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风雨剑阵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夕阳西坠,余辉斜洒在一片乱石岗上,将一堆堆乱石照得犹如红褐色一般。   乱石之中站着六七个人,各人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影子拉得甚长。站在中间的是两个中老年妇人,其中一个身材高瘦,面目丑陋,面色悲愤,横睁着一双圆眼,在暮昏下越发显得凄厉;另一个微矮、略胖,面容端庄,隐有雍容华贵之气。   站在二人身旁的分别有三男二女,男的有两个身材高大,一个二十六七岁模样,穿着一身绿色衣服;一个略小些,一身青衣,甚是飘逸;另一个书生打扮,年约二十;女的二十四五岁,少妇打扮,一样的白色衣裙,一样的容颜,却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妹俩甚是美貌。这几个人都面向北方,像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忽听得远处一声长啸。一人朗声道:“白某来迟,各位久等啦。”话音未了,只见一道白影如一道闪电般射来。   众人一惊,纷纷从背上解下长剑,握在手中。   白影在三丈之外蓦然站住,拱手说道:“白某来迟,还请恕罪。”只见来人白衣胜雪,一头长发散披肩上,身形甚是巨大,比之常人还要高出两个头来,肩膀亦要比一般人阔半尺,腰肢纤细,白衣飘飘,犹如一张白色大布挂在一副骨架上。看其脸时,却见两腮深陷,颊骨突出,两眼黑森森的,如两个洞孔一般,竟只见眼黑,不见眼白,鼻子高纵,一张大嘴几裂到耳,双耳垂到颈边;说完后,放下双手,双掌伸到膝盖下,十指黑膝膝地,一节节的如铁枝一般。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鞘大且长,显见那剑也比别人的长、大。先前那几人见来人身法奇快,形貌怪异,心下暗惊。   只听得‘呛’的一声,那高瘦妇人拔出剑来,指着白衣人,森森道:“你来了,很好!很好!出剑吧!”   白衣人缓缓摇头,道:“白某此来,并非为与各位比剑,这中间恐怕还有些误会。”   青衣男子冷冷道:“家父与我岳父皆死在天龙爪下,不知白大侠还有话什么说?”   白衣人道:“当真是死在天龙爪下?”   那高瘦妇人厉声道:“不是死在天龙爪下,难道是死在老身的剑下?普天之下,除了你姓白的之外还有谁能连我夫君的肩骨也抓碎?今日我等若不能为我夫君和余兄弟报仇,便一齐死在白大侠剑下便了。”那妇人刚说完,站在她身旁的几个人纷纷拔出剑来,剑剑指着白衣人身上要害,显然就要动手。   白衣人朗声道:“白某昔年也曾和风、余两位英雄有过一面之缘,对两位英雄的为人好生敬佩,岂有加害之理,这中间恐怕另有别因亦未可知。”   那青衣人冷笑一声,道:“除了白大侠之外,难道还有别人会得这门功夫吗?总不会是白大侠的弟子所为吧?”   白衣人摇头道:“不说白某从未收弟子,就算收得有弟子,以令尊风无常和冷面书生余仲远的武功,也没这等本事能杀得了他们。”   青衣人长剑一抖,指着白衣人的脖颈,道:“既没人会得这等神功,那想必是白大侠所为啦!”   白衣人道:“这……嗯,到底还有没有人会得天龙爪这门功夫,目前尚不得而知,各位若能再给白某些少时间,白某定会给各位一个交待。”   那穿绿色衣服的男子怒道:“素闻白大侠光明磊落,是个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没想到……嘿嘿,没想到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竟也还是如此推委,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嘿嘿。”说着冷笑不止。   青衣人接口说道:“多说无益,白大侠这就亮剑吧,也让我等见识一下白大侠的绝世神爪。”   白衣人犹自想说什么,青衣人喝道:“向闻白大侠武功绝世,天龙神功早已练到七七四十九重天,与人动手过招从不出剑,今日也不出剑么?”   白衣人神色凄然,知道再解释也是无用,道:“早听说风家老大、老二聪明绝顶,武功更是尤胜乃父,白某岂敢大意,只是当日之事……”   “我等自知不是白大侠的对手,今日只有以七敌一啦!”青衣人话音未完,突然纵身向前,剑光闪闪,犹如雨点一般向白衣人刺去,白衣人身形一动不动,长剑蓦然拔出,只听得“当”的一声,青衣晃动,青衣人早退回原地,喝道:“好剑法!”   白衣人道:“能在一招之内迫得白某出剑,你也好剑法。”   白衣人一动不动站着,剑尖指地,青衣人一声呼啸,七人早换身形,那绿衣人站在最左面,青衣人在右面,两个少妇分站在绿、青衣身旁,高瘦妇人在中间,书生和那胖妇人各站在高瘦妇人身边,七剑一齐舞动,犹如一张剑网,剑光闪闪,当真水泼不进。   白衣人惊道:“风雨剑阵!”   七人不作声,一步步向白衣人行去,原来七人都采取守势,并不进攻,却又一步步向他攻去,竟是以守为攻。   白衣人见此剑阵绝无半分破绽,心下暗惊,见七人来到跟前,只得提剑向中间刺去,忽然两边长剑闪出,绿衣、青衣两人的长剑同时刺到,心下一惊,连忙缩剑,退后一步,那二人早缩回剑阵中去,七人跟着蹋上一步。白衣人只得又提剑向那胖妇人刺去,但见两边长剑又伸出,白衣人剑刺出一半,只得再次缩回,七人又再跟着蹋上一步,白衣人只得再退一步,大惊,心想:“我自练成天龙神功以来,从未有人能另自己退过一步,这风雨剑阵竟如此厉害,我只出了两剑,便退了两步。”   当下凝神应战,七人一步一步攻来,白衣人只得一步步后退,但觉七人剑法越使越快,剑光绵绵不绝,如雨点一般,白衣人只要一出剑,青衣和绿衣两人的剑尖便同时刺来,更无半点还手的余地,当下凝神细看,自己不出剑时,两人便将身体缩在剑光之内,与其余五人一同护住全身,自己若出剑时,对方便出剑向自己要害刺来,竟是不让自己有出剑的机会。   当下提剑向中间刺去,两边长剑又到,白衣人迅速回剑,往青衣人剑上砍去,青衣人收剑不及,‘当’的一声响,青衣人只觉手臂一震,长剑险些脱手,急忙收剑,但慢得一慢,白衣人五指如钩,向剑身上抓来,青衣人吃了一惊,想不到对方竟敢往他的剑身上抓,绿衣人长剑早到,白衣人蓦然回手向绿衣人剑上抓去,绿衣人刚才救人心切,这时竟收剑不及,白衣人一把抓住绿衣人长剑剑身,向前一拖,绿衣人但觉一股巨大之力将自向前拖去,竟把持不住,连人带剑向前扑去,绿衣人大惊,只觉手腕一痛,长剑脱手,掉在地下,原来手腕已给白衣人抓住,白衣人正暗自庆幸得手,突见六剑齐到,只得松手,退后一步,暗暗可惜,刚才实是冒险一击,竟未得手,实是可惜。   绿衣人捡起长剑,退回剑阵中,继续向白衣人攻去。白衣人只得又向后退去,心中暗暗惊奇,这竟是他自练成神功以来未有过之事,他神功既成,又有谁能迫得他退过一步?今日竟连退了几十步,自是心惊。  正文 第二章 乱剑横生   七人剑光源源不断,绵绵不绝,越使越快,越迫越紧,白衣人越退越快,不一会便已退了一百多步。   白衣人突然倒纵丈余,蓦忽又向前一纵,长剑在前,人在后,呼呼风声,甚是凌厉,剑阵之中,绿衣、青衣同时晃动,双剑同时递出,又听得‘当’的一声,绿衣人一声惊呼,一柄长剑向后飞去,青衣人长剑早已刺到,白衣人伸指在剑身上一弹,青衣人长剑一偏,在白衣人肩膀上划出一道长长口子,其余五剑亦是同时刺到,白衣人长剑抖动,一条白影在剑光中穿来插去,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大作,又有几柄长剑向后飞出去。   白影蓦然又向后退去,只见白衣人身上、脸上、手上、臂膀到处血光点点,竟有十几处剑伤,犹其臂膀上那伤口甚长,白衣人更不理会,哈哈大笑,说道:“风家兄弟果然名不虚传,将令尊这套剑法化成剑阵,若不是白某拼着失去一条臂膀的危险,未必便破得了这剑阵!”   看七人时,长剑全掉在地下,虽没伤,剑阵却是破了。   青衣人慢慢弯腰捡起剑来,一步步走向白衣人,口中说道:“白大侠今天即然破了我们的剑阵,又何必手下留情?我们既然不能为先父和岳父报仇,死在白大侠剑下便了。”   白衣人道:“我与各位无怨无仇,又怎会伤了各位呢?这中间的确还有很多误会,待白某弄清楚之后一定会给各位一个说法。”   青衣人慢慢走近,口中说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长剑突然刺出,此时二人离得既近,白衣人更无躲开的可能,五指往胸前一抓,剑尖硬生生的停下来,剑尖只差半寸便刺到了白衣人心脏。   白衣人怒喝道:“我放了你,你竟……”   一句话未说完,只见青衣人左手运劲于掌,往剑柄底部一掌打去,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剑尖已刺到白衣人身上,白衣人胸前慢慢变成红色,抓住剑身的手也慢慢流出血来,流在剑刃上,再一滴滴的滴到地下,白衣人“哼”了一声,青衣人吃了一惊,用力回拔,却那里拔得动?却原来是白衣人硬生生抓住了长剑,只刺伤了皮,并没有伤到心脏,青衣人只觉一股巨大之力抓住剑身,再难刺得入半分,慌忙回拔时,竟也是拔不动,白衣人飞起一脚,青衣人向后飞将出去,两个少妇中的一人叫了一声“战哥”,扑过了过去。   那高瘦妇人大声道:“他受伤啦,杀了他!”捡起剑一剑刺去,白衣人侧身闪过,长手伸出一爪,抓住那妇人使剑的手,用力一捏,那妇人“啊”的一声,剑掉在地下,绿衣人剑尖又到,白衣人右手回剑一引,绿衣人剑尖身不由己竟向另一少妇刺去,那少妇大惊之下竟不知闪避,那书生伸剑挡住,那胖妇人长剑又已刺到脸旁,白衣人侧头躲过,左手突然松开那高瘦妇人,往那胖妇人手上抓来,胖妇人收手不及,被抓个正着,白衣人向前用力一扯,胖妇人向前扑去,白衣人再在背后补上一掌,胖妇人向前扑倒。   那瘦妇人突觉手上一松,正要闪开,白衣人五指回抓,瘦妇人只觉肩上一沉,全身酸软无力,竟又给白衣人抓住了肩膀,动也动不了。正在此时,只听得背后“呼呼”风声甚急,两枚暗器向着白衣人和那高瘦妇人同时射来,瘦妇人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突觉身子一轻,白衣人一把将她提到自己面前,只听提“扑”“乓”的两声,一枚射在白衣人背上,另一枚射到不远处的石头上,白衣人又是“哼”的一声,放开了高瘦妇人,转过身来,用剑指着东面一堆乱石,厉声喝道:“出来”。   这一下变起突然,高瘦妇人闪过一边,不知白衣人为何要救自己,白衣人原可以躲开暗器,在危急间却将自己提到他跟前,他自己却挺背受了那枚暗器,抬眼往白衣人背后看去,只见白衣人背上插着一把飞刀,渗出血来,竟是黑褐色,可见飞刀染有剧毒,不知是谁竟要下此毒手,欲将两人都置于死地,一时之间,犹豫不决,绿衣人也看到白衣人救了那高瘦妇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停了手不再攻,顺着白衣人剑指的乱石堆看去。   只听得乱石堆中“娘”的一声传出来,竟是个小孩的声音,跟着又是“娘”的一声传出来,接着慢慢探出两个小孩的头来,都是五六岁的样子,那少妇这时已扶起那倒地的妇人,见了两孩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又叫了一声:“雨飞!”便要扑上去,绿衣人一把拉住。   这时另一名少妇也扶着青衣人慢慢走过来,也叫了一声:“雨来!”满面惊疑之色。   白衣人又厉声喝道:“出来!”   只见两个小孩背后又慢慢站起两个人来,一个是又黑又瘦汉子,年约三十,另一个面色白净,像个财主一般,额头甚阔,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人都是一掌按在一个小孩背上,一手握着一柄长剑。   白衣人厉声道:“是你?”   那财主道:“是我。”声音竟甚是温柔。   白衣人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啦!练到几重天了?”   “四十八重天啦!”那财主柔声道。   白衣人冷冷道:“我谅你也未练成!”   那财主道:“是呀,我那有大哥的本事呀?”   白衣人“哼”了一声不再说,那财主又柔声道:“大哥,这些年我和小兰想死你啦,日日夜夜的想着大哥,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白衣人满面怒色,突然纵身向前,剑光如鸿,向两人削去,那黑瘦汉子“啊”的一声,放开了那小孩,与那财主一同向后倒纵丈余,只是那财主手上依然抓住那小孩。   那脱了黑瘦汉子手的小孩叫了声“娘!”扑向那扶着胖妇人的少妇,那少妇张开手迎上,一把抱住,叫了一声:“雨飞!你和弟弟怎么在这里?”语音甚是激动。   那小孩语带哭腔道:“我和弟弟在家里玩,那个……那个人……”说着用手指着那黑瘦汉子,接着说:“那个人突然带着几个人冲进家里来,把陆叔叔、祥瘦、月阿姨他们全杀了,又把我和弟弟捉到这里来。”   那少妇“呀”的一声,道:“全……全杀了?”   众人见突生变故,一时不知所措,青衣人沉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杀我的家人?快放了我的儿子”   白衣人刚才在盛怒之下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但是脚下留情,虽受了重伤,却是未死。   两人理也不理他,两双眼死死地盯住白衣人的剑,那财主又柔声道:“你中毒啦,你走不了啦,中了毒王的毒,你这一辈子算是完啦!大哥死了之后,我和小兰一定会来看你的,至于小兰,大哥就不用担心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唉,大哥,你总是想着小兰干什么?她都嫁给我了,大哥总还想着她干什么呢?我和小兰的女儿都五岁啦,再过得几个月,小兰又要生啦,大哥,你说我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那言语就像在哄小孩一般,说不出的温柔。   只见白衣人脸色愈来愈难看,像是那财主的每一句话都刺中他的心一般,突然又纵身向前,剑声“呼呼”作响,甚是凌厉,那财主和那黑瘦汉子蓦然间又向后倒纵丈余,竟不敢接白衣人的剑,手上却没有再抓住那小孩。那小孩叫了声“娘”,扑向那扶着青衣人的少妇,那少妇一把抱起,叫了声:“雨来!”紧紧抱在怀里。   那财主又柔声道:“你还要打么?你已经威风了十几年啦,还不够么?天下人谁不知道你白大侠白笑天的名字呀?可又有谁知道姓龙的呢?大哥也应该休息休息啦,让做兄弟的也威风威风,好不好?”   白笑天冷笑一声,喝道:“畜生,你倒打的好主意!”提剑又向两人刺去,那财主不再退,伸剑来接,剑风“呼呼”作响,竟也甚是厉害,那黑瘦汉子提剑在一旁相助,剑法甚是诡异,却不敢靠得太近。   白笑天和那财主翻翻滚滚的打在一起,每一剑刺出都夹带着“呼呼”风声,凌厉之极,可那财主亦是一般的每一剑都有“呼呼”风声,亦是凌厉无比,白笑天每出一剑,他也出同样一剑相挡,剑法竟是和白笑天的剑法一模一样,像是使着同一门剑法一般,那七人在一旁看着,不知那财主的剑法为何会和白笑天的剑法一样,一时间都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见白笑天和那财主又打了一阵,黑瘦汉子始终远远的舞着长剑,偶尔抢上刺出一剑,又飞快的退开,像对白笑天甚是忌惮,白笑天右手使剑,左手五指如钩,向那财主抓去,那财主竟也是五指如钩,向白笑天抓来。青衣人惊呼:“天龙爪!”语声惊惶,其他人也见到那财主使的正是天龙爪,一时不知何故。   只见那财主一柄剑越使越快,风声愈来愈响,越来越凌厉,而白笑天的剑却是越来越慢,剑上风声也越来越小,像是越来越无力一般,剑光翻翻滚滚中,白影蓦然向后倒纵,只听得又是“哼”的一声,却是白笑天退回了原地,满面愤怒之色,握着长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那财主和黑瘦汉子并不攻来,只是死死地盯着白笑天的剑,财主又是柔声道:“大哥,你不行啦,毒王的毒是没有解药的,你死了,我和小兰也就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啦,你对小兰这么好,就成全我们吧。”   只见白笑天背后衣服上一大片黑褐色,流了甚多血,七人更是狐疑,只见白笑天脸色越来越黑,显见毒性发作。   白笑天喝道:“好!我就成全你!”长剑飞快向两人削去,像是要拼命一般,黑瘦汉子吃了一惊,向后退去,那财主本来亦对白笑天甚是忌惮,此刻见白笑天拼命,也不敢大意,向后退去。白笑天蓦然向西奔去,却是以进为退,一击便走。   那财主喝道:“哪里逃?”提剑追去。   黑瘦汉子指着七人道:“他们呢?”财主一边追一边回过头来怒道:“理他们作什么?姓白的不死,我们就要死啦!”一边脚不停步的向白笑天追去。   黑瘦汉子应声:“是!”也提剑向白笑天追去。  正文 第三章 英雄殒落   青衣人突然大声道:“是他,是他,不是白大侠。”用手远远指着那财主。   绿衣人道:“什么是他?不是白大侠?”   青衣人道:“杀爹爹和岳父的人是他,不是白大侠!哥,你快去帮白大侠,快去!”语声甚是惊惶优急。   那绿衣人听青衣人如此说,刚才又见那财主天龙爪使的甚是厉害,心中豁然明白,提剑追去。众人此刻也慢慢明白,刚才与白笑天动手时,白笑天一再忍让,即便在破了剑阵,又给青衣人刺伤了之后,也是手下留情,没有一脚将青衣人踢死,在抓住了高瘦妇人时,原可一掌将她打死,可白笑天不但没有杀她,反而在危急之时宁可自己受着生命危险,挺背受了飞刀,也要救那高瘦妇人,他若真要下毒手,又何必如此?   那高瘦妇人一转念间,已然明白,提起剑来,道:“你们看着孩子,观霞、观棠跟我去帮白大侠!”说完当先冲去,那书生和那抱着雨飞的少妇同声应“是!”,余观霞放下雨飞,和余观棠一起提剑追去。   青衣人被白笑天踢了一脚,虽没死,却也吐了两口血,伤的不轻,那胖妇人也给白笑天在危急间打了一掌,伤的自也不轻,另一少妇是余观霞的双胞胎妹妹,同余观棠三人都是那胖妇人的儿女,那胖妇人李氏原是京中一位大官的女儿,后与风雨双剑中的余仲远一见钟情,终在数年之后抛却荣华富贵,与余仲远一同浪迹江湖,那高瘦妇人却是风雨双剑中风无常的妻子刀氏,原名刀惊燕,刀惊燕原是一个山贼的女儿,容貌丑陋,三十多年前,啸聚一帮江湖强人,专以打家劫舍为生,后为风无常所救,从此改邪归正,跟在风无常身边,风无常剑法大成之后,在当时再无敌手,可感情却大为失意,所喜欢的两个人都嫁给了他人,风无常悲痛之余,感念刀惊燕待己之意诚,便取了她为妻,数年之后,两个儿子出世,便与义弟余仲远夫妇一同隐退海外。   风无常和刀惊燕大子出世之时,正在战乱之中,风无常心系太平,便给儿子取名太平,便是那绿衣人风老大,次子出世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风无常看着漫山遍野的尸骨,心生隐退之心,便给次子取名息战,便是青衣男子风老二。在隐退海外之后,余仲远与李氏不久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取名观霞,小女取名观雪,数年之后,又产下一子,取名观棠,便是那书生,观霞和观雪十九岁那年,一同嫁给风家兄弟太平和息战两个。那个叫雨飞的小孩,便是风太平和余观霞的儿子,而另一个叫雨来的小孩,便是风息战和余观雪的儿子。   此刻风息战和李氏都受了重伤,又有两个孩子,心下甚是优急,转头对余观雪道:“你们看好两个孩子,我去帮他们!”   余观雪急道:“你受了伤,怎么帮?还是你和娘看着孩子,我去帮他们!”提起剑便要向西追去。   风息战急道:“不行!我没事,你好生看着孩子要紧,我去!”说完,提起剑跄跄踉踉的向西追去。   却说白笑天攻出一招之后,向西急奔而去,听得后面脚步声甚急,知道那财主和黑瘦汉子追来,更不敢停步,只觉后背腰间,给飞刀射中之处越来越痛,全身慢慢开始酸软无力,知道毒性开始发作,心中愈来愈惊,更是拼命向前奔去,忽见前面一片断崖,心中一惊,暗叫一声:“我白笑天今日竟要死在此处啦!”收住脚,慢慢转过身来,用剑指着那财主,说道:“畜生!看你能不能要了姓白的这条命!”   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天色渐蒙,却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前面断崖甚宽,绝无去路。财主与瘦汉追到,见前面是断崖,都是哈哈大笑,财主柔声道:“大哥,你走不了啦,你累啦,你中的毒发作啦,再也没有力气打啦,你就要死在这里啦,明年我和小兰再来看你好不好?”话声一句比一句温柔,却一句比一句阴毒。   白笑天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不再答理他,提剑向他刺去,财主知他心意,提剑游走,那瘦子更是远远的东刺一剑,西刺一剑,不敢近前。   这时风太平也已赶到,提剑向财主刺去,嘴里说道:“白大侠,我来帮你。”说着一剑剑向那财主刺去,剑光绵绵密密,犹如雨点,财主见两边长剑夹攻过来,无法游走,只得提剑接着,剑声“呼呼”作响。   此刻刀惊燕又已提剑赶到,口中说道:“白大侠,我错怪你啦!恶贼,纳命来!”一句话分别和白笑天与那财主说,前半句自是向白笑天说的,后半句却是向那财主说的,嘴中说着话,手中剑早已向财主刺去。   白笑天心想:“你此刻才相信我,只怕却是晚了。”   那财主伸剑接着,右手使剑,左手五指如钩,东抓西刺,一剑剑,一爪爪,剑光翻飞,爪影重重,在白笑天重伤之余,财主接着三人的剑招犹自有余。   这边打的正紧,余观霞和余观棠早已提剑赶到,余观霞提剑向财主刺去,余观棠提剑向那瘦子刺去,瘦子提剑接着,剑法诡异之极。   白笑天出剑越来越无力,感觉全身越来越是疲软,每出一剑都好像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左手爪上,右手肩膀上,胸前剑伤,背上飞刀之伤,全身上下全是伤口,背上那飞刀更有剧毒,白笑天此刻全身上下都是又痛又软,出剑越来越慢,突然急刺出几剑,左手向财主面上抓去,财主用剑挡开,也伸手向白笑天面上抓来,白笑天五爪忽而缩回,向财主手腕抓来,财主收手不及,手腕竟给白笑天抓个正着,大惊之下,用力一挣,挣脱了白笑天的手,只觉手腕剧痛,虽挣脱了,却也出了一身冷汗,一声长笑,长剑更猛向白笑天攻去,白笑天适才奋尽全力一抓,抓住了财主的手腕,却觉手上无力,加上又早给风息战长剑伤及五爪,疼痛之极,给财主一挣便挣脱了,心下暗暗惋惜。   又斗得一会,财主向刀惊燕和风太平急攻几剑,二人见他剑法凌厉,不敢硬挡,退开几步,财主一声长笑,一掌向白笑天拍去,白笑天伸掌来接,只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推来,大叫一声,向崖下飞去。  正文 第四章 渐伤亡   刀惊燕大惊,口中叫着:“白大侠,白大侠!”手中剑更向财主猛刺过去,财主剑光翻滚,风声越来越响,如何攻得进去?   那边余观棠拼尽全力,却也只是免强抵挡得住那瘦子的诡异剑法。   这时风息战也提剑跄跄踉踉赶到,见余观棠接住那瘦子虽然免强,却也暂时没危险,而母亲、大哥、大嫂三人战那财主,竟兀自险象环生,知此人武功甚高,便提剑向他刺去,刺得几剑,却是越打越心惊,但觉此人不但剑法和白笑天的剑法一模一样,那爪法也是一模一样,虽没白笑天没受伤之前那样凌厉,却也不程多让,剑光绵密厚重,爪法奇异莫测,虽然四人联手,竟亦难抵挡得住。   这时余观雪和李氏带着两个孩子也已赶到,余观雪见四人险象环生,急对李氏道:“娘,你看着孩子!”说完,提剑来助。   那财主哈哈大笑,说道:“来得好,让姓龙的也见识见识风雨剑法!楚兄弟,你对付那小书生,别让他们联成剑阵!”   那瘦子应道:“是!”提剑猛向那书生攻去,将余观棠迫得更远。   又斗得一阵,那财主又是一声长笑,伸爪向刀惊燕抓去,刀惊燕退开一步,财主五指如钩,转向余观霞脸上抓去,余观霞“呀”的一声急退,财主早变爪为掌向风息战拍去,风息战重伤之下,躲避不及,一掌正中胸前,大叫一声,向后倒飞出去。   余观雪叫了一声“战哥”,长剑刺到,财主回手屈指一弹,余观雪“呀”的一声,长剑险险脱手,便在此时,听得“嗤”的一声,财主向后退出几步,手上鲜血淋漓,却是给风太平一剑刺中,财主喝道:“好剑法!”提剑攻来,五人又战在起。   李氏见风息战被财主一掌打飞之后,再也一动不动,不知死活,见那财主剑法甚是厉害,加上天龙爪,剩下的四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转头对两个小孩说道:“雨飞、雨来,你们两个快躲藏起来,千万不要出来,待外婆去帮他们杀了那个恶贼!”   两个小孩甚是精乖,齐声应道:“好!”手拉着手,远远的躲在一堆大石后面。   李氏见两个小孩躲好,提剑来助,向财主刺去,那财主更是不惧,哈哈大笑,竟是愈战愈勇。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五人接着财主的剑法越来越是吃力,五人本来与白笑天斗了许久,李氏又受了白笑天的掌伤,此刻七剑失了一个,不知死活,更无法联成剑阵,如何敌得过那财主?但听得“乒乒乓乓”声中,财主又是一声长笑,又见一条人影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却是余观雪,一小孩大声叫道:“娘!娘!”说着从石堆中奔了出来,扑到余观雪身上,一边哭一边喊着:“娘!娘!娘!”却那有回应?那小孩正是风息战和余观雪的儿子风雨来,风雨来见母亲被打飞出来,早忘了外婆吩咐,扑出来,只哭喊着要娘。   那财主见风雨来扑出来,一边使剑向五人攻去,一边喊道:“楚兄弟,你快去杀了那两个小孩,以免留下后患。”   那瘦子应道:“是!”却并不抽身去杀。   那财主见瘦子只是应是,并没有抽身去杀,怒道:“你还不去杀了那两个小孩么?”   那瘦子又应了一声:“是!”依然不去,只是一剑剑向那书生刺去,剑光越来越快,剑法亦来亦诡异。   财主见瘦子还是不去,怒喝道:“你连这臭书生也还收拾不了吗?”   瘦子道:“这小书生的剑法倒也了得,那两个小娃子等会再收拾不迟。”说着更是猛向余观棠攻去,余观棠听两人口口声声要杀两个小孩,心中大急,拼命舞着长剑,风雨剑法源源绵绵使将出来,剑光犹如雨点一般,死死缠住不让他脱身,那瘦子剑法虽然诡异凌厉,却也是一时无法抽身,只得猛向余观棠攻去。   这边打的正急,忽又听得那财主一声长笑,余观棠心中暗叫不好,果见又有一条人影飞将出来,余观霞叫了一声:“娘!”余观棠大惊,向那人看去,正是自己母亲,只见母亲李氏倒在地下,竟是少了一条脚,地上流了一大滩血,余观棠大急,便欲过去相扶,却那能移得动半步,忽觉肩上一痛,却是在大急之下分心,竟给瘦子在肩上刺了一剑,怒喝道:“跟你这贼子拼啦!”使剑猛向那瘦子刺去,那瘦子见余观棠拼命,一时也不敢攻得太紧,提剑游走,只不给他脱身。  正文 第五章 且逃命   刀惊燕见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心下愈来愈是愤怒,突然纵身向前扑去,口中喝道:“恶贼,我跟你同归于尽!”双手张开抱去。   那财主大吃一惊,欲闪时,这边风太平和余观霞双剑齐到,只得伸剑拔开,刀惊燕一把抱个正着,张嘴便往财主脖子上咬去,财主大叫一声,左手伸出,食、中、无名、小指四个手指勾住刀惊燕下巴,拇指按住刀惊燕颊骨一扭,再向前一拔,刀惊燕跌将出去,竟是连嘴也给扭歪了,爬起身又提剑刺来。   正在此时忽听得李氏叫道:“孩子,孩子要紧,快带孩子走!”李氏虽断了一条脚,却是未死,这时慢慢用剑拄着坐起来,见风雨来爬在女儿身上哭喊,忽然想起孩子来。   风太平刚才听得那财主口口声声要杀孩子,便已想到孩子要紧,此刻又听得岳母如此大叫,不由得大急,急刺两剑,叫道:“霞妹,你快带孩子走,我挡着!”   余观霞道:“要死在一起!”语气甚是坚决。   风太平知妻子性格刚烈,不会舍下自己独活,又喊道:“娘,你带孩子走!快!快!”   刀惊燕嘴已歪,说不出话来,却是不走,提剑猛向财主砍去,如疯子一般。   李氏见三人只顾拼命,嘶声大喊:“孩子,孩子要紧呀,你们都疯了吗?快带孩子走!”   财主哈哈大笑:“一个也走不了啦,楚兄弟,你快快去杀了两个娃娃。”瘦子又是应了一声:“好!这便去。”却只是向余观棠猛攻。   李氏又嘶声喊道:“你们都疯了吗?你们都疯了吗?不要孩子了吗?”喊声声嘶力竭。   财主更是哈哈大笑,高声说道:“走不了啦,走不了啦,一个也走了啦!”   风太平心中更急,叫道:“娘!娘!你再不带孩子走就来不及啦!”   余观霞也叫道:“娘,快走,我们挡着!”   刀惊燕嘴给财主扭歪,说不出话来,知两人不肯走,心想:“再不走,怕是要满门死在此处啦,自己死了不打紧,两个孩子还小,此刻连贼子是谁也还不知道,不能不明不白就死在这里。”急攻两剑便即退了开去,提剑向那瘦子猛砍去。   风太平大声叫道:“雨飞、雨来快向东跑!”   瘦子对付余观棠正大占上风,见刀惊燕提剑刺来,接得两招,抵敌不住,提剑便走,余观棠那里肯依,提剑便追,刀惊燕一把抓住,向后拖去,那瘦子知她要拖余观棠走,又提剑来刺,缠住不让走。   风雨飞听到爹爹喊声,甚是精乖,向东飞奔而去,风雨来见爹娘都已死了,心中正伤心,那里肯走?见母亲身旁有把剑,抓起剑来,提着向瘦子冲去,余观棠见了大惊,叫道:“雨来,快走!”   风雨来不听,提剑向瘦子刺去,瘦子回过身来一剑,余观棠大喝:“恶贼!”和刀惊燕长剑同时刺到,瘦子大叫一声,向后倒退丈余,却是肩膀上,手上都给两人刺中。   余观棠一把抱住风雨来,叫道:“雨来!雨来!”不见雨来出声,又惊又怒,只觉手中按着雨来胸口处粘糊糊的,一看,胸前一大片血迹,口中大声叫道:“雨来!雨来!”可风雨来再无回应。   刀惊燕一把夺过风雨来,放在地下,抓住余观棠拖着便走,她知道再不走,待得那财主腾出手来便一个也走不了,余观棠兀自叫着:“雨来!雨来!”不肯走,刀惊燕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余观棠一惊,心中清醒了些,知道她是要带自己走,只是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拼得糊涂了,再不走只怕便要满门死在此处了,却连贼子来头也不知道,却谁来报仇?”想到此处,不再屈强,流着泪站起来便走。   那瘦子见两人要走,又提剑来追,刀惊燕赫然转身,用剑指着瘦汉,眼中欲喷出火来,瘦子心中一颤,退后两步,他心中明白,自己对付一人也只是略占上风,要同时对付两人却是不敌,一时也不敢近前。   刀惊燕见瘦子退开,拉着余观棠飞快向东奔去,奔到风雨飞身边时,一把抱起,不一时消失在暮色之中。   李氏见走了三人,心下稍慰,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倒下。财主见走了三人,怒道:“姓楚的,你还不追去杀了他们?”   瘦子应了声:“是!”提剑追去。   风太平见母亲带着余观棠,抱着爱子走了,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知道那瘦子不敢真追,只是应付财主而已,一柄剑更是猛向财主刺去,心中只想:“再支持得多一阵,他们便走远啦!这贼子便追不上啦!”他如此想着,余观霞也是一般心思,拼命使剑刺去,两人先前与白笑天相斗许久,此刻早已筋疲力竭,只是心中明白,只要自己支持得多一刻,那三人便多一分安全,是以死死咬牙挺住。   又斗了一阵,财主一爪向余观霞脸上抓去,余观霞不避,挺剑直刺,财主用剑格开,五指一爪,在余观霞脸上抓下一块肉来,风太平提剑向财主手上削去,财主回过手来,向风太平手腕上抓去,风太平急缩手时却已不及,只觉手腕上一痛,再也抓不住剑,掉在地下,飞起一脚踢去,财主一脚同时踢出,脚上又是一痛,只觉财主手上一股大力推来,再也站不住,向后跌出,一时爬不起来。   余观霞一剑往财主小腹刺去,财主侧身避过,五爪伸出,一爪抓住余观霞右肩,用力一捏,只听得骨头碎裂之声甚响,再没有力气,剑掉在地下,财主用力一推,向后跌去,撞在风太平身上,风太平刚刚站起,给余观霞一撞,两个一齐摔倒,两人此刻早已油尽灯枯,再也站不起来。   财主哈哈大笑,说道:“风雨剑法,果然厉害,若不是那姓白的破了你们这风雨剑阵,我要收搭你们只怕还要费好大的劲呢?”   风太平躺在地下,喘着气道:“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爹爹和我岳父?”   那财主柔声道:“你都要死了,又何必知道呢?”风太平道:“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为……为什么……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财主叹了口气,道:“你们跟我的确无怨无仇,可是我若不杀了风雨双剑,你们又怎会找那姓白的拼命呢?你们不找他拼命,我又怎么有机会杀了姓白的呢?”   风太平只听得全身颤抖,厉声道:“你……你杀了我爹爹与岳父,竟然……竟然是为了要除去白大侠?”   财主又叹了口气,声音更加温柔:“是呀,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那姓白的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也吃不下饭,一天也睡不着觉,你说这姓白的是不是该死?”声音一句比一句柔和。   风太平越听越是愤怒,突然提剑飞身向财主刺去,此刻他心中愤怒之极,奋尽全身最后之力向财主刺去,财主长剑一伸,后发先至,风太平大叫一声,倒将下来,一条手臂连着剑飞了出去。   余观霞大叫道:“平哥,平哥!”爬过来用左手扶着,风太平喘息着坐起,口中说道:“我要死啦,我们都要死啦!只可惜没有杀了这恶贼。”说着转头厉声道:“恶贼!你……你叫什么名字?姓风的不能死了也不知死在谁的手里!”   财主柔声道:“你又何必知道呢?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了岂不是很好么?”说着提剑慢慢走过去。   风太平知道他不会说,不再理他,转头对余观霞道:“霞妹,你怕不怕死?”   余观霞摇了摇头,流泪说道:“不怕,平哥,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不怕,平哥,我现在是不是很很难看?”她脸上给财主撕去了一块肉,血淋淋的,甚是恐怖。   风太平道:“不……不……,你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在我心里……在我心里,你永远……永远那么美。”   财主柔声道:“好啦,该说的都说啦,这就上路吧。”   余观霞嘶声道:“恶贼,拿开你的剑,用不着你动手。”说着提起剑来。   财主道:“好!省得我费力!”退开一步。   余观霞慢慢提起剑来,看着风太平,风太平面色慈和,也看着余观霞,两人心意相通,知道她心意,柔声说道:“你动手吧。”   余观霞点点头,剑尖对准风太平心口,一剑插下,风太平头一歪,慢慢软下去,又拔出剑来,对准自己心口,用力插入,顿时毙命,倒在风太平身上。  正文 第六章 绝崖上孤魂哭声   暮色迷蒙,目视不到五尺,财主提着长剑纵声大笑,笑声在暮昏下远远传出去,犹如厉鬼哭嚎,远处山头隐隐有回音,在夜色下甚是阴森可怖,笑声音蓦竭,转而为呼喝声:“出来!”   只见暮色下,一个又黑又瘦的汉子从东边石堆中慢慢走出来,手中提剑,慢慢走到财主面前,叫了一声:“大哥!”   财主冷笑一声,说道:“我叫你去杀了他们,你躲在这里作什么?”   从石堆中出来的正是提剑去追杀刀惊燕等三人的那个瘦子,瘦子听得财主语气不善,颤声说道:“那……那姓余的小子剑法倒也不弱,加上姓刀的老太婆,却是不好对付,若当真迫得太急,拼起命来可不是玩的,大哥,他们剩下两个,成不了气候啦,倒是那姓白的,虽然跌下崖去了,却不知死了没有,不如下崖去看看。”话锋一转,便将话题转到白笑天身上,他知道只有白笑天才是他最关心的。   财主道:“正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若不亲眼见到姓白的尸体,也不能放心!”   瘦子说道:“是呀,这姓白的命硬得很,还是小心点好。”说着提起剑来,一剑向风太平脖颈刺去。   财主道:“你在干什么?”   瘦子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说不定还未死呢。”   财主道:“那也不用,就算未死我也不放在心上,嘿嘿,这风雨剑阵倒也厉害,若不是给姓白的破了,我只怕也未必破得了,可现在七剑还只剩下两剑,倒也不必担心啦。”   瘦子道:“等大哥神功大成之后,就算七人都活着也不是大哥之敌啦,姓白的能破得这风雨剑阵,大哥自然也破得!”说着又在余观霞身上补了一剑。   财主哈哈大笑,说道:“说得是,等我练成天龙神功第四十九重天之后,这风雨剑阵算个什么狗东西?”说着神色之间甚是得意。   这时瘦子又提剑在李氏身上补了一剑,财主等得不耐烦,说道:“天色黑了,你倒是快点。”说着寻路下崖。   瘦子应道:“是!就行了。”又提剑在风息战身上补了一剑。   财主这时走出甚远,回头怒道:“你还不过来给我点火么?我姓龙的下手,死不死难道我不知道,还要你再一个个的检查?”   那瘦子微一犹豫,见还有余观雪和那小孩未补上一剑,提剑正要刺去,财主怒喝声又远远传来:“你还不快给我滚过来?你没看到这黑灯瞎火的?你想摔死我吗?”声音甚是不耐烦。   瘦子略一迟疑,高声应道:“这就来!”提起的剑没有再刺下去,快步追上财主,捡了一把柴点了火,当先引路下崖。   瘦子拿着火把在前引路,财主在后跟着,曲曲折折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下到崖底,这时柴火已尽,瘦子又捡了两把柴点了,两人在崖下四处寻找,找了半天,却那里有半个人影?两人愈来愈惊,心下都是“扑嗵、扑嗵”的跳,财主道:“你去那边看看,我到这边看看,莫要让这姓白的躲起来才好。”   瘦子颤声道:“我……我还是跟着大哥吧。”   财主怒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中了毒,你怕什么?”   瘦子不敢违抗,应道:“是!”提剑慢慢搜过去,财主往另一边搜去。   财主越搜越惊,崖下除了一堆堆石头之处,什么也没有,抬头往崖壁上看去,崖壁上光滑陡峭,连根草也没有,却那里有人?心下又惊又怕,忽听得瘦子“啊”的一声远远传来,声音充满了惊惶恐惧之意,心下更惊,高声道:“楚兄弟,怎么了?”   “大哥,你快过来看看,快!”声音惶急。   财主快步往瘦子那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瘦子拿着火把,一脸惊惧的看着地下,财主快步上前,问道:“怎么了?”   瘦子不答,其实不用瘦子回答,他也知道了答案,只见地下一大滩黑褐色的血,在那滩血不远处的地下又有一把飞刀,那把飞刀刀身上全是黑褐色的血,不用说,正是他用来射中白笑天的那把毒飞刀。   财主的脸色刹时之间变得苍白,喃喃道:“他……他……他还未死?”   “只怕……只怕未……未死。”瘦子颤声说道。   “追,他受了重伤,走不远。”财主毅然说道,说着目光望向血滴远去的方向。   “对,他中了毒,就算没死一条命也去了九成半。”瘦子说着,也顺着血滴的方向看去。   两人提剑,正欲追去,忽听得崖壁之上隐隐传来小孩哭声,哭声愈来愈大,隐隐听得哭声叫道:“娘,娘,你醒醒,爹,爹,你醒醒。”   财主惊道:“你没杀那小孩么?”   瘦子道:“正……正要杀,大哥催着我要下崖。”   财主怒道:“就算我催你,补上一剑又要多少时间?”   瘦子道:“是,是,可是大哥说,在大哥手下,死不死,大哥心里明白,用不着我一个个检查。”   财主喝道:“混帐的东西,那小孩是我杀的吗?净给我添乱,你快上去杀了那小孩,莫要留下了后患,我去追那姓白的。”   瘦子看了看崖上,心下踌躇:“莫要那姓白的便躲在这附近才好,万一这姓龙的走了之后,那姓白的杀将出来,我可就要倒霉啦。”心中主意一定,说道:“大哥,那小孩死不死也多大没关系啦,倒是那姓白的,若今天不杀了他,等他日后恢复了身体,我们……我们只怕不是他的对手。我……我跟你一起去追那姓白的,说不定能帮上忙,杀了那姓白的才是要紧。”   财主“哼”的一声,冷笑道:“你能帮什么忙?见了那姓白的,躲得比谁都快。”   瘦子干笑两声,说道:“那姓白的可狠得很,倒是不可与他硬碰硬。”   财主又是“哼”的一声,不再理他,提剑沿着血滴远去的方向寻去,瘦子提剑跟上,不一会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文 第七章 遗孤恶梦   且说风雨来在乱剑之中被瘦子刺了胸口一剑,一口气转不过来,便晕了过去,原来瘦子勿勿忙忙之际,刺出了一剑之后,刀惊燕和余观棠的长剑也同时刺中了他,瘦子不及多想便即退了开去,这一剑并未刺得深,也未刺中心脏,流血虽多,却并未至命。   余观棠伤心之际,见流了这许多血,未及细看,便以为死了,到得后来,瘦子想再补上一剑时,又给财主催得甚急,终究未再补上一剑。   风雨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侯,只觉胸口剧痛,慢慢睁开眼来,眼前一片漆黑,心下又惊又怕,用手摸到胸口剑伤之处,觉得衣服和胸口粘在一起,极是不舒服,用手拉住衣服轻轻一扯,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胸口传遍全身,不敢再扯,记起爹娘给人打死,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到处爬,想要摸着爹娘,忽然摸到两个人躺在地下,一男一女,也不知是不是爹娘,推了推,哭叫道:“娘,娘,你醒醒,爹,爹,你醒醒。”   两人一动不动,心中害怕之极,放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又觉胸口作痛,不敢哭太大声,抽抽噎噎的流着泪,用手摸着胸口剑伤之处,疼痛难忍,只得慢慢收了泪,此刻伸手不见五指,四下沉寂,唯闻处处虫鸣之声,心下愈怕,却不敢再哭,心想:“我被那人刺了一剑之前,伯父、伯母、奶奶和哥哥他们都未死,伯父叫着要奶奶带我和哥逃走,不知奶奶带哥哥走了没有?不知死了几人?”   当下爬着四处摸去,忽然摸到一只脚,顺着脚摸上去,上面却空着,竟只有一条腿,却没有人,吓了一跳,记起外婆给那财主砍了一条腿,想必便是外婆的腿。又向前摸去,又摸着一个人,此人却是少了一条腿,知是外婆,推了推,叫了声外婆,不见回答,知道已死,又向别处摸去,摸了许久,先后摸到一男一女,都已死了,心想:“一个是外婆,另外两人女的面上没有皱纹,那就不是奶奶啦,嗯,是娘和伯母,还有两个男的,一个是爹爹,另一个和爹爹差不多,那就应该是伯父了,却没有摸到奶奶、舅舅和哥哥的尸体,不知是我没摸到,还是他们逃走了。”   心中想着,又四下摸去,除了先前五人,再也没有摸到别人,心想:“他们走啦,可是为什么没有带我走呢?难道他们以为我死了么?”此时爬了一会,又觉得胸口作痛,不敢乱动,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觉得胸口不再那么痛了,又想:“这两个人不知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海岛上住着,可是奶奶、外婆和爹娘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坐船离开呢?他们把我和哥哥交给陆叔叔、月阿姨他们便走了,为什么呢?爹爹他们走了没几日,那瘦子便带着几个人到了岛上,把陆叔叔和月阿姨他们都杀了,又把我和哥哥捉到这里来,他们为什么不杀我和哥哥呢?他们把我们捉到这里干什么?”   心中充满了疑惑,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心中又想:“他们是谁呢?嗯,那个财主模样的人自称姓龙,只是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他叫那个瘦子做楚兄弟,看来那个瘦子姓楚,只是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哼,不知名字也不要紧,我只虽牢牢记住他们的容貌就行了。”当下便将两人衣着容貌,在心中默默想了一遍,想了一遍,又想:“只记一遍不够,只怕过得几天便忘啦,以前娘要教我认字时,就有很多字我只记得几天就忘了,有些字今天学了,明天也记不起来了,这两个恶人的样子不要也忘了才好。”当下又将两人样子在心中想了一遍,还觉不够,又想一遍,只觉还是不够,又要再想一遍,想着想着,头脑渐渐迷糊起来,慢慢靠着一具尸首便睡着了。   风雨来蒙蒙胧胧之中,忽听得奶奶叫道:“雨来,雨来,你还不起床去认字么?等下输给你哥哥了,又要给你爹爹打屁股!”风雨来迷迷糊糊答应道:“我再睡一忽儿,我再睡一忽儿便起来认字。”正在此时,又听爹爹的声音大叫道:“还不起来,还不起来,认不了字就给我去练剑!”风雨来只得起来跟爹爹去练剑,正练得几剑,忽见一个又黑又瘦的汉子提剑赶来,口中喝道:“风雨来,快伸颈过来给我砍一剑!”喝着,提剑飞快跑来,风雨来大吃一惊,拔脚便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正跑间,又见前面一个财主提剑截住,喝道:“往哪里跑,快过来给我杀了!”风雨来心中更是害怕,又转向别处跑去,忽见前面悬崖峭壁,更无去路,心中大急,正不知如何是好,转过身来,只见那财主哈哈大笑的赶到,伸手在风雨来身上一推,风雨来身子悬空,向崖下跌将下去,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却是一梦。   但觉胸口剧痛,却是刚跳起来时动作太大,牵扯到胸口伤口,当下爬起,但觉阳光耀眼,柔了柔眼睛,细看地下尸体,果然是昨晚心中所想的五个人,又四处看了一下,没有看到奶奶、舅舅和哥哥的尸体,心想:“可能他们未死,只不知他们去了那里,是不是回家去了?”   走到母亲身边,忽然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哭一会,只觉胸口作痛,不敢再哭,又走到父亲面前,见父亲胸口、嘴角全是血,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只觉胸口又痛,只得又忍住,端下身来摸了摸父亲的脸,心中难过,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心想:“这里不能待得太久,要是那两个贼子寻回来,一定会杀了我的,只是要往哪里去呢?记得那个瘦子捉了我和哥哥之后,一直坐船向西,下船上岸之后,又将我和哥哥捆绑着放在马车上,向西又走了十几日,便到了这里,我只虽一直往东走,到了海边之后,再坐几天的船就可以回到家啦。奶奶、舅舅和哥哥可能也回去了。”   心中打定主意,却舍不得便去,又去看了看伯父、伯母与外婆,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却知道此处不可久留,便要转身离去,忽见父亲腰间红光耀眼,走近前去掀开衣角一看,却是爹爹时常用的一支玉箫,在阳光照耀下殷红如血,心中一动:“爹爹死了,这支箫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拿起玉箫来,只见箫身上刻着“断魂”两个小字,这支箫在岛上时,见爹爹时常吹奏,只是当时并不在意,只觉得爹爹吹得好听,此刻见到,却是箫在人亡,眼泪又流了下来,过了一会,收住了泪,站起身来,走到母亲身边,端下身来,在母亲头上拔下了一支发簪,又在母亲身上撕下一大块布来,将那支箫和发簪放在一起包好,又撕了两条布条绑好,拿了向东而去。  正文 第八章 漫漫长路 孤影东回   风雨来拿了玉箫和发簪,踏着崎岖不平的山路,一直往东走,胸口不时疼痛,只能走走歇歇,走了两个时辰,前面一个斜坡,沿着斜坡走下去,见下面是个山沟,山沟中有条细流,沿着沟流走去,此时肚子早饿了,口中又渴,走到沟边,捧了几口水喝了,低头看见胸前一大片血迹,伸手解了扭扣,要脱下来洗,衣服粘在伤口上,一扯便痛,只得轻轻挑了些水滴到伤口上,伤口上湿了水,慢慢软化了凝结了的血,用手轻轻扯开衣服,不像先前疼痛,脱了衣服,放在水中洗净血迹,站起身来,只觉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却是失血过多之故。   过了一会,觉得头不再晕了,将衣服拿到阳光下的一块大石下掠开晒,自己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休息,此时又累又饿,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一坐下来,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爹娘活着之时,虽对自己严厉,却从不会饿着自己,若是自己平时一不小心,在手指上或是脚上弄了一点小小的伤口,娘更是心疼得不得了,马上就会给自己包扎,可此刻又有谁来理自己呢?越想越是难过,不觉又流下泪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感觉不再像先前累了,胸口也没那么痛了,只是腹中饥饿依然难忍,却也没法,走过去摸了一下衣服,干了大半,还有些地方湿,取下穿了顺着山沟向东而行。   风雨来顺着山沟向东而行,渐行渐低,山路凹凸,加上胸口有伤,走的不快,又走了两个多时辰,脚底开始痛起来,更是走的越来越慢,忽见前面有一个大水塘,溪水顺着山沟流进水塘里面,水塘边上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宛转曲折向前走去,见前面两山愈窄,到得前面两山相夹而形成水塘,过了水塘,前面低洼,低洼处种着水稻,水稻两边是矮山,有两条小路一直向前延伸而去。   风雨来继续沿着小路前行,越行前面水稻越多,而两边矮山越来越矮,再行一会,前面斗然开阔,一大片全是水稻,而在矮山边沿的斜坡上,种了一大片西瓜,风雨来心中怦怦乱跳,他在海岛上虽没见过西瓜,却是吃过其它瓜果,知道能吃,见远远的有几个人在拔禾草,不敢去摘。此时脚底疼痛难忍,便找了处遮阴的地方坐下,把鞋脱了,双脚略觉舒服些。抬头远远的看着那几个人,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那几个人才走了,风雨来心中又开始怦怦乱跳起来,鞋也不穿,站起来四下看了一遍,再无一个人影,猫着身子悄悄走到西瓜地,拣了一个大的摘了,捧起来便走,。   回到刚才坐的地方,想了想又觉不妥,见不远处有一堆石头,捧了西瓜走到石头后面坐下,用石头将瓜打烂,见里面红艳艳的流出水来,拿了一块放到口中咬了一口,甚是香甜,风雨来此刻早饿得狠了,三二口将手上那块吞了,嘴中嚼着,丢开了瓜皮,双手又去瓣了一块,拿到口中咬了一口,放在地下,双手再去瓣了一块,另一只手拿起地下那块,两块轮着放在嘴中咬,嚼也未嚼,连瓜子一齐吞了,直吃了一大半,肚子慢慢隆起,再也吞不下去了才住口。   这时天色渐暗,走了一天,早就累了,加上脚痛,胸口剑伤处又开始疼痛起来,心想着不如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当下倚着一块石头慢慢睡着了。   次日一早醒来,天色蒙胧,见脚边还剩下昨晚吃剩的一半西瓜,拿起来吃饱了,穿好了鞋,拿了玉箫和和发簪寻路向东而行,到前面绕过一条村庄,再向东行得大半个时辰上了一条大道,道上行人渐多,别人也不来理他,他沿着大道走去。   到得中午时分,见前面行人越来越多,断续走去,前面是一条墟镇,走了大半天,肚子又开始饿将起来。风雨来跟着人群走入墟镇,在人群中走了一阵,觉得双脚痛得难耐,在街边坐下来,脱了鞋子休息。   忽然有人丢了一块铜板在他面前,风雨来捡起来,拿在手中看看,见是一块圆圆的铜板,中间有个洞孔,向那人看去,那人早在人群中不见了,也不在意,将铜板拿在手中把玩,双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过了一会,又有人丢了一块铜板给他,觉得好玩,又捡起来,拿在手中把玩,却不知别人把他当小乞丐施舍给他。   他在岛上长大,虽见过爹爹房中也放着一些银子,也听爹爹说过银子可以换东西吃,却没见过铜板。他此刻头发散乱,衣服虽然干净,却有些破烂,脸上也脏得很,倒也像个小乞丐,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风雨来坐在街边东张西望看着人来人往,忽见一人在一家包子店前递了一个铜板给一个女人,那女人便给了那人一个馒头,心中好奇,留心看着,又过了一会,又有一个人递了一个铜板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又给了那人一个馒头,风雨来大喜,忙穿了鞋,走到那女人跟前,递了一个铜板给那女人,用手指着馒头,那女人便拿了一个馒头给他,风雨来接过馒头,回到刚才坐的地方坐下来吃。   吃了馒头,还觉得不饱,却只剩下一个铜板,不舍得便去换馒头吃了,又坐了一会,又有两个人各丢了一个铜板给他,风雨来捡了,坐了一个多时辰,又去换了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又向东而去。直到天色晚了,看不到路走了,才在路边找了一棵大树靠着睡了。   此后一直往东走,有时侯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记得爹娘以前说过:“太阳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的。”心想:“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背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准没错。”饿了便向路人乞讨换点东西吃,渴了见了溪水就喝一些,晚上去到那里就睡在那里。   这样走了十几日,倒也一路无事,只是胸口时常作痛,开始时结了疤,后又发红流出水来,便开始咳嗽起来,脚板也是越来越痛,开始起水泡,水泡烂了又出,出了又烂,后来实在痛的忍不住了,连鞋也不要了,这样一日也走不了几里路,只是心中记着要回家去,才咬牙忍着走。  正文 第九章 初遇丹儿   这日走着,见前面又是一条墟镇,肚中正饿,心想:“讨些东西吃了再走。”   走到墟头,见墟头有一斜坡,斜坡下面一条街道甚长,心中暗喜,他知道墟镇街道越长,镇上人就越多,他讨钱便越是容易。   沿着斜坡向墟镇下走去,前面一个男子拉着一个小女孩也向斜坡下走去,那小女孩衣裙鲜艳,背后看去甚是好看,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吃,风雨来肚饿,不由得跟在那小女孩后面。   正走着,忽听得后面有人喊道:“借过,借过。”   风雨来转头看去,只见右后面一男子拉着一架双轮车向斜坡下走来,车上装满了一包包的东西,像是大米,车来的甚快,坡斜且米重,那男子刹不住脚,口中不停地喊着:“借过,借过。”   前面那男子和那小女孩也转头来看,见那双轮车在右边便不再理,继续向前行去,双轮车经过风雨来身边时,右边那车轮忽然撞着一块石头,此时双轮车滑行的甚急,给那石头一颠,一车大米便向左面倾侧,向前那小女孩撞去,前面那男子在左面,小女孩在右面,首当其冲的却是那小女孩,这一车大米不下六七百斤,若是撞在那小女孩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风雨来在后面看得明白,不及多想,冲上前去一把推开那小女孩,那小女孩向前跌了出去,风雨来却来不及躲避,一车大米往风雨来背后压将过来,站立不稳,扑倒在地,只觉胸口剑伤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已不省人事。   风雨来迷迷糊糊感觉好像躺在云堆里,软绵绵的,又好像是躺在自己家里的那张大床上,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让他感觉到只有在自己家中,自己常睡的那张大床才有这般舒服,心想:“我回到家了么?”又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又想:“我睡的床可没有香味呀。”睁开眼来,只见眼前一个小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正是在街上给自己推开的那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见风雨来醒来,问道:“你醒了呀,你还觉得痛么?”语音清脆。   风雨来动了一下,想坐起来,觉得胸口疼痛,那小女孩道:“你身体未好,不要乱动,我去叫我爹爹来。”便要转身出去,风雨来道:“这是哪里?”小女孩道:“这是我家呀,你为了救我,自己却给那车米撞得晕了过去,我爹爹便把你抱回来了,又叫叶大夫来给你看过了,你胸口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叶大夫说那车米撞得你并不重,倒是你胸口的伤才要紧,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未多谢你呢,多谢你啦!”她叽叽喳喳的说着,风雨来不答,看了一遍房间,见房间虽不豪华,却也窗明几净,说道:“你家里有吃的东西吗?”小女孩侧着头看着风雨来,说道:“嗯,你肚子饿了,是不是?我去叫娘给你弄些吃的。”说着一溜烟般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那小女孩又带着一个男子进来,那男了一进门就问:“你醒了?胸口还痛不痛?”风雨来抬头向那人看去,见那人中等身材,面色慈和,正是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男子,风雨来摇摇头,抓着床沿要爬起来。那男子忙道:“别动,别动,快躺着,别弄裂了伤口。”风雨来觉得胸口微微有些痛,说道:“我坐坐。”那男子过来扶风雨来坐好,问道:“你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都化浓啦。”   风雨来听他提起胸口的伤,想起爹娘来,心中难过,便要流下泪来,忽然想起爹爹那支箫来,心中一惊,忙掀开被来找,却哪有箫的影子?急道:“我的箫呢?我的箫呢?”那男子道:“别急,别急,我帮你收着呢。”风雨来道:“在哪里?在哪里?快还给我!快还给我!”说着伸出双手向那男子要,一脸惶急。那男子见风雨来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忙道:“好,好,我还你,我还你,你别乱动,当心碰到伤口,那支箫是怎么来的?”风雨来只是叫道:“快还给我,快还给我,是我的箫!”那男子见他只是厮闹着要箫,只得说道:“好,好,好,我还你,你不要动,我去拿来给你。”转头对那小女孩道:“丹儿,你在这里陪着这位哥哥,我去拿箫来还给他。”又转头对风雨来道:“你好好躺着别乱动,我这就去拿来给你。”说着转身出去。   那小女孩见爹爹出去,对风雨来道:“你快睡下呀,我爹爹一会就拿来还你啦,别弄裂了伤口才好。”风雨来不理她,看着门口,那小女孩跳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说道:“那支箫对你很重要吗?是什么样的箫呀?”风雨来道:“你走开,别站在这里。”小女孩道:“我不走。”风雨来看了她一眼,风她眉清目秀,比自己还小一点儿,说道:“你叫丹儿,是不是?”小女孩笑着说道:“你肯跟我说话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慕容丹,爹爹和娘都叫我丹儿,你也叫我丹儿吧。”风雨来“嗯”了一声,问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慕容丹转着眼珠子,奇怪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风雨来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你不肯告诉我么?”慕容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肯,只是你问来作什么?我爹是个商人,专门卖米的。”风雨来一怔:“卖米?”慕容丹点着头,说道:“是呀,等粮熟的时侯,人家有多余的米,我爹爹就去买回来,拉到镇上去卖给家里没有米的人,这样,那些家里没有种田的人就不用饿啦。”   正说着,那男子拿着箫走了进来,递给风雨来,说道:“给你,我只是帮你收着,不会要你的。”风雨来早看见他进来,一把接过,见还是用那块布包着,忙打开布来看,见箫和发簪都在,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见他面色祥和,并未动怒,说道:“我……我……这是我爹爹和我娘的东西。”说着低下头来,那男子道:“好啦,好啦,没关系的,你好好躺着,别弄到伤口了,你这伤可不是玩的。”风雨来道:“是,多谢你啦。”那男子笑了笑,说道:“多谢什么?你救了我的女儿,我都还未多谢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你爹娘呢?”风雨来听他问起爹娘,心中难过起来,说道:“我叫风雨来,爹爹和娘都死啦。”说话哽咽。那男子“嗯”了一声,说道:“这样呀,别难过啦,先养好伤再说。”不再问,转头对慕容丹说:“你娘怎么还不来?你去看看。”   刚说完,只听得外面一女子的声音:“不用看啦,我来了。”话音未完,只见门口跨进一个女子来,风雨来只觉眼前一亮,只见眼前女子容色端庄,甚是亮丽,心想:“这女人比我娘还要漂亮。”只见这女子后面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丫环,手中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大碗,风雨来早闻到鸡汤香味,知道是鸡汤。那女子走到床边,对风雨来说道:“你救了我的女儿,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你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饿了吧?这鸡汤是我亲自炖的,快趁热喝了罢。”说着转身从托盘上捧过鸡汤,要亲自喂他,风雨来忙道:“我自己来得啦。”用手撑着床坐正身子,伸手接过,入手甚是滚烫,知是刚刚煲好,见汤面上漂着一层黄黄的鸡油,却没有肉,心下微感失望。   那女子道:“烫得很,慢慢喝,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先喝碗汤,今晚再吃点饭。”风雨来“嗯”了一声,用嘴吹了吹,轻呷了一口,只觉入嘴香甜,却滚烫得很,又吹了吹,又呷了一口,感觉全身舒畅,这十多日来,一路乞讨,不是吃馒头,就是别人施舍的剩饭,那曾有鸡汤喝?此刻喝到,自是十分香甜,不一会,便已喝完,将碗递给那女子,那女子接过,放到托盘上,那丫环捧了托盘出去。   那女子道:“感觉怎样?还痛吗?”风雨来摇摇头,道:“好多啦,这是你们家吗?我好些便走。”那男子道:“你不是说你爹娘不在了吗?你要回哪里去?你家在哪里?”风雨来道:“我还有奶奶、舅舅和哥哥,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从这里一直往东边走,到了海边,再坐几天的船就回到家啦。”那男子和那女子对望一眼,皱眉道:“你家里还有人?那你怎么在这里?从这里到海边还有好几百里路呀,就是到了海边,你又怎么坐船呀?海上那么大,你又怎么找到你的家?”风雨来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那女子柔声道:“你奶奶、舅舅和你哥哥在哪里?他们为什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风雨来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他们不是不要我,我是给坏人捉来的。”说着话声哽咽,便要掉下泪来。   那女子奇道:“给人捉来的?那你奶奶他们不知道你被人捉来吗?”风雨来道:“他们知道的。”那女子更奇,问道:“他们知道?那……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再说下去,双眼看着风雨来。风雨来想起往事,早已流下泪来,哽咽着说道:“是,他们……他们是知道的,可是……可是……可是他们以为我死了。”说完更是泪流满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那女子“哦”了一声,不再问,那男子嘴角动了一下,还想再问,那女子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那男子便不再说。过了一会,那女子坐到床沿上,用手轻轻摸着他的头,说道:“好了,好了,别哭啦,把身体养好了再说,总会找到你奶奶和舅舅他们的,不用担心。”风雨来抽噎着说道:“嗯,我……我好一点就走。”那女子愠言道:“说什么呀,你救了我女儿,我还未好好谢你呢,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行了,在这里好好养着,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说着转头对那男子说道:“我们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他身子弱,禁不得我们一直在这里吵。”那男子道:“好。”走到床前说道:“我扶你躺下,你好好休息着,不要想太多了,等你身体养好了之后,我们再帮你找你的家人。”风雨来“嗯”了一声,让他扶着躺下。   慕容丹也说道:“雨来哥哥,你要好好休息哦,你要是不听话,不养好身体,我就叫我爹爹不帮你找你奶奶啦。”   风雨来点点头,慕容丹拉着母亲的手,和那男子一齐出去了。  正文 第十章 伤心往事   风雨来躺着,一时也睡不着,心里只是胡思乱想,到得傍晚,那女子和慕容丹又进来看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要他好好休息之类,慕容丹在旁也叽叽呱呱的帮着劝,过了一会,那丫环又端了一碗鸡汤进来,这次倒有几块鸡肉,又有半碗饭,那女子和慕容丹看着他吃完,又和他说了一会子话,却并未问他身世,天色渐蒙了才说道:“不早了,你早点睡吧。”说完拉了慕容丹出去。   次日一早,慕容丹便跑到他房间里来,见他早已醒来,说道:“雨来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胸口还痛不痛?”   风雨来道:“不痛了,我想起来走走。”说着爬起来,慕容丹忙过来扶住,说道:“小心点儿,不要太快了。”下得床来,觉得胸口有些难受,咳了两声,丹儿问道:“很痛么?”风雨来摇头道:“不痛,只是有些难受。”说着又咳了两声。慕容丹说道:“一定是你的肺不好啦,叶大夫说你的肺受到了感染,说是很难治的。”风雨来走了几步,也不觉得痛,说道:“我出去走走,在这里闷得很。”慕容丹道:“你还未好,不要到处乱走,在屋子里坐坐就好啦,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风雨来道:“我又不痛了,只是在房间里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而已。”慕容丹用食指顶着腮帮想了一下,说道:“好吧,就出去行一会儿,可不能太久了。”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一个声音说道:“要去哪里?”正是昨天那男子的声音,话音说完,走进屋来,后面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背着一个药箱。慕容丹说道:“爹爹,叶大夫来啦?雨来哥哥说要出去透透气呢。”   那男子笑道:“别出去,别出去,快坐下,让叶大夫帮你把把脉。”风雨来道:“不用看啦,我没事了。”那男子道:“不看怎么行?你的伤口还未好呢。”转头对叶大夫说道:“叶大夫,快帮这孩子看看,是不是好些了。”   叶大夫“嗯”了一声,放下药相,叫风雨来坐下,让他伸出左手来,风雨来伸出左手来,叶大夫用手搭着他脉息,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叫他换过右手来,依然把了一会脉,对风雨来说道:“你解开扭扣,我看看你的伤口。”风雨来解开了扭扣,胸口伤处用布带绑着,叶大夫轻轻解开布带,只见伤口处敷着很多药粉,与浓水凝结在一起,还有些湿润,问道:“还痛不痛?感觉得胸闷吗?”风雨来道:“若是动作不大便不痛,动作得大些就有点痛,胸口感觉闷得很。”叶大夫又问:“咳不咳嗽?”风雨来还未回答,慕容丹抢着说道:“咳呀,他刚才还在咳呢。”叶大夫点点头,帮他换了药,那男子问道:“怎样?倒是好些没有?”叶大夫沉吟了一会,说道:“好是好点了,只是伤口感染了肺叶,怕是将来要留下病根,唉,这伤口拖得太长时间了,若是及时医治,也不会弄成如今这个样子,我再开两天的药吃了看看再说。”那男子道:“是了。”带叶大夫出去不提。   此后,风雨来便在慕容家将养了七八日,这一家人对他极好,他只知道那男子姓慕容,却不知叫甚名字,那女子便是他的妻子,慕容家虽不算很大,却也不小,家里有四五个丫环,还有几个长工,有客人来时,别人都是叫他慕容老爷,做的是米行生意,附近几个镇上都有他的米铺,为人和善好施,在乡里倒也有些名望,美中不足之处,便是年过三十,只得一女,便是那小女孩慕容丹,却是无子,每为此烦恼。   风雨来在慕容家住了这几日,觉得身体逐渐好转,这日晚间,吃过晚饭,见慕容老爷和夫人得空在纳凉,走过来对他说道:“慕容老爷……”“快别这样叫,你叫我一声叔叔就行了。”慕容老爷打断了他的话。   风雨来小声道:“是,慕容老……慕容叔叔,多谢你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我……我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慕容老爷道:“说什么呢,你救了我的女儿,要报答的话,应该是我报答你才对,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风雨来道:“是,是,你请大夫来给我治病,又给我好吃好喝的,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的,只是我现在还小,也报答不了你什么,我明天便要走了,你对我的好,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慕容老爷奇道:“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慕容夫人也说道:“你一个人要到哪儿去呀?”风雨来道:“我要回家去,我爹娘和伯父伯母都死了,我奶奶以为我也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奶奶若是见到我回家去,便不会那么伤心啦。”   慕容老爷和慕容夫人对望一眼,说道:“你奶奶很疼你吗?”“是,奶奶最疼我了。”风雨来低声答道,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慕容老爷道:“那……那怎么……怎么……唉。”说着叹起气来,风雨来道:“她以为我死啦。”慕容老爷摇摇头,说道:“就算……就算以为你死了,也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呀,她怎能……怎能就这么不理了?”风雨来道:“奶奶不是不想理我了,只是……只是当时的情况,她……她可能来不及将我埋了,那两个……两个坏人还要杀我哥哥,她……她可能是带着我哥哥……哥哥逃走了。”说着流下泪来。“这,这却是怎么回事?”慕容老爷问道。   风雨来不答,只是流泪。   慕容老爷想了想,道:“你跟我来。”说着拉了他的手,向书房走去,慕容夫人也跟着,三人进了书房,慕容老爷关起了门,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没别人,你跟我们说说,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风雨来摇摇头不说,慕容夫人端下身来,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我们对你好不好?”风雨来点点头,慕容夫人又道:“那你不相信我们吗?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呀?你告诉了我们,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找到你奶奶呢。”风雨来想起这几日来,他们为自己请医治病,慕容夫人和女儿更是每日过来看望,陪他说话解闷,心想:“他们一家对我极好,说不定真能帮我找到奶奶和舅舅他们。”   当下便断断续续,将自己和哥哥从小怎样在岛上生活,奶奶、外婆、伯父、伯母、爹娘和舅舅他们每天只是忙着练剑,后来突然有一天,他们将自己和哥哥交给了家里仆人看管,他们却坐船离开了海岛,那瘦子又怎样带人来到岛上,杀了岛上的所有仆人,却留着哥哥和自己,又怎样带他们到了那乱石岗,外婆、伯父伯母和爹娘怎样被那两个人杀死,伯父伯母怎样在临死之前叫奶奶带他和哥哥逃走,自己怎样晕过去,醒来之后不见奶奶三人,自己又怎样要回家,一直走到这里,后来怎样见到米车撞向慕容丹,自己怎样不及多想便上前推开她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说完又哭了起来。   慕容老爷和夫人听他断断续续的,说得并不太清楚,倒也明白了个大概,未曾想到他小小年纪,却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甚是替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