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特殊的拍卖会 热,令人窒息的闷热。 官佩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黑色的木箱中,白色的灯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她心里一惊,试图推开箱子,却发现了一些更可怕的现实—— 她浑身燥热无力,手脚竟还被镣铐牢牢锁住。 还有,她身上这层薄薄的纱衣,究竟是什么东西! “救命……有人吗……咳咳……”她想大声呼救,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微乎其微,喉咙里干得几乎想要冒火,隐约间听到门外有麦克风里传出的人声。 “七千五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了?七千五百万一次,七千五百万两次…… “等等!海安集团的靳先生举牌了,天哪!三千万美金!靳先生给出了三千万美金的价格,这是义成慈善拍卖会上出现的最高价!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了? 三千万美金一次,三千万美金两次,三千万美金三次!这幅《鸽子与豌豆》属于靳先生! “除此以外,我们也将履行承诺,赠予拍下压轴商品的靳先生一份神秘大礼……” 官佩瑜摇了摇有些昏沉地头,《鸽子与豌豆》,这不是毕加索失传已久的名画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应该如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她收到父亲的加密邮件后连夜登机回国,结果一出机场就被人迷晕带上了车,醒来后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正当官佩瑜费力挣扎之时,她忽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官佩瑜刚想呼救,罩在身上的箱子忽然被抽走,刺目的灯光照下来,令她抬手遮眼的动作微微一顿。 “靳先生,这就是我们的神秘大礼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帮你验过货了,绝对是个雏儿……”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眉飞色舞地说道。 但官佩瑜却是盯着那张熟悉地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靳云渚?” 男人弯下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俊美的脸上带着玩味的微笑。 他明明是她爸爸原来的首席特助,如今却如此轻慢地对待她!官佩瑜想到已经完全失去联系的父亲,恨不得立马撕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靳总真是年少风流,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个女人,”门口忽然又进来一个肥头大耳地中年男人,“要我说,海安这两年的经营好像有点问题,靳总不怕这么做回去没法跟董事会交代?” “王总刚不也举过牌?”靳云渚乜他一眼,脱下衣服往官佩瑜身上一遮,“不怕今晚回去没法跟令夫人交代?” 王茂惧内,人尽皆知。只是王氏家大业大,平日里没什么人敢把这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只是他没想到会被靳云渚当众打脸,两颊的肥肉都被气的颤了两颤,一腔怒气却是隐而不发,“靳总可真是个幽默人。” 靳云渚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官佩瑜却是又惊又怒!海安集团,那明明就是她父亲的公司,什么时候到了他靳云渚的名下? 正当官佩瑜愤慨之时,两个女人从后台走上来,刚准备把她架起来,靳云渚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别碰她。” “靳先生……”主持人不解地看着他。 “我既然拍下了她,那她就是我的私有物,我现在亲自带走她是理所当然,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恭喜靳先生,希望靳先生今天可以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主持人笑着恭维。 男人不在多话,明亮的光线勾着他修长优雅的身影,照着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的手刚刚有没有碰过她哪里?”靳云渚看向一旁的主持人。 那主持人连连后腿了两步,心想这靳云渚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坐上了海安集团第一把交椅行事就如此高调,他干笑了一声道,“我们义成讲究信用,肯定不会对货物动手脚。” “那你那些‘验货’的工作人员呢?” “靳先生放心,那些都是专业的女性医务人员,我们义成拍卖行做生意绝对讲诚意。”那主持人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 靳云渚没再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把裹严实了的官佩瑜抱在怀里,朝着另外一个小门走去。 官佩瑜憋足了劲去咬靳云渚白细的手腕,结果费尽全力只咬出一个浅浅的红印。 走到门口的靳云渚低下头,对上她愤恨的目光,忽然一笑。 王茂不死心地想跟过来,主持人却拦住了他打着圆场。 会场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夏日的晚风吹在脸上有些闷闷的热,但官佩瑜心里却凉了个彻底。 豪车后座,靳云渚把矿泉水瓶打开,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了两口水,官佩瑜渴过了头,一口气就喝掉小半瓶,靳云渚很体贴地让她休息了一下,再将瓶子递过去,结果这一回官佩瑜却直接含了一口水,喷在了他的脸上! “靳先生。”正在开车的助手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询问是否需要做点什么,靳云渚却对他摇了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把我爸爸怎么了?”官佩瑜好不容易能够说清话。 “你看起来很不舒服,”靳云渚答非所问,拿起手帕擦了擦她满是虚汗的脸,“看来这二十个小时里他们没让你过好。” “你根本就是和他们一伙的,”官佩瑜咬牙切齿道,“小人。” “三年没见面,我知道官小姐想对我说的,不止这两个字。”靳云渚从容地拿出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水迹,“没关系,等我们回到家,慢慢说。” “家?谁的家?”官佩瑜盯地这张英俊斯文的脸,心里一点点发寒。 “当然是你和我的家。”靳云渚微笑着看着她,“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家,你吃了他们的东西肯定会不舒服,所以最好还是先老老实实睡一觉,才有力气应付今天晚上。” 官佩瑜怔忡片刻,随后明白了靳云渚的意思。 她刚想要抬手去打靳云渚的脸,没想到车子一个刹车,她全身无力重心不稳,往前一倒,脸正好对着靳云渚的两腿中间。 正文 002 不用这么心急   “我知道你心急,”靳云渚把她扶起来坐稳,“但这是你的第一次,我不想委屈你在车上……” 官佩瑜全身的怒火都被点燃,伸手就要去抓靳云渚的脸,他却只是四两拨千斤地把她揽了过来,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的行动。 “不要这么暴躁,”靳云渚脸上的笑容淡去,语气冷漠,“你是端庄矜贵的官家千金,不是街头的泼妇。” 官佩瑜被他冷冷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后才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们究竟把我爸怎么了?”  “谁也没有把你爸怎么样,”靳云渚轻轻抚摩着她的发丝,神情复又柔软,“是他自己想不开。” “你说清楚!什么叫想不开?”官佩瑜心里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两天以前,她的私人账户忽然被汇入了三千万美金!她第一反应就是给父亲打电话,但是不论座机还是手机,通通无人接听! 几分钟后她的邮箱里又收到一封加密的邮件,她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打开,这才确信真的是家里出了事,连夜订票回国,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海安研发的新药出了问题,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事也被人捅了出去,董事长迫于压力,从公司的十九楼跳了下去。”靳云渚说得轻描淡写。 “这不可能!我爸爸他不可能违法犯罪,更不可能畏罪自杀,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官佩瑜狠狠地摇了摇头,歇斯底里吼道,“对,一定是你,你是爸爸的特助,是设计他的最佳人选,他们刚刚口口声声称你靳总,你……” “接受现实吧,”靳云渚的笑容微微泛冷,“你在国外待了将近三年,又怎么会清楚海安集团的事情?要怪就怪官镇海太宝贝你,让你对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 “就算我对公司的事情不了解,但是我知道我父亲的为人,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一定是你们害他,一定是……”官佩瑜抑制已久的悲伤终于爆发出来,泪水瞬间决堤。 靳云渚的衬衫很快就被她的泪水浸透,车内的空调开得有些低,药性慢慢上来,官佩瑜边骂边哭,加上之前的体力透支,到后来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终于安分了下来,靳云渚低下头,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从脸上扫过,双深邃迷人的眼里满是复杂。 车子开过繁华的闹市区,一路驶向郊外的一座小山,随后绕着山路盘旋上升,最后驶入一个灯火通明的庄园别墅,停在了洋房楼下。 这是整个山顶唯一的建筑,八名着装统一的保镖分别站在过道两侧,看着靳云渚把官佩瑜从车里抱出来,整齐划一地鞠了鞠躬。 天鹅绒床垫微微下陷,官佩瑜本能地拖着被子想往身上盖,结果身上却燥热非常,令她难受地在C上挣扎起来,直接把靳云渚的西装给拱到了一边。 拍卖商很会选衣服,隔着半透的纱裙可以看到深紫色的紧身胸衣,水晶吊灯的强光之下,官佩瑜的曼妙曲线一览无余。 靳云渚刚解开领带,就看到了这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薄汗让官佩瑜的纱衣微微贴着身子,靳云渚弯下腰,抬手替她脱衣。 “不得不说这衣服让你看起来很诱惑,可惜它并不适合你。”靳云渚把人抱进浴室,浴缸里的水是他回来之前让人放好的,水温稍低一些,这让浑身发烫的官佩瑜一入水就舒服地嘤咛一声。 靳云渚随后脱了衣服坐进浴缸,拿了浴球替她沐浴,目光落至腰间一处可疑的红痕,靳云渚的眼色骤然一深。 没泡多久,官佩瑜又不安分地乱动起来,水花连着泡沫溅了靳云渚一脸。 靳云渚不得不再去压着她的手脚,只是这回两人都没穿衣服,靳云渚的体温比水温更低一些,官佩瑜感觉到凉意,整个人直接缠了上来。 靳云渚忍无可忍,直接丢了手里的浴球,毫不犹豫地吻住了那双诱人的红唇。坐怀不乱?那只是因为有衣服碍事罢了。 官佩瑜终于睁开了眼,只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那人身上好凉,让人忍不住想要贴近。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亲密。 而这种亲密一旦开了头,就无法停止下来。间或的痛楚被温柔的亲吻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美妙。 一夜缠绵,官佩瑜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让人脸红的绮梦,结果她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就是手腕上那个刺目的吻痕。  砰—— 精致的水晶杯被摔到了墙上,碎片溅落在地毯上,女佣慌忙进门,便看到官佩瑜有些凶狠地看向自己。 “官小姐……” “我要见靳云渚。”官佩瑜哑着嗓子红着眼,双手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床单,连身上的印记都顾不上遮掩。 “靳先生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大概要到晚上六点才能回来。”女佣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官小姐等一下午就好了。” “去公司?”官佩瑜冷笑了两声,“你替我拿两身衣服来,我去公司见他。” “官小姐,”女佣脸色更加为难,“靳先生说了,官小姐现在只能待在这个别墅里,别的地方不可以去。” “他凭什么这么做?这是非法监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电话机,官佩瑜刚要伸手去拿,那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她接起手机,便听到靳云渚温润而淡漠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早饭用过了没?” 官佩瑜微微一愣,随后骂道,“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凭什么关我,你这么做是违法的,我要报警……” “房间里的电话只能打给我的座机和手机,号码我贴在电话机旁边。” 官佩瑜果然看到一张浅蓝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两串数字。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爸爸到底怎么样了,你给我回来……” “我要去开会了,你记得按时吃饭,我晚饭回来陪你一起吃。”靳云渚顿了顿,“还有,你是我花三千万美金买回来的,我想对你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 官佩瑜闻言几乎要叫出来,那头的靳云渚却挂了电话。 电话机被扫落到地上,官佩瑜将自己二十年来的淑女涵养通通丢到一边,将那张浅蓝色的纸条也撕碎了丢在地上,然后冲着站在原地的女佣怒吼,“他这是非法监禁,你也要当他的共犯吗!” 正文 003 你是我的 官佩瑜愤怒而绝望地咆哮着。 女佣有些不安地绞着手,避开了官佩瑜的问题,“靳先生交代了,官小姐醒来会饿,我这就去把餐车推来。” 官佩瑜当然不可能好好吃饭,几分钟以后,碗筷连带着饭菜都被扫到了地上。 “官小姐要是对饭菜不满意,可以说出来,我会尽量按照官小姐的意思……” “滚出去,我不想吃东西!”官佩瑜仍旧是吼,就算出生名门,她也从来都不盛气凌人地刻薄佣人,但是现在的处境,让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理智。    “那官小姐什么时候想吃东西,拉一下床头的铃绳就好了。”女佣叹了口气,蹲下身准备收拾地上的残骸,“我先把房里的地毯换了。” “我说了,滚出去。”官佩瑜加重了语气。 “好的官小姐。”女佣这回什么都没拿,三步并两步离开了房间。 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挂钟的指针轻轻作响,放眼四周除了衣柜和床头柜,几乎没有别的家具,挂钟旁边还有一扇白色的门,但是从另一边锁上了。 官佩瑜抬脚下床,伸手去结果两腿酸软,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明明已经有人在她醒来前帮她洗过澡,但她却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肮脏过。 父亲死了,公司落入旁人之手,自己成了别人可笑又可悲的禁脔,连走出房门的自由都没有。 官佩瑜几乎是爬着到了那一堆碎渣旁,神情木然地拿起较大的一块碎片,正要割上自己的手腕时,电话铃声又冷不防地响起来,声音急促而尖锐。 官佩瑜愣了两秒后放下碎片,拿起一旁的电话。 “你想做什么?”靳云渚低沉的声音泛冷,“这个房间里的影像会通过摄像头直接传送到我的手机上,你如果不想被绑在C上,就最好放老实点。” “我要做什么,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么?” “我说过了,你是我花了三千万美金买回来的,你要死要活都得通过我的同意。” “法律不会认可这种非法的人口交易,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很好,你还有心思跟我谈法律。”电话那头的靳云渚有些咬牙切齿。“头脑还不至于完全糊涂。” 官佩瑜嗤笑一声,准备挂电话,期间她还听到靳云渚的女秘书催他去开会。 “慢着,”靳云渚的命令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你最好给我打消寻死的念头。” 官佩瑜没再理会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恼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官佩瑜索性把听筒架空起来。 几秒钟后女佣就从外面冲了进来,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 官佩瑜想到自己先前被下药的事情,昨晚不堪的画面重新浮现,她不觉坐着后退,瞳孔一点点缩紧,“你们想干什么?” “你需要冷静。”男人冰冷的目光透过眼镜片,在官佩瑜身上停留片刻后收回,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注射器,里面盛着透明的液体。 而与此同时,女佣已经轻松地制服了浑身无力的官佩瑜。 “放开我!你们这是在犯法,你们在谋杀,我要告你们!”官佩瑜的挣扎显得有些徒劳。 男子眼中的不耐一扫而过,随后左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付清欢的手腕,右手对着手臂肌肉扎下了针。 官佩瑜尖叫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力气,奋力挣了挣手臂,那刚注射了一半的注射器被推了开去,臂上的针眼上立马渗出了血滴。 男子眸色一凛,直接丢下注射器,用一记手刀把人给劈晕了过去。 官佩瑜再度醒来时,只觉得脖子后面酸痛不已。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心有余悸。 女佣和穿白大褂的男人不在房里,地毯也已经换了一条,耳边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声,靳云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凝神看着手里的文件。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靳云渚侧脸的线条流畅而美观,气定神闲又全神贯注的样子优雅而帅气,十个女人见到这个场景,有九个都会为其倾倒。 而官佩瑜偏偏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靳云渚感觉到官佩瑜的视线,信手便合上了文件,转头便对上那对赤红的眼睛,语气却依然波澜不兴,“你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我让人给你送晚饭进来。” “我不吃饭。” “那你要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吃,”官佩瑜死死地盯着他,“除非你放我出去。” “这不可能。” “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官佩瑜重新躺下,面朝里侧,把被子拉到了自己肩膀上面。 “你确定要把自己这么饿死?”靳云渚淡淡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亲临终之前发的那个加密邮件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靳云渚的话让官佩瑜有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父亲的那封邮件一定有特别的意义,说不定那是解开父亲死因的关键! 官佩瑜躺在被窝里的身子一僵。 靳云渚摇了摇铃,目光却始终锁在C上之人的身上。 晚餐被推了进来,中餐,四菜一汤,不丰盛却胜在精致,而且所有菜都刚好是她喜欢的。 饭菜的香味在房里飘散开来,官佩瑜本能地咽了口口水。 女佣把餐车推进来之后就退了出去,靳云渚把米饭盛好,连碗筷都帮着摆好,“吃饭。” 官佩瑜纹丝不动,“等你走了,我就吃。” “成。”靳云渚随即把自己的碗筷一搁,起身离开了房间,官佩瑜只是庆幸他总是出去了,却没看到他阴沉的脸色。 官佩瑜一直看着靳云渚离开才动筷,她一整天没吃确实饿得厉害,一口气把自己碗里的饭用完,却不肯再添,放下碗筷继续躺回C上。 官佩瑜休息了一会下床进浴室洗澡,却又在看到身上稍淡的红痕之后,萌生了把自己溺死在浴缸中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父亲的死因未明,邮件的信息还没解读,她不能让父亲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从浴室出来时刚好十点,房内没有电视,只有一个床,一个柜子,一个挂钟,一个电话,还有靳云渚不久前坐的那张凳子。 官佩瑜决定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头顶的水晶灯刺得眼睛疼,她换了橘色的床头灯,转向墙的一边。 她喜欢橘色的床头灯,因为暖色光助眠,但这一次灯光却没有给予她帮助。 官佩瑜想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凌晨一点,靳云渚从外面回来,进房时还带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正文 004 你要什么我都给 靳云渚喝醉了。 官佩瑜想到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下一秒靳云渚却整个地从后面贴了上来。 温热的鼻息伴着酒气,把官佩瑜激得浑身一僵,她想翻个身起来,却发现他压得她根本动弹不得。 “靳云渚,你这个……” “你想要什么?”靳云渚半眯着眼,轻嗅着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官佩瑜微微一怔,随后冷笑着说:“我想要什么?我想要我父亲活过来,我想要你去死,你做得到吗?” 靳云渚没有立即回答。 正当官佩瑜准备继续说下去时,他却又缓缓开了口,“让你父亲活过来,这我做不到;但是你若是要我的命,我给你。” “你给我?那你现在就去死啊,我父亲辛辛苦苦栽培你提拔你,你就这么对他?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叛徒。”官佩瑜咬牙切齿道。 “不,现在还不能……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把我的命给你……”靳云渚酒意上来,整个人昏昏欲睡。 “所以说你仍旧是个懦夫,是个伪君子。”官佩瑜恨恨道,感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轻了些,她立马翻了个身,结果还是挣脱不了。 靳云渚的呼吸渐趋匀和,竟是搂着她的后背睡着了。 官佩瑜一肚子骂人的话没处说,一股热意就往头顶上冲。靳云渚的手臂箍得死紧,仿佛是在竭力捍卫自己的所有。 官佩瑜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整晚,醒来时却发现才过了四个小时,她再次尝试着挣脱靳云渚的禁锢,结果仍旧是徒劳。 但是靳云渚却醒了。 “几点了?”靳云渚收回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 “墙上有钟,你是瞎了所以不会看吗?”官佩瑜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恶毒,难听的话张口便来。 靳云渚却真的抬头看了看钟,上面指着五点。 官佩瑜看他伸手摇铃,女佣便拿了熨好的全套衣服进来。靳云渚随即把外套和领带丢在一边,拿了衣服进浴室。 官佩瑜的身体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连忙坐起来舒展筋骨,揉了揉身上酸疼的地方,随后又觉得困倦得要命,她原本的生物钟是十一点睡八点起,每天都要睡够九个小时,这次睡了五个小时还不舒坦,实在是难受得很。 但听到靳云渚从浴室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打起了精神,看他穿着一整套干净整洁的高级成衣,官佩瑜说的第一个词便是“衣冠禽兽”。 靳云渚没反驳,只是低头系领带,抿唇不语的样子,温润而文雅。 官佩瑜看不惯他的表里不一,翻了个身转过去,却忽然听到他在后面问了句,“我昨晚回来后说了些什么?” 官佩瑜咬了咬唇,“你说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忘恩负义,让人唾弃。” “对,我是卑鄙小人,”靳云渚系好领带,又上前单膝跪在床上,把官佩瑜的身体强行翻过来,让她正视自己的双眼,“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跟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小人作对。” “邪不压正。”官佩瑜梗着脖子。 “这个庄园是这座山上唯一的建筑,里面共有三十六个保镖分三组执勤,外面的围墙有三米高,墙上还有高压电网和全方位闭路监控,你要是不识时务,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靳云渚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而后转身出房。 官佩瑜心里一凉,她深知自己眼下不能和靳云渚硬碰硬,要是再这么闹,她绝对活不到出去的一天。 她开始按时吃饭,早睡早起,靳云渚遵守承诺,每天都在晚饭之前回来,她便一声不吭地跟他一起在餐厅里用饭,吃完自己回房休息。 靳云渚没再碰她,这让官佩瑜的紧张缓解了不少,因为表现良好,她被准许去花园里走走散心。 官佩瑜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了下形势,正如靳云渚所言,这个山庄守卫森严,自己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她也想过装病被送到医院,但想到来的可能是那个戴口罩的眼睛男,她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除去主观因素,这个庄园其实十分华丽壮观。精巧的布局,高覆盖率的绿化,以及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让这里看起来如同一个中世纪的城堡。 官佩瑜用完午饭在绿荫小道上走了一遍,顺道想着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当她走到小道尽头时,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官佩瑜在原地站定,眼圈一红。 “季伯。”那是官家多年的老管家,对官家几十年如一日的忠心不二。 被叫做季伯的老人走到官佩瑜面前,微微躬了下身子,神色恭敬中带了点激动,“大小姐。” “季伯你是不是来救我的?关于我爸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官佩瑜觉得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季伯嗫嚅了一下,“老爷的事是真的,我来这里,是想告诉大小姐,老爷的后事已经料理好了,请大小姐不用担心。” 后事……官佩瑜心中最后一丝火苗被浇灭。 “所以说,你也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你不是来帮我的是吗,我爸爸已经过世半个月了,所以我连替他送行的机会都没有了是吗?”官佩瑜脸色惨白,泪水不停从眼中滚落下来。 “大小姐,”季伯眼里满是愧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老爷忽然去世,我也很痛心,老爷就您一个女儿,您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自己。” “所以你也打算眼睁睁看我被困在这个牢狱里?”官佩瑜有些心寒地往后退了两步。 “大小姐……” “我明白了,”官佩瑜脸色渐冷,攥了攥手心,“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我会照顾好自己,完成爸爸的遗愿。” 季伯还想安慰两句,却见官佩瑜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有的惋惜与愧疚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 晚上的时候靳云渚如期归来,却见官佩瑜难得地端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自己回来。 正文 005 看不见的温柔 靳云渚欣喜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后转为一声带着嘲弄的轻笑,“学乖了?” “你要怎样才能让我出去?”官佩瑜冷冷地看着他。 靳云渚把公文包递给女佣,低头换鞋,“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趁机逃跑?” “跑?你看得这么牢,我跑得了么?”官佩瑜静静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靳云渚微微弯下腰,微凉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想要出去可以,不过那要看你的表现。” 他放肆而灼热的目光缓缓下移,官佩瑜浑身一僵,猛地站了起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坐了回去,把头转向一边。 靳云渚知道这是默许的表现,不由轻轻一笑,俯身吻了吻她的侧颜,“先吃晚饭。” 官佩瑜如获大赦地站起来走开,脱离那让人压抑的方寸之地,坐到了餐桌旁。“我要求打电话给我朋友,她原先说好来接机,但是来晚了,后来见不到我心里一定很着急。” “先吃饭,这些事稍后再说。” 官佩瑜抿了抿唇,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追问。今天的晚饭是西餐,菜色却依然是她最喜欢的。 只是可口的食物到了官佩瑜这里便成了味同嚼蜡,靳云渚自始至终都在盯着她看,毫无顾忌的视线让她的笑脸涨得通红。 官佩瑜故意吃得很慢,靳云渚也不催,还让女佣开了一瓶红酒。 官佩瑜本不会喝酒,但她这会巴不得借酒壮胆,端起酒杯就往肚子里灌,要是能醉得睡过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九零年的罗曼蒂康尼,不是让你当水喝的。”官佩瑜伸手去拿冰桶里的酒,靳云渚却抽走了瓶子,把冰凉的葡萄酒倒在她的杯子里,又捏着酒杯不给她,“官大小姐没学过品酒礼仪?” “我平时又不喝酒,学什么品酒礼仪。”官佩瑜没好气地说道,伸手要去夺靳云渚的杯子,靳云渚却仍是不给她,“快把酒给我。” 靳云渚看着她似醉非醉的样子有些好笑,“才喝了一杯,就开始发酒疯了?” “不给算了。”官佩瑜收回手,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给,”靳云渚笑着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推,“你要什么我都给。” 又是这句话。 官佩瑜切肉的动作一顿。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靳云渚说这话的味道,有一丝……宠溺?一定是错觉。 靳云渚却似乎只把这当作句玩笑话,兀自吃起了盘里的食物。 这顿晚餐的气氛很好,靳云渚轻松地和官佩瑜谈笑风生,官佩瑜难得地放下了一点戒心,跟他和平地共进晚餐。 等到用完晚餐时,那瓶名贵的红酒已然见了底,而官佩瑜喝掉了将近一半,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晃悠了一下。 靳云渚笑着去搀,却被她猛地甩脱了手。 “谁要你猫哭耗子,离我远点!”官佩瑜瞪了他一眼,随后自己一路扒着桌子柜子楼梯扶手,摇摇晃晃往上走,靳云渚哭笑不得地跟在后头,随时准备在她摔下来时接住。 结果官佩瑜奇迹般地平安到达房间,一到门口就习惯性地把鞋往外一脱,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床边,脸朝下一倒。 “困了?”靳云渚随后进门,走到她边上推了推她的肩膀,“要不先去洗个澡再睡?” 官佩瑜趴着不理他。 “你这样会把自己闷死……”靳云渚索性蹲下了身想去拉她,结果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压抑的哭声从枕头里传来,她瘦削的肩轻轻颤抖着。 靳云渚笑容顿敛,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僵。 官佩瑜自顾自哭了一会,结果闷得受不了,坐起身举着枕头就在靳云渚头上砸了一下,“你们一定都是骗我的!你居然让季伯一起来骗我!我爸爸怎么可能忽然就没了,你们怎么可以咒他死!” 官佩瑜一边哭一边砸,她力气小,软软的丝绒枕砸人根本不会有多大感觉,但靳云渚却分明觉得自己心口传来一阵阵钝痛。 “够了,”靳云渚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微冷,“不要以为喝醉了就可以自欺欺人!” 官佩瑜被说得一愣,随后把枕头往靳云渚脸上一丢,趴在床上哭得更凶,汉语法语混在一起骂,仿佛是要把几天来积蓄的伤痛一起宣泄出来。 靳云渚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直到她哭累了睡过去,随后进浴室放了热水,把她抱进去洗澡。 她微醺的样子柔弱迷人,看得他眸色一深。 纤细的手指轻抚过她沉静的睡颜,靳云渚描摹着官佩瑜的眉眼,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疼惜。 但她却看不到。 靳云渚帮她擦干身子换好睡衣,把人重新抱回床上,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一些,随后把领带抽走往边上一丢,自己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 盛夏的夜空繁星熠熠。 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发件人是容烈。 [人跑了。] 靳云渚眉头一皱,立马回了个电话过去,“不是已经都部署好了吗,怎么会让人跑了?” “遇到点状况,”容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电话里还间或传来女人的喊叫声,“已经让人去追了。” 靳云渚深吸了一口气,“记得让人盯着码头车站和机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S城。” “知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下,我白天让人送了点东西来,你或许用得上,就这样。”容烈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靳云渚放下手机,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走到床边摇了摇铃,随后走到房门外,女佣捧着一个纸盒走了过来,“靳先生,这是容少爷下午让人送来的。” 靳云渚把盒子拿到书房拆开,里头放着一个盛着浅蓝色液体的玻璃瓶,旁边还附着一张手写的说明书:“镇静药剂,兑水内服,每次1—2ml,十五分钟内见效,可让人熟睡八到十个小时,基本无毒副作用。” 靳云渚看完说明书,把瓶子拿起又放下,最后放到了抽屉里。 他不是不信任容烈的水平,只是是药三分毒,他不想拿官佩瑜冒险。 电脑旁放着一个水晶相框,相片上的官佩瑜穿着一身碎花洋洋裙,打着伞站在香榭里大道上,笑容甜美而温和。 可是房里的人却哭肿了眼。 正文 006 取悦金主是你的本分 靳云渚心里掠过一丝疼惜,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季伯,麻烦您再告诉我一下,她喜欢去什么地方,或者喜欢做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的季伯说了起来,靳云渚信手拿了纸笔,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直到客厅的座钟敲了十下。 官佩瑜第二天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男人,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坐了起来。 “醒了?”靳云渚站起来转过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过一旁的西装穿上,动作利落而优雅。 “我要出去。” “别告诉我你忘了自己昨晚的言行,你的表现达不到让我放你出去的标准。”靳云渚扣上纽扣,转身欲走。 “我想你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我走。”官佩瑜觉得自己醉了一场后冷静了不少,“不然昨天季伯也不会让我安心留在这里。” “你能想通那就再好不过。” “所以你是在耍我?”官佩瑜拔高了声音。 “取悦金主是你应尽的本分。”靳云渚抬眼看了下房内的钟,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等一下,”官佩瑜看他要走,有些慌乱地下床去追,“你说过允许我打个电话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靳云渚冷笑着看她。 官佩瑜一时间哑口无言。 “想要打电话也行,”靳云渚拿出手机,却在官佩瑜伸手之时避了开去,“但是我说过要看你表现,你这样毫无讨好金主的自觉性,让我根本不想满足你的要求。”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官佩瑜有些不耐烦,她已经完全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 靳云渚定定地看了她两秒,忽然嘴角一勾,“我现在准备出门,你是不是得在我临行前有所表示?” 他都提示到这份上,官佩瑜就算想装傻也不行,为了能打个电话,她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踮起脚尖,闭紧双眼亲了一下靳云渚侧脸。 她原想亲一下敷衍了事,没想到靳云渚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反身将她圈在墙边,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靳云渚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把她困在墙角,在她挣扎之时膝盖顶在她腿间,低头用舌撬开她因慌张而微张的嘴唇,直到官佩瑜被吻的喘不过气,方才满意地松开手,递上了手机。 “这样才算数。” 官佩瑜憋的满脸通红,眼泪在眶里打了个转愣是没掉下来,又羞又气地夺过手机,跑到阳台上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过了将近二十秒才接起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女声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意味,“喂?” “子白……”官佩瑜的声音有些颤抖。 “……佩瑜?是佩瑜吗!”傅子白激动起来,“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后来才知道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机场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你早就下飞机了,但是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我现在在投递你的寻人启事你知道吗!” “对不起……”官佩瑜说到一半就捂住了嘴,转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靳云渚,“出了点意外,让你紧张了这么久……我现在在……在……” 官佩瑜说到一半,手机便被靳云渚拿了过去,“你好傅小姐,我叫靳云渚,官佩瑜现在在我这里,一切顺利,请你不用担心。” “靳云渚?”傅子白听到陌生的名字不由皱起眉,“我怎么不知道佩瑜有你这么个熟人,而且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让她给我电话,请你把手机还给……” “抱歉打断你的话,”靳云渚的声音有些生硬,“我想你可能没有弄清状况,现在是我在收留她,所以她做什么只能由我决定。” “收留?”傅子白拧起眉,“她又不是无家可归,为什么要你收留。” “傅小姐是新闻工作者,对官家的现况应该很清楚。” “你调查过我?”傅子白提高了警惕,“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把手机给佩瑜,我有事问她。” “你们的交谈就到此为止了,她的人身安全我可以保证,其余的你不用操心。” 一旁的官佩瑜听到他这就要挂电话,瞪大了眼睛要去抢手机,却被他避了开去,傅子白听到官佩瑜抢手机的动静立马就着急了起来,“你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我说过其余的事情不需要傅小姐操心,傅小姐也可以利用自己的渠道调查我,但是我有话在先,她人在我这里,如果傅小姐愿意配合,我可以给你们见面的机会。” 电话那头的傅子白闻言深深吸了口气,“行,我答应你不多事,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靳云渚捏着手机侧过身,看到官佩瑜满脸的欣喜与期待,心里不觉微微一软,却仍旧是神色淡淡,“这事我说了算,傅小姐安心等我通知就行了。” 靳云渚说完便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转头看着官佩瑜,“乖乖在家待着,只有服从才能得到回馈。” 他这话分明带着浓浓的羞辱意味,但是官佩瑜却硬是咬着牙点下了头,“麻烦你把这房里地摄像头撤了,我不会再寻死觅活,我也不想整天活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靳云渚欣然应允,勾着嘴角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便让人来把摄像头拆了。 接下来的时间,官佩瑜都在焦急与期待中度过,她本以为自己要过上好几天才能见到好友,没想到靳云渚傍晚便把傅子白给带了过来。 两人见面时几乎相拥而泣,而最让官佩瑜庆幸的是,靳云渚并没有跟着傅子白上来。 “你回国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打电话给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着。”傅子白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余光忽然瞄到官佩瑜后颈有一块可疑的红痕,忍不住就伸出手,官佩瑜却在下一秒缩了缩脖子。 “这是怎么回事?”傅子白的目光顿时就凌厉了起来,“他究竟都对你做了什么?” 官佩瑜眼睛有点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傅子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个靳云渚究竟是什么人?” “我爸爸以前的助理,”官佩瑜低声道,“现在是海安集团的掌权人。” “你爸爸的公司,怎么会落到他手上?”傅子白怒不可遏道,“这是什么意思,霸占了你家的产业不说,还这么对你?真是欺人太甚!” 正文 007 冤家路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收了一封我爸爸的加密邮件,又收到他从私人账号上划过来的一笔钱,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官佩瑜坐到床沿,抬起手捂着脸,“我是不是很没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傅子白心疼得要命,上前把她搂在怀里,“别哭,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那男人看起来财势不小,我在的那个报社多半是不敢曝光这种事情的,我看看能不能给一些敢于冒险的报社,把这件事披露出去,然后设法救你出来。” “别这样,我不想连累你,”官佩瑜摇了摇头,“你先不要着急,既然靳云渚肯让我见你,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里受苦?”傅子白拔高了嗓音,“你知道这个庄园的守卫有多森严吗?外面的那些警卫全都是配枪的,我一路上都是被蒙着眼睛的,他这样把你关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应该是跟那封邮件有关,”官佩瑜垂眸道,“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不敢告诉傅子白自己被拍卖的事,不然以傅子白的暴脾气,多半是要找靳云渚拼命。 “那你无论如何也要抓紧这个筹码,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你自己。”傅子白有些无奈地蹲下身,仰头拨开官佩瑜散落在两边的长发,“我一定会设法救你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官佩瑜原本只是眼眶发红,但傅子白的一句话就让她堕下泪来。 有的事情难过久了,心里会逐渐麻木,但是一旦有在意的人忽然提及,那原本慢慢失去知觉的伤口就仿佛被忽然撕裂,用加倍的痛楚,来求得一点安慰和关心。 她小时候不愿去读贵族学校,但却因为每日接送的名车和内向的性格而被其他同学疏远,是傅子白毅然地把她带到了大家的圈子里,让她能拥有一段愉快的中学时光,就算后来出国,她也一直和傅子白保持着密切联系,亲如姐妹,大致就是如此。 “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走吧,”官佩瑜带着傅子白走出房间,从下往下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靳云渚,看到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人,“你尽量别惹着他。” “放心,我有分寸。”傅子白跟着官佩瑜走下楼梯,刚想开口叫靳云渚,却看到了那黑衣男子抬头对上了自己的眼。 “是你?”傅子白和黑衣男异口同声道。 “阿烈你认识她?”靳云渚问道。 “昨天晚上刚见过一面。”容烈推了推眼镜,眼神有点冷。 “是啊,真是物以类聚,现在的男人都只有一副空皮囊么,昨天晚上真是麻烦你帮我对付劫匪了,害得我丢了戒指。”傅子白冷笑着瞪回去,拉着傅子白的手下了楼。 “戒指,是冷学长以前送你的那枚?”官佩瑜看傅子白点头,不觉有些诧异,要知道那枚戒指的意义对傅子白来说非同小可。 傅子白对她点点头。 “我想你误会了,我当时出手只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而且因为你的横空出现,害的我昨晚跟丢了人。”傅子白个子小,但仰着脖子瞪人的气势却不弱,容烈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 “我哪里知道你靠在后门边是在等人了……”傅子白还要跟她争辩,却被官佩瑜扯了扯衣角,“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容烈嗤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对靳云渚说了句“我先回去了,有消息再联系你。” “不是说留下来吃晚饭么?” “看到某些人会影响胃口。”容烈说完就走,傅子白索性翻着白眼“切”了一声。 于是晚饭的餐桌上只有三个人,官佩瑜和傅子白一边,靳云渚坐在对面,菜色很丰富,若不是因为这诡异的用餐气氛,傅子白当真要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了。 结果一顿饭吃的沉默又压抑,天色暗了下来,靳云渚叫人送傅子白回去,官佩瑜坚持要送,靳云渚便让四个保镖看着她们一路到了庄园门口。 “戒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在兼职的酒吧后头遇到了个抢劫犯,我都已经制服他了,那个叫容烈的跑过来把人推了一把,结果我的包就飞了出去,戒指就滚了出来。” “那戒指找不到了吗?”官佩瑜忧心忡忡地看向傅子白。 “正好滚进了下水道,我找了消防队的朋友在下面找到了半夜都没看到,算了,反正我跟他也是有缘无份,这大概就是命。”傅子白看了看两边的保镖,细眉微蹙,“戒指的事我无所谓了,现在重要的是你的事情,我回去想想办法,你记得保护好你自己。” “我会的。”官佩瑜红着眼在门口站定,晚风吹得发丝轻扬,“我过不好,爸爸在天上也会难过,何况还有你为我担心。” “你能想开最好,”傅子白点了点头,有些酸涩地去摸了摸官佩瑜的头,她实际上比官佩瑜矮了一小截,但做这个动作却娴熟而自然,“佩瑜比以前坚强多了啊。” 官佩瑜闻言破涕为笑,眼波流转,“这是好事。” “是,这样也好……”傅子白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又沉默了片刻,“那我走了。” “好。”官佩瑜微笑着点了点头。 傅子白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是沉默着钻进了车里,官佩瑜看着车灯在不远处消失,方才转身往回走。 几个保镖几乎寸步不离。 “你们离我远点,”官佩瑜笑容一收,“我反正逃不出这里,你们没必要盯这么紧。” 几名保镖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按照她说的做,反正她也跑不掉。”靳云渚站在客厅门口,神色淡淡地看着官佩瑜走回来。 几名保镖识趣地往边上退开几米。 官佩瑜面色漠然地从靳云渚边上走过,径直走上了楼梯,准备回房,没想到刚进门,便被靳云渚轻轻往里一推,下一秒便被他搂进了怀里。 靳云渚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对外的儒雅绅士模样不再,疏淡的眼神中染上一丝轻佻,“我满足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我一下?” 正文 008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官佩瑜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心里发紧,却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转移话题,“我想你现在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究竟调查了我多少事情,为什么你会知道子白的职业?” “我了解的事情远不止这些,不过我想你不必知道这些,”靳云渚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别有深意,官佩瑜却并未完全听懂他的话。 靳云渚松开怀里受惊的兔子,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不吓你了,我还有事要做,今天晚上可能没法回来。你最好不要给我多事,不然你连见傅子白的机会都没有。” 官佩瑜得空往旁边退了一步,“知道了,但是我想要一本速写本和一支碳素笔。”她觉得自己再呆在这个空荡的房间会被逼疯掉。 靳云渚一挑眉,忽然拉起官佩瑜的手,“你跟我来。” 官佩瑜有些不明所以地跟着靳云渚走到挂钟旁的白门旁,这扇门从来没有开过,但是她先前一直无暇好奇门后面啊究竟有什么。 靳云渚从床头柜抽屉中取出一把钥匙,当着官佩瑜打开了门,抬手示意她进去。 官佩瑜在开门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随后有些不敢置信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装潢精致的画室,从画板颜料到各式各样的石膏像外,旁边是一扇落地窗,靳云渚走上前,把纯白的窗帘拉开。 官佩瑜有些怔怔地走到窗边,只见下面正对着庄园的花园,廊下有一排白色的灯,灯下满园玫瑰,娇嫩红艳得仿佛恋人的一片深情,浪漫而热烈。 夜晚的露珠在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一颗颗洒落在园内的珍珠。 仲夏之夜,花前月下,远山苍翠。 “喜欢吗?”靳云渚的声音温柔得有些反常,官佩瑜却只顾着沉醉于眼前的美景而忽略了这一点,只是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是对你这几天听话表现的奖励。”靳云渚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勾了勾唇,“你可以在这里创作,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请国内外任何一位大师进行指导,前提是你继续听话下去。” 官佩瑜这才慢慢回过神,靳云渚的话她刚热起来的一颗心又迅速冷了下去,她不该沉落入靳云渚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糖的圈套中。 “你知道我别无选择。”官佩瑜有些轻嘲地一笑。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伪善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套取那封邮件的秘密,而她差一点就被他感动到了。 “明白就好,那我先走了,你别在这里画到太晚,你的一切是属于我的。”靳云渚捏着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热情的亲吻,官佩瑜觉得这个吻有些异样,靳云渚的手与唇舌都过分用力,仿佛是在下什么决心。 靳云渚走后,官佩瑜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把画具搬到阳台上,盘腿坐在软垫上,提笔画玫瑰。 画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楼下的座钟敲响了午夜十点的钟声,原来她已经连续画了三个小时了。 官佩瑜站起来的时候两腿发麻,险些跌倒在画架旁,她定了定神,揉了揉腿肚往卧室走,她要养精蓄锐,不能搞垮自己的身体,所以必须要保持良好健康的作息。 洗漱换衣,官佩瑜躺回床上,一闭眼仿佛还能看到那一片美的让人心醉的玫瑰花海。 十一点,靳云渚还没回来,官佩瑜翻了个身。 十二点,官佩瑜一下一下数着钟声,更为烦躁地翻了个身。 夜深难入眠,脑子里想的却已经不是那片花海,而是那个迟迟未归的人,靳云渚说过他可能晚上回不来,但官佩瑜却还是睡不着。 官佩瑜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抬手抹了把脸,换作平时她早就打电话给傅子白说话了,但是她这会却连个电话都打不了。 官佩瑜觉得自己失眠的理由有些荒谬。 难道是靳云渚恩威并施,让她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他产生了感情?她几乎想要抬手抽自己一巴掌了。 纠结到最后,靳云渚没回来,官佩瑜艰难地入睡。 此后三天,靳云渚都没有回来,官佩瑜试着去问女佣,却仍旧得不到任何答案,第四天的时候,官佩瑜都想去拨通桌上那个单线电话了,几名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却敲响了她的房门。 “官小姐,请跟我走一趟。” 这是官佩瑜被困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出门,虽说前前后后有两车的保镖看着,但她心里仍旧有些激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座养大她的城市了,但是自家公司赞助的私立医院她还是认得的,既然这些保镖带她来,那受伤的人便不难猜到是谁了。官佩瑜不由想起靳云渚前一晚的反常,心里忽然有些发紧。 这家私立医院接的病患非富即贵,医疗设备和医资力量在全省都首屈一指,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保密程序做的滴水不漏。 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递过来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墨镜,官佩瑜全副武装后下车,被簇拥着走进医院。 电梯缓缓升至九楼,官佩瑜在八名保镖的护卫下穿过走廊,随后停在一间重症监护病房前。 容烈穿着白大褂从病房里走出来,官佩瑜想到了被扎针那晚的阴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期,你进去和他说两句话然后出来,要是有任何不配合的行为,我不介意再给你扎几针镇静。” “不用麻烦。”官佩瑜低下头,绕过容烈推开了病房的门,只见靳云渚闭着眼躺在一片刺目的白色之中,脸上还带着氧气罩,一旁的心率检测仪机械地读着数。 只不过隔了一个晚上,那个强行霸占她的男人便变得如此虚弱,官佩瑜看着那张苍白却不减英俊的脸,走到床边,鬼使神差地看向了一旁氧气管。 只要掐了这根细小的管子,这个男人就再也不能欺负她,她父亲的仇或许就能报了,而她也可以重获自由。 官佩瑜有些激动又有些心虚,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在此之前她连一只蟑螂都没打死过,可是她现在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而且容烈还在门口看着,她要如何才能避开他的目光做下这一切? 正当官佩瑜暗自思忖时,靳云渚忽然睁开了眼,目光明亮而坚定,让心怀不轨的官佩瑜心中一窒。 正文 009 你亲亲我 靳云渚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官佩瑜犹豫了两秒后俯身,把耳朵凑到氧气罩边,努力去听他说的话。 “你亲亲我。” 官佩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靳云渚虚弱而坚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命令。 官佩瑜迟疑了两秒,随后稍稍起身看了看靳云渚灼亮的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扶着氧气面罩,低头吻了下去。 然而她的嘴唇刚碰到硅胶的表面,那躺着的人却忽然伸手抽掉了面罩,按着她的后脑重重地吻了上来。 “靳云渚你这个疯子!”容烈从门口冲了进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把官佩瑜从床边拖开,咬着牙看着靳云渚亲了个够,随后一把把官佩瑜往边上一推,替他重新戴好面罩。 “我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堆烂摊子我绝对不帮你收拾!”容烈一边说一边扯开床单,官佩瑜这才看到靳云渚的左边胸口缠着纱布。 容烈确认伤口没有裂开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官佩瑜,“你的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让他自己回答你吧,”容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面色不善,“如果他还能有命跟你解释的话。” 官佩瑜从病房出来时还有茫然,这几分钟的经历让她震惊又迷惑,而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多日。 她连作画都有些魂不守舍,靳云渚疯狂的一吻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日,一直到傅子白打来了一通电话。 靳云渚之前有过特许,傅子白的电话允许被接入官佩瑜房内,不过因为靳云渚不在家中,自然也就没有人监听她们的谈话了。 “靳云渚回来了没?”这是傅子白的第一句。 “还没有,你怎么知道他不在?” “因为我之前跟踪过那个容烈……所以我才趁这个机会打电话来,佩瑜你知不知道你爸爸追悼会的事情?” “追悼会……”官佩瑜无意间又增强了对父亲过世这一事实的认知,“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 “我刚刚听来的消息,业内人士为你爸爸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时间就在明天一早。”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官佩瑜有些着急起来,她错过了葬礼,不想再错过追悼会,“靳云渚还在医院里,没有他的准许我根本出不去。” “他什么时候进的医院?” “一周以前。” “白天还是晚上?”傅子白追问道。 “应该是晚上,因为我早晨去的时候他手术都已经完成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傅子白沉默了片刻,“一周前的晚上S市东区码头发生了枪战,警察推测是黑道交火,但是这案子到现在都没破,也没人敢深入调查。我打工的那家酒吧老板说容烈那天晚上不在,我就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现在靳云渚受伤,那这件事跟他们一定脱不了关系。” “黑道……”官佩瑜喉咙发紧,“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揭发他们?” “上面施了压,我们揭发也不敢有人去查,何况生意做大了手脚总会有点不干净,这件事只能暗中打探,我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傅子白说完安慰了官佩瑜两句,方才挂断了电话。 但她那句“生意做大了手脚总会有点不干净”,却让官佩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靳云渚告诉官佩瑜,她的父亲是犯了大事才畏罪自杀的,这个说法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生意上的事情她不熟悉,但是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个正直的商人,可傅子白的话却让她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海岸集团的核心产业是生物制药,下面还有一些医疗器械和私人疗养院之类的产业,只要能研发出安全有效的药品并投入推广,那它带来的利润将是无法想象的。靳云渚说海安涉嫌进行非法人体试验,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父亲主要负责行政管理,对于开发的事情可能不够熟悉,但是一旦出了事,他却是被第一个推出去负责的人。 官佩瑜走到阳台,刚想深呼吸一口气,便见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庄园门口,后面还跟着一辆房车,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房车上跳了下来,最后出来的人,正是靳云渚本人。 他在几名保镖和医生的簇拥之下走进门,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他平安无事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欣慰,哪怕她曾经动过害死这个人的念头。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官佩瑜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最后索性逃到了画室里,盘腿坐下假装作画。 靳云渚进门的时候,官佩瑜手一抖,点错了一个颜色。 “在画什么?”靳云渚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问了一句。 “我宿舍窗台上的仙人球。”官佩瑜看着那一排五颜六色的仙人球,忽然有些想念在异国他乡的日子。 “你喜欢这个?”靳云渚的询问中带了一丝意外。 “不,我喜欢花,可是我试了几次都养不活,所以我一个朋友就送了我这些彩色的仙人球。”官佩瑜一边回话一边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靳云渚今天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靳云渚静静地站在官佩瑜的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未完的画,一直到每个仙人球都被上好鲜艳的颜色,方才转身离开了画室。 靳云渚伤得不轻,这一点官佩瑜看得出来,但他似乎把所有的工作都转移到了家里,除了吃饭时间一直都在书房中,官佩瑜不禁揣测,靳云渚手边的工作必定跟海安药业脱不了关系,如果自己潜入书房,说不定能得到什么信息。 但她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一来是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二来是靳云渚的书房根本不让外人进,那个叫容烈的男人却是例外,她晚餐前经过书房,还没来得及听他们的对话,便正好撞上了从里头出来的容烈。 官佩瑜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说要给她打针时的冰冷眼神。如果说靳云渚是个皮笑肉不笑的奸商,那这个容烈根本就是个冷面撒旦。 官佩瑜抬腿就走,容烈不紧不慢地跟上前,随后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不要以为我那天没有看见,你在医院里想做的事。” 正文 010 帮我洗澡 “不要以为我那天没有看见,你在医院里想做的事。” 容烈的话让官佩瑜脚下一顿,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一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你们的人接我去医院的。” “我只有一句话给你,”容烈在她身后漠然道,“如果靳云渚出事,往后后悔的人绝对会是你。” 官佩瑜默不作声,径自走到桌边等待用餐,心里却不断思索着容烈的话。 容烈没有留下来用餐,只是叮嘱了女佣一些照顾病患的事宜便离开了,靳云渚用餐的动作很小很轻,像是怕触动伤口,脸上尚泛着病态的苍白。 “明天我安排人护送你去参加追悼会,你可以露面,但是不许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进行多余交谈,哪怕是你认识的人。”靳云渚吃了没几口就搁下了餐具,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所有行动都必须遵从我的指示。” 而官佩瑜对他的专制也早就习以为常,轻轻应了一声便准备回房间,她这会所有的心思不在追悼会上,而是在容烈的那句话上,沐浴后的官佩瑜睁着眼睛看着雕纹精致的天花板,直到靳云渚回房方才闭上眼,佯睡转到了一边。 然而靳云渚却对此并不理会,“进来帮我擦澡。” 官佩瑜身子微微一僵。 “继续装睡明天就别想出去了。” 官佩瑜起身下床,咬着唇跟进了浴室。 靳云渚已经脱去了上衣,精壮的胸膛上还缠着绷带,他坐在镜子前的大理石凳上,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官佩瑜走进来,目光幽邃而莫测。 浴缸里放着热水,氤氲的蒸汽蔓延开来,官佩瑜把毛巾在浴缸里打湿拧干,颤着手把毛巾放在靳云渚的肩膀上,动作僵硬地擦拭着,“这些事情是容烈之前教女佣做的。” “你在旁边也听到了不是吗?”靳云渚微微闭上眼。 “可是我做的肯定没有女佣好。”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官佩瑜一时语塞,只得机械地重复着擦拭动作,避开绷带的边缘,抬头时恰好看到靳云渚假寐的俊脸。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却并不卷曲,直直地贴服在下眼睑上,官佩瑜恍然想起,靳云渚向下看着她时,那睫毛便往下遮住了他大半的眼眶,而眼帘后的目光便因而显得晦暗不明,又透着一股迷蒙的深沉。 官佩瑜又由此想到了以前上的一节美术鉴赏课,说的便是人脸的细节,她不由眯起眼,细细看着靳云渚这张迷人到无可挑剔的脸,一时间有些失神。 光从美学的角度来说,这张脸成功得近乎完美。 靳云渚见她没有动作,随即睁开了眼,恰好撞见她躲闪不及的眼神。 官佩瑜连忙想绕到他身后去洗毛巾,结果靳云渚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她往身前一带,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半弯下腰接受他的亲吻。 官佩瑜一时重心不稳,伸手想找个地方撑着,一个不留神便碰着了靳云渚的伤口,只听他闷哼一声,她连忙缩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舌尖轻轻挑弄着她上颚,唇瓣紧紧贴着她的,难分难舍,直到她肺里的空气几乎被完全抽走,他才松开了手,看着她迷蒙而羞怯的眼神,忽然轻轻一笑。 官佩瑜回神,攥着毛巾低头,眼神躲闪,“你的伤口没事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不是说很严重么?”她现在只想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需要我证明给你看没什么吗?”靳云渚把头凑近一些,微眯的桃花眼里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头一夜零碎而热辣的回忆涌入脑海,官佩瑜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随即把毛巾往边上一搁,“剩下的你自己能擦到,我先睡了。” 她回头太快,来不及看他眼中的留恋与痴缠。 官佩瑜躺回床上,靠着里侧对着床,闭着眼睛调匀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调整过来,便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动静,紧接着便感到有人躺到了自己的身边,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落入了靳云渚的手掌之中。 他胸口受伤只能平躺,也没法搂着他,所以只能握着她的手。 官佩瑜对他的执着感到不可理喻,却也只是任由他握着,脑海里却又浮出了容烈先前对她说的话。 她总觉得容烈话中有话,却又猜不透那到底是什么。 官佩瑜想到后半夜才睡着,以至于第二天早晨困倦万分,直到觉得自己的手背有些痒,方才睁开眼睛,便看到早已穿戴整齐的靳云渚放下了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背上还有些可疑的水迹。 “衣服准备好了,给你十分钟时间穿戴洗漱,用完早饭后出去。”靳云渚淡淡道。 官佩瑜二话不说爬起来,把所有的事情搞定,然后在四名保镖的簇拥下走了出去,脸上写满了紧张。 结果靳云渚还让她用一块黑色的方巾蒙住了脸。 前面两车开道,后面四车护卫,官佩瑜实在不明白参加个追悼会为什么要这么大阵仗。但是她现在是去同疼了她一辈子的父亲告别,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在国外求学,和父亲聚少离多,没想到一转眼,竟然已经与父亲天人永隔。 泪水不觉浸透了蒙面的布。 追悼会的地点是s市的一个小型教堂,入口前的小道边停了不少车,一大群举着长镜头的记者被保安拦在外围,教堂周围甚至还拉起了隔离带。 车子一直开到教堂的门口,官佩瑜一抬头便看到那个庄严肃穆的十字架,心里重重一沉。 十几名保镖往边上一挡,守在远处的那些媒体就难以拍到从车里下来的人。 官佩瑜跟着靳云渚走进教堂,里面不过三四十人,而她认得的也只有一两个以前去公司时见到的高管——那些人不约而同地低着头不去看她。 她被要求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看着那些人念着事先拟好的悼词,轮番上前鞠躬时,她也是在最后一个,那口水晶棺里装的不过是几件遗物,却已足以让她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