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村长儿子也是太子党   “豪哥,你信不信有神?”   小马:信,我就是神,神也是人,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就是神。   豪哥:有时候,你想掌握也掌握不了。   小马:赌博也有输赢!”   “小马: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从来不会逼朋友做他不想做的事,我有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让人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大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音响中《英雄本色》的台词声伴随着轰鸣的鞭炮声和人们的欢闹声在范家村头交杂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范家村唯一的录像厅开业了。   为什么特殊?因为这录像厅是村长家儿子开的。   村长家儿子就特殊?对!因为范家村范村长的儿子是范天妒!   范天妒,这个村长唯一的儿子,这个本村唯一的大学生,不,准确说是大一还未念完就自动辍学的山大学生,他,今年18了。他放弃了这个20世纪90年代如珍宝般的大学生的光辉头衔,他也放弃了十几年莘莘学业后这来之不易的硕果,他顶着与老范差点断绝父子关系的包袱和全村人异样的眼神,毅然决然,做了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在范家村头的马路空地旁建了个一层可容纳五十人左右的录像厅,门头上横匾内五个大字:范家娱乐园。又在录像厅前平整了一片地,摆了四张台球桌,伴生经营。   自此,范天妒从堂堂大学生一跃变为彻彻底底村头小老板。什么未来不可限量的国家栋梁之才,什么未来的前程似锦,统统离他远去,用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一句话说就是:神马都是浮云!   老范村长虽然对儿子的决定依然不忿,但肉还是自家的亲,疼与不疼只有自己知道,嘴上不饶儿子,但实际行动还是让范天妒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笑意,别的不说,都在老范村长“借给”儿子的存折里头了。   录像厅今日开张,范家村也算是少有的红火,老少爷们,阿姨大婶有事没事的都来凑热闹了,一来图个新鲜,二来今儿个开张免费。当然抱着同样目的来的还有另外的一部分人,他们就是跟随包工头在范家村村办小煤窑挖煤的陕西矿工们和四川矿工们。   遗憾的是,老范没来,这个范大村长或许是拉不下自己的面子,或许是在儿子面前依旧想把着那份做爹的威严。   范天妒以老板的身份跟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混着脸熟,打个招呼,吆喝一嗓子:“您好您好!今天开业,欢迎光临! 第一卷 第2章:英雄本色   你好你好,进来坐着看会儿,瞧见没,小马哥!   王大爷,您前面坐,那儿还有个座。   小林子,给张姨让个座,小兔崽子,回家写作业去!   哥几个,台球您慢打着,人多招呼不周了啊,打完了您几个自个儿摆下啊!   对,免费免费,今个儿免费,那个台子的人马上就走,你们稍等会儿,先看会儿录像。晓志,你和大伟打了这盘先下,让那几个哥们玩会儿。   范天妒在录像厅和台球桌旁的人群中游走,带着笑意。比他预想的开业效果好了很多,起码人数让他非常满意,录像厅已经挤的满满的了,很大一部分人都还站着挤着,随着录像情节的发展,那些之前新鲜着喧哗着的人们也渐渐安静下来,开始认真看着最前面那台只有21寸的黄河牌彩电中的画面。   按范天妒的打算,今天的录像目录有且只有一部——《英雄本色》。因为《英雄本色》是范天妒看过次数最多的录像,也是他最喜欢的经典桥段之一。他在简短的不到一年的大学生涯中,同宿舍老七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校门玩耍放松,便是去柳巷中的一家录像厅了,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录像,第一次看形形色色的影片,当然,记忆最多映像最深的非《英雄本色》莫属。   《英雄本色》对范天妒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有着特殊的吸引力,或许是改革开放新思想新思潮的影响,或许是从军人到另一类英雄特有的追崇,或许是男人的骨子里都流着那样的血,崇尚暴力却又不失英雄主义!   范天妒选择《英雄本色》作为范家娱乐园的开张影片,意料中的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就像他自己第一次被它吸引一样,看完之后是深深的沸腾,对血的沸腾,对英雄的沸腾,那件长长的风衣,那副宽大的黑色墨镜,那根在嘴角轻轻上扬的牙签,不用去记忆,他们都已刻画进每个人的心里。第一遍演完了,开机,到带,放带,“英雄本色”四个大字又缓缓的出现在彩电上,一些人走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有才赶过来的,有之前没有看完整的,如此重复着。   夜晚十一点多些,在播放了今天最后一遍《英雄本色》之后,范天妒向那些意犹未尽的人们发出了请辞。他开始收拾打扫这个他一手打造的娱乐园,这个给范家村带来变化的娱乐园。一直忙到十二点,所有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范天妒带着疲倦的身体锁好门窗正要睡觉啊时,门被敲响了:“小天,开门!”心里按捺不住了一天的老范村长终于来了。 第一卷 第3章:范家娱乐园   “爸,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范天妒开门看到像做贼一样左顾右盼地在外面张望的老爸后,忍住乐问道。   “怎么的?老子还不能过来看看啊?”老范蹿进门,找张靠墙的长椅坐下了,故作板着个脸。   范天妒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看着老范,父子两互盯着,过了两分钟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来:“能!”   又是短暂的沉默,范天妒看着老爸忽明忽暗的脸,突然笑了,随手掏出一盒打开的烟,给老范送上一支:“爸,您抽!”,又拿了一支含在嘴里,熟练的打火点着,一气呵成。   老范自给自点着了火,长吸一口,深深地吐出烟圈,看着那笑地不敢太放纵的儿子,无奈叹一口气:“18了,老子也管不了你了,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了,都开始光明正大的在老子面前抽烟了,看来老子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算了算了,跟老子说实话,这录像厅能行么?”   “行!”   “那就好,我回了,你妈还在家等着呢!”老范也不含糊,起身就走。   范天妒把老爸送出门,翻过柜台上日历本的又一页:1994年6月5日,星期天。   掐灭了烟头,躺在床上,范天妒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闭眼,沉思。是的,他要做范家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录像厅,这个城市还没怎么发展起来的行业,他要利用自己可怜的资源在范家村这一带先抢占了先机和市场,然后再扩大。他坚信范家娱乐园一定能给他掘到第一桶金!带着这样的念想,范天妒沉沉睡去,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范天妒的范家娱乐园开业几天了,这几天娱乐园的经营也开始迈入正轨。范天妒根据这地方人们的消费水平,考虑再三,给娱乐园定了个还算合理的消费价格。   看录像:两场收费一块钱,全天包场三块整。   打桌球:一盘收费五毛钱,包桌一小时一块五。   范家娱乐园的消费价格是用粉笔写在一块用来遮盖窗户的大铁皮上的,字是范天妒亲自写上去的,用的正楷,字体刚劲有力,俨然透着一副王者的霸气。这块大铁皮上部焊着两个圆钩,晚上是挂扣在窗户上的,用来挡风雨和防盗。白天,它就被范天妒取下来,立在娱乐园的大门一侧,广告牌一样的展示给来往过路人和到顾客。   范家娱乐园开业这几天,范家村村头时时都有北方庙会般的热闹。以前村里人闲着没事的时候,都会三五结群结队的在村委会大院前的水泥平地上唠个家常,打个扑克什么的。现在大家有事没事的开始往村头凑了,村里的男女老少们,莫不被娱乐园门口那巨大音响中传出的台词吸引着。老人孩子看热闹,女人聊天看男人,只有男人,尤其是中小青年,还有那些大叔们才舍得花些钱进去瞧它一瞧。 第一卷 第4章:录像厅   当然,来这里消费的绝大多数还是在此打工挣钱的四川籍,陕西籍的外来工。他们是跟着包工头来这里淘金的。从包工头到下面的挖矿工人,往往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包工头都是那些早些年来山西淘到第一桶金或者本身家族或父辈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人,而包工队的剩余组成人员则是那些包工头在家乡招到和组织起来的,渴望发财的人们。包工队的人员往往是年轻力壮的无业人民,他们被包工头许诺重金,他们不远万里,甚至拖儿带女来到山西的某个偏僻的地方,开始从事着挖煤的行当。   范家村的情况也是如此,村办的小煤窑承包给了以叶龙叶老板为首的四川籍包工队和以王凯王老板为首的陕西籍包工队,这两支包工队轮流作业,一天24小时不间断地对范家村煤矿进行采掘。   在小煤窑上班的外来工们,除了上班挣钱,在这个山高皇帝远,交通不是特别发达的范家村这一带,能够娱乐到就已经算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所以,当范天妒的范家娱乐园开张时,除了他自己,最开心的莫过这些外来的外来工了。   1994年的内地,录像厅还是很新鲜很时髦的东西,打桌球也是年轻人乐于尝试并孜孜不倦的玩乐项目。这些因素都是范天妒的范家娱乐园能够在这里立足的根本,并形成了它吸引周围人群的特殊号召能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范家娱乐园自开业以来,这里就形成了他的江湖,范家娱乐园也成了远近人民的聚集地。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这里的纷争来自不同的省份排斥,本地人与外地人的排斥,陕西人和四川人的排斥,当然也有本地人内部的矛盾。有纷争的地方就有英雄,这个英雄是范天妒?是。亦不是。   经过几天的熟悉,范天妒也基本认识了矿上的那些人。   四川的包工头是叶龙,一个矮个子,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秃顶,但眼睛很大,面部特点鲜明,虽然只来过娱乐园一次,但却让人记忆深刻。范天妒说“远看他就是一滚动着的球”。叶龙,不熟息的人都叫他叶老板,熟息的人和他包工队下面的工人都叫他龙哥。   范天妒跟叶龙有过简短的对话:“叶老板,有空了多来录像厅坐坐,消磨消磨时间,这里欢迎之至!”   “哦,好的。不开工我就叫他们多来玩下,搞点好片子回来看哈。”   叶龙的他们说的是他包工队下面的人,不愧是江湖场上的老油条,一句话就道出了自己的观点和立场,他叶龙没什么时间来玩来看,但他愿意帮忙拉客源,叫他包工队里的人常来玩。叶龙手底下有百十号工人,从十几岁到几十岁不等,但绝大部分都是20多岁小伙子,年轻时尚,有活力,追求时髦,喜欢新鲜的事物和现象,娱乐园正好符合他们的消费胃口。 第一卷 第5章:黑心王   范天妒对叶大老板的话,当然乐的如此,微笑着颔揖送走了叶龙:“会的会的,好片子肯定会越来越多。谢谢叶老板了,以后常来!再见,慢走!”   陕西的包工头是王凯,人称“黑心王”,当然没有人会傻到去当面这么叫他,这么叫他的都是恨不得他被瓦斯爆炸炸死的人。当然这么叫他的人也只能背后说一说,还要悄悄说,否则一不小心传到他的耳朵里,小则被辱骂恐吓,大则真的会受皮肉之苦。   虽然被人叫做黑心王,但王凯的面相却大相径庭,人不但长的清瘦,还一副儒家文人的扮相,戴一副金丝眼镜,留很精神的寸头,喜欢穿中山装。王凯喜欢笑,笑起来左嘴角还有一个适中的酒窝,了解他的人,却反而更恐惧他的笑脸。   王凯出行,常年伴着两人,这两人有武术底子,会耍几套把式,专门为他解决不好正面解决的问题。范天妒听人说这两人都是五台山的武僧,善于使枪,但是没有人看到过他们使枪,更没有人能证实他们到底是不是五台山的武僧。也许,这个问题除了他们自己也就只有王凯知道了。   王凯在范家小煤窑和范家村这一带也算是鼎鼎有名的,虽然坏名在外,但他还是在这里立足三年了,他比之叶龙来范家小煤窑早了一年多,对这里也更熟悉,所以他办起事来也更快更有成效。   王凯的包工队人数常年保持在60人左右,为什么说常年保持,是因为他手下的工人流动性很大,经常有人来了干几个月就走了,人手不够时他又会再找一批。走的人或是因为王凯的霸道高压,或是因为王凯的说一不二,总有不顺心的原因,才干不下去了选择走人。但王凯手下却从来没缺过人手,从来没有因为人手问题而影响过他承包的煤矿生产作业线的顺利进行。在这一点上王凯还是颇有手段的,虽然他要求手下的人高强度的作业,保证产量,但在工资待遇方面他从来没有食过言,他包工队下人员的工资向来就比四川那帮子人高。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能坚持留下来,并且新的工人能不断补充的根本所在。   范天妒的录像厅开张以后,还没看到过王凯的人,对王凯早有耳闻的他,也不指望能与王凯有什么交结。倒是听陕西的一些工人讲,王凯最近回陕西办什么事情去了,王凯走的很急,就带了钞票和那两个武僧,至于是什么事情至今没人知道。这个迷也成了小煤窑的人们饭后闲暇时津津乐道的话题。   老范村长最近几天来娱乐园也勤快了,给儿子送饭也不再是家里老婆子的事了。老范这几天眼巴巴看着那红色的一元小钞票一叠一叠的装进儿子的口袋,开心地不得了。他有天回去拿笔细算了下,妈呀,这一跳吓的,平均来看,儿子这一个月的收益差不多能有五千元了,一年下来就是六万。六万啊?在1994年的山西,这绝对不是一笔小数字!也因为如此,老范心头的那根针才渐渐拔了出来,国家粮或许还真的不如这下海经商的!钞票才是王道! 第一卷 第6章:尝到甜头   所以,最近老范才会勤快地出现在范家娱乐园,给儿子帮帮忙,卖卖烟,给打桌球的人摆摆球,偶尔跟路过的女人男人们吹吹牛,得瑟得瑟他这个村长的政绩,或者范天妒在生意上、经营上的高瞻远瞩。   反正,老范是看到甜头了,自己儿子吃到了就跟自己吃到的一样。   范家娱乐园的红火自打开张以来一直持续着,有心的人也渐渐看到了这里面的利润,开始羡慕嫉妒恨!但凡是猫,看到蛋糕就都想去分一口,现在范家娱乐园的情况也是如此,村里已经有人开始想要分一杯羹了。得不到就要毁灭,眼红的人已经悄悄开始行动了。   这是范家娱乐园开张三个星期后的一天深夜,范天妒拖着一天的疲惫沉沉进入梦乡,睡梦中他梦到有一伙人拿着刀棍在破坏录像厅外的台球桌,他们撕扯着桌布,企图砸坏桌面,他们甚至带着火和汽油打算烧毁这里的一切,范天妒抄起墙角的铁棍孤身一人冲了向去……   “彭!”屋外的巨响把范天妒惊醒了。   一个翻身下了床,范天妒拉着外面空地的大灯,开门冲出录像厅外:“谁?”   当范天妒冲出门时,借着屋外的大灯朦胧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车头的大灯远远地射向范家村出村的方向,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向他走来。   “谁?“范天妒又大声喊道。   “天妒,是我,大伟!”   那两人逐渐走近,范天妒才看清两人的相貌,一个是大伟,另一个范天妒不认识。这两人大半夜都穿着深色的短袖和裤子,唯一不同是鞋子的颜色。大伟穿的是那种黑色的带钉足球鞋,这种鞋几乎陪伴了范天妒上学期间的大部分时光,一是它穿起来舒服,二是它真的很便宜耐穿。另一人穿着白色的回力,所以在灯光下,他的鞋在黑夜和深色衣裤地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等二人完全走过来,范天妒把提着的铁棍放到身后,他看着大伟有些不自然的样子,问道:“大伟,这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什么?”   “刚从矿上出来,准备回去,他妈的,走到这儿车爆胎了,都他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吓死老子了,还好大伟油门踩的及时!”大伟还没说话,旁边那人就抢着回答了,话里带着一肚子的不爽。   范天妒对他的回答耸耸肩,看着他一副颇为气愤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范天妒心里正想着自己半夜被爆炸声吓醒还没找人报不平呢,他们倒先不痛快了。他又看向大伟,正打算用表情向大伟追问时,“天妒,有手电么?借来用用,我看看车胎怎么回事。”大伟没有回答范天妒的问话,也没有否认与他同来男子的回答,借借手电把话题转开了。 第一卷 第7章:缺德的人   “对,对,哥们,有手电么?借来用下。”穿回力鞋那男子也马上附和道。   “有,大伟,你等等,我去拿!”回答了大伟的话,范天妒也不再多想,转身,向屋内走去。   回到屋内,范天妒放下了铁棍,找出手电,顺手拿起床边的烟盒,抽支出来点着走了出去,大伟和那人还站在刚才他们对话的地方,静静地,两人似乎也没有说话,只是都看向车子停着的方向,各自想着什么。   “大伟,给你!”范天妒走近把手电递了出去,又顺手把烟盒递给大伟:“来一根吧。”   “哦。”大伟接过手电和烟盒,抽一支出来递给旁边那人,又抽出一支自己点上,然后把烟盒还给范天妒,说道:“天妒,我们要过去看看轮胎是怎么回事,手电等下用完了还你。”   “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范天妒也不等他们回答,径直向车的方向走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去看下就好了。”与大伟一起过来的那人看到范天妒要过去顿时就急了,一个箭步追上去想拦住他。   “李波!没事!让天妒过去吧。”大伟喊住了那人,在喊他的名字时,范天妒听出了大伟故意加重的音调。直到这时,范天妒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李波。对于李波的怪异行为,范天妒从见到他第一眼起就有着怀疑,只是范天妒表现地很平静,在他和大伟面前没有露出任何声色。   被大伟喝了一嗓子,李波停止了企图阻止范天妒过去的行为,他的表情虽然有些怪异,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是扭头看了看大伟,然后与范天妒并排向车那边走去。   车子因为爆胎和刹车有些横向马路一边,后面轮胎在范家村这种土渣硬化的路面上磨出一道不深的胎痕,车前右轮已经扁了,整个车身看起来很不协调。   大伟在爆了的轮胎周围照了一圈,又沿着轮胎划痕往回照去,一米多远的地方一堆5厘米左右的铁钉乱七八糟地摆在那里,乍一看,大概有几十枚。大伟用手电灯光照着这堆铁钉,把头转向李波,向他撇撇嘴。   “我草,谁这么缺德,把钉子摆这儿,故意扎胎的吧?”李波看到元凶,声音顿时高出几个分贝。   大伟没有说话,他蹲下去开始收拢并逐一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钉子。这些钉子很新,银光闪闪的。范天妒也没有说话,他凑近大伟,开始和他一起将地上的钉子捡起来,然后放到左手手心。等他们将视线内的钉子都捡完,又在周围这片路上扫荡了几遍,确认确实没有了之后,两人才站了起来。 第一卷 第8章:有阴谋,大大的阴谋   “怎么看?天妒。”   “有人故意把钉子撒这儿。”   “废话!这我不知道?”   “那你还问我?”   “草!”   范天妒现在不关心是谁在这个路段撒的钉子,他也不关心这个撒钉子的人是何居心,他更不想花那个脑筋去猜测这段没头没脑的事,他现在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大伟和这个叫什么李波的怎么会凌晨三四点出现在这里,他们是真的从矿上出来路过?还是别有目的?   对于心中的好奇和怀疑,范天妒表情和行动上没有流露出丝毫,他伸出左手放到大伟跟前,摊开手掌,揶揄道:“给,大伟,这些祸害拿回去祭奠那个轮胎吧!”   “草!”大伟把手电筒还给范天妒,接过那些钉子,捧在手心,又用手肘顶了顶李波,说道:“车暂时是开不走了,还是等天亮再说吧。先回车上!”   “大伟,我怎么老觉得哪不对劲啊?”李波看看大伟,又看看范天妒,见二人表情平淡,他内心的疑惑更深了。大伟似乎表现地有些太冷静了。难道范天妒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或许,钉子就是他摆的?   其实,李波打车爆胎,范天妒出来,他就开始心虚了。他今天和大伟这个点儿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偶然的。只是他们办的事情还只进行到一半就出现了这样蹊跷的意外,即使大条的他也不得不怀疑,难道这仅仅是巧合?不,绝不可能!   “李波,把车后门打开下,我们回车上说去,这事儿肯定不对劲,钉子都是新的。”大伟算是回答了李波的疑惑,他又转过头去对着范天妒,“天妒,不好意思啊,大半夜的把你吵醒。现在也没啥事了,你回去继续休息吧,估计还能补个回笼觉。我们就回车上了,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们还要商量下接下来的事怎么处理,就不打扰了。”   大伟的话说的宛转,但范天妒是明白人,他也不做过多的纠结,应了大伟的话,客套两句便起身往录像厅大门走去。他手上的手电一直是开着的,从面包车车旁走过,灯光透过玻璃散进车内,他轻轻地往车内一瞥,身子颤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正常,继续往屋那边走去。   雷管箱!   对,没错!范天妒看到的就是小煤矿上用来装雷管的箱子,而且有好几箱。这种箱子是用木质材料做的,一般都放在煤矿专门的炸药库房里,里面储存着用于引爆炸药的雷管。箱子外面一般都画着个大大的骷髅头,下面是一把红色的叉叉,甚是显眼。这种箱子里面装的雷管是电雷管,矿上在有爆破作业时,这种电雷管是被用于起爆炸药的,说白了就是引爆装置。电雷管本身就是极易爆炸的东西,在静电,高热,摩擦等许多情况下都有可能产生爆炸,所以在运输和使用时都有着严格的操作规范和注意事项。 第一卷 第9章:谁是幕后黑手?   范天妒被刚才自己脑海里一瞬间想到的这些东西吓了一跳,他迅速思考和分析了当前的情况,又马上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只是雷管箱,对,里面没有雷管。可是,大半夜的,大伟和这个叫李波的为什么会拖着几个雷管箱从矿上出来,如果不是雷管,那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范天妒有些迷糊了,他在进录像厅后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甚至连门都忘了关上。   面包车内,大伟和李波此时正靠在座椅上,看着范天妒进了屋内,李波从身上掏出烟,抽出点着后,才把目光转到大伟身上,问道:“大伟,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算了。人都起来了,不烧了。”   “宝哥问起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怎么说怎么说!”   “那车呢,回去怎么说?”   “就说被人算计了,不小心扎破了。”   “谁信啊?“   “钉子不在这呢么。”   “宝哥傻啊,拿把钉子出来就说被算计了?”   “你聪明,你想想怎么办!”   “这东西怎么处理?宝哥可没让我们去弄这个,不是弄这个耽误了时间,估计事儿早办成了。”   “不行,这东西不能让宝哥知道,他知道我们就惨了。等天快亮了得快点想办法卖掉,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找地方把外皮烧掉,只剩里面的东西了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怕。反正没有证据证明这东西是他们手里的。”   “好吧,等天亮了再说,妈的,这事儿遇的!”   “你休息会儿,我不瞌睡,我下去方便方便。”   大伟下了车,走到马路边上,抬头看了看依然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范家娱乐园屋外那亮黄的大灯,终于长长地出一口气……   早上八点多钟,范天妒被老范的敲门声叫醒了,老范是来给他送饭的。今天凌晨的蹊跷事件让他很是怀疑,所以从进屋后他就坐在床边一边抽烟一边分析,直到一个小时以后,他的困意才重新爬了上来。他锁住门,一头倒下就睡到现在了。要不是老范来送早饭,他估计要睡到顾客来敲门才起床了。   范天妒起来开门时向那辆面包车停着的地方看了看,大伟他们已经走了。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抬头,今天的阳光还真是有些刺眼。   老范本来对儿子八点多了还不开门营业心里是有些微词的,可看到儿子布满血丝的双眼,准备好的训教又咽了回去,不自觉地冒出一句:“小天,昨晚没睡好么?怎么眼里都是血丝,快洗漱下,把早饭吃了。”   “还好,只是睡觉时做了一晚上的梦,有些累罢了。”范天妒当然不会把凌晨发生的事情告诉老范,找了个不算谎言的借口搪塞一下,就去洗漱收拾了。 第一卷 第10章:原来是他   九点多,阳泉市第五大矿区的一居民小区内,一光头男子搂着一妖艳女人进了自家的大门。   一进门,光头男子的手就从女人的腰游走到臀上,光头男子一边用力捏着,一边把女人往卧室里推。进了卧室,光头男子就迫不及待地将女子按在床上,张嘴就亲了上去,女人给他在嘴上啃了几下后,向左躲开男子的脸,一只小手按在了男人的唇上,娇媚地问道:“宝哥,那事儿办好了么?”   “放心吧,小宝贝,这点小事儿,他们肯定都办好了。”说完光头男子便拉开女人的手,又猴急地向女子的红唇攻去。   “肯定都办好了?”女人还是有点不相信。   “宝哥我办事儿什么时候错过,放心吧!”男人一边哄着,一边开始拉女人裤子的拉链。   对于女人请男人帮忙做的事情,男人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昨天就安排两个小弟去做了,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收到他们的回话,但在他看来,这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事情,他们没有办不成的道理。   女子在问了两遍都得到同样的答复后,才解气地不再啰嗦,她以示奖励地环住男人的脖子,向他眨一个媚眼,咯咯一笑,任由男子在她身上游走,索取。直到男人筋疲力尽了,她才下床穿衣离开。   这个光头男人叫二宝,今年33岁,北方男人很大众化的长相,大方,粗犷,很扎眼的特点就是头很光,没有一根头发,光到发亮。   二宝三年前从号子里放出来,靠着之前的威望,手下聚集了一批小弟。现在自己经营着一家赌场。   如今的二宝在这片道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个角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道上的人都叫他宝哥,至于他姓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今天被二宝领回去的妖艳女人叫范丽,无业,今年29岁,范家村人,喜欢赌博,她是一年前在二宝的赌场里跟二宝认识的。   认识那天她就被二宝带回了住的地方,一番云雨后,二宝扔给她一些钱,然后留下了一句“以后有事了找我”的话,便把她送出了门。范丽和二宝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二宝把范丽当成泄欲的工具,范丽也不时从二宝那拿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偶尔她还能在道上狐假虎威一把。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   二宝在范丽身上发泄完就沉沉睡去了,他一觉起来已经下午4点多了。他起来后给赌场打了个电话,确定没什么特别的事后,又到客厅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啤酒,才收拾下脸面,穿着紧身黑色背心,大裤衩和夹指拖鞋,抽根烟慢悠悠地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