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乾坤定 第一章 陨落 逢乱世,明月城却是一块没有染血的净土。那里住着一位天地间最善良的奇女子。这女子究竟善良到什么程度?每每一朵花凋零,或一棵小草枯萎,甚至一片树叶的败落,都能使她费心,黯然伤神。养花赏花惜花仿佛成了她活在这个世间的意义。她总是用自己的鲜血来培养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每一滴血都能培养花朵千百,那些花,不但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奇香无比,更加神奇的是每朵花都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灵气。当灵气积少成多,汇聚一起时就形成大片半透明罩子,形影不离的悬浮在明月城上空,像极了一轮明月。有修道仙长说这些灵气可以邪恶力量抗衡,阻挡妖魔入侵。它的根源来自人本性的善良。当然,如果没有这位善良的奇女子的血,那些花也不过与普通花朵一样,自然就没有灵气之说。明月城因此闻名,同时也成了诸国君王的必争之地。它虽然没有安宁过,却也不曾流血。 关于这善良奇女子的身世来历,整个明月城上至城主行宫,下至市井小巷无人不知。她原本是独孤家族正统嫡传独孤雪柔,因家族内部有资质,“德高望重”的长老争权夺利发生变故而被害。死后,她的尸体被狠心的族人抛入河中,顺着流水飘到明月城。那正值秋夏交替之际,气温异常炎热。然而,意想不到那些日子一直在下雪,好像上天都在同情她的遭遇。就这样,她的尸体才得以保存完好。河面冻结,冰封了她的尸体,从天边飞来一群白鹤,围着她想啄她的肉,幸得冰块坚实。意外飞雪,明月城城主慕容昊天喜出望外,登楼赏雪,不料眼球被那群活跃的白鹤吸引去,观察许久才有所发现。他立即派兵出城到结冰的河间,驱散那群白鹤。之后就发现了独孤雪柔。虽然是一具尸体,但丝毫不影响她貌若天仙、楚楚动人的容颜。慕容昊天过于倾慕,就命属下凿冰取尸,然后安放在自己闲来听琴赏花的“花庐”,每日一见。为了不让其尸体腐烂,他还用上了明月城镇城之宝“千年寒魄”。这千年寒魄如黑铁模样,极阴极寒之物,乃上古神器中遗落的碎片。 凡人肉体若触到在数秒之间即可冰冻,成冰雕。草木触到必然枯蔫。 这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在某一时间,突然昏天暗地,狂风席卷、电闪雷鸣,给人间带来惨重的伤害。无数亭宇楼阁、百姓民房、高城厚墙被摧毁,紧接着,在这个短暂的黑色下发生了一系列令人恐惧的伤亡事件,地上躺满了人畜尸体,惨不忍睹。当漆黑的天空猛然蹦开一道狭长的亮白色口子,这时恰好有一滴带着金光的血从天而降,滴落在独孤雪柔的唇齿之间。奇迹就这样在瞬间发生,独孤雪柔复活了…… 从此,她就被软禁在明月城。城主慕容昊天对她万般疼爱、尊敬,可惜始终没有抱得美人归。独孤雪柔甘愿被慕容昊天这样软禁着,想想外面那战乱的世道,她永远都不想踏出明月城一步。慢慢的,养花、赏花、惜花也就成了一种闲情雅致。 凡间无人知道那滴从天而降的血自何处来,那是天界的劫数。亘古,天界六神为了制服炼狱魔君厌阳自毁仙身,把元神注入各自的神器,最终才将其镇压。如今,炼狱魔君厌阳冲破封印重返三界,而那几件曾经镇压他的上古神器也失去了法力,遗落人间。在魔君厌阳的召唤下,群魔乱世,妖孽横生,三界之内瞬间生灵涂炭、苦不堪言。然而,面对成千上万汹涌入侵势不可挡的妖魔,天神兵将竟然无力抵抗,不但损失惨重,就连天帝与众仙皆束手无策。眼看着仙祖建立的天界被邪恶力量统治,毁于一旦。 危急关头,一颗光明闪耀之星从浩瀚宇宙坠入神界,变幻成翩翩少年,俊朗洒脱、神采奕奕。他白衣飘飘,仙气缭绕。一柄生锈可怕的古剑环抱在胸,双眸如利剑凝视着天际渐渐逼近的黑云,那不是真正的云,而是妖魔群涌而至。 天帝、众仙正要弃天界而慌忙逃窜。只有白衣少仙屹然而立,眼神凌厉,侠骨气傲。待黑云靠近他才抬手力拔生锈古剑,劈天而斩,顿时骤风云涌,一道金光划破昏暗的天空,变化成一只金火凤凰展翅高飞,嘴喷烈火吞噬着无尽妖魔。放眼间,入侵妖魔已所剩无几,如此惊世神剑让众妖魔闻风丧胆、逃之夭夭。唯有一魔依旧独领风骚,他便是统领魔界的炼狱魔君厌阳,一个极其讨厌阳光,用黑暗主宰万物的万魔之首。 一神一魔,举目相对,各显霸气。 炼狱魔君厌阳放纵道:“我厌阳独霸六界千年,但求一败” 白衣少仙禀禀正气,肃然道:“你乃魔,无论胜败我都要将你驱逐于三界之外” 炼狱魔君厌阳庞然大笑:“每个败在本君手下之人皆有此一说,但事实证明六界唯我厌阳独尊” “欲望永不及愿望,而事实总胜过雄辩,看招!”白衣少仙挥剑回旋,行云如流水滔滔不绝,酝酿出一股正义神力覆盖云空。 厌阳一怔,发觉这俊郎白衣少仙非同寻常不禁乐极,千年来终遇一对手。于是,投手翻掌间亦是风狂云涌,天地暗然无光,星辰失色,邪魔之力再掀狂澜。 神魔对决震撼六界,偷偷观战的仙魔无数,可都只能在遥远的天界之外。一仙一魔大展神通魔功,超强法力可摧毁万物,致使天庭震颤,银河决口,天石崩塌洒落人间,给天下苍生酿成天灾,凡人遭遇大劫难。尽管如此,神魔并未终结对决,反而达到极巅之峰。当沧海已成桑田,地厚一尺,石长一寸,许多凡人也经历了几次轮回,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颠峰之战方才休止。 卷一 乾坤定 第二章 陨落 当天帝与众仙再度前来观战之时,这场神魔颠峰对决已然平静。有人掐指算来,惊讶此战竟整整持续百年之久。乃是空前绝后、前所未闻的旷世之战。 俊朗的白衣少仙依旧如百年前屹然洒脱挺身而立,如泰山稳固不动,飒姿英风,早已入鞘的生锈古剑依旧环抱在胸。然而,炼狱魔君厌阳亦是屹然挺身,但脸色稍微凝重,不慎,左脚颤抖着向前移开半步。 俊朗少仙肃然道:“厌阳,你已落败,退回魔界从此休要再犯我天、地、人三界” 厌阳虽已服输,但魔君之威风霸气丝毫不减,誓不罢休道:“苦战百年,我厌阳竟以半步而输,本君承诺千年内永不侵犯天、地、人三界,但千年过后必然卷土重来,你我再战雄风” 少仙一身正气,道:“千年后离天定在九重天外天恭候大驾” 炼狱魔君厌阳吃惊道:“离天,你是宇宙之神天王星之子!” “不错!我就是宇宙神之子离天” “如此说来,你随身古剑便是用冥界十八层玄冥寒铁与九重天灵凤合体而成的玄灵古剑!” “不愧为魔界之首,阴灵,快快现身一见。”离天对着怀抱在胸的生锈古剑喊道。 原来这生锈的古剑乃神器玄灵古剑。瞬间,那剑变幻成一只全身燃烧着烈火的金凤凰,再变化成一位皎若秋月、明眸皓齿、温柔可人的窈窕姑娘,一身皎洁白衣素装诱人眼线,她微微朝离天半鞠躬,轻柔道:“主人,您是否要返回九重天外天?” “正是,九重天外天乃六界交汇之处,妖魔出没频繁为防尔等趁机窜入我三界之内必须尽快赶回” 厌阳狂笑道:“离天,切记你我千年之约!千年后本君定能独霸六界,后会有期”笑声回荡在天界,人却无踪。 离天身体一斜,整个人趴到阴灵肩膀上,口吐鲜血。 阴灵焦急道:“主人,您受了重伤?” 望着阴灵一脸交错担忧表情,离天轻笑道:“无……无大碍;想不到炼狱魔君厌阳魔力竟如此神通,若不是侥幸得胜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天帝与众仙飘然而至。 “离天,你虽为天王星之子但九重天外天仍是我天界领域,而今,你击退魔君厌阳换回三界众生安宁功可盖天,要何封赏尽管开口”天帝放言道,只要离天开口不管要什么都可满足。 离天扫视众仙看他们一脸不服,此时若邀功加封岂不让那些心存妒忌之神走向小人之道,天庭何以稳定?三界又怎可一统?于是回绝道:“离天别无所求,只望天帝允许我继续留守九重天外天克制妖魔入侵,保我三界安宁” 天帝很是感动,“爱卿不为高官权贵,只在乎三界众生,有此一人乃朕之荣幸三界之福啊,离天听封……” 阴灵立刻搀扶离天跪下听宣。 “离天力战百年击退魔君厌阳换我三界安定,今封为守护战神,职守九重天,安稳三界” “谢陛下隆恩”阴灵、离天叩谢 “恭喜战神,贺喜战神,官居首位,三界有您维护尔等与众生定当高枕无忧”一些心胸狭隘之神阳奉阴违道。 “诸位过谦,过谦……”话音未落,离天便吐血昏厥倒地。 几日后。 离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清雅宁静种满各种鲜花的花圃里。香气四溢、芬芳伊人,要人陶醉于此。一位洁白素衣清幽淡雅,姿色天然的花草仙子正嫣然巧笑地摘采着香簟爽眠、幽香撩人的各类鲜花。 “仙子,仙子,离天所在何处?” 听到叫唤花仙子迈开轻盈步伐,小跑而至,嫣然巧笑道:“上仙醒了,您已经昏睡了三个昼夜” “昏睡三日?此处是……” 花草仙子微笑道:“此处乃是小仙寒舍紫轩小楼,上仙鏖战魔君厌阳身受重伤,是天帝特意嘱咐小仙来照顾您的。” 离天轻轻点头,不经意地扫视花草仙子一眼,之后才发觉她确实美的出奇,一时间盯着不放,整颗心仿佛把她装下。 “上仙……上仙为何一直盯着小仙,是小仙有何不妥吗?”花草仙子腼腆道。 离天如梦中惊醒,一时含糊不知从何开口,“敢……敢问仙子芳名?” “小仙羽沫,负责替西王母娘娘打理花圃” “如此说来,这里种种鲜花皆是仙子一手育出?难以想象”望着各类齐放飘香花朵离天有些惊疑,一个女子怎可培育管理众多花草,并且如此完美。 “莫非上仙有所质疑?” “那你可否说出此花名称及花语来?”离天手指一株熏衣草微笑道。 羽沫顺口就道:“看来上仙亦是性情中人,随便一选就挑中这株熏衣草,此花又称守望天使,静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爱情是它的花语” 离天拍掌叫好,又随手选中一株盛开着紫中带白如蝴蝶展翅的蝴蝶兰问道:“羽沫仙子,那它呢?” “蝴蝶蓝,又称蝶儿翩翩,爱上你无怨无悔是它的花语” 离天接连问了许多种都与爱情有关,不免有些尴尬。这些花的花语皆被羽沫一一解答。渐渐地,离天静静地关注羽沫开始有了一颗爱慕之心,她的只字片语仿佛是种真情告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样认真、纯洁。她甜蜜的微笑仿佛触动他的心灵,让他感到爱无处不在。 “上仙,您还要继续问么?”羽沫微笑着抬手在离天眼前不停晃动。 卷一 乾坤定 第三章 陨落 “羽沫,不……羽沫仙子,说到哪里了?”离天回过神来言语交错乱了头绪,暗自汗颜,“此地不宜久留,神仙动情乃死罪,我死不足惜,只怕连累羽沫仙子” 羽沫见离天神色慌张,头冒冷汗,心中有所明了,便巧笑道:“上仙莫是怕羽沫不成,还是别有用心……” “绝……绝无此事,离天伤亦痊愈多谢仙子几日照料,告辞”说罢,埋头就走。 羽沫突然叫道:“上仙留步,您好像忘了一件贵重物体” “玄灵古剑……”离天突然止步道。 羽沫双手将玄灵古剑奉送到离天手中,恋恋不舍地低声细语道:“羽沫与上仙次番离别不知何时再见。您是否还会想起羽沫?羽沫有一物想赠送于上仙,还望上仙莫拒绝羽沫一番心意”话下,从袖中掏出一块绣帕递给离天,上面皆用五颜六色的细线结合而成“羽沫”二字。 离天开始有拒收之意,但见羽沫真情流露又怕伤她自尊,枉费她一番苦心,唯有笑脸接受,道谢之后匆匆离去。 日月如梭,风过无痕。离天这一走就是近千年,短暂的相处却换来长久相思。昨日依旧,今却成空。 风吹青丝乱, 遍地惹尘埃。 往事如烟去, 梦扰两鬓白。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战神离天,还是职位低下,默默无闻的小仙子羽沫,都承受着相思之苦。 人怜花似旧,花却永远不知人儿渐渐消瘦。羽沫独倚紫轩小楼对着一株熏衣草黯然伤魂。她扣动着琴弦,任由凄婉哀愁的旋律催人落下相思之泪。 “羽沫,我来了,你那梦魂缱绻的身影无处不在,今朝我将不顾一切来与你相会。”离天与千年前一样,走时无声来亦无息,总是让人触不可及,忘而不舍。近千年了,那依旧熟悉而无法忘却,胆怯却又让人怦然心动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琴弦突断,风吹起羽沫那柔美顺滑的发丝,衣袂飘飘,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美得令人心痛。她缓缓起身,双眼渐渐被泪水模糊。她道:“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我心憔悴,离天,你看这满地熏衣草一年才成长一棵,如今已有九百八十颗,你我独守九百八十年,你是否与我一样孤独?” “我不怕孤独,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等下去了。”离天飞身紫轩小楼将羽沫紧紧拥入怀抱。 羽沫依偎在离天温馨的怀抱享受着千年等待而来的幸福,哪怕只是一刹那也足够。 “羽沫,抬头看着我” 羽沫慢慢抬头深情地望着离天,清眸流盼,含情凝睇,柔声道:“羽沫不是在做梦……” “羽沫,这是真的。” “你很快就会离去,对吗?” “还有你……” “我可以吗?” “可以,看着我,闭上眼……” 羽沫微微闭上眼,面带羞涩,朱唇微微颤抖。 离天开始亲吻羽沫,并且拥抱的更加紧。渐渐地,他又将羽沫放在花草丛中,慢慢的,一件一件解开她的衣裳……羽沫完全沉浸在他朝思暮想那男人的爱河之中,接受着一切将要发生的事,这对于她来说是幸福的感觉。只是一个突然,羽沫潜意识感觉不适,她一把将离天推开,整个人惊吓、颤抖不止,整理好装束瘫坐一旁,额头直冒冷汗。 “羽沫,你等候千年不就为了今朝一刻,为何要拒绝,你不爱我?” “不……不,离天上仙不会这么做,爱是一种感觉,一种身心超越现实的纯美反应,它牵动着整个身心和悲喜情绪。爱是一种心痛,似拨动你心灵的颤音,而不是污垢的肉体交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离天战神?”羽沫越想越是气愤,自己的贞洁险些丧失。 卷一 乾坤定 第四章 陨落 离天毅然道:“羽沫,你要相信我,方才一时冲动是我的错,可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住口!真正的离天上仙乃是正人君子,岂非是你这般奸诈”羽沫愤怒难消。 “要我做何解释你才相信?” “证明你是离天上仙并不难,记得千年前离别时,我曾送你一件赠品请你现在将它拿出来。” 离天根本不知羽沫所说之物,如何拿的出,一时间有些焦躁,但他坚决道:“一件赠品不能代表一切,本仙真诚之心才是你的归宿,羽沫,你就顺从我吧”话下,朝羽沫扑去。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羽沫拼命挣扎呼救。 离天见羽沫冥顽不灵、誓死不从,狠狠扇了她几巴掌,一把撕开她衣裳,狂吻而下。 “离天大哥……救我……”羽沫拼死挣扎。 “不知好歹的卑贱女人!今天没人救得了你!”离天如野狼般疯狂撕咬羽沫的身体。 “离天大哥……羽沫爱你千年万年至死不渝,羽沫只属于你,别人休想得到……”为了保护纯洁的身体不受玷污羽沫拔下发簪刺入自己心口。顿时,鲜血从嘴里翻滚而出。 离天一声惊叹,从羽沫渐渐冰冷的身体上爬起,失望道:“浪费了。这般楚楚动人、花容月貌的花仙子就此了却一生,哀哉,哀哉!” 此时,恰好白鹿仙君与柴木童子云游路径此地。他二人听到呼救后降身而落至紫轩小楼。眼前惨状令两位仙家怒火烧面。花丛中,羽沫衣衫不整血流满地的躺在地上。 “离天!堂堂守护战神竟是个好色之徒,她不过是位小小仙草你却能痛下杀手,于心何忍?”白鹿仙君愤怒至极。 “天宫之上还轮不道你两小小妖精说三道四,滚!”离天狠狠瞪眼,一声暴喝。 白鹿仙君、柴木童子本是百年修行得道的小妖,面对守护战神自当是地位下等无法相比,唯有忍声吞气离去,直奔凌霄宝殿…… 九重天外天。 此乃六界汇聚交界之境,地处阴寒。妖气弥漫,日月无光,星辰暗淡,不管昼夜唯有极寒阴冷之气卷袭,修为低下的仙人根本无法在此长久居住。离天顶着冷风端坐天石之上,双眼眺望空寂宇宙,孤寂凄凉占据着整颗心。玄灵古剑被抛弃一旁,而手中则紧紧捏着羽沫的绣帕。“羽沫”二字深深烙在了心坎儿。这是种惆思,足以让人愁断心肠。 不知道什么时候,玄灵古剑一阵激颤后变幻成白衣飘飘,楚楚动人的阴灵亭亭玉立在离天身旁。然而,离天却对阴灵的出现置若罔闻。 “主人,您孤独吗?”阴灵小心翼翼的问。 “孤独,因为这里看不到花,看不到明月……” “有灵儿陪着您,一千年了都过来了。” “遗憾的是你没有心脏。” “可……灵儿有时候也哭过……” “罢了,罢了……一个情字岂是你能参透的。” “主人不就是对那个羽沫花草小仙子朝思暮想吗!您天下无敌,那个称霸六界的炼狱魔君都败在您手下,要带走一个小小仙子有何不可?谁又能阻挡您!如此也好消去您的相思之苦。” “阴灵切记,在天上,我们都得听命于天帝。告诉主人何为爱何为情?为何我会感到孤独?”离天聚精会神凝视着羽沫的绣帕,仿如二人在梦中相逢,可见她眼眸里谴绻万千、柔情似水。 “您刚才还说阴灵参透不了一个情字吶。我不过是只阴火凤凰,说白了只是一把剑怎可知情爱为何物?主人是在为难阴灵吧”阴灵故作一脸委屈。 离天回过神,点头默认道:“爱情对你我皆形同陌路,罢了,那你可知今昔是何年?” “自主人击退炼狱魔君厌阳算起,恰好九百九十八年” 离天语重心长的感叹道:“岁月不等人,过的真快,还有两年魔王厌阳便会卷土重来,我也该做好迎战前的准备免得让三界众生遭妖魔吞噬” “快一千年了,主人与厌阳决斗所负之伤时而复发,该如何是好?”阴灵担忧道。 “不碍事,不管如何我都会击败厌阳!只是……” “主人,何事难以启齿?” “你可记得数百年前击退厌阳后,我负伤吐血之事?” “记得,主人当时还倒在阴灵的肩膀上昏厥了。” “嗯,我算过,有滴没有被风干的血被一凡间女子吞吃了,而且还是具死尸。” “噢,那她太幸运了。不但可以起死回生,并且还种下了仙根。只要她一心向善,日后可登天界。”阴灵很开心。 卷一 乾坤定 第五章 陨落 “是悲是喜,现在谁都不敢确定。”离天有些焦虑不安。 “主人,悲从何来?” “因为她一个人,因为明月城,本就大乱的天下将会再掀狂澜,百姓遭殃,这不是悲么?明月城之所以被称作人间仙城全是因为独孤家族后裔独孤雪柔用自己的血养花。她不知道那是我的血。” “呵……我明白了!”阴灵突然道。 “你明白什么?”离天惊讶道。 “那个独孤雪柔为什么那么爱花,就是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与您心灵相通。您思念羽沫仙子,可她本就是花仙,所以独孤雪柔就不顾性命的去养花爱花。” “既然被你道破,我不得不下界将独孤雪柔带回九重天。” 离天话音刚落,突然,执掌天规的武云真君手持方天画戟携天帝法旨出现在离天身后,庄严道:“守护战神,请随武云前往凌霄宝殿,天帝召见!” 离天惊讶,九百多年以来天帝从未召见自己,为何在与魔王厌阳决战前夕传唤,所为何事?再看武云一脸严肃庄重,莫非天宫出了坏事儿,不由问道:“真君,天宫发生大事了?” “守护战神是明知故问吧!”武云真君冷酷道。 离天茫然道:“真君看我离天是何许人?” 武云亦不多言,亮出法旨宣道:“守护战神离天见色忘本,企图玷污羽沫仙子,未遂后杀人灭口,此乃天庭耻辱,朕下旨,革去离天守护战神一职,押往宝殿听候发落!” “羽沫……羽沫死了!她死了!为什么!”离天双腿瘫软,整个人坐地,摊开绣帕伤心至极。当这个噩耗传来才发觉自己生命中少了一件最宝贵的东西——羽沫。 “绝不可能,羽沫仙子之死与主人毫无干系,九百年来主人未曾踏出天外天半步,一定是你们弄错了”阴灵极力反驳道。 “错与对还是见了天帝再说吧,离天,随本君走吧!” “主人,不能去见天帝,是有人故意陷害,您此去凶多吉少”阴灵企图与武云真君动手。 “小小阴火凤凰竟敢阻挡本真君缉拿罪臣,你可知罪!”武云一声吆喝,方天画戟扬起劈向阴灵。 离天手掌间酝酿出一团金光,只轻轻一推,武云就被击退百丈有余,身为执掌天规的威武大神被一掌击败很是不服。为了颜面,他变身数十,将离天团团围住,展开猛攻。 阴灵在一旁唆喝道:“主人,给这些个无名小神点颜色看看,好让他们懂得尊辈之道。” 武云吆喝道:“休要狂言,看本真君如何收服你等!” 离天双手伸张,一股超强的神力扩散全身,汇聚后变幻成一条偌大金龙,腾空来回云游,张嘴闭口间武云变幻出的百人已被吞吃空空。 武云扶着方天画戟半跪在地,喘着粗气,惊恐道:“你究竟是哪路天神?” 阴灵得意,嬉笑道:“就凭你也想知道主人的真正来头,等坐上天帝的位置再来问吧!” 武云一脸地失落、狼狈,无奈地低下头。 “阴灵,速回原形,随我去见天帝”离天命令道。 阴灵不敢抗命,立刻变幻成玄灵古剑落入离天之手。在武云真君的带领下,离天飘然来到凌霄宝殿。 凌霄宝殿上,天帝面如灰土端坐金龙椅,眼下两旁皆是各路天神及武将,还有仙长与仙子。他们早已等候多时,正期待着羽沫惨死一案依理终结。离天的来到,顿时引起整个大殿议论纷纷、喧嚷不止,无人不指责他真里包假,丧尽天良,理当诛之。 当离天放眼四周之时,众声音立刻消去,静的只剩下呼吸声,诸神亦是敢怒不敢言,他们都惧怕离天。 “天帝,离天带到”武云真君面带伤痕蹒跚上前禀道。 卷一 乾坤定 第六章 陨落 天帝摇摇头,感叹道:“武云,你若动手也得择人才行啊!他没取你性命已算留情” 武云身兼执掌天规一职乃位高权重之大神,而今被天帝一语击中,当众丢尽颜面,心有不服却又不得不服,一脸沮丧苦恼退至一旁。 “大胆离天,面见天帝为何不跪?”一旁的月神赤寒挥手喝斥道。 离天撇开月神赤寒,也没有理睬他,只管上前几步下跪参拜道:“离天拜见天帝” 天帝横眉冷眼地盯着离天道:“离天,你可认罪?” “小神无罪可认” “那你是死不承认残害羽沫一事咯!” 羽沫之死早已伤透了离天的心,如今还要背负起歹凶之罪,他心下犹为恼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猛地往地面一砸,巨响轰隆,整个凌霄宝殿如地动山摇般。他厉声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离天,你想造反么?天庭之上容……容不得你胡来”天帝亦有些惊慌,因为离天的神功是无人能及的。 众神为此深感惊吓,声声低微的指责又开始了。 “你们这些所谓救世济人高高在上的神仙享受着人间供奉,不干别的就知道做些阳奉阴违之勾当!你们哪只眼睛见我离天残杀了羽沫,说啊!若是在几千年前我早将你等一一除之”离天气愤之极,几乎乱了心智。 众神惊恐万分,各自垂首无语。 天帝喝道:“大胆离天休得藐视天庭!好个欲加之罪,朕不怕你不承认,白鹿、柴木你二人给众神说说当日情形。” “是,陛下”白鹿仙君与柴木童子移步大殿中央说起了羽沫险些被离天玷污最后自残之经过…… 当两位小仙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说完后,大殿变的死寂一般沉静。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羽沫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有人故意变化成我的模样来残害你的……我离天发誓一定会揪出凶手替你报仇”离天沉痛不已、悲愤交加。 月神赤寒见离天精神已经崩溃至极,是处罚的最佳时机,不由向天帝进言,“天帝,他已感到良心不安,说明此罪已默认,请天帝给予重罚” “如何重罚?” “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赤寒狠下心道,仿佛与离天有不共戴天之仇。 天帝犹豫不决,是不是罚的太重了。离天决战厌阳保卫了天界功不可没,何况他与厌阳的“千年之约”即将来临,到那时谁有本事阻止厌阳…… 洛神宓妃立刻挺身而出,替离天说话:“离天千年前孤身奋战整整一百年击退炼狱魔君厌阳换来三界安定,劳苦功高,诸位怎可坐视不理,视而不见,良心何安,宓妃恳请天帝从轻发落。” 洛神宓妃是掌管洛河的女神,深爱音律,拥有六界唯独的七弦琴,乃上古天神伏曦之女,深受众仙尊敬。 天帝长吁一口气,道:“依洛神之见朕该如何从轻发落?” “贬下凡间经历种种苦难折磨,这算是对一位天神的考验,也算一种责罚!” “不可,离天罪大恶极一定要处死,否则天规何在!”月神赤寒坚决要将离天处死。 “赤寒,你为何急于处死离天,莫非你心中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宓妃你……你少含血喷人,我赤寒是在维护天规!” 天帝恼怒道:“都住口,朕心意已决,离天劳苦功高就依洛神宓妃之意打入凡尘沦为乞丐,历经万难!” 月神赤寒不敢再进言,只得退避一旁。 “陛下恩典乃众神之福!”洛神很是感动,也很激动,没想到自己能帮离天一回。 “来人,将离天打入轮回隧道,让他下界做个乞丐,好好反省去吧!”天帝道。 突然,玄灵古剑变幻成阴灵现身在大殿之上,拉住离天哭喊不停,“主人,您神功盖世超越六界,为何要屈服于一个昏君手下,他们诬陷你还要将你打入地狱十八层,其不仁,我们就不义,杀了昏君,主人你来统领三界!” 离天挥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阴灵脸上,“我离天乃宇宙神之子,怎可忤逆天道,你给我跪下!”厉声后,又变的肝肠寸断,“既然羽沫已去,我独活亦无意义,怎么处置随他们吧!” 阴灵捧住疼痛的脸庞缓缓下跪,哭泣道:“主人,阴灵跟了你几千年,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甚至连骂都没有……” “阴灵,对不起,主人不该打你” 阴灵大哭,“主人,阴灵舍不得离开你。” “别哭,我离天的人不允许掉眼泪!” “主人……” 天帝怒气冲天,“大胆阴火凤凰竟敢说出如此忤逆之言,天理难容,来人!即刻处死” 阴灵自知罪该万死,唯一不舍的就是离天,哭泣道:“主人,阴灵要离开你了……” 离天起身,厉声道:“离天甘愿受罚,谁若敢动阴灵丝毫必然死于非命!” 天帝惊恐却又无奈,若真惹怒离天后果不堪设想,“反了,反了……月神赤寒速将阴火凤凰封压玉灵山,禁锢千年!” “尊旨!” “主人,千年过后你一定要来找阴灵,主人……”话音未落,被月神赤寒收服,带去了玉灵山。 “武云,速将离天打入轮回隧道”天帝接着下令。 “不必劳烦真君,离天自行了断。”离天暗自为阴灵伤心,数千年相依相偎是块石头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离天来到南天门,再也找不到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有的只是生悲、凄凉。 “离天,且慢”洛神宓妃突然玉立其后。 “洛神来的正好,离天感谢您救命之恩” 洛神真诚道:“何足挂齿,与你拯救三界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我不相信你就是逼死羽沫的凶手,如今证据不足无奈帮不了你,唯有赠你一道护身符希望在你遇到危难时刻它能够帮你三次”说吧,掏出一道黄纸符递给离天。 离天接过,挂在颈项上,诚恳拜别道:“洛神大恩,离天永世不忘”话下,纵入南天门轮回隧道。 一块刺绣着“羽沫”二字的白色巾帕飘落在洛神宓妃手掌。此时,离天仅存的话音回荡在南天门,“洛神,告诉羽沫仙子……离天与她来世再续……” 卷一 乾坤定 第七章 蜀王 十九天后。洛神宓妃下凡间,来到自己管辖的洛河边,发现滔滔河水上漂浮着无数尸首,忍不住忧伤痛心。天下大乱,诸国纷纷出兵你争我夺,抢占地盘,攻占城池,年年征战不知何时方休,可怜人间受苦的苍生啊!她沿河巡视,放眼那奔腾而去与天衔接的滔滔江水,那落日余晖映红了大地,突然止步,想到了什么,噢!原来想起了离天。她屈指一算,离天已经被贬下凡间十九天了,天界十九天人间岂不是十九年,看来他已长大成人,于是暗自道:“但原你能冲破世俗,历经各种磨难,重登仙界,与即将卷土重来的炼狱魔君厌阳决一死战,保我三界安宁。” 这是个远古时代。许多野蛮之人,有财有势的大家族与部落首领纷纷招兵买马,开疆扩土建立属于自己的王道乐土,制造了一个大混乱大破坏时期。然而,在大规模的征战厮杀以后,许多割据一方的小势力小“王朝”难免要被其他泱泱大国吞并,最后形成以蜀国、南国、燕国、金陵国、云州国、越国为首的六国鼎立之势。尽管如此,天下依旧动荡不定,民不聊生。上有暴君,下有酷吏,再加上常年战争征赋不断,强迫百姓充兵上阵等残酷条例,还有许多名都古迹曾被毁于一旦。直到那一年,南宫世家的南宫煜在玉灵山下被众武林人士黄袍加身,自立为王,国号“燕”。南宫煜侠肝义胆,重情义,所以武林中人都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肝脑涂地。建国之初,众人激情燃烧,万众一心,一鼓作气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很快就吞并了无数小国,壮大了燕国,从此立足于不败之地。为了感谢江湖朋友们相助,南宫煜用纯金铸造出一块“还恩令牌”,交给当时的武林盟主,并承诺南宫世家历代子孙见此令牌必须无条件帮助对方,哪怕是退位让贤,都不可违背!可惜后来,令牌丢失,从此杳无音讯。尽管如此,那些贪婪的江湖中人,或是亡国后裔都千方百计、搅尽脑汁地要得到它。因此,一场腥风血雨在人间掀起波澜。 九州城。 此城原为蜀国京都,不久前被燕国的兵马攻下。现如今,城里城外狼籍不堪,乞丐成群。 数日后的一个晌午。近百多名红巾盔甲卫兵骑马冲进城,穿梭在大街小巷见到壮丁就发狂似的抓捕,连乞丐都不放过。百姓惊慌失措在城内逃窜,反抗者则惨遭毒打或残杀。一瞬间,本就狼藉不堪的九州城变得鸡犬不宁。家家关门闭户,人人大门不出,如同一座荒凉的空城。然而,那些被抓去的壮丁全部被押往城外十里的黑铁矿山做劳役。这一抓就是八九十人,他们还会隔三差五的抓。 烈日把地上的小草晒蔫了,数百名赤着上身光着膀子的劳苦役工不停在一座高大的矿山上捶打、开凿、搬运着开采出来的黑铁矿石。四周全是颈上绑红巾穿盔甲的兵士,在放哨、监工。那些苦役们全身皆是被鞭子抽打的伤痕,刚流出的血就被烈日晒干在伤口。可想而知他们过的是非人生活,苦不堪言。整个矿山唯独一条出路,设有各类残酷陷阱,更有重兵把守,非绝顶高手休想侥幸脱逃。那些忍受不了这种严峻工夫的苦役企图逃生,然而,等待他们的就是五马分尸、绞刑、活埋等酷刑。因有前车之鉴,所有人也就乖乖的,老老实实的继续挖矿,顺应天命活一天算一天。 此时,在某一个不见阳光,被山石杂草遮挡的角落里,一个身穿粗布衣且破烂不堪的年轻伙子正在酣睡。那饥瘦的脸上沾满灰土污垢。蓬头乱发,面容困乏,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在他的额头上紧绑着一根用麻绳编织的丝带。 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巨痛使他惊醒。 “好个小乞丐!真该死!快去干活!”一名监工兵卒挥鞭狠狠抽道。 为免去皮肉之苦,年轻伙子言听计从,赶紧爬起身老老实实的开工了。这就是所谓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卷一 乾坤定 第八章 蜀王 一直到夕阳落山,明月升起,众苦役才结束一天的劳动。劳累一天,晚餐才是众人所望的,众多苦役争先恐后排起了长龙,熙熙攘攘急得不得了,每个人迫不及待地要尽快填饱空瘪的肚子。这个被称作乞丐的年轻伙子,因身单力薄被几个高大个儿挤了出来。无奈的他只好默默地走开,重新排队。 突然,一位排在年轻伙子前面,年过五旬布衣粗夫,被人无情地推倒在地。疲软力竭的身躯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些人呐,这么无品无德,唉……”小伙子摇头感叹,然后双手搀扶起这位粗夫,关心问:“大叔,您没事吧?” “年轻人,多谢了,老夫只是饿昏了头,歇息片刻就好,你快去排队吧!晚了就只有啃树皮的份儿。”粗夫气息虚弱道。 年轻伙子将粗夫安置在一个无人打搅的地方,道:“大叔,您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小跑而去。 五旬粗夫长吁一口气,困乏的眯上了眼。心里想着,这小伙子心眼儿不错……待睁开时碰巧见那伙子笑容满面地跑来,双手捧着几个沾满污垢且干瘪僵硬的白面馒头。 “大叔,快吃,这是前些日子我在九州城一户富贵人家乞讨而来的,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抓来挖矿了。没想到这里的生活如此艰苦,白面馒头是如此的珍贵,我都舍不得吃,嘿嘿……”年轻伙子话语感叹,但心胸十分开阔,尽管遭此不幸,却依旧笑脸相迎。 “乞讨?你……” “实不相瞒,我只是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叫花子。” “噢……”五旬粗夫无言以对,心有同情的低下了头。 “嘿嘿……也罢,来这里干活虽然很累,至少不用乞讨,一日三餐无忧。”说罢,再次把馒头递给眼前的粗夫。 “小伙子,馒头给了我那你自己吃什么?” “大叔放心,我年轻,就是两三天不吃不喝都照样搬石头。”年轻伙子嘿嘿笑道。 五旬粗夫除了感动,就是对眼前这个小子的怜悯。眼下,他需要吃饱,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帮助眼前这个伙子。于是,大口大口把僵硬干瘪的馒头往嘴里塞,双眼不时偷偷关注年轻伙子,“年轻人,敢问尊姓?” 年轻伙子淡然一笑,平静道:“我是个孤儿,听村里老人说,出生在一头刚下崽的母牛旁,不知爹娘是谁,更不解他们为何生我而不养我,不养我为何又要生我,是母牛的哺育我才长大成人。或许是老天的故意折磨捉弄,我怎是不能过正常人生活,唯有靠乞讨为生近二十载,人生在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枉活?我是楚国人,无父无母!流浪天涯随意而安,故取名为楚随。” 五旬粗夫听完楚随的身世后,本就嚼不烂的馒头再也咽不下去了,深感同情道:“想不到楚随兄弟竟是如此坎坷人生。唉……可惜楚国被燕国灭了,大家都没了,更加谈不上有家了。” “楚国王子弑兄杀父,荒淫无道,灭国也是在情理之中。” “国家大事咱们不提也罢!你方才说不能过正常人生活,此话何解?” 楚随无可奈何道:“除了乞讨而来的银两外,其它银两只要落入我手中都会变成石头,不管是勤劳所得还是贵人相送皆是如此,或许这就是天命,难道我楚随前世做了触犯天规,得罪了老天爷!” 竟有此事?五旬粗夫感到无比惊讶、稀奇,于是掏出一锭白银塞给楚随,道:“楚随兄弟,老夫不信会有如此奇怪之事,你拿着它!” “这么大的银子!大叔哪来的?”楚随从小到大从未拥有过一锭银子,所以非常惊讶。 “不必管太多,大叔是买卖商人有的是银子,你就放宽心证实给我看。” “不!楚随不想白白浪费它,您可知道这么大的银子可以让我吃上整整几个月,可以拯救几十条人命。” 五旬粗夫满意地点头轻笑,“小兄弟心慈面善、感怀苍生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大叔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说罢,硬是将那锭白银塞到楚随手中。 果真,当白银与楚随手掌接触一刹那,五旬粗夫顿时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那白花花的银子还变成一块如假包换的石头。他大为惊叹:“此乃千古奇事啊!名门富豪若是遇上你那可是他们的悲哀与不幸。” “大叔何须取笑于我。”楚随一脸无奈道。 “你不必过于悲观,其实它也有好的一面,只是看你如何去发挥运用,天色已不早,该歇息了……不知明天是否依旧看到日出。”五旬粗夫眺望天边灰暗的天空充满无限哀愁,又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感觉今夜必有大事发生。 卷一 乾坤定 第九章 蜀王 风高月明,人静夜深。 所有苦役皆已安然入睡,站岗守卫也开始哈欠连天。 楚随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每当闭上眼脑海总是幻想一些模糊不又清零碎不堪的事儿。仿佛有位仙子般的姑娘身在花丛中不停欢笑,时而哭泣,然而,不管是欢笑还是哭泣,她的声音都能刺痛楚随的心。 突然,声声窃窃私语扰乱楚随思绪。声音虽小,但很熟悉。正是白天结识的那五旬粗夫。他说:“你二人各携一份矿山军防布置图,务必送到九州城赵将军手中,事关重大万事小心!” “主公请放心,哪怕粉身碎骨属下也会完成任务!”另有有两名劳役答道。 “主公?原来大叔非平常人。我早该想到了,一个苦役怎会随随便便就能掏出那么大的银子来……若跟着他定可逃离这苦海之地……”楚随暗自欣喜,忽地,从床板爬起。 其中一名苦役发现了楚随,忽然飞身而过,恰好一把捏住楚随脖子,“小子你命该绝,休怪我!” “大……大叔是……我,楚随……” “朱云快快住手,自己人!”五旬粗夫急忙阻止道。 这名叫朱云的苦役身手不凡,若不是那来历不明的主公及时阻止,只怕楚随就要断气了。 “下手真够狠的……”险些丧命的楚随喘着急促呼吸一连咳嗽几声。 “楚随兄弟可无大碍?夜深人静你为何久不成眠?”五旬粗夫急问道。 “大叔,无论您是何等高贵身份,总之,请带楚随远离这是非之地吧!”楚随恳请道。 “小兄弟有恩于我,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决定带你走!” “多谢大叔相救。”楚随很是感动。 那称呼朱云的人立刻奉劝五旬粗夫道:“主公,乱世红尘万不可轻信于人,反之后悔晚矣!” 听此差异之言,楚随尤为恼火,“既然这位兄弟多疑,楚随不走便是!” 五旬粗夫呵呵笑道:“楚随小兄弟莫往心里去,大叔相信你便是,没看出你还是个傲骨小子!” 另一名苦役则催促道:“主公,请速速离去,若是惊扰了众人大家谁都休想脱身!” “嗯……快走!” 月淡风高,狂风吹打,古道两边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冰凉侵袭全身,让人感到不安。四人一行躲过重重机关陷阱,绕过哨岗守卫,终于到了矿山脚下。让楚随感到奇怪的是,他身前的这三个人为何对此地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就避开了机关陷阱与把守森严的哨岗?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当那位主公正要吩咐大家稍作歇息之际,一股杀气却在逼近。 “好强的杀气!子丰,保护主公!”朱云临危不乱,冲上前摆出一副迎战之势。 “大可放心,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替主公独挡八方。”另一苦役接道,他就是子丰。 原来另一苦役名为陆子丰。朱云、陆子丰,二人面相威严,表露出军人将领之气度,异常不凡。然而,这位被称作主公的五旬粗夫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令其二人不顾一切、舍生忘死地去保护。楚随很想问个水落石出,可眼下时机不是很成熟。突然,被一股莫名其妙袭来的阴风所惊扰,心中疑问也就不了了之,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一个身着白衫面貌俊朗,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直立在月光下,只手靠背,只手扇动着一把银白扇子,看上去几多风流倜傥,逍遥自在。他扫视一眼楚随等四人后,冷声道:“蜀王,在下已恭候多时。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蜀王!大叔,原来您是……这……这是真的?”楚随此时此刻惊呆了。 “楚随兄弟,过了今晚,我在与你细说。” “哈哈哈哈!喊你一声蜀王那是抬举你!一个纵酒取乐、荒淫无道的误国之君,我大燕国天子对你不薄,曾经多少次出兵替你蜀国解围,可你呢!不知恩图报反而混进我九州矿山区窃取兵防要领布置图!简直死有余辜!”白衫书生说罢,冷眼放射出一股杀气,随手一挥,“嗖嗖嗖……”银白扇中发射出数十支银光闪闪的毒针。 朱云临危不乱,挡在最前面,随手连根拔起一株小树左右摇晃,抵挡那迎面而来的毒针。那些毒针与树叶同时洒落在地。 白衫书生一怔,猛地收起银扇在手掌一拍,冷喝道:“你又是何人?” 卷一 乾坤定 第十章 蜀王 朱云昂首挺胸道:“蜀国王城禁军统领朱云,一个不愿国破家亡而勇于身先士卒之人!想不到你们独孤家族的人也做了燕王的走狗!” 白衫书生怒吼道:“混账!我独孤家族是顺明君,应天命!不久的将来大燕国将一统天下!再看看你们所誓死效忠的广孝仁,他像个蜀王吗?一副衰样!如果你们识相,就投身燕王吧!” “有我朱云一日,蜀国永不言败!” “愚忠!放眼你们蜀国疆土,十八座城池如今被南国与金陵国攻克的只剩三两座,只要明月城一破,蜀国将成为过去!” “独孤白!休要多说!放马过来!” 楚随一个人在后边暗自惊讶,原来这大叔真是蜀王广孝仁。蜀国在六国之中势力最为薄弱,根据目前形式而看很不乐观。南国与金陵国已经连续攻下他数座城池,照此下去,一月以内必然亡国。传言,他是个无道昏君,莫非是真的?因为一个明君是不可能给家国带来灭顶之灾的,但为何还会有像朱云、陆子丰这样的忠肝义胆之人誓死拥戴?楚随越往深处想,思绪越乱…… 蜀王广孝仁突然提醒道:“朱云,加倍小心,这个独孤白外号夺命书生,独孤家族中的阴险小人,如今为燕国晋王效力。为人阴毒至极,一把铁扇舞的生龙活虎却是暗器种种!” 朱云握紧手中树干猛地一甩代剑使用,挥出壮志豪情、忠字当先,“主公先行一步,为保我蜀国江山,朱云定当奋力杀贼!” “朱云,不可轻敌鏖战,保存实力,别忘了你身负重任!”陆子丰一番提醒后,一手抓楚随,一手抓广孝仁,双足力蹬,掠身而去,消失在月下林间。可见此人轻功皆一流,身挟两人却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朱云与独孤白仇视着彼此。 “当今天下,只要是晋王想取的首级从来不曾有侥幸者,广孝仁也不另外!嘿哈哈……”夺命书生独孤白笑里藏刀。 朱云愤怒道:“晋王想谋朝篡位!看来你们的燕王南宫煜要悲哀了!他究竟召集了多少江湖死士来对付主公!” 夺命书生独孤白冷笑道:“晋王继承王位那是天命所归!其师傅九翁的手下两大绝世高手杀情、血狼都已出山!果真不出晋王爷所料,广孝仁心怀不轨,假借投诚来蒙骗燕王!” 朱云从容道:“那又如何!你们燕王乃卑鄙小人,表面上派兵增援我蜀国,背地里却煽动南国与金陵国一起攻打我们!哼!有我朱云一日,无人能伤害到主公。” “那是谋略!你倒是个忠义赤子,可惜跟错了主,不如加入我们吧!晋王保你前途无量!” “独孤白,闭上你的臭嘴,我朱云义盖云天岂可与狼为伍,看招!”朱云二话不多说挥舞着树干横扫而出。 独孤白铁扇一挥,脱手而出,紧跟着一声暴喝,“好个倔强男儿,自寻死路!” 朱云紧握树干猛地下压,铁扇又旋转而回落入独孤白手中,他顺手展开铁扇横扫,“唰……”一根大银针射出,在月亮下闪闪发光。朱云企图拿树干抵御,正当接近刹那,大银针突然变化成无数小针猛然扩散……朱云迅速扯下一把树叶发功推出,如天地散花,片片小树叶强劲有力地冲破无数小毒针,彼此防不胜防,也来不及躲避对方的暗器,一阵龙飞凤舞后,二人皆半跪在地,仇目憎恨相对。 两片树叶深深插在了独孤白的左耳与右耳。他一声闷哼,带着疼痛飞身跃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夜空中回荡,“姓朱的,生死交锋才刚刚开始,你等着吧……” 朱云刚想起身忽觉四肢无力可使,且酸痛难忍。不好!双腿已被两根细小毒针刺中,毒液迅速顺经脉游走,行动出现不便。他唯有封闭穴道打坐运功,但愿能将毒液逼出…… 陆子丰、楚随、广孝仁三人歇息在九州城外等朱云。 广孝仁不停回首观望,月光下始终不见那熟悉的身影。他提心吊胆自言自语道:“怎不见朱云?那独孤白暗器毒辣,会不会……” 陆子丰突然道:“主公,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进城,待天明后恐怕很难再与赵将军相见,乱世天下凡事皆走万全之策,为了蜀国江山我与朱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主公不必为我二人生命顾虑。” 广孝仁自愧感慨,“念往昔,繁华竞逐、奢侈浮尘,而今事过境迁,昔日的蜀国国君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快要亡国之奴了,愧对先祖呐!” 自从听了独孤白的话,楚随就有些半信半疑,广孝仁乃纵酒欲歌、荒淫无度的蜀国国君。从那刻起,他就一直冷漠相待毫无只字片语,此刻虽追悔莫及不该给他馒头,不该与他相识,那亦是枉然。前尘虽成往事但所犯过错罪孽依旧深深烙在子民心中挥之不去,几句忏悔、感叹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身为国君强抢民女、花天酒地,无视国之本,何不成为亡国昏君!”楚随将心中憋了许久的恨死脱口道出。 陆子丰双手揪起楚随衣襟怒叱道:“好个乞丐不知恩图报反倒大胆犯上,该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已回头不就是岸了么!” “子丰休得无理,楚随兄弟实话实说何罪之有,更何况我这个国君也不长久了。”广孝仁扳开陆子丰的双手,向楚随深表歉意。 “主公不必理会此人,还是速速进城与赵将军洽谈起兵之事,只要夺下我们的九州城与黑铁矿山打造出坚不可摧的兵器,蜀国就有救了。”陆子丰轻声对广孝仁道,生怕被楚随听见。 广孝仁却犹豫不绝,道:“我……我想去趟明月城看看忧儿,血肉相连是难以割舍的,她始终是我最心疼的女儿,当年一念之间抛弃了她母亲,而今,不能抛弃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