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一章 多了个她 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个热门话题:有一个有趣的女朋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那我来说说我自己的真实经历吧,小时候不听话经常跟小伙伴乱跑,半夜去坟地拉屎,捉萤火虫等都干过,尤其爱往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玩,美其名曰是探险,其实就是比谁胆大,到最后害怕的那个人一定会被大家嘲笑,然后大家想出孬点子再捉弄他。 有次一个小子提议说去河坝下面抓鱼,农村孩子水性都不错,但大家都知道大河坝哪会有鱼!逢年过节,河坝里都会淹死几个人,久而久之,村里人都觉得那里非常邪乎。 一到晚上河坝显得更加黑漆马虎的,别提多吓人了,大人们也常互相告诫,河坝下面容易出事,千万不要在晚上搁那瞎逛。村里有个叫刘大壮的说他有次干活比较晚了,路过村口大河坝的时候,看到一群白色的狐狸在水里游泳,他当时还以为看错了,离近了一看,那几个狐狸竟然披着人的衣服上了岸,还对他呲牙咧嘴的笑。 刘大壮被吓的胆儿都破了,拔腿就跑,不过他每次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当作乐子听。 一想到刘大壮的话,我心里毛毛的,就说大家互相牵着点,千万别失足掉下去,水深不说,大晚上的一旦落水可不还救。没想到我话刚出口,一伙人都笑了,那几个比我年纪小的毛孩反过来说吴遥哈破胆咯! 我们村庄大部分都姓刘,我家本来就是小姓,打小我就看不惯他们抱团欺负外人,所以每次出去耍我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我也懒得再废话,走到大坝头的时候,我说没路了,咱们回去不。 比我大两岁的刘宇突然指着前面说,那里有个洞,咱们进去看看吧。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有个半米高的洞口,我心想刘宇眼够尖的,没等我说话,后面几个小伙伴已经忍不住往上爬了,我看了眼洞口离地面的高度,心想这要是掉下来八成要落水的。我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跟了上去,索性谁也没有出意外,等爬进洞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半大的孩子知道个啥,一看到七八条尸体横着躺在洞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那一幕我记得尤为惊心,等所有人都跑走的时候,我还傻蹲着那里,因为在我手电筒照着的不远处,躺着的那个人正是我失踪十多天的二叔,二叔的尸体没有腐烂,两只眼睛深深的凹陷着,瞳孔好像被人挖去了。等我反应过来就剩我一个人时,手腕突然一凉,跟被人抓住了似的,我更加害怕了,一想到刘大壮说的那些话我以为是碰到妖精了,叫了声娘呀,救命,果断的跳了下去。 回到家我没敢跟爸妈提起这事,不为别的,怕挨揍。接水洗澡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手腕上多了几条红印子,被什么东西捆过似的,又很像手印子,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晚上睡觉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披着狐裘大衣的古典女人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摸着我的手腕问我疼不,我当时被她的美貌惊呆了,总觉着这女人比画里的女神仙还漂亮,等我醒来后,手腕上的红印子竟然奇迹般消失了。 这事我一直没跟父母提过,之后我去上学,跟我同班的几个伙计竟然都没来,后来才知道他们都生病了。回到家我爸板着脸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跟刘宇他们去了大河坝,我嗫喏着低着头不说话,我妈劝了几句,我爸才善罢甘休,然后很生气的告诉我那个地方邪气的很,大人都不敢涉足,我们去的那几个狗娃子爹妈都找上门了,只有我好好的,他们家孩子不是高烧就是说胡话。 我咬着嘴唇思索了半天,然后告诉我爸说我在大河坝看到了我二叔。 我爸惊恐的问我真的假的,我点点头说真的。 当天下午,村里来了十多个警察,他们戴着防毒面罩去了大河坝,围观的人很多,当看到警察从河坝里抬出一具又一具尸体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我爸除了恐惧,也有失望,因为他并没有看到我二叔的尸体,我也很奇怪,记得自己明明在里面看到了二叔…… 后来村里多了一种说法,称大河坝为吃人坝,之前村里失踪过的人都在那里发现了。再过没几天,村长从山里请来了个道士,那道士刚开始很自信,说不管是狐妖也还,吃人精也罢,甚至是厉鬼,他都能解决。 我家也掏了份子钱,自然而然要去看道士做法。 可没想到,那道士在河坝做到一半的法,突然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见人就说要不得,要不得…… 村长抓着他问他怎么了,只见那道士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甩开村长,拔腿就跑,村长带着我爸他们去了道士家兴师问罪,结果到了才发现那道士竟然缩在牛棚里,一家子人怎么劝他都不出来,道士一个劲的说有人要杀他,过了今晚他就没命了。 我爸他们看道士不像是装的,一伙人赶紧退了回来,到最后商讨的结果是河坝是禁地,以后不准任何人再去,发现谁在那里驻足就罚他们家两个月领不到补贴金。 后来跟我关系不错的伙伴没人再敢提大河坝的事了,而刘宇自从那次大病后,人消瘦了很多,个子也不长了,他爸妈找了很多先生,就是看不好,刘宇也变得沉闷起来,变得不合群。 这还不算,跟我一起去河坝洞里的另外几个,也没还到哪儿去,轻者大病一场,严重的卧床不起,小半年才逐渐好转,大家都以为我是最幸运的那个人,但实际上,最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们邻村转来了个女学生,叫田洁,梳着马尾辫,声音很甜,在我们班很讨人喜欢,不管男生女生都爱往她身边凑,我虽然相对内向,但看到漂亮的女生还是禁不住的想跟她多说几句话。记得有次我骑自行车回家,看见田洁一个人在玉米地旁边走,我兴奋的跑过去问她要不要坐我的车,没想到田洁一口答应了,田洁刚坐上车,我就感觉不对劲。 按说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撑死了也就七十来斤,田洁又瘦又矮,可我带她的感觉比带我妈还重,田洁坐在后面看我累的满头大汗就下来给我擦汗,我嘿嘿笑着,心里别提多滋润了。谁知道就在田洁正对着我时,她身后冷不丁出现一个红色的影子,我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我赶紧让田洁赶紧上车,田洁问我干嘛不歇一会儿,我心有余悸的说等过了大河坝再歇。 我骑着车使劲蹬着往家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突然感觉手腕冰凉冰凉的,而且两只手腕都是,就跟有人坐在我身上握着我的手一样。突然我车子猛地一轻,紧接着田洁哎哟一声,整个人陡的从车上掉了下去,我赶紧刹车,回头一看田洁从刚刚的滑坡上像皮球一样滚落,最后好在摔在了草地里,我把车一扔,立马跑了过去。 田洁坐了起来,手臂上、脸上都被摔破了,衣服也是这烂一块,那破一条,她捂着脸哭着对我说,吴遥你推我干嘛,你是个混蛋! 我无辜的说田洁,我两只手都在掌把,怎么可能推你呢?是你自己没坐好吧! 田洁站了起来,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说怪不得他们都说你们外地人没一个好的,吴遥,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也不是好东西。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是外地人,打从我爷爷开始,我们家就搬到刘家庄了,跟这儿生活了几十年,我不就是不姓刘吗!我强忍着没发火,而是问她谁说的这话? 田洁没理我,气呼呼的往回走,我看着她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别提多冤枉。就在田洁刚爬上坡的时候,刚才那个红色的身影蓦地又出现了,我浑身汗毛倒立,吓得连忙叫田洁,田洁不搭理我,继续往前走,就在她路过河坝边的时候,那红影突然变成了跟穿着勒着狐皮围巾的古装女人,她站在在田洁背后,伸出白嫩纤长的手,下一刻,她只需要轻轻一推,田洁就会跌落在河坝里。 我几乎带着哭腔喊道不要啊,田洁愣了下,回头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她整个人忽地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顿时六神无主了。大概过了两分钟我才想起来去叫人,村里大人们赶来下水救的时候,田洁已经快不行了,田洁爸妈抱着田洁坐上救护车的那一瞬,我看到车旁站着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高傲、茕然、又艳丽,她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而且除了我,其他人好像根本看不到她,她依旧那么美,和我第一次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刻,她更像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让我毛骨悚然!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二章 小鹿山 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跟异性接触,哪怕和对方说一句话,我都会觉得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我似的,有次邻居王寡妇到我家借米,刚好我爸妈不在,我就淘了一碗给她,临出门的时候王寡妇没瞅清门槛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王寡妇起来后还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而我则吓得直接钻进屋子,王寡妇看不到的是一只无形的脚狠踹了她一脚,而那只脚的主人正在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我,那模样像威胁,也像警告! 这样的感觉持续到我大学毕业,以至于我直到工作都没有谈对象,甚至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我妈接连几次给我介绍对象都被我拒绝了。 记得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晚上,我在梦里又梦到了她,她笑魇如花,对着我浅浅的说,时候到了。 我问她什么时候到了?然后她突然走近我,对着我嘴唇亲了下,那感觉跟触电似的。 时间久了,我对狐裘美人也没那么怕了,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跟异性接触她会暴怒之外,其他情况下她还是很温柔的,而且每次从工厂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只要对我吹几口气,第二天我都会精神倍爽的去上班。 十一放假,和我同宿舍的两个同事嚷嚷着说要去我家体验体验农村生活,他们都是城里人,从没下过乡,总觉得农村别有一番风味。记得回去那天下了磅礴大雨,到家的时候我们仨都淋湿了,身上全是泥巴,之后我听我爸说因为接连三天的大雨,山路被封了,其他道也不好走,他叮嘱我这几天老实在家呆着,等天好了再带同事出去转转。说到这里时,我爸抽着烟斗无奈的说,这几年水坝太平多了,但是小鹿山却邪性了。 我问我爸是不是村里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叹了口气问我还记不记得那个傻乎乎的刘宇? 我点头说当然记得,心想自从那年刘宇带头闯‘死人洞’后人就开始变傻,现在也快三十的人了,脑子竟然还是不正常。 我爸接着道,刘宇说了个媳妇,是外地的。 我爸见我一脸诧异,苦笑着道:是买来的,从越南那边找人带的,结果进门才三天,死了! 我啊了声,惊讶的道:这买媳妇可是犯法的,人,人咋死了? 我爸敲了敲烟斗说:要说咱这庄,怪事年年都有,但今年最多,加上刘宇媳妇,这两个月已经死了七个了! 我打了个冷颤,问我爸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爸不说,只是一再叮嘱我除了大坝外,小鹿山也别去了。 在家里窝了两天,那俩同事也是百般无聊,一个劲的抱怨来之前明明查了天气预报,却还是碰到鬼天气。第三天天气刚刚好转,同事就拽着我让我带他们四处转转,我说乡下路不好走,再等一天,他们不听,我只好带他们在庄子里溜达了一圈。同事李记一直盯着村子里的女人看,我注意到别人投过来的眼神不大对劲,就赶紧提醒他这里不是市区,想约P攒着劲回去搞。另一个同事朱大明也是个好色的种,不过相对来说比较闷骚,我们绕过村尾准备回家的时候,李记突然提出要上山。 我告诉他这个时候山路滑不说,里面没有信号,而且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山上砍柴,要是出什么意外连求救的人都找不着。李记不信,死活要去山上玩,还说要在里面过夜,第二天在山顶看日出,我被逗乐了,我说小鹿山是荒山,连开发都没开发,你看个屁的日出。谁知道朱大明也兴冲冲的参合进来,说他还从来没在荒山里露营过,想寻找刺激。 我说你们这不是寻找刺激,是寻找危险,山里前阵子刚死了人,不干净。 李记和朱大明先是一怔,接着嘲笑说我是封建主义思想。 我来气了,我说反正这个时候登山简直是作死,我绝对不同意。 他俩见我决绝,只好妥协,接着朱大明很不甘心的说,就走过去看看,我拍几张照做个纪念还不行吗? 见我有些犹豫,李记也哭笑不得的说好不容易下趟乡,搁你家睡了三天,愣是连乡村长啥样都没见过,你这地主之谊尽的也不地道啊。 我说,拍照可以,在山下拍完照,咱就回去。 李记和朱大明笑着说没问题。 我们仨来到小鹿山下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才总算死心,李记说这山咋连藤蔓都没,光秃秃的,朱大明也失去了兴趣。我们刚要走,朱大明突然来了句:你们听见没? 我问听见什么?谁知道李记也道:好像有人求救。 朱大明沿着泥泞的山道就窜了进去,我拦都没拦住,李记瞪着我道,吴遥同志,山里估计是有人被困了,你快去叫人,我和大明上去看看,到时候电话联系。 我心里咯噔了下,仔细听了几遍,也没听着有什么人呼救,我话还没说出口,李记已经跑远了,就在我着急忙慌准备回家叫我爸的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恍然想道自己八成是被骗了。这两个家伙为了上山,故意编出个救人的把戏支开我,我赶紧用手机打李记的电话,结果提示无人接听。 我思索了片刻,拿起手机给发小刘超群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要上山,如果两个小时没下来,就帮我招呼我爸带人过来救我。 刘超群警告的话刚说完一半就被我挂了。 我沿着朱大明走过的道快步跟了上去,山路本就不好走,加上接连几天的雨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我追了大概半个钟头,愣是没找到这俩人。等我拿起手机再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上的信号已经没了,我爬到半山腰,还是没看见朱大明和李记,按说以我这个乡下人的步伐,肯定比他们要快的多,但是一个多小时还没找到他俩,只能说明两个问题:1,是他们已经下山了;2,是他们根本没上山,故意捉弄我!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心想这俩小子真够混蛋的。 沿着原路返回到一半,冷不丁听到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就跟在你耳边似的,我站在原地张望了半天,也没看着个人影,寻思没准是山里的鸟叫。没走几步,那声音又传来了,这次我听的真切,是喊‘救命’的声音,而且是从山路的另一边传来的,那片地不好走不说,而且一旦脚滑直接摔下去的可能都有。我有些慌了,心想李记他们难道跑山里面了?但是不可能啊,那里面路陡不说,尽是枯树岔阻碍视线,不注意是会出人命的,他俩不会荒唐到那种地步吧? 可是求救声不绝于耳,就算不是为了他俩,我也不能见而不救!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腕,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惊动了我,我一回头,狐裘美人真切的站在那里,面如桃花,波澜不惊,她眼神定定的看着我,接着嘴唇翁动:别去!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不,是如此真实的与她接触,我瞪大了眼睛,心脏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而跳个不停。 “救命,救命……” 求救声再次撕裂的传来,把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我摇摇头,出于本能的抗拒了她,虽然我不知道这次抗拒会不会让她暴怒,但我知道,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 等我战战栗栗走到枯树林的时候,那声音消失了,我叫了两声有人吗?没有回应,就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李记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赶紧走了过去,蓦地发现李记赤裸着身体被吊在树杈上,我刚要过去救他,脚下一滑,踉跄之下我差点滚了下去,我站稳后说你别怕,我已经让我伙计招呼人了,没多久他们就会来救我。 李记哭成了个泪人,我慢慢朝他靠近,等我能够到他的时候,李记脸面一转,轰然间变成了另外一张面孔,他惨白着脸对我道:你终于来了。 *** 多多支持啊,新书比较慢,但一定精品!不会让你失望。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三章 怪事连连 我大叫一声,看到的竟是没有皮的一张脸,而且这张脸如此的熟悉,竟然,竟然是二叔! 二叔吱吱笑着,那声音绝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 “救命……” 我扭过头,一个皮肤偏黑的女孩被捆在不远处,竟然也是赤裸着身体,她身材丰腴,但看起来年纪却不大,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准备跑的时候,二叔的手蓦地抓住了我,我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只没有血肉的枯骨,我颤抖着说:二、二叔,你要干吗? 二叔吱吱笑着,然后道:还我的肉,还我的皮…… 我猛地一使劲把‘二叔’带倒在地,踉踉跄跄的往回路跑,路过那个女孩身边的时候,我没忍心,还是帮她把绳子解了开,那女孩哭着对我说谢谢,我把外套脱掉披在她身上,然后说快跑吧。 那女孩刚走,我后背就突然一凉,紧接着我才发现‘二叔’把他的手插进了我的脊梁骨,我疼的差点没直接滚到地上。 ‘二叔’寒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还我的肉,还我的皮…… 我想说,我是你侄子啊,但是那种疼让我只能强支着身体,每呼吸一下都几乎能让我失去意识。就在这时,一个孤傲的呵斥声让我从模糊的意识中醒了过来,我看到狐裘美人出现在我面前,而‘二叔’像是十分惧怕她似的退到了老树旁。我一摸后背,鲜红的血液沾满了手掌,我半跪在地上,心想这下完了,真的要死了! 当死亡离自己如此咫尺,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不舍。 狐裘美人看着我,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柔柔的道:疼吗?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我十来岁时的那场梦境中,她为我疗伤,只是随便揉一揉,就帮我把手腕上的红印去掉。这次我坚定的点头道:疼,非常疼。 狐裘美人叹道,十年前你就该死的…… 十年前?我忽然觉得眼皮沉重起来,十年前是那次误闯大坝,钻进‘死人洞’吗?那次之后,所有人都出事了,唯独我…… 我再想深想下去,可是意识已经支撑不住,我重重的倒在地上,然后睡了过去。 等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就好像重新活了一遍似的,坐在我身边的除了我爸妈,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皮肤很黑,比我们村最黑的狗娃还黑。他见我醒来,长舒了口气,对我爸妈说:没事了,小子命大,拴魂石没有留住他,被他跑回来了,这次算是捡了一条命。 我多嘴问了句拴魂石是什么? 我爸瞪了我一眼,但那中年人却没介意,淡淡的回答道:拴魂石是一种成精的玩意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几年前在刘家庄大河坝闹过的命案,几乎每一起都跟拴魂石有关,后来死人坝被当做禁地封闭起来后,大概是拴魂石找不到可勾的魂儿,就转移到了小鹿山,所以小鹿山这两年时不时有人能在大晚上听到歌声从里面传来,那是勾魂曲。 我点点头,心想什么拴魂石,勾魂曲,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编出来的罢了,我宁愿相信是自己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被冲到了。 我也这才知道中年人是个出马仙儿,只不过看起来很面生,应该不是我们本村的人。出马仙走后,我妈眼泪鼻涕一把的坐在床边给我说,以为我没救了,我爸他们把我驼回来的时候心脏都没已经不跳了,把她哈的就想着如果我不在了,她也去死。 我听到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问我妈我那俩同事回来吗? 她说早回来了。说着,李记和朱大明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个劲的跟我说对不住,都怪他们。 我苦笑着说大家没事就行,我爸送完出马仙回来后,板着个脸,但我能看出他因为担惊受怕脸上惨白着一大片,眼圈也红红的,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我妈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在那念叨。 本来这事过去就算了,但那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偷偷摸摸的讲话,离近一听是李记和朱大明在那打商量,他俩被我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等我质问的时候,这俩货吞吞吐吐半天才给我讲了实情。李记说上次在小鹿山发生的事一直没跟我讲,是因为他们感觉抱歉,而且也不想再连累我,不过这次他们也是被人有求,不知道咋跟我开口。 接着李记告诉我他和朱大明那天在山上着实听到了求救声,而且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亲眼见到一个女孩已经被团黑乎乎的东西掳走,他俩觉着对山上地形不了解,不敢贸然去追,就捉摸着回来搬救兵吧,俩人在山上绕了一大圈才总算找到下去的路。我反问他俩这有什么不方便跟我说,还需要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这里打商量吗? 朱大明讪讪的道,关键不是这个,是,是那个女孩昨天夜里来找他了。 我惊讶道:你说什么?那女的来找你们了! 朱大明说可能是那女孩自己想办法逃了出来吧,但是她又害怕被捉回去,就叫我俩明天坐车的时候捎带着把她带回家。 我问他们那女孩长什么样,结果他俩稍微一形容,我就立刻联想到了那天我救过的那个人,我说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她叫什么,是哪个庄的? 朱大明说,她普通话说的不标准,也不像是你们村的乡话,她就告诉我俩她是被掳到这里的,求我们救他,而且一个劲的叮嘱我俩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她就死定了,说什么村子里的人都是掳她的帮凶。 我琢磨出不对劲,那天在山里碰到的诡异场面这两天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个皮肤偏黑的女孩怎么能被掳到山上?而且掳她的根本不是人啊!我告诉他俩,如果真是她那么说的,那她完全可以报警,为什么要求救于你们,而且还让你俩不要声张。李记说她就一个单薄的小女孩,难道还能利用我俩干什么违法的事吗? 我说你们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明天我问问我爸再说。 李记埋怨道,就知道你丫会这么说,反正我已经答应她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带她走。 朱大明想说什么,但憋住了,我知道李记犟,就说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第二天我老早就起来了,我寻思这个点李记和朱大明肯定还在睡着,等我钻进他俩屋子的时候猛地发现不仅人不见了,行李东西都被收拾干净。我气的肺都炸啦,这俩家伙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我问我爸,我爸说他4点多去地里干活的时候,这俩人还在屋里睡着,呼噜声把门都震塌。 我说坏了,他俩背着我跑了。 我爸对我俩同事没什么好印象,扛着锄头准备出门,我连忙拦住了他,我说爸你记不记得咱村里有个皮肤黑黑的,短发,十六七岁,个头应该一米五几的丫头? 我爸想了想,摇头说,没见过。 我说你再想想。 我爸说想个屁啊,我搁这儿都活了五十多年了,咱们庄前后就三十来户人,我还能想不起来。 突然间,我爸冷不丁的道,等等,你再说一遍,皮肤黑,鼻子有点塌是不,看起来不像是咱们这儿的人? 我连忙问道你想到了? 我爸说,你讲的该不会是刘宇家的越南媳妇吧? 我打了个激灵,我说你有她照片吗? 我爸带着我去刘宇家,刘宇他们家刚做完丧事,今天是第七天,按照规矩准备下葬,我和刘宇妈寒暄了几句,然后借机会往他们灵堂看了一眼,棺材上的照片只有三寸左右,我走近一瞅,顿了几秒钟,紧接着浑身汗毛炸了起来。 见我逃也似的往门口走,我爸也跟了过来,拽着我问怎么了? 我说我那天在山上碰到的,和前天找上李记他们俩的女孩就是她! 我爸问我有没有看错。 我后背湿漉漉的,咽了口唾沫说绝对没看错。 我爸拉着我道,去找那个出马仙儿!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四章 死人经 我和我爸匆匆忙忙的赶到胡先生家,就是那个出马仙,中间我不停的给李记和朱大明打电话,这俩货好像是铁了心,就是不接我电话,估计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觉着我这人铁石心肠,不明是非。我爸叮嘱我胡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那天昏迷一天一夜,是他坐在我床边一直替我叫魂,才帮我叫回来的,让我对他客气些,说话别着急。 胡先生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招待我们喝茶,我和我爸说明来意后,他思索了片刻,说你那俩朋友我不一定能救了。 我大吃一惊,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胡先生说,你们在山上碰到的那个女孩是鬼没错,而且是个厉鬼,刘宇家媳妇怎么死的?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清楚,这人死之后变成鬼之后,也分三六九等,能被拴魂石掳去的肯定不是简单的鬼物,这事都怪你自己,你在山上救了她,但她反而来害你朋友! 我当然不知道刘宇家那个越南媳妇是怎么死的,但胡先生这么说,想必肯定不简单,眼下我最关心的还是我那俩同事,是我把他们带来玩的,总不能让他们出什么意外!我说不论如何你都得帮我救救他们,我爸也帮我求情,说娃们年纪都小,不懂事,冲到了那些脏东西,看在咱们邻村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帮帮我吧。 胡先生想了半天,说办法是有,但是不知道行不行,第一种方法是画替身。说罢胡先生找我问了我那俩同事的生日,然后用白纸画了两个小人,告诉我晚上十一点在山下把小人烧了。 我问他这种方法管用吗? 胡先生苦笑着说,这方法再简单不过,对付一般的鬼可以,但是她,我估计不可能。 我说我先替他们谢谢你了。 胡先生连忙摆手,接着道如果他没算错,今天应该是刘宇媳妇头七回魂的日子,第二种方法就是去小鹿山找到刘宇媳妇死的位置,然后点三支香,把她生前的衣物完完整整的平铺在地上,香灭之前,衣服被人动过,就说明她回来了,而且放过了你那俩朋友,如果没有……我也没办法了。 我想到一个问题,我说胡先生,她既然是鬼,那怎么可能大白天的跟我朋友一起走了呢? 胡先生说,你朋友傻呗,鬼的话听多了,就会被迷心窍,那鬼物一定是让你朋友拿了她的什么贴身信物,亦或者……你朋友中的其中一个跟她定了什么私事,又叫鬼媒,这样她就能长久附着在他们身上了! 我和我爸从胡先生家离开的时候,胡先生突然间把我叫了住,说想和我单独说几句话,我心里好奇,就跟他到了一边,胡先生开口就道:你朋友的命我不敢保证能救,你的命我救过一回,也有信心帮你,上次替你叫魂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非常凶厉的家伙,小子,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在你身边呆了很久了,如果是,那可不简单哦…… 我打了个激灵,没说话。 胡先生笑了下道:你想摆脱掉她吗? 胡先生说到这的时候,我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让我联想到了缠了我十年的狐裘美人,而是,而是胡先生的背后豁然出现了一道红影,我依然记得上次出现这道红影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田洁的下场。我连忙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胡先生揪着我不放,说你怕什么,那天晚上你三魂走了两魂我都能帮你捡回来,区区一个鬼物,我绝对能帮你驱走。 我苦笑着说,那缠着我朋友的鬼物你怎么不帮? 胡先生脸色一变,道:我不是说了吗,他俩中跟鬼物有了鬼媒,解不了,但你不同,你…… 胡先生背后那红影逐渐清晰,形成一个轮廓,我盯着胡先生,身上的汗毛倒竖起来,胡先生以为我还在认真听他说话,嘴上更是滔滔不绝起来。 突然,我一把推开胡先生,冷声道,你特么是白痴吧,离我远点。 说罢我朝那红影递去求助的眼神,意思是让她就此善罢,那红影停顿了很久,才缓慢的消失在我面前。这是自从那天小鹿山后,我又一次见到了她,可能是因为我们相处久了,她的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这要是放在几年前,她一定会手起刀落解决了胡先生。 胡先生骂了我几句,反正都是不好听的,无非就是我不知好歹,知恩不报什么。我懒得跟他废话,告诉他,我那天欠他的,今天已经还了,胡先生没反应过来,当然他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也让我更加确定胡先生就是个普通的出马仙儿,能耐有限,如果真像他说的他自己那么厉害,那么狐裘美人站在他背后准备害他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幸亏我没有相信他的话,否则不仅他的小命不保,说不定狐裘美人还会迁怒于我。 我爸是自私的,离开胡先生家他就跟我说,不让我去小鹿山,他告诉我,人各有命,你救得了他一次两次,救不了他一辈子。我想了想,觉得我爸说的虽然对,但这次的责任在我,无论以后如何,这次我得救他们。 为了让我爸宽心,我告诉他胡先生私下跟我说了,晚上他会替我做法,只要我按部就班去做,就不会有事的。我爸听后立刻就高兴了,说胡先生是高人,既然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我爸叮嘱我千万不要勉强,他晚上在山下等我,如果我下来晚了,他就带人上去找我。我愣了下,问我爸刘宇他媳妇是搁山上死的? 我爸脸色一黑,顿了几秒钟道:刘宇他媳妇刚进门,第二天晚上就跑了,他爹带了一帮人去找,后来在山上发现了,那死妮子忒倔,钻林子里不出来,那林子之前死过几个人,听说里面有野兽,大家都不敢进,就在外面蹲守,后来刘宇他爹急了,找了几个胆大的汉子。 说到这,我爸无奈的叹了声造孽啊,刘宇他爹说谁找到就是谁的,这媳妇他们不要了。 我打了个寒颤,问后来呢? 我爸接着道,那几个青年钻进林子里,搁了大半天才出来,出来后这几个人面如死灰,说什么人死了!后来不知道谁报了警,警察来了后,说刘宇媳妇是被那啥死的,死之前衣服被人脱了干净,身上还有……后来警察盘问,大伙一口咬定不知道凶手是谁,加上那林子本来就古怪,刘宇他媳妇又是国外偷渡来的,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心想怪不得刘宇媳妇那么恨村里人,不仅那几个青年可恨,刘宇他爹也是个禽兽。也怪不得胡先生说鬼分三六九等,最厉害的自然是戾气重的,我心想既然是我把她救出来的,那就得靠我自己把她弄回来。 农村本来怪事就多,乡下长大的孩子更是对鬼神有着莫名的敬畏,我也不例外,尤其是打小目睹过这些东西,知道一旦被鬼缠身,轻者发烧感冒多天,重的霉运不断,甚至把命搭进去。李记、朱大明不晓得这里的轻重,但我不能糊涂,哪怕他们不惦记我为他们做的事,至少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回到家刘超群搁我家等了很久,一听说我要去山上,二话不说要跟我一起去给我壮胆,刘超群是我在庄里关系最好的朋友,他愿意陪我上山,我已经很感激了。晚上我还是坚持一个人上山,之前李记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已经到家了,‘妞妞’暂时住在他家,过段时间他亲自送她回家,接着他开始谴责我们村里人买媳妇的行为,说什么人家一个黄花闺女被傻子糟蹋了,任凭我怎么解释,李记就跟着了魔一样愣是不听,我一气之下说有本事让她给我听电话,李记‘妞妞’最怕我们村的人,包括我。我歇斯底里的吼道,她不是人,李记除了你和朱大明,你问问别人还能不能看到她! 李记直接挂掉了电话。 上山之前,我按照胡先生说的,把那俩替身小人放在地上,敬上一些带来的水果,然后我又说了些好话,这些都是我爸教我的,大致意思就是希望刘宇媳妇‘妞妞’放过李记和朱大明,完事后,我把打火机打开准备烧纸。打火机一离近小人,冷不丁就来了阵风把火刮灭,我连试了几次,心里不自禁的害怕起来。我又把打火机打着,这次没灭,眼看着小人烧了一半,蓦地刮来一阵凉风,那风连带着把地上的小人吹了起来,火在半空中灭了。 我双腿一软,心想坏了,我爸警告我千万不能烧到一半灭掉,那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胡先生说的第一种方法已经失效了,我壮着胆子往山上走,重新回到那片山林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感再次膨胀起来,这时,一只软软的手握住了我,我侧身一看,竟然是狐裘美人! 我差点惊叫出来,狐裘美人看了我一眼说,不要怕。 她淡淡一笑,我顿时傻住了,那一笑简直比牡丹花开还要美艳,有史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原本狐裘美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已经很美了,但这一笑,简直能把人迷醉。 狐裘美人拉着我的手,淡淡的道:你一定要救他们? 我这才回过神,狐裘美人的气场强大的让人说句话都觉得困难,我说他们是我朋友。 狐裘美人道,他们该死。 我望着她的侧脸,不敢回答她的话,半天她才道:要想救他们,要想救整个村子的人,就得去找《死人经》,如果找不到它,村里几百口人都会死的。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五章 往事 我至今为止不知道狐裘美人是何方神圣,我猜测她可能是鬼,而且是非常凶煞的厉鬼,都说厉鬼缠身一定会害人的,如果不是这些年她从没危害过我,我绝对不相信。 狐裘美人望了我眼,说你不相信? 我回过神来,赶紧从她的脸上移过眼神,自从那次‘接吻’后,我对狐裘美人的感觉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说不上来,又害怕,又没那么害怕,甚至她几天不出现我还会期待她能偶尔站在我身边。 我恍然有种惊悚感,我说你说啥?村里人都得死?他们犯了什么弥天大过?还有,死人经又是什么东西? 狐裘美人沉默了几秒钟,道:还是先解决你朋友的事吧,三更一过,那女鬼就会趁着头七上你朋友的身,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很难将她从你朋友身上揪出来。 我点点头,脱口道,谢谢你了,狐裘美女。 我话音刚落,狐裘美人顿时愣了下,大概是我没料到我会这么称呼她,我注意到她的眼眸中似乎有一抹嫌弃的颜色,我解释的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心想可别招惹她了,万一她一怒之下把我踹下山,就完了,我胆子也还没大到敢继续跟她开玩笑的地步。好不容易找到那片‘扭扭’呆过的地方,也可以说她生前最后停留的区域,狐裘美人问我她的衣服带了吗? 我连忙说带了,然后从包里取了出来。 把衣服铺好之后,我开始点香,三根香刚点着没多久,很快就形成了两短一长的形式,村里有句古话叫‘人怕三长两短,鬼怕两短一长’,这烧香最忌讳的便是如此。狐裘美人见我傻站着不动,淡淡的道,想知道为什么这样吗? 我赶紧点头。 狐裘美人用纤长的手指往我眉心指了指,然后说你闭上眼睛,十秒钟后再睁开,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声张。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深呼吸了好几遍,饶是如此,等我睁开眼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的裤子都湿了,我叫了声妈呀,狐裘美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你干什么!我连忙镇定下来,指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说,这些都、都是什么? 山林本来就经常不见阳光,尤其到了夜晚,阴森森的渗人的紧,无论是晴天还是阴雨,林子里总有一股雾蒙蒙的空气覆盖着。我听我爸说,这档子怪事从三年前就开始有了。 狐裘美人低声道,他们都是游魂,你不惊动他们,他们也不会侵扰你的,快做事吧。 我紧闭着嘴巴,但是牙齿还是不自禁的上下磕巴,被眼前黑压压的几十个人影盯着,我再怎么想沉住气,也不由的发抖。都说小鹿山山林子是近几年最容易闹鬼的,一点没错,眼下我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们,总有种不小心混入‘地狱’的感觉。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我赶紧打住这个念头,心想别自己吓自己了,替刘宇媳妇招完魂就赶紧跑。 把东西摆放完毕后,我问狐裘美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狐裘美人瞪了我一眼,说那个老骗子教你的你都忘了? 我赶忙点头,心想女人就是口是心非,一边骂人家是骗子,一边又让我按照人家说的做。 我小心的问狐裘美人:这香两短一长,用不用重新点? 狐裘美人轻哼了声道,这里这么多孤魂野鬼,你点一百根也是这个样子,别废话了,赶紧叫她名字,记住,每隔一分钟叫三次,一声长音,一声短音。 我不敢再问,蹲在香旁叫刘宇媳妇的名字。 “黎春妞——” “黎春妞。”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黎春妞生前的那套新娘装依旧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我望了狐裘美人一眼,见她无动于衷,我也没敢多话,继续一长一短的叫着黎春妞的名字。突然间,前方那些黑影忽然开始移动起来,很有秩序的往两侧退开。 我多停顿了几秒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等我回过神,赶忙继续叫黎春妞的名字。 陡然间,那些孤魂野鬼退散的速度加快了些,眨眼间的功夫,我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已经没了。 狐裘美人冷不丁来了句:坏了,碰到百鬼夜袭了。 我啊了声,她瞪了我一眼道:快叫,这次多叫两遍,两长两短,不要停顿了。 我点点头,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冒。心里一个劲的寻思什么是百鬼夜袭? 就在这时,我面前铺着的新娘装突然动了下,我激动的望向狐裘美人,她脸上的紧张感丝毫没有退变,我埋着头继续叫。豁然间,新娘装站了起来,没错,像什么东西附着上了似的立在了半空,狐裘美人道:烧了她! 我一怔,愣道:为什么要烧? 狐裘美人怒道:快! 我不敢迟疑,哆哆嗦嗦的将打火机点着,火焰刚碰到衣服,发出一声‘刺啦’的声音灭了,我连忙打着继续点,狐裘美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那衣服,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没有人穿的衣服竟然凭空挣扎了下。衣服刚点着,便迅速蔓延起来,期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凄惨叫声,我连退几步,半蹲在地上,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狐裘美人嘴里念念有词:轮回有路你不走,毁灭之道你偏行,别想投胎了! 那火焰烧到狐裘美人的手掌时,离奇的躲开,像是有灵性似的,火灭后,我定睛看了看,新娘装被烧的连灰烬都没了。我问狐裘美人,黎春妞是被烧的灰飞烟灭了吗? 狐裘美人嗯了声,抓着我的胳膊道,走。 我问她还去哪儿? 她说去找死人经。 路上我还在为刚才那一幕心惊肉颤,虽然她只是个鬼,但那凄惨的叫声让人回想起来忍不住颤栗。 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按说以我来的速度,早就应该到山下了,但是等我俩停顿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又绕回了原地。 我说,狐裘美女,死人经在哪儿啊?我们怎么又绕回到了原地。 她回首瞪了我一眼,道:叫我红衣就行。 我干咳了两声,道:红衣姐,你刚刚说找不到死人经,我们全村人都得交待了,不会是给我开玩笑的吧!? 狐裘美人有些怒了,甩开我的手道:信不信由你。 我连忙说你别生气,换做是任何人,你突然说这句话,也不敢相信啊,你想想,我们村有300口人,也没得罪过谁,怎么可能说死就全死了!还有你说的死人经,我压根听都没听过,咳咳,好歹你给我解释解释。 红衣哼道:没时间解释。 我也没脾气了,只好说那行。就在这时,山底下传来呼声,我仔细听了听,应该是我爸带着人来找我了。我刚想转过脸跟红衣说话,忽然间发现她已经消失了,我心想按照她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性格,应该不会给我开玩笑的,不过既然李记他们的事解决了,我也不敢再搁山上停留,赶紧按照原路下山。到了山腰,刚好和我爸他们碰头,没想到的是胡先生也来了,他上来就问,你小子命挺大的,我忘了给你说了今天好像是农历小鬼节,你没事吧你? 我心想百鬼夜袭老子都碰到了,你小现在才给我说,不是找骂吗。我说没事,而且黎春妞的魂魄已经被我烧了,胡先生说厉鬼凶猛,怎么可能说烧就烧了,她没怎么着你吗? 我想说因为我有个更凶猛的保镖,但话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说自己运气好。 胡先生看我的眼神变了变,说我给你算过,你小子命里五行属阴但硬,阴火极重,一般的鬼还真上不了你的身。 我爸说既然人没事就好,带着我赶紧往家走。 路上我忍不住问我爸知不知道什么叫死人经? 我爸癔愣半天说没听过,然后说我好歹是个大学生,怎么老是迷信这些东西,这玩意儿信则有,不信则无,以后回到市里,千万别给人说起这些事,免得遭人笑话。 我说我知道。 我原本以为话题到此为止,我和我爸沉默没几分钟,他突然说道:六十多年前,省里闹饥荒,那会还出现过人吃人,你爷爷和你奶奶从家里一路逃荒到刘家庄,也是机缘巧合,全县都缺粮,唯独刘家庄过的相对自在,你爷爷给我说起这事时,也是很不可思议的。后来你爷爷扎根搁这儿,再没跟着难民南移,我十来岁记事的时候,刘家庄就经常死人,小时候没觉得不正常,几乎每隔月把的就会有半大的孩子死掉,有的溺亡、有的摔井里、有的掉山下,你爷爷那会还觉得我养不活了,包括你刚出生的时候,咱们村还出现过偷孩子的事,不过现在想想,那是因为当时的人没知识,没文化,比起以前,现在不是已经好多了。 我爸突然道:有一点我至今也想不懂,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13岁以下的孩子,有你那会村里还有一千多口人,现在就剩下不到300口,照这样下去,刘家庄怕是会断子绝孙啊。 我一个激灵,红衣的话顿时像敲响的警钟,给了我一个巨大的警惕。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六章 皮包骨 假期一结束,我就坐汽车回市里上班,那几天我一直没见李记,问朱大明,朱大明表示自从我家回来他们就没怎么联系过,唯一联系的一次还是在夜里,李记给他打的电话,说什么他快要死了,他当时差点报警结果李记又说他开玩笑的。 老家发小刘超群突然联系我说想到市里打工,让我帮他问问,看能不能找个工厂,从流水线的工人做起都行。我寻思了下,就替他问了我们主管,主管说既然是我老乡,就安排到附近工厂干吧,刘超群来的那天我跟他一起出去租房,帮他安顿好后我才回的宿舍。一到宿舍我就撞见了李记,李记大概是刚从家里搬过来,行李箱还在门口放着,他颓丧着脸坐在下铺的床上,乍一看我还真没认出来。短短几日没见,李记瘦的跟皮包骨似的,手掌一伸出来都能看到粼粼的骨头。 我简单的说了声来了,然后就倒在床上准备睡个午觉。 李记先是一怔,过了几秒钟,突然走过来趴到我的床边说:吴遥,你说妞妞到底会不会回来找我,自从那晚她离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我想说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到现在还想着人家,但又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只好敷衍的说:什么东西都是讲究缘分的,你别再多想了。 李记突然道:可是第一次见面那晚她就把身体交给我了,我不能对不起她啊。 我一个激灵道:你说什么! 李记道:就是上山那天,我是先碰到妞妞的,紧接着就、就一见钟情了,然后我俩。 我心想李记真是无药可救了,到现在还看不清真相,而黎春妞为了找个背黑锅的竟然连身体都出卖。朱先生的话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你朋友中的其中一个跟她定了什么私事,又叫鬼媒,这样她就能长久附着在他们身上了! 李记见我不吱声,叹了口气道:妞妞妈也找上门来了,让我赔她闺女,妞妞走的第二天就来了,一见面就咬了我一口,说什么是我害了她闺女! 这回轮到我不解了,黎春妞是越南人,越南有多穷大家都知道,她爹妈既然卖孩子说明家境一定到了某种困境,至于黎春妞的死更不可能传到老远的越南,就算传过去了,她爹妈会大老远的跑来兴师问罪?还会找到李记?我摇摇头,寻思这个说法漏洞百出,不符合任何逻辑性。 李记走到卫生间喊了几声老朱。 我说老朱已经出去了。 李记说他刚看到老朱进去啊! 我一愣,顿时道,李记,你多久没睡觉了? 李记无奈的道,自从妞妞走后,我就没睡过好觉,不是做噩梦,就是被惊醒,再加上她妈这些天一直在我家吃住,闹的我都快崩溃了。 我说,你最好去看看医生,老朱昨天晚上就回家了,他爸出了车祸,他大晚上赶回去的,你刚说看到老朱肯定是你的幻觉,我看也是因为睡眠不足造成的。 李记嘀咕道不会啊,不会啊。霎时间,他捂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我问他咋啦,他一个劲的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说是这么说,我看他越来越厉害,疼的跟死去活来的似的,又是在床上打滚,又是哭爹喊娘,我刚要打救护车电话,谁知道李记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千万不要。没几分钟,李记顶着冷汗直冒的额头坐了起来,微笑着说没事了。 我有点怵目惊心,李记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了起来,说他还得回家一趟,妞妞她老妈还搁家里等他回去给她带吃的呢。 李记的话让我陷入恐慌,一个人把看到的幻觉笃信到这种地步,恐怕是没救了。 晚上和刘超群在门口地摊吃饭,刘超群一个劲的谢我,说要不是我,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到大城市见识见识市面了,我说其实待刘家庄挺好,年年收成也不错,不愁吃喝。我说到这儿,刘超群突然接了一句:你知道为啥一直以来就咱刘家庄的粮产最好吗?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刘超群说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农地里洒了粮食助长的东西,是几十年前一个道士捣鼓出来的,那会闹饥荒,各村粮产都不行,他想出了这个点子。 我俩闲着扯淡,没一会儿就聊到了我那俩同事身上,刘超群问我他们怎么样了?我就把见到李记的状况跟刘超群说了,刘超群一边吃东西一边皱着眉头道:很奇怪啊,按说黎春妞都被人烧了,他就会好起来的,不过一般被鬼缠上的,不管驱除没驱除,都会大病一场,也许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 我点点头说,也是,而且鬼神这东西,也不能说百分百灵验。 刘超群忽然道:你说他心脏疼的死去活来的,李记有心脏病? 我说,没有啊,我跟他一个宿舍都半年多了,要是有,早就发作过。 刘超群说那就怪了,他看见黎春妞妈,和朱大明可以归结于是他的幻觉,但是心脏病这个装不出来啊,而且你又亲眼所见。 我倒吸了口凉气,问刘超群是什么原因? 刘超群说咱刘家庄的都会点独门独道,特别是对待鬼啊神啊这种,不过这种情况他闻所未闻,而且祸不殃己,最好还是不要管,你们又不是那种铁打的关系。 我嘴上说是,但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 自从回来后,我再也没见过红衣,如果能见到她,把问题告诉她,我想一定能得到答案,可是红衣大概还在生我的气,只能等她哪天心情好再说了。和刘超群吃完饭,他强烈要求我带他去市中心逛一逛,在天桥上,刘超群跟个乡巴佬似的激动的说,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你看那车灯多漂亮啊,我说那是宝马,他兴奋的说在咱们庄能看到大众都算不错的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时没忍住,问刘超群还记不记得死人坝,刘超群说当然记得,幸亏那天他生病没跑出来跟我们一起去,要不然他小命难保。 我说你觉得死人坝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刘超群想了想,说大壮叔说他看到过狐狸,村长媳妇也说有次和闺女亲眼见到坝里躺着一只纯白的狐狸,我估摸着应该是狐妖吧?不过按说狐妖只会害男人,并不会害小孩,咱们村常年都会有小孩子失踪,意外死亡,这个又解释不透了。 我心想难道红衣是狐妖?我继续道:狐妖是不是都长的特别漂亮,跟天仙似的? 刘超群诡异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小子不会是亲眼见过吧? 我心虚的说扯淡,我要见过,还能活到现在。 刘超群说那也是,不过朱先生说是因为坝里有栓魂石,小孩子的命比较轻,容易勾。 宿舍就我一个人,李记不在,朱大明估计是这几天都回不来。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个梦,梦里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红衣姐姐,她白着脸不愿意理我,我往她身边坐了坐,跟她道歉,她还是不搭理我,我壮着胆子拉着她的胳膊说,红衣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然后红衣的表情有了些好转,我深呼吸了两下,伸手抱着她的腰,她撅着嘴,但明显已经不再生气了,那模样比我小时候见到她时还要漂亮,我看着她的侧脸,几乎痴迷了。 红衣嗔道:傻瓜,我生你的气是因为在乎你。 我点点头,心里扑腾扑腾跳的快要炸了,我把脸贴到她的面前,刚要亲她,一阵铃声将我吵醒。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着床边闪烁的手机屏幕,心想到底是谁大晚上的不睡觉,拿过手机一看,是朱大明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接通后,朱大明急匆匆的声音传了过来:吴遥,你赶紧去李记家里看看,刚刚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坚持不住了,要去找妞妞,我问他大晚上的去哪儿找,他说,他说去、去地狱找。 我打了个冷颤,很快朱大明把短信转发给了我,他说他现在在医院陪她爸,他爸刚做完脚部手术没法下地,所以他是不可能赶过去了,让我抓紧。 短信内容和朱大明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最后一句尤其刺眼,好像李记站在我面前,那空洞的眼神,佝偻皮包骨的身体,疲惫的说:死,也是一种解脱。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七章 狗皮囊 打车去李记家的路上,我寻思不对劲,李记很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了。想到这里,我连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刘超群,刘超群迷迷糊糊的问在哪儿等我?我说你穿好衣服在门口,我打车马上就到了。 李记家住在南郊,虽然相对来说离市中心有段距离,但也算是比较昂贵的地段。出租车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我俩才总算来到李记小区楼下,刚到楼下的时候,刘超群突然不动了,低下身子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似的,然后嘀咕道:这小区有古怪啊。 我没管他,而是径直窜上了楼,不论我怎么敲李记家门都没人开,最后我找来物业,告诉他们我朋友可能出了意外,让他们赶紧找钥匙开门。 这时刘超群才从不远处走过来,低声跟我说:城里人不是都挺爱干净的吗,我刚在草坪里发现好多骨头,应该是喂给狗吃的,丢的哪都是。 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刘超群,我说,城里人养狗都喂狗粮,谁闲着没事喂骨头给狗吃。 刘超群说那就更怪了。 物业赶过来的时候,我们总算进了李记的家门,刚进屋就闻到一股臭味,那味道就跟马桶反味了似的,刘超群嘀咕了声,真是奇了怪了。物业大叔和我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愣是没发现李记,我赶紧拨通朱大明的手机,告诉他李记不在家,朱大明说他一直在给李记打电话,这货手机总是关机。 物业大叔打了个哈欠,我问他能不能调取监控,他说这个除非有警方要求,否则我们不会把住户隐私泄露的,毕竟监控画面里有很多住户的个人信息,而且,我朋友李记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出去买醉还没回来。刘超群说要不报警吧,我说李记出事不到24小时,恐怕警方不给立案,而且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李记真的出事了!物业大叔刚走,刘超群就对我说,吴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我说,满屋子都很特别,跟谁撒了好几天尿似的。 刘超群说对,而且不像是人尿的。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鬼还会尿尿? 刘超群苦笑道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说罢,他走到厨房,翻箱倒柜的找了一番,突然拎出一大袋塑料包装的腥红的肉骨头,那袋子是透明的,袋底满是血水,看着很恶心。 我说你找这个干吗? 刘超群道:吴遥啊吴遥,你搁大城市待久了,鼻子就没那么灵了,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救过一条小母狗,就搁小沟里,那会我爹妈不让养狗,你爹妈也是,后来我俩就偷偷把小狗藏在我家空出来的牛棚里,每次我们去给它带吃的时候,你都会说咋那么臭啊! 我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刘超群说,李记养狗吗? 我顿了几秒钟道:没听他说过,以前他搁宿舍一住就是大半周,除了周六日,几乎都在宿舍呆着,要是家里养狗,早就饿死了。 刘超群接着道,我刚在楼下的时候,闻到一股臭肉味儿,然后就发现草地里好多啃过的骨头,而且大多是生的,一看就是喂动物的。刚才咱们一进屋,我就觉着不对劲,这屋里除了臭之外,还有一股子骚气,我可能也是瞎猜,但是我觉着这味道更像是屋里养了一条正在发情的母狗。 刘超群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感同身受,狗身上的毛发味要更重,特别是发情的狗,骚气几乎让人受不了。 我说有可能是他最近养的,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跟李记失踪有关系吗? 刘超群道,不知道,我就觉得非常奇怪,还有两点你没注意,第一,楼下丢的骨头我发现都是生的,也就是说李记竟然给狗喂生肉;第二,很多人以为狗喜欢吃肉,这是错误的,狗更爱啃骨头,骨头对狗有天生的吸引力,但我注意到楼下丢的骨头上只有寥寥几条牙印,完全没有细啃的痕迹,倒是肉被扯的一干二净。 刘超群的话让我一下子陷入慌乱中,但是这一切跟李记有什么关系?不仅我,刘超群也解释不通会有什么关联。 我说现在只能等到明天下午,报警后让警察来追踪了。 刘超群点点头说是。 李记的屋子我俩是待不下去,又担心李记突然回来,我俩就靠在他屋外面坐着,刘超群特别喜欢抽烟,尤其是到了城里发现城里的烟类特别多,他昨天一下子买了十多盒。他递给我烟,我摆摆手说不想抽,刘超群一边抽着烟,一边细细的品味着烟味。 突然间,刘超群问我听没听过猫脸老太的故事? 我愣了下,说那是什么? 刘超群鄙视的道,亏你还是刘家庄的人,竟然连这些都没听过,告诉你吧,这事搁我们庄就发生过一件,那是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咱们村有个叫刘灵的姑娘出嫁,出嫁第十天,她婆婆突然死了,脑袋上有个坑,据说是因为婆媳吵架,媳妇儿一时失手拿碗口给婆婆开了瓢,当然肯定不致死。可那天晚上她婆婆跑了出去,第二天晚上才回来,媳妇儿给她道歉也不理,就坐在自己屋里一动不动,饭不吃茶不进,过了两天,儿子进屋找东西蓦地发现老娘躺床上不动了,死的时候,眼睛睁着,手脚僵硬,不像是当天死的。 刘超群继续道,最奇怪的是下葬那天,棺材板突然动了,紧接着就传来敲打声,我爸当时还在场,大家都以为诈尸了,儿媳妇提议点把火烧了吧,儿子犹豫半天,觉得里面是自己老娘,不能做,后来犟不过媳妇,加上大家都那么认为,媳妇添了一把火进去,没想到的是那棺材烧到一半,跳出了个人影。 我听到这里,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了,看刘超群的样子又不是瞎编的,他吸了口烟把,接着说:儿子一看真是老娘,立马跪下了,一个劲赔不是,其他人都跑了。重新把老娘接回家,然而整个村庄都被这事给炸开了。打那后,没人敢往他家去,倒不只是因为诈尸,而更吓人的是,临到半夜,刘灵家里就会蹲守着成百只野猫,而那老婆子准时会坐在院子里,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日子一久,人们渐渐发现老太太变得有点不像人样,脸更窄了,眼睛也小了很多,掉光的牙齿竟然平白无故长了两只獠牙,鼻子缩了回去,很像猫。有一天,村民发现很久没见着刘灵和她对象,就去敲他家门,猫脸老太开的门,依旧是一言不发,然后坐回门口,那人一进屋就傻了,卧室里躺着两具尸体,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尸体上坐着十多只猫,正在啃他们的肉,村民吓的拔腿就跑,猫脸老太没有拦他,而是格叽格叽的笑。 刘超群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我问他之后呢,他说之后来了很多警察,不是一般的那种警察,都穿着特种部队衣服的,但猫脸老太消失了,据说特种兵搜寻了两天才逮着她,用枪把她扫死后火化了。 我吸了口凉气。 刘超群突然道:你知道那天晚上猫脸老太去了哪儿吗? 我愣了下,刘超群说,去了死人坝。 我惨笑道,你这个故事编的太假了,村长媳妇和大壮叔说那里是狐狸窝,这咋又整出个群猫乱舞了? 刘超群顿了顿,说:刘灵你不认识?他是我大婶子,那天敲门进屋的是我爸,猫脸老太是我奶! 我打了个寒噤,许久说不出话来。 刘超群抽完一支烟,淡淡的道: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去过死人坝和小鹿山死人林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李记说不定只是个开始,说实话我不信朱大明会相安无事的,因为谁都不知道死人坝和小鹿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总之,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我惊恐的道,那你的意思是李记不是单纯的意外失踪了?那会是什么? 刘超群道,李记从山上回去绝对不止带走了一个黎春妞,相比黎春妞,那个家伙肯定更厉害,你听没听过狗皮囊?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八章 朱大明 我说老刘你就别绕圈子了,赶紧给我说说吧,你不看佛面也看僧面,李记是我朋友,咱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刘超群说吴遥你这人就是太实诚,本来碍不着你的事非要参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值得吗? 我苦笑着说,你都说了,去了小鹿山的都没有好下场,小鹿山也去过,那里面的东西不肯放过李记,又怎么会单独放过我呢?所以说我不仅是为了李记,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以为我这么说,刘超群会帮忙,没想到这家伙打起了官腔,然后摊着手道,连胡先生都说他帮不了,何况我呢。 我无奈的道,不管怎样,先找到李记人再说,你刚说什么狗皮囊,到底是什么东西? 刘超群干咳了几声,小声对我道:人死之后,绝大多数成了鬼,然后投胎转世再为人,但畜牲不同,绝大多数畜牲是不能转世成人的,所以就算它们死了,下辈子也还是畜牲,但畜牲中也有打生下来便有灵性的,经过后天的开化,逐渐有了人性,这就是妖的来源。什么狐仙,黄仙,白仙……我怀疑,李记撞到了赖狗妖,就是咱们庄常说的狗皮囊,披着人皮的狗怪! 我一惊,问道我怎么没听过狗皮囊? 刘超群鄙视的道,因为你不是刘家庄的人,不姓刘,小鹿山无奇不有,你这些年又不在家,没听过很正常。 我瞪了刘超群一眼,那货连忙讪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李记家里的尿骚味,厨房的肉骨头,卧室床上的狗毛……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回想起来,不寒而栗。 我问刘超群,那玩意儿为什么要害李记。 刘超群说这东西跟鬼一样,不见得只是为了害人而害人,肯定也是带有目的的,比如黎春妞是为了上李记的身,贪恋人间不肯轮回,而那家伙估计是把李记当作工具利用,你说那天见李记的时候他瘦成了人干儿,八成是因为精气被掏的差不多的缘故。 我们在李记屋外蹲守到第二天七点多,李记意料之中的没有回来,刘超群因为是头天上班的缘故,我让他先去了工厂报道,我一个人在李记家呆着。搁他家蹲守到大中午,依旧没等到李记,中间朱大明给我打了电话,说他爸那边有亲人照顾,他准备回来一趟跟我一起找李记,让我等他。因为一宿没怎么睡,我特别困,就钻李记屋里的沙发上准备睡会,也可能是太累的缘故,头一撂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听见房门被人推开,我被惊醒后立马坐了起来,问是谁? 李记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黑着个脸坐在我旁边,我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他还是不回答。 我推了推他,李记像傻子似的震了震,然后起身又往门外走去,我赶紧追了上去,急切的道,你他妈怎么了?知不知道大家都为了你操碎了心,你现在又要去哪儿? 李记很不争气的不搭理我,然后走进电梯。 我一气之下跟了上去,然后拨通朱大明的电话,奇怪的是总是没人接,我只好给他发条短信,告诉他我已经找到李记了,让他赶紧过来帮忙。电梯径直来到B2层,我先是一怔,紧接着电梯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下坠,直到上面显示B4层到了,电梯稳定后准备开门。我打了个冷颤,心想一般楼房不都只是有地下一层,最多也就是地下二层,怎么还蹦出个地下四层?李记这是要去哪儿?强烈而又不好的预感让我立刻上去拽住了李记的胳膊,然后我按了上升键,我说,你别闹了,跟我回去! 李记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瞳孔深陷,眼白无神,一点也不像个正常人,我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冷意传来。 李记张了张嘴巴,仿佛想要说话,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死拽着他的胳膊,这时电梯门已经开了。 李记想挣开我,而且力道很大,差点没把我甩出去,我说告诉我你去哪儿,我就放你走! 李记猛地朝我张大嘴巴,紧接着用手指了指,我不明所以,我说你什么意思? 李记恶狠狠的瞪着我,蓦地反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摔在了电梯门上,脑袋直接磕了上去,等我反应过来时,李记张大嘴巴指着我,我说你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怔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让我舌头打结起来,接着我颤抖着问道,李记,你,你舌头,怎么,怎么没了? 李记在电梯将要关闭的一瞬间夺然而去,我赶紧爬起来,想要追,可脑袋忽的疼了下,刚才磕的不轻。电梯门顺势关闭,然后立刻往上升,无论我怎么按它都不停,眼睁睁的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把我往上送,一口气达到二十层。我顿时吓坏了,李记住的小区楼层最高也就六层,这特么不是我眼花,就是大白天见鬼了!然而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真实,以至于我有种感觉下一秒死神就会光顾。 ‘嘭’的一下,电梯发生了一连串的故障,但是上面的楼层数字依旧没有停。 二十,二十五,三十…… 豁然间,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时,身边一个人影扭了过来,我一怔,以为是李记,可当朱大明回过头来时,我才舒了口气。 朱大明疑惑的看着我道,怎么了,一头的汗,做噩梦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朱大明说来一阵子了,看我睡的那么香,就没打算叫我。 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有点黑了,心想自己这一觉睡的还真是昏天暗地。朱大明说他已经报警了,警察那边也开始联系李记的父母,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如果今晚再找不到李记,那边就会开始立案。朱大明问我吃饭没,然后说先出去吃点东西。 我问朱大明他父亲怎么样了?朱大明含含糊糊的说没啥事了,反正已经脱离危险了。 刚出门,朱大明突然问我能不能帮他个忙?说他最近好像惹了个麻烦。 我问他怎么了? 朱大明说他欠了债,被人追着还! 我苦笑着说,大明,我们家啥情况你也知道,我一个月就一千多,够吃够喝,三五百可以,但是多了真拿不出来。 我知道像朱大明,李记这种本地娃,绝对不缺三五百,如果朱大明说他欠钱还不起,那一定是几千,乃至上万的数目,力所不及的事我一向会直接了当的表明态度。 朱大明讪讪的说不是钱债! 这回临到我疑惑了,我说不是钱,还能是什么啊? 朱大明咽了口唾沫,神经兮兮的道:吴遥,我欠的是血债! 我打了机灵,愣了几秒钟,我说,你胡诌什么啊? 朱大明小声的道,这事其实应该早就告诉你的,我和李记打从你家回来后,就分开了,我记得李记带着妞妞去了他家住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按说他俩的事回来后我就再没参与过,可是那天晚上……妞妞竟然跑我家来找我了! 我瞪大了眼睛,忽然觉得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朱大明道:从回来后,我就觉得那女人很不对劲,按说她从没来过我家,就算李记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她啊,但大半夜的她光着脚来到我家门口,你说吓人不!我没敢留她,当即给李记打电话,让李记过来接她,李记把她接回去后,我就睡了,奇怪的是第二天一早李记给我打电话说妞妞不见了,让我帮他找。 朱大明颤声道:我刚出门准备去找李记,就…就在门口发现了一堆烧了很久的白纸,我以为是别人恶作剧,就没在意,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乃至前天我回家都发现了,就在我爸出事那天,我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喊了几嗓子,不大会声音就没了,等我穿了衣服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人丢了块白玉,而且门上被人刻了几个红字,上面写着:欠钱还钱,血债还命! 没等我反应过来,朱大明已经低声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妞妞,她来要我的命了,我猜到了,她不是人,是鬼! 我心想你们现在才知道,太晚了,李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果早听我的话,何必生出这么多事端。妞妞在他们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已经被我火化了,所以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她,我说:大明,黎春妞已经消失了,不可能是她的! 朱大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她,没错的,那块玉是她送给我俩的,我怎么会认错? 我立马道:什么玉? 朱大明苦笑道:那天晚上妞妞给我俩一人一块玉,李记私下跟我说,那玉价值不菲,条件就是让我们带她走,李记答应了,我也就答应了,可是回来那天我就给弄丢了。 我打了个冷战,都说鬼的东西轻易不能要,李记和黎春妞发生关系,私定鬼媒也就算了,朱大明也拿了黎春妞的东西,可黎春妞已经灰飞烟灭了,那问题一定就不在她身上,我灵机一动,问朱大明那玉还在不?朱大明说搁他家里,我说带我去看看,朱大明说好。 我们走出小区的时候,刘超群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现在在哪儿? 我说跟朱大明在李记小区门口。 刘超群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好几秒才道:朱大明和他爸出车祸了,命在旦夕,厂领导都去医院探望着,我也是刚听说的,遥子,你不会见鬼了吧!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九章 狗皮婆婆 朱大明命在旦夕?那我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我一下子有些慌了,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朱大明冷不丁的道,还要不要去他家看看了? 我怔怔的道,看什么? 朱大明说你不是要看那块玉吗? 我连忙摇头说改天吧?心里早就被刘超群说的话搞的七上八下的,如果眼前的朱大明真的是鬼,那么说明诅咒是灵验的。去过小鹿山的不会有好下场,朱大明死了,我还去找那块玉有个屁用,李记一定也出大事了。 朱大明问我怎么了,恍恍惚惚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我一针见血的道,大明,刚厂里人来电话,说你在医院都快要不行了,一直处于抢救状态。 朱大明惨笑道,你开什么玩笑,那是我父亲,并不是我,你听错了吧? 都说人死之后,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消失了,还会凭着自己生前的执念去做事,直到真正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才会离开。朱大明之所以找我,是因为他有一些事情解不开,需要我帮忙,可是,他能骗自己,但我不能,人鬼殊途,何况我又不是神棍,谁知道朱大明会不会害我! 朱大明认真的说,你现在打电话给市医院,问问里面的人,我是不是今天上午离开的,厂里的那帮人就爱八卦,以讹传讹,一旦谁有个什么事,都会传的沸沸扬扬,关键还总爱添油加醋,妈的,说什么我快死了? 朱大明义正言辞的,我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个误会,我突然想到昨天朱大明还在给我打电话叮嘱李记的事,如果他发生车祸垂危,怎么可能顾得上别人。我和朱大明在一家地摊吃饭,中间我借上厕所的间隙给厂里的主任打了个电话,主任说他刚去了医院,朱大明父亲作为咱们厂的老领导,应该慰问的,听我问到朱大明的时候,他告诉我大明没什么事。 听到主任这么说,我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想发条短信告诉刘超群别跟厂里那些人瞎扯淡,这种在背后乱诌别人,虽然不用负责,但传到别人耳朵肯定不好的。 吃完饭,朱大明说他不敢回家住了,不管是不是恶作剧,都挺吓人的,我劝他把心放宽,实在不行,你就报警。朱大明点点头,突然道:万一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咋办? 我苦笑着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 朱大明拉着脸道:妞妞的事,把我整怕了,真的,我担心我是第二个李记! 我总感觉朱大明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但他不说,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一路上朱大明也不怎么说话了,脸上惨兮兮的,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我知道他担心自家门口出现的血字,但我不过也是个普通人,对于这种事也无能为力。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跟朱大明说,还记得咱们郊区有座道山吧,之前咱们团体旅游的时候去过,那附近有不少算命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去找人问问。 朱大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激动的道:谢谢你啊,老吴,我明天就过去找个高人看看。 回到宿舍,我俩随便洗漱了下,就各自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儿朱大明就睡着了,呼噜声震天。而我则陷入失眠,李记的失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很久没见着红衣了,说实话,确实挺想她的。 就这样一直失眠到凌晨一点,突然间,我上铺的朱大明蓦地跳了下来,一点征兆也没,我愣了下,刚想叫他,朱大明鞋都没穿,光着脚板子就快步走了出去。 我连忙起身,穿衣服,喊了朱大明两声,他没有回应,我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心想这大半夜的他这是闹哪出?我寻思有可能是梦游,但跟他相处这么久,也没见过他有梦游的案例啊! 朱大明虽然光着脚,但步子非常快,尽管我一路快跑,都差点被他甩掉,最后朱大明绕到了厂后的篮球场,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后,发现朱大明蹲在球场角落念念叨叨。我琢磨不对劲,没有轻易就冲过去,而是走到旁边想听他在说什么,朱大明的声音忽高忽低。 “我没欠她东西,那块玉我早就丢了,她不是选择跟李记好了吗,管我什么事?你到底要什么?想的美!” “我不信,你们跟我没关系,别再找我了,你要找就找李记!” …… 我不禁悚然起来,朱大明的身边一个鬼影都没,他在跟谁说话? 我往前凑了几步,朱大明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你要我死,想的美!” 我浑身汗毛倒竖,这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啊呜’一声把我吓的倒退几步,我用手机一照,顿时被吓惨了。 朱大明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我,那眼神似乎是要杀了我,更恐怖的是,朱大明的身边卧着一条通体黑毛的狗,猩红的舌头吐了出来,朝我舔了舔!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站稳后我颤声道,大明你在搞什么?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朱大明没有说话,那只黑狗竟然舔着舌头发出女人的声音:要不他死,要不你死!欠钱还钱,血债还命! 朱大明‘嗷’的一声朝我扑了过来,我反应不及时,被他压在身下,朱大明疯了似的掐住我的喉咙,无论我怎么挣脱,他都不放手。我用余光瞥到,那只黑狗卧在地上,像看戏似的看着我俩。朱大明是个胖子,体重搁那放着,无论我怎么反抗都推不开他,按说朱大明除了体重优势之外,也没那么大的力气,但现在却像个大力士一样,把我摁的喘不过来气,我估摸着坚持不过一分钟我就要嗝屁了。慌乱中,我四下摸到一块半大的砖头,也顾不得其他,抡起来就往朱大明的脑袋砸了过去,朱大明手上稍微松动,我猛地推了他一把,站起来后不停的咳嗽起来。 我心想朱大明真是疯了,睨了一眼那条黑狗,我不禁浑身发冷起来,想起李记厨房里那些带血的骨头,我又觉得恶心。 朱大明被我那一转头,打的有些迷糊了,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我壮着胆子对那条黑狗道:我不管你是谁,离我朋友远点! 那黑狗忽然站了起来,冲我龇牙咧嘴,我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不要怕,这玩意儿你越怕他,越倒霉。小时候的经历让我知道,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慌,我想抬手,蓦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这时,朱大明已经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朝我走来。那黑狗奸诈的望着我,似乎在说,你要死了吧! 我想张嘴叫朱大明,但发现连说话也说不出口了。 我震惊的望向那黑狗,诡异的一刻出现了,那黑狗陡然间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披着个狗皮,矮小的个头,那张狗脸变成了老太婆的面容,我脑子里猛地浮现出‘狗皮囊’三个字! 朱大明捡起那块石头,猛地朝我脑袋抡来,下一刻我顿时觉得眼冒金星,一股鲜热的血液从头上流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吴遥!把眼睛闭上。” 这声音是刘超群! 我赶紧闭上眼,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此刻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寄托于刘超群! 刘超群歇斯底里的道:别睁眼,跑,快跑! 我一愣,忽然间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刘超群的话让我不敢再有懈怠,我闭着眼闷头往后跑,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个方向,紧接着一只手拉住了我,我以为是刘超群,就闭着眼跟着他带的方向跑,没多大会,他突然停了,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宿舍门口。 一回头,看到的不是刘超群,而是红衣! 红衣把手搭在我的额头,我率先感觉到的是酸痛,朱大明那一下子差点没把我砸蒙过去,但下一秒,痛感开始消失。 红衣幽幽的道:我不在这几天,你受苦了。 我心里一暖,刚要问你去哪儿了?红衣打断我的话道:你那个朋友值得相信,吴遥,还有十天,找不到死人经,你会是最惨的那个! 我一怔,红衣继续道:他们,都会来找上你的! 我问他们是谁? 红衣道:狗皮囊,断头鬼,黄大先,蛊老究,豢鬼人、赶尸生,大白精…… 我惊恐的道,那都是什么? 红衣道:没一个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东西,总之,记住我的话,要想活下去,赶紧找到死人经。 第一卷 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 第十章 油尽灯枯 刘超群跑回来的时候,身上很多伤,胳膊也全是抓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爪子挠过似的,我问他怎么样?他说那玩意儿已经被他打跑了,不过朱大明也不见了! 我感激的道要不是你及时过来,我估计这会命都搭上了。 刘超群说下午跟我通完电话,怕我出事,后来下了夜班他就想顺便到我宿舍看看,结果发现没人,但宿舍门还在开着,他就寻思不对劲,结果就搁篮球场看到我们了。 我说那玩意儿真跟你说的一样,披着狗皮的怪物,渗死人了,我一路跟着朱大明,本来想救他,结果差点被他害死,当时要不是你让我闭眼逃跑,我根本动弹不了。 刘超群淡淡的道,你记住不论是鬼也好,成精的东西也罢,只要你闭上眼,他就不能控制你的思维,这些玩意儿都是能通过眼睛控制人的大脑的,刚才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跑没见了,结果你小子倒是很快就溜回来了。 我自然没跟他提红衣的事,这个秘密我没打算跟任何人提起,若不是红衣,我这会儿还在操场像个没头苍蝇乱撞呢。见刘超群身上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但我还是好奇他是怎么把黑狗老太婆打走的,这点刘超群倒是没解释,而是拉着我往操场去,我害怕再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刘超群苦笑着说不碍的,他有的是办法。 到了篮球场,刘超群指着刚刚朱大明蹲着的地方道:你看这里是什么? 我把手机闪光灯打开,照了照,发现角落里有人烧了一堆的黄纸,黄纸碎屑的旁边用砖头压着两个用纸剪的红人,小红人正面有黑笔化的符号,背面也有字,刘超群捡起来递给我,说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 我先是一惊,问他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刘超群没回答,小红人正面的黑色符号我是完全看不懂,但背面的字却是让我汗都流了下来,吴遥两个字尤为刺眼,接着后面一连串的数字竟然是我的生日。我赶紧把另外一个小红人拿了起来,果不其然,上面刻着朱大明的名字,而且也有他的生日。 我寻思不对劲,就问刘超群,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吧? 刘超群说知道招魂吗? 我额头冒出冷汗,点点头说:听说过。 刘超群道,一般来说,这种手段是伤天害理的,会遭报应,而且没有点道行绝对做不到的。简单点说就是用符咒把一个人命魂控制住,然后用特殊的咒语叫魂,被叫的这个人在短时间内会丧失理智,然后听从叫魂人的指挥,这也是为什么朱大明会反过来害你,要你命。 我说朱大明怎么样?那个狗皮囊跑哪儿去了? 刘超群说,朱大明恐怕凶多吉少,至于他们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我一时间陷入慌乱,刘超群皱着眉头道,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我愣了愣,然后把从李记家到宿舍,朱大明说的诡异事件和刚刚经历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超群,刘超群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问题。半天他才说,你猜的没错,问题肯定还是在那块玉上,得找到那块玉才行。 我说这事一开始确实赖我,现在又把你拽进来了。 刘超群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了他俩,说实话,他俩都是因果报应,自己种的因,自然要承担后果,我最担心的是你,你难道没发现,那个狗皮囊针对的人明明是你吗!? 我忽然想到红衣说的那句话,他们都会来找我的,我问她他们是谁,她说的那几个玩意儿里第一个就是狗皮囊! 难道,十年前的噩运终于找上门了? 我紧张的问刘超群,有没有听过死人经? 刘超群摇摇头,疑惑的道,那是什么? 死人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红衣说那玩意儿关系到我的性命,关系到整个刘家庄。红衣从来不会开玩笑,我相信她不会骗我,打她在小鹿山救我那次,我就认定了。 凌晨三点多,我俩躺在床上都睡不着,刘超群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满脑子都是红衣的那些话,以及今晚发生的恐怖一幕,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只要是个正常人,我相信都很难从这场梦魇中轻易走出来。 第二天,我和刘超群各自去了单位,朱大明的事我想报警,但被刘超群拦住了,他问我有什么方法可以说服警察你昨晚经历的违反科学依据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就老老实实呆着,朱大明、李记的因果故事,我已经参与的够多了,既然插不上手,就不要再去过问,顺其自然。 我打心眼里觉着刘超群绝对能搭上手,但他一直没有参与,而是以旁观者的身份默默的看着,打我跟他说起李记的怪事起,他其实就已经有所了然,说不定早就有了盘算,只不过不打算出手。到了后面,我把他拽到李记家帮忙,他也只是一直旁敲侧击的告诉我这里面有古怪,刚开始我不相信,他就编出猫脸老太的事吓我,谁知道我还是不死心,他这才告诉我狗皮囊的典故。 最后我遇到危险,刘超群适时赶到,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在心里半信半疑,但无论如何,就如红衣说的,刘超群是我发小,他值得我相信,也是关键时刻能帮得上我的人。 刘超群临走时,叮嘱我晚上睡觉把门窗紧闭,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再出去,如果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刚去办公室,就听到里面好多人议论,没多久来了很多警察,逐一的盘问,我以为是李记和朱大明的事,吓出了身冷汗,最后才知道原来是下面厂子里发生了命案。听几个爱八卦的女同事说,厂里有个叫文秀的女孩,长的水灵不说,一直被奉为厂里的厂花,谈的对象是个主管,条件也不错,谁知道相处半年对象竟然跟另外一个女孩搞在了一起,她下夜班回家发现对象跟人滚床单滚的欢快,一气之下就打了那女的一巴掌,没成想自己对象反倒撵她滚蛋,还让她把自己买给她衣服、首饰全留下,这女的悲愤交加,就光着身子跑出去了,可是,刚出厂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出租车给撞死了。 我心里一阵唏嘘,我们厂啥人都有,特别是下面的分厂,里面很多都是来自乡下农村的,于是鱼虾混杂,啥鸟人都有,这些我都习惯了,只是在心里为这女孩打抱不平。那几个八卦女突然朝我围了过来,先是一阵闲扯,我装作很忙没吭声,其中一个问我,吴遥啊,按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看你天天形单影只的,怎么不找个对象? 我讪讪的说,工资低,养不起呗。 我一向很少跟单位女的说话,更别说开玩笑了,从小到大养成了自我封闭的习惯,她们说她们的,我埋头做事。最后那几个女的没趣了,就兀自谈起其他八卦。 这次我有些失落,并不是因为那几个女的,这些胭脂俗粉我本来就看不上,只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消失了。 红衣! 每次跟异性接触的时候,她一准出现,但是她好像渐渐远离了我,不仅在我梦里出现的频率少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出现了,难道,她已经不喜欢我了? 想到这儿,我没来由的忧伤起来。 都说男女相处当中,男人应该更主动,可我跟红衣的关系好像反过来了,而且至始至终,我似乎从没正视过男女关系的问题,总觉着我俩属于两个世界的,根本不可能,但现在我发现自己竟然对她的感觉已经升华为另外一种感情了,而且挥之不去! 难道是我不够主动? 晚上吃完饭,我本来想直接回宿舍,但一想到宿舍就我一个人,而且现在才八点半,就琢磨着在公园坐一会儿再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厂里发生事故的原因,今天附近出来走动的人特别少,我呆到九点就回去了,到了宿舍楼时,突然注意到楼底下蹲着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根蜡烛,然后旁边放着一个孔明灯笼。她看到我,我也看到了她,看到她的那一瞬,我呆住了,那女人冲我露出皓齿,然后揽了揽长发说能借个火吗? 我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失望的想,不是红衣,只是长的比较像而已,红衣更不会轻易对我笑。 我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那女人嘀咕道:奇怪啊,怎么总是打不着呢? 我愣了下,说是不是没油了,拿过来一看,满满的汽油,这时我蓦地想起在小鹿山时,无论我怎么点都点不着黎春妞的黄纸,有句老话是,灯灭人枯鬼烧纸。说的就是人死了,就是死了,就像油尽灯枯,所以无论怎么打火,都不会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