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霸气侧漏的大哥 好痛……
全身像要散架,骨头几乎裂开,身体像被无情的碾压,又像被猛兽的利爪残暴的撕裂,每一处血肉都痛得让人窒息……
在无处可逃的痛楚中,似有木鱼声踏风而来,一叩一顿,清晰悠远。
“十年一觉长安梦,半为江山半为卿,繁华尽,莫流连,旧朝风雨伴归人……”
浑厚苍茫的男子声音,夹杂在木鱼声中,由远及近,仿佛从时空尽头传来,一波一波穿透秦悦的耳膜。
是谁在说话?
十年一觉长安梦?什么意思?
“好痛——”
秦悦发出一声破碎的呻吟,她挣扎着想逃,却被几双手粗暴的拖回。
“他已等了你十年,痴儿,去吧!”
一锤定音,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似有一双瘦削温暖的手推了她一把,一阵强烈到极致的剧痛袭来,秦悦‘啊’的一声,睁开双眼。
当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秦悦惊得连身上的痛楚都忘记了。
古色古香、金碧辉煌的建筑,很像中国古代的宫殿,一个涂脂抹粉的太监,站在她前方,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的嚷嚷。
“继续打!打死了丢到乱葬岗喂狗!”
怎么回事?
今天是端午小长假,她明明和好友李茉在灵隐寺游玩,怎么会跑到这来?
因为人实在太多,两人在飞来峰后面找到一条僻静的小路,沿着小路一直走,越走越偏僻,最后来到……
奇怪,后面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板子接二连三打在后臀上,秦悦痛得直抽气,慌忙叫停。
“水小姐,想清楚了?这才对嘛,皇上说了,看在水相的面上,只要你招出是谁主使你下毒的,就留你一条命!”
水小姐?
她明明姓秦!共和国哪有皇帝?再说,别说下毒害人,她连杀只鸡都要考虑三天。
秦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吃力的四处张望,没有摄影机,没有导演,没有工作人员,这一切都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穿越了!并且是魂穿!
受惊过度的秦悦下意识嘟囔,“我不知道!我……”
“还嘴硬?”
板子再次落下,打得更狠,空荡荡的宫殿只有刺耳的‘啪啪’声,秦悦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住手!胡公公这是要打死小妹吗?”
一道高大的身影飞奔而来,一脚一个踢开两个行刑的太监,胡公公就要破口大骂,兰花指还没翘起来,就被一脚踹飞。
“你,你,你……”
胡公公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头一歪昏死过去,殿里顿时乱成一团。
“小妹!”
来人猛冲过来,两只爪子捏住秦悦的肩膀,拼命摇晃,“小妹,你怎么了?小妹你可别死啊……”
大哥,我不死都被你摇死了!
秦悦刚想咆哮,待看清那张脸,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吞了回去。
好英俊的男人!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唇线条分明,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肌肤是性感的小麦色,一身英武不凡、正气逼人的气质,身姿伟岸,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身材完美地让人垂涎欲滴,一袭青色长衣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更加完美。
如此俊朗不凡,气质刚正的男人,在现代很少了。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心疼,秦悦心里暖暖的,他是这具身体的兄长吧?
“大哥……”
“小妹别怕,大哥这就带你出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秦悦背在背上,他的背宽厚而温暖,男子的气息钻入秦悦的鼻孔,她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变得踏实。
“水倾云,你好大胆子,竟敢强闯禁宫!”
话音刚落,数名侍卫提刀冲入,说话的正是侍卫统领李统领。
原来他叫水倾云。
“我要带小妹去疗伤,让开!”
李统领两道浓眉拧在一起,“这是皇上的旨意,请水公子莫让我们难做。”
“如果我就是要你们难做呢?”
水倾云脸一沉,气温立马低了三度,奄奄一息的秦悦忍不住在心里叫好:不愧是大哥!霸气侧漏! 正文 第2章 诡异的黑衣人 双方剑拔弩张,秦悦脑子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歌词: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拿下!”
侍卫统领一声令下,侍卫们蜂拥而上。
“不自量力。”
寒光一闪,水倾云腰间的青泓剑出鞘,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寒光。
高大的身影如苍鹰般掠起,剑气如虹,在空中划出数道冷冽寒光,激起滔天骇浪,咫尺剑锋,锐不可当,直杀得天昏地暗。
剑光血影之中,侍卫们纷纷倒下,更多的侍卫涌入。
照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搭上大哥的命。
秦悦强撑着一口气,心急如焚道,“大哥,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小妹生,我生!小妹死,我死!”
秦悦伏在他宽厚的背上,心里暖得如有万丈阳光泻下。
水倾云杀红了眼,手上的青泓剑剑光万丈,每一招一式都锋利无比,越来越多的侍卫倒下,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鲜血淋漓,染透了青色长衣,却仍昂扬挺立,如松柏站在青天下,守护着秦悦。
水倾云手中的青泓剑滴着鲜血,他快支撑不住,却仍不肯放开秦悦。
“水倾云抗旨不遵,弓箭手,射杀!”
数个弓箭手出现在屋顶上,侍卫统领一声令下,无数支锋利的箭矢齐刷刷射向水倾云和秦悦。
剑光箭影中,不远处最高宫殿的屋顶上,一道身影撞入秦悦的眼中,他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把乌黑暗沉的断刀,全身散发凛冽冰冷的气息,如巍峨高山般站在那里,无视这一处的刀光剑影。
箭影如雨,秦悦发出一声惊呼,屋顶上的黑衣人转过脸来,面上带着黑沉沉的面具,两道冰冷漠然的目光扫过秦悦,秦悦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好在那人的视线未做停留,扫过满地血腥,又回过脸去,目光投向远方,不知在看什么。
他无视生死与鲜血,只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这边的激烈厮杀都不存在。
水倾云背着秦悦后退一步,手中青泓剑发出万道寒光,将箭矢尽数挡下,却挡不住一支利箭穿云而来,射入他的左肩,顿时鲜血如注,秦悦的心揪成一团。
“大哥,你再不走就得死在这了,死一个比死两个划算,我不怕死,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宁愿死得轰轰烈烈,也不生得平平淡淡,生要生得顶天立地,死要死得惊天动地……”
晕!
她一定是被黑衣人冷得浸冰的眼神吓得胡言乱语!
水倾云眉宇间一片异色,秦悦暗叫不好,原主肯定不会这么说话,该不会穿帮了吧?
“小妹,你……”
秦悦眨了眨眼,搜肠刮肚的想要扯些比较可信的说辞,后颈一痛,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哪个杀千刀的混蛋给了她一手刀?痛死了!
另一处的屋顶上,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收回弓箭,冷不丁撞见黑衣人冰冷无波的目光,后背顿时渗出无穷的寒意,见黑衣人似乎无意插手,松了口气,跃下屋顶离开。
男子穿过一个角门,快步走入一座华美无比的宫殿,低着头走到窗边单膝跪下。
“主子。”
窗边的榻上,一名锦衣华服的美少年懒懒的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一卷书册,听见男子的声音,美少年连眼皮都没抬,淡漠道,“如何?”
夕阳的余晖从窗前泻下,落在少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给那如玉的脸庞添了点暖色,更显得他容颜精致,眉目如画,一身黑色镶龙纹的锦袍更衬出他气质高贵,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似乎感觉到男子的注视,美少年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男子慌忙低下头,沉声回话。
“属下无能,那一箭虽射中了水倾云,却杀不了他。”
“你虽然是暗卫首领,也没那本事杀他,想杀他就不会叫你去了。”
语气依旧淡漠平静,却透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寒意,通身散发着身居高位者独有的凌厉气势。
男子的头颅垂得更低,不敢辩解。
美少年的目光回到手中的书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扣着窗棂,“依你看,他的武功如何?”
“能入前四。”
“前四?”
修长精致的眉毛一挑,似是不满这个回答,美少年放下书册,优雅的坐直身体,拂了拂绣着精美花纹的袖子,狭长的凤眸斜睨了下属一眼,“说!” 正文 第3章 天下第一人 第3章天下第一人
“依属下看,能胜过水倾云的只有三人,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名剑,靖安王萧旷,和断刀饮尽万人血,绝杀门中第一人的鬼首。”
“断刀饮尽万人血,绝杀门中第一人?”
美少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见他似是不解,男子连忙解释。
“绝杀门是一个杀手组织,只要给得起价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而鬼首,是绝杀门排名第一的杀手,也是天下第一杀手,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传闻名剑曾与他狭路相逢,却在他刀下连一招都过不了,天下之间,武功最高的应该是他。”
“应该?”
美少年冷哼一声,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男子只觉得后背被冷汗浸湿,忙回道,“靖安王的武功从未有人见识过,所以,他与鬼首谁胜谁负,无人能知。”
“他?”
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就连语气也冷了许多,“他的本事自是大得很。”
“主子——”
男子还要说些什么,美少年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退下吧。”
下属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身道,“属下看见一个人,站在崇明殿的屋顶上。”
崇明殿是宫中最高的宫殿,也是帝都最高的建筑。
“谁?”
“看他的穿衣,和背上的断刀,似乎是——鬼首。”
美少年猛地起身,目光如电,“他来做什么?救水倾云?”
“他并未插手,似乎与水倾云毫无瓜葛。”
“那他站在崇明殿上做什么?”
“似乎是……看风景。”
男子语气犹疑,美少年冷哼一声,“你信?”
“属下——”
看风景这样的话,别说主子不信,就他自己也不信,但鬼首站在那里,遥望远方,似乎真的是看风景。
美少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他既然与水家无关,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
刺杀他?
他目光一寒,“去!马上把暗卫召来!”
男子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说道,“暗卫中,无人是他的对手,如果他要刺杀主子,就算所有暗卫挡在主子身前,也无济于事。”
难道就在这里等死?
美少年目光不豫,一名暗卫快步走入,道,“主子,黑衣人已离开皇宫,不知去向。”
屋内的所有人,全都暗暗松了口气。
“都退下吧。”
暗卫首领想起之前的发现,并未退下,道,“属下发现水倾月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有多奇怪?”
“她说,她不怕死,三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说宁愿死得轰轰烈烈,也不生得平平淡淡,生要生得顶天立地,死要死得惊天动地。”
美少年忍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来,连那苍白阴郁的眉眼也明朗了几分。
“水倾云闹了这么一出,当真惊天动地。”
见他难得心情愉悦,暗卫首领壮着胆子问出心底的疑问,“主子明明没想杀她,为何演这一出戏?若是为了将水倾云收为己用,又为何让他身受重伤?”
美少年唇边的笑意隐去,幽冷的目光扫过下属的脸,“赵鹰,你逾越了。”
赵鹰‘噗通’跪地,低着头不发一言,后背崩紧如一张弓。
美少年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在问一个普通的问题,却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暗卫的第一守则是什么?”
“身为暗卫,只能做,不能问。”
赵鹰的头垂得更低,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仍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拨动,身为暗卫首领,他若表露出丝毫的惧怕和慌张,他的命就到头了。
美少年幽凉的目光掠过他的头顶,落在门外的满园繁花,他似望着那一株盛开的雪白玉兰,又似望着边上的一丛美人蕉。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被明媚的风光感染,露了笑意,眼睛里却一片幽冷,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哀飞逝而过。 正文 第4章 皇帝的刽子手 夕阳西下,新月升起,巍峨辉煌的宫殿褪去了白天的庄重华丽,灯火白昼,处处莺歌燕舞,笙乐嚣天。
而在水相府,却是另一番安静规矩的景象。
相府西厢的望月楼,住着相府大小姐水倾月,也就是秦悦,秦悦昏迷了好几个时辰,醒过来时,已是深夜。
“月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亲了。”
激动的女子声音传来,秦悦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年约四十,端庄和气的妇人,妇人双眼微红,想来是这具身体的娘亲。
秦悦安静的打量房间,这应该是她的闺房,布置得华丽富贵,珍宝架上密密麻麻的的珍玩明晃晃的闪眼。
水夫人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一肚子的话到了唇边,终究化为一声叹息,“月儿,过去的事就过去罢,娘没怪你,爹也没怪你,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乖乖的,就,就忘了他吧。”
他?谁?
难道原主下毒害人这事有内情?
秦悦压下满肚子的疑问,乖巧的应了几句,怕被水夫人看出破绽,便推说累了。
水夫人走后,秦悦便叫来贴身丫鬟珍珠,珍珠长得胖乎乎的,圆圆的小脸满是笑容,单纯又可爱。
秦悦只用了受伤过重导致失忆的借口,便哄得珍珠泪水涟涟的把她想知道的信息,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还附带下人丫头们的各种八卦,比如厨房的小厮暗恋夫人房里的丫头,还有个叫秋红的丫头费尽心机想爬上公子的床,却被正直不阿的公子发卖了。
说到正直不阿的水倾云时,珍珠不大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正直不阿……
水倾云气质刚正伟岸,珍珠这词用得极好。
秦悦忍不住发笑,脑子里飞速消化着刚得到的信息。
这是一个架空时代,前朝为郑朝,郑朝之后大陆分崩离析,群雄割据,纷乱了上百年后,形成了如今四国鼎立的局面,分别是东吴,南疆,西燕,北苍,四国之中,西燕最强盛,隐隐有一统天下的趋势。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水倾月,是西燕的丞相水相的女儿,今天是端午节,也是她十六岁的生日。
至于她为什么在生日时,跑进宫里下毒,珍珠顾左右而言他,秦悦逼得急了,她只是摆手,“不能说不能说,夫人说了,不能在小姐面前提那个人,免得小姐心里难受,哎哟,我怎么又提了?”
怕秦悦逼问,珍珠往榻上一躺,双眼紧闭,“小姐,我睡着了,你别再问我。”
秦悦哑然失笑,不再逼她,熄灭蜡烛,屋子里陷入安静的黑暗中,很快,便听到珍珠轻细的鼾声。
这下是真睡着了。
秦悦笑了笑,闭上眼睛,刚要入睡之际,听到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父亲,小妹没事吧?”
是水倾云的声音,秦悦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事,接着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御医说,月儿没有伤到筋骨,静养些时日便会痊愈。”
从对话听来,这应该是她的父亲水相。
水倾云沉默片刻,又道,“今天的事,父亲早料到了吧?”
水相反问道,“料到又如何?没料到又如何?”
水倾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斥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父亲!我不想当朝廷的走狗,当皇上的刽子手!” 正文 第5章 真是让人犯罪 “住口!”
水相扬手给了水倾云一巴掌,怒道,“孽子胡言乱语什么?还嫌月儿惹的祸不够大吗?”
见水倾云满脸气恼,水相长叹一声,“云儿,皇上的打算的确在为父的预料之中,但为父再怎么神机妙算,也算不到生养十六年的女儿,听了别人几句话,就去下毒谋害皇上,皇上若真要怪罪,我水家一百多条人命都不够斩!你以为为父推你出去,是为了保月儿吗?不!是为了保住整个水家!”
秦悦一惊,之前宫里的太监说她下毒,难道她意图谋害的人就是皇帝吗?她以为顶多谋害个妃子什么的,这水倾月也太大胆了!
“父亲是当朝宰相,两朝元老,又辅佐皇上登基,劳苦功高,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会……”
“伴君如伴虎,两朝元老算什么?先帝当年的梁国公,乃三朝元老,辅佐先帝多年,不也落得个被削位夺爵,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没入官妓的下场,只因生了个意图谋害先皇后的孽女!月儿若再不收敛,水家就是下一个梁国公府!”
“此事与小妹无关,都是那人挑唆的,再说,皇上的饮食不仅有专人负责,还有太监试毒,月儿端的汤羹,别说送不到皇上跟前,就算送到皇上跟前也入不了皇上的口,皇上根本就是故意设下陷阱让月儿往下跳,想抓水家的把柄……”
“住口!皇上重用你,是看重水家,你不得口出怨言,至于月儿,你再骄纵她,为父立即把她送回乡下严加看管,省得哪天水家毁在这个不孝女手里!”
水相厉声道,看了愤愤不平的儿子一眼,语气依旧严厉,“皇上是仁君,只罚月儿禁足一个月,你看紧她!”
水倾云默了默,低低应道,“是,父亲。”
“回去歇着吧,你身上的伤不轻。”
“是。”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恢复静寂无声。
这一夜,相府有不少人一夜难眠,尤其是秦悦,睁着茫然的眼,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眼皮才沉沉阖上。
一闭眼一睁眼,一天过去了,一闭眼,不再睁眼,一辈子过去了。
睁眼闭眼三十次后,从春天到夏天,秦悦的伤终于养好,禁足也到期了。
水夫人怕她被关在家里一个月,闷坏了,一解禁,就带她去城外的常山寺上香,水倾云保驾护航。
这一个月里,水夫人和水倾云对她万般疼爱,秦悦渐渐接受这个身份。
“小姐,戴这支凤凰钗吗?”
倾月看着珍珠手上那支华丽无比,闪得人眼花的赤金凤凰钗,摇了摇头,从妆奁中拿出一支蝶恋花步摇,插在髻上,长长的流苏垂下。
发髻如云,头微微一动,那发上的蝴蝶便似要飞走,微风吹拂,房中的芙蓉帐随风轻舞,秦悦不由得想起一句诗。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当倾月袅娜多姿的出现在相府门口时,骑马等候的水倾云看得眼都直了,就连水夫人也愣了愣,随即笑道,“娘亲的月儿,果然是这燕京最美的姑娘。”
过了好一会,水倾云才失神道,“小妹变得不一样了。”
倾月嫣然一笑,“有什么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总之,就是不一样了。”
小妹一向偏爱华丽的妆扮,每次出门都浓妆艳抹,满头珠翠,艳俗得很,今日的小妹,如一阵清风,清丽雅致,又自有一番动人风情,看得他移不开目光。
看着水倾云呆萌的样子,可爱得很,倾月突然一本正经道,“大哥,快把你的眼珠子兜好。”
“什么?”
“再不兜好就要掉出来了。”
大家哄然大笑,水倾云无奈的揉揉她的头,“小妹真淘气。”
他宠溺的语气让倾月心里软软的,她望着长身玉立的水倾云,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英俊的脸光芒耀眼,暗暗吞了吞口水,男色啊男色,真是个让人犯罪的东西。 正文 第6章 她是亡国妖女 常山寺被誉为西燕第一寺,就在帝都燕京城外,马车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便到了常山寺的山门前。
常山寺的主持圆一大师,一早就等在门口,看到相府的马车,微微一愣,便向前与水夫人寒暄。
“大哥,我们相府的面子这么大?娘来上个香,住持竟然等在门口迎接!”
看着前面说得热络的圆一大师和水夫人,倾月好奇道,却见水倾云若有所思的看向山门下的路径。
“圆一大师佛法高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僧,从未见他亲自迎接任何香客,可能是在等某位尊贵无比的贵客吧。”
水倾云的话音刚落,便看见圆一大师辞别水夫人,往山下走去,经过倾月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盯着倾月看,弥勒佛般和蔼可亲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停,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水倾云不悦的挡住他的视线,“大师,这是小妹月儿。”
“水倾月?”
圆一大师盯着倾月看了半晌,才摇头道,“非也非也!她是水倾月,又不是水倾月!”
倾月心里一沉,下意识的藏到水倾云身后,这老和尚莫非看出她的来路?
水倾云以为她被吓到,皱眉道,“大师是高人,说的话自然有道理,只是小妹就是小妹,哪有这般似是而非的说法!”
圆一大师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倾月道,“是与不是,女施主心里最清楚。”
倾月缩了缩身子,不敢直视圆一大师的目光,不知为何,圆一大师身为佛门中人,面相也是和蔼可亲,倾月理应感受到佛法的安宁才是,可是,她心里只有惊惧和恐慌,恨不得立刻消失。
想起穿越时听到的木鱼声和佛音,那佛音与常山寺的佛音并无不同,却令她心安和放松。
十年一觉长安梦,半为江山半为卿,繁华尽,莫流连,旧朝风雨伴归人。
佛音说的这四句诗,养伤养了多久,她就想了多久,却始终无法明白其中深意,她问过水倾云,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长安古都,连一座叫长安的小镇都没有。
“女施主说呢?”
圆一大师步步紧逼,倾月步步后退,小声道,“我不知道大师在说什么?”
“女施主知道贫僧在说什么!西燕将会因你山河破碎,哀鸿遍野!”
倾月愕然。
山河破碎,哀鸿遍野?难道西燕会亡国?
不可能的!
西燕如此强盛,就算不能一统天下,维持现状根本不成问题。
“女施主,听贫僧一句劝,为拯救天下苍生,还望女施主皈依我佛,修身养性,从此不理俗世纷扰。”
“大师胡说些什么?小妹怎能去当尼姑!”
水倾云怒道,高大的身躯将倾月纤瘦的身子挡了个严实,青泓剑感应到主人的怒气,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
圆一大师仿若未闻,锐利深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水倾云的身体,如钉子般钉在倾月身上,令她心惊不已。
“子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女施主,好自为之吧!”
说罢,不顾水倾云的怒视,施施然下山去。
“什么高僧!我看就是个秃驴瓢子!”
水倾云怒道,水夫人皱眉道,“云儿,不得胡说!大师的话说不定蕴藏着什么禅机。”
“能有什么禅机!哼,这常山寺也不过顶了个西燕第一寺的虚名!”
水夫人不再说什么,带着丫鬟去上香祈福,留下水倾云和满怀心事的倾月面面相觑。
被圆一大师那么一盯一说,倾月对常山市也生不出好感来,便求着水倾云带她去别处逛逛。
水倾云刚要答应,便见一宫中侍卫骑马而来,急匆匆跳下马,三步跨作两步飞奔到水倾云跟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水倾云脸色一变,急道,“鬼首又来了燕京?消息无误?” 正文 第7章 天子皇叔 端午那日,他在宫中和侍卫厮杀时,也看见了崇明殿屋顶上的黑衣人,他多在江湖走动,自然猜出那人是谁。
鬼首?
这名字真古怪,倾月心想。
“千真万确!还请公子马上入宫,皇上等着呢。”
水倾云看了倾月一眼,倾月深知皇帝召水倾云入宫没好事,不想他去。
“我不想当朝廷的走狗,当皇上的刽子手!”
穿越那夜,水倾云的声音犹在耳边,她知道刽子手的意思,也知道兄长为皇帝做了什么。
养伤的一个月里,她半夜醒来,偶尔会看见兄长满脸疲惫的坐在她床边,身上血迹斑斑,那一个月里,两位入京续职的武官于途中被杀,还有一位京中的两品大员在小妾的床上被杀。
他是皇帝的杀手,为皇帝除去那些挡路的人。
她心里感动水倾云对她的爱护,又因此内疚而心酸。
“大哥有事就去吧,我不去别处了,就在寺里逛逛,待会和娘亲一起回去,常山寺的治安一向很好,又是天子脚下,不会有事的。”
水倾云再三叮嘱她绝对不能出常山寺,才和那侍卫心急如焚的快马离开。
他前脚刚走,倾月后脚便带着珍珠游山玩水去也,将他的叮嘱抛到脑后。
倾月刚离开,常山寺山门下的小路上,来了一队人马,清一色千金难求的神驹,神驹上清一色黑衣劲装护卫,卫队护卫着一辆豪奢华丽的马车来到山门前,圆一大师笑容满面的迎到马车前。
“贫僧见过王爷。”
浅黄色的车帘掀起一线,露出半张线条完美的脸,乌发如云,发上挽着玉冠,一双深幽不见底的凤眸神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视,紫色锦袍上的五爪金龙昭示着他尊贵无匹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天子皇叔——靖安王萧旷。
就算天子亲临,高僧圆一也未必肯迎出山门,唯有手握重兵,亲信遍布朝野,位高权重得令天子侧目的靖安王才有此礼遇。
眸光扫过立在车前的圆一大师,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优雅的笑容,就连那眼尾,也微微上翘,似乎心情非常愉悦,唯有心腹,才知这一切全是表象。
“本王来迟了,有劳大师久等。”
“王爷言重了。”
圆一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让到一旁,“贫僧已在僧舍备下清茶,王爷,请。”
“大师,请。”
萧旷与圆一大师并肩迈向山门的台阶,近身护卫刚要贴身跟随,却见萧旷摆手示意不必。
“王爷,如今京城不太安稳,属下等不敢离王爷左右。”
护卫首领忠心耿耿说道,萧旷迈上一个台阶,绣着龙爪的袍角随风飞扬,青丝飞舞,玉冠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他狂妄一笑,“这天下还没有杀得了本王的人!”
那护卫首领迟疑片刻,最终进言道,“王爷,据属下得到的消息,天下第一杀手鬼首不知何故又到了京城。”
尊贵的背影一顿,萧旷缓缓转过身,深沉凌厉的眼神直射向护卫首领,冷笑道,“那又如何?”
“整个西燕都在王爷的掌控中,可是,是谁请动天下第一杀手,属下得不到任何消息,属下怀疑……”
护卫首领顿住,萧旷似笑非笑的瞥了圆一大师一眼,“大师是自己人……”
圆一大师岂能听不出萧旷看似亲近的话里透出的杀意,忙剖白忠心,“贫僧一心修习佛法,不理那些人间俗事。”
那护卫首领才继续回禀道,“属下怀疑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想取王爷性命!”
空气静了片刻,萧旷幽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正文 第8章 那个丑女人变了 “自不量力的人太多,本王也无可奈何。”
“王爷为西燕守卫疆土,一心为民,谁知却遭人嫉恨,贫僧不理俗事,也忍不住为王爷报不平。”
“大师有心了。”
萧旷颔首笑道,面上很亲近,心里却鄙夷不已,天下数一数二的高僧,也不过是个谄媚之人,看来他说的那些禅机要打个折扣了。
不过,这高僧的名头虽然名不副实,只要利用得好,作用大得很。
又上了几层台阶,圆一大师想起水倾月,“王爷,贫僧今早看见水倾月和水倾云,一起陪着水夫人来常山寺上香祈福。”
“水倾月?她还没死?本王还以为她被杖毙了呢。”
萧旷面露鄙夷,“本王这个侄儿真是仁君,连下毒谋害自己的女人也能放她一马。”
“贫僧看出这水倾月有些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变得更加惹人厌憎了?还是变得更俗不可耐?”
萧旷不以为然道,圆一大师面露沉思。
“贫僧看见这人的一双眼睛变得清亮透彻,光芒四射,贫僧甚至看到她的身后枯骨堆积成山,却在枯骨上隐隐有凤凰涅槃,于锦绣山河间扶摇直上,若贫僧没有看错的话,此人将是王爷达成所愿的最大障碍之一。”
“她?大师高看她了,她不过是又俗气又痴傻的一个丑女人而已!”
萧旷鄙夷道,似笑非笑的瞥了圆一大师一眼,“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许是大师一时眼花看错了。”
“王爷,贫僧……”
圆一大师刚要辩解,看见萧熠幽深的眸中溢出道道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忙改口道,“贫僧修为浅,可能是看错了,回头贫僧再好好看看。”
“大师过谦了,天下间,还有谁的修为能比得上大师?”
萧旷口中劝解道,眸中却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视,圆一大师见此,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不再多言。
他是修行之人,本不该搀和到皇权之争中,却不得不为,他已经提醒了靖安王,萧旷狂妄至此,他也无需多言。
这天下,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无人能改变结局。
“常山寺的和尚名不副实,周边的景色倒比传闻中更美。”
看着山峰下的烟雾缭绕,倾月不由得感叹道。
阳光从飘渺的云雾中射出,金光万丈,奇山秀峰在阳光照耀和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让人如置身仙境,乐不思蜀。
这是常山寺后面的玉林峰,鲜有人知道,反而保留住了玉林峰的美丽风景,她也是看了燕京地志才知道的。
停留了好一会,倾月才依依不舍的下山,一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空气中全是花草宜人的清香,路边有山泉悠然往山下流去,泉水叮咚,分外悦耳,此情此景,令倾月想起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
“小姐,我们还去寺里等夫人吗?”
珍珠跟在后面,走得满头大汗。
“不用了,娘亲肯定以为我和大哥先回去了,我看了地志,沿着这条小路下了山,就是燕京城门口。”
倾月擦了把额上的汗,夏天本就热,此时是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又爬了这么半天的山,倾月身上的衣裙早被汗浸湿了,如果有一眼清泉,可以洗个澡游个泳,那简直爽到爆!
上天厚爱倾月,正想着这事,眼前果真出现一眼清泉。
这眼泉水位于玉林峰半山腰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足足有两三百平米,泉水清澈见底,一帘瀑布沿着悬崖峭壁倾泻流下,水雾弥漫,炎热的天气顿时凉了几分。
“珍珠,快看!有泉水耶!我们去游泳吧!”
倾月边说边快速脱了鞋袜,珍珠连忙劝阻,“小姐,您是千金小姐,哪能在荒郊野外脱衣服戏水?万一被人看见,小姐以后还怎么嫁人?”
“嫁不掉就不嫁嘛,反正大哥会养我。”
珍珠仍是忧心忡忡,倾月嫣然笑道,“这里不会有人来,你实在不放心,就去路边帮我放风。”
珍珠拦不住她,为了自家小姐的声誉,只得乖乖去放风。
倾月躲在石头后脱了衣裙,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丝裙,撕成两半,一半缠裹住胸口,一半绕了腰肢一圈,做成一条泳裙。
清凉的泉水漫过全身,玲珑有致的胴体如一尾鱼在水中游来游去,青丝如墨,铺满清澈的水面,肌肤胜雪,映得泉水愈加清澈。
一呼吸,空气里全是花草鲜美的清香和水润的微凉气息,泉水清凉温柔,如情人的手抚过她滑嫩的肌肤,泉水中的小鱼,欢快的追逐着倾月的足迹,一不小心就撞上她的脚心。
太爽了!
等等!
她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正文 第9章 冤家路窄 倾月试探的踩了踩,好硬,应该是水底的石块,倾月放下心来,换了仰泳的姿势继续戏水。
等等!
什么东西拂过她的脚?
柔绵的,轻软的,一整块拂过她的小腿,倾月用脚去勾没勾住,想来是水里的水草。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倾月翻个身便要去追逐阳光,谁知脚筋一痛,不好,脚抽筋了!紧接着手也抽筋了!
慌乱之下的倾月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张口想呼救,却被一口泉水呛了进来,整个人朝水底栽去。
原本清凉舒适的泉水,对于溺水的倾月来说,变得冰冷刺骨,大口大口的泉水呛进肺里,冷得她直打哆嗦,脚好像踩到底了。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倾月低头一看,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一名黑衣男子躺在水底一动不动,倾月回过神来,之前她踩到的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人家的脑袋,拂过她小腿的也不是水草,而是人家的衣角。
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只有线条优美的下巴,和丰润的嘴唇显露在外,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死了。
要不要救他?
咦,这男人脸上的面具似乎有点眼熟……
正在倾月苦想在哪里见过这人时,男子猛的睁开双眼,两道锐利冰寒的目光,如X光直射过来,吓得倾月差点又抽筋。
“你……”
你没死?
一开口,大口的泉水灌了进来,肺里所剩无几的空气挥霍殆尽,倾月小脸胀红,拼了命往水面上游,却悲哀的发现她的脚又抽筋了。
肺里的空气更加稀薄,胸口沉得如压了块巨石,不行,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男子冷漠的看着倾月挣扎,倾月脑子里一片混乱,对上男子冷冰冰的目光,脑子一抽,如捕猎的母狼般扑了过去。
给我气!
倾月手脚并用,八爪鱼般挂在男子身上,不由分说咬上对方的唇。
男子眸光一寒,一掌击向倾月的脑袋,只要他不愿意,无人能靠近他三丈之内,她和丫鬟走到泉边时,他就已经知道。
他在练功,不想理会,就算脑袋被踩了好几下,也没出手,没想到她胆大到非礼他?
平生最厌恶女子的碰触,就算只是碰了衣角,也容不得对方活下去。
手掌刚要击中倾月的后脑勺时,她突然放开他的唇,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轻浅明媚的笑容,如阳光乍现,刹那间照亮了水底,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映着水光,光华流动。
停在半空中的手掌怎么也拍不下去,却见这女人意犹未尽的眨砸吧嘴,面具下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倾月刚开心几秒,又憋得有些难受,朝男子挤挤眼,兄弟,再借点气!
见对方没有言语,倾月只当他默认了,二话不说凑了上去,还没得嘴呢,就被一股力量扫飞,在空中翻转三周半后,‘扑通’一声重新落入水中,水花四溅,砸得倾月头都晕了。
倾月手脚并用爬上岸,躲在石头后穿衣服,怒气冲冲的哼哼。
“只是亲一下而已,又没怎样,非得像炸鱼一样把我炸起来吗?再说了,本小姐一黄花大闺女,怎么说都是你占便宜,难不成还要我倒过来对你负责?”
水面下一片安静,倾月不管他听没听见,继续哼哼。
“想想这还是我的初吻呢,为了活命就这么给出去了,我比你还难过,你看我现在虽然很欢乐的样子,其实我在苦中作乐,笑中含泪。”
“其实,你非要我负责也行,你姓甚名谁?今年贵庚?家住哪里?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年薪多少?等我回去,就禀明父母去你家提亲……”
“不必。”
冒着寒意的声音在倾月耳边响起,倾月脑子里轰的一声,小心翼翼循声望去,只见那男人正迎风站在石头边上,黑衣飒飒,身如松柏。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偷看我换衣服?”
倾月捂着胸口,花容失色,对方目光如镭射光上下扫了倾月一眼,只那么一眼,倾月就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任他观赏。 正文 第10章 杀我的 男子收回目光,望着水面,语气漠然,“无需。”
真是惜字如金呢!
他说的‘不必’是指不必负责,说的‘无需’,是说没必要偷看,因为没啥看头。
而他的眼神和语气,丝毫没有取笑倾月的意思,只是很认真的在陈述事实,更让倾月咬牙。
倾月真是恼恨自己的语文真是语文老师教的,竟然听懂了两个字下面的这么多层意思。
只是,他这个样子怎么这么眼熟?
对了!
倾月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在皇宫见死不救的那个黑衣人!”
叹息一声,又道,“罢了,那么多人,你也无能为力,对了,你站在房顶上干什么?”
男子默了默,吐出三个字,“风景。”
“为什么跑皇宫里看风景,不怕被侍卫当刺客抓了?”
“最高。”
倾月连蒙带猜,猜出他是说那里最高,能看到全城的风景。
这个理由,真是……醉了!
“对了,穿着湿衣服不好,你要不要换上干净的衣裳?”
话音刚落,便见男子身上冒出白烟,倾月大惊失色的指着他,“喂,你着火了!”
倾月扑过去,手忙脚乱的想寻找火源,却发现没有火,只有白烟,而男子的湿衣竟然已经八成干了。
“你用武功烘干衣服?好高深的武功!”
倾月兴奋得两眼发亮,看那亮晶晶的眼神,简直就是想把眼前的男人解剖,查看他的身体构造。
“内力。”
而已。
“和你说话好累,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不想,两个。”
倾月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还真是多了两个字,等于没多,她真的很想骂娘。
倾月怒瞪着他,对方一心看着水面,不知在看什么,无视她的怒视。
倾月深吸一口气,忍住气,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
“再见!”
再也不要见到你!
“不送。”
倾月脚步一个踉跄,回头,牙齿咬得嘎吱响,恨不得咬下对方身上一块肉来,“不必!”
他忽然扭头看向森森的山林里,“有人来了。”
“终于真正多了两个字了?还真是吐字如金呢……什么?谁?谁来了?是不是我大哥找来了?”
平静无波的目光飘了过来,“与你无关。”
末了,像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三个字,“找我的。”
确切的说,是杀我的。
真是,去哪都不太平,为何个个都对他如临大敌呢?他也没做什么,就没事杀杀人,灭灭门而已,抬腿往水里走去。
倾月叫住他,“找麻烦的?要不要我帮忙?”
那如镭射光的目光又扫过来,很认真的陈述语气又来了,“无需。”
他手一挥,倾月便感觉到一股巨力打飞了出去,一下飞出几十米,倾月以为自己不摔死,也会摔个半身不遂,谁知却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轻轻落在草地上,连草都没折断一根。
算他还有点怜香惜玉之心!
脚刚沾地,就看到珍珠拿着包袱狂奔而来。
“小姐快走!有人来了!好多人!”
倾月利索的迈开腿跟着珍珠狂奔,奔跑间,感觉到身后有两道冷飕飕的目光唰唰唰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