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 楔子 “给本将搜!本将不信!一个活脱脱的人就这样跑了?!你们一群干什么吃的!” 扎寨军营里传来一个将领暴怒的声音。 他是驻扎在丽元皇宫负责看守小皇子的将领。 而此时,小皇子的账内已经空无一人。 丽元皇宫的后墙,草丛旺盛,密布遍野。 一个清冷小小的身影顺着墙根不知方向迷茫的走着。 他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他只知道,战争是多么的可怕。 他想逃。 他的步子像灌了铅一样,沉沉的不知向何处去。 蓦然,一个小小的木门出现在黑色的宫墙上。 小小的,黑色的木头。 他小小的冷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莫非上天真的放他逃跑,上天在帮助他? 他快速的走过去,一身天承国皇子的袍子被杂草打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他的小脸冷峻,没有一丝感情。 他推开了门。 是一个狗门,不大不小正适合他的身形,能通过去。 他嫌弃的看了看,犹豫着。 不远处传来窸窣的查找声。 他急忙钻了进去,他希望有逃得地方,躲开这些官兵,他想逃回原来的国家。 他不想参与进这个战争。 蓦地,他进去了,一片美的如人间圣地的花园出现在他的眼前。 鲜花飘荡,香草遍地。 柔和极了。 他想到这是这个皇宫的后花园。 “……这是娘亲,这是小晓晓……哈哈……” 一声女孩的笑声传入耳畔。 他张眸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 背对着她,小小的低头在玩着什么。 他步子动了动,看过去。 那个女孩在玩石子,她在用石子搭小人,口中喃喃自语的还给小石头表上名字。 可爱极了。 他注视着她的后背,她有一头柔柔的头发,被宛成一个小小的发髻别在头上,漏出两只小小的耳朵。 小小的耳朵很精致。 阳光落在她身上,耳朵被照的白皙透明。 像玉一样柔和。 抓不住。 女孩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价值不菲丽元皇室的袍子。 那衣服印在他的眸子里,他的眸子有些刺痛。 女孩完全是投入的玩着小石子,很认真。 这场画面美丽极了。 “快!给本将找!找不到杀了你们!……” 一声声寻找的声音响起。 他脸上带着惊慌,忙跑向门退了出去,门重重的关上。 关上门,他跑回了军营。 不知怎的,他不想去让兵将打扰那个场面,连自己都不想进去。 他深深的明白,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那个女孩住在深宫里,身上穿着皇室的衣服。 也许她是皇室的人。 他若逃进去,将领便一会就找到他。 顺便,也会发现女孩。 他不想去打扰那个女孩,即便她是敌国的。 他心里没有恶意。 == 天空黑云层布,沉寂的云层中再度挤出一片灼亮到凄惨的火光,“轰隆”一声,惊觉万里。 皇宫外,阡陌纵横的排布着天承国的兵马,雷震惊心,士气凌然,皇宫已被团团围住,四面匹敌,为首的主帅周围布着护卫,他的目光凝落在不远紧闭的宫门。 他此刻稍稍下令,她的城完全从世上消失,他不想,他想看她最最落魄的样子跪倒在他面前,求饶。 他嘴角挂着隐隐约约的笑意,他已差人去问候了,只要她肯求饶,他便撤兵。 皇宫内 丽元的女帝髻发高高盘起,缓慢很细心的把金枝玉簪钗好,精心的描眉,庞腮如雪般的白。 “娘,我怕!”一个三岁的孩童踉跄的冲进女帝的住所,受惊的扑到女帝怀里深深的把脸埋进怀抱里开始哭泣。 女帝微笑,放下手中的唇脂,却不说什么,抱起孩子揉着孩子的膝盖柔声问“跌了几个台阶啊?” “好..好几个呢!”孩子哽咽着口齿不清的回答,小手直抹泪,女帝有点生气“手多脏啊!”说着她拿起锦袖擦了擦孩子的手,又擦白了孩子的小脸,女帝盯着孩子看了半响,孩子也安顿下来。 浅浅的眉毛,未长开的五官,有点神似的像心里的感觉,女帝看着看着突然紧紧抱住了孩子,她下巴抵着孩子的额头,泪无声的落下来,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她拿起妆台上的一碗汤喝了下去,喝的精光,眼神又看着自己的孩子,尽是凄凉悲伤绝望。 身后的墙壁发生了变化,一道暗门打开,急急奔出一个男人,是京仁。 “京梓!”京仁冲着女帝的背影喊道,声音有点虚弱尽是疲劳“快走吧,殷权围城。” 女帝起身不看他,依旧只看着孩子的脸,目光泛着母爱,最后还是把孩子交给了京仁,声音透着绝望:“待我好好照顾她,未来的路需要她来走......” 孩子不从,紧抓着母亲的锦袍,又要哭喊。 “乖哦!云晓!让皇叔带你去玩!”女帝佯装生气的哄孩子“放手,跟皇叔走!” 京仁张大了眼睛“你不走?” “带她走吧…”女帝声音坚决没有犹豫。 暗门合起,孩子的手伸向她时,她又哭了,她生生的别过目光擦泪走向大殿,步步坚决。 宫外的兵卫早已等候的不耐烦,副将又催促殷权破宫而入,殷权最后缓缓抬手下令。 宫门破,一马当先的殷权急急向大殿奔去,最后他只看见,双眼紧闭,妆容精致,玉珠金栾钗在头上,直直坐在皇椅上的身躯。 他飞身上前掠过幻影,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了看,待触到冰凉的臂时,他恍若五雷轰顶撕心裂肺。 许久,却淡然的命令属下好好安葬。 女元十五年,绵延国祚百年、盛极一时的丽元皇朝,倾毁。 于金宫玉阙断瓦废墟及前朝皇族尸山血海之上。 丽元灭亡,所有附属皆虏于天承国。 宫外,京仁差人告知殷权他已回京,此时赴京之路阴雨连绵,惊雷阵阵,于慢于悠的一队人马浸在雨中前行,当先的轿笼被厚厚的裘帘遮围,裘帘华贵玉秀足显示轿内之人不凡的地位。 轿中京仁搂着孩子,迷药让孩子沉睡,在京仁身侧躺着一个女子,女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眼官却显出生气,唇脂散去漏出有些发紫的唇,发髻已散乱,柳柳细发经着泥水粘连在脸侧,身上着着出自丽元宫廷刺绣的官服。 这女子是京梓的贴身侍郎,昏倒在后宫门外,路过,被京仁所救。 从丽元都城到夜京路途茫茫,中途停顿了几个地方,无人留意。 丽元,皇城内,高塔上。 一欣长清影站在塔楼的高顶,严列的眉宇下目光凄凉寒渗,他俯视着皇城,远望这丽元的江山,她的城池,属于她的地方,今天也就不复存在了。 殷权负手而立,他的背影在别人看来无人看透,似是深意,似是薄情。 许久,探子来报:“京王爷已回京。” 殷权狭长俊眉略挑,他看向夜京,脸上带着狠戾,嘴中喃喃吩咐探子道“京仁的身份本王依旧怀疑,查!” 探子退下。 殷权在想,京仁是父皇从丽元救回来的遗失的皇子,名不该姓的就归于皇族,实在太嚣张,不过,他倒想看到是父皇错了。 他脸上带着风淡云定的笑容,显得寒人渗骨。 他又想,父皇说了,攻下丽元,立即立他为太子,那么,这个京仁姑且不是什么威胁,日后好好看待住他,也许无大碍,不过...... “报——!”侍从来报:“禀太子殿下!” 太、子?殷权瞠目上前抓住了那侍从,目睁而园,大声斥道,“你说什么?太子?” “是、是!京城来报,皇上驾崩了,临死传的口谕,立您为太子,需回京登基为帝。”侍从战战兢兢把话说完,殷权大力的松开了侍从颤抖不已的肩膀。 “退下。” 他得知自己将为王,应该大兴才对,应高声欢笑,可此时,他语不出来,心底那抹人儿已远去。 初出茅庐 第1节 追踪 承启十八年,冬 天承国皇朝都城,夜京 一股霜气凝成了修冷的寒意,片片倾下刻不容缓也不畏惧初日高升,霜气凝重抵得过仅有丝毫温度的光彩。 凉荷般的气息呼在风中,黑色的眸子盯着前方的三个穿着粗布制青衣的男子,三个人转进了一条巷子。 未热闹起来的早市在晨雾下闲的格外冷清,街上行人无几,三个粗布青衣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着并不引人耳目。 她佯装无事的倚在巷口等了一会儿也进了巷子,前方晨雾中急急行着三人突然又一拐,她眸紧锁加快了脚步,刚要追上,三人又从巷中出来继续前行,她轻身侧闪不漏痕迹,待三人未发觉又继续跟了上去。 霜气凝冰落到了身上,刺骨凉意渐渐渗入,她紧闭粉唇忍着寒气追击轻盈的跟在三人不远处,尽量隐蔽。 许久,前方的三人已停驻在一家酒楼前,酒楼门一早被打开倒不怕寒气袭入,周围店家尚才有几许来客,酒楼已是人声嘈杂。 为首的人低头对身侧的二人吩咐了几句,二人前入酒楼,后者那人身影清而雅,侧着脸依然立着,像是在看别处又像是故意漏出痕迹。 坐在茶棚望着的云晓见男子侧脸站着有所发觉不以为然的拿茶壶倒了满满一茶杯喝下,心底却有点异意,晨雾中的身影有几许消瘦,给人的感觉兀然不一样了,之前的张扬,现在却内敛很多…也许是雾气消散看的出原本的身影。 合理的雾气解释打消了云晓的顾虑。 一方紫檀绣青丝黑竹屏风半隔出沉静的空间,金丝绣制的席毯旁,三足白石小鼎里染着清丽的沉香,清白微凉的烟气里,那人长发微散有几缕发被霜打湿,粗布制的衣襟垂落,以肘懒懒的支着腮,相貌平平但散发着不符的贵气,笑意浅浅俯首于姑娘润嫩细指之间,饮了她奉上的杯中酒。 男子的身侧立着之前的二人,很明显懒懒坐着的人是主儿。 云晓轻声背坐在屏风另一侧,又干着同样的事情,沏壶茶暖暖手,又倒了一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保持周围安静好听得里面人的细语。 她以为黑屏风这样厚重里面的人觉察不出什么,皓然安静的坐在一旁。 那人拿过酒杯沾了酒水在姑娘手掌写了几个字,随即轻轻捏了捏那女子笑盈盈的嫩颊,引得姑娘娇羞忸怩的撒娇 身旁一角笑声低沉,女子嘤咛,比起旁侧的宁静,反而增添了暧昧旖旎的情致。 可那人的目光不在姑娘身上,清晨的白光已经照在云晓肩头,纤弱的少女,背影笔直映在屏风上,男子眉微微翘起。屏风又传来嘤咛。 云晓面无表情喝了又一杯茶心想,吴大学士若是看见他的下属与女子会情他该怎么想。又想明明是旖旎暧昧却又感觉格格不入,莫非不是直系的?仔细又想已经跟着很久也看到了不该看的,应该是直系属下。 云晓怔了怔,沉默半晌,无声无息放下手中茶盏,从门出去。她很没兴趣。 屏风映照的影子已经消失,那人送开姑娘的皓碗玉指,屏风一切恢复宁静,唯有白石小鼎里的沉香还在袅袅生燃。 “…若不从,杀之..”残余的笑声低沉浅浅。 “属下明白。”姑娘低声量柔声回答。 == 雾气消散,高阳散光,茶棚遮出了应有的棚影,玉手掀开壶盖,热气又窜了出来上升旋绕,倒了一杯又拿于手中,脸上闪过一霎的厌烦无趣忧虑轻怒又被面上带的微笑芊过去。 她又在喝茶,三次喝茶,她非常头疼,却又不得不跟着,茶水一腹,索性她只抿了抿沾了唇。 远远而立的酒楼高角一侧已开了一扇小缝儿,看得见茶棚下的京云晓,那人窥探了许久,又觉不出什么,想起刚刚那番纤弱的身影,眸色带着几许得意。 霜下冬日的寒气,是那种不凛冽而沁凉的感觉,云晓被裹在小凉风中座了许久,腿部有些僵硬,正想起身离开,忽的注意到早有人注意自己了。 她不急,唇齿笑意然然已明白那人的用意,仍然继续侧身离开。 男子见她离开茶棚走远,想放下手中微微卷起的帘子,却又见那女子回头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转身,似乎勾了勾手,满满的挑衅隔着冷空传了过来。 良久之后。 “殷侨。” “哦。” “你说……”男子将粗布上衣的领口竖起,半掩不住流光般的贵气,黑如琉璃眼眸中笑意森凉,“要不要杀了她呢?她坏了我的事,另外,我总觉得……有些危险。” “主子。”他身边左侧容貌平常的粗布衣男子认真看了看远去女子的背影,掰掰手指算了算,肃然道:“半刻钟。” 半刻钟的意思,就是半刻钟内连杀人带毁尸带消灭一切痕迹全套做完。 “算了,留着她。”男子又带着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殷侨,“最近有些慢了。” “主子,我总觉得这女子有很大的问题。”殷侨依旧认认真真的分析“她给我的那种感觉有点讨厌有点恐有点想了断她的冲动...但是!却不一般!” “...” 拳顶唇微咳,男子看了看殷侨,微笑“说的不错。” “...” “既然让我发现,那就看看她能不能在我手底下...”语气一顿,肃杀之意微生,男子轻笑“活过一个月。” 初出茅庐 第2节 被窥 京王府最偏僻的南角,一座缓缓冒出炊烟的小院开着门,这院子是京王府膳房,勾人食欲的香气袅娜舞动旋转姿躯卷入凉意的风中扩散出去,天然鱼香腥味儿又淳淳佐以淡淡荷叶清香,文火蒸煮让香气更愈散发的持久,清炖清淳润细,荷香四溢...远远勾人食腹。 京云晓进了院子直奔膳房——一大早出门早膳未用又受寒又提心又喝水,她早饿的脚步发软。 京王府膳房的下人见有人来纷纷看去,见是二夫人的女儿也都退让三分,二小姐少言笑称不上娇艳的黄肤显得平淡,但眸光却缚的人发紧。 京云晓掀锅自径挑了一碗鱼香荷叶面,坐到一边不顾下人惊奇的打量,少女狼吞相噎回了他人的目光。 炊房的香味儿越来越浓烈,不止鱼叶香气飘散更是混了多种香,小院外脚步匆匆由远及近。 京王府一直有一个规矩—三餐之外不可多食,这让每常挑食的京王府大小姐京至绚常吃苦头,被爹知道又会被责罚,无奈她只好趁空儿偷偷去膳房。 玉面妆容灿烂,柳眉清厉,沾点上的贵气匀瘦却圆滑尽显张扬的绚烂,这便是京至绚,她的蛮横张扬在京王府无人不晓。 京至绚刚进膳房却看见一旁虎吞面条的京云晓,京云晓也不抬头自顾自香喷喷的吃着,京至绚挑衅的心又开张了,眉飞色舞,伸出染着鲜红甲油的柔手指着京云晓“京云晓!我说我怎么看你鬼鬼祟祟的,原来是来偷吃膳食的!” 京云晓心里顿时呕吐之感忧虑之感烦躁之感上升至喉部又被带着鱼香荷叶汤润畅了下去,京云晓把碗搁起身站起抚了抚身上的尘土,淡定的看了看装作生气的京至绚,粉唇直直勾起“面很好吃啊,凉了不好了...不吃吗?” 京至绚顿时真的生气了,五官娇媚的扭了扭尖声说到“你说什么呢!”本来所剩无几的闺秀彻底散去,她指着京云晓“我....我告诉爹去!”说完撒下心里饿腹的感觉奔了出去。 小院的花石矮草被早霜打湿了结成的露水沉下来,掠到了匆匆奔过的京至绚腿裤上,京至绚不顾及,只想让京云晓好看,一路奔往王府正殿。 京云晓淡然眸光从京至绚身上侧开,随她而去,京云晓本就不愿与她纠葛,偌大的京王府也只有京至绚和京云晓,京云晓生性冷僻不喜动,京至绚活泼刁蛮,两人的性子处不来,再加上京云晓黄肤相貌不为人所敬,京至绚玉面娇容,更加挤出两人纠纷喧闹。 然而京云晓却不辨一字一句,她不喜欢跟人争斗....但,她尤其不喜欢麻烦。 京至绚急生气的匆匆奔着,却看见有人抢先奔向前方,源源踩壁捷如青燕的落到她前面不远。京至绚有些慌张待看清前方的京云晓顿时更来气“京云晓!你什么意思!” “不怪我咯,你自己非要找麻烦...”京云晓微笑眸锁向京至绚,束的京至绚憋气难受。 “哼,已经被我发现,有什么好说的...”大小姐双手环胸不正脸看京云晓越说越没底气。 "那....你怎么跟爹说?"京云晓好似不上心的随口问了句,她看到京至绚的裤裙摆已被露水打湿轻笑道“爹就不会怀疑你也是偷偷去的么?” 京至绚说不出话仔细的想了想,刚刚真是大脑太充血真是应该细细谋划再跟那个京云晓斗,不过这也不怎样,人赃俱获嘛,京至绚冷哼一声。 “折腾了这么久,你不饿么?”京云晓笑的清爽略打量着京至绚又继续说“哦,鱼香荷叶面就剩一碗了,不吃就算了...” “你!你...你给我等着!”京至绚语噎转身又回奔向膳房,这次,这次就放过你! 京云晓满意的看着她远去,她想,张扬刁蛮心底也没有极坏,也许就是性格不合吧。 许久过后。 那一角的花墙蔓了一丛常青藤萝,凉风倾过藤蔓隐约带着叶片摇动,声音窸窣,半分感觉不到人的存在,只在沈翠绿叶之间,不闪烁不耀眼漏出微微斜飞的眉,如京至绚的柳眉,透着蛮气。 京王妃路过便被熟悉的女声引了过来,驻足隐蔽看着那俩人精精彩彩的小演出,又看见自己的女儿那么诺气,想到了平日唯唯诺诺的二王妃怎么能生出这么出色的女儿,心里多了几分妒气,京王妃握紧了袖子,转身离去。 初出茅庐 第3节 报复 青霜浮瓦,斑斑雪点落着最后的姿态,矮草被雪压着,京王府的门抵已是匆雪扑门,门却敞开着,门前也是铺雪上霜。 白雪点落到京云晓青蓝色的衣袍上,京云晓有些瑟缩,黄肤小脸缩在衣襟里,凉意渗肤,呵出的白气在空中消去,京云晓神游般的仰着头,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懒懒挥动扫帚,将府门前的积雪扫开。 京云晓心里很是烦怒,又是一大早什么没吃就被罚来扫雪,昨日的事情京王爷已经知道,京云晓不经心的思索哪里不对,不是下人更不是京至绚... 墙外蔓到外面的常青藤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娇滴滴的容下晶莹,像昨日荷香的染色。 荷香...京云晓咽了咽口水,京云晓的肚皮传出咕咕的声响,颇为无奈,还是挥动扫帚扫雪,凝聚成冰碎子的雪末被京云晓扫的发出窸窣的声音,没有目的的扫来扫去,扫帚柄冰凉,纤纤玉指泛红,虽冷京云晓却觉得忽然有些顺畅。 身后传来步摇撞击的声音,零零碎碎渐渐响起,浓郁脂粉香气也随之传来,京云晓没回头把一些碎冰向前边的路旁扫去。 “..我心思这大冬天扫雪的人是谁啊,原来是云晓啊!”身后的语声伴笑,有几分轻蔑的说道:“平日不好好老实,受罚本就活该!”"活该"二字咬的重音。 京云晓回头嘴边似挂着微笑,她把扫帚靠自己拢拢,让出一条道儿。 来者女子四十有余,脸上粉脂遮住原本的容颜,味道很大,髻发高高掂的像小山丘,一层一层的,钗着的步摇一晃一晃,零零响响,一双眼角微微上挑轻蔑的看着京云晓。 “大娘安好。”京云晓轻轻服身做礼极为简单。 京王妃仍然满是不屑,嘲笑道“你说你这么寒酸可怜样儿,你娘怎么不来帮帮你啊?” 京王侧妃向来唯唯诺诺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什么事情都不会逞头,更别说来护着京云晓,京王妃满满的冷嘲热讽。 京云晓微微笑,垂下眼睫。 “云晓自然是不想让娘亲操心,自己闯的祸自己受罚,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伶牙俐齿,扫干净了!”京王妃冷哼一声走过京云晓,纤指牵袖遮笑着“以后可得好生记得了三餐之外不可去偷食...” 京云晓垂眸不再言语,大概京王妃又是出去会金兰,京王妃与程大学士的妻子于某近来交好,尔隔几天就出去与程夫人赏戏,显得格外有雅趣。 京王妃步子也高昂了起来,脚下却一滑,踩到了一些细小的冰碎子滚成的冰珠,瞬时站立不稳想抓京云晓,京云晓早已离她远了点,京云晓暗暗微笑。 “哎哟!”预料到的尖叫刺过雪空,京王妃摔倒在地,京云晓收回笑容,上前伸手“我扶您。” “不用你假惺惺!”京王妃狠狠的甩开京云晓的手,京云晓淡淡的收回手默默在一旁看着京王妃自己摸索着起身,心里挺畅快。 京王妃的脸上顿时挫了傲气,心想,今日与这丫头说话怎这般久都要误时了,自知不觉摇摇晃晃的走了,心里却直打疑惑,怎么就突然摔着了呢。 京王妃走远,小冷的寒风一直轻轻刮着,京云晓把领子高高的竖起遮住肤色不佳平庸的脸,握了握手继续扫雪,分神中却瞄到自家京王府府墙上倾了一个男子。 初出茅庐 第4节 挟持 白雪点滴依旧,不知过了许久,总之从她出了王府到戏弄京王妃再到她发觉他,地上的雪又厚了一层。 男子轻裘披袄,里面是灿烂白底金丝锦袍,黑金纹丝绣络皮衣领已翻在两旁垂下的细发侧,玉冠高束,更为灿烂的是男子的容颜,以斑斓美景于一点浓缩,凝化于一人眉宇,瞬间惊艳万里江山。 那眉微微挑起,美如剔羽,唇弯到恰好的弧度,出自天神之手精心描绘,然而这些琉璃般的光彩绝伦隐幻的轮廓却被不言惊世墨玉般的眸子一眼带过,仅仅剩下冰凉的眸色。 琼雪漫飞,似有意胜无意的点缀在男子的身边,落雪好到自然的落在男子身上。 小风刮着雪卷来卷曲,飞雪扑凉了京云晓的面,京云晓看进一双愈黑冰凉的眼眸。 那眸生的极美,流转动人的光彩,那黑白分明泛出的微微刚蓝色,像是惊世绫罗,远远透露出华美尊贵却又显得冰凉。 京云晓环胸而立,盯着那双眸心想,是不是世人都会因那眸绝伦而沉迷夜色般的流转,却看不见那千丈深渊的森凉? 男子不动,俯首看着她——站在一层铺霜雪地的京云晓,青衣棉绒竖起的衣领间露出一张清丽的脸,黑而细的眉沾着许雪点,乌若黑羽,一双眸子迷迷蒙蒙,像笼了一层迷离的霜。 真是看来很娇弱无害的女子。 真是一张……很令他不想言语的脸。 “劳驾,让让,那儿不待人。”京云晓微笑,示意那人下来 “你在扫雪?”男子开口如薄禅琉璃般的嗓音让京云晓内心番了番。 “如你所见。”京云晓垂下眼睫,松下环着的臂手握起扫帚挥动起来。 “被罚的?” “如你所见。” “为何?” “如你所见。” “咕...”京云晓的肚皮很不争气的又传了出来咕咕的叫饿声。 男子眉轻佻,突然纵身跃下两只手指抓起京云晓的衣领倾身飞出,身法极其奇异,声音倍加魅惑“带你去吃饭。” 清雪漫飞,云雾般遮住了两人的身影,一个是纤秀瑞丽,一个是欣长苑温清修矫捷。 这般种种变化都在刹那间,京云晓突然觉得心中恍惚,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却升起淡淡的凉,随即觉得身子一轻,身不由己的被拽了出去。 冬雪漫天的寒气,是那种沁凉薄染刺骨,京云晓被裹在风雪寒凉中一阵飞驰,四肢皆寒冷僵住。 她无法抬头,看不见挟持自己的人的脸,只看见天水之青的衣袂,在风中不疾不徐的流动。 京云晓贴切的看清这人穿着富盛风流尽显皇族贵气,心里有几许沉疑。 男子身上的气息繁花盛雪般的华艳又微凉,似乎又闻不着,离开了却又能令人想起那般微微艳雪的感觉。 他拎着京云晓——用两根手指,指尖还翘着,不是做作的摆兰花指,而是很明显,不愿意碰触到京云晓身上任何部位。 京云晓满脸苦笑,心想这八成是个难缠的,这男子很明显武功不凡,却比爹似乎还要高上一层,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应该看到这人便回府。 只是这人素昧平生的,为什么要抓自己呢? 身子突然重重一顿,顿得她头晕眼花,半天才看清,停在了城内的一家酒楼。 京云晓定眼一看,心里有些泊浮不定,这酒楼是昨日才进去拜访的。 初出茅庐 第6节 逼迫 京云晓不置可否,只好跟着他进入,前方楼栏回旋正相似昨日的布置却隐隐有所变化,京云晓跟在他身后,心想有些奇怪。 竹锦屏清净洁雅不同于昨日的黑沉压重,单隔出来的小间坐着京云晓与那位男子。 布置的如昨日,三鼎小炉却换成了宁静的白色,白的透彻,袅娜出的淡淡白烟不同于昨日的沉香,有些舒缓人心,京云晓万分没想到自己会坐在这样的惊人之地,她有些按捺不住,但骇于此人武功高强再加上,脸如此看的过去...... “咳咳..”京云晓握拳挡脸轻咳,扶手指了指这三鼎小炉“这烟有些呛。” 面前的男子玉冠沾的风雪也缓缓融化,锦衣袍上斑斑湿点,墨玉般的眸色落在京云晓身上——黄肤面皮泛着不自然,云眉不精美,眉下的眸子迷迷蒙蒙,像笼了一层迷离的软纱,然顷刻之间便陷入那迷得的柔软。 京云晓别过目光,淡淡的倒了杯茶水。 “昨日是她的陈设...”男子心中几分得意的盯着京云晓的不自然,“莫非昨日的沉香可让姑娘你受用?” 京云晓端茶的手轻颤,内心微微一震又掩面轻咳“咳咳...” 墨玉般的眸显出深渊般的宁静倒映着面前的纤弱的身形不断的抖动,男子起了分笑意“姑娘可是受了风寒?” 周围的白烟缭绕弯曲撵旋着飘出这一角,周围的宾客嘈杂声渐渐的消失,传来阵阵杯盘酒筷掉地的声音,不一会儿角落外静如外面飞雪飘过的雪景。 “这是为何?”女声于樱。 “想让外面更安静些,不碍二人之独处。”男声低沉轻笑。 男子霍然盯着她,一瞬间目光如刀,京云晓坦然对视,在刀般目光里笑意柔和“你我二人素未谋面为何如此待我?” “昨日已谋面。”语出噎人直直挑开京云晓心中的猜准。 京云晓瞬间站起,抬手一挥,侧旁竹锦屏瞬间凝碎,此时的朦朦胧胧的眸色已经消退,苏生的杀意已经云起,她眸紧锁面前的男子“想怎么死?” 男子微微震了震,窗外有几分响动却又看似依然肃静,他皓然熟静缓缓起身,双玉眸留恋那一抹即逝的朦胧。 “合欢而死...”男子双嘴角以最佳的弧度翘着。 “无耻!”京云晓厉声大喝,“嘭”手不由的拍下了面前的雅桌,小桌儿如竹锦屏般顷刻化为碎片,男子挥袖掩面绝妙的姿势避开了木屑的侵袭。 京云晓纤弱的欣影带着完全属于她的戾气,她不怕他会怎样,既然已经先下手迷晕了众人,那么使全力与他一搏,大不了两败尽伤,至少可以确定面前的男子确实是吴大学士一派,皆对爹不利。 “你问我答。”男子声音极其霸气又一下子挑开了京云晓的另一扇门。 冷清的冬风岑入凝静,寒气逼人,霏雪吹落于京云晓的身上涔入寒气,京知晓暗叫不好,眼角眨了眨,嘴角又单翘了一边“姓甚名谁?” “名殷字屿。” 初出茅庐 第7节 为他所用 京云晓吸了丝寒气,她晓得昨日便是他,应该也是与她一样易容而到,只是前几日跟踪调查确实是他,莫非...京云晓想起昨日那三人拐进又拐出的情节,眼睫惊了惊,面色一霎闪过忧怒。但万分没想到,面前说出自己姓名的男子居然是当今的五皇子—殷屿。 京云晓有些慌张,眼睫垂落眸色尽显落魄,他是皇子,不能杀。 面前,男子突然轻笑,也跟着突然的是他薄染般的心。 他墨玉般的瞳,闪着新奇而锐利的光,像是久已沉静的深渊,被长天之外带着雪意的风,吹起层波叠浪,一并将京云晓那眼底一抹无尽的复杂卷进。 殷屿仰面白云锦袖负手而立,转了个方向,看向外面的霏雪启唇“为我所用...如何?” 京云晓轻舒一口气,呵入冷空“好处?” “今日之事,哦,还有你的前科。”殷屿似非若非的轻笑“都一笔勾销如何?” “若不从?” 殷屿伸手拍拍掌,殷侨从窗外跃进,开朗的男声冲着殷屿“哎呀啊...刚刚吓我一跳,主子你有没有伤着啊?这臭丫头太坏了,有事没事吓我一跳!”满满的不满,殷侨嘟囔幽怨的看着京云晓。 “...” 殷屿森凉的目光落到殷侨脸上,殷侨一改正色“哦!对对!若不从我看着呢!迷晕众宾客意图谋害皇子!” 殷侨语气铿锵有力,硬是让京云晓憋了口气。 “怎样?”殷屿仍看向天外飞雪,不曾正身。 京云晓抬眼看着那修影,粉唇翘弯“我答应你。” == 此时已过去了三日,京王爷自从被自己罚扫雪那天进宫还未回,京云晓路过正殿驻足望了望,面色带着担忧,随即转步去往侧妃院子。 京王侧妃二夫人的别院隐蔽独有清闲之雅,院子里也多种着些花花草草,只是冬日禁锢着这些花草,禁锢了芳香,原本冷清,没了花儿更加不如昨日。 当初这别院是大夫人亲自拨下来,原以为侧妃会大闹一场,不想这侧妃自从私奔离家又在多年后带着一女童回来,性子极其隐稳,十分好说话的接受了京王妃的一切安排。 本来嘛,曾经有辱家门被王爷硬是拖回来的女人,哪有资格计较什么? 京云晓进了院子直入自己的房间,京侧妃从隔壁的厢房出来见到女儿满脸欢喜“云晓回来啦?” “嗯。”京云晓应了一声坐在妆台前,点脂抹粉在脸上擦着,京侧妃走过来收笑带着忧色“切不可取下。”又出手压了压京云晓揉脸的纤手。 “知道,脸有些涨涨的。”京云晓回笑握了握京侧妃的手“放心。” 京侧妃抽回手,京云晓的手清凉如冰玉,如同昔日佐伴的她那样清凉,京云晓也像她一样有着玉寒之症。 京侧妃大约与京王妃年岁相差不大,娥脸却比京王妃年轻,更为重要的是,是个慈母。 京侧妃些许欣慰,京云晓随那女人的性格,仿佛看得出以往的影子。 初出茅庐 第8节 衣中密条 凉风吹着旁边的隔窗呼呼的响,凝雪贴上窗皆成冰茬,窗子有些凌弱不住,晶亮冰若凌寒气涔进屋中,原本火烧的不太旺,寒气迷绕又让屋中凉了几分。 京侧妃拢了拢手出屋拿了件披袄给京云晓披上,披袄款式新颖,竟然绣着不凡的功绣,云白锦巾两行绣着青竹沈翠,领尾处的貂绒荣软。 京云晓触到那裘衣轻声困惑“这衣哪里来的?” “昨天大夫人送来的。”京侧妃抚平裘衣的褶皱柔声细语“大夫人去了程府带回了两件衣裳,一件给了至绚,一件给了你,大夫人心情挺好拿了衣衫让我挑,后来给至绚的裘衣火红火红,娘知道你不喜欢,特意给你挑了这件云袖轻裘。” “大夫人?”京云晓眸落别处握了握身上的衣襟,襟口处一阵磨砂,京云晓嘴角弯起转过身对京侧妃说“娘我想喝水。” “好。”京侧妃会心一笑棉步出屋。 京云晓见京侧妃走远,起手摸索裘衣翻领,抬手一扥便从内摸出一卷小字条,京云晓神色慢凝下来,拿起字条展了开来看。 许久。 京云晓身影轻轻静立在冰窗前,侵骨的寒气让她感到畅快,黄肤脸上尽是忧虑。 午日的妁阳照了进来。 她只是近乎安详的迈入那轮阳的静伦美好,在扑面的金光里深深吸气。 心中已是屈服。 初出茅庐 第9节 去找他 京王爷被陷害无法脱身,硬是被扣上借权之大贪污郡县财政税收压制宫中。 京云晓思索良久,这日不仅接到京王爷求呼而且得到那位五皇子密觎。 她云眉敛起,面上无忧反而发笑,京王密语到随即就是五皇子密召,衔接的真是赶巧。 她冷嘲,最后还是去了。 == 天晴,云空静若玉栾,夕日金光扩散着安详。醉天苑嫖客来往不绝,等待着夜晚的好戏。 面前的男子懒懒倚在斜榻上,衣襟散开精巧漏出韵肤,冥唇糜笑,上好黑玉般的眸子尽是灿烂,身上攀着一金衣妙女,左肩又是挨着一个排着一个粘着一个嫩肤暴漏的女人,嘤咛不断。 殷屿懒懒的打量着用男子锦袍穿的严严实实的京云晓,目光扫过平平的胸,嘴角有意又无意的轻笑着对身边金衣女人说“过去陪陪那位公子,让她尝尝醉天苑名姬的滋味。” 女人笑意盈盈的爬似的扭着身躯靠近一旁淡淡坐着的京云晓,京云晓原本只是一颗一颗剥着上好名贵的瓜子也不看不理的吃着,心思着这荡徒完事儿好说大事儿,没想到殷屿这么无耻,起身抬手。 “啊..”女人被京云晓掠倒在地及时委屈的看向殷屿,殷屿不看她,满不在意的笑意更浓,他盯着京云晓“既不能取悦我的贵客,留你在这儿有何用,退下。” 京云晓无奈笑了笑已为殷屿是对她说的,起身背过去要离开,突然身体僵硬似有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京云晓暗叫不好。 殷屿松下气浮起沉笑对着一拨女人道“你们看,都把我的贵客气的都不想看你们...”殷屿擒起身侧的女人下巴“你说你们长的是有多惊悚。” 那女人精致小巧的脸顿时失了血色,紧咬唇不放,眼里已是泪珠涵涵溢出。 “无耻无脸之徒。”京云晓背对着她们动不得暗暗对刚刚殷屿的行为鄙视骂耻。 “还不退下?”众女人都从愣神惊起匆匆霹雳啪啦的离开,落下的绣鞋还绊倒一个,又仓皇爬起退出房内。 片刻旖旎气息的屋内只剩下二人,立着的京云晓,懒懒倚在榻上的殷屿。 “无耻!”京云晓感到恶寒。 “知道你来是求我放了京王爷,哦,我的皇叔。”殷屿抬手择了面前桌上的葡萄掠身来到京云晓旁,谑笑的看着面色平淡的京云晓“乖,张嘴。” “滚!”京云晓眸光狠戾的盯着面前无耻糜笑的脸。 “这么不乖哦,我帮你。”语气平淡,殷屿指尖轻触了京云晓,京云晓感到一阵压迫,嘴不由的张了开来。 粉唇微张,葡萄塞入口中又合上,顷刻,京云晓觉得张不开嘴,葡萄琉璃般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京云晓咽了口水试图吐出葡萄。 殷屿微微笑着看着京云晓奇妙的表情,一路落到京云晓白脆如峨雪的颈上,眸色一暗。 “吃了它,我跟你谈。”声音低沉不容思考。 “...”京云晓沉默。 良久。 京云晓开口“解穴!” “这才乖嘛!” 初出茅庐 第10节 不听话 殷屿脆玉般的指尖轻点,顿时京云晓全身加了几分僵硬又柔软如丝。 京云晓起手满带戾气挥向殷屿,殷屿巧妙躲过,二人陷入近战。 青莲小鼎被打翻,香灰掠了一地,香屏也被踹出一个窟窿,酒水汽弥漫入空中,瞬间京云晓被扑倒在地,头却被殷屿护着。 二人面对面,男上女下,姿势暧昧,黑金刺绣锦袍罩着京云晓下身,京云晓缘玉束发冠已被挑落滚在一旁瞬间倾下万千青丝,像美景云绣散开,又继黑夜浩瀚黑渊之美。 只可惜...那容貌发黄令他不起波澜。 但那层朦胧的眸色如纱吸引了他漠然的千丈深渊,京云晓冰凉呵出的气息扑在殷屿脸上,她挣扎却抵不过男子禁锢的力量。 京云晓紧闭粉唇,唇如薄片樱瓣,内敛绽放,本该瞬凝逝去的美分明显出,越发迷人,殷屿的唇不由的靠了上去,少女凌弱美如画景听琴般的气息萦绕鼻尖。 京云晓怒目而视大惊,刚要使全力却被着惊人突如其来的吻触着,男子华贵琉璃般的锦息,似抓又抓不住。 翠玉屏外脚步声阵阵促响,来着是醉天苑的妈妈,闻见打斗声匆匆赶上楼轩。 “公...公子!可还安好?”妈妈惊恐的转入翠玉屏中。 雍容尽显贵态的脸上眉怂着,珠花已歪斜,尽是狼狈之相,待看到屋内二人,女子散发躺地男子欺身而上的姿态,黑金锦袍恰好遮住女子身躯,妈妈漏出尴尬之色,见屋内二人没理她,又急忙闪了出去。 殷屿的唇触及的冰凉迫措略过了京云晓粉唇,京云晓感知,又顷时俐牙羞怒咬了回去,唇上的痛感猛烈传来,殷屿眸中尽是笑意,停住了任她咬。 半响。 殷屿力气早已收回,京云晓受惊般的挣脱了殷屿怀抱,殷屿不做反抗翻身在地,京云晓脑海中满是刚刚的画面全身上下气急抖擞,伸手锢住了殷屿的脖颈,力气狠毒。 “咳咳..”殷屿猛的咳嗽,他心里却没有丝毫反抗,他平静的看入那褪去朦胧之纱的眸子,那眸子无穷烧灼的烈火似要将他吞烈。 京云晓纤指狠狠锢着殷屿的脖子,看进墨玉般的眸,她脑中一切计划一切思绪全被那一吻击散。 二人瞩目之间,殷屿断断续续的吐字“不...想...救京....王爷吗?” “爹?”京云晓轻喃手上的力气渐渐褪去,松开了手。 殷屿手撑着地咳着说“两日后..宫宴...可以见到你...爹...” “见到有何用?”京云晓冷哼“我要的是他平稳从宫中出来!另外,收回你那伸向我爹的脏手!” “好...前提是...咳咳...”殷屿又一阵轻咳。 京云晓俯身上前,面色平静了下来“是什么?” 殷屿渐渐停止了轻咳起身,风流般抚了抚嘴唇,两角勾笑“两日后宫宴,你得与我一同出席。” “说了不能去。”京云晓侧脸呵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份。” “你?什么身份?”殷屿似笑非笑掩饰着什么“京王府的二格格?”语带嘲讽。 “你什么意思?”京云晓瞪过去,丝毫不明白殷屿笑在何意和那淡淡讽刺的语气。 “话不多说,答不答应在你,能不能救你爹...在你。”仍然是漠然的语气却将“你爹”二字咬的极重。 他,又摆出了条件,又不得不受制于他。 京云晓眸色暗凉,很快她便抬头“好,如你所说!” 殷屿摇摇头笑道:“可真是不听话呀,你走吧。” “...”京云晓撇了殷屿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 京王府自从京王爷进宫以来陷入了冷清,上下的仆人都面带堇色去匆匆来匆匆,这几日也不见京至绚出来,京王妃也学起京侧妃闭门不出,京云晓心想应该也是预料到京王爷出事了吧,前几日京王妃还流光溢彩打扮出府会金兰,剩下的这几日都与京至绚呆在正妃院。 二日午后,京云晓的闺房,京侧妃已经出去打理府上事物,京王妃不出院子把事情都交给了京侧妃去打理。 京云晓私下的心甸了甸,宁静的脸上看不出光彩,她轻轻的手不留痕迹扣了扣身侧。 京云晓面前是妆台,铜镜瞬间照出黑衣人出现的身影。 京云晓淡淡的沾了黄脂摸着额角轻言轻语“京王爷现在在宫里什么地方?” “有人阻拦,无法查出。”轻如鸿毛的声音从裹得一丝不漏的黑衣人嘴的部位传出。 “算了,不必再去查,我亲自去,但尽量探查,力保京王爷的安全。” “是。” “另外,查一下殷屿的身份。”京云晓倒想看看殷屿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后门备轿。”京云晓下完最后一个命令沉了沉心起身把黄脂放回暗格。 殷屿所说的二日之后便是天承国的新年,天承国的皇廷会在夜晚举行宫宴,并宴请学士大臣众亲王携女眷出席,让诸位臣子亲王包括皇子倾心的是宫宴最后一个环节,宫宴上表现最佳的人可以向皇帝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纲常都可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