都在猜洛小姐为什么这样做,也因为猜不出来,所以传得便越加凶猛了。   “怎么会这样!”洛念初在家里把房间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的,她耍着泼,娘明明说流言是针对车无垢的,当初明明连连传了三天的,哪知三天后,茅头便转向自己了,而且现在更是传得过份,居然还有人说亲眼看到洛念初与男子在灵光寺后面行苟且之事,什么不洁不贞,很是难听。 第一卷 第7章:必定让她美梦成空   洛夫人也把那天一同带去寺院的下人都给责打了个遍,仍是问不出个子矣然来。   “娘,我不干了!我不要活了,呜呜……”洛念初把自己房中的物品都摔完后,仍觉得不解气,便到洛夫人跟前哭天抹泪。   “你可给我冷静点,明天的名媛花会便在咱们家举行,行坐你给我警醒点,这流言蜚语的很多人都不会信以为真的,待明个儿你好好表现,出口气来,到时流言自然便嘎然而止了。”洛夫人责骂道。看得女儿这几天来,又是要死寻活的,甚是心烦。   “娘,你可知道,如若让许公子听了去,他怎么看待我?”洛念初很是委屈。   “放心吧女儿,明儿咱就按计划好的来办,到时候,出丑的是车无垢,大家便都会认定车无垢便是谣言中的那个人,如此一来,人家之前说你的那些便都忘记了。”洛夫人安慰道。   洛念初不由得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希望明天自己好好表现,能改变局面罢。   同样期待明天到来的也有车无垢。因为明天将是洛家自食其果的日子,她满心的想看到洛夫人三母子是怎么的出丑,哼,想阴我车家,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秋的早晨,夹杂着瑟瑟的寒意。红日初升,吴氏便与打扮得体的无垢坐着马车前往洛家了。   今天是秋季名媛花会,今年的花会选在洛家举办,楚州望族名媛,今天都会出席。   已让改成将军府的洛家,家宅扩大了好几倍,且园林设计得非常入时,假山轩榭,亭台楼阁,人工湖小拱桥,显得将军府甚是奢华。   果真是得朝一日龙穿凤,哪记旧时穷酸翁。这洛家切切实实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难怪去年投选名媛花会举办时,洛夫人如此的热心,原来是希望楚州的名媛都来洛家看看他们家是多豪华的。   贵妇贵女们看着这洛家后院的光景,都赞叹不已。却更是满足了洛夫人以及洛念初的虚荣心。   洛家的下人都在热情地接待贵客,莫凤欣也跟在莫老夫人以及知府夫人邓氏的身后,见得这洛家的家景,很是开怀。   今日的莫凤欣身穿一袭嫩黄绣花裙,梳着精致的流云罗髻,头上插着一支镂空紫金钗,钗下还吊着几条紫金打造的流苏,前面一掇发丝从她那白嫩的脖子吊落,一直落在身前,如此看起来显得她很是温婉。   而洛念初更是花心思打扮。光是那条裙子便够小户人家一年的米钱了,粉红色的真丝,用金丝线绣着祥云,祥云围绕着紫色绣成的代表高贵的牡丹,头上一个双罗髻,两边各插一支银色梅花簪。   可洛念初却是明显看到有人在她背后指三道四,想发脾气却又忍了下来。   人还没到齐呢,然大家三三两两地各自己玩耍,或是聊聊天拉拉近乎的。   吴氏让知州夫人拉到一旁聊天去了。知州夫人朱氏与吴氏是自小认识的闺密,知州更是吴氏夫亲的学生,以此,二人平时的关系也走得比较近。但是楚州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层,只知道吴氏与朱氏认识,但交情有多深倒是没人评说。   洛夫人一直都留意着朱氏,见朱氏从进门起那脸色便一直不好,心想约估是朱氏听到那些流言罢。可一会见得吴氏与朱氏窃窃私语,心里便像是让猫抓似的,生怕吴氏不知道在朱氏跟前说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无垢倒是带着丫头到洛家的湖心亭坐着,把玩着一只新做好的荷包。   “表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了?咋就不去寻朋友们玩呢?”此时,莫凤欣带着两个丫头走过来,见得无垢独自一人坐着显得尤是孤伶,眼里闪过几抹不屑,本想不理会她但想想前几天的流言蜚语,莫凤欣窃笑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落井下石的工夫莫凤欣最喜欢干了。   “表姐怎地也不去找人玩儿?”无垢亦疑问道。   莫凤欣望了望洛家的后院,竟然大言不馋地道:“这洛家逛多几回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玩儿的。再说了,指不定日后在洛家的机会多起来,我还会生厌烦呢。”   若是以前的车无垢,定必听不出来莫凤欣一副嫁定洛振邦的语气,那老神在在的模样似是胸有成竹。只是今日,车无垢必定让她美梦成空的。   “表姐说得甚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是会觉得寡味,相信如若是每天生活在美景中亦然如此的。”车无垢只淡淡地回应她一句,让莫凤欣听不出有何所指于是一下便放松下来。   在莫凤欣心目中,车无垢仍然是那个笨笨的傻子,还胆小怕事。   亭中的石桌上摆着几碟糕点,无垢吃着上面的桂花糕,边吃边给莫凤欣介绍道:“表姐,这是我家下人做的,刚新鲜打下来的桂花,做出来的糕点特别香。”   莫凤欣见无垢吃得那么香,也吃了一块,果然,入口香齿,极是美味。   “表妹家的厨子水平还真不错啊。”莫凤欣由衷地赞道。   此时,芽儿手上拎着一个餐盒走了过来,对车无垢道:“小姐,补汤来了,夫人说今天的补汤放了老爷从海外带回来的千年人参以及世间稀有的海灵芝,你趁着还没凉赶紧喝了吧。”   此时的莫凤欣早已经忘记自己为何而靠近车无垢了,刚还想着前来讽刺几句的,这下却让香喷喷的汤给吸引住了。她见得车无垢家的丫环自带了那么多吃的喝的,心里有些酸意,总感觉这下贱的商家女其实是在她面前炫富。   “芽儿,给表小姐也盛一碗罢。”无垢吩咐道。   莫凤欣刚想拒绝,但想想刚才听说汤里面还有千年人参海灵芝什么的,自己现下已经有了身子的人,多补补对胎儿有益处,于是只讪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呢?”眼睛更是跟着芽儿盛汤的碗转。   一下子,整个亭子便飘浮着汤的香味。   “表姐不用客气,喝吧。”车无垢微笑着先把一碗盛好的汤推到莫凤欣的跟前,自己便也端起一碗汤慢慢喝了起来。   禁不自美味的蛊惑,莫凤欣也舒心地喝着补汤。   好一会,无垢的汤碗见底了,便把空碗搁下,继续把玩着她刚才的新荷包。   “表妹手上的荷包怎么那么香?还有那布料怎么那么眼生?这布料看着质料是上好的,但是却看不出来是什么名堂,莫不是车家新研究出来的布种?”莫凤欣把空碗推到一边去,望站无垢手中的荷包好奇地问道。 第一卷 第8章:污蔑,睁眼说瞎话   无垢笑了笑,说道:“你猜对了,此是爹爹在海外带回来,据说这种布叫金蚕绸,是用一种金蚕吐的丝织就而成的。”   莫凤欣一下子便来了兴趣,继续问道:“这所谓的金蚕听都没听说过,像咱们大雍国桑农养的那种蚕吗?”   无垢轻笑了笑道:“那可是差远了,据说,这金蚕很难养活,且一只蚕蛹得三年才能出来,而幼蚕整个都是金色的,养一百只金蚕只能成活十只,所以此蚕种吐出来的丝特别贵,更甚者一匹金蚕绸便价值连城。”   “真的假的?”莫凤欣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直闪着金光,很是期待的看着车无垢手中的荷包问:“那表妹可否把这个送给我?”   却见车无垢借故有些不大情愿的,不紧不慢地从腰包里再掏出一个来,弱弱地递到莫凤欣跟前道:“那好吧,刚好我这里还有一个,就把这个给你了。”   虽则是见得车无垢如此不大情愿,接过荷包的莫凤欣心里极是开怀。这荷包手感特别好,很是柔软的,且还散发着淡淡的香。   “小姐,这汤还剩下很多怎么办?”芽儿收拾餐具问道。   “拿去倒掉罢,别烦着我,我想在这与表姐玩耍的呢。”车无垢有些不耐烦地道,但语气却表现得很是渴望与莫凤欣相处似的。   “就是就是,别烦着我们。”莫凤欣有些媚陷地随应,看了看她身后的丫环,说道:“青莲,你帮表小姐把这些剩汤拿去倒掉罢。”   莫凤欣身后那名瘦小的丫头很是爽快地点头应答。可车无垢却像是过意不去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家的这几个丫环也真是的,都没有表姐家的利落,一个个的笨死了。”   得了好处的莫凤欣奴颜媚骨的甚是恶心,可却是不自知地说道:“那怎么会,谁人不知道车家丫头都是整个楚州最好的牙婆调教出来的啊。”   二人说笑着,这亭子一时笑语连连的了。   而青莲手上拿着车无垢带来的还剩下很多的汤,心里却是烧心挠肝似的,她俏俏地走到一个小灌木丛后,揭开盖子便喝了下去。汤实在是太好喝了,在莫家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吃到好的,所以到现在都十三四岁了,还一副豆芽菜似的。   花会开始了,说是花会,其实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带着自家的小姐,在众名媛大家前表现自己的集会,怕只是为了得个好名声,好在这些贵妇圈子里混得好些或者是让自己的女儿落入某个贵妇的眼底,以此寻个好夫家罢了。   好几家的小姐上前来跳舞弹琴的,赢得了一番掌声。   到洛念初上场去,洛念初今年选的居然是残曲,广陵散。   一曲奏罢,余音凝绕,把全场都震住了,好半响大家还都沉浸在余音中。   “洛家小姐真厉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还是莫老夫人最先开口赞美。   于是各家的夫人便都纷纷地对洛念初赞叹不已,直指洛夫人教女有方,小小年纪音韵造诣如此高深,更有人便说起前几天的谣言来,说人家洛小姐如此清雅大方,又怎会是传言所说的那种人呢?   洛念初更是表现出几番娇羞的模样来,向大家作着揖致谢。   洛夫人很是高兴,她一直都偷偷地打量着许家的脸色,从刚进门时许夫人的满脸不高兴,到慢慢的缓解下来,直到大家都赞美洛念初时,许夫人终于是笑了。   压在胸口好几天的大石终于落下来了,洛夫人站起来说道:“小女不才,感谢大家不嫌弃,至于几天前的流言,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咱家念初行坐端庄,岂是那些有心人想污蔑就能污蔑的?”   几句话来,云淡风清,而那些传言一下便成了有心人污蔑的了。却不曾反省自己也去污蔑了别人。   “也是,肯定是有人妒忌洛小姐有才华,于是便到处抹黑。这些人最可恨了。”   “就是就是……”   贵妇们都给足了洛夫人的面子,而大家也开始去恭喜许夫人来,说她许家果真是福有悠归的。   见大家都说着念初的好,洛夫人感觉时机到了,她向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退了下去。   好一会,洛府的下人来报,说是后院有一个男子,手上拿着个什么荷包,正在那里嚷嚷着说要见车家的小姐呢。   洛夫人正在贵妇群中聊得兴欢,听得下人报告似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般问道:“你说那男子来要找谁?哪家小姐?”   “夫人,那男子说,是来找车小姐的。”下人又说了一遍。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洛家后门有人说要找车小姐!   人的思维是有散发能力的,听到是找车无垢大家一下子又联想到前几天灵光寺的事情来,于是便又把谣言翻起来说。   “你们胡说!当时我垢儿是与我还有洛夫人洛小姐一同前往的,当中根本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洛夫人可是清清楚楚的。”吴氏气得脸红耳赤的说道,她还满脸期待的望着洛夫人,希望洛夫人能讲出证明女儿清白的话来。   可是洛夫人有些为难地道:“可是途中,车小姐是去了香堂,那当中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洛夫人说的虽是实情,当时无垢去了香堂,而她与吴氏则是去了求签,中途发生的事情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她这样说得含含糊糊,却反倒是引起了大家的议论。   “洛夫人,但当时我垢儿去香堂时,是与洛小姐结伴前往的啊?”吴氏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这洛夫人居然还睁眼说瞎话的讲些让人更加误会无垢的话来。   “可是,我初儿说,后来初儿去解手时,车小姐一个人在后堂逗留了很久。”洛夫人说得有些吱吱唔唔的。   大家一下子便“哗”了一声,全都望着车夫人,个个呶起不屑的嘴脸,还有人在讨论着这车家的家教怎么那么烂。   “车小姐呢,让车小姐出来问下便知道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对,把那个来的男子叫过来,然后让车小姐与他当面对执,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又有好事者给了个建议。   “就是就是……”很多人跟着一起附和。   于是洛夫人便吩咐下人去把那位男子带过来。   此时大家都在搜寻着车无垢的踪迹,怎么就没见到呢?才想起来刚才好像车无垢也没有表演什么节目啊,难道是没有来吗?   “不对,我明明见到车夫人与车小姐一同下的马车。车夫人,把车小姐叫来,我们也想听听事情是怎么样的。”有人说了一句。   吴氏解释道:“很抱歉诸位,我家垢儿这几天身子有些不适,于是我便让她在亭子那边休息了。”   “嗬!”的一声,大家发出哗然的倒呼,于是又想到前几日听说的车小姐已经怀有身孕,便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第一卷 第9章: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哎不是说车小姐与洛少爷早已订了婚的吗?那车小姐怎么还有脸?赶紧把婚退了吧,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娶进门,简直丢人丢死了。”一把女声尖锐地说着,且声音掷地有声的,却很好地又把大家的言论带到一个更尖锐的话题上。   “就是,人家洛少爷年轻有位,这车小姐怎么那么厚颜无耻啊,那么小还没有及笄便已经失贞,还是个商家女,怎么配得起洛家?!”语气极其的克薄,听着便是那天在车家讨不到好的冯夫人。   吴氏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可是现下是悠悠众口,有种众口铄金的境地。   知道现下是众口难辩了,吴氏紧张得几乎落泪。相解释几句但是呼声却一浪比一浪的高,把她那微细的声音都给掩盖了。   洛夫人很是满意这样的情景,她还有些无奈地望着吴氏。   “车夫人,你看这可怎么办?如今我洛家可是丢不起这样脸啊!”话里满是无奈以及为难。   “洛夫人,我家无垢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这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流言止于智者,可切勿让不实的传言而失去了明辩是非的智慧。”吴氏说道。   “车小姐呢,让车小姐出来说话,闪闪缩缩的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冯夫人又说道。她一副幸灾乐祸的不断地扇动着人们的情绪。   “对……”   “这是谁在找本小姐?”车无垢姗姗走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见得当事人出来了,大家的声讨一下子便弱了很多,但却有不少人明目张胆的指着车无垢在议论着。   此时,洛府的下人把男子带了过来,男子一上来便嚷嚷着说:“你们狗眼看人低,别推我,等我与车小姐完婚后,看你们这些下人还敢不敢这样对我。”   男子一说,贵妇人们便都掩嘴笑了,看来今日,这车家小姐出丑定了。   吴氏马上便铁黑着脸,指着男子道:“你这从何处冒出来的无赖小人?怎么地如此中伤我家垢儿?”   男子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听得吴氏说话,还满脸讨好地说道:“岳母大人,你不认得我了吗?上回我去车家还是你偷偷给我开的门呢。”   吴氏说“我家垢儿”时,已经给男子透露出她便是车夫人的身份了,这男子脸皮也极厚,上来便喊岳母大人的。   大家又是一阵哗然,望向吴氏的眼神更是不屑了,这当母亲的怎么如此下流,居然还帮着女儿偷人。   “你、你放肆!你一派胡言乱语,看我今天不把你拉去见官!”吴氏指着男子的手指都发着颤,气得整个身体都抖着。   见官?这楚州最大的官夫人都在此地呢。又是知州夫人,又是知府夫人的,且现下还在将军府呢。   男子说道:“岳母大人,上回你还说得好好的,说把车小姐嫁给我后,以后你也会对我好,怎么今天就这样对我让我好生伤心。”   这话一箭双雕,更是绝了!   “哈哈,母女二人共用一个男人呢,难怪车夫人要帮着女儿偷人了,其实便是想掩盖自己偷人的事实!”冯夫人又在起哄了。   “你说与你偷情的人是谁?”车无垢站在男子跟前问道。   “是车小姐啊?今天她本来是约好花宴后与我在洛府的后院见的,车小姐与我今天还准备去景山约会的,但我在后门等了好久,不知道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一下担心便要进来见她了。”男子按之前商量好的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车小姐没来得及去后门怎么就不找个丫环通知你呢?”车无垢又问道。   “谁知道呢,怕是她生我气了吧,唉,这几天因为流言,我们见面也少了。”男子叹了口气,似是很深情地道。   “那你们一般都喜欢到什么地方去啊?”车无垢像是很好奇地继续问着。   “寺庙里啊,后山啊,像前几天我们就一起去了寺院约会呢。”男子大言不惭地道,却不知道已经露出马脚了。   “那你等的那个车小姐现在怎么还不来见你?”无垢微笑着问。   “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现在人多不好意思吧。”男子四下望了望,似是而非的解释道。   “啪”的一声,车无垢一巴拳拍在男子脸上,紧接着再一巴,而此时吴氏上来也左右两巴的扇过去,把男子扇得双眼直冒金星。   “简直信口开河!你说与我有私情,我车无垢人活生生的就站在你跟前,你却一点也认不出来!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车无垢对着男子踢了一脚,怒斥问。   此时大家也看得有些眉目了,便也安静了下来。   男子让踢了一脚,整个人跌落在地,身上还掉落一个荷包来。   “娘子,我刚才只是一时眼黑没有看清楚,你看,这不正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吗?”男子把荷包拿起递了上来说道。   大家上前来一看,都满脸疑问地望向洛念初。   “这荷包不是洛小姐的吗?”知州夫人朱氏问道。   果然,这荷包上还绣着“念初”二字呢,那黄色的绣线绣在红色的荷包上甚是醒目。   “哼,原来与人偷情的果真是洛小姐。洛夫人,你家的亲事,看来我们许家配不起,明个儿,我便把洛小姐的庚贴归还,你们家的小姐我儿要不起。”朱氏冷冷地说道,便带上丫环提前走了。   只听洛念初嘤嘤地哭了起来。   地上的男子却是莫明其妙的望着洛夫人。   “来人,把这无赖男子给我拖出去,打死!”洛夫人咬牙切齿的说。   想不到吧,明明想害人,现下却害了自己的女儿!车无垢心里直冷笑着。早在寺院里,芽儿便偷听到洛夫人与这男子所说的话,回来告诉了无垢,无垢便在那回把洛念初的荷包给偷走了。于是男子在寺院里撞到无垢时偷走的,其实就是洛念初的荷包。而第二天洛夫人派自己府里的嬷嬷在菜市场里散播谣言时,无垢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芽儿也去菜市场去散播谣言罢了。   看着洛夫人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样子,车无垢不由得暗爽。   而此时,芽儿上来说表小姐与洛少爷在轩榭那边吵得很凶,让无垢去看一下。   今天的好戏已经够好看了,听说那边洛少爷与莫家小姐在吵架,大家便也感兴趣地往轩榭移步。   而莫老夫人也很是担心地让知府夫人扶着走在人前。   无垢去到时,只见到莫凤欣的丫环青莲脸红肿的跪在地上,双手抚着脸。   “洛振邦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什么时候与青莲勾搭上的?”莫凤欣骂道,直指着青莲执问洛振邦。 第一卷 第10章:到洛家退亲   洛振邦有苦说不出,看到这平时一副温柔的莫凤欣一下子便变成泼妇般,一阵反感升起。   “莫凤欣,你少在这无理取闹,明明是你让青莲叫我来这里等你,而我只是跟着青莲一起来罢,哪有你所说的事?”洛振邦一脸烦躁地解释。   “你还不承认?我亲眼见到你抱着青莲,你还亲了她!”莫凤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却全然是没有发现身后来了很多人。   “小姐,不是的,小姐饶了我吧,奴婢是冤枉的。”青莲跪在地上不停地嗑着头,嗑得额头都破损了,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啊,流血了!”车无垢指着青莲惊呼道。   大家一看,青莲果真是流血了,除了额头处嗑头嗑得流血后,身下更是有一抹暗红色的血从衣裙里流了下来。   “是小产了!”人群中有妇人说了一句。   “啊!洛少爷怎么会与莫府的丫头勾搭在一块的?”有人不解地问道。   “你!你们原来早已经在一起了!”莫凤欣这下发了疯一样,对着洛振邦的胸口便打着,小拳像是雨点般落在洛振邦胸口。   看到莫凤欣打自己的儿子,洛夫人一脸的不高兴,她养儿十七年,却连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一下,而这莫凤欣还没过门,居然就敢打她的邦儿!   洛振邦拂开莫凤欣的手,骂道:“你别在这无理取闹。”   可洛振邦毕竟是个军人,虽则人拂过去时并不用力,但对于莫凤欣这样的千金小姐来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只见莫凤欣一个趔趄,人便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跟头。   “啊……”莫凤欣痛苦地叫了一声,裙子上便流出一注血流。   “好痛!”莫凤欣叫道。她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块了。   “啊!原来莫小姐未婚先孕?”   “刚她的丫环才流产,现下她又流产了,这洛少爷可真厉害,与莫小姐私好连丫环一并搞上了。”   于是围观的妇人便又讨论着。   当众出了此等丑事,洛夫人更是要晕了,刚才知州夫人已经要与念初退婚了,而现下邦儿又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这日后该如何做人啊!   “可这洛少爷不是与车小姐有婚约的吗?怎么现在与莫小姐弄在一块了?”有人不解地问。   此时,车无垢满脸大义地道:“既然表姐与洛少爷相爱,二人又早已暗渡陈仓,我愿意与洛少爷退亲以成全表姐。垢儿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车无垢说到最后语气硬咽着,还抚着脸伤心地跑了出去。   吴氏一脸担心地叫着“垢儿,垢儿”的跟在后面。   无垢脸上是流着泪,其实内心是在大笑。在亭子里喝的汤,她与莫凤欣所喝的汤其实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后来让芽儿拿去倒掉的汤,却是用藏红花煲的,她早就打听到了,莫凤欣身边有个丫头叫青莲,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且十三岁了还没有来初潮,藏红花有活血化瘀的作用,青莲喝下,红潮很快便能来了。而莫凤欣,她贪去的车无垢的那个荷包里,却是无垢用夹竹桃与铃兰浸泡了三天,发出的淡淡的香味,却也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   车无垢早就算出莫凤欣今天来洛家,肯定忍不住想与洛振邦见面的,刚好她派青莲去叫洛振邦,见到洛振邦与青莲站在一块,产生幻觉看到的便是青莲抱着洛振邦。   洛振邦见她流血不止,也顾不得看众人鄙夷的脸色,口里急呼着“欣凤,你怎么了?”一边将她抱起。   莫欣凤苍白的小脸早已拧成一团,她眼神悲伤的看着洛振邦,忍着痛低声哭道:“振邦,我的孩子。”她那痛不欲生的样子看了让人心疼。   “还不快叫大夫!”洛夫人抚着眉,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不可收拾。她心里气恨莫欣凤让她在丢了一次脸后又被人耻笑,但是眼下也只能快速的吩咐莫欣凤的丫头青莲去禀报莫家人。   发生这样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解释,她们和莫家都是丢尽了脸。洛振邦指挥着丫头嬷嬷们将莫欣凤带回府内医治,心里却为了在宴花上出了此事而感到脸上无光。   “想不到洛家人竟然早就与莫家暗渡阵仓,竟然还厚颜无耻的找个假和尚说是咱们家配不上他们家的将军儿子,罢了,既然他们这么想退嫁,如今我们便退给他们家便是。只是不是因为我们车家的女儿配不上他们洛家,而是他们洛家做事无德,我们成全他们罢了!”   从名媛花宴回来,吴氏便满腔的愤慨之气,这一回不待车无垢再提起,她便愤愤的说道,话语里尽是维护和坚定。   转头看到沉默不语的车无垢,又心疼的安抚道:“垢儿莫要伤心,如今早一点知道也是好的,若真是硬嫁到洛家去,还不知道以后要受多少窝囊气!”   就看洛家三番几次想要退婚便可知,车无垢便真是不同意退婚,嫁过去也不会有莫欣凤受宠。   想到这里,吴氏后悔的道:“娘还以为你姨母会好生帮忙,谁知道他们才是那背后捣鬼的。”   洛家一双子女做的为人不耻的事情一夜之间如风吹过一般,传遍了大街小巷,吴氏也不等车老爷回府,第二日一早便带着洛振邦的庚贴到洛家去退亲。   同样是退亲,但这一次却是车家主动,洛家颜面尽失。   吴夫人等人离开洛府之时,刚巧碰到许家的人来,两方相对视了一眼,许家脸色也不太好的进了洛府。   “许家必定也是来退亲的了。”吴夫人叹息的对车无垢说道:“谁能想得到看似知书达理的洛家小姐也能做出那等与人私通的羞人事情来。”   她说着摇了摇头。   车无垢附合的嗯了一声:“谁说不是呢?像洛家这样踩低就高的人家,想也没有什么好家教。”她心中暗暗解气。若不是洛夫人卑鄙的暗算她,她的一对儿女又怎么会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呢?   原是想将车无垢的婚事退了,再风风光光的娶莫欣凤进府,如今传出了那样的丑闻,洛家也只简单的一顶小轿便将莫欣凤娶进了门。   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名门小姐,如今仿佛被踩进了泥里,又失去了孩子,莫欣凤整天哭哭啼啼。   洛振邦只是沉着面色道:“若不是你无理取闹,又如何能闹成这样的结局?!”   “我……我……”莫欣凤自然不知道自己中了车无垢的花毒才会看到那一番影像,心里憋着委屈,却不敢再哭闹,悲悲泣泣的暗自怨洛振邦对自己不再温柔体贴了。   洛夫人那里才刚送走前来退亲的许家,气呼呼的还没回到屋呢,便又听到洛振邦喝斥莫欣凤的声音,不禁心烦气燥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