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诡局开始 “叔公,折好的元宝,我都已经捆好放在箱子里了,那新定的金童玉女我也各糊了两对放在墙角,客人说他们会在今天五点之前取走,还有,那花圈,和店里的骨灰盒,我也是重新整理或者擦拭了一遍。” 我乖巧的对坐在摇椅上,懒洋洋抽着旱烟的老人交代了一遍,我今天都干了什么事。 “嗯,辛苦你了,快回去吧。”叔公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在烟雾弥漫中冲我挥了挥手。 我应了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 “诶,小鸢,你等等。” 在我刚跨出门槛后还没走上两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就把我叫住了。 我回头一看,这个男人正是叔公的儿子,他是这家殡葬用品店的老板,名叫齐大圣。 “齐叔,是不是我落下什么活没干?我这就去做了。”我本以为是自己忘了少做什么事,转身进门就要放下书包去做事。 然而,我却被齐大圣一把拽住胳膊。 “不是不是,你的活都干的挺好、挺细致的。是这样的啊,叔有事想跟你说,你出来一下。”齐大圣讨好地对我笑了笑,同时小心翼翼地回看了一眼躺着舒服抽烟的叔公,神神秘秘地把我推出门外,也不知道要跟我说些什么。 我叫顾鸢,是江南大学大三在读生,家里办着一家玩具厂,原本条件还可以,因为如此,我一直无忧无虑的读到大学三年级,只差一年就可以毕业签约工作,人生前途一片光明。 但就在不久前,家里突然传来噩耗:因为海外带来的金融危机,玩具厂的订单要么被退,要么压低了单价赚不回本金,资金周转不过来,资金链一断,货款积压卖不出去,只能宣告破产。 爸爸辛苦大半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没了,他整天借酒浇愁,喝醉了就跟妈妈吵架,终于妈妈忍受不了酒鬼爸爸对她的动手动脚,在一个黄昏跟着一个外来的生意人私奔了。 事业没了,老婆跑了,爸爸在双重打击下,竟然又迷上了赌博,那些赌徒为了钱,联手欺负老实又爱面子充大方的爸爸,没有多久,家里的存款也被输得一干二净。 因此,我的生活费也断了。 在啃了半个月的馒头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看见馒头就想吐,同寝室的苏小朵看我可怜,说她叔叔的店里正缺人,问我要不要去做个兼职,赚个饭钱。一听有钱赚,不用再啃馒头了,我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可答应后我才知道,她叔叔的店是——殡葬用品专营。 没办法,在饿肚子和糊纸人之间,我觉得还是五脏庙来的要紧。正如革命先烈所说,身体乃是革命的本钱。 再说了,殡葬用品店,我顶多也就在店里转转,也用不着跟死人打交道吧?这样一想,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一眨眼,我在齐大圣的店里干活已经小一个月了,每天上班也是轻松,中午去报道,有单子上门就接待下客人。没单子时就把卫生搞一下,平时就点点冥票、叠叠元宝,擦擦骨灰盒,最近又新流行起来汉代葬礼,需要亲属捧着黍稷梗边烧边磕头,我就又多了一项活——把一种也不知齐大圣去哪弄来的植物秆,长短相同的剪好捆成一团。 每天这样练练手工什么的也挺好。 我就是这样一个善于调整心态的人。 不然我身上发生的那么多事,我不得活活郁闷死? “什么?不行啊,齐叔,这个我恐怕做不来,要不然你找别人吧。”听完齐大圣的话,我直觉就是拒绝。 他刚刚竟然问我,要不要去帮人守灵三天,一天一万的报酬。 我的天啊,虽然我敢在殡葬用品店上班,可也不能代表,我胆子大到能独自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陪着一口棺材度过三个晚上吧? 光是想想,我就吓得脸色惨白,直摇头。 “小鸢,这生意不亏啊,你想想,一个晚上就有一万块,这等好事去哪找?你就当野营嘛,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啊。”齐大圣还是不肯放过我,继续循循善诱。 “齐叔,为什么非得我去呀?” “嗨,就是死的那个是个跟你一般大的孩子,他父母呢怕他在下面寂寞,这不找个年纪相仿的陪他几个晚上。当然这都是迷信,这人都死了,也没啥寂寞不寂寞的,无非就是活着的人图个自己心安。得了,事呢我也跟你说了,别怪我有好事不想着你,我也知道你个女娃娃有点秫这玩意儿,要我说啊,真没啥可害怕的不是?你呢也回去好好想想,要真害怕我也不强求你,要有想法呢,就来找我,我肯定先给你留着这好事呢。”齐大圣点了只烟,也不见他吸几口,就光听见他长篇大论的跟我说,末了还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示意我知道了,背着书包就要回学校,隐隐约约听见齐大圣在那碎碎念:“要不是没有那点要求,我都想自己去赚这个便宜钱了呢。” 回了学校寝室,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用不着委屈自己去赚这么一笔钱呀,自然还是该干嘛干嘛。 到了晚上,我正难得忙里偷闲抱着手机玩消除游戏呢,突然就有个电话进来了,是老家的电话。 “喂?”我有些忐忑地接起,一般没事,家里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喂!鸢鸢吗?我是你隔壁王阿姨,我跟你说啊,家里可出了大事了,你爸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被人打断了条腿,你奶奶知道消息后又气又急晕过去了,还好啊,经过抢救倒是脱离危险期了,但是这费用……我们几个街坊领居倒是凑了些,但是远远不够啊……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方法………” 王阿姨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电话什么时候挂的我也不知道,心里莫名得烦躁,爸爸他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对了,钱,现在家里最缺的是钱…… 我抱着腿坐在床上,大开的窗户刚好对着我,凉风一阵阵的,我却不觉得冷,还觉得这凉风来的甚好,吹散了几分我心底的烦闷。 第二天,我跟齐大圣说了,那笔生意,我接。 他一点也不意外,好像算准了我会来找他一样,递给我一个袋子,说地址和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我顺着上头的地址自己找去就好了。 走之前,他还特别小心地嘱咐我说,这事就先不要告诉叔公了,怕他老人家瞎想,嚷嚷起来不好听。 我也没说什么,应后提着袋子就出了门。 顺着上面的地址我打车来到郊外,再具体的地址司机就不肯跟我一起找了,他说这鬼地方白天看起来都慌兮兮的,瘆的慌,要么我自己下车找,要么就带着我回去了。 我只好下车,自己找起来。 等我在一片杂乱的树林里走出来,看到有一栋别墅时,简直要跳起来了,我滴妈,找了快两个小时,在这鬼地方绕来绕去,终于看到房子了,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太阳渐渐西沉。 我推开别墅的黑铁大门,一边往里走一边朝着里面提高音量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在吗?你好?” 可是,回应我的是一片死寂。 靠,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啊,这让我自个儿待三天? 我有点想回去了。 但是这个时候出去,大概也没有车能回到市里吧,而且,一想到三万块,心底的勇气就又充沛了些。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红色小本,这是我的党员证,默念着“富强、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嗯!真正的唯物主义是无所畏惧的! 正当我诚心诚意在默念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一束目光在默默注视,顿时整个人就绷紧了,背上的汗毛在一瞬间就倒竖了起来。 “你是谁?”一个略微沙哑的中年女声。 听到她开口说话,我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还会说话,还会问候,那就是能沟通了。 宅子里有了人气就不显得阴森寒冷了,我得好好抱着她的大腿才行。 我打定了主意,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国际惯例,我笑的嘴都咧到耳后根了,确保看起来人畜无害,善意满满的样子,这才转过身对她自我介绍道:“我是齐大圣师父介绍来的,听说你们这要做事?” 面前的是个不到一米六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球,一丝不苟网在黑纱罩里,脸上的法令纹很重,这是常年抿紧嘴不苟言笑形成的。 “哦,你就是那个女人?那就跟我来吧。”说完,她就不再盯着我,佝偻着身子,步伐却丝毫不乱地从我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地推门进入厅内。 我有些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想到跟着她总比自己一个人乱转要好一些,就一路小跑跟着进了内屋。 到了屋内我才发现,原来这只是外面看着像别墅,里面进来,还是很中式的,古色古香,基本都是按照以前的老建筑来的。 中年妇女在前头走着,也没有跟我聊天的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我自然也不好主动开口跟她搭话。 走着走着,她就把我带到了一间大堂前,木质的窗栏上头高挂着一块大气的深色牌匾,上书“宋氏祠堂”。 “进去吧。”她抬抬下巴,示意我进去。 我听话地跨步进入,刚想转头看她是不是也要跟进来,却看到木门在我眼前快速关闭,并且还有清脆落锁的声音。 什么情况!把我锁祠堂干啥啊?几个意思啊?! 正文 第2章 我是你前世的老公 我下意识地就跳到门边,边拍打着门,边对着外面喊:“喂,干嘛啊,为什么把我锁起来?!” 劳资还没吃饭呢我靠! 然而不管我怎么喊,门外都悄无声息,就好像这个院子里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直到拍的手心发红发痛,我才停下来,咽了咽口水,喊的时候到没发觉,现在停下来了,只觉得喉咙口火辣辣的疼,大概是分贝太高,倒了嗓子。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还剩最后的一丝亮光从窗棂外透进来,让我能看清这个祠堂里的一切:面积挺大,足有五六十平,正前方是一张半人高的泛黄画卷,上头的人物按服饰看的话,好像是明朝人,瘦骨嶙丁山羊胡子,宽大的衣袍挂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但是他的表情偏偏严肃的紧,生出很怪异的化学反应来,我看着想笑又不太敢在这样的场地笑,扯了下嘴角就赶紧撇开了视线。画像面前供奉着一堆深红漆的牌位,上头的字太小,而我又是轻度近视,看不太清,而且我也没兴趣知道上面的内容。 我继续保持着刚进来的姿势,背靠在门上,抬眼打量着眼前。 牌位下面摆放着三碟水果盘,三碟坚果盘,花生桂圆红枣啥的,长明灯以及左右各两只蜡烛,红色的。 咦,等等…… 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纱幔,红色的盘子,就连地上放着的两个蒲团都被安上了红色的面罩。 真是无语,谁家祠堂里的东西都是大红色的呀? 就差贴上囍字,就能成婚房了好吗? 我的心底不断的有字幕弹出,满满的吐槽。总体就是觉得宋家人脑子都不太灵光。 在橙黄的夕阳照射下,屋子里的大红色物件儿颜色都红的刺眼。死人牌位前挂着大红色,诡异的很。 我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却在行动的间隙里瞄到了什么,拿下手,被最烈的一抹夕阳反光激得刺眼,不太能看清,索性就用手蒙着眼,被好奇心驱使着,用余光看路,往前朝着案台上,一块看起来颜色特别亮的牌位走去,吸引我的正是被它压在身下,只露出一个角的红符纸。 其他的牌位虽然都挺干净没蒙灰,但总觉得旧了些,字迹的墨水也淡了,而我手上的这一块明显就是新的,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故男宋翊之莲位,我顺手翻过来一看,发现牌位背后还有他的生辰八字,竟然是上星期才死的的年轻人,才二十五岁,真是可怜啊,我在心里默默替他心酸了下,就要把红符纸翻过来看。 卧槽!! 看到的那一眼,我直接就气血上涌,一下子冲上脑袋涨红了脸,身体却是如坠冰窖。 因为在红符纸上,我看到的正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为什么我的生辰八字会压在一个才死了没几天的年轻人的牌位下?而且我还要在这里给他守灵三天?巧合吗?鬼才信! 我猛然想起,两天前我正在店里算账,齐大圣跺到我面前,借口有些无聊,要了我的生辰八字说给我算算命,看我最近运势怎么样,当时我正忙着算一笔散帐,加加减减,琐碎的紧,为了打发老板并且给他点面子,就顺口报给他了。 这么一联想,我就明白了,这大概都是个圈套,齐大圣这个混蛋,竟然把我给卖了! 但是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背着我做了什么交易,此刻又被锁在里面,地处偏僻,手机信号也一直都是全无的状态,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法子,我只能先坐在蒲团上,边捶着有些发麻的腿边储存点体力,还在天真的幻想着等会门要是开了,我可以一个箭步冲出去。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具体我也不清楚过去了多长时间,只看到红色的蜡烛快烧到底,桌面上积起小山包一样的烛油,门外也没有动静,那个老女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坐着实在无聊,我都快把案上的牌位都背下来了。最后,又困又饿,我对背后紧闭的门也渐渐失去了期盼,就打起了瞌睡。 头一点一点的碰着膝盖,坐着睡一点也不舒服,我怀念我宿舍那张并不柔软但是温暖的木质单人床了。 我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宿舍,淡蓝色的床就在眼前,我迫不及待地想扑上去好好睡一觉,但是身上太沉重,我就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想要扑到床上的念头越急,手上动作也自然快了些,但是衣服不知怎么的,就是解不开,我懊恼的一扯,结果碰到了冰凉凉的什么东西。 我身上怎么会有冰凉凉的东西,还会动,在我身上上下游走着? 被这么一吓,我立马停住了动作,猛然一惊,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昏黄的一片,我就知道我还在原地,刚刚只是在做梦而已。 诶?不对……既然是做梦,那我现在醒过来了,怎么还有东西在摸我?这屋子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我吓得不轻,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 “媳妇儿,你不说你自个儿来嘛,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呢!”一个急切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边说手还不停在我身上扒拉想助我一臂之力。 还好我今天穿的是牛仔背带裤,没有那么容易就解下来,我往回扯衣服,转头看到一个年轻但是明显肾虚,黑眼圈浓重,挂着两个大眼袋的男人正色眯眯的看着我……的胸,我也不知道哪借来的胆,顺势就转身抬脚,对着他的心窝口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哎哟!”男人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脚,他没有一点点防备,何况我又是用足了劲,竟然把他踹出一米开外去。 “你你……你他妈谁啊!怎么在这的?”我一紧张就容易带点结巴,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不让男人看出来,我还特地加了个脏话,让他知道我不是个好惹的单“蠢”姑娘。 “我?我是你老公呀!”男人咧嘴一笑就要继续扑过来,“站住!”我大喝,说完,没想到男人真听话的站在那了,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孤男寡女,而且我又手无缚鸡之力,刚刚那一脚也不可能再使出来,这真是要了命了! “什么老公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为了先拖延点时间好想出办法来逃脱,我只能先说点废话跟他唠唠嗑。 “刚我们都拜堂了,你可别不承认啊,等洞房完毕,水乳交融,你就是我真正的老婆了,来吧,宝贝!” 男人看起来猴急猴急的,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就要往我身上扑。 我侧身一滚,堪堪躲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拜堂了,快别闹了大哥。”我整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状态。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拜的堂,别以为你这样装傻就可以躲过了,我不管,今天这洞房我是入定了,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哼!” 我绕着房子跑,男人跟在我后头追,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么能折腾,直接停下来叉腰放了狠话。 “诶,说真的,我是帮别人来这守灵的,可不是来这里跟你拜什么堂的好么,你确定真的没有找错人吗?”我尝试跟他好好沟通,能做朋友就别做敌人嘛。 然而,很显然的,是我想多了,他完全没有跟我沟通的想法,我想把他当朋友,而他只是想睡我。 “那、那这样,帅哥,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多没情趣不是?”我好像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姓宋,宋翊,我知道你叫顾鸢,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式我也知道了,少废话,赶紧过来,要不然让我抓到你,少不得吃多少苦头。” 他说的后半句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能在脑海里重复播放“我姓宋,宋翊”我总觉得这声音我很熟悉,仿佛哪里听到过。当我目光飘过正前方的灵位牌,猛然一惊,脑袋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颤抖地对着他尖叫:“宋……宋翊,你,不不是死了吗……为什么……” “呵,我都还没娶妻生子,怎么可以死了呢?今天是我头七,回来留个种,我也好放心的去投胎啊不是?”宋翊冷冷地笑着,说着慢慢朝我靠近。 我的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抬都抬不起来。再也没有心思跟他满屋子跑绕圈圈。我一想到我竟然被别人算计卖给鬼生孩子,就郁闷的想晕死过去,我真是愚蠢到家了,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蠢货。 不一会儿,宋翊就已经在我身前,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喷出的冰冷气息。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任他解我的衣服扣子。 罢了罢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反抗还有用吗? 都是命啊。 想想学校里有些女人去做了小姐,听说一个晚上就赚多少多少的,我也是比他们更牛逼些,陪鬼一个晚上赚一万呢。啧……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什么的都有,想学校生活。想家里的奶奶,想村里的那只大黄,想小学门口卖臭豆腐的那个摊位……想着想着,眼泪就情不自禁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说,能不能快点,我都等的急死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在屋子里陡然响起,又把我吓的一抖,因为这个不是宋翊的声音! 我睁着眼泪汪汪的眼睛,去寻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个俊美无俦的美少年正磕着瓜子,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我们。 正文 第3章 你是谁? “你是谁?” 我刚想开口,宋翊比我先开了口,他正在解我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来他对这个男人也是陌生,而且带着十二分的警惕性。 “哈,我是谁?”男人轻撇嘴唇冷笑了一声,似乎听到宋翊问出他是谁这句话很搞笑。他弹了个瓜子皮到墙上挂着的画像上,“这老头你认识吗?” “当然,这是宋家老祖宗,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宋翊老实地回答道,说完也许觉得自己这么乖得回答他的问题有点蠢,又立马提高了声调:“你他妈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你管我呢,看你那一脸肾亏样,行不行啊,不行换我?”男人的语气很欠扁,不止宋翊听了他的话想上前揍他,我的拳头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几个意思啊,当旁边站着的我是死人啊?! 我把跑动后有些凌乱的长发一股脑撩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对着男人叉腰喊道:“你们别光吵啊,君子动手不动口。” “鸢鸢……”男人突然对着我走了神,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我的脸,嘴上喃喃自语。 我被他这么直接的眼神看的有些方,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过,那眼神里有相思有审视有愧疚还有……饱受折磨的痛苦。 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盯着,我要么怀疑我自己美若天仙被他一见钟情了,要么肯定这个男的脑子有病。 “喂,你不能这么盯着她看,她是我的女人!”我突然被大力的一拽,撞进了一个冰凉坚硬的怀抱。 “你个死人,很痛的好嘛?!”我扬起下巴巴对着宋翊这个中二病抗议,你的女人……这是什么鬼? “你的女人?呵,生前得了性病死的人,靠死后阴婚还有什么用,真以为能怀上鬼胎,为宋家留后吗?”那个男人的语气中满是轻蔑,而且他的话信息量不少,听的我又是一惊,连忙从宋翊的禁锢中脱离出来,一蹦三米远。 “你死之前得了性病?!”我抓住最关键的一点,指着宋翊咆哮,“还他妈想借我的肚子生孩子,你他妈有病吧?你们宋家人脑子都不正常啊,我靠!!”边说我边把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扔的远远的,生怕被他碰过后沾染上病毒。 宋翊估计是被说中了,低着头一声不吭,须臾,估计是听我的骂声后有些恼羞成怒,身形顿起,我吓得一哆嗦,几个跨步就跑到柱子背后,生怕宋翊下手没轻重,就把我拍死。 但好像是我想多了,他根本没朝我来,而是用飞快的速度跃到男人的身边,飞起一脚,对着他的命门就直接踹去。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但你今天坏了我的好事,就别想站着出气。” 男人身形微动,堪堪躲过宋翊的一脚,一记左勾拳已经在耳边,我在柱子后面看的心急,但是心里也觉得男人肯定是躲不过去这一下子了,不管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是毕竟宋翊是个年轻力壮的男鬼,动作快到我眼前只是一道白影。 完了完了。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挡在眼前不敢看接下来的惨剧,然而我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连忙把手放下来,刚好看到男人一拳挥在宋翊的脸上,宋翊闷哼一声,重重地撞到墙上,又滑坐在地上,动了动嘴角,空吐一声,他体内已经吐不出血来了。 男人竟然能躲过宋翊的攻击没有受伤,而且还重伤了宋翊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脑子里有什么念头快速的一闪而过,但是却抓不住。 “我一直没有气,难道你不知道吗?”男人微微笑着对坐在地上的宋翊抬了抬下巴,我目光投到他的脸上,看了半响,果然,他都没有呼吸! 人怎么可以不用呼吸,那么……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进入祠堂的?”宋翊也端看他一会儿,比我还觉得诧异。 我一听他的话忽然就想起以前在殡葬用品店时,叔公曾给我讲过一些内行话,比如说:祠堂是一个家的根基,为了防止有脏东西进入冲撞了老祖宗,在祠堂建设时候就会请有道行本事的师父在周围设下法术,让旁边飘荡的、不是本族人的孤魂野鬼无法进入。 而这个男人一没有活人才有的呼吸,二能随意在祠堂进出,而宋翊这个宋家本族人还不认识,这就不对了。 “你这小鬼,不必知道我,不然怕你吓得尿裤子。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这个女人我要带走,你另想法子吧。”说着,男人便走到案台前,把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红符纸撕碎了。 “可是她是被选中的难得符合的人。”宋翊明显还不想放弃,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还想做点什么努力挽回一下。 只是男人没有给他机会,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柱子边把正在看好戏的鸭子,呃不是,我拽了出来。 他轻轻一推,两扇门就很自然的“咿呀”一声开了。我瞪大了眼睛,看那门上的铜锁就跟豆腐一样一点用都没有,不由得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又崇拜又敬畏。 “如果你觉得无法跟宋家交代的话,就说,是景熙把人带走了。”自称景熙的男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宋翊说完这么一句,就拉着我的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祠堂。 我被拉着走踉踉跄跄的,回过头去看宋翊,他低着头似乎在琢磨景熙刚说的那一句话,突然他抬起头,一脸惊恐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 而后我们转了个弯,就看不到他了。 我不知道景熙要把我带去哪里,也不敢开口问他,此刻的他不像是在祠堂里那样毒舌满级,而是全身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好像有谁敢靠近他就会被冻死或者吓死,我从他的侧后方望去,他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缺陷,简直是洁白无瑕,薄唇抿的很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我也不敢开口,只能跟着他一路向前一路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我们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转角,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廊,但是夜黑,我根本记不住路,默记下的路标也很快就忘记搞混了。 宋家有这么大吗? 我在心里疑惑。 突然,我瞟见长廊外边的花坛里那株开的正艳的牡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我应该已经见过这朵花四次了,难道景熙是带着我在绕圈圈?大半夜的被鬼拉着逛花园? 我的后背竖起了一片汗毛。 小腿又酸又麻,我终于忍不住摇动手臂,小声地开口:“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然明天再逛吧?” 在祠堂里听景熙说话,虽然很毒舌,但句句戳中宋翊的要害,况且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他是一个好鬼。 果然,在我倒数十秒钟后,景熙顿了顿,终于把我带到一处屋门前,抬抬下巴示意我进去。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听话的推门进去,里面是卧室,桌椅大床一应俱全。看到大床我激动不已,但是不知道景熙想做什么,就惴惴不安地站在一边,想看他下一步干嘛。 结果这家伙一句话不说,打开灯后关上门就走了。 我要不是知道他讲话很溜,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哑巴,怎么滴啊,不屑跟我讲话? 我瘪瘪嘴,也不再纠结,爬上床打算好好睡一觉,看起来明天应该还有的忙,今天遇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得好好消化一下,等熬过这三天,我就能走了吧应该? 这么想着,我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这么辛苦劳累,很快就能睡着,谁想翻来覆去几个回合都没有想睡着的意思,身子很累,脑子却意外地清醒。 景熙的身影不时地出现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但是他的长相也不是能让人看过后忘记的,那么……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我想的脑瓜子发疼,也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等到第二天阳光照在我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后,我从沉睡中转醒,才知道昨晚竟然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一夜无眠,睡得还挺香。 也是累的够呛,好好睡了一觉后,反而觉得身体有些酸胀,我做起来在床上正踢腿伸胳膊地做懒腰,门“咿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正文 第4章 宋景熙送我玉佩 是那个一脸别人欠她五百万的中年女人! 想到她昨天把我锁在祠堂里,而我差一点就被宋翊这个携带性病的变态男鬼给那啥啥后,我就对她有些膈应,也不说话,也不看她,自顾自地继续活络身子骨。 她见到我,似乎很讶异,也没有再摆出昨天那种爱答不理的容嬷嬷姿态,而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我,问道:“你昨晚上一直在这?” “是啊。”我没好气地回答。 “你是自己出来的?” 其实我已经不想搭理她了,这说话的意思明摆着她是故意把我锁在祠堂,让我逃不开,乖乖为宋翊怀上孩子,她竟然知道,怎么还能心甘情愿地帮着鬼做这些事呢?毕竟人跟鬼发生关系,是会如她们愿怀上一个孩子还是死于非命,这都很难说。她这样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但是我现在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一点事也没有,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受,怀着气气她,让她的算盘落空的打算,我故意说:“当然不是了,你在门外锁了的那么大把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能从里面打开呢?”我阴阳怪气地边说边看她的脸色,一阵阵地跟变脸似得,特别好看。 “是一个叫景熙的把我带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的看到她的神色明显一僵,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颤了颤,然后小声开口,像是不敢相信我说的话一般,重新确认了一遍:“景熙把你带出来的?” “是啊。”我不知所以然,但是看到她这样的表现很开心,有种报复到她的小小快感。 “时,时间还早,您再休息一下吧。”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她就跟脚底生风一般,快速走出了房间。 神叨叨的。我嘀咕一声,也没办法,为了能拿到钱,我还要在这个宅子里待上两天,也别说我胆大不怕鬼什么的,哪有女孩子是不怕这些的?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爸妈怎么样我不在乎,但是奶奶病重,我有这个机会,是一定要为她赚够医药费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没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亏心事,鬼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弄死我吧,这般想着,我就心宽多了,重新倒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舒舒坦坦地养足精神。 我这一躺,就躺到了下午,肚子已经唱了三次空城计,没办法,睡久了头也有些晕,我决定出门逛逛,期望着这院子这么大,总会种些果树什么的吧,现在的我是能有什么吃的都行,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我摇摇晃晃地在走廊上慢悠悠溜达,结果院子里除了时新花卉,就是低矮的灌木丛,无论是哪个,我都无从下口。没办法,我只能转回去继续睡觉,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饿了吧。 忽然,鼻尖飘过一阵异香,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是食物的香味! 我开心的简直要飞起,当下顺着这味道就追了过去。 弯弯绕绕找到小厨房的时候,我看到有个人影在灶前忙活,我慢慢地跺了过去,“那啥,能让我吃一口吗?就一口!”我还怕他不答应,竖起食指在他面前保证,真的只要一口。 “好呀。”他回答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同时,我也看到了他转过来的脸,呃,竟然是景熙。 “你怎么在这做饭呢?”看到是他,我就像看到好朋友一样,放下了拘束,语气也变得欢快起来。 “我想着你该睡醒了,要饿了。”景熙嘴上答着,手上也不含糊,揭开锅盖,扑鼻的香味就弥漫开来,在烟雾氤氲中,我痴痴地看着景熙白皙修长的手中执一只碧绿透光的小碗,往里面舀两勺汤水,那姿态,那气质,简直是电视上的那些影视明星花大半辈子都模仿不来的,我醉了。 “快过来吃吧,不是饿了吗?”景熙把碗端到旁边的小桌上,看我还呆站在原地,就温柔地招呼我过去。 我小跑过去,端起碗喝了口汤,景熙就在一边站着看我,嘴角带笑地对我说:“慢点,小心烫。” 我不由晃了神,笑起来的他杀伤力真是太大了,跟昨晚毒舌的他,冷漠的他完全都不一样啊,我感觉我都要醉倒在他的笑容里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花痴,我忙低头喝了口汤,那味道,简直了,我二十三年来都没有喝到过这么好喝的肉汤!而且都看他没有加什么辅料,还这么鲜美,果然人长的帅干什么都是一级棒! 我已经成为了他的脑残粉了。 “好好喝啊,这是什么肉做的啊?”我边喝边抬头找话题跟景熙聊天。 “……没有肉,是豆腐。”景熙的脸色有些变了,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嗯?豆腐吗?怎么这么像肉汤啊?”我不敢相信这样一碗鲜美的汤竟然只是用豆腐做的。 “要是不喜欢,那就别吃了。”说着景熙好像变了一个人,伸手就要来夺我的碗,还好我眼疾手快,在他抢我碗之前就端起碗,一口气都进了肚子。 我举着空碗对景熙说:“你看,我都吃完了,超好吃呢。”生怕他不相信一样,还把碗到倒过来,保证没有一滴剩下。 景熙扯了扯嘴角,看着碗若有所思,过了半响,他突然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我,示意我挂上。 “你要送我?”我其实是明知故问。因为景熙的种种,我能确信他不是人类,而他贴身所带的东西多少会沾上他身上的煞气,这对于这样的人类,尤其是女生,可能不太能够压的住。所以我不敢接。 “嗯,这是一个人送我的保命符,她说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现在我送给你了,希望能保你平安。”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好。”我朝他一笑,接过玉佩戴在脖子上,这一次,我的直觉又告诉我,景熙没有想要害我。 喝完汤送完礼物,景熙把我送回之前的屋子,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我当时想着,反正明天早上醒来,我还能在这院子里找到他,就笑着跟他挥挥手,就回去睡觉了,谁知道,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第二天,我找遍了整个院子,都不见景熙的身影,我摸着脖子上圆润光滑的玉佩,不知道怎么办,他竟然就这样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去哪里?干什么?我都无从知晓,那么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压抑的我特别难受,喉咙口堵堵的,想哭,却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哭了,怎么哭都记不起来了。 好像失了魂一样,在院子里晃悠,却不小心迎面撞上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也自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再一想到她竟然把我锁在祠堂里,好在现在是没有发生什么事,要是真被那个染了性病的鬼上了,我还真不如也跟着死了呢! 这么一想,我就莫名来气。也不想浪费力气跟她吵,索性就当无视她,退开一步,侧了身子就要往旁边走去。 却没想到她开口唤住了我。 我脚步停了停,没有转身,想听她说什么。 “饭厅我已经做好饭了,您要不要先去用个餐?” 我能感觉到背后,她犹疑地用略浑浊的眼睛上下扫了我一遍,然后突然就用了尊称说给我准备好了饭食。 这是让我不得不好气又好笑的地方,我来这都三天了,感情她今天才想起来我没饭吃? 抱着想看她又想搞什么花样的念头,我挑挑眉,跟在她后头去了餐厅。 餐厅正中央是一张现代的大理石带自动转盘的圆桌,上面整整齐齐摆了四菜一汤,一副碗筷,明显就是我一个人吃。 我落了座,看女人也坐在了我身边,就好笑,“这是新想出来的方法?锁门见我逃出来了,就准备用吃的毒死我?这次你还亲自守着我?累不累啊你们这样。” 我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看着她。 “不是这样的……”女人慌乱地摆摆手,最后嚅嗫了半天,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说,低头沉思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抬头看向我,“我叫张姑,是宋家的管家,我们张家世代都是生在宋家,长在宋家,已经把宋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宋家的事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哦?这样就是你助纣为虐的理由?”我不屑地反问道。最受不了这样的理由,言语中充满了奴性,被老封建思想泯灭了人性。 “唉,我还给你讲个故事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姑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奈许多。 “悉听尊便。”我点点头,背靠在椅子上,打算听听她讲的什么故事能让我理解活人替鬼生子。 正文 第5章 他的故事 张姑告诉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是封建君主制的年代,宋家的老祖宗在京城做大官,官至一品尚书,显赫一时。宋尚书生有三子,大儿子调至外地做官,常年不在家;二儿子游手好闲,靠着老爹在衙门里混了个油水丰富的闲职;再说这三儿子,乃是尚书大人的骄傲,他面若冠玉,玉树临风,三岁能文六岁能武,从小就是在京城众人夸赞中长大的谦谦君子。 在尚书府的后门边上,有一户简陋的小院。家主是带发修行的道士,独自带着个女儿小筝生活。 随着时间推移,几位都长大成了青年小伙子小姑娘。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筝的道士爹整日里忙活着炼丹修道,或者是替人驱鬼镇宅补贴家用,忙的不可开交,家里又没有个妇人操持家务,所以一切活计都落在了小筝的头上。 这日,小筝又同往常一样去河边浣洗衣物,恰巧遇到了与同伴一起出游的宋二公子。同伴见小筝长相甜美,便对宋二公子玩笑说:“家中若是娶了这样贤惠的娘子,倒也是乐的轻松,平日里玩耍的也能更尽兴。” 同伴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宋二公子却记到了心里,回府后便央着母亲宋夫人去上门提亲,要娶小筝做老婆。 宋夫人架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眼见着儿子确实到了该婚嫁的年纪,还真差了人上门去提亲。 小筝当然是不肯,但是宋夫人跟着宋尚书见识的多了,自然会言语,说不急着立马成亲,有空小筝可以多去府上走动走动,跟宋二公子接触多了,没准就产生感情了呢。 这下,小筝也不好推托,便应下了。 起初,宋二公子还能耐着性子陪小筝逛逛花园聊聊天。但是后来他的本性就渐渐暴露,宋二公子常把小筝一个人丢在后花园,自己却总是消失。 在机缘巧合下,小筝与宋三公子相遇相识,小筝与宋三公子趣味相投,相谈甚欢,渐渐地,两人便是产生了超出友情外的情愫。 就在这时,小筝有天偶然路过后院一间厢房,听见里面传来异响,于是,小筝因为有些好奇,便往里面偷望了一眼。这一眼望去,差点将小筝吓得神飞魄散。 小筝清楚的瞧见,宋二公子他趴在一只通体粉白的母猪身上……他们,他们在……苟合。 待小筝发现此事后,她跌跌撞撞地跑去告诉宋三公子,三公子没想到他二哥竟然是这样的人,自然是大大吃了一惊,自家二哥养猪他是知道的,宋三公子一直以为这是他二哥的宠物爱好,自然没有多问,谁成想,他养猪竟然是为了与之苟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且近日来,宋二公子逼婚着实紧了些。莫说小筝与宋三公子产生了感情,就是没有,宋三公子也不敢让小筝嫁给那样变态之人。 于是,两个年轻人一合计,决定写封信告诉尚书大人,同时两人私奔。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宋二公子在找宋三公子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信纸,他就知道自己的荒唐事情败露,便偷偷跟着宋三公子,想着趁他不备,抢了信纸,结果意外得知小筝要跟宋三公子私奔的事情,当下他恼羞成怒,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决心报复他们两人。 他买通宋三公子身边的小厮,将宋三公子写给小筝私奔时间地点的书信拦截了下来,然后则自己篡改一二,打算拖延二人的私奔计划,同时他带人前去,闹大这件事,让全城的百姓都看看以往他们歌颂的宋三公子是个什么德行,偷偷与哥哥的未婚妻私奔,哼,看他担不担得起这顶高帽。 到了私奔的那天,小筝果然早早就在护城河边等,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地方,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宋三公子的人影,她又不敢轻易地走开,就在原地等到深夜。 然而,披星戴月赶来的一个人,却不是宋三公子,而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 小筝站在月色里的欣长身形,姣好面容一下子便吸引住了采花大盗的目光,见状,采花大盗连拖带扛的就把挣扎的小筝拖回家中,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被宋二公子缠住的宋三公子好不容易得以脱身,但他匆忙的行为也引起了家人的怀疑,在宋二公子的煽动下,大家跟着宋三公子来到护城河边,却发现空无一人。 同时,小筝的父亲也是发现小筝没有回家,出来寻她。 这下,所有的事都归根于两人想要私奔,尚书发话,先找到失踪的小筝,到时再一起算账。 在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两方人马这才在城郊的一条小路上找到小筝的发簪,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前,终于在天大亮前找到了采花大盗的住所。 当众人破门而入时,采花大盗正敞开衣衫,架着一只腿斜躺在床榻上喝酒吃肉,嘴里哼唱着自编的小调,“美人做汤滋补千年呀~”,旁边的灶台里烟雾缭绕,水汽扑腾扑腾地顶着锅盖,阵阵肉香争先恐后地往众人的口鼻中跑去。地上散落的破碎衣裙正是小筝出门所穿…… 这时,素有谦谦玉公子盛名的宋三公子,见此一幕幕,顿时他双眸瞬间充血,接着,更是跟发了疯似的,拔了身边侍卫的佩刀,一个箭步就冲到采花大盗面前,不给他一句说话的机会,准备砍死采花大盗。 侍卫们害怕宋三公子出事,于是,他们身形一闪,皆是以极快速度,将采花大盗包围,最终在交手数百招之后,终是将采花大盗抓住,此刻宋三公子提起佩刀,对着采花大盗便是一顿乱砍。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上前去拉的时候,采花大盗的下半身已被砍成烂泥,但即便如此,采花大盗在将要死去的时候,他那冷幽幽的目光之中则是带着阴毒笑意:“呵呵,那个小娘皮的身子,当真是好得很,我强上了她,现在更是将她熬成肉汤,也不枉白活一世了,这滋味,爽。 后一步赶到的小筝老父,看到眼前的这幕,当即就软了腿脚,他无心去管采花大盗,而是蹒跚着跑到灶台边,也不敢揭开,只是颤抖着双手捧起小筝的衣服,良久,小筝老父悲痛欲绝,之后,他气血逆流,一口老血喷出。他恨恨地在地上画了个符,然后对着在场的每一个宋家人举起了左手,“我顾弥良用今生姓名,此后三生的运势前途,对着天地,诅咒宋家人不得善终,断子绝孙。” 如果小筝没有遇到宋家人,现在也不至于残死于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宋家人所赐! 先前就说过,小筝的父亲是个带发在家修道的道士,也懂些内家道法,他这是搭上了自己四辈子的命运,要宋家人付出代价。 宋尚书大骇,连忙托江湖好友救急,勉强做些改变,能够支撑着顾弥良的诅咒迟些生效。 而再说宋三公子,那天他杀红了眼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门不肯见人,尚书大人起先还觉得这样好,起码等这个风头过去后,等健忘的人们都忘了这件事,宋三公子再出门,依旧是那个让京城少女们都为之倾倒的风流少年。 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宋三公子的房门依旧紧闭,也不见人影,宋夫人心疼儿子,命人开门给他送吃食过去,而打开门的那一刻,宋夫人看着面前这满满一屋子的小筝画像,而宋三公子倒在画像中央,手腕处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这个口子已经流的差不多了。 她惊声尖叫,命人叫大夫,然而京城所有的名医看完后,都是摇摇头,因为宋三公子已死,即使华佗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宋三公子在府中自绝身亡的消息,在日益恢复平淡的京城中又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还传到了当朝圣上的耳里,皇帝见宋尚书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人好像蓦然之间老了十几岁,便允他告假在家休养,而朝中的局势千变万化,稍稍退出一步就可能再也进不去弄潮的漩涡。 因为有着尚书的存在,宋家之前积累下的财富,勉强维持了几代,但是人丁却难以兴旺,随着家产日益减少,渐渐得宋家就都是一脉单传。 张姑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涸的嗓子,那眼眸之中满是晶莹泪花。 此时,我靠在椅背上一时失神,这个故事槽点太多,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不道德的想笑,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我心里很不舒服,像是有块石头堵在心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评判的。”我不明白张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所以,我一时间有些蒙逼。 “姑娘,你是不是叫顾鸢?”张姑凄美一笑,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点点头,“是啊。” “那你就不是外人了。”张姑目光突然看向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直视着我,好像要把我瞧进心里去。 “小筝姓顾,本名顾筝,她的小名叫……鸢鸢,你和她名字一模一样,长相更是如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这么说,你应该知晓了,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张姑语落,她直勾勾的看着我,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炽热之色。 “什么?”我被吓的立马坐直了身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不错,宋三公子,名景熙,他叫宋景熙,他是你前世的恋人。”张姑毫不客气地说出了真相。 我心上的石头就在那一刻被利刃斩断,重重地砸在了心头。我不由得弯了腰。 刚才觉得好笑,事不关己的故事,原来讲的是我自己? “景熙,他……在这个屋子里呆了几百年?”我不敢置信。 张姑点点头,“自杀的人是没有资格投胎的,况且三公子他心里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袱放不下,他大概也没有脸面去下面见到小筝,也就是转世前的你。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在这个屋子里一带就是几百年,从来没有出去过去,他这样做是为了赎罪,毕竟宋家的败落他也有责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地砖上的花纹,静默了一会儿,张姑又开口说:“要不说缘分这东西奇怪呢,宋翊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但是他不学好,可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我们都惯着他,因此,他养出一身坏习惯,年年轻轻就染上了脏病去了,老爷太太为了宋家不能没后,才想着方法去求了人,想出个这么不地道的办法。我没有想到,我们机缘巧合下,竟然找到了你。同时,你也让几百年没出现的景熙少爷从那个屋子里面走出来。; “这许是命中注定吧,你们两人终究是有着三世情缘。” 正文 第6章 恩怨纠葛 这是命中注定? 可是这辈子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筝了,我虽然花痴景熙,但是……还真没有想过跟他这个来历不明的鬼发生点什么故事。虽然现在我知道了他的来历,可是他是死了几百年的人啊,我的天,一想到这,我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嗨,你看,我光顾着同你说话,这饭菜都凉了,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热饭菜去啊。”张姑站起来,收拾碗筷,也不容我拒绝,就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我乖乖坐着,觉得不能跟肚子过不去不是,而且,宋家人迂腐是一直存在的事情,所以,发展成如今的局面,我心中很矛盾,等一会,我该跟张姑说说,虽然我被景熙带走了,但是想起他走之前对宋翊所说的话。 若是换成了别的女孩子他就不会再多管闲事了,没有了他的阻拦,宋家人如法炮制,再用钱去骗一个女孩子来同宋翊生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行,景熙不多管闲事,我可不能放任他们这样去祸害别的女孩子。 想到这,我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我自觉地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时候,我也很讨厌自己这种爱管闲事的毛病,但是,我出事的时候也是很期盼着有人能拉一把。 很快,张姑就把饭菜重新热好,端了上来,我用筷子拨弄着米饭,踌躇着该如何开口,好让她跟一直没有出面的宋家老爷太太,说道说道彻底打消给宋家留后人的想法,因为那简直太惨绝人寰了。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张姑看我没有怎么动筷子,以为是她做的不好吃。 我连忙摇摇头,为了表示自己很喜欢她做的菜,往嘴里大大扒拉了几口米饭,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慢点慢点,真是,又没人跟你抢。”张姑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到我喜欢吃她做的菜,很是满意。 “那个,呃……”我犹豫半响,决定开口,“张姑,我觉得你们找女孩子跟宋翊做那些事是不对的,毕竟宋翊是得那种病死的,也不说女孩子跟他做完了后会不会怀上孩子,单是一个人被关在祠堂里,突然出现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这种事都会把人吓死吧?而且以后人女孩子还要不要做人了啊?你是不是可以劝劝那个老爷太太,让他们放弃这个想法?” 我看张姑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脸上甚至还有了笑容,不觉得就说了一大段话,说完才反应过来,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偷瞄张姑,打定主意,如果她的脸色变了,我就扔下筷子跑路,到时候再想办法破坏他们的计划好了。 谁知道,张姑的脸色丝毫不见变化,反而还加重了笑容,一脸深意地望着我说,“不会了,我同老爷太太已经说过了,老爷太太也觉得这事情也有些荒唐,他说了,现在景熙既然已经现身,而你又是小筝的转世,到时,宋家传后人的责任重担自然交到了你们的身上。” 我的天呐,她在讲些什么? 什么叫“宋家传后人的责任重担交到了我们的身上”,难道还是要我跟景熙生孩子吗? 宋家人的脑回路也真是奇葩。 我已经不想开口说话了,默默地低头扒饭。 而张姑以为是我默认了这个方法,一脸欣慰地看着我,边说:“多吃点、多吃点养胖身子好生孩子”。 ……我他妈想消失。 等我快吃完饭的时候,张姑突然跟我说:“你要不要去景熙少爷的房里看看,也许能帮你找到些过往熟悉的感觉呢?他的房间还是原样,没有人能靠近。” 我心里想着,上辈子的事情了,再看又能想起些什么来呢。面上却是应下了,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聊,而且,心里其实对景熙的一切都蛮好奇的,想看看这个当年引得京城少女都倾慕的谦谦君子私下是个怎样的人,怎么会深爱上一个平民女小筝。 张姑带我走到走廊拐角处就停下了脚步,让我自己进去了,说她不能再走近了,我可以试着上去看看,我犹豫的往前走了几步,也不太自信,既然从来没有人能够近身,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也是无法靠近。 然而意外的是,我直走到门口,都一路无事。 张姑对着我比了个不打扰的手势,就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这才伸手推开了木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灰尘。 没有做任何准备的我被迫吸了一口灰,呛咳不止。 也是,都几百年没有开打过这扇门了,有灰也很正常。 然而面前的一切还是让我呆住了,墙上,桌上,地上,床上,目光所及处,都是我的,哦不,是小筝的毛笔画像,笑的,生气的,撒娇的,站立着的,忙碌着的,各式各样,一个灵动的少女跃然纸上。 等我走近看了,发现画像上却是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每天都轻抚一遍。 顿时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紧握住了一样,宋景熙这个傻子,这几百年来,他也不投胎也不出门,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小筝的画像一遍遍轻抚,一遍遍回忆过往,一遍遍自责吗?自己把伤口撕开,再静静舔舐。这个大傻子。 如果宋翊没有早死,宋老爷没有想出借腹生子的馊主意,我也没有来到这里,景熙还要这样折腾自己多久?再一个几百年,亦或是几千年? 这漫长的自我折磨,真是让人心疼。 “景熙,你在吗?”我扬声叫他。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唯有风声,穿过走廊,越过半开的大门,吹拂起地上的纸张。 “景熙,你出来啊?我有话对你说。”我不死心地继续叫道。 然而,他还是没有出现。 “宋景熙,你到底在不在?我知道我不是小筝,你可能不想见我,那我就在这里说几句话吧,你给我好好听着。”我没有把握确定景熙一定在屋子里,但是不管他在不在,我都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为了缓解自己心里的难受也好,心疼他也好,我就想说几句话。 “你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又有什么用,折腾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一点吗?你再这么下去,小筝也回不来了,她没有了,不存在了,永远永远的消失了。”话说的有些重了,我提着心站在房中央,等着景熙的怒火,然而,没有,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可能都没有听到这些话。 我愣了半天,既然他不想见我,那我就走吧。 我边走边摸着脖子上他亲手挂上的玉佩,他微笑的样子还浮现在眼前,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我细细回想着前一天跟他的对话,好像是……我说了肉汤?我猛的止住了脚步,想起了“美人汤”,怪不得当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估计也是我这张跟小筝一模一样的脸,他才按捺下怒气的吧,我真的是……干嘛那么多嘴啊,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 回了房间,我躺在床上,今晚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再过几个小时天亮了我就要离开这里,或许,也不会再来这里了吧,毕竟没有多少美好的回忆,而且景熙也不想见到我了,我离得越远才不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吧。 就这样,我打定主意,离开这里,拿到钱,忘了这三天发生的事,继续过我顾鸢的大学生活。 很快,我就在思绪中进入了梦乡。 “鸢鸢……是我不好……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我太远……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远处有一阵缥缈的声音,忽远忽近,顺着风声断断续续地传到耳朵里,我动了动身子,却一下子惊醒过来,我睁开眼睛,发现脸颊有些湿润,摸摸眼角,这是哭了吗?虽说是刚做的梦,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记忆断片了。 看了看窗外,天空才微微泛白,才凌晨,还可以继续睡一会,不然这个点出去,也坐不到车去市里。 再躺下,我已经没有了睡意,想着到底做了什么梦,能让我哭醒呢。 想着想着,天就大亮了。 我索性起床,打算离开了。 背着包,我决定走之前去跟张姑说一声,虽然先前挺讨厌她的,但是昨天这样一来,觉得她其实心眼也不坏,反正以后也不会有过多交集了吧,就当是去告个别吧。 到昨天的餐厅厨房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张姑,不知道她在哪个角落里,宋家这么大,要是我再找一圈估计就中午了,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直接走吧,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想见我呢。 这么想着,我就直接往门口走去,快出门前,我回头看了看,人丁单薄的老宅一片静默,我在这里三天也只是见到一人二鬼而已,唉,无声地叹口气,就打算走了。 “就这么走了?”突然身后响起来一个男声,我并不想转头,因为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顿了顿脚步,从喉咙里发出个单音节的“嗯”。 “也不跟我告个别,真是没良心。”他的语气中带着惋惜,配上带有磁性的嗓音,换做别的小姑娘估计都春心荡漾了。 但是听在我的耳里,只想把他扁一顿。 “宋翊,改改你的臭毛病,你都忘了自己怎么死的吗?真是狗改不了……”我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宋翊斜靠在墙上,碧绿的爬山虎盘亘在他头顶,遮挡了太阳,同时在他身边投射下一片阴影,单论这个画面,我不得不承认确实养眼。 “我这么冒着被太阳灼伤的危险跑来送你,你倒好,句句带刺,那一晚上,差一点你可就……”宋翊邪气地挑唇笑道。 我却听得跳脚:“你闭嘴,别再跟我提那晚上的事!!” “好吧,那我不说了。”宋翊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他不来送你?”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来送我?我为什么要他送?你真烦人。”我不耐烦地反问一堆,最后本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原则,也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了。 “还挺可爱的啊。”后面宋翊低低地说了一句,把我的鸡皮疙瘩都说起来了,这个变态。 正文 第7章 回学校 走到公路边,竟然很顺利地就搭上了一辆从乡下返程的出租车,我回到了市区。 我先去了趟齐大圣的店里,冷着脸进门,齐大圣见我进来,“呦”了一声,立马放下手中正要点的烟,站起身来迎我。 围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吧嗒着嘴兀自感叹:“真是没有想到啊,还真能完好的出来,莫不是鬼胎已经种下了……” 我无视他的嘀咕,直接朝他伸手:“给钱!” 他谄媚地笑着开口:“哎呦小鸢啊!不要这样子嘛,你笑起来多好看啊是不是,小姑娘家家的就要多笑笑啊,那多讨人喜欢啊!” 我斜眼看他,并不说话。 可能齐大圣自己也意识到了现场的尴尬气氛,哈哈干笑两声,就让我在原地稍等片刻,他进里屋去取了个大红包出来,递给我说:“这里是三万,你数数?” 我接过,并不打开,直接装进背包里,转身就走。 齐大圣还笑呵呵地说要送我,到了门边,我想了想,还是转身跟齐大圣说了句:“恐怕让你跟你的客户失望了,我并没有怀上鬼胎,他宋家的后是绝定了!” “你怎么……”齐大圣愣在原地。 “这里的工作我干不了,你另寻有志之士吧。看在你是苏小朵的叔叔面上,我再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缺德少阴德的事还是少做,齐叔。”走完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去市中心找了一家银行,把钱汇到了老家的账户上,再发一个短信通知给他们,钱到账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三天三万,不管是怎么赚的,真是太辛苦了。 再踏入江南大学的校门,看着熟悉的校园,顿时有种重生的感觉,明明才三天没回来,好像是三辈子没来一样,就连以前最讨厌的门卫老头,现在看来都特别亲切。 我加快脚步,回到宿舍,推门进去的时候,我还没说话,正在门边吃泡面的林唯一阵尖叫,“诶诶,你们快看,谁回来了啊,快掐我一把,我是不眼花了啊,你们看到了吗?啊啊啊啊?” 我走过去,如她愿地狠狠掐了她一把,意料之中的听到一阵尖锐的女高音。 “得了,嚎什么。”我拍拍她的脸,示意她把嘴闭上。 “顾鸢同学,你他妈跑哪去了啊,不声不响地就消失三天,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实交代,去哪鬼混了?不说实话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正在敷面膜的苏小朵听到林唯的叫声,连忙从上铺蹿下来,一脚蹬在椅子上,一手指着我,学着黑社会骂骂咧咧的。 我把包放到自己位子上,狗腿地揽过苏小朵的肩,讨好地笑着,我知道她们是在担心我,也怪我,走之前怕她们拦着我,也就谁都没有告诉,一声不响地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天,也难怪她们看到我是这种反应了。 “诶你们在干嘛呢都站着?诶小鸢你回来了啊?太好了,不用去警察局报案了。”抱着书推门进来的是寝室的女学霸张笑,她说的话又重新点燃了苏小朵的怒火,她“啪”的把我搭在她肩上的手给拍落了。 “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啊。” “哎呀,我知道错了,晚上请你们吃饭啊?”我讨好地看着她们三,结果被苏小朵无情地驳回:“你有什么钱,请我们吃馒头吗?” 林唯没有说话,代替她说话的是她重重吸溜泡面的声音。 我无语,最后还是张笑出来打圆场说,学校食堂晚上有红烧鸡腿,吃完大家刚好可以去上晚自习。 这件事就暂时揭过不提了。 但是我知道,只是暂时的。 果然,晚上自习的时候,苏小朵这个学渣就趴在桌上懒散地提不起劲,说她一看书就脑瓜子疼,作为她的黄金搭档林唯立马就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个好主意,可以舒缓下连续动脑的疲劳感。” 一听这话我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小朵一听有好玩的,立马有了劲,开心地扒着林唯的肩膀不停问:“快说快说。”,我就知道,不告诉她们的下场会有报应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苏小朵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而且玩笔仙听起来就很刺激的游戏,她怎么可能错过。 那么只剩下张笑的意见了。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作为一个女学霸,玩游戏比起看书那是多么不正经不上进的事啊,张笑,快拒绝啊!! 然而,神明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反而是我听到了张笑的回答:“好呀,我刚好过了普通话等级考试,想要放松一下呢。” ……我也是醉了,但是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的休息?”苏小朵把手指关节弄得“咯吱”直响,我缩了缩脑袋,没有办法,只能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活动发起人林唯就开始百度笔仙的玩法了。 首先是要准备一支铅笔,这个作为学霸的张笑,包里是随时备着铅笔用作不时之需的,再来是一张白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材料如此之简单,根本都没有让我找到可以逃脱的借口。 “可是我们去哪里玩呢?”张笑发问说。 “回寝室呗?”苏小朵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不行,”我首先否决,“万一招出个什么玩意儿来,那我们还在那住不住了?”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也觉得在理,毕竟是女孩子,敢玩笔仙是一回事,敢在明知道有笔仙的地方再住下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不说话了,我暗暗窃喜,如果想不出来去哪里玩,那这个游戏就夭折了,回去各睡各觉多美好。 “诶,对了,我听说艺术楼三楼那有个空教室,以前听说是个雕塑教室,咱们去哪里玩,也不会有巡查老师打扰咱,怎么样?”林唯一说话我就想捂她嘴,但是没办法,我干不过苏小朵。 很快,在我的祈祷中,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准时响起,而这中间没有任何能推托的借口,今天的笔仙是请定了。 我们顺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偷偷往艺术楼潜去,大家都赶着回寝室,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四个进入了艺术楼。 成功上了三楼,打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我们又顺利的找到了那间空教室。 一进去,手电筒的灯照在靠墙放着的雕塑作品上,没把我吓得扔了手机,尼玛,这手艺也太好了吧,跟个真人一样暗搓搓的盯着我们。 我的举动被苏小朵刚好看在眼里,她不客气地嘲笑我说:“哈哈哈哈瞧你那小鸟胆,一个石头人把你给吓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个我说,我们要开灯吗?”我缩写脖子,不介意她们嘲笑我的胆小,如果让她们嘲笑嘲笑就能回去了,我愿意,并且一万年我也愿意! “不行啊,万一开灯把管理员引来怎么办?”林唯打掉了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你不觉得不开灯环境更好吗?” 好你妹…… 我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侧了个身子,突然用余光看到身边有什么,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当做没有看到泛着青光的东西,心里默念“阿弥陀福阿门主啊上帝啊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念着,那个东西一下子就凑到了我的面前,就贴在我的脸上,我嗷地嚎了一嗓子,就往旁边跳去。 “哈哈哈哈……”“那东西”突然指着我笑起来,我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张笑,把长发撩到了面前,同时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我真的…… “现在连你也吓我?” “哈哈哈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真的有这么胆小。还是党员呢,真正的唯物主义是无所畏惧的!”张笑顺了顺气,对我念了句台词。 我真想法克一下她,一个无知的女大学生,哼。 “好了好了,你别吓她了,万一把小鸟胆吓晕了我们还怎么玩啊。好了,你们快过来吧。”苏小朵跟林唯已经把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招呼我们过去的同时还不忘贬低一下我。 林唯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对我们说:“我们去玩笔仙吧。” 卧槽,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我心里当下就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直接就拒绝:“我不去,我要好好看书。” “看你个几把书,”苏小朵越过林唯,在我头上敲了个脑瓜崩,同时用眼神恐吓我说:“你没有发言资格。” 我只能弱弱地闭上了嘴我忍! 正文 第8章 请笔仙 入座后,林唯先把白纸横放,在纸的正上方中央位置,用铅笔间隔着横着写上:“唐、宋、元、明、清”五个大字,然后在纸张的上半部分左侧,竖着写上:“是、否”;在纸张上半部分右侧,与左侧相对的部位上,竖着写上:“男、女”;然后将纸张的下半部分再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按普通书写顺序要写上阿拉伯数字,林唯停下笔问我们,“想问什么问题啊?这个要根据所问问题来的。” “我先来我先来,我想想我要问啥啊,对了,给我问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吧?”苏小朵激动地第一个举起了手。 “好的,结婚生子是吧?那我给你写个整数好了,三十吧?”林唯征得苏小朵的同意后,就在上头工工整整地写上“30”。 然后就是下半部分了,按照普通书写顺序写上26个大写字母,代表的是拼音,这是到时笔仙用来回答问题要用的。 玩笔仙一次只需要两个人,这一次自然就是林唯跟苏小朵玩了,我最好是能躲就躲了。 林唯跟苏小朵两个人手背交错,中间夹着铅笔,将笔笔直垂直于桌面,手放松,同时又要轻轻地夹住笔,轻轻呼唤:“前世随前世我请前世来,来了画个圈……” 苏小朵念完,四个人便大气也不敢出,都紧盯着笔杆,看它有没有动,如果动了,那就是请来了笔仙。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笔杆却没有颤动的迹象,苏小朵的手有些僵了,她望了望我们,小声地说:“这是不是不灵呀?” “可能吧……”张笑盯着笔,轻轻地说道。 再过了会儿,还是没有迹象,苏小朵就松开了手,边甩着手,边抱怨道:“什么嘛,亏我还等了这么久,原来都是假的哦,无聊。” “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正收拾东西的林唯指着苏小朵的背后惊恐的叫道。 闻声,我们都朝苏小朵身后看去,是那具我进门前时被吓了一跳的雕塑,它的眼睛处……竟然流下了两行红色的血泪…… “啊啊啊!!!”看到眼前这一幕,大家的胆子也都变成了小鸟胆,不管不顾地大声尖叫起来。 “是谁……把我……召唤……来啊……”一阵阴森的声音从雕塑上传来。 “笔仙?靠,这笔仙怎么是个石头人啊!”苏小朵吓得声音都在颤抖了,还不忘咋呼。 “那个,小朵,你召唤来的,你快问问题吧。”我想着问完问题笔仙就该走了吧,连忙推推苏小朵,示意她快问问题。 苏小朵也是被吓傻了,听话地开口问:“哦对对,敢问笔仙大人,我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 谁知道这句话触了笔仙大人的逆鳞,“哼,生孩子?你要为谁生孩子?男人都该死!!”伴着它说话的同时,雕塑上的石灰一块块地脱落,里面竟然露出长长的头发来! 我们四个人缩在角落里,根本逃不出去也没有力气逃,腿脚都吓软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雕塑上的石灰成块状脱落,露出里面的长发女鬼来。 我就知道,玩这个破笔仙的游戏会出意外,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下我们都得交代在这了。 等到石灰都脱落的时候,女鬼转过了脸。 脸上满是红色的血道子印,深可见骨,把皮肉都翻出来了,根本就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 我们看着不免心中有些作呕,却不敢在她面前表示出来,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反胃的感觉狠狠压住,不敢让她看出一点害怕或者厌恶的表情,生怕她一个不悦,就飞扑过来。 然而这样好像还是没有多少用处。 她还是癫狂地大叫:“你们为什么都低着头,啊?我很可怕吗?哈哈哈……你们不用害怕,马上我就让你们变得跟我一样!!” 在她说话的同时,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阴风阵阵刮进来。 吹在笔仙的身上,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原先都被塑封在石像中,沉甸甸得鼓出来,并不能吹出天仙的感觉,只感觉可怕的很。 风越来越大,把窗户甩的噼啪作响,桌上的纸笔早已不知道被吹向了什么地方。 “吧嗒……”感觉有东西滴落在身边。 “小鸢……”林唯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她在强忍着不要流眼泪,压着嗓子叫我,偷偷把手伸给我看,上面是一滴白色的泥浆。 笔仙身上原本坚硬的雕塑泥竟然跟化了一样,犹如雨滴般被风吹着,滴落在我们的头顶、身上、四周都是一点一滴的白点。 笔仙开始放肆大笑,“我终于出来了,赵冲,我终于可以出来找你了。” 我们不敢乱动,只能缩在一起,尽量减少存在感,念遍了天上的各路菩萨神仙,连财神爷弥勒佛都点名了,祈祷着笔仙能忘了她们,去找那劳什子赵冲。 “你!出来!”笔仙显然不是那么健忘的人,她手一指,点名道。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口中的你值得是何人。 “就是你,你不是要结婚生孩子吗?男人有什么好,你却还要那么贱的要跟他结婚生孩子?既然你这么想不开,也没有必要活在世上,免得以后惨遭抛弃孤独一生,还是我乘早了结你吧!”笔仙满是怨愤地指着苏小朵说着。 苏小朵平时大大咧咧,脏话不断的她现在完全被吓坏了,听到笔仙第一个就要把她给了结了,她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双腿微蹬,往身后倒退,双手杂乱的乱摆,吓得不清,都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强撑着胆子,梗着脖子朝笔仙吼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就找谁去啊,为什么只会来找我们!” “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笔仙明显是听进去了我说的话,没有了先前的癫狂,整个人恍如被点了死穴一般,只会一直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趁着她魔怔的时候,我悄悄用手指戳了戳身边的张笑,用眼神示意她,等会先偷偷移到门口,在笔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逃离这里再说。 张笑点点头,握住了林唯的手,用力捏了捏,林唯的意识这才重聚起来,悄悄地深呼吸了两口气,小心的对我们点点头,示意她也准备好了。 我看向苏小朵,哪知道平常就属她嗓门最响,此刻被吓得神智都快不清楚了。头发蓬乱,衣服也皱巴巴的缩在一起, 双手还无意识地在胸前小幅度的摆动,真真是吓傻的模样。 这该怎么办? 我转头看向张笑,平日里她虽然话不多,但是好歹人家有文化,总归是要比我们多点机智的点子的。 她也皱眉看着我,不一会儿,我明显看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就知道,她有主意了。 果不其然,她示意林唯脱下手上戴着的袖套,卷吧卷吧一把塞进苏小朵的嘴里。 在她们行动的同时,我也紧紧注视着笔仙的举动。 发现她正痴迷的用溃烂的不成样子、皮肉都一半脱落一半黏连的手掌轻抚一座半人高的石膏雕塑。歪着头,长及后腰的干枯头发垂落在胸前,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哀伤。 张笑跟林唯已经把苏小朵的嘴巴用袖套塞住,为了防止她挣扎乱动,一人抓了一个胳膊死死按住。 我看准机会,在苏小朵的大腿上用力拧住,把她细嫩的大腿肉扭的转了个圈儿。 能看到苏小朵的脸色都变紫了。 瞬间又涨成猪肝色。 怕自己不够用力,还是让苏小朵回不过神来,我抓紧机会,在张笑的眼神支持下,两手齐上,各在苏小朵的大腿上又是用力一扭。 苏小朵额头青筋暴起,用力挣扎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我靠,不是吧?这两下不会就给掐死了吧! 我又惊又惧,还有点急火攻心,正六神无主的时候,苏小朵的眼珠子又开始转了,苍白着脸朝我们点头示意她回神了。 还好还好,真是老天爷保佑,这三下追魂夺命掐还真把她的魂给拽回来了。 我用余光打量到笔仙还在做痴情状,就打手势,让她们先贴着墙角从笔仙身后绕过去,只要出了门,那跑出去的胜算就大多了。 张笑打头阵,苏小朵在后,林唯又是扶又是拽地紧紧抓着苏小朵的手,我殿后。 虽然我心里都怕的要死了,但还是强撑着最后一点胆量,咬着牙不让她们看出我的惊慌和六神无主。 相比起这三个女生,我好歹也是在殡葬用品店打过工,也是实实在在见过两个鬼魂的,我要是在这一刻慌了手脚,那大家真是要崩溃了。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挪向门口,眼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近,我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让她们继续往前走去,我回头打量笔仙,看她是否还待在原地安静如斯。 结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地空留半人高的雕塑壳子,而笔仙竟不知去向! 当时就五雷轰顶,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只想转头跑出这里。 在我转过头欲跑的瞬间,用力过猛,撞上了冰凉带有腥臭粘液的物体。 “你要去哪啊?”笔仙的声音在我头顶阴测测地响起。 毛糙的发丝不时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已经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后背上全是冷汗,手指却冰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注视着她的举动,一边缓缓后退,与刚刚我笑苏小朵的害怕样子无二致。 对了,苏小朵她们! 念之所及,我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还能想到她们的安危,也真是中国好室友了。 没有听到她们的声音,笔仙又是一个挥手,从窗口突然进来的强劲大风把门狠狠的拍上了。 这下好了,就剩我一个人跟笔仙共处一室。 正文 第9章 笔仙的纠缠 第九章 “你想怎么样?”我盯着她问。 “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要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陪葬!”笔仙的音调一个比一个高,到最后声音尖锐的快要刺破耳膜。 “不是说这不关我们的事吗,你应该去找害的你成为这个样子的人去啊。”我循循善诱,希望这次她也能听了我的话陷入迷茫,继续去雕塑前感怀逝去的感情。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话才说完,她反而更加暴怒,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怒气。 “不要给我提那个人!”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杀尽天下负心人!” 她张牙舞爪地怒吼,风从窗户中灌进来,把她破败的衣服吹的零零落落的扬起来,身上的石灰泥点甩的到处都是。 我蒙住头,也不知道这石灰泥有没有腐蚀性。还是想弱弱地怼她一句:“你要杀尽负心人那你去杀啊,你把我关在这里干嘛啊!我连男朋友都没有过好不好!” “哼,别再狡辩了!你身上就是负心汉的味道!” 我真是要醉了,又怕又气,负心汉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你自己身上的臭味这么重,你还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我有这么渣吗? “真的啊大姐!我真的没有谈过男朋友,我初恋都还在好不好!你可以去打听啊!” 要是我平日里听到这样的对话,真是要吐槽死了,竟然在跟一个满身怨气的女鬼苦口婆心的讨论有没有谈过恋爱。 “好了,就算你没有谈过恋爱,为了你以后不会遇到渣男,惨遭被抛弃的下场,你今天都必须死!”笔仙大手一挥,打断了我叙述自己母胎单身的悲惨身世,给我下了最后的生死令。 我顿时急了,顾不得什么张口彪了脏话:“我靠凭什么啊!他妈的你又说我是负心汉,又说我就算没谈过恋爱也要死,你他妈最开始直接给我个了断不就好了啊,又给我希望又给我失望你他妈有病是不,怪不得会被抛弃,神经病啊!” 我是骂爽了。 然而笔仙不言不语盯着我半饷,然后就突然发功,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一米开外到了我的面前,细长丑陋的手指掐着我的脖子,就像几圈钢丝嵌着一样,让我呼吸不得。 意识渐渐清空,模模糊糊地在脑中看到了身前的影像。网上说的那些人死之前,生前的经历会跟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回放,原来都是真的。 我快死了啊。 我这23岁说说是平淡无奇,实际上悲惨遭遇也不算太少,就快要结束了。我终于不用这么辛苦而又孤独的活着了。真好啊。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我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住手!”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室自己的床上。 身边张笑守着我,手里拿着本英语辞典在背,时不时在我的脑门上伸手试试温度。林唯在整理她的零食,把它们理好后分门别类的锁进柜子里。苏小朵在偷偷用热得快煮热水,让林唯给她看着点门口,怕宿管员突然来查寝。 一副平常而温馨的场面,跟以往的无数个日夜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还活着? 眼皮子沉沉地压着,我努力闭了闭眼,再静默了几分钟,才算是能把眼睛撑开了。 睁开眼的同时,张笑就发现了,立马大声喊道:“小鸢醒了!” 林唯把零食胡乱往柜子里一塞就跑了过来,苏小朵也想来,无奈她还得守着热水壶,就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阳台上,垫着脚探头往里张望。 “哎哎小鸢怎么样了啊!” 我看到熟悉的面孔,都好端端地围在我身边,突然就有那么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其实活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没事。”一张口,才发现声音暗哑,跟生锈的老铁锯老树根一样,都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小鸢……”林唯站在旁边吸了吸鼻子,她平日里最是单纯,也就对吃能上点心,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能坚强的守在我身边,才只是哭哭鼻子,真是觉得她很了不起了。 “我没事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啦。”我强撑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我看到林唯哭的更起劲了。 “来了来了,水来了。”苏小朵的水终于煮好了,立马倒了一杯急匆匆的小跑进来送到我面前,“还有点烫,小鸢你先等等啊,我这就给呢吹凉。” “嗯!”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眶也有点湿了,如鲠在喉,更加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的点了下头。 苏小朵把吹凉的开水小心喂到我口中,再扶着我躺好。 “好了,小鸢才刚刚醒来,让她再睡一会吧。”张笑温柔地帮我把被子在下巴上掖了掖,让她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别再打扰我睡觉。 我也是太累了,感觉身体绵软没有一丝力气,躺下后,没有一会就重新睡了过去。 这个梦睡的并不踏实。 我在一片荒林里不停行走着不停走,没有尽头,也没有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去干什么,只知道要不停走下去,只要停下来身后的恶灵就会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抓住我,有好几次他们都已经抓到了我的衣角,身后的衣服早已被扯的破败的不成样子,一丝屡勉强挂在身上。 尽管我已经筋疲力尽,但是我还是不能稍慢一点,地上的藤蔓也仿似活物一般,灵活如舌头般时不时伸出来拌我一下。 终于,我体力不支,又被藤蔓勾到了脚,狠狠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 身后的恶灵立马就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 一个激灵,我从床上翻身坐起。 满头的冷汗。 发丝都被汗水浸透黏在脑门上。 “小鸢醒了?” 张笑从书桌前转过身子,把鼻梁上的眼镜扶了扶。 她把小夜灯稍微提亮了亮度,从旁边拿起个保温盒走向我。 “这是我们晚上给你打包来的粥,你睡了那么久,也该吃点动力补充体力了。” 我从床帘中探出头,往阳台外看了眼,外面一片漆黑。 “我睡了多久了啊?”我一边接过保温盒一边哑着嗓子问。 “你啊,睡了一天,就中途醒来了那么五分钟,又再睡了近十个小时了。”张笑把餐具从盒子里旋出递到我的手上。 “啊,这么久了啊。” 保温杯里的皮蛋瘦肉粥还是温热的,舀一口到嘴里,香香糯糯的,特别开胃。光是闻着味道我就食指大动。 也是饿的急了,越吃越饿,到后来肚子还叽叽咕咕打起鼓来,索性就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张笑在旁边给我递纸巾,一边劝我:“慢点,没人跟你抢,慢点吃。”顿了顿后,又轻柔地说道:“你睡着的时候小朵一直在你床边守着,她很自责,当时要不是她提议去玩笔仙的话,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而且她觉得最后的时候她被吓傻了,也拖了我们的后腿,最后把你给落在里面了。” 我努力吞咽下满嘴的粥,不在乎得说道:“这有什么啊,让她别再自责了,我不怪她的。” “小鸢,”张笑叫了我一声后没有直接说话,反而低着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啊,真的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笑着安慰她。 一向落落大方的张笑一直以高要求严规矩要求自己,没想到她低垂着头,竟会失态地嘤嘤嘤哭起来,“我们真的好害怕,害怕你就这有一直睡着醒不过来了,小鸢,我们知道错了,小朵林唯爱玩,其实我当时就不应该同意的,我应该拦着她们的,不该这有胡闹,真的对不起。” 我把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哄着她。 我也是很无奈啊,但是她们都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少女,我家中出了事,经历了一些后,就理所当然地充当起了大姐的角色,有什么困难我先上,有什么危险也是你们先跑我殿后,我的生活反正是这么苦了,那就保存她们的那点纯真。 “好啦,别哭了,我睡了这么久真的好饿啊,这么一点粥真是不管饱,要不要再去学校门口吃个夜宵?我请客!”我摸着干瘪的肚子对着张笑邀请。 “好啊。”她爽快同意。 在我们换衣服的时候林唯和苏小朵也醒了,一听我们要出去吃夜宵,林唯立马就从床铺上蹦下来了,高举着手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带我!” 苏小朵见状,怕是心有余悸,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就说加她一个。 于是,换好了衣服收拾后,我们寝室四人小分队又一次组团出门杀向学校后面的夜宵一条街。 在街头选了一家烧烤摊,点了六品啤酒,四人相对而坐。 举着啤酒瓶撸烤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麦香味的酒精顺着食道混着火辣辣的烧烤,在胃里带起一片火烧。 这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来,为我们还活着干杯!”我率先举起啤酒。 “叮——”大家把杯子碰到一起,大声喊了声,“干杯!” 在旁人看来中二气质无疑。 “诶,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自己床上醒来啊?”我拿起一串羊肉串,放进嘴里撕咬下一块肉。 “这个……”苏小朵支支吾吾。 林唯干脆直接用肉把自己的嘴巴塞满,腾不出说话的空来。 最后,我看向张笑,还是她比较靠谱。 张笑拿起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是一个男人把你送来的。” 正文 第10章 原来是景熙 男人? 我不解地望着她。 “嗯,他穿着一袭黑衫,外面披着一身蓑衣,头上还带了个斗笠,看不清面容,只不过感觉很怪,外面也没有下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打扮,而且我们常人哪里穿长衫啊,就跟古代来的人一样,总是就是很奇怪,不过就是高高瘦瘦的,身材很好的样子。” “我们害怕他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朝他喊,让他把你放下,不准伤害你,可是他都当没有听到一样,直直地走进门,也不问哪个床是你的,就把你抱到你床上躺着了,还动作很温柔的给你盖了被子。” “对啊,你想啊,一个行为奇奇怪怪,看不清长相,还穿着不常见的衣服,对你又这么温柔,我当时都差一点又吓尿了。”苏小朵插嘴道。 “啊?你哪次吓尿了?”我忍不住打趣她。 她红着脸丢给我个白眼,“别闹,你好好想想看,你是不是认识这样的人?” 我的身世她们都了解,家里亲戚都深怕跟我有什么关系,去上门借钱,都躲得远远的,早已都断绝了所有关系,而我自己的交际圈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也就她们这三个朋友,别的什么奇怪的人……还真是不认识了。 我装模作样的想了半天后放弃。 “也是他说要我们好好照顾你,你最迟三天就能醒了。”张笑继续说道。 “对啊,要不是听他这么说,我们早就把你送去医院了,你这样长睡不醒,也没个什么反应的,我们真的是快要吓死了。但是也怕去了医院把这件事闹大,所以才想等等看,一边祈祷你快些醒来。”苏小朵拍着胸脯,好像还有点后怕的样子。 “那个事情……还没有闹大?”我略一沉思,喝了口啤酒。 “嗯呢!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保安去巡逻,然后说是那个教室漏水,然后学校借口维修,就把那里封了,都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呢。” “那学校方面就,没有发现闹鬼?”我有些诧异,事情有些简单的过头了吧? “那谁知道呢,只是没有听说过别人在议论,要是真有别人知道了,多多少少会有风声传出来吧?”张笑说的也有道理。 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肯定还没有结束。 为了不再吓唬她们,我也就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让她们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吧,不要每天都活在惊惧中。 大不了以后把她们看的牢些,别再靠近那个地方省的又招惹上脏东西就好了,事情就当是个梦,过去了吧。 我转移了话题,把她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女生最爱的逛街美容美食,这件事就此翻篇。 吃完夜宵回去后,她们都各自上了床,这里天也是没有睡好觉过,而睡够了的我靠在床头,正拿着手机搜附近有什么兼职可以做,殡葬店的工作辞了,总得再重新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隔壁床的林唯突然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凑到我面前,对我说了一句:“小鸢,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好像没有影子呢!”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又害怕什么似的立马缩了回去,被子蒙头,一动不动地睡了。 我无奈的转过头,只能自己来消化这句话了。 没有影子? 人都有影子的啊。 什么人会把自己的影子藏起来啊。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有些好笑,真咧着嘴自个儿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没有影子,那是…… 鬼! 我被一个鬼给救了? 还是个有很好身材男鬼! 现在鬼都这么好心了吗? 最近遇到的事也真是搞笑,先是差点跟染性病的鬼发生关系,被一个痴情百年鬼给救了,又遇到了个被伤害抛弃的倒霉女鬼,最后又被一个陌生好身材鬼给救了? 难道真是在殡葬用品店上班久了,身上的阴气就变得特别重吗? 最近跟鬼打交道的次数都快要比跟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 等等…… 这个故事情节怎么感觉有些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闪过一丝线索,没有来得及抓住。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梳理一下。 来回倒了两边,我突然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身穿蓑衣带斗笠穿长衫的身材很好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景熙呢?! 我靠,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景熙是明朝人,可不是穿长衫的吗! 至于他打扮的这个奇怪也是想让人不看清他的样子,虽然这么奇奇怪怪的打扮,会引起更多异样的眼光,但是明朝人脑子简单可能没有想得这么复杂。 这么一来,所有线索都可以对上了。 好你个景熙,那时候我到处在宋宅找你,都快把宅子都转遍了,又是喊又是叫的,你倒好,不声不响的也没有鬼影,也没有个招呼,就消失了。 现在又冒出来充当什么好人,救世主吗? 每次危难时刻就献身? 真是有趣死了! 我越想越气。 不小心摸到脖子上的玉佩,想到他那时候亲手戴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股火气,动手把玉佩给解了下来,藏到被褥底下,眼不见为净! 也不想再去想他,气呼呼的抓过被子就躺下了。 脑子里却不时浮现出景熙的样子,更加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源源不断冒出来,越不想想他,就越克制不住的想到他。 我把玉佩从被褥底下又掏出来,举在半空中,窗外的月色皎洁,从窗户中透进来,刚好照在玉佩上,通透温润。 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景熙!你这个王八蛋!” 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