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出大事儿了！ 　　一下飞机，天鸿建设集团旗下第二建筑公司老总王怀义，就匆匆赶回位于南二环崇文门红桥大厦4楼的办公室。他自踏入公司大门那一刻，就完全无视眼前各色人等的殷勤笑脸，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脚下生风，面沉似水。 　　眼看着王怀义黑脸上暴风雨即将来临，办公室主任宁红也不敢像往日那样卖弄风骚，悄没声息地端过来一杯茶水。王怀义进门后丢给她一个后脑勺，“去把薛晓燕给我叫过来！” 　　大巴在西坝河一堵半个小时，林雨沫的手机就没有消停过。 　　先是她的顶头上司薛晓燕，语气不善地追问她怎么还没有回到公司？她刚解释完，薛海燕就一声不响地挂了电话。 　　再后来是前台田甜，七扯八扯地说了好些废话，才神神秘秘地说：“姐，咱们公司好象出事了，王总都从国外回来了，脸色巨难看，瞅着怪吓人的……” 　　林雨沫诧异，王怀义四天前才陪着国电项目的业主去新马泰潇洒走一回。按照预定的行程，至少得过足了泰式按摩的瘾、欣赏完妖娆的人妖、花天酒地十余天才能尽兴。对搞建筑施工的单位来说，业主就是衣食父母、就是天皇老子，得当菩萨般地供着。 　　用脚丫子也能想到，得是多么惊人的大事，才能让王怀义此刻撂下菩萨们提前赶回来？ 　　“难道出了什么大事，而且和我一个小主管捎带上了关系？”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林雨沫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哎唷姐，我咋知道呢？你忘记我只是一个小前台……”田甜自我贬低一番，然后才将声音压得极低，“不过，刚才去财务室，听闫总和郭助理聊了几句，好象是跟咱们昨儿中的标有关。你知道不？昨儿集团那个标，叫什么代建的项目，咱们公司与一公司竞争，居然中了。梅大姐说你们合约部竟然报出了零利润的价格，我们公司要亏惨了……” 　　林雨沫怔了怔，随即失笑，笑罢又觉得不是滋味。集团正信家园配套的2#商务公寓楼代建项目她当然知道，标书都是她做的。 　　本来，项目招投标的事情不关她的事，身为二公司合约部的成本控制主管，她的主要岗位职责是已中标项目的成本控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说公司财务是管着钱支出的管家，而搞成本控制的她，就是那个统筹收入和支出的账房先生。 　　她清楚能从业主那里收回来钱的数目，列出各项开销的清单及每笔支出的详细预算。如果实际施工过程中，哪比支出超出了她计划的数目，就预示着出现了局部亏损，她就有资格叫停或向领导提出预警。 　　具体的做法，就是公司通过对外投标拿下整体项目，她负责将中标合同价的各个单项工程的合同价格及预计收益分析出来，再制定出各单项工程的分包控制价，通过竞争性招标的方式，把各个单项工程分包给专业公司或者劳务公司。 　　合约部负责投标的是土建预算主管路远和安装预算主管欧阳俊长，当时两人忙于国电项目的投标准备工作，2#楼又是集团内部招标，从来都是最低价中标，并没有太大的油水。 　　但二公司今年合同额指标要完成7个亿，还有很大的差距。2#楼这样的项目即使低价中标也聊胜于无，除了可以贡献合同额之外，至少可以养着一帮人。 　　于是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任务，便落到刚进公司一个多月的林雨沫身上。刚跳槽来不过月余，她也十分乐意有个机会表现一下，因此加班加点地忙乎近一个月。 　　昨天下午，2#楼项目开标，她远在密云工地，收到中标的消息已经是傍晚，着实兴奋了一阵子。晚上接到薛晓燕叫她回公司的电话，心里原本是突突突犹如小鹿乱撞，以为是要嘉奖表扬，谁知道却是兴师问罪来着。 　　这叫什么事呢？林雨沫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嗤笑。 　　本以为凭着自己五年的职业经验，去年又拿下了国家造价师的执业资格，她从一个央企跳槽到住总控股的天鸿建筑集团，即使不能立刻出人头地，立足应该是小事一桩。 　　可现在的现实，与她的想象似乎正背道而驰。 　　“喂，姐，你在听没？咋不说话咧？” 　　“风太大，信号不好，回公司再说吧。” 　　林雨沫意兴阑珊地挂断电话，看着窗外。 　　北京今日正刮沙尘暴，狂风肆虐，黄沙漫天，把沿途杨柳枝头新抽出的一点嫩绿尽数吹蔫了。记得五年前，她从哈尔滨建工学院到北京报道也是暴风扬沙的一天，坐在火车上远远看到北京城象是笼罩在巨大的沙漏里，如海市蜃楼一般不真切。 　　那时仍是她男朋友的唐宇意气风发，指着漫天黄沙，微笑着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北京著名的沙尘暴。不过，那是对别人来说的，对我们建筑人来说，最顽劣的沙暴也只有折腰的份儿。” 　　可如今，唐宇应该更加意气风发地，搂着公司总经理的娇女度蜜月吧？大巴车刚走没几步，又是一脚急刹车。思绪刚转到唐宇身上的林雨沫，觉得自己直想吐，她应该是晕车了。 　　王怀义直勾勾地瞪着公司总经济师薛晓燕，四四方方的大黑脸泛着一层恼怒的油光。“不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直接就骂你个狗血喷头了！你他妈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林…林什么，她一个没转正的，你敢让她负责标书？这个卫星现在已经上了天，你倒说说，这个报价咱们怎么干？” 　　「职场菜鸟入门第一篇：切记要与你公司的前台搞好关系哦！她们的地位虽然不高，但却十分重要，经常能为你打探到第一手的小道消息。即使大多数都是所谓的小道消息，只要你学会了分析各色情报，总会淘到真金的！记住，这是你拓展人际关系的第一步。」　 正文 02 那个丫头是不能留了！ 　　“我也没想到会中标……”薛晓燕额头沁出冷汗，苦着脸解释，“她以前在中建就负责过投标，有些经验。我瞧她挺聪明的，想着培养一下，早点独挡一面，所以就拿这个项目给她练手了。当时看她的这种成本加利润的报价方式，我是犹豫过。但看她计算严谨，思路清晰，咱们集团一向采用的又是低价竞标，所以就……再说，这回一公司也参加了，我想反正希望不大……就没改了。” 　　“你这个缺心眼的！”王怀义狠狠地剜她一眼。却忘记了投标之前给薛晓燕交待过的话，“2#楼项目不过走个过场，犯不着太用心，重点是国电的项目”。 　　正因为这句话，薛晓燕才没有抽回负责投标的路远和欧阳，放心大胆地把2#楼项目甩给林雨沫。可此刻，薛晓燕真没那个勇气提醒他。 　　2#楼项目是天鸿建设集团内部招标，面向旗下七家子建筑公司，什么美色贿赂、金钱交易统统无用武之地，用总裁张啸昆的话来说——想要中标，那就拿出实力来。 　　二公司不是没有实力，但比起一公司，它的实力就跟纸糊一样的不可靠。最近两年，集团十次招标，二公司一次没中，一公司连中八元。 　　薛晓燕犹豫片刻说：“我在想，集团一直沿用的是合理低价中标……” 　　王怀义不耐烦的打断她：“你别磨磨唧唧的，有话痛快点！咱们有集团的项目管理水平和成本控制水平吗？” 　　所谓合理低价中标，就是选用的并不是最低报价，而是最合理的低价。这种方式有助于避免恶性竞争，同时保证业主和承建商的利益。 　　只是天鸿建设集团计算出来的合理低价，是根据集团直属总承包公司的项目管理水平和成本控制水平，这两方面，二公司拍马也追不上。 　　薛晓燕咬咬牙。“实在不行，我去跟总裁说，就说咱们弄错标书了。” 　　她和总裁张啸昆本来是中学同学，在来二公司之前，她本来是集团合约部经理。集团公司近年来人事不断整合，她就被昔日的老同学隆重体面地送到了子公司担任重要职位，也顺理成章为新人腾出了位置。 　　“你还嫌咱们不够丢脸呀，以后在那几个家伙面前，我还有什么面子可言？输不起么？”王怀生指的是和他齐头并进的几个子公司的总经理，薛晓燕也清楚这几位之间是表面亲和、实则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王怀生和薛晓燕的关系，从张啸昆开始担任项目经理开始算起，也认识十几年了，讲起话来也就没什么忌讳了。 　　“王总，那你说怎么办吧？”薛晓燕不再试图想办法。骂也被骂了，老实认命算了，她现在的状况是说多错多。 　　王怀义默然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能怎么办？认了呗。” 　　薛晓燕垂下眼眸，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没她什么事儿了。 　　“不过，那个丫头是不能留了。”王怀义紧接着又补上一句。 　　薛晓燕心里突突两下，低声问：“林雨沫？” 　　“就是她，她敢报这个价，要不就是水平低，要不就是胆大包天，无论哪个原因都不能留了。”王怀义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口恶气堵得慌。 　　“是。”薛晓燕答应一声，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了。顿了顿，再问：“等一下她回来，你还要不要跟她谈话？” 　　“不谈了，我看见她没准更生气。我要睡会儿，你直接处理吧。”王怀义疲倦地摇摇头，等薛晓燕退了出去，他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昨天在泰国接到电话，着急上火一宿没睡，今天一大早又搭飞机回来，实在是太累了。 　　正睡得香，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把他吵醒了。他很不高兴地扬声问：“小汤，谁在外面？” 　　秘书小汤推门进来，看到王怀义拉长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说：“是林雨沫，她说想见您。” 　　王怀义翻身坐起，用手抹抹脸，看看腕表，不知不觉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猜想，薛晓燕肯定跟林雨沫谈过了，那么，她还要见自己想说什么呢？臆想起开标现场炸锅的情形，破天荒第一次有公司报出了利润的费率为零的报价，想来他的公司那一会儿因此是出尽了风头。 　　他忽然有点好奇，这个丫头究竟是水平低还是胆大包天？当初薛晓燕决定招她的时候，他就曾置疑过。无他，只因为她长得太过好看了。 　　工程预算入门并不难，能看懂建筑图纸，会点加减法的，能点计算器的就可以干。但多年的施工一线生涯，王怀义知道，这绝对是一份很专业、很重要且相对枯燥的工作。做得好的，不仅预算水平过硬，重要的是还要能创造出利润来。各行各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竞争的不过是一个利润率。 　　这样一个专业，想出人头地，不仅资质出众，还需要长期深入施工现场。工地环境太过艰苦，一般男人尚且都不愿意选择，更何况一个年轻好看的姑娘。 　　不过，当时薛晓燕认为她的履历非常好，哈尔滨建筑大学毕业，又在中建X局集团下属子公司干了五年。国企虽然有各种问题，但在培养人才方面机制非常健全。 　　“叫她进来吧。”王怀义不知道这一刻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做出了一个与他初衷完全相悖的选择。 　　「职场菜鸟入门第二篇：1.如果你是一个智力型美女，恰好又有一个女上司，那么你危险了，你可能永远处在第一个被牺牲的危局。 　　2.即和蔼可亲、又真心培养你的上司当然也存在，你觉得天上掉馅饼又刚好砸在你脑袋上的几率有多大？如果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么请参考第一条。 　　3.如果你碰上了一个男上司呢？这种情况显然比较复杂，假如你正好是这种情况，那么你就更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正文 03 怒闯总裁办 　　秘书小汤答应一声，打开门领了林雨沫进来。他其实很同情林雨沫，可他没办法提醒她什么。毕竟，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有着一双水波荡漾的大眼晴。第一次在走廊见到，就令他心里一动。 　　林雨沫在王怀义的办公桌前笔直地站着，后背略微绷紧。大概有股情绪在，双颊微红，眼神比平时更明亮，好象随时就会有怒火迸出来。 　　王怀义示意她坐下，点燃一支烟，边抽边打量她。此刻面对着这年轻的女孩儿，他心里忍不住微微内疚了。 　　其实他很清楚，这件事是薛晓燕失职。她是总经济师，不审批不签字，标书是不会交到集团的。林雨沫只是一个干活的，她才是那个决策者。 　　但这事总要有个人出来负责，他不可能将薛晓燕开除或者降职。林雨沫是直接经手人，替上司背这个黑锅，也不算太冤枉。“薛总跟你谈过了吧？” 　　林雨沫点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雨沫把手里攥着的一份文件递过去，说：“王总，这是我做的2#楼报价方案的详细计算过程，我想您应该给我一点时间，听听我为什么能报出这个价。” 　　王怀义接过那份东东，装模作样地翻了翻。 　　他曾经是张啸昆手下的一名职业电工，那时他张啸昆还只是一个建筑单位的项目经理而已。 　　他能从张啸昆手下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是因为有一次讨债的民工头围攻了项目部。他纠结了一帮旧日混在街头的兄弟们，将张啸昆抢了出来，并因为打伤了一个民工而被拘留了半个月。 　　从拘留所出来的那日，张啸昆亲自驾车将他接了出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从今后，哥有一碗粥喝，就不缺你一口吃的！” 　　王怀义生平最讨厌就是看文件和写字，除了签名的“王怀义”三个字堪堪可看，那也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再说他根本不懂预算报价什么的，所谓的计算过程他真看不懂，但他手里沉甸甸的一叠计算书，让他直观地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眼神明亮、睿智的女孩子，绝不是那种胆大包天才敢报利润为零的人，她一定做足了功课的。 　　“那你简单地说说这个报价的主要组成和原因吧。”他突然有了更大的兴趣，想听一听这个女孩子会说什么。再说，她的声音婉转动听，犹如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无形中带走了他胸中的窝火。 　　“王总，我到公司已经近两个月。这两月来，我仔细地研究我们之前做过的项目，发现成本控制方面有大幅改进的空间。” 　　林雨沫一边说，一边走到王怀义的办公桌前，摊开手里的一张图表，对王怀生指点着，“这是我针对公司之前项目做的成本分析图。王总，您看，每个项目的建筑成本都或多或少超过中标预算价，价格签证的工作太滞后。但最突出的问题是材料的消耗，实际用量远远超过定额规定的用量。” 　　王怀义瞟了一眼说：“你发现的这些情况，并不是什么新闻，我们也早就发现了。” 　　林雨沫有点着急，“王总，您应该知道，工程总造价，材料成本约占到65%-70%，人工费只占到15%-20%的比重。只有控制好材料的价格和使用，才可以大幅度地降低成本。” 　　“这个情况，我们也知道。”王怀义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温和起来，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近距离地看着林雨沫，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子皮肤特殊的好，洁白细腻如景德镇的新瓷。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留下一弯新月般的阴影。 　　“我的成本控制方案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控制项目的材料成本……” 　　“什么办法？”王怀义下意识地追问。之前为了控制材料成本没少动脑袋，比如说跟民工队的分包合同里规定超过定额一定比例就罚款，但是真正结算的时候，几乎实现不了。 　　通常钢筋、砂子、水泥这些主要材料都由公司负责供应，交给民工队保管和使用。项目部说材料超用，是因为民工队保管不当，干活时故意浪费。但民工队却咬定是公司买的材料质量不合格，损耗率太大，同样也不肯负责。 　　由于责任难以界定，再加上项目经理和民工队，长期合作，已逐渐结成牢不可破的盟友关系。所以罚款的事儿，常常是不了了之，最后损失全由公司买单。 　　“按照我过去的成功经验，在劳务分包合同里规定，节约的材料由甲乙双方按比例分成。” 　　“就这么简单？”王怀义脱口而出。 　　“是。”林雨沫笃定地点头。 　　一年前她还在中建X局的时候，自己作为志新村综合商场项目部的商务经理，在民工队招投标时，革命性地引入了这个新思路，当时的项目经理也是这么问的。但事后证明，越简单的办法越给力。 　　自古以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有让民工队参与材料节约后的利益分成，他们自有一套对工人的管理和奖励办法。只有民工队下大力气控制材料的使用，才能从源头上杜绝浪费。尤其是砼和钢筋的节约，往往一个建筑结构封顶以后，民工队仅凭材料节约一项，增加的收入超过数十万元。 　　王怀义文化不高，但思维仍很敏捷，否则也到不了眼下这个位置。他略作思索，便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他犹豫片刻，指着方案问：“之前，你有没有跟薛总提过这个方案？” 　　「职场菜鸟入门第三篇：请记住，委婉动听的声音绝对是一件职场必备的利器。 　　如果你天生音色就很有磁性，那么你只需控制语速和声调，但最关键是言辞的内容要有礼有节。 　　千万记住，委婉动听并不是撒娇卖痴。男同事、男上司并不都是你男朋友，千万不要对谁都爱撒娇。他们可能会觉得你很可爱，很女人，但显然不会把重要的职位授予你。」　 正文 04 打蛇要打七寸 　　林雨沫摇摇头。“之前我一直在熟悉公司的情况，分析成本居高不下的原因，还没有来得及跟薛总沟通。再说，这是个初稿，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考虑周全，原本想着修改一下再交给薛总的。” 　　王怀义忍不住又问：“2#楼项目的报价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正是我下一步想说的事儿。我的报价方式并不是按预算定额的取费方式，是按制造成本加管理费的模式。制造成本测算是按图纸计算的工程量乘以分包单价，并且增加了15%的余地。虽然放弃了定额规定的7%的计划利润，但单独计取了5%的现场管理费。” 　　“成本增加了多少余地？”王怀义双手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15%。” 　　“15%？”王怀义略松了下眉。他不懂预算，但是多年看猪跑，份量还是能掂出来的。依照二公司建筑目前的成本控制水平，这个报价虽没有什么赚头，但是肯定不至于亏钱，等于是替总公司白干活。 　　也就是说，最初让他想解聘林雨沫的理由已不成立了，这个项目竟然从一开始就不会亏损。至于林雨沫提出的成本控制方案，听着不错，但能否有质的飞跃需要时间来检验。 　　林雨沫被王怀义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吓了一跳，但仍很肯定地说：“是。” 　　“为什么偏偏是15%？这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难道是你们单位以前干活的内部利润指标？”王怀义仍旧有点想不明白。 　　林雨沫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不是。我把过去两年的集团内部竞标资料和开标记录，都调出来研究过，发现竞争对手只有一个，就是一公司。他们的项目管理水平、成本控制水平都比我们高一个档次，但是他们要的利润率基本在18%以上。所以，我认为只有采用这个报价，才有把握赢过他们。” 　　打败一公司，是王怀义一直以来的目标之一。小小的林雨沫一句话，犹如一颗灼热的子弹，正中了靶心。王怀义有种三伏天喝到了冰镇的啤酒，每一个毛孔都感觉说不出的熨帖舒服。 　　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她。原本觉得她胆大包天，现在看来，她确实胆子不小，敢于冒险，但同时又有心思缜密和善于审时度势的优点，这就使得她的胆大包天变得充满智慧了。 　　他又想了想，指着方案问：“这些办法能用在正在做的项目上吗？” 　　“能，跟民工队重新谈，单就这一项内容签订个补充协议就可以。”林雨沫很笃定地点头，看着王怀义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对于自己最擅长的事儿，那是绝不会谦虚半点的。 　　“要多久才会出效果？” 　　“二-三个月，下一个结算周期就可以看到数据了。” 　　“好，好！”王怀义站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大马金刀地朝林雨沫伸出手，“林雨沫，我批准了你这个方案。你除了日常工作，就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成本控制工作，好好干吧。” 　　脚步轻飘飘地走出王怀义的办公室，林雨沫才发现后背急出一层薄汗。她缓步走到很少有人经过的步行梯休息平台，坐在一个矮矮的电闸箱上，长长地吁了一口。 　　颠了小半天的公交车，刚回到公司，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薛晓燕就将她找去，居然委婉地暗示王总要开除她。 　　当时她一股热血冲头，直接冲进了王怀义的办公室。 　　就是此刻，林雨沫也明白，她被踢出公司的危机也并未解除。王怀义无非是多留她几个月，要看看她的成本控制方案是否真有效果。这一点她完全不担心，因为这个方案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她以前在中建就实践过，确实是效果显著。 　　民工头儿都是黄世仁，从民工的伙食上、生活上各种克扣，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材料里面的事儿本就是利益攸关，一旦有利可图，自然趋之如鹜。有的民工头派甚至设了亲信发放并监督材料使用，谁敢浪费或监守自盗，一旦被抓，手段异常狠辣。 　　原先的情况是材料实际用量超过预算额定的用量，采用这个方法后，材料总费用不仅控制在预算额定费用以内还有节余，一进一出，利润就出来了。 　　“姐，你没事吧？” 　　正思潮起伏，忽然听到田甜的声音响起，林雨沫抬头一看，她站在消防门边，神色关切里带着一点好奇，看来是找过自己一阵子了。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你找我有事儿？” 　　田甜迟疑地走过来，到她身边挤着坐下，又看她一眼，吞吞吐吐地说：“真没事呀？刚才……刚才人力资源部的宁月跟我要你这个月的考勤卡……” 　　林雨沫看她一眼，心想，她平时咋咋呼呼，看起来没心没肝，没想到心思挺细的。人力资源部这么一个小动作，她立码意识到不对劲。“没事，给她就是了。” 　　田甜目不转睛地看她一会儿，咧开嘴巴笑了笑。她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大专毕业，比林雨沫小三岁，在二公司当前台近两年了。人如其名，嘴巴特别甜，有着北京妞儿特有的大气，逮谁都脸带笑容地叫着“姐”“哥”，由不得你不喜欢她。 　　“姐，刚才我听路远说2#楼项目标书是你一个人做的呀？你咋这么厉害，把一公司的成思民都咔嚓了。”想起上午跟林雨沫说过的话，又赶紧补了一句，“路远还说，财务和办公室那帮人不懂净瞎说，2#楼项目根本亏不了。” 　　至于路远后面那句“不过是赔本赚吆喝”，田甜就自动省略了。 　　林雨沫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精气神儿，调侃地说：“哟，那成思民不是你偶像吗？我这次赢了他，你不生气呀？” 　　「职场菜鸟入门第四篇：最大的领导最关心的，永远是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得利润。你想脱颖而出，那么，请选择能给企业创造最大利润链条上的关键岗位或次关键岗位。 　　同一份专业，在不同企业里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哦！切记，进入职场之初，甚至大学期间，就要做好未来进入哪个行业的职场规划哦！」　 正文 05 神一样的对手 　　“别人赢了他，我当然不乐意了，可姐不是别人呀。姐跟我是一个公司的，姐赢了他，就等于我赢了他，我当然乐意了。”神一样的逻辑推理，林雨沫顿时乐了。 　　成思民是一公司的总经济师，据说是一公司总经理于建斌的嫡系，毕业于重庆建筑大学，工学硕士。也属于道听途说，他曾经在创造了神迹的大连万达开发集团工作过，两年前空降到天鸿一公司。 　　林雨沫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也是从田甜嘴巴里。 　　上班时间，她忙里偷闲跟两个女同事聊天，两眼发亮，口气夸张地说：“……哎唷成思民呀，太帅了、太能干了、太可爱了，能嫁给他这样的人，这一辈子我就满足了。” 　　只有人生还没展开的孩子，才敢妄言一辈子的短长，当时林雨沫听到了也是忍不住扑哧一乐。心想明年春天杨絮飞花的时候，她多半早已忘记了这句话、这个人。记忆中唯一可能留下的，只是少女时期那种粉红色的心情。 　　林雨沫独自负责2#楼项目投标报价的时候，出于了解最强劲的对手的需要，费了一番大力气，把天鸿一公司最近几年的各项数据、投标的情况调出来。运用统计学的图表法，做了一个曲线图来比较。 　　林雨沫专业上是骄傲的。但通过铁证一般的数据分析图，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成思民不能小觑，人家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 　　对任何企业来说，利润产出在哪个环节，哪个环节就是最重要的，建筑企业也不例外。合约部是负责投标报价、合同签订、各个时期预结算的核心部门，主要职能是核算及下达每个项目的施工成本及利润指标，相当于人体的大脑。其他的诸如项管部、技术质量部、物资设备部等都是分工协作，围绕各项合同指标完成整个项目工程。 　　合约部在一个项目尚未开始实施前，必须能够准确预测出一个项目最终能实现多少利润。所以，它的水平高低优劣对建筑企业至关重要。 　　原先的天鸿一公司也就是二公司的水平，是成思民的加入才一洗疲弱，把集团内部竞标变成个人的秀场。此外，最近两年天鸿一公司各项业绩均大涨，据说都惊动了总裁张啸昆，数次在集团会议上发话，要子公司都向天鸿一公司看齐。 　　所以2#楼项目竞标，每个人都认为天鸿一公司必得。 　　却不料，林雨沫平空冒出，终结了天鸿一公司的九连胜。但是她的报价，不仅二公司内部有疑虑，其他四家子公司和集团也都疑虑重重——大家同属一个集团，十分清楚彼此的底细，以二公司的水平这样的报价根本赚不了钱。 　　这种疑虑持续了一个月，等到月底结算完毕，王怀义看到各个项目的环比数据，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这回再看林雨沫，只觉得她的纤眉秀目如江南山水，怎么看怎么顺眼。先是私下表扬了她一番，而后又在预算合约部的会议上又当着大家的面说：“……天鸿一公司有成思民，咱们有林雨沫……” 　　一时间，林雨沫似乎在二公司声名鹊起。林雨沫自己没感觉，薛海燕每每看着王怀义出去不再带上她，而是带上漂亮的林雨沫，心里开始不舒服了。 　　转眼到七月，烈日如流火，知了在枝头狂叫。林雨沫陪着王怀义外出办事，经过一个工地，王怀义说：“这是小鬼子的地盘，走，咱们去看看。” 　　林雨沫此时已经知道，“小鬼子”是一公司总经理于建斌的外号，那意思不言而喻，此人鬼得很。 　　天鸿一公司的工地管理制度很严格，王怀义再三表明身份，老实巴交的门卫还只是反复地说：施工重地，闲人勿入。把王怀义的黑脸气得都变成绿色了，林雨沫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 　　正在这时，一辆宝蓝色的奥迪TT从漫天尘灰里慢慢驶近，那金属漆的蓝色在阳光照耀下特别明艳，林雨沫当时的第一反应，这是谁呀？这么骚包。 　　车子到跟前停了下来，车窗放下，露出半张脸，或者确切地说只是一个优美的男士下巴，其他部位全被大墨镜遮得严严实实。“王总，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过来提前打个电话呀！” 　　“正好路过，想进去参观一下。” 　　“那怎么……不进去？” 　　王怀义带点火气反问：“你们这里都赶上中南海了，我能进得去吗？” 　　那人顿时笑了，牙齿雪白：“王总您别生气，我先停车。” 　　他把车开到一边，王怀义低声跟林雨沫说：“这就是成思民。” 　　一会儿成思民停好车过来了，一身雪白衬衣在阳光下十分耀眼。林雨沫看看工地里遮天蔽日的灰尘，再次觉得这人无比骚包。 　　王怀义的眼光还停留在那辆TT上：“这辆车新买的吧，不赖呀。” 　　成思民说：“是我舅的，订了一年，前几天才提的货。他又嫌这颜色太艳了，让给我开了。” 　　“性能怎么样？” 　　“也就是城市跑车的噱头，跑到野外还是不如吉普。”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似乎都对林雨沫视而不见，她也不得不跟在后面。天气热，工地无遮无拦，又比其他地方热三分。出身江南的她最怕热，这会儿浑身汗出，只想赶紧结束这趟虐人的参观。 　　走在前面的王怀义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指着她说：“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林雨沫，我们公司新来的成本主管，2#楼项目的标书就是她做的。” 　　林雨沫顿时大窘，这么介绍，分明就是要给成思民难堪。 　　成思民看她良久，终于摘下大墨镜，朝她伸出手：“林主管，失敬失敬！年轻就是好，有魄力。” 　　「职场菜鸟入门第五篇：弄清你真正的对手是谁，并且要在对手身上做最全面认真的功课，因为他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哦！ 　　另：如果你有了神一样的对手，那么，恭喜你了！这意味着从此你也前进在成神的道路上了。」 正文 06 抹黑的技巧 　　林雨沫精力不太集中，一时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握手的姿势看懂了。 　　于是，她只能将右手里的文件夹夹到左胳膊下，边伸手边打量着他。别说，成思民的模样堪称剑眉星目，长年跑工地，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对得起田甜的惦记。 　　只是工地灰尘大，他戴黑镜的部位没有沾染灰尘，其他部位却逃不过，所以脸上清清楚楚的一个大墨镜轮廓。 　　这就是骚包的代价，林雨沫迅速地收回手，终于短暂失笑。 　　成思民怔了怔，还没有看清楚那令人晃神的笑容，她已经重新板着一张脸，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一旁的王怀义嘿嘿笑着，说：“我们二公司的眼界浅，赚个15%就满足了，不像你们天鸿一公司，非20%以上利润不做。” 　　林雨沫终于听明白了！敢情成思民这厮那句“年轻有魄力”是在嘲弄她兵行险招，报低价求中标，实际只赚呟喝不赚钱。 　　成思民依然满脸笑容：“我们天鸿一公司今年全年的新增合同额已经完成计划指标，低于20%利润再干项目，完全没必要了。” 　　王怀义的老脸顿时有点挂不住了：“你们天鸿一公司把有意义的事情做完了，我们二公司只好做点无意义的了。” 　　“王总您真是谦虚，谁不知道你们刚拿下国电的大楼，加上精装修过两亿了吧？这项目多少人盯着呢！” 　　王怀义脸色稍霁：“造个房子而已，金桥银路茅草房，哪里比得过你们拿下晋江的跨海大桥项目？” 　　大家嘴上又互相客套了几句，这才告辞。 　　上了车，王怀义问林雨沫：“你觉得这个成思民怎么样？” 　　林雨沫脱口而出：“骚包。” 　　王怀义哈哈大笑，说：“是很骚包。”顿了顿，感慨地说，“不过，他们有这个资格。” 　　林雨沫被成思民得罪了，顿时不服气地说：“咱们也不差呀，国电这项目，谁不羡慕呀？” 　　说到刚刚拿下的国电大厦项目，王怀义微笑不已。 　　这个项目最初引荐他的，还是张啸昆。但是跟踪了近两年，真费了他不少心思，从最早听到消息找关系跟甲方主事接头，到最后通过串标中标，历时一年零柒个月。 　　亮马桥大厦的天上人间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轩尼诗莫停开了不知多少瓶，他不知道喝醉了多少次。招待费花了数十万不止，还去雍和宫烧过两次高香。不过这些都值得的，扣除巨额回扣后，这个项目的利润依然很惊人，与集团内部竞标的项目不可同日而语。 　　每逢秋末，是集团公司例行的培训时间。再加上建设部新出了几项政策，集团合约部组织各分公司、子公司的总经济师和合约部经理做为期两天的短期培训。二公司合约部自打前任经理辞职后，一直悬空，由总经济师薛晓燕兼任。 　　薛晓燕不想浪费名额，就报了自己和路远的名字。这种小事，王怀义原本是不过问的。说来也巧，有天他和薛晓燕及合约部几个主管碰一个投标的项目，薛晓燕无意中提到自己下个星期要去培训，他就顺便多问了一句：“又什么培训？去几天？” 　　薛晓燕说：“合约部的对口培训，也就2天。还是惯例，部门经理以上人员参加的。” 　　王怀义说：“哦，就你一个人去，那不是浪费名额了。这样吧，把林雨沫也带去。”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安静。 　　林雨沫偷眼看路远，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 　　王怀义看气氛不对，问薛晓燕：“怎么回事？” 　　薛晓燕低声说：“我原计划准备带路远一起去。” 　　王怀义摆摆手地说：“我觉得林雨沫比小路更合适去，就这么定了吧。”想想又觉得不妥，看着路远说，“小路，你别着急，集团经常有这类培训的，这回让林雨沫先去，下回你再去。” 　　“好。”路远面色如常，只是握着笔的手却已是关节泛白。 　　会议结束后，薛晓燕跟着王怀义到总经理办公室，说：“王总，之前一直都是带路远去的，你也说过，把他当成合约部经理重点培养的。” 　　“那是以前，好不好？现在，换林雨沫吧。”王怀生觉得薛晓燕今日有点反常。 　　“路远在公司四年了，一直兢兢业业……” 　　王怀义打断他说：“兢兢业业有个P用，要出成绩才行。” 　　“他的水平相当不错了，几乎能独当一面了……” 　　王怀义斜睨她一眼，意思是不错的证据在哪里。 　　薛晓燕顿时语塞，她清楚路远的预算水平并不比林雨沫逊色。但是论大局观和管理能力，尤其是思路上的东西，差距就比较大了。 　　但以前二公司在成本控制方面本就做得差，路远一线实践经验明显比不上林雨沫，这是两家公司之间人才培养的差距好不好？这与路远本人关系不是太大。 　　然而二公司成本控制水平差，是她这个总经济师的能力不够，这可是不能触碰的软胁，她哪里敢再替路远说话？ 　　纵然心里有千般的不愿意，她也只好带着林雨沫去参加培训了。 　　培训总共两天，按惯例安排在小汤山“九华山庄”的温泉度假村里。大家看林雨沫面生，纷纷问薛晓燕：“这姑娘没见过呀，是你们二公司新来的合约部经理？” 　　薛晓燕笑眯眯地说：“她是我们新来的成本主管，受王总的特殊关照才来的。” 　　问的人看看林雨沫花一般的容颜，再想一想王怀义喜爱美女的爱好，都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再看林雨沫的眼光，那就多了几分轻蔑。 　　林雨沫读出了他们眼里多出来的成分，却不知道这蔑视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薛海燕那话里的险恶用心。问得人多了，她还以为自己不是合约部经理而被人蔑视了。 　　培训时间安排还算轻松，到晚上是自由活动。二十多号人基本都是大老爷们，且在工地养出习惯，喜欢扎堆打麻将。 　　林雨沫跟谁都不认识，也看出剩下的几个女人与她保持着距离，于是，她决定去打保龄球。她上大学那会儿，正好流行这个，同学们常凑钱去玩。 　　打了两局，忽然听到清脆的鼓掌声。 　　「职场菜鸟入门第六篇：抹黑别人和提防被别人抹黑，都是一门必备的技巧哦！」 正文 07 顺手挖墙角 　　林雨沫回头一看，却是成思民。 　　他正斜倚柱子站着，桔黄的灯光下长身玉立。猛一打眼，别说，这人身上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 　　这两个月来，自那次不太愉快的初识算起来，他俩在集团里碰过几次，在各自的工地里也打过招呼。期间两人曾经就北京的天气与交通问题深入交谈过，几乎可以算得上老相识了。 　　成思民淡笑着说：“林雨沫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升部门经理了，恭喜恭喜。”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林雨沫闷闷地说：“我可没有，你误会了，公司只是不想浪费培训的名额。” 　　“哦，是吗？”成思民语气用着疑问句，表情是一幅早知如此的平淡，让林雨沫愈加反感。 　　“林雨沫，想不想到我们天鸿一公司来？” 　　林雨沫诧异地抬眼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成思民说：“刚才在路边散步，听见你们薛总正和几个女人们聊天，顺便提到了你。你们王总，最近是不是经常带你去工地呀？” 　　林雨沫这会儿突然明白了，大伙儿眼里的轻蔑从何而来了。 　　看着眼前的林雨沫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成思民眼里掠过一丝了然。 　　“我也是突发奇想。觉得你有能力，留在二公司是浪费，到我们天鸿一公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在我的手下，有一点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不会特意关照你什么！” 　　天鸿一公司比二公司至少强一个档次，这点林雨沫也清楚，不过成思民的话透着一股子同情，这让她有点不舒服。 　　但此刻更让她愤怒的，却是薛晓燕。 　　“成总，您是不是经常突发奇想地四处挖墙角啊？”她一晒。 　　“不算是兴致偶发，刚才偶然遇见的事儿，让这个想法明确了而已。” 　　“那为什么到今天才提出来呢？专程邀请我不是更能显出诚意？” 　　成思民展颜一笑，没有说话。 　　林雨沫品出味道了，那意思是说，他虽然看出了她的能力，但她的能力还没有强大到值得他专程邀请。 　　林雨沫看上去弯眉秀目，似乎是个温柔好拿捏的主儿，其实她性格再任性自傲不过。她弯腰捡起保龄球，紧走几步，恨恨地将手中的保龄球投向球道。“哗！“十个球应声轰然倒地。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手里拿着的保龄球狠狠地砸在成思民脸上，将他那可恶的笑容砸下去。 　　她拍拍手，又抄起一个保龄球，那意思就是暗示本次谈话到此结束。“成总，本人层次低，跟低层次的二公司正好般配。所以您的厚爱，我只能说谢谢了。” 　　成思民神色不变，说：“年轻就是好，可以意气用事。” 　　“拒绝你的邀请就是意气用事？”林雨沫不客气地问，“成总，您以为自己是太阳，世界围着你转动？给别人点光亮，别人就立马要灿烂起来？” 　　“关键不是拒绝我，而是你拒绝了一次机会。”成思民不愠不怒地说，“以你的天分，在我手下一年时间就可以独挡一面，直接跳过部门经理，在二公司做个总经济师都不成问题。” 　　“成总自认为比我强很多？我看未必吧。”林雨沫一向很少这么激进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成思民这张笑脸，她的火气就很大。 　　成思民瞟了她一眼，摇摇头说：“你不要以为2#楼项目赢了我们，就眼高与顶了。2#楼项目按照我们标书的报价有25%的利润，即使以你们的报价在我们手里也能实现18%以上的利润，可是你们能做多少？” 　　林雨沫微微一窒。 　　2#楼项目结构已经封顶了，结果比较让她伤心，虽然并不是她的错。原本估计的15%没有达到，只有13%左右。究其原因是因为施工队伍干活的水平和项目部的管理水平都跟不上，这可不是目前的她能控制的环节。 　　成思民从她神色看出几分端倪，说：“即使个人能力是神级别，如果碰到猪一般的团队成员，那也只能发挥猪的能力。这是经济学著名的短板理论，你应该听说过吧。” 　　林雨沫沉吟片刻，说：“可是我也听说，某个小岛的居民全是光脚的，对卖鞋子的人来说，是个好去处。” 　　成思民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灯下晃花了林雨沫的眼。“好，那我就提前祝你的鞋子大卖了。” 　　他挽起袖子，径直走到林雨沫的身边，伸手捞起另一只保龄球。“喂，看你刚才那几下子，很有点资格和我较量一番。既然招安失败了，打几局保龄球总可以吧？” 　　林雨沫一下子嘟起了嘴，那意思就是不乐意。“你倒是不客气，我说同意了么？” 　　如此近距离地看林雨沫，成思民这还是第一次，他心里情不自禁“喔！”了一声，那是赞美的一声。 　　灯下的女孩儿简直活生生的素颜美女，肌肤似乎吹弹得破。此刻微微嘟起的红唇，犹如一朵诱人犯罪的花骨朵，成思民觉得自己的口水分泌开始增加。 　　林雨沫被成思民如此直白地盯着，一时有点发毛了，“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么？”她下意识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嗯！是有点脏东西，不过，你刚才已经抹掉了！”成思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点头。 　　“不能白打哦，得有点彩头才行！”林雨沫眼珠一转让步了，转而提出了一个要求。 　　“行！”成思民爽快地点头，“你打算输点什么给我？” 　　“怎么非得是我输呢？”林雨沫翻了个白眼，“你若输了，得把你这几年历次中标的开标记录的电子版，提供给我？行不行？” 　　“那可不行！”成思民笑了起来，“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哎，我们这是私事儿，不许涉及工作哦！这样吧，我若输了，无偿给你一点职场建议，好不好？告诉你，这是花钱都没地买的东西呢！” 　　“那个，究竟算不算好的建议，效果得我说了算！”林雨沫算是同意了。 　　“成交！” 　　「职场菜鸟入门第七篇：遇到了神一样的对手，你不要太悲伤。很好的对手，有时会使你能力大幅提高的正能量，请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哦！」　 正文 08 伺机而动 　　那天比赛的结果，成思民输了，可是他居然就输在最后一局，最后一个球上。林雨沫自认保龄球打得很不错了，再说自己又是个女性，因此心里坚决否认他是故意输给自己的。 　　那晚她赢得的彩头，就是陪着成思民在月光下散了散步，顺便听了一下他所谓的职场建议。过后想一想，怎么觉得自己赢了好像还更吃亏了似的。 　　成思民送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在走廊里低声问她，“林雨沫，我这个彩头过关了没？” 　　林雨沫回过神来，忽闪着大眼睛，“我若说，不算过关呢，你打算怎么办？” 　　成思民正色道，“那当然不能算了！这样吧，我们再出去散散步，我继续给予你专业意见，直到你满意才行！好不好？” 　　林雨沫一愣，立刻笑着说：“成总，我跟你开玩笑呢！您谁呀？当然过关了，过关了！再见！” 　　看着林雨沫在门后消失，成思民微微出神，又站了一会儿才走。 　　与成思民聊过之后，林雨沫从善如流，很快给自己的制定了一张职场目标规划，第一个目标就是合约部经理的位置。 　　这个位置迄今已经空了半年多，一直没有发现有招人的打算，明眼儿都知道这是打算从内部提拔。 　　合约部目前总共有四名主管，管合同的主管徐茂盛年龄大，业务能力一般，是因为跟王怀义沾亲带故才能留在公司里，平时本职工作就做得不着调儿，太阳打西边升起才有可能摊上个部门经理。 　　安装预算主管欧阳俊长，业务能力倒还行，但他的安装专业就是个短板，毕竟在建筑公司，土建专业是绝对的主流，还没有哪个安装专业出身的，当上部门经理或总经济师的。再一个，他最擅长的是跟女同事说黄色小笑话，一副吊而郎当的模样，形象跟专业人士不搭边。 　　唯一能与林雨沫一较高下的就是土建预算主管路远。他比林雨沫略长两岁，进公司早，工作态度严谨，为人本份，群众基础扎实。象财务部经理梅馨云、人力资源部经理卢武军都特别喜欢他，争着给他介绍对象。 　　培训回来后的某天，林雨沫在茶水间遇到田甜，装作无意地问起前任合约部经理。“……对了，甜，合约部以前的经理为什么走了？” 　　田甜先跑到门口瞄了两眼，又回来说：“跟薛总闹意见呗，闹得很凶，后来就被薛总找了个错误给踢走了。” 　　“薛总有这么大的权力？” 　　“可不怎么的！”田甜一板一眼地说，“姐，你不知道薛总跟王总是发小吗？不仅这，她和咱们集团老大，那也是初中同学好不好？他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可磁实了。听说，他们两家的孩子还谈了朋友，现在一块儿在美国留学呢，毕业后就结婚。” 　　林雨沫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看来能不能争取到合约部经理岗位，薛晓燕的态度很重要。 　　她就是薛晓燕招来的，刚进公司那会儿待她不错，林雨沫一度对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女上司，是怀着感激之情的。 　　可自从2#楼项目中标起了风波，她差点被王怀义开除，这个上司根本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她就看明白了。 　　林雨沫不过是还欠缺职场斗争的经验，她人可不笨，相反她比身边很多人都要聪明。从那以后，表面上薛海燕依然对她很友好，还好几次在王怀义面前夸她，可林雨沫对她已完全失去了信任。 　　这次培训成思民侧面透露给她的一个信息，更暴露出薛晓燕人品上的某种缺陷，更令她警惕了。 　　田甜笑嘻嘻地看着她，低声问：“姐，你是不是想当合约部经理呀？” 　　林雨沫吓了一大跳，说：“田甜，你太敏感了吧？想哪里去了？我也就随便问问，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田甜收敛嘻笑，表情严肃地说：“姐，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绝不乱说。”过了一会儿，小声地说，“不过，姐，路远是薛总带出来的，他俩关系好着呢。” 　　林雨沫被她看破了心事本来就觉得别扭，这会儿听她有点拨自己的意思，更觉得别扭了。于是借口还有工作，回到了办公室。 　　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稳，只见薛晓燕黑着一张脸走过来说：“林雨沫，上班时间跑哪里去了？童耀明说一直找不到你。” 　　童耀明正是新中标的国电项目的项目经理，在二公司一众项目经理中，那可是炙手可热。 　　林雨沫惊讶地问：“薛总，童经理找我什么事呀？” 　　“什么事？你竟然还不知道么？我问你，你怎么搞的？国电项目临建要用到的材料计划，到现在还没有送过去。” 　　林雨沫奇怪地说：“那得问物资部吧。” 　　“物资部说，没有拿到我们合约部审核签字的物资计划明细单呀！” 　　林雨沫一惊，说：“薛总，您忘了么？物资计划我核算过了，前天就交给您审批签字了。” 　　“你记错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薛海燕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林雨沫着急地说：“就是前天上午交给您的，当时您还说等一会儿要跟物资部经理开会，您来转交好了。国电那边一直也没有催我，我还以为已经送过去了。” 　　薛晓燕似笑非笑地说：“那你的意思，这事儿的责任在我。是我给弄丢了，与你无关了？” 　　「职场菜鸟入门第八篇：出手的时机选择是一门技巧，宗旨是：趁其不备，攻其不意。但，无论你是否准备好了出手，时刻做好被出手的准备就对了！」　 正文 09 该出手时就出手 　　薛海燕此语一出，谁与争锋？整个大办公室一片静寂，除了欧阳俊长露出一幅看好戏的表情，其他的人纷纷低下头。 　　林雨沫顿时明白了，她简直不是一般的迟钝。这边自己还想着伺机而动，而人家已经出手了。 　　她立刻拍拍脑袋，笑着说：“薛总，您看，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不起！好在这事还来得及补救，下次我可再不敢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林雨沫赶紧重新打印了一份物资清单出来，薛晓燕当场审阅签字。“赶紧交给物资部，这回就算了，下回再犯这样的错误，我绝不轻饶。”说完，她板着脸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会儿，王怀义打来电话：“薛海燕，怎么回事？童耀明刚才打电话告林雨沫的状。” 　　“这童耀明！事儿也不算太大的事，就是林雨沫忘记给物资部提交物资采购计划了。物资部没有看到材料清单，所以没有发货过去。” 　　王怀义顿时生气了：“你看，你看，从你这儿就不重视，怪不得手下马虎。这林雨沫怎么回事！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是工程停工，损失得多大。” 　　“小姑娘嘛，做出一点成绩，难免就骄傲起来了。刚才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也让物资部发材料过去了，应该赶得及。” 　　“那就好。老薛，我经常都不在公司，看来大家都懒散了，居然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等一下，你替我召开个全体部门会议，给大伙儿提个醒。咱们做工程的，可不像其他行业，玩忽职守关系的不只是钱，有时候还是人命。” 　　“是，王总。”放下电话，薛晓燕满意地笑了，从抽屉里拿出林雨沫交给她的物资采购计划看了一眼，撕个粉碎扔进垃圾筒。 　　当天下午，在全体各主管以上人员参加的会议上，薛晓燕点名批评林雨沫：“咱们建筑业跟别的行业不一样，要是停工一天，光人工费、机械租赁费就是一大笔钱。林雨沫，你本身就是搞成本的，应该非常清楚，今天这样的错误我希望只有一次。其他人也要引以为戒。” 　　在所有员工的注目礼下，林雨沫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垂着眼帘不吭声。 　　第二天，王怀义回到公司，又不点名地将她批评了一通：“有些同志觉得自己做出点成绩了，就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随心所欲，上班不在位置上，本职工作也是得过且过，居然还将重要的工作忘记了……” 　　大家都带点笑意地斜眼看着林雨沫，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林雨沫低着头，暗叫倒霉，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大意。明明早就将采购计划交给薛晓燕签字，怎么还会闹出这事？八成是薛晓燕忘记了，又让自己背黑锅，就跟2#楼项目一样。 　　不过，这件事虽不至于直接影响她，但恶心她的效果显著。 　　恰逢周末，在一家私企工作的大学同学周慧来看她，她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周慧年纪轻轻，已经成为公司的预算部经理了。 　　她斜了林雨沫一眼，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肯定地说：“姐姐呀，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明摆着的事，你让薛晓燕给算计了。” 　　“我也想过，但又觉得不至于这么卑鄙吧？这不是陷害吗？再说，她性格看上去挺懦弱的，不象是存心的。” 　　“你呀你，还是太天真了。没听说过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才不叫吗？这种表面老实背后捅刀子的最可怕，一刀就去你半条命。” 　　见林雨沫还是半信半疑，周慧又说，“你还不信？好，我给你摆摆证据。不说别的，只说一点——咱们做工程的很清楚物资供应有多重要，没物资就得停工，哪回不是确认又确认？项目组没收到物资，居然也不打电话催，一直拖到最后一天，这不合情理，很明显薛晓燕跟童耀明事先就通过气，这一点你总不会没想到吧？” 　　“我也想到了，只是有点不敢置信。一个项目经理，也会参与这样不堪的勾当吗？……”林雨沫心里哇凉哇凉的。 　　“我明白。”周慧的脸色黯淡下来，温柔地摸摸她的肩膀说，“项目经理是在维护和公司总经济师的私人关系，你一个林雨沫算那颗葱呢？牺牲就牺牲了吧！我很明白你的心情，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露出真面目是比较难以接受。不过你得明白，谁不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呢？薛海燕如是，我亦如是，雨沫将来你亦如是。” 　　周慧突然笑了笑，推了林雨沫一下，“平时总听你说薛晓燕怎么怎么不行，依我看，耍阴谋诡计的手段很高，你不是她的对手。” 　　林雨沫拍拍胸口，白了她一眼。“谁怕谁呀！我还总像块豆腐，等着她来击碎我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是说你能力不行，是心机比不过她。”周慧被林雨沫的台词逗乐了，笑得直打跌。 　　林雨沫还是不服气，鼓着腮子不吭声。 　　周慧摇摇头说：“雨沫，上大学的时候，你就真是犟。你要是不信，咱们走着瞧。” 　　薛晓燕批评一回，王怀义批评一回，公司又开会强调了规章制度一回，林雨沫“不将工作当工作干”的事件也就慢慢过去了。 　　但这事对于林雨沫而言，已经成了心头的一根刺，永远也拔不出去了。 　　「职场菜鸟入门第九篇：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可以，至少为自己结交到一个志同道合的闺蜜，总是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提供颇有见地的建议，或者一阵见血指出你的弱点。」 正文 10 遭遇低潮 　　薛晓燕对林雨沫的态度依然跟从前一样温和，甚至林雨沫都觉得自己的结论似乎站不住脚。不过，仔细观察后她察觉出来了，尽管薛晓燕对自己总是温和有加，经常批评路远，但温和有着疏离的味道，倒是这毫不留情的批评完全是对自己人的态度。 　　北京的冬天来得很急，触目所及一片萧条，一如林雨沫最近的心情，也是灰扑扑的。 　　12月中旬，集团发来与2#楼配套的商业设施的招标函。王怀义没有出声安排的意思，薛晓燕自然让路远负责政泰家园的投标，又让欧阳与林雨沫协助。 　　这回，天鸿一公司因为另有大标要投表示弃权，于是二公司毫无悬念地中标，而且报价并不太低。 　　薛晓燕在王怀义面前把路远捧上天，至于对报价提供建设性意见的林雨沫，则提都不提。私下来便有流言在传，说是林雨沫没有路远厉害，因为2#楼项目她是靠特殊的低价才中的标。 　　一时间，林雨沫彻底黯淡了。 　　周慧某个周末的晚上约她出去泡吧，见她小脸尖尖，整个人消沉许多。 　　她心疼之余，又忍不住说了她一顿：“我早就跟你说过，庙小妖风大，池小王八多。现在总该相信了吧？再说这种中小企业就算混出头又怎么样？说出去也不响亮。要么到我这儿来，虽然是私企，好歹是个上市公司呀！” 　　林雨沫摇头说：“我就不信，一巴掌让她把我拍死了。如果这样我就得走，我到哪儿也混不下去。” 　　“那倒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也不能赌气哦，工作的事情关系一辈子前途。” 　　“我可不是赌气，我心里有底呢。”林雨沫捧着腮帮子发呆。 　　见她情绪不高，周慧调转话题：“唐宇元旦要结婚了，请帖满天飞，我也接到了一个。听何铸说，他会亲自来北京参加婚礼的，你究竟怎么打算的呀？” 　　何铸与唐宇从大学开始就是死党，唐宇苦追林雨沫一年多，何铸出了不少力，所以后来他与林雨沫的关系也很不错。他能打个飞的来参加唐宇的婚礼，她并不吃惊。 　　林雨沫摇摇头，更觉得郁闷了。“哎，周慧，你这是调转话题呢，还是给我伤口上撒盐呢？” 　　周慧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喂，他这一结婚，可就意味着你俩彻底没可能了啊！你真的一点都不嫉妒呀？” 　　“嫉妒什么呀？我也是分手后才发现，我没想象中的那么爱他。”林雨沫兴致缺缺，她真不想谈唐宇。七年的感情与一个手握权柄的爹相比，份量实在太轻。 　　记得刚分手的那一个月，唐宇还试图来缓和。林雨沫则飞快的换了手机，搬了住处，抹去了唐宇的一切。她承认自己比较自私，男女关系中处于被动的位置，不肯委屈自己半分。既然两人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她释放自己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唐宇。 　　再说了，分手的那天她已经提前恭喜过他了，为他唾手可得的飞黄腾达。 　　“可是，可是他追你的时候，我记得我都被感动地哭了好几次……”周慧仔细研究了半天，她从林雨沫的眼里除了看到了无奈，并没有寻找到丝毫痛苦的踪迹。 　　她喟然长叹，“现实真让人寒心呀！学校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儿金童玉女，就这样分了，让谁还敢相信爱情啊？” 　　“我呀！”林雨沫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仍然相信爱情，我才不会因为一棵树，就放弃了整个森林。只不过，现代人获得爱情的几率降低了，但那并不意味爱情消失了哦！” 　　周慧看着好友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推了她一下。 　　岁末的脚步匆匆，每一个人上起班来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拿到手的年终奖居然破了万，可狂喜劲儿没持续几分钟，林雨沫忍不住从自己年终奖的数目联想到了薛海燕，想象了一下可能的数字，登时就觉得没那么欢喜了。 　　看样子，想要大幅度地提高收入，升职成了唯一的途径。她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在心中呐喊。林雨沫，你要升职，升职，听到了没？ 　　春节长假前，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来京参加唐宇婚礼的何铸，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林雨沫的新单位，两人倒是吃了一顿饭。令她大感意外的是，何铸一看新娘不是林雨沫，当时就变脸了。问了几个同学问出了真相，喜酒都没喝，就跑来找她了。 　　何铸离开时，除了留下自己的名片，还拍着胸脯说，“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地道，我还不如自己追你呢！得，现在我已名花有主了。从今以后，我何铸认了林雨沫你这个朋友，有事你说话！” 　　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就那么大呢？那一刻林雨沫差点流了眼泪。 　　满心萧瑟地返回上海，父母见她又是一个人回来，少不得旁敲侧击一番。一听说唐宇结婚了，新娘居然不是自己女儿，两个老人差点气晕了。骂唐宇的节目刚翻篇，转眼又找上了她。 　　中心主题就是又提醒她过了年就二十五周岁了，女人一过二十五就只能被别人挑了。林雨沫只能装模做样地苦笑着，将父母的唠叨当山歌来听。 　　春节过后，由于民工们基本都是在正月十五以后，才会离开温暖的家。所以，建筑单位的假期基本都得等到大部分民工们回归以后，才算正式结束。 　　鉴于工程都不能复工，林雨沫索性在家里多呆了几天才返回北京。飞机落地，一出闸看到前面不远处走着一人。他身着黑色皮夹克，戴着墨镜，一股子熟悉的招摇气息。 　　林雨沫认真地多看了几眼，不是成思民更是何人？暗想，看来自己果然走霉运，乘个飞机都能遇到最不想见的人。 　　「职场菜鸟入门第十篇：你的上司如果想打压你，甚至出手对付你，那么，鉴于他/她站的位置本就比你高，你很难不中招。那么，你该如何应对呢？切记，等待机会是第一位的。一旦出现机会固然要抓住，呵呵，没机会也要学会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