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诡异的铜镜   在见过你第一面之后,我就频繁地做梦。梦里种种光怪陆离的场景接连出现。再后来我只记得那满天繁星的夜晚,下起了点点雨丝,我就立在你身后,睁着眼,想要看清黑夜里你模糊着发着微光的背影。黑暗压迫着呼吸,让心跳声也变得遥远而沉重。每次见你都会有这种触感,在遥遥无期的黑色迷雾中,有一股暖流溢出,隐约地感觉,会突然听到你喊我的名字,像流水一般,温暖而熟悉。   “你是谁?”我微微愣住了,顿了顿,才辨出那是我睡梦中微哑的嗓音。   “呜呜呜。”听到哭声,我一惊,慌忙看向四周,却发现那背影模糊着发着微光,双肩止不住地颤动,披肩的黑发泻在背上,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那是一个女人。   我有些不忍,跑上前几步,离你越来越近,那股熟悉感也越来越浓:“你在哭什么?”   “帮帮我……帮帮我……”你的声音像黑夜里的萤火,对我有着莫名的吸引,感觉全身一暖,黑寂的梦一瞬间被硬生生扯开了一道极小的口子,光明从四面八方涌入。远方传来从未听过的鸟叫声,一声一声撕扯着黑暗。“你在说什么?我能帮你什么?”我一愣,来不及听那奇怪的鸟鸣。   “求你……帮我……”依旧无辜却又带着止不住的哭腔。我听着你说话的声音,似乎字字带泪,心房一软,却天生坚守“女儿当自强”的至理名言,受不住这种柔婉的哭声,不由得有点心烦:“给我一个我可以帮你的理由。”你猛地止住了抽泣,不哭了,发出了如流水般的细柔声音:“那边桌上有一面铜镜,你拿来给我,便会到你想要的理由。”   我一个侧头,几步路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张发着光的木桌,看那设计和木料,不像是现代的作品。   “就是这面吗?”我嘟囔着抓起桌上一面雕刻得十分精细的铜镜。   “拿过来吧。”你弱弱地应了句。   “这镜子……好像是汉代的雕刻……”“我缓缓地向你走去,反复打量着手中的镜子,突然一个小小的发现,让我全身冷汗一冒。   你没吭声,身子也一动不动。   “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汉代的……”我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呵呵。”你忽然“咯咯”地笑了,许久才半笑半咳地止住了。“怎么还愣在那里,快把镜子拿给我,还舍不得了呢。”   “才不会。”我嫌恶地把镜子扔给你,不由得觉得嗓子里一片干痒。电影里穿着古装、喜欢跟人玩“背影”游戏的女人一般都是女鬼,而这类女鬼一般长相都十分不令人期待。   “哎!”我吃了一惊,忙大喊。   “怎么了?”声音里止不住笑意。   “我不打算看了。”如果见到鬼还能活超过一分钟,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一、她是女鬼聂小倩,你是俊男宁采臣,最后你们会一起打败黑山老巫,过着幸福美满的童话;二、这女鬼的确对你有兴趣,不过她是想留着你慢慢整死你。我咽了咽唾沫,手指抚上喉咙,一想到下一秒脑袋无主,顿时冷汗直冒。   “命运由不得你做主,又何曾容得你反悔。”你的声音猛然变得严厉,坚定得让人全身一阵一阵地发寒。我胸口开始有痛溢出,我一颤,感觉全身似灌满了重物,立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那道逸光的微小口子似被黑暗中沾血的双手用力拉扯,叹着息被合上,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你……说什么?”我眼眸刹那放大,眼里的恐惧斟得满满的。   铜镜慢慢上移,对准了你的脸。 第一卷 第2章:这就叫非诚勿扰   ‘只有半张脸’   ‘虽然只有半张脸’   ‘我却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是我的脸’   黑暗的影子风一般地向我扑来,破碎的黑色亮片透过刘海细碎的缝隙在瞳孔中摇曳着,偶尔有丝丝疼痛感,伴有冰凉的划伤的感觉。我的汗如雨下,从发缝中涔出,顺着躯体,滑向脚踝,湿了鞋垫。过了许久,我揉揉眼睛,气已顺了许多,忙蹲身捡起一块石头向你身前扔去,“砰!”一声正对那面镜子,镜片一片片剥落,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直直盯着你。那镶金的镜框上还残有几片大大小小、残缺不全的镜片,映入你朦胧而柔和的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逃。   “啊啊啊啊。”   “辛瑗,辛瑗!”   从黑暗中探出头,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睁开了眼。   怎么会这么多人?   “你终于醒了?”在一旁的大脸瓜子眼女孩拍拍我的额头,红着眼眶,已经湿漉了眼睛。   “小姐,你好多了吗?”   “脸色白得吓人……”   “需要我们送您去医院吗?”   去医院?   我很糟糕吗?   “他们是?”我只觉得眼前发昏,勉强抓住身旁的女孩。   “他们是国家博物馆的游客和保安。刚才你一直盯着这对汉武帝陪葬玉扳指的展柜看了许久,我叫了你好多次都不理我,我才刚要来拖走你,你就突然倒下来了,又抽搐又尖叫的,吓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玉扳指?”我艰难地回过头,才看了那对华美的玉扳指一眼,便再次倒在张青矜身上。   “辛瑗!”   “我,我没事……只是……累了……”   “真的OK吗?”   “嗯。”白皙的双唇勉强扯出一个笑,我知道,比哭还难看。“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勉强被张青矜扶起,我踉跄着,一下子立起,才发现,后背全湿了。   那不过是一个梦……   可是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晰记得……   回到家中,张青矜把我舒舒服服地塞进一堆被子里,泡了杯红茶塞到我手中,又不放心地捧着我的脸摸着我的额头许久。“是不是又做了那个梦,怎么会突然昏过去?”   “我也不知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我捧着红茶,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口,微皱眉,点头道。   青衿咬着牙猛然给了枕头一记拳头,差点祸及我还痛欲裂的脑袋,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往里挪了挪。青衿义愤填膺地还想再加一拳,我忙把红茶递到她嘴前,她无奈地瞟了一眼窝在被中,对她“卖笑”的我,接过杯子大饮了几口。“那个噩梦怎么总缠着你?”   “这次的梦跟前几次的不同。”那半张脸在脑中回放,耳膜嗡嗡作响。我的笑容瞬时挂住不动,脸冰得好似一名白血病患者,看不出一丝一毫血色,就像秋日退去往日光华的落叶,枯萎可怕。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我便笑得宛如春日熏风,假咳了两声,林妹妹般敲敲脑袋,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头好痛,一点也想不起了。”   “切,摆明了不想告诉我。小气鬼!”不过青衿不是宝玉,不会温柔地抓住我的手,细语嘱咐我早些休息,自己不便多问。此时,她嘟起嘴,站起身收拾自己的包。“李小姐,我要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可不要生病着爬起来写作业。”   “不会啦。北大历史系的孩子们可不是个个都像你那么伤不起。”我故意扯开嗓子,冲她大声囔囔。   “我这叫勤、奋。”她挑起眉,呲着牙脸贴上我的眼,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是‘秦’、‘奋’。”明明脑袋还痛着,嗓子还哑着,发音却还如此准确。由于叔叔张曼倩十年前在一场大火中突然失踪,从小缺少父爱的青衿找了一个大自己二十几岁的老男人做了男友,那家伙就叫秦奋,这就叫非诚勿扰。“这回是什么兼职?” 第一卷 第3章:过境,一片狼藉   “冬瓜茶西施。”青矜皎洁一笑,一跳,蹦蹦跳跳地跑掉了,关门时还不忘大声嘱咐:“不要给陌生大叔开门哦!”   “我这样子的病人哪能还有力气给陌生大叔开门啊。”我无力地笑了,抬头望到落叶窗外淡淡的阳光,突然身子暖烘烘的,喃喃着“好温暖哦”,一个翻身竟然睡着了。   ‘这回的梦没有雨’   ‘可是单调得太可怕’   ‘只有半张脸’   ‘我的脸’   ‘一句话’   ‘命运就像小偷,会偷走你的一切’   “轰隆隆!”   我一惊,醒了。   “是雷声。”   要下雨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果然,那家伙又忘记收衣服了。   我只好从床上爬起来,睡了一觉,竟然恢复了些力气。   我和独家闺蜜张青矜在北京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小房子,这个房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虽然有一些破旧,但打扫得很干净,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为什么不住进北京大学?原因是我很任性,不愿见到我那为文学抛家弃子的教授父亲。   “咦?这是什么?”收了几件衣服,隐约感觉到外套兜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伸手一摸,掏了出来。   翡的玉,刻着一龙一凤共含宝珠,很特别,有种淡淡的敬重感。这颜色、这雕刻……是那对玉扳指的其中一枚,汉武帝的陪葬品。   “怎么会……在我……这?”   不过一刹那的时间,天上已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雷打得越来越响,闪电越来越近,一道绿光掠过我,劈在院中一口老井旁的枯树上,那棵树顿时化身火海。   我一惊,走到井旁,俯身微低着头,仔细地往里瞟了瞟。这井早在一九四二年大旱灾时便绝了水源,到了现在只剩黑乎乎的一片。曾经听这间小院的主人吹嘘过某个西汉时期很显贵的女子曾饮过此井的水,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时,我和青衿只是一心想要巴结房东,一个声道使劲附和。现在想想,这个故事,或真或假,说者听者无论有意是否,都想要伸手抓住“花谢花飞花满天”的点滴唯美罢了。   我轻笑着,伸手向里晃晃,大声喊了一句:“你好,井!”我掩嘴笑得沉醉,却突然手一凉,感觉有风从井中吹来,我愣了会,又再一次伸长手往井里探探,宽松的毛衣袖子翻卷着向上飞舞。我微微吃了一惊,感觉井里的风越来越大了,风形成一圈圈涟漪,一绕一绕地打着转儿。我伸长脖子,探进了脑袋,头发顿时飞了起来,猛地,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倾,掉下了井。   猛然,身子感知到了水的细柔和冰凉。我四肢在水中乱划着,眼睛闭着不敢睁开。怎么会有水?!   “唔。”   我不会游泳。   挣扎,我要出去。   耳边轰鸣轰鸣地响,好烦。   有什么声音?   是水声吗?   不,是人的声音。   “命运就像小偷,会偷走你的一切。”   又是这句话!   是谁在讲话?   不顾水涌入刺着眼膜的痛,我拼命睁开眼。   光!   真的是光!   注意到不可思议的亮光从掌心传来,竟然是那副龙凤含珠图。玉扳指上的图案怎么会跑到我手心上?   亮光被无限放大,我突然感觉身子一阵一阵暖意,渐渐昏睡过去,身子被人用力一扯,一半蜷缩、停留在原地,一半继续漂浮向前。   梦。   半张脸。   瞳孔被光线刺破,残破的黑影,丝丝冰凉的触感,罩着微光的你,一摸一样的脸,我的心顿时如龙卷风过境,一片狼藉。   我的手心出着汗,紧握着,看着你,看着跟我一摸一样的你。你双手合十地跪在地上,影子斜斜地在你身后画出一张好看的图。你只是双膝触地地跪着,声音孱弱地道了一句话:“谢谢你帮了子夫这么大的忙。” 第一卷 第4章:陷入,万丈悬崖   我捏成拳的手麻麻地颤动着,眼前的世界仿佛突然微微晃动了一下,全身失去了感知,过了许久,也开不了口。   我撩了撩垂在眼前的头发,感觉整个刘海都湿透了,一条条地黏在一起,又难看又心烦。待了半晌,也不见你继续往下说什么。我只给喉咙干涩地开了口:“你说,你叫什么?我帮了你什么忙?……”   那双跟我相似的清澈眼眸只是直直地盯向我,什么都不再说,过了许久,仿佛延长如一世纪,眼中才柔柔地有了笑意。“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就请一定要勇敢往前走。”你每次开口,声音都仿佛遥远得无法触及,可是这一次却感觉离自己如此近,一字一词穿过耳膜,无比清晰,反馈响耳。我苦笑着,听得如此清楚有什么用?我仍旧什么都未听懂,愣了许久,才发现淅淅沥沥有雨落在身上。   “即使雨会越下越大,你也要淋着雨一直向前。”你说话的时候,嘴角喜欢微上扬,对人以浅浅的微笑。我不由得分心了,你应是一个喜笑、生性活泼、喜欢玩闹的女子,可是此时你眼里无时无刻盈着忧愁,有如樱花飘落的天,弥漫开来,抹不去。我的心被那愁抽得声声叫着疼:“把你的烦恼分我一半吧”   你的泪终肯落下,一点一滴滑在脸庞,神色像是突然凝固了下来,像浸在暮光中不肯隐去的落日,挣扎着闪着微光。忽地,你脸上露出放松的一笑,俯首头贴着地,对我微磕了一个头,轻声道了声“谢谢”。   有黑影低空掠过,我陷入了万丈悬崖。   今儿的天可真凉。   我几乎是呼着凉气在迷糊中睁开了眼,周围有风吹着,我揉揉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面孔。   “我的好姐姐,你可终于醒了。”这是郭也真,一个有十三、四孩子般稚气脸庞的十五岁少女。   “你是?”我扶着痛到发碜的脑袋,一点点从床上爬起来,迷茫地望向四周。这是一间典型的小姐房。处处挂着粉红纬布,整间屋子颜色十分鲜艳、动人。只是现在除了故宫,四合院也没有这般粗大的房梁。这倒是一个古韵犹存的好地方。由于在学校里修的是历史专业,我对古代建筑也颇为喜欢,我眼中一喜,目光探向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长得十分斯文有礼,说话的声音也好像森林里的夜莺,细柔好听。我半仰着脸,被她扶正了身子。“我叫也真,郭也真。姐姐现在在的地方是也真的家。我的两位兄弟今早下山去湖边打水的时候,正巧碰见姐姐您浮在水面上,便赶忙救了起来,也不知姐姐姓啥名谁,是哪里人氏,便只好把姐姐抬回了寨中,送到也真这。”   “湖……可我明明……”我一时困惑,头便更痛了起来,转身看了眼窗外,怎么天已经这么黑了。我一咬牙,又挺直了点身子,摇晃着要从床上起身,但脑袋此时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我刚有了不安分的动作,它便一阵一阵地发起难来。我头痛难耐,“嘶嘶”叫了几声,又道“多少点了?我必须要赶快回家去了。”   “回家?姑娘你说的是什么玩笑话?这森林方圆三十里能见人烟的地方恐怕也只有我们飞天寨。”   “我们在湖中见到姑娘时也迷糊了。在寨子里生活了七年,姑娘可是我们见过的第一个外乡人。”   我这才注意到也真后头站着两个长得很枯瘦的高个子男人,一个面相清秀,一个倒是长得十分硬朗。我仔细辨辨,这两人竟长得有七分相似。   “他们是双生兄弟。这位是大鼠哥哥,那位是二鼠哥哥。就是他们兄弟俩将姐姐救回寨中的。”也真看我瞅了他们许久,笑着指了指俩人。   我一愣,有些发傻。这两兄弟的名字都好生奇怪,但毕竟是救过命的恩人,我不愿多想多问,跪在床上冲他们轻笑了一下,道:“谢谢两位好心人救了我。”随即我又想起院中还未收尽的衣服,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雨下得这么大,衣服该湿透了。” 第一卷 第5章:成了通缉犯?   “姑娘,雨都停了半晌了。”看到我如此伤神,唉声叹气,一旁的二鼠无奈地笑了。   我一愣,静了下来,仔细一听,的确外头没有半点儿雨声。   “姐姐,您的衣服可真奇怪。”也真似乎忍了许久,迟疑着发了问。   “奇怪?哪里奇怪?”我愣了愣,难道又把睡衣穿出门了。我连忙低头一看,还是今早那身行头,虽然被水弄皱了多处,但也算整齐正常,合格。   我刚长吁了一口气,正好抬眼触到也真一身打扮,不由得含笑:“你们才奇怪呢。明明是现代人却要一副汉代打扮。”   “姐姐说的是什么有趣话?站在大汉的土地上如何才能不穿汉服戴汉饰?”也真笑得很开心,眼中笑泪闪动看了眼二鼠兄弟,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突然脑一蒙,定住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以为他们只是在玩着无聊的现代人游戏,我脸上露出丝丝笑意:“穿着汉服的人又岂都是汉人。”   门忽地砰然开了,一个人影闪入,那人速度极快,我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猛扯住手臂,我被他用力一拉,身子一斜,撑不住,一下子倒在床上,幸好下头垫着软榻,只是略微有点疼。   我痛得一个抬眼,看见一个满脸寒冰的男子立在床旁。他盯着我,剑眉剑眼,一眼严峻。   手上的力气渐大,捏得我的手生生地疼。我咬着唇,勉强从牙缝中扯出一句骂语:“你是谁?干嘛呀?很痛耶!”   这位十八、九岁少年的猛然出现,顿时让屋内所有人都乱了分寸。   “一飞哥哥,你这是干什么?”也真似乎被吓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少年的手。   “陌生人,拜托你放开我的手!”我真的是生气了,说话变成了喊话,语调顿时尖了起来。   “凭什么?”他冷哼了一声,说。   冷面阎王。   “那你凭什么抓我的手?”我现在肯定整个脸都气红了,连孙悟空爷爷也给拍拍红屁股自惭形愧。   “一飞哥哥,你快放开姐姐呀。”也真急得快哭了。   “我不能放。这样子的人在寨子里待不得。”   众人一惊,我也吃惊不小。我何时成了通缉犯似的人物,竟有了待不得的地方。   “一飞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她的装扮,听听她的言语,哪里像是一个汉人?”胡一飞神色冰冷地瞟了一眼跪在床上的我。我的手露出的那一截已经被他捏得发青了。   “你在说什么?”我感觉全身一阵一阵地发寒,手心突然烈烈地痛,连着心也痛。   “我、让、你、滚。”他冷着眼,一字一顿。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我努力憋着,不去倒下。   “一飞哥哥,也真恳请你不要赶走姐姐。”也真急得抱住他。   “少主,普天下莫非汉人。”大鼠也上前几步要求情。   “少主,二鼠说上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说不是汉人,那也是……”   “二鼠,不要说混账话!”他冷眼一瞟,二鼠便立在原地,唯唯诺诺地不再吐言。   大小鼠皆被震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的脑袋完全炸开了,又气又疼,一面用手下了劲狠打他,一面泪眼迷蒙,泪珠忍不住地往下掉。   看我哭得如此难看,那人竟一脸惊异:“为什么要哭?”   “我不认识这个地方,不想出现在这个地方,自然会哭!”我声竭力嘶地哭着,全身都在发颤。   汉朝,一个倾身竟让我有了身在陌生时空的恐惧。   我感觉身子有一股异常的痛感,突然发懵,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这一回,我真的逃不脱要帮你的忙了。   这几日日头又毒了起来。 第一卷 第6章:相信一头猪?   我端坐在正厅的老佛爷椅上喝茶,掰掰手指,算着日子,已有七日有家不能归。这七日,经历过脑袋轰鸣,躲在屋内尖叫的黑暗,我清醒了过来,心慢慢恢复平静。竟然无法尽快回去,也只能安身立命,活得静好。只是,我这么一失踪,张青矜一人在家,又害怕又孤单。所幸她已觅得秦奋这位良人,有他照顾安慰,我也能安心几分。妈妈,青衿定会待我好生照顾疼爱。不能亲自尽孝,为妈妈做菜,为妈妈按摩,为妈妈洗脚,我的心难以完整。   “大鼠,又没茶水了。”我瞟了眼壶底,嘟起嘴,把茶壶递给在一旁忙活了一个上午都在拖地的大鼠。   “辛瑗姑娘,这一个早上你已经要了三壶茶了。还喝,姑娘就不怕憋不住?”   “喝茶养颜,你知道吗?”我换了个姿势,在老佛爷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啊!痛!”一阵猛风拂过,我的手臂又被人狠狠制住了。   “胡一飞!”我一个回头,牙齿狠狠地磨着。如果目光能杀人,胡一飞现在应该正在赴约马克思的路上。   “一飞哥哥。”福星来了。   “也真,这回我可再不会听你的话,在寨子里养一头猪。”斩钉截铁。   “辛瑗姐姐不是一个懒人,只是在寨子里呆着陌生,对很多事与物都还不习惯。”   也真细柔的声音拂过我的心面,竟让我有点想哭。也真说的对。李辛瑗从识字那一刻起,从父亲抛弃她和母亲那一刹起,就发了誓要作沙漠中的仙人掌,要用汗水的咸味将脆弱的叶熬成坚硬的茎,即使天上有十个太阳,也要在灼烫的沙砾中扬着头倔强地唱着欢乐颂。   “好,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开始做一个人!”我眼一定,坚定地望向他。   “我凭什么相信一头猪?”他冷笑了几声,忽地将脸贴近我,那清澈有神的剑眸倒影出不屑。   我一气,忙挥拳打他,却被他一把紧紧抓住,不放手。   我低眉一看,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这回两只手都被这阎王制住了,他人气焰全长光了,自个儿威风全灭完了。   “就凭你这个鸡蛋般大的拳头?”他冷冷一笑,一个松手将我整个人摔在椅子上。顿时,全身骨头有了散架的痛感。   “不过,我信你这一回。”   “一飞哥哥可真好!”也真开心搂过他的胳膊,脸贴着他的肩膀,笑容如甜丝。。   他抒情一笑,伸手摸了摸也真的长辫。   “不过,我现在就要看到你的改变。”他一个转脸,面色阴暗地瞟了眼窝在老佛爷椅上痛得缩成一个团的我,冷冷地甩下一句话。   “你这是在吩咐我吗?”虽然痛得很想哭,但现代女性的坚毅挺着我直起脖子,仰着脸,憋着泪光,大声地喊了回去。   “就嘴皮子不落人。”他依旧面色清冷,蹙眉目注着我,半晌淡淡吐了话:“伸手。”   我皱眉。不会吧?他又生气了?小气鬼。努努嘴,把手伸了过去。他也伸了手,我正等他一掌劈下来,我正好借势火起,跟他打得不可开交时,他已经握着我的手,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你怕我?”他又一笑,很轻蔑的眼神。   “不。”我也笑了,很轻蔑的眼神。   他笑哼道:“那就好。”   我问:“然后呢?”   他瞥了眼我,伸手一抓,将大鼠手中的抹布抢了塞给我:“我不养吃白饭的人。”   我愣了好一会儿,开始挽袖子:“我不拖干净可以罚我不许吃晚饭吗?”   他看着,只是紧闭双唇,皱着眉头:“可以。”   “一飞哥哥你怎么可以答应姐姐这种要求?”也真急得嗔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笑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便要走。听也真讲过,她先天不足,坡了左脚。“这丫头不是打算重新开始做一个人吗?那她自己的事由她一个人决定便好。” 第一卷 第7章:泡出来的毒药   “可是……”看着也真被搀着走远的身影,我笑了。无论身在何处,一个人总该有着一个人的活法。李辛瑗不可能因为穿越时空而忘了自己。好吧,燃烧小宇宙,干活。   夏至已远,天渐凉意,连蝉儿也不叫了。只是月亮还那样美,倒映在水中,随波一荡一漾。   已经三个月了,李辛瑗真的变了。   还记得当初那个一日不翻书,一日不做笔记,便半粒米半滴水也咽不下的李辛瑗吗?呵呵,忘了,真的忘了!我靠在树下,冷笑着问自己。月光散落在身上,凉意浸骨。我伸手,借着月光,仔细端详着十指,的确是粗糙了许多。我怎么就像一个生了五、六十个小屁孩,整天忙上忙下的妇女般活过了这几个月?我望着手出了神,在心中喃喃。   以后呢?李辛瑗该何去何从?   “手怎么了?”一个声音传来,我一吓,手就被人牢牢扯到一边。“的确是肿了些。”   “胡一飞,我的手是扶栏吗?你喜抓就抓?”透过月光,那少年的脸润如玉,清澈好看。   “痛痛。”他看了我一眼,自顾自顺着树干的一侧坐下,紧挨着我,玩弄着我的手。   “不许捏!”我扬手便要打他。   “喏,给你。”他一个低头,躲过一击,从衣服的内衬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我。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恶意,那瓶子正中我眉心,给了我一记弹头。   我痛得弯下腰,捡起瓶子刚要反击回去,却被他一声呵住:“打开!”   “为什么?”我不愿。   “我开着麻烦。”他又下狠劲捏了一把我红肿的手掌。“开不开?”   “开开开……”我想抽回被他欺负惨了的手,却失败告终,只得含泪低头乖乖摆弄着那小瓶子。“我可以不开这玩意儿,换只手给您玩吗?”   “我有说过‘行’吗?”   “小气鬼。”我看了眼,四下无人,又斗不过他,只给用一只手笨拙地扭开瓶子上的红布塞子,将瓶子递给他。   他接过瓶子,一倾,将瓶子里的粉末全都倒在我手上。   “痛。”我吃吃地叫着痛。   “把另一只手也伸过来。”   “才不。”我一面护着另一只手,一面怒眼直瞪他。   “你以为这是什么?砒霜?”他有些好笑地反瞪回我,随即又不屑地笑了。   “我没有把自己定位得如此高贵。您是何许人?山大王。犯不着为了一名小小弱女子买砒霜,如此折腾钱。这,最多是您老人家每天后山练功回来路上随意打回来的蛇,用它们的肉和皮泡出来的毒药。”   他一听,竟笑得十分尽兴。我手痛得厉害,也不好惹他,只好抖抖精神,认真待他笑完。“如果我说这里头是一些治疗手冻手伤的药,你信吗?”   我愣了好一会儿,把另一只手伸过去,不顾疼痛,咬着牙搓揉起来:“信,我当然信。”   “我不信。”他一笑否定。“你一向都很不喜欢我,又何必信我?”   “你一向都讨厌我,我自然是不喜欢你的。可是,今晚你是喜欢我的,我自然也是喜欢你、相信你的。”良药痛手,我几乎是龇着牙说完话的。“哎,你帮忙看看,抹匀了没?”   “哼,你果然是名怪女子。”   “嘿嘿。哎,今晚对我坦诚一点,好吗?”   他静了一会儿,抬头望着远方,淡淡地回了:“你问吧。”   我心头一跳,一笑:“胡一飞先生,请问您是在看月亮吗?”   “嗯。”他很是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我的头一个问题居然这么白痴。   听到他的回答,我便吃了熊心豹子胆,继续问:“你是也真的相公?”   “未来的相公。”   “你对也真是真心的吗?”   “那是自然。”他嘴角一抿,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你就只关心这些问题?” 第一卷 第8章:祖传的宝贝   “嗯。”我随口一个回答,突然对树干上随着纹路整齐前进的蚂蚁起了兴趣。蚂蚁搬家,莫非是要下雨了?“难道我还要问你这个世界最想去的地方是哪?最喜欢的明星是哪位?而且还要分男女、内地港台回答。”   “怪人。”胡一飞又一笑,语气淡然。“听你这些问题对我倒是十分有情意。”   我身子一僵,一个激灵打上身,忙赔笑道:“小女子怎么敢随意着了山大王您的道呢?”   心跟嘴苦笑一个:“跟阎王谈恋爱,我还不如找一块冰块嫁了妥当。”   他听后,慢慢直起身子,丝丝笑意,半挑起下巴,斜睨着我:“你肯定在心里偷偷骂我了吧?”   一箭戳中我的小心思,我一吓,下意识做出了防护的动作:“你怎么会这么了解女人?”   胡一飞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很同情地望向我:“你只能算半个女人。”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我是女、书、生。”我挑着眉,嘴贴近他的耳,坏笑道。   “呵呵。”他睨了我一眼。“自古书生如猪。”我容不得他说完,便要伸手打他,他身子一斜,避开了,却从怀中掉出一只埙。   “你会吹埙?”我笑问。   “会一些皮毛。”   “你骗我。从这只埙的雕刻和裂纹,我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大秦之物,而且被人使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保守估计呀,这只埙年龄可比你我年长得多,是位埙爷爷。它是不是你们家祖传的宝贝?”我一面暗自谢过各位教授一年的栽培,一面又纠结地想念起堆在家中早该积了灰的笔记。   “哼。”他笑哼了一声,低头仔细抚着他的埙。“你这丫头可真会猜。”   “这不是猜,我这就叫有凭有据的推理。”我嘟起嘴,不满。   “听埙吗?”他忽地抬头,缓缓展开一个笑容。   “当然要听!”我心头一喜,忙像头小狗似地不停点头。   埙声起,月光依恋,荷塘月色。   这埙声真美。我默默想着,含笑轻轻哼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曲尽歌停,绕梁三日,未肯去。   “是唐代的坊间歌谣。”我抬眼正对上他不解的眼神,知道他要问,便抢先说了。这一说,我便后悔得肠子青紫一处处。这大汉之人哪里知晓得唐代?言语不经过脑袋瓜子筛选加温随意说出口的后果就是用一个小疑问的解开去引诱一个更大更难解的疑问。   “唐代是哪里?”胡一飞果然愣住了,满眼疑惑。   难道要我说,其实你也算的上是一个唐人吗?   焦头烂额!   “是一个女人。”我脱口而出,连我自己也吃惊不小。这么有特色的答案也是我这位饱读十三年圣贤书的女书生可以想到的。   “一个女人的名字?”胡一飞揣着假意的笑,盯着我的眼,忽地笑了。“想不到一名坊间女子也可以有此绵绵长情,如天边长线,勾人情思。”   “其实坊间的女子也有许多是巾帼之人,只是我们抹不去我们眼中歧视的色彩,才会将她们不问情愿是否,一眼不眨地贬低尽。”   “你倒是很看得起她们。”   “我是很真诚的。以死殉情的绿珠,抗金不倔的梁红玉,吞金自矜的李师师,悲歌护明的袁宝儿,她们一面是无助的青楼佳人,一面又是宁死不屈的锵锵玫瑰。比起许多胆小的男人,她们是否强了许多?”   “呵呵,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一笑,我一愣,说的竟都是汉后之人…… 第一卷 第9章:将我扛回了寨中   “我错了。”我忙捂住嘴,但仍旧满脸骄傲地望向他。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曾说过瞧不起青楼女子。”他一笑,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仰天喝了一大口,长袖抹嘴,递给了我。   我被唬了一跳,定了定神,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不嫌弃你,你呀就别嫌弃我了。”他一句笑语逗得我哈哈笑,只得爽快地抓过酒囊,满嘴灌下。   “咳咳!”又辣又苦!   “好酒!”我强笑着抹嘴,抬头看着他。   “骗人。”他挑挑眉,抢过酒囊,自顾自地大口灌酒。   “哎!你瞧不起人,你敢瞧不起人。”我的倔劲一点就起,一个起身,就扑到他身上抢酒喝。   “抢到才归你,笨蛋。”两人一面打闹着,一面笑着灌酒,很快,累了下来,他笑拍了空空的酒囊,轻点我的鼻尖:“你这个女酒鬼,怎么这么多酒全没了?”   “那也是跟您这位大酒鬼学坏的。”我不服地应了他一句,俩人随即相视着大笑起来。   “月下仙,树下酒。英雄为世愁,酒鬼为酒喜。一埙一酒一友,一雅一苦一乐。”   “屈原才高八斗,行江自成《离骚》。你坐着不动就能自动生诗,这是要愁煞屈原老先生呀。”   他歪着脑袋,靠在我肩膀上,愁淡一笑:“我命不在诗,无缘高攀屈原圣人。”   “人定胜天,莫非只是老天爷一句玩笑话?”闭着眼,夜风拂耳,竟如此冰冷。   “你看,那边有烟!烟尘袅袅人家处,荧光浅浅闻人语。”我抬头望向河对岸,竟无意间透过树林的缝隙,看到了红艳的火光和透着光芒的白烟。“现在才三更天,谁会起得那么早做饭?而且,那个地方会有人家吗?”   胡一飞抱着酒囊,干干地傻笑着:“嘿嘿,你看错了。哪里有烟?哪里有人?”   “明明就有……”一滴小小的雨点打在我鼻尖,我一个抬头,正遇上倾盆大雨。“下雨了!”   胡一飞似乎是真的醉了,身依大树,只是一昧抱着酒囊望着月亮出了神、发了呆。“笨蛋,笨蛋,下雨了,快走。”我伸手欲摇醒他,他却只是傻笑:“天地一浊酒,林间一酒鬼。月光寒茫茫,月影寂寥寥。梦中逍遥,命中孤独。”   “傻子。”我嘟囔着跑到河边捧起一汪清水,看着掌中小小的月亮,一时竟觉得十分舒心。抬头望去,离得更近了。那对岸分明闪烁着灼眼的火光,荡起层层白烟,我侧耳一听,听到窸窸卒卒的人声,几秒后,这声音消失了。雨越下越大,渐渐盖住了周围的一切声响,天也变冷了。   “下雨了!”我将手中的水泼向胡一飞。脸上挨了这一冰,他一下清醒了过来。   “呵呵。”我见他眼睛瞬大瞬小,不免觉得好笑,便小小声地笑了起来:“小树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   “走啦。”他一把牵过我的手,要拉我回去。   “胡一飞,我跟你讲,我真的没有看错,那边真有人。我刚才还听到很细微的说话声。”   他身一直,回头瞟了眼我身后,随即一笑:“荷塘里的青蛙叫你也能听成人的声音。”   “我可没有听懂青蛙叫声的本领!刚才那个真的是人的说话声!”我的言语在挣扎,在反辩。古代人的爱好真奇怪,非要把甲说是乙,黑说是白,人说是蛙。   “回寨!”他使劲拉着我,完全不听我的反驳。   “不走!我们去对岸探个清楚。”我的倔脾气一头驴也拉不回。   “回不回?”他忽地用力一拉,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牢牢制住,面色清冷地贴近我的眼。   “不回。”我挺着头,以眼还眼。   “啊!”他一个使劲,将我整个人扛在肩上,不顾我下了狠心的捶打,硬生生将我扛回了寨中。 第一卷 第10章:一个人玩,会很单调   前几日,一时无聊,便寻到胡一飞的书房,偷了几本书,打算自我充实,当一位有文化的汉人。不想虽学了几年小篆,却只是随意报了个补习班,捧着课本睡上一两堂课,如今我那可怜见底的小篆知识彻底让我羞愧。   现如今吃穿不愁,不抓紧练些字,读点书,我女书生的高帽子还能坚定不移地戴着多久?   于是,我踏上了一日日临帖的漫漫长路。   这不,这会儿正立在屋中临帖,练了半天,竟有点累了,打了个呵欠,望向院中,正看见也真在屋外树下静静地立着。   也真真好看。细细的下巴,滑润的侧脸,扑红的脸蛋,汪汪水灵大眼,我见犹怜。只是一位十五岁少女,却因病成了一个瘸子,真是暴殄美人兮。   我看得出神,竟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走进了屋内。   “姐姐在看什么呢?都发了呆。”她甜甜一笑,问。   “静若处子,讲的应是妹妹。看着妹妹静下来,感觉整个世界都沉淀在心里,美得晃眼。”我回过神,拉过她的手,笑着和她打趣。   “姐姐老是取笑我。”也真笑嗔了我一眼,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我是静若处   子,那姐姐又会是什么?”我打开盒子,一看,竟全是我爱吃的芙蓉糕,忙挑了几块,塞进嘴里。“也真,你可真是姐姐的好妹妹!”   “姐姐,慢点着吃,这儿又没有人跟你抢。”也真带点儿嗔怪地说到,递给我一杯茶。   我一杯茶下肚,胃又撑了几分:“姐姐是动若狡兔。生命在于运动,不动动,我就要老死了。”   “呵呵,姐姐是也真见过的最有趣的人。”   “这有趣也并非一日之功。小时候父亲常不在家,独留母亲陪我。但母亲身子一直病弱,每每卧病在床,很难陪我一起玩,一起唱歌,而我也舍不得。所以,我就学会了跟布娃娃们一起玩,一起唱歌。我们经常会办很多很多舞会。那时,在我眼里,每一个布娃娃都是一个舞者,它们会跳跃,会旋转,只是它们离不开我的手。只要我一放手,它们就会被地心引力一拉扯,掉在地上。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真理:一个人玩,会很单调。除非你自己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我抬头望向窗外,那蓝天、那妩媚的阳光,我都有无限眷恋。   也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陪着我看天。   “小姐,不好了。少主他,又喝醉了!”突然大鼠一下闯入,拉着也真的手,便跑开了。   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芙蓉糕,淡然看着这一场热闹。胡一飞喝酒了?他不是常喝酒吗?难道他会发酒疯?!   我一惊,刚咽下的芙蓉糕立即卡在喉咙,引得一阵一阵咳嗽。我也顾不上了,连灌几口茶,一缓过劲,马上赶了过去。   一入胡一飞的书屋,就见熙熙攘攘围着一群人。不就是个酒鬼吗?怎么倒像是见明日之星般人山人海?   “让一让。”我挤过人群,掀帘而入,来到内室,正对上大、小鼠和也真,看也真的表情,是真的十分着急。   “怎么又来哪个多管闲事的混人?”胡一飞侧身躺在书房内侧的软塌上,眼也不睁地冷笑道。   一屋子酒味,我皱眉,深锁。   见无人回应,他一个睁眼,见是我,笑得更冷了。一开口,又灌下一杯酒。   “原以为是谁,竟是个跟我最不相关的人。”   “今儿喝的又是什么酒?”我走到他身前,一把抢过他的酒壶,胡乱灌了几口。“味道是一样的。”   他默了一会儿,伸出杯子,我手中的壶一倾,满上了。   他仰头一饮而尽,笑道:“这壶比上次喝的苦了许多。”   “是你的心情差了许多吧。”   “李姑娘,你怎么陪着少主喝了起来?”二鼠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