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常家少爷   皇上垮台的消息传到文县,一片哗然,每个人都像一脚踏入陷阱的小鹿一般惶惶不可终日,觉得天崩地裂似乎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似乎阎王爷张开了獠牙就等着第二天开始吃人了,善男信女们更是如无头苍蝇一般不停地念经,同时在心里默默许下大愿,只要老天爷再弄个皇帝什么的大人物出来保佑这赤县神州,来年一定三牲六畜,重塑金身。   或许是心灵福至的缘故吧,袁大将军登基为大总统的消息第二天便如风传来,人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脊梁骨又一下子挺了起来,或许在他们眼中,大总统这么陌生的词语大概就和皇帝,天王,天子一样,不过是另一种尊号而已。   人心看似恢复了平静,其实不然,那萧瑟冷峻的气氛依旧笼罩在人们的头上,就像立春过去了,窗外依旧会刮起刺骨的寒风。   常家是文县有名的大户之一,一百年中出过不少官员,官位最高的一位甚至有经常和皇帝一起喝茶聊天的荣耀,不过在县志里此人仅仅是个翰林编修而已,算不上什么高官,不过在乡下愚夫愚妇眼中却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别看人家名声在外,但是却低调得很,偌大的常家大院占地仅十余亩,是个典型的竖井式聚财型四合院,透着一股子质朴,不像老陈家那般得意张狂,但却有着方圆百余里最坚固的院墙,百余年间多次击退山贼巨匪,成为此地的中流砥柱,乱党肉中刺。   当皇上垮台的消息传进这个大院的时候,老太爷神色黯然,一下子便从轿子里滚了出来,吓得管家立马跑了过来,将老太爷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送回来常家大院。老爷一脸苍白,如丧考批地找来郎中给老太爷治病,心急火燎的他甚至没等郎中诊脉完,便找来管家匆匆结账抓药去了,对着老太爷默然无语两行泪。   整个常家大院数百年都没有这么寂静过,风刮过地面,落下的尘埃,惊飞了贪食的麻雀。   “皇上没了,再也没皇上了!这个世道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啊!祖宗留下的大好基业难不成要毁在儿子手中!”   常老爷目瞪口呆,心中却如沸水一般。   中华文明五千年,怎么一下子就不要皇上了!那不是和番邦野人一样了。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关门声,那是在整个常家大院飘荡了尽二百年的声音,从小就再熟悉不过的,就算身在外村听到这关门声也仿佛进了家门一样,每一次听到这声音就有一种深深地亲切感从血脉中迸发,可是这一次却是这么刺耳,刺耳地让人心烦,让人心痛!   “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还有规矩没有!”   常老爷一脸阴沉宛如死人一般咆哮着,吓得下人们纷纷沉默起来,只有管家大着胆子说道:“少爷说皇上没了不可怕,就怕在这个关节眼上某些人猪油蒙了心,打起我们常家的注意!”   “这小畜生倒也不是疯癫的厉害!”常老爷狠狠说道,说完却是一愣,几乎失声道:“这话是振邦说的?”   管家见老爷火气稍稍退了一下,向前走了半步小声道:“老爷,少爷还说有事和您商量,若是你不愿意见他,少爷说他就自己做主办了。”   “混账东西!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还不让他滚进来!”常老爷降下去的火气被这一句话噌地又窜了上来。   管家忙退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后生小伙,缓缓地走了进来,二十出头的书生模样,身体并不如想象的单薄白皙,微微发黑的肤色闪过健康青春的光泽。要说最令人醒目的地方便是他的头了。   皇上在位的时候可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这刚传来皇上退位的消息,这小子便绞了辫子,就像他留学东洋之时被那些小矬子下蛊捡取了发辫一样。   说来他常振邦也算是文县的名人,十几岁的时候便意气风发去了东洋,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断绝了人情往来,钻进书房就再也没出来过,再看看他的那些留洋同学,那个不是高官任做,骏马任骑,再看看他颓废破败如丢了魂一般,尽管常老爷几次请高人过来叫魂,常大少却依然是我行我素,再无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渐渐便成为在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常老爷脸色刚刚好些,这一看他又腾地一下阴沉下来,道:“你……”   他望着亲儿子,只觉得一口血从胸口往嘴巴里窜,他死死地盯着儿子的头发,抬起的手指像打了摆子一样慌个不停,管家见了忙过去,一把扶住常老爷,轻轻地为他拍了后背。常老爷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才狠狠地说道:“该死的小畜生,你的辫子呢!你的辫子呢!你知不知道,没了辫子要满门抄斩的!满门抄斩的!” 第一卷 第2章:世道变了   常振邦摸了摸头,淡淡一笑,道:“爹你说那脏兮兮的辫子?老佛爷归天的时候就剪了!”   “什么!”   常老爷闻言倒退几步,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身子发虚,若不是管家手疾眼快,早就摊在地上了,早知道这小畜生如此忤逆混账,还不如让他就留在东瀛,东瀛虽然撮尔小国,但好歹也是有皇上纲常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常振邦无所谓道:“这小小的文县之中谁不知道我常振邦是个疯子,是个傻子?谁又能和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计较辫子的事?再说老佛爷没了,皇上没了,谁还关心辫子不辫子的事儿?”   “你……”   常老爷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小伙是这样的熟悉,也是这样的陌生,在他身上似乎又出现了留学前雄姿英发的神情,只不过这般无父无君的想法着实让他有些受不了。   “老爹,现在是民国了。袁世凯当了大总统……”   常老爷一听立马推开管家,跳过来,一把捂住常振邦的嘴巴,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外人,才松了一口气,急急说道道:“混账,你怎么敢直说大总统的名讳!”   “切!”   常振邦推开老爹的手,诚恳地说道:“老爹,皇帝没了,现在都共和了。世道变了,有些想法该换换了!”   “周召共和之后不还是周天子在位?现在皇上现在是没了,谁知道袁大总统的共和之后,皇上会不会再来?”   “老爹,袁世凯这共和办得好,皇上就回不来了!”   “袁大总统若是办不好呢?”   “办不好那更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太和殿上的九龙金椅我常振邦虽然不才,倒也想坐坐!”   常振邦眸子中一股精光闪动,常老爷见了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是疯了!”常老爷叹了口气,转身对管家道:“常四,少爷累了,扶他去歇息吧!”   管家常四走到常振邦身边,道:“少爷,回去歇息吧!”   常振邦转身出了大门,却又回头道:“老爹,最近人心混乱,可要小心某些小民突起盗心!”   “越说越混账!”常老爷冷冷道:“这十里八村民风本就淳朴,我常家又二百年诗书教化于此,怎可能突起盗心?”   “少爷,咱们常家……”管家说是搀扶,实则推拉着常振邦出了大门。   常老爷望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跪在老太爷面前,喃喃道:“振邦竟然要谋夺天下!看来世道真的乱了,孩儿却只想我常家一门平平安安,结结实实的。”说完竟然小声哭泣起来。   管家常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心起老爷来,二三十年一起搭伙过来了,虽说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一个是俯首帖耳的管家,可两个人从小光着屁股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情谊还是有的,若真有事,他倒是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叹了口气,对常振邦道:“少爷,不是我说你,老爷多好的脾气,就算下人做错了什么,也罕有打骂,总是说两句就算了,可是你今天的话着实有些过了!”   常振邦一听这话,倒也不生气,只是哦了一声,无所谓道:“大概是我错了吧!”   “少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您的话是实打实的对,这年头人心四乱,不得不防,可是老爷宅心仁厚,听不得这个,您就少说几句,咱们私底下严防死守也就是了,何必这样硬抗呢?都是好心,反而坏了父子情谊,着实不值得!”   常振邦有些心不在焉道:“四叔的话在理,振邦知道了!”   “少爷我知道您是胸怀大志的人,也相信咱们这小小的文县困不住您,只是这年头,祸从嘴出,小心一点总是没错,这皇上没了必然是天下大乱,等新皇上出来天下自然就太平了,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当皇上的事儿做的说不得啊!你没看那三国里的曹操,刘备乃至孙权,他们都是皇上吧,可是做皇上之前谁也不提这茬儿,倒是那袁术这些张口闭口当皇上的人死的比谁都早!所以希望少爷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常振邦转身,很是郑重地对管家常四行礼道:“四叔教训的是,刚才振邦又发癫狂了,只是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呵呵!”   常振邦点点头,突然拉过常四,伸手指着前方米仓道:“四叔,我来的时候这米仓的门还是关着的吧!”   常四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要知道这常老爷虽然待人宽厚,但常家还是有家规的,这仓库的门除了主子们就是自己了,其他人谁人敢开?难道不想干了不成!   “少爷,要不……”还没等常四讲话说完,常振邦就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伸手往口里一添,捅开窗户纸,扶上去一看,不得了,两个长工打扮的家伙领着三四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将一代代苞谷,麦子搬了出去。 第一卷 第3章:刁家老四   “少爷,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办事!”常四凑过来,拉了拉常振邦,小声地说道。   常振邦点点头,被常四拉着蹑手蹑脚离开了米仓,绕道一处拐角墙处。   “少爷,你放心,这些小贼单干偷常家的东西,我就叫他们走不出这常家大院!”常四低声狠狠说道,他着实怒了,光天化日之下,家贼联络外贼盗窃,自己这管家也太没用了吧!   “四叔,别急!咱们慢慢看!或许还有好玩的呢!”   常振邦微微一笑,扯住了要集合家丁抓贼找回脸面的常四。   常四不敢有违,有些失落,也有些失望,心想这少爷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胆小,这时候找来家丁来个瓮中捉鳖,保准跑不了一个。   透过墙壁上有砖砌的各式镂空图案的缝隙,常振邦见着五个人两人一组抬着四五袋米谷,在一个长工的带领下,穿门越户,米谷跟着他们一路却也稳稳当当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这些人倒也熟练。   常振邦心中暗自盘算,随机起身悄悄地跟在这些家伙身后,果然还未待这些人过去,常家大院门房处便出来三四个农家服饰的汉子,想必这些家伙便是接应之人吧!   为首乃是一个黝黑铁塔一般的壮汉,很憨厚的一张农家人的脸上却有几道伤疤,如猫的胡须一般,给人一种狡诈狰狞的感觉。   “刁家老四!”   管家常四看清楚黑塔大汉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扯着常振邦连退数步。   这黑大汉伸手提溜起一袋米粮,丢在地上,撕拉扯开口袋,伸手抓起一把稻米,丢入口中,咀嚼了几下,才慢慢吞咽下去,道:“真是好稻米啊!这么好的稻米让常老财享用,真是糟蹋了粮食!”   “就是!四哥说的是!”   身边几个壮汉讨好道,竟也纷纷伸手抓了一把稻米丢入口中。   “四哥,找机会,端了这常老财的窝儿!也让兄弟们享几天小福!”   “就是!都是两个胳膊一个脑袋,凭什么他常老财不干活就能吃好米,喝好酒,睡好女人!”   “就是,就是,想当初这常家到咱们村的时候不过是个逃荒的,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么可能置办下这么多财物?”   “兄弟们放心好了,就这三两天了,常家的粮食,女人都要归山寨了,到时候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   一片得意地笑声之后,门外赶来一辆大车,这些人纷纷将粮食口袋放入赶来的大车之上,这黑塔大汉连同三四个壮汉得意洋洋上车之后,一声鞭响,扬长而去。剩下几个常家长工模样的家伙挥手告别,眼中尽是羡慕!   常振邦道:“四叔,这刁家老四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如此紧张!”   管家常四道:“这狗东西叫刁武德,排行老四,人称刁家老四,自小仗着一身气力不好好干活,整天惹是生非,搞些歪门邪道,老佛爷升天之后,越发张扬了,原来还是个小混混,竟然上山为匪,祸害相邻,又称刁无德,刁老四!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敢打我常家的注意,真是肥了他的狗蛋,少爷放心,我这就将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捆了,然后去县里,剿灭了这些狗东西!”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道:“四叔这里面的事儿,只怕没有咱们想的这么简单,你先给我盯紧了这几个小畜生,然后给我备匹好马,我抽身去趟陈家庄,看看陈老爷和秀丽小姐,乱世将其,我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常四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常振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少东家吩咐下来了,他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得照办不误!   “四叔,我爹和我爷爷那边就不要惊动了,些许小事不值得!”   管家常四点点头,转身离去,不过是几袋粮食而已,常家家大业大不在乎,倒是刁武德说的就这三四天了,让他分外留意,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会降临下来,不过他希望这只是自己多余的担心,从他记事开始,匪徒们撂狠话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常家大院不也是站在这里不损分毫!   很快一匹黑骏马便送到了常振邦手中,常振邦温柔地拍了拍马背,竟然就这么牵着它大摇大摆地走了,惹得下人们议论纷纷。   “这马从来都是个快脚,哪有振邦少爷这样的,牵着马去!这要到什么时候?太阳下山了,都到不了陈家庄!”   “咱们常家出了大少爷这样的人物,真是……二少爷读完大学还是早点回来吧!”   “只是苦了秀丽小姐,我若是陈老爷只怕担着名声不要,也要毁了这门婚事!”   ……   常振邦牵着黑骏马,顺着还算平坦的黄土大道缓缓地走着,遇上乡里乡亲的还打起了不冷不热的招呼,无奈他往日的所作所为已经疯声在外,乡亲们却碍于他是常家大少,不愿意也只是敷衍一下。 第一卷 第4章:过些日子恐怕连情理也不在了!   “少爷,咱们村到陈家庄少说还有三十里地,你牵着马走,可是要走到天黑了!”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扬起两根黑色的辫子,十分调皮地说道。   常振邦一愣,道:“那该怎么办啊?”   “你骑上马不就快了!真是个疯子!”少女嘿嘿一笑,露出两排雪白如玉的牙齿,她眼睛不大,笑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睛了。   “闭嘴,怎么能对少爷这么说话?”她身边扛着锄头的老汉瞪了女孩一眼,伸手将女孩拉到身后,满脸褶子堆起来一笑道:“乡下丫头没有教养,倒是叫少爷见笑了。”   常振邦摸了摸头,看了看远处道:“你很聪明啊,乡下丫头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小姑娘头上多了几条黑线,道:“你才乡下丫头呢,你们家都是乡下丫头,我叫……”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汉扯过来,拽着连招呼也没打便走了。   常振邦看着地上的车痕,在这个地方竟然戛然而止,不由得摇了摇头,伸手一扯缰绳,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黑骏马一声嘶鸣,撩开蹄子,便冲了出去。   不远处,老汉将肩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杵,双手摁在上面,道:“真是晦气,遇上这个疯子!”少女看了一眼扬起的飞尘,淡淡的说道:“早就听过常振邦留学回来便疯癫了,如此看来倒是真的!真是瞎了这么好的皮囊!”   “老常家气数已尽,山寨之中早作准备,不要让肥羊进了别人的锅里!”   方圆几个县算来,陈家庄不算小,却比不得常家寨规模,好在陈家也是世代耕读,出过的官员大儒不在少数,就连袁大总统身边都有陈家人做科长,皇上没了,常家一下子有了没落之感,而陈家却一副新贵的精气神,也不怪人家这般精神,袁大总统若是坐了龙庭,当了皇上,这陈家可算是新朝功臣了。   常振邦来到陈家门前,并不下马,只是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咣咣砸不知道早上被擦了多少遍,透着红光的黑色大门上。   “谁呀,知道这是文县陈家不?有规矩不!”   门房听到砸门声,没好气地打开小门,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冷不防一条鞭影袭来,吓得他赶紧抱头,躲在一边,偷偷拿着眼光打量来客,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是和秀丽小姐定下婚约的常大少吗?看着一表人才,也留学东洋,这样的人物却也配得上自家小姐,只可惜后来听说疯了,现在看来还真是疯了,到未来老丈人家怎么可以这样嚣张?   “开大门,我有要事禀告陈老爷!”   常振邦微微一笑,笑起来倒也不难看,只是他笑的时候手中的鞭子却也没闲着,轮起来照着门房打去,虽然十下打不中两下,却也吓得门房们鬼哭狼嚎,开了大门之后,纷纷抱头鼠窜。   常振邦提马便冲了进去,绕过影背墙,冲进了陈家大厅。一路之上鸡飞狗跳,惊得陈老爷还以为土匪打进来了,准备收拾细软逃命,若不是下人进来禀告说明了原委,陈老爷早就灰头土脸进了地道,听罢,他是真怒了,随后怒气冲冲地带着一帮子下人将常振邦堵在了大厅门口。   常振邦微笑着从陈老爷身边扫过,然后立在马上双手揖道:“岳父在上,恕小婿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赎罪赎罪,您老还安康吗?”   陈老爷一听这话,两眼通红,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有你这样的女婿,谁安康的了?不过他也是见过场面的人,道:“这把老骨头还没有被你吓死,不过岳父这等话语还是等成了亲再说吧!现在说来为时尚早!”   常振邦嘿嘿一笑,道:“现在叫一声岳父贤婿虽然为时尚早不过也是在情在理,再过些日子恐怕连情理也不在了!”   陈老爷一愣,脸色肌肉动了动,没说什么,心却像沸水一般,翻覆起来,心说难不成这小子已经知道了我要退婚吧悔婚的打算?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也不会骑着马就进了我陈家大厅,不过这事不挑明,胡来的就是你,我陈家怕什么,正好找不到悔婚的借口,你小子就送上门来了,要怪就怪尼自己吧,谁让你是个疯子了!   想到这里,陈老爷阴阴一笑,道:“我陈家和常家世代较好,还与贤侄定下了秦晋之好,本来还想看看日子今年就把事儿办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岂料贤侄你竟敢马踏陈家,也将我陈家看的太轻了吧!你有疯病,我这个当叔的不怪你,可是我陈家却不能被人如此小觑!来人将常振邦给我拿下,顺便通知让常老爷子过来领人!”   随着陈老爷一声令下,围绕在他身边的下人们纷纷撸起袖子朝着常振邦围了上来。 第一卷 第5章:马踏陈家   常振邦嘿嘿一笑,双腿一踢,竟然骑着马进了陈家大厅。   这陈家大厅比得上外面院落宽敞,当然更比不上打谷场,不过却也不算小,只要不跑足够常振邦跨马而行,只是这里从来就是陈家人专门接见和款待宾客的地方,装饰得富丽堂皇,高贵典雅,名贵古玩,精品字画不在少数,若真是在这里打闹起来,殃及了池鱼,估计陈老爷连死的心都有了。   “只要你们能拦我下马,我便束手就擒!”   常振邦说完抖了抖缰绳,黑骏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如黑色琥珀一样,红木桌椅竟被它轻易砸烂。   “你……”   陈老爷说了半天你之后,才谈了一口气,身子一瞬间佝偻了不少,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说是温和其实和哀求无异,道:“贤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常振邦俯视着陈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道:“陈叔叔哪里的话,岳父这等话语还是等成了亲再说吧!现在说来为时尚早!常陈两家世代耕读,不能这么没了规矩啊!”   陈老爷等着常振邦,恨不得一口吃了这个狗杂碎,凭他也配说规矩?骑马入厅这是有规矩的人能做出来的吗?   “小侄是个疯子,着实委屈了令爱,就算没有婚约,我和秀丽也有青梅竹马兄妹情谊,我也希望她能有好日子过,为了秀丽妹妹小侄愿意悔婚!”   “什么?”   陈老爷一愣,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可是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隐隐之中有种失去的伤感,眼前这个小伙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没什么不好,只可惜回国之后疯疯癫癫的,作为父亲这样的女婿当真要不得,可是作为叔叔,他却也希望常家后继有人,常振邦不说光宗耀祖也能健健康康的做一个大少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常振邦淡淡的说道:“秀丽妹子也不小了,叔叔为她安排个好人家吧!家父那边我自会去交涉!”   “哎!你是个好孩子!真的,叔知道,秀丽配不上你,也是她命不好!我一定买下全文县的鞭炮为贤侄散散晦气!”陈老爷叹了口气说道。   文县这小地方,有放炮散晦气的说法,多大的晦气就要放多大的炮竹,像退婚这样的晦气,别人还好说,但是对常振邦这样的疯子来说,却是天大的晦气,没了少年时代的婚约,他还能找什么样的呢?平常人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嫁给疯子吧!   陈老爷伤感万分,也替常老爷难过,不过事关女儿终身大事,也由不得他多愁善感,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多买鞭炮了。   退婚的文书比订婚的约定还要迅速,或许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常振邦俯身接过毛笔大笔一挥而就,连马也没下,签完之后,陈家老爷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想留下他吃饭,却没有那气氛。   只好大手一挥,让人散去,开了大门,亲自将常振邦送了出去。   “陈家老叔鞭炮买了之后,请务必通知小侄让人搬去,有些尴尬了只有时间久了才会过去!”   “为了常陈两家的脸面,只能委屈贤侄了!常老哥哪里我自会负荆请罪!”   “常陈两家都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了,老叔什么也别说了。”   “惭愧啊!”   出了陈家大门,没走多远,常振邦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   陈老爷怕他变了注意,忙问道:“退婚的事已经覆水难收了,贤侄还有什么话说?”   常振邦道:“皇上没了,乱世将起,常陈两家世代相好,同气连枝,有朝一日,我常家若是遇了匪徒,还望陈叔能看在今日情面上,帮上一帮!”   陈老爷道:“贤侄这是说哪里话,常陈两家同气连枝,世代要好,靠着这份情谊不知道打退了多少匪患,常家若是有难,我陈家自不能袖手旁观!贤侄放心就好了!”   常振邦拱拱手道:“有老叔这句话,振邦这颗心就放到肚子里去了,外面风大雨大,老叔还是回家吧,小侄这就告辞。”说完,胯、下马一声嘶鸣,甩来蹄子便冲了出去。   陈老爷望着常振邦的身影,摇了摇头道:“常老哥,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不毁婚约,有了匪患,你我两家还是要互为掎角之势,同气连枝的!只不过皇上没了,袁大总统登基,领导这十村八乡的也该轮到我陈家了吧!”   “来人!”   陈老爷没来由的一声大吼,陈家下人纷纷钻了出来,俯首帖耳地站在陈老爷面前。   “不论花多少钱,给我把文县和周边几个县的炮竹都给我买回来!老常家仁义,咱老陈家也不能丢份儿!”   “什么!”陈家太太一听这话,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买这么多炮竹要花多少银子? 第一卷 第6章:来到舅舅家   陈老爷阴沉着脸看着结发妻子,她怎么想的,怎么能瞒过几十年的枕边人,道:“怎么?你觉得咱秀丽还比不上这些炮仗不成?”   “常家仁义不假,可是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我也不是舍不得那几个小钱!咱秀丽那人品是这文县百里挑一的不说,但是那大学的学识就是别的姑娘比不了的,按理说振邦主动退婚,成全了秀丽,也成全了咱们陈家的脸面,可是这么招摇不太好吧!你让常家人怎么想?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咱们老陈家不能做这事!”   陈老爷摇了摇头,顺手抄起放在身边的小茶壶,轻轻地喝了一口,含在嗓子里,待慢慢滋润了才一口吞下,美滋滋地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你以为振邦想退婚吗?换你你会吗?还不是常老哥安排下来的!有皇上的时候,常老哥领着十村八乡的共御发匪,是何等风光!眼看着宣统皇上没了,常家没落已成定局,袁大总统登基,这十村八乡的领头人怎么算也出不了咱老陈家的手心,明面上是振邦退婚,实际呢?不过是常老哥向咱们陈家卖好,服了咱们陈家,振邦那傻小子退婚之后以为没事了,其实呢,最后那句话同气连枝,共抗匪患才是常老哥今天派他来的主要目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说这鞭炮要不要买啊!呵呵!嘿嘿!”   陈太太琢磨了半天,果然是这么回事,只是老爷这么办,也太伤人脸皮了吧,陈家常家相处百年,若是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想到这里,她忙说道:“老爷说的是这鞭炮该买,可是不好这般大张旗鼓的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乡里乡亲的,还是别闹过了!”   “闹过了又怎么样?”陈老爷嘿嘿一笑道:“今天振邦马踏陈家,当真威风,丝毫没将我老陈家放在眼里,这要是传了出去,还真有人以为我老陈家怕了老常家!哼!临到低头之前还闹出这么一出,既然老常家这么干,我老陈家也不能示弱!我就是要让十里八村的都知道老常家服了我老陈家,我老陈家从今天起便是这文县的第一大户!”   常振邦跨马离了陈家庄,一溜烟便去了张家村,这张家村乃是常振邦母族所在,这村子不怎么大,也就是四个张家村才有常家庄一半大小,不过山不在高,有龙则灵。这村落虽小但民风朴实,又加上这里十个人中到有八九个都姓张,算算还是同一个老祖宗的血脉,或许由于这个的缘故十场械斗,张家村就没输过两场!   黑骏马才进村,村中便有人认出了常振邦,亲热的打起了招呼,还没走多远,舅舅家的两个表兄弟便跑了过来,一边一个簇拥着常振邦便进了家中。   舅妈已然招呼了一摞大饼,摊开的鸡蛋两大盘子,甚至还有一壶叫不上什么名字的酒水。舅舅坐在当中,亲热的招呼了几句,便上了桌。   按说常振邦的疯名文县之中谁不知道?   你在别处可以说常振邦如何疯癫,就是在常家村说也没什么,可是到了这里却是不行,常振邦是张家闺女的小子,这是自家的外甥,容不得外人欺负。谁敢乱嚼舌根自,打不死还算好的!   舅舅打量了常振邦片刻,笑道:“振邦,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常家那边过的还好吧,若是那边住着委屈,就来舅舅家这里住些日子!”   “当家的瞧你说的什么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常家再不好也是振邦的家。”舅妈笑着说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了半盘子猪脸肉放在了桌子上。   张友华是大表弟,五大三粗的汉子,里里外外都透着实诚,看到猪脸肉之后,哗啦一声推到了常振邦面前。张友能是二表弟,人如其名,长得像极了哥哥,光看着就比哥哥弱了不少,不过他两眼总是滴溜溜地乱撞,里里外外透着精明,见哥哥将猪脸肉推到表哥面前,忙笑道:“表哥,我帮你卷!”说着摊开一张大饼卷起猪脸肉递了过去,递到半途却又抽了回来,一分为二,将稍大的那边递给了常振邦,稍小的那边递给了哥哥,张友华只推让了一下,张友能便不再推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舅舅看了只皱眉头,却也不好说什么。   “舅舅,无事不登三宝殿,外甥这次来想请两位表弟跟我办点事,咱一家人,用着放心!”   舅舅想都不想道:“哥哥找弟弟帮忙,还客套什么?有什么活儿你只管吩咐,若是这两个兔崽子敢偷懒,老子抽死他们!”随后朝着两个儿子瞪眼道:“这次你们表兄请你们帮忙,都放机灵点,虽然表哥家不是外人,但也别给咱张家门里丢人现眼” 第一卷 第7章:劫道匪徒   “恩。”张友华三口五口吞下手中的大饼,道:“爹你放心,谁不知道咱干活从不偷奸耍滑!”   张友能眼睛一转,道:“孩儿一定听从表哥的安排,干活绝不挑三拣四!”   常振邦寻思了片刻之后,低头与两位表哥交代了几句,便说道:“那好,咱们就这样做,三日后常家大院见!”   交代完毕,已然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常振邦谢别了舅舅舅妈,跨上黑骏马扬长而去,他是个疯癫之人,就算他不是,外面也不会承认,疯子不管如何戏耍晚上总是要归家的,尤其乱世降临之时,他不希望太过招摇,更不希望让老父担心。   常振邦出了张家村,双腿加速促动着胯、下黑骏马的脚速,扬起的灰尘如云雾一般,将常振邦送到了回村的路途。   一轮夕阳尽黄昏,村中炊烟袅袅,看得人都饿了,常振邦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早就吩咐下去,炊烟过后常家落锁,这才不到一天,想不到就要由自己破了,以后自己的话还有什么公信力?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催动起黑骏马来。   黑骏马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意,再次飞奔起来,两边林木倒退着从耳边飞过,常振邦焦急的心中却也涌出万丈豪情。   “咣当~!”   “啪~!”   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等常振邦反应过来之后,人已然像一个大沙包一样从马背上狠狠地丢了出去。疼的他半天爬不起来,当他爬起来没多久,一个黑塔般的汉子如鬼魅般冲了出来。   “刁家老四!”   常振邦认出了来者,冷汗也没来由的冒了出来!   “哈哈~!”刁武德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老子的名字连你这疯子竟然也知道了!老老实实地跟老子回山寨,让你老子花钱赎人吧!”   常振邦却不以为然,扭头看了一眼跪在一边的黑骏马,这马果然良驹,收了绊马索之后,竟然利利索索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这若是假以时日好好练练,绝对不亚于吕布的赤兔啊。   刁武德得意洋洋了半天,才发现常振邦压根就没在意自己,似乎自己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一匹马有价值,这让他情何以堪?不过这黑骏马当真神骏,他自小也是庄户人家,什么马好,什么马孬,还是能看出的,这马实在太好了,当真比自己要强多了,他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常振邦,抢过缰绳,将黑骏马拽了过来,狠狠拍打了几下,道:“这么好的玩意,给你个疯子骑,当真可惜了!怎么着,一块跟老子回山寨吧!”   “你请我去山寨应该有请帖吧!”常振邦信誓旦旦地说道。   刁武德一听,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果然疯癫,连绑票都不知道,老常家当真气数已尽,出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不过心中却也有些郁闷,若是绑个大家少爷,也能在山寨中露露脸,发发威风,谁知道竟然遇上个这玩意,当真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我的大少爷,你先跟老子走,请帖的事晚些给你家老子!”   刁武德转身牵着黑骏马,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的请帖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可不跟着你走!”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刁武德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儿,一回头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根黑黝黝的枪管正对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想打偏都不可能。   “卧槽,疯子你……”刁武德有些绝望的看着常振邦,若是旁人还倒好说,可这是个疯子啊,常人无法预测的存在!   常振邦道:“刁家老四我突然记起你来了,你个土匪山贼,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小看我可以,但是却不能小看我手中的小兄弟!”   刁武德看着眼前晃悠悠的枪杆,只觉得头发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常少爷,咱这小小的文县谁不知道您留洋归国英明神武啊,小弟哪里敢小瞧您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山寨今日开锣唱大戏,寨主大老黑特特地招来小弟请大少爷上山听曲,嘿嘿。”   常振邦伸手挠了挠头,道:“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小人有几条命敢糊弄大少您呢?”刁武德讨好道,眼睛却东看西看。   常振邦点点头,似乎信了,手中的枪缓缓地放了下去。   刁武德心中暗笑,饶你是个疯子,怎么玩的过你家刁爷?这枪也得像个办法弄过来才好,想到这里,他笑道:“大少,你手中的小家伙太沉了,拿在手中不方便,还是让兄弟帮大少您拿着吧!”说着快走几步,便要从常振邦手中夺去。   常振邦嘿嘿一笑,扣动扳机,只听得碰的一声,刁武德左肩膀便去了一半,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那么大的人想块肉一般倒在地上,半死不活,再无半点刚才耀武扬威的神情。 第一卷 第8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实交给你也无妨,谁知道这小兄弟不答应啊!你看他还生气得冒烟了。”常振邦淡淡地说道,举起枪,吹了吹枪口。   “你……”刁武德再不说话,实在是有气无力,本以为疯子好骗,谁知道这人到底还是个疯子啊。   “刁家老四,你怎么倒在地上了?赶紧起来,带我上山!我要上山看大戏!”   常振邦瞪了刁武德一眼,忍不住催促道。   刁武德无话可说,对于这个疯子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他看不到自己已经重伤倒地?真是该死!疯子怎么会注意这些呢!   “我……我画个地图给你!到了山寨那边,自然有人接待!”   刁武德想了半天,才狠狠说道,伸手撤下半边衣服,蘸着自己的血,将上山之路画的十分详细,末了还交代常振邦进了山寨不要多说话,径直让人待到四爷房中就好了。哼,只要到了老子房中,今儿受的伤,老子让你老子加倍偿还!   刁武德什么心思,常振邦自然不知道,但他将上山路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问了个清清楚楚之后,觉得刁武德所言不假之后,才收起那半边衣服不再问了。刁武德只觉得这个疯子好笨,就这水平还能留学东洋?私塾都不收啊!感情还是常老财有钱烧的,这一票可要好好地宰他一顿才好。   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伴随着厄运,还没待他想到如何花这笔钱,常振邦手中的盒子炮便顶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冰冷地触觉,如严冬腊月的冰窟窿,让刁武德的心一个劲儿往下沉。   常振邦笑道:“谢谢你的地图,刁老四奈河桥上一路平安!”说完一枪如炮,将刁武德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常振邦吹了吹枪口的烟,用刁武德的衣服擦了擦盒子炮上的血迹,淡淡地说道:“只可惜我不是个疯子,三四天后山寨众人自会与你相逢,黄泉路上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单的走!”说完,他扯过黑骏马,跳了上去,没走多远,便见管家常四领着四五个背枪持刀的家丁循着枪声跟了过来。   常四一见常振邦,大喜过望,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受什么伤害,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便落了下来,忙拉着常振邦的手问道:“振邦少爷,天色不早了,你便是住在陈老爷家中也是无妨的,这黑灯瞎火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叫我怎么向老爷交代!”   常振邦道:“四叔,这外面再好也不如咱们家好啊!陈家虽是我丈人,但婚配前还是要注意瓜前李下的!至于刚才的枪声,不过是刁老四被人杀了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少爷你说的是可是刁家老四?”管家常四有些难以置信,这刁家老四白天里还耀武扬威,没想到晚上就这么交代了?不用常振邦多说什么,早有家丁将刁武德的尸首托了过来。   “多亏了陈老爷,否则我就着了这刁老四的毒手了!回去多多准备些礼物,改日我去拜谢陈老爷!”   常振邦看了一眼刁老四,淡淡的说道,似乎刚才开枪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管家常四道。   常振邦道:“这件事不要惊动了老爷子才好!”   “少爷放心吧,小的知道怎么做!”   管家常四应声道。   让几个家丁护送走了常振邦,常四便找人砍下了刁老四的脑袋,让人挂在常家大院门口的杆子上,震慑群小的同时,也让人快马去了县里一趟,报功领赏。   一夜无事,翌日无事,第三天太阳刚出来似乎预示着又是无事的一天,张友华便拿着常振邦开的条子,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常振邦的书房外面。   常振邦打发了周围下人去上早饭之后,便将张友华让进了书房。   这书房不小,布置的颇为风雅,张友华见了却有些拘束,常振邦让他随便坐,可他总觉得还是站着得好,更自在一些。   常振邦看出了张友华的约束,也不难为他,径自为他倒了碗茶水递了过去,“表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友华接过茶,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咕咚咕咚喝干之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咧嘴嘿嘿一笑,道:“都办好了,不知道表哥要这些……”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被常振邦挥手打断了,道:“这件事表弟干得不错,一会儿咱哥俩好好喝点,吃点,等二表弟的消息!”   提起自己的弟弟,张友华似乎有些气愤,那小子精明古怪不太实诚,事儿交给他办错不了,只不过不知道要刮多少表哥的油水。   常振邦见了,微微一笑,道:“以二表弟的能耐,我还是信得过的,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事儿办得漂亮,些许身外之物算的了什么?难不成二表弟还会坑了我不成!” 第一卷 第9章:埋伏   话不伤人也很明白,张友华却显得十分尴尬,心中觉得自己以后可要好好帮衬着表哥,也要看好了老二,这钱挣外人的那就是本事,可是挣自己家里的,那就缺德!   下人们送来早餐,张友华也不客气,三口两口便大吃起来。两人吃完之后,又唠了一会儿闲嗑,直等到日中十分,二表弟张友能才大汗淋漓地赶了过来,一进门,着实不客气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嘴巴对嘴巴喝了个痛快。   “二表弟辛苦!”   常振邦不露声色地又将自己手中的小茶壶递了过去。   张友能有袖子擦了擦汗,道:“幸不辱命啊!那些东西已经交给管家了,让他放到米仓之中,对外就说是咱老张家送来的谷米。这些袋子外人看不出差异来,不过……嘿嘿,咱张家村的兄弟可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很好!”常振邦暗自点头,道:“二表弟辛苦,待这次事儿办成了,一定不会亏待两位表弟。”   “哥,瞧你说的,这话兄弟可不爱听。”张友华气呼呼的说道:“咱们都是亲戚,说那亏待不亏待岂不是把我们兄弟当外人了?”   张友能看了大哥一眼,叹了口气道:“大哥说的是,表哥有难处,帮一把是应该的,谈钱太伤感情了。”   刁老四的人头,挂在常家大院门前的旗杆上,着实吓破了那几个内贼的胆子,不过却也大大激怒了黑风寨的一干人马,黑风寨主大老黑气得直跺脚,心想老子好好地想收拾一下老常家。你老陈家当哪门子出头鸟?不过你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老子做十五,待老子收拾了老常家,在收拾你们老陈家不迟!   想到这里,拿下老常家的事儿便飞快的提上了日程,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算算山寨中的存量着实不太多了,还要在弄些粮食才好收拾老常家不迟!   “也罢!”大老黑吼道:“告诉二姑,务必想办法为山寨再弄些粮食,老三,麻烦你下趟山从常家弄些粮食。剩下的兄弟跟我去趟,老陈家,咱们会会陈老财,叫他安分守己,顺便弄些粮食!”   大老黑的命令刚下去每半天,常家大院中的内贼便收到了消息,或许是做贼心虚,也或许是刁老四人头的威慑作用,这些家伙当真是战战兢兢,趁着没人,开了米仓,也不管什么新米旧米,扛起外面的口袋便往外搬。   他们做的小心,却不料早被管家常四看在眼中,通知了常振邦弟兄几个。   常振邦看着这几个家贼将粮食口袋放入门房之中,带着人接应,按住了怒发冲冠打算好好教训这些兔崽子一顿的张友华,对张友能问道:“二表弟。这几个兔崽子搬得粮食可是让你准备下的?”   张友能盯着那些口袋死死地看了半天之后,才暗暗点头道:“大部分是,还有一些事你们家的!”   常振邦点点头,挥挥手留下管家常四看着那些家贼,自己带着两位表弟悄然退了出去,来到马棚,牵了黑骏马,从后门悄悄地走了出去。张友华忙跟了过去,在常振邦身后跑着,他的弟弟张友能却牵过一匹黄骠马,骑了上去。跟在常振邦身后。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昨日常振邦偶遇小女孩的地方,也是当日车痕消失之地。   常振邦躲在一边,牵过黑骏马递到张友华手中,道:“麻烦弟弟,辛苦一趟。”   张友华毫不含糊,上马就走。   张友能把黄骠马栓在一边,来到常振邦处,道:“表哥,有什么事儿交给小弟去办?”   常振邦想了想低声道:“二表弟你点火的本事如何?”   张友能嘿嘿一笑道:“还不错,小时候可没少因为玩火被俺爹揍。”   “表弟这般顽皮,想必打水漂的本事也不含糊吧!”   “那还用说,小弟的石头能从水面上连打十八个水波,从河这边飞到河对面!”   “也好!”常振邦低声道:“表弟你弄些火把,待会听我命令,我让你丢的时候,你可要争口气,千万丢中了才好!”   张友能拍拍胸膛,说道:“嘿嘿这算个毛事啊,表哥你就瞧好吧!”   两个人躲在一片草丛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马车拖着许多粮草缓缓地赶来,粮草很重,平坦的黄土大道上被压出了两道车辙。   这马车走到沈静冰前方不远的地方便被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十几个大汉便前方赶着大车走了过来。   大汉们笑着说了几句,显得很是快活,说笑中,便将马车上的粮草放入各自的车上。   常振邦冷笑一声,手中盒子炮对准了为首的一位大汉,那大汉得意洋洋,周围的壮汉也都很恭敬,显然是个首领人物,同时让张友能待他枪响之后,便将手中的火把丢入大车之上的粮袋之中。 第一卷 第10章:大碗喝酒,大称分金   张友能点点头,其实身上已然是一身冷汗,紧张地直冒冷汗,手中的火把抓了三四次,才紧紧地握住。   常振邦见这些人寒暄过后打算要走,瞄准了那首领大汉,扣动扳机,一枪撂倒,同时张友能手中的火把,也远远地丢出去,毕竟他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慌张的死,丢出去的火把或近或远,总是距离粮袋可是十万八千里,不过也极大地震慑了那些山贼宵小,让他们不知道这里埋伏了多少人,只能先防御再说。   也乱七八糟地丢了过去。   三寨主一倒下,这些山贼土匪顿时慌了神,只见漫天烈火之中还夹扎着盒子炮的枪声,稍不留神便被送去见了阎王,那些经历过大阵仗的家伙们纷纷躲在了粮车的后面,并接着辆车的掩护,发起了反击。   无奈他们手中的长枪大杆子刚刚准备好,一团烈火便从天而降落在粮车之上,只听得轰得一声。那些装满了粮食的口袋便炸裂开来,却原来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粮草,而是各种大小不一的炮仗。   这些炮仗的杀伤力不小。山贼受伤不说,便是那些拉车的马牛也发起狂来,才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东南西北横冲直撞而去,又有不少侥幸没被打死也没被炸伤的山贼被这些发了疯的马牛撞了个东倒西歪,叫苦不迭,趁着这阵子慌乱,常振邦连开数枪,解决了七八个山贼之后,更是吓得这些山贼抱头鼠窜。   枪声,爆炸声,惊动了整个常家大院,全副武装的家丁们,在管家常四的带领下很快便赶了过来,将这些山贼尽数剿灭,漏网之鱼不在少数,却被等在三四里外张友华带着十几个年轻后生一一拿下,这些后生或许没有和山贼正面抗衡的勇气,但是打落水狗的胆子还是有的。   押送着这些落网之鱼,张友华,常四回合一处。   常振邦扯来一个吓破了胆子的山贼,道:“山寨还有多少匪徒!”   那个山贼摊在地上,半天不说话,倒是他旁边一个颇为机灵的山贼,笑着说道:“大人饶命,山寨之中……”   还没待他说完,常振邦手中盒子炮发威,将他脑壳打了个稀巴烂,如一滩烂泥般了下去,那吓傻了的山贼更是差点昏死过去。   “我问谁,谁说!不说杀!没问的人说了,也杀!”   常振邦淡淡地说道,神情却极为平常,就像去集市买菜,菜不好不买,不对的菜不买一样们,不但山贼家丁都被吓得一身冷汗,便是管家常四也一下子被常振邦震住了。   那山贼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大着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山寨中有土匪山贼一百多号,有四个头领,老大大老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二姑小红袖,神秘莫测,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三爷震天雷,便是被常振邦一枪撂倒的那个家伙,老四刁武德昨前天天便被陈家人弄死了。现在二姑带了些十几个人去县城弄粮食,大爷大老黑又带了五十来号人马去了陈家庄。山寨中所剩不到二十几个老弱病残。不过山寨险要,易守难攻倒也不怕。   常振邦自然不会全信,转身又问了几个山贼,见他们说的所差不多,才暗暗点头,让常四先将这些山贼押送入常家大院,待时机合适,便送往文县请功领赏!   “各位乡亲!”常振邦看了一眼周围之人,跨上黑骏马,吼道:“山贼大老黑称霸乡里,无恶不作血债累累。那个村中他没祸害过?那个庄子里他没杀过人?现在他山寨中不过是老弱病残不足挂齿,诸位可愿随我上山剿匪,端了这贼窝!到时候金银,粮食大家平分,若是懦夫,老子也不怪你,你就给我躲回常家大院,看着老子们大碗喝酒,大称分金好了!”   “跟着大少爷,大碗喝酒,大称分金!”   常家家丁和张家村民一霎时兴奋起来。   若真让他们攻打黑风岭估计还没到山下,人就跑的差不多了,可是刚才哪一仗打得何等痛快,现在有知道了黑风寨什么德行,那还怕什么?   与其说是剿匪,不若说是抢劫更好。   常振邦阴阴一笑,从常四处留下要来刚才审讯中还算老实的山贼,让他们带路,一行人迅速赶往黑风岭。   虽说这黑风岭地处周边三县交界之处,其实主体还是在文县,到常家村撑死不过百里,到陈家村更是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快马能够一个来回,不过历代县太爷却一直坚称黑风岭在文县管辖范围之内,久而久之也便以讹传讹,将它活活往东推移了几十里地。   常振邦叫来几辆马车,载着常家家丁,张家村民沿着小路,飞速行军。这黑风岭也不是没有暗哨,都让常振邦带来的山贼一一从容应对,自然畅通无阻,不多久便来到山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