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血棺之灾 第1章:七旬老太怀孕   大学毕业之后,家里人都叫我去考公务员,像我这种没关系,没背景,还没长相的三无人员,就算是去,那也只是去陪太子读书啊!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交代,机智的我,没有去报考公务员,而是去报了个村官。村官也是官,再怎么也算是半个公务员嘛!   我也不知道村官好不好考,反正我那么一考,就考上了。在知道我考上了之后,我爸还在家里摆了几桌,庆祝了一下,就好像我真的出息了,当了大官似的。   分给我的那个村,叫幺店子村,是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   报道的第一天,我从乡政府出发,先是坐摩的,然后走山路,花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村口。   接待我的是村支书吴仁兴,他大致给我介绍了一下村里的情况,然后把我安顿在了佘桂花家里。佘桂花是一个孤老太,无儿无女,也没有男人。吴仁兴把我安排在佘桂花家里,是想让我给她做个伴,没事儿陪她多说说话什么的。   村里人不多,只有二三十口,都是以务农为生。我这个大学生村官,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儿做,整天就像个二流子一样,在村里晃来晃去的。晃累了我就回佘桂花家里,躺到床上,闭目养神。   本来,吴仁兴给我说过,让我没事的时候,多跟佘桂花说说话,毕竟她是个孤寡老人,需要组织上的关心。最开始的那两天,为了完成任务,我经常没话找话地去找那佘桂花聊天。可是,佘桂花的那张老脸,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总是一副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有时候,我都说了好几十句了,她却一句都不说。   佘桂花家里,基本上没有村民来窜门,当然,佘桂花也没有去别人家窜门的习惯。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佘桂花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那间紧闭着门的偏房里的。   那偏房里有一个小香炉,一天二十四小时小时都燃着香。在那小香炉正对着的墙壁上,供着一个东西,因为那东西是被一张红布给罩着的,所以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佛家的菩萨,还是道家的先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神仙。   在香炉前面,有一个红色的蒲团,佘桂花每天都会盘腿坐在上面念那我听不懂的经。在念经的时候,她手里通常都拿着一串血红色的念珠,每念到一段经文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就会用拇指移一珠。   当然,这些都是我偷偷看到的,因为那佘桂花,好像不太欢迎我进那间偏房里去。只要我在家,她在念经的时候,就会把那小木门关得死死的。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则会把那门给虚掩着,留那么一条缝。   当村官的日子,很闲,闲到最后,我都无聊到去捉菜青虫来逗小蚂蚁玩了。   大半年的时间,在那百般无聊,万分悠闲中,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我正在床上小憩,佘桂花居然来了我屋里。我都在佘桂花家里住了大半年了,她从来就没主动跟我说过一次话,更别说主动跑我屋里来找我了。所以,对她的到来,我自然是又惊讶,又意外的。   “佘婆婆,有什么事吗?”我很礼貌地问。   “我怀孩子了。”佘桂花说。   佘桂花都快七十岁了,她怀孩子了?这可能吗?而且,我也没看她跟哪个男人有往来啊?   “你的。”就在我惊讶得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佘桂花居然补充了这么两个字。   “佘婆婆,你这是在逗我玩儿,还是想要进军演艺界,来找我试戏呢?”我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意思是把佘桂花刚才说的当成了玩笑话。   “让我怀了孩子还不认账,你这个没良心的!”佘桂花说着,便拉着我出了门,还说要去找吴仁兴给她主持公道。   就算佘桂花不拉我去找吴仁兴,我也得去找啊!佘桂花脑子出现了异常情况,有点儿像是老年痴呆的症状,我作为第一个知情者,必须得给吴仁兴汇报一下啊!   在把我拽到吴仁兴跟前之后,佘桂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里向吴仁兴告起了状,说我从住到她家开始,每天夜里都会爬上她的床,把她给那什么什么了。她之所以一直没说,是因为她这么几十年来,一直没个男人,所以忍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被我那什么了之后,她居然怀了孕。本来,这事是件丑事,毕竟我都可以当她孙子了,她不想张扬的。可我让她怀了孩子还不认账,于是才把我拉到了吴仁兴面前,让他给主持主持公道。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佘桂花还把她的衣服给掀了起来,露出了肚子给吴仁兴看。那皮肤已经松弛,满是褶皱的肚子,确实已经鼓了起来,看上去真有些像是怀了孕。不过,我却觉得,佘桂花的肚子里,肯定不是孩子,应该是个肿瘤,或是别的什么。   吴仁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我真是一个畜生,连年近七旬的老太婆都不放过,不仅那什么了人家,让她怀了孕,而且还死不认账。   吴仁兴把我叫到了一边,问我怎么回事?我哪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于是我只能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我也把我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说那佘桂花可能是生了病,肚子里长了肿瘤什么的,脑子不清醒了。   “七十岁的老太婆怀孕,这确实不太可能。还有就是,你这小伙,虽然正值那什么的时候,但也应该不至于对一个老太婆下手。虽然幺店子村没有年轻姑娘,但四五十岁的堂客还是多得很的嘛!你这样的帅小伙,那些堂客们早就在背地里对着你流口水了,你要是想女人,随便勾搭一下,她们就能在苞谷林里把你给生吞了。所以,你的分析应该是对的,我们还是先把佘桂花送到乡上的医院去检查一下,等结果出来了再说下一步。”吴仁兴说。   吴仁兴的这个提议很好,但那佘桂花,死个舅子都不愿意去医院,还一口咬定说是怀了我的孩子。不得已,吴仁兴只能自己跑了一趟,从乡卫生院里请了个老中医回来。   佘桂花不肯去医院,村里又没有医疗设备,西医检查需要设备,中医则不用。所以,吴仁兴请了个老中医回来,这个是对的。   那老中医在号了号脉之后,又用手指头在佘桂花的肚子上按了按,然后很肯定地说,佘桂花确实是怀孩子了。   吴仁兴愣住了,我傻住了,佘桂花立马在那里哭哭啼啼了起来,说要我负责,必须得明媒正娶地把她娶过门,给孩子一个身份什么的。   虽然我不怀疑中医的博大精深,但是这号脉什么的,绝对是没有B超来得准的啊!因此,我还是觉得,那老中医是搞错了,提出必须得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   佘桂花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反正她就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打死都不愿意去医院,还提出,我必须得在三天之内,把她给娶过门。   吴仁兴在那里打起了圆场,他跟我说,佘桂花肚子里要真是怀了孩子,绝对是能生下来的。因此,他提了一个议,那就是我先暂时委屈一下,跟佘桂花走个简单的仪式,算是定亲。等到佘桂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而且确定是我的之后,再正式的成亲。要没有孩子,或者孩子不是我的,由他做主,之前的定亲无效。 卷一 血棺之灾 第2章:滴血认亲   虽然这个有些荒唐,不过那佘桂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吴仁兴已经尽力了,我也只能点头。   举行完了简单的仪式,我和佘桂花算是定了亲了,那佘桂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对我爱答不理的,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不过,她的肚子,确实一天天地大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三个月,这天晚上,佘桂花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吓得慌了神的我,赶紧把吴仁兴找了来。   在我们走进佘桂花屋子的时候,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床头边上,还有一把剪刀,上面留着一些血迹,应该是剪脐带的时候留下的。   刚才佘桂花可是一个人在屋里的,难道她是自己给自己接的生?还有就是,生孩子肯定有胎盘的啊!胎盘去哪儿了呢?   “孩子已经出来了,是个闺女,你这个当爹的,给取个名字吧!”佘桂花用那种无比温柔的语气,对着我说道。   吴仁兴给我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说佘桂花毕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刚生了孩子,身子虚弱得很,叫我不要刺激她。   “我再想想吧!”我说。   吴仁兴把我拉到了一边,说什么我来幺店子村当村官差不多都有一年了,也没给我安排过什么工作。这一次,佘桂花生了孩子,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这照顾月母子的责任,可都得交给我了。他还解释说,那孩子要是我的,照顾月母子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要不是我的,这就算是工作内容。至于这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吴仁兴说,得等到佘桂花月子坐出来之后,才能跟她提亲子鉴定这事。   既然吴仁兴都主动提出会带那孩子去做亲子鉴定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虽然佘桂花栽赃我说,是我让她怀了孩子,但我再怎么都没必要去跟一个老太婆作计较啊!所以,在她坐月子期间,我还是尽心尽力地在照顾她。反正我以后也得娶老婆,所以这照顾月子什么的,就当是提前实习吧!   都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脾气大,不过佘桂花是一点儿都没有,她也没对我提什么要求。至于她生的那小丫头,长得很白,那皮肤,比雪都还要白。   佘桂花说,我是孩子的爹,让我给她取个名,要实在是想不出大名,先取个小名也行。   这大名什么的,我觉得还是留给孩子的亲爹来取比较靠谱,耐不过佘桂花一遍又一遍的提及,我只能先给那不知爹在何处的小丫头取了个小名——丫丫。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本来,我以为月子出来之后,吴仁兴立马就会主动张罗给丫丫做亲子鉴定的事儿呢!没想到,他却像是故意把这事给忘了一样。   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佘桂花可以接受,吴仁兴也能接受,但我不能接受啊!因此,我找到了吴仁兴,让他赶紧还我一个清白。   吴仁兴把我和佘桂花叫到了一起,当着我的面,问佘桂花的意见。佘桂花说,做亲子鉴定不是不可以,不过,在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丫丫是我的孩子之后,我必须得明媒正娶地把她给娶过门,并且,在她死后,在丫丫成人之前,我不能再娶老婆。   我不知道佘桂花这是什么意思?她这算是在威胁我吗?不过,我坚信丫丫不是我的孩子,所以她这威胁,对我没什么用。   “行!”我很干脆地说了这么一个字。   我本来以为,这亲子鉴定应该是去医院做DNA,可吴仁兴和佘桂花说,在幺店子村,只认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那就是滴血认亲。   我说滴血认亲没有科学依据,不靠谱,佘桂花说老祖宗传下来的号脉也没科学依据,但一号就号准了。至于吴仁兴,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那滴血认亲,还是怎么的,反正在这件事上,他一直都在帮着那佘桂花说话。   滴血认亲一般都是为了认祖归宗,所以必须在祠堂里,当着全村人的面举行。   这天,吴仁兴把村民们都叫道了祠堂里。   在给幺店子村的老祖宗们上完香之后,吴仁兴取了一个土碗出来,并从祠堂后面的那口老井里,打了一小桶井水上来,倒进了那土碗里面。   滴血认亲的程序很简单,就是让我和丫丫,分别滴一滴血在装着井水的碗里,要是两滴血融合在了一起,那就证明丫丫是我的孩子。要没有融合,就证明不是。   佘桂花先用针在丫丫的手指头那里戳了一下,然后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丫丫的小手指上滴了下来,落进了那井水里面。   我另外取了一根针,在自己的食指上刺了一下。我在滴血的时候,耍了个小心思,故意把血滴在了离丫丫的那滴血有三四厘米那么远的地方。我心想,这两滴血隔了这么远,就算丫丫是我的亲闺女,那也不可能融到一起去啊!   让我吃惊的是,我的那滴血在滴进水里之后,碗里的两滴血,就像是有磁力一样,居然向着彼此靠了过去,最后融合在了一起。   这个画面,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看清楚了的。   “秦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吴仁兴问我。   “不准,这滴血认亲肯定不准,随便哪两滴血滴进去,都会融合在一起。”我说。   “哇……”我这话刚一说完,丫丫就在那里大哭了起来,就好像我这个亲爹,不认她这亲骨肉了似的。不过,我刚才可是看得很清楚的,丫丫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哭,是因为佘桂花,悄悄地在她屁股蛋子上掐了一下。   丫丫一哭,在场的所有人,都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向了我。甚至,还有些妇人在嘀咕,说我自己的娃都不认,挨千刀,砍脑壳什么的。   “那行!既然你不承认,那你随便找个人出来,让他跟丫丫滴血认亲,看两滴血能不能混在一起?”吴仁兴说。   虽然我知道这也不靠谱,但从村民们的眼神来看,这可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必须得赌一把啊!   我来到幺店子村之后,吴仁兴直接就把我安排在了佘桂花的家里。我在佘桂花家住了差不多有一年了,除了吴仁兴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主动来过佘桂花家。   该不会是佘桂花怀的是吴仁兴的孩子,吴仁兴怕坏了他自己的名声,所以才让我来喜当爹的吧?   我跟吴仁兴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可以说,他是整个幺店子村,最有见识的人。因此,他不可能不知道用DNA作亲子鉴定是最准的,可是,在我提出亲子鉴定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提DNA,而是和佘婆子一起咬死了说要做什么滴血认亲。   “吴书记,要不你来试一下吧!在幺店子村,我跟你最熟了,而且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去佘婆婆家里的次数,数你最多。”   我这话一说完,吴仁兴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变得铁青铁青的了。   那些村妇们,立马又小声议论起来了,不过,这一次她们议论的主角,不再是我,而是那吴仁兴了。   “为了公平起见,我建议,把丫丫的血滴在中间,然后吴书记和秦泣,一人滴在左,一人滴在右。最后,丫丫的血跟谁的融合,谁就是丫丫她亲爹!”说这话的是万素贞,她不仅喜欢看热闹,而且还是看热闹从来都不嫌事大的那种。   万素贞这话,让吴仁兴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更加的难看了,而我在看了他的脸色之后,顿时就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卷一 血棺之灾 第3章:老村长的村规   “吴书记,你这脸色咋变了啊?是心里虚吗?”见吴仁兴拉着脸不表态,万素贞立马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么一句。   “哪个龟儿子才心虚!”吴仁兴骂道。   骂完之后,吴仁兴清了清嗓子,然后补充道:“我和佘桂花是表亲,在血缘上,还是有一些关系的。丫丫是佘桂花的亲骨肉,自然有一半血脉是佘桂花的。我吴仁兴行得正,坐得端,照说配合一下,做个滴血认亲,那是没得啥子的,我也是乐于配合的。但是,因为我和佘桂花的血液,毕竟有一部分是相同的,所以我怕让我来做这个滴血认亲,会对结果产生干扰。”   吴仁兴说的这个是事实,他妈和佘桂花她爹是亲兄妹,所以他和佘桂花,也确实是表姊妹关系。   “滴血认亲,只有亲骨肉的血才会融合,不要说表兄表妹,就算是亲兄妹的血,都是融不到一起的。吴书记你现在来扯表兄表妹,是不是怕滴了血,亲上加亲啊?”我之前对于万素贞这种翻空话,爱挑事的泼辣村妇,是没有一丝好感的。不过现在,我看她的眼神,简直比看我亲姐姐都还要亲。   “老子没做那些事,老子不得怕!”吴仁兴的脸都给气白了。   “不怕你就滴血啊?”在挑事的时候,万素贞从来都是仗义执言的。   “要不是老子怎么说?”   “你想怎么说?莫非你睡了你表妹还不够,还打起了我的主意?”   在打嘴仗这种事上,男人一般都不是女人的对手,尤其是万素贞这样的女人。万素贞一句话,就把吴仁兴的嘴给堵住了,让吴仁兴那张脸给憋得红一半白一半的,半个响屁都放不出来。   “老子滴!”吴仁兴妥协了。   一碗清澈的井水,放在了桌子正中央。气呼呼的吴仁兴针都没有用,直接用嘴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左侧。   此时的我,心里是比较放松的。因此,我慢悠悠地拿起了一根绣花针,在指尖上刺了一下,滴了一滴血在右侧。   我和吴仁兴的血,都已经滴进去了,这一下,该轮到丫丫滴血了。   一言不发的佘桂花,取了一根新的绣花针,在丫丫的手指头上扎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   丫丫没哭,之前被绣花针扎的时候,她也没哭。正常的婴儿,在被针扎了之后,不哭得歇斯底里的就不错了,这丫丫居然一点儿都没哭。   佘桂花挤了一下丫丫的手指头,把那滴血滴在了两滴血的正中间。丫丫的那滴血,刚一滴进水里,便开始慢慢的向着右侧移动了起来。最后,丫丫的这滴血,和我的那滴血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大滴血。   “你还有什么说的?”吴仁兴这话既是在对我说,也是在对万素贞说。   “秦泣,你可以不认我,但丫丫是你的亲骨肉,你必须得认。老太婆我也活不到好久了,在我走了后,你不能不管丫丫。”佘桂花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很可怜地说道。   “男子八叉的,一个钉子一个眼,承诺过的话就得认账。在滴血认亲之前,秦泣你是承诺了的,要丫丫是你的娃儿,你就得明媒正娶把佘桂花娶过门,就算她走了,在丫丫成人之前,你也不能再娶。佘桂花是个孤老太婆,没亲人,没娘家,我们幺店子村就是佘桂花的娘家,我们幺店子村的人,全都是她的娘家人。有我们这些娘家人在,你休想欺负她!搞大了她的肚子,她还给你生了娃儿,你必须得对她负责,对丫丫负责。”万素贞调转了枪口,对准了我。   刚才我还把万素贞当成亲姐姐一般看待,这一转眼的功夫,她这亲姐姐就跟我翻脸了,还把矛头对准了我。看来,姐姐什么的,真是不能乱认的啊!   “你怎么说?”吴仁兴走到了我面前,用手重重地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孩子不是我的,我没做过!”我吼了起来。   “哇……”   丫丫哭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哭的,反正她一边哇哇大哭,一边用泪汪汪的小眼神看着我。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娃儿为啥子一听到你说不认她就开始哭?”万素贞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训斥道:“像你这种亲生骨肉都不认的老汉,就该甩到野鬼坡去喂野鬼!”   野鬼坡我知道,就是一个野坟坡,那是一片槐树林,里面有好几十个野坟。那些野坟大都是上百年的老坟,坟里埋的是谁,没有人知道。当然,清明的时候,也没人去那里上坟。   本来那片槐树林是没有名字的,也不知什么时候,那里有了闹鬼的传闻,便有了野鬼坡这么一个名字。   甩到野鬼坡去喂鬼,是幺店子村的老村长立下的村规。凡是在幺店子村做了恶事的人,都会被五花大绑地绑在野鬼坡的那颗歪脖子大槐树上。绑的具体天数,需根据作恶时情节的轻重来判定,最少一天,最多十天。之所以最多只有十天,那是因为按照老祖宗的说法,人一共有三魂七魄,而野鬼坡的野鬼,一夜只会夺被绑之人的一魂或者一魄。因此,要是谁被绑了十天,他的三魂七魄全都会被野鬼夺去。三魂七魄都没了,人自然就活不成了,所以也没必要继续绑下去了。   对于鬼这种东西,受过不入流的高等教育的我,自然是不会信的。所以,万素贞威胁我说把我甩到野鬼坡去喂野鬼,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害怕。   “你要是不同意娶佘桂花为妻,今晚就把你绑到野鬼坡去喂野鬼。”吴仁兴这个幺店子村最有见识的人,居然也用这话来威胁我。   我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而且这事,不管是软,还是硬,我都不能吃。考上村官的时候,我爸妈都高兴的不得了,说我踏进了公门,有出息了,当官了。本来我在幺店子村瞎混日子,一年都没个长进,就已经没脸面对他们了,要我还娶一个老太婆回去当他们的儿媳妇,还生了个孩子,我爸妈就算不把我打死,也得被我活活气死。   在吴仁兴和万素贞的煽动下,村民们一个个都是群情激奋的。那佘桂花,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哄着孩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绝对不能答应娶佘桂花,但为了不引起公愤,我也不能拒绝。因此,此时的我,只能保持沉默。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把这事给搪塞过去吗?”吴仁兴瞪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天。   “吴书记,天都要黑了,要不我们先把这良心遭狗吃了的绑了甩到野鬼坡去,让他在那里好好想一夜,也让他晓得锅儿是铁打的,不得是泥巴烧的。”万素贞在那里出起了馊主意。   虽然我很想回万素贞一句砂锅就是泥巴烧的,但我还是忍住了。虽然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佘桂花做过任何对不起良心的事,但在一大群不明真相,已经被煽动成了佘桂花娘家人的村民们面前,我还是不说话,继续装孙子比较明智。   见我半天不说话,吴仁兴便挥了一下手,说:“去拿麻绳来,今晚就让野鬼坡的野鬼,好好教教让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怎么做人!”   村民们都是庄稼汉子,一个个的力气都很大,而且他们现在是几十个对付我一个,我要在这时候反抗,绝对是个傻逼。   我的钥匙扣上挂着一把水果刀,村民们把我绑了,甩到野鬼坡之后,肯定不会留人在那里守着。到时候,我就想办法用水果刀把绑我的绳子割断,然后跑出去求救。大不了,这村官我不当了。 卷一 血棺之灾 第4章:野鬼坡   野鬼坡在幺店子村的西边,离村西口差不多有七八里地的距离。   在吴仁兴的组织下,村民们将我五花大绑之后,找了根大木棒,从我那绑着的双手和双脚之间穿了过去,然后像抬猪一样把我给抬了起来。   我被抬到了野鬼坡,抬到了那颗传说中的歪脖子大槐树面前。一般的槐树,直径有个三四十公分,就已经算是大得不得了的了,可这颗歪脖子大槐树,比上百年的老黄桷树都还要粗,就算是四五个成年人,手拉手都不一定抱得住。   “吴书记,这大槐树的树干太粗了,要是把他绑在树上,麻绳可能不够。”说这话的是吴彪,也是吴家人,吴仁兴是他的幺爸。   吴仁兴看了一眼那大槐树,然后说:“不用把他绑树上,在他身上多绑几道就是了,他跑不掉的。”   在吴彪和村民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往我身子上加绳子的时候,吴仁兴按照老村长立下的规矩,在那里给野鬼敬起了香,还烧起了纸。   该做的都做完了,太阳也已经落山了,吴仁兴便招呼村民们走了。   吴彪他们在绑我的时候,没有发现我钥匙上的那把水果刀。我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稍微努力一下,应该能摸到挂在腰上的那串钥匙。   现在,吴仁兴他们已经走远了,反正我是听不到人的声音了,耳边只有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我只要用水果刀把麻绳割断,那我就能够脱身了。   我成功地摸到了水果刀,麻绳本来就不结实,所以在我割了那么几分钟之后,绑在我手腕上的麻绳就被割开了。手恢复了自由,我手上还有刀,别的那些绑我的绳子,自然就不在话下了啊!   有东西落到了头上,我抬头一看,头顶上下起了白花花的雨。这雨是风搞出来的,那白花花地往下落的东西,是槐花。   这不是槐树花开的季节,还有就是,刚才在吴彪他们绑我的时候,我是往这大槐树的树冠上看了好几眼的,当时这大槐树上,一串槐花都没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大槐树,竟然挂了一树的槐花?   这事有些诡异,不过我不相信这野鬼坡真的有鬼。这一树的槐花,我只能说,肯定是在来的时候我太紧张了,眼花了,没看到它们。至于本该在三四月间开的槐花,为什么在六月间开,那可能是跟气候有关。   就算没有鬼,此地也不宜久留啊!   我也懒得去管什么槐花不槐花的了,拔腿就要开跑。可是,刚跑了一步,我的脚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然后一扑爬摔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槐树花。   顾不得疼痛,我赶紧把手向脚伸了过去。搞了半天,绊住我的是一根麻绳。麻绳上有刀口,应该就是我刚才割的。看来,是刚才我丢的时候没注意,把麻绳丢到了自己前面,然后跑的时候,将自己给绊住了。   我刚一站起来,一条麻绳从天而降,一下子套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有一股子力量,在把那麻绳往上拉。我赶紧伸出手,抓住了那麻绳,挣扎着想要把脖子从那麻绳里弄出来。   这时候,槐树林里起雾了,那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像是一个老太婆的。   “娶佘桂花吗?”这是佘桂花的声音,那躲在雾里的黑影,肯定是她。   虽然我已经用手死死地抓住了套在我脖子上的麻绳,但是那麻绳毕竟还是套在我的脖子上的。而且我能感觉到,躲在树上拉着麻绳那那家伙,是故意留了力的。要那家伙不留力,就凭刚才那冷不丁的一下,就能把我给活活勒死。   野鬼坡闹鬼是假,不过有人搞鬼倒是真的。   山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信鬼这东西的。我今天要是不答应佘桂花,不把她给娶了,估计幺店子村的这些村民,会直接把我弄死在这野鬼坡上。反正大家都知道野鬼坡这地方闹鬼,所以我就算是拿根麻绳,在这鬼地方自己上吊死了,那也是说得通的。   “娶!一定娶!”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现在都已经关系到我的小命了,我要是再嘴硬,那岂不是太傻逼了点儿。   “什么时候娶?”   “选个好日子就娶。”   “明天就是好日子。”   “那我明天就娶。”   话一说完,套在我脖子上的那条麻绳,一下子就松了。而我,则一下子从半空中,摔落到了地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我,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有些像是槐花发出来的,又有些不像。我本想继续逃跑,可脑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变得晕乎乎的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还躺在野鬼坡,还躺在那颗大槐树旁边,身上绑着的那些麻绳,也都还在我身上绑着。   不过,昨晚那落了一地的槐花不见了,钥匙扣上的小水果刀也不见了。   这时候,吴仁兴来了。当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村民,都是长得很壮的那种。   “想好了吗?”吴仁兴问我。   “昨晚你们不就知道答案了吗?”我知道昨晚是吴仁兴他们搞的鬼,虽然他们给我制造了一个像是闯了鬼一样的场景,几乎就要把我给忽悠住了。但是,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拿走了我钥匙扣上的小水果刀。   “昨晚?”吴仁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心里清楚。”我说。   “你命真大,在野鬼坡睡了一晚上,居然屁事没有。”吴仁兴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听说,在野鬼坡过夜,却什么事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答应了野鬼什么。答应人的事,你要是不办,人拿你也没办法,最多只是锤你一顿。答应鬼的事,要是不办,那可就不是挨顿揍这么简单了,鬼可是要命的。”   吴仁兴这是在威胁我,他是以鬼的由头,把话给挑明了。他的意思,我是听出来了的。我信不信鬼不重要,反正我昨晚答应了那所谓的鬼的事儿,要是不照办,他立马就会用鬼杀人的方法,把我的小命给收了。   “对了,昨晚你答应了些什么?”吴仁兴装出了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对着我问道。   “我忘了。”我说。   吴仁兴那原本还挂着笑的脸,在听了我这话之后,立马就拉了下来。   “忘了好!忘了好!答应鬼的事你都敢忘,看来你是还想在这野鬼坡住一晚。”   “我想起了,想起了。”我赶紧改了口,说:“那鬼让我娶佘桂花。”   “我以前就听说过,这野鬼坡的野鬼,是佘家的老祖宗,现在看来,传言非虚啊!佘家的老祖宗都出来给佘桂花做主了,我看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把佘桂花娶了吧!”吴仁兴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你要是愿意配合,我可以让你和佘桂花的婚礼,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办。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只是拜堂成亲,不需要扯证的。不过,在成了亲之后,作为倒插门女婿的你,在佘桂花死之前,不能离开幺店子村。佘桂花都是七十岁的老太婆了,也活不了多久了。等她死了,你离开幺店子村,回到城里去,谁知道你结过婚啊?”   “丫丫呢?”我问。丫丫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要是跟佘桂花成了亲,不就等于是承认丫丫是我的孩子了吗?到时候,佘桂花死了,我能不管丫丫吗? 卷一 血棺之灾 第5章:小木偶   “丫丫一个婴儿,拿你能有什么办法?到时候,你要想走,一个婴儿留得住你吗?你直接把她放在床上,把门大开着,晚上悄悄走了就是。等你走后,丫丫一哭,自然会有人发现。虽说到时候,丫丫是个娘死了,爹跑了的孤儿,但她毕竟是幺店子村的人,村民们就算东家一口,西家一顿,也能把她给喂饱啊!”吴仁兴说。   对于吴仁兴这话,我提不出任何的意见。因此,在说完了这话之后,他立马就去张罗我跟佘桂花的婚礼去了。   和佘桂花的婚礼,用的是拜堂成亲那一套。只是,在拜父母的时候,因为我爸妈不在,佘桂花的父母早已入了土,所以我们拜的是灵位。结婚拜灵位,这个确实很不吉利,不过,跟佘桂花结婚,本就不是什么喜事,所以,不吉利就不吉利吧!我也没必要去在乎。   拜完了堂,就是入洞房了。   一个老太婆,穿着红色嫁衣,盖着红盖头,坐在那铺着红被子的床上,而我,还是她的新郎。这画面,也真是够我醉的了。   “不给我掀红盖头吗?”佘桂花见我半天没个动静,便主动说了这么一句。   掀个红盖头也没什么,我本就是把这场婚礼当作闹剧来看待的。所以,在佘桂花这话说完了之后,我便走了过去,把红盖头给她掀了。   “掀了盖头,你就是我男人了,上床吧!”佘桂花说。   “我还不困,你睡吧!”我能忍受去掀佘桂花的红盖头,但我绝对不能忍受跟她同床共枕。   “你是不想上我的床?”佘桂花一眼就看穿了我。   我没说话,佘桂花只是用那让人看不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在盯着我看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佘桂花说:“娶了我,却不愿意上我的床,你这是在侮辱我。被自家男人这样侮辱,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你今晚要不上我的床,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婚床上!”   “要撞就撞吧!”我很无所谓地看了佘桂花一眼,还冷笑了一声。   我原本以为,佘桂花只是说狠话吓唬我呢!没想到,她真的一头撞向了床头。   “咚!”伴着一声闷响,佘桂花的额头,被撞出了一条血口子。   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住了佘桂花,我虽然很厌恶这老太婆,但再怎么也不能让她在我面前自杀啊!她要是真把自己撞死了,我怎么说得清啊?   “你娶了我,但并不想要我,所以在新婚之夜,你起了杀心,想要把我撞死在这婚床上。我要把这事告诉全村的人,让他们给我做主。”佘桂花用那阴毒的眼神看着我,说。   “是你自己撞的,关我什么事?”   “你凭什么说是我自己撞的?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觉得村民们是信你,还是信我?”佘桂花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要么上我的床,做我的男人;要么你就当我的狗,听我使唤,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两个都不选。”   “那你得死,而且还是死在鬼的手里。”说到‘鬼’字的时候,佘桂花是加强了语气的,她这是在警告我。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问。   “你宁愿当狗,也不愿意做我男人?”   “别废话了,你想让我干什么,说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能不跟佘桂花同床共枕,我就算让她使唤一下,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只要我找到了机会,随时可以逃走嘛!   佘桂花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她在看了我一眼之后,立马便从床脚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小木偶出来,递给了我。   “把它放到万素贞的枕头里。”佘桂花说。   这木偶穿着黑色的寿衣,背后写得有万素贞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难道,佘桂花是想对万素贞扎小人?想害死她?对于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我是不会信的。不过,佘桂花这么做,至少是暴露了一点,那就是她恨万素贞。   我落到这步田地,也有那万素贞的一份功劳。要是我能借着这小木偶,让她们两个掐起来,就算我捞不到便宜,至少也能看一场好戏啊!   “你不要耍花招,我会盯着你的。每天上午十点,万素贞都会去猪圈喂猪,那时候他男人莽娃在地里干活,所以她屋里肯定没人,你可以在那时溜进去,把小木偶塞在她的枕头里。记住,汗臭味重的那个,是她男人的枕头,你别搞错了。”佘桂花说。   佘桂花的心思,还真是够缜密的,而且,从她说的这番话来看,她对万素贞,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次日上午,在佘桂花的胁迫下,九点半的时候,我就拿着那小木偶,在万素贞家附近转悠了起来。   在农村,只要家里有人,大门一般都是大开着的,万素贞家自然也是这样。十点的时候,万素贞便提着煮好的猪草到后面的猪圈喂猪去了。我呢,则借此机会,悄悄地穿过了堂屋,进了卧室。   床上有两个枕头,靠外的那一个看上去比较黑,老远就能闻到枕头上的汗臭味,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我拿起了里面的那个枕头,然后飞快地把那小木偶塞了进去。   万素贞家的枕头,里面不是棉花,是糠壳。相对于棉花来说,糠壳要硬一些,再加上佘桂花弄的那个小木偶很小,只有大拇指那么大。所以,虽然我把小木偶塞了进去,但用手在枕头上面摸,是摸不出来里面有异物的。   把枕头放回了原处,我便蹑手蹑脚的出去了。我刚一走到大门口,便看到了那提着猪草桶的万素贞。   “秦泣!”万素贞喊了我一声。   “我闲着没事儿,来串串门。以为你没在,就准备走了,没想到你是去喂猪去了。”我赶紧解释了这么一句,可是,因为心里虚,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串门怎么不叫我啊?”万素贞死死盯着我的脸,然后说:“你是不是怕到我家来串门,佘桂花不高兴,所以才这么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啊?”   因为做贼心虚,我很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说:“嗯!”   “被一个老太婆管这么严,也难为你这个帅小伙了。说吧,你专程跑我家里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万素贞问。   我之前从来没主动找过万素贞,冷不丁地跑来找她,要说只是为了串门,我自己都不信。   “我就是想问问,佘桂花以前的事儿。她到底是死了男人,还是一直没嫁人?这个,我没听任何人说起过。”我说。   幺店子村的长舌妇不少,东家长西家短的消息我也听到过不少,但是,佘桂花的龙门阵,那些长舌妇们,却从没有说过。   “佘桂花的事儿,我不知道。”万素贞说。   万素贞这是在撒谎,她绝对是在撒谎。我能感受到,万素贞不跟我说,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而是她不敢说。   “是不是跟吴仁兴有关?”我追问了一句。   “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不过,看在你平时为人还不错的面儿上,我奉劝你一句,幺店子村,不适合你待。你要是有机会走,就不要留。”万素贞说。   “我倒是想走,可我走得了吗?”我撇了撇嘴,说。   “当时你就不该来,更不该住佘桂花家里。”   “为什么?”   “哎!”万素贞叹了口气,说:“这就是命,你不认也得认。你还是平时多烧烧香,求菩萨早点儿把佘桂花的命给收了吧!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卷一 血棺之灾 第6章:意外死亡   本来我还想多套套万素贞的话,可她的牙关咬得很紧,不管我怎么变着方儿问,她都不肯说。   我刚从万素贞家里出来,便碰到吴仁兴了。吴仁兴呵呵地对着我笑了笑,就好像我是刚从万素贞家偷完人出来似的。   “你俩还好吧?”吴仁兴问我。   “还好啊!”我说。   吴仁兴盯着我的脸看了一阵,然后把我拉到了角落里。   “佘桂花那边要是有什么异常情况,你一定要跟我汇报,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吴仁兴很小声的跟我说。   “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情况?”   “反正你要想脱身,最好是听我的,要不然,你就跟佘桂花过一辈子吧!”说完这话之后,吴仁兴就气呼呼地走了。   万素贞跟我说半截话,吴仁兴也跟我说半截话,搞得我云里雾里的。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倒是平平淡淡的。这天傍晚的时候,佘桂花找到了我,说莽娃出远门了,让我晚上摸进她家里去,把枕头里的那小木偶给偷出来。   晚上偷偷溜进万素贞家里去,她男人还不在家,这瓜田李下的,说不清啊!因此,我断然拒绝了佘桂花的这个无理要求。可是,佘桂花威胁我说,要我不照着她说的办,她就让全村人知道,我在万素贞的枕头里放小木偶。   虽然放小木偶这事是佘桂花指使的,但毕竟是我自己亲手放进去的。所以,要真的把这事儿给曝光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迫于佘桂花的压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悄悄来到了万素贞家的后门那里。那后门是别着的,我拿了一块小刀片,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轻轻地拨了一拨,就把门闩给拨开了。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进了后门,我便来到了灶房,穿过灶房,就是堂屋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是黑黢黢的。不过,还好堂屋顶上有两片亮瓦,月光能透进来,因此,我还是勉强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的。   万素贞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在出门的时候,佘桂花给了我一支香,说那是迷香,只要点燃了,往万素贞屋子里熏一熏,保管能让万素贞睡得像死猪一样。迷住了万素贞,我在把那小木偶偷回来的时候,可就要容易得多了。   我点燃了香,然后把它伸进了门缝里。在香燃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居然传出了鼾声。   “嘎吱!”我推开了房门,这们的声音有些大,我背上的冷汗都给这开门声给吓出来了。不过还好,万素贞的鼾声还在,她似乎并没有被这开门声给闹醒。看来,佘桂花给我的这迷香,还真是挺好用的。   这迷香不仅能迷住万素贞,同样也是能迷倒我的,因此,在进门的时候,我提前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天气比较热,万素贞身上只搭了一床单被,不过她穿着短袖、短裤,所以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万素贞的身子是侧着的,我的手可以很轻松的摸进枕头里面。在我正在那里摸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变得晕乎乎的了。   不好,我被自己弄的迷香给迷住了。佘桂花之前跟我说过,戴上口罩,就不会被那迷香迷住,不过现在看来,她那话是忽悠我的。   我失去了意识,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打死你个龟儿子!敢睡老子堂客!”   在一阵剧痛中,我醒了过来。此时的我,正躺在万素贞的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穿,万素贞则紧紧把被子抱在胸前,在那里呜呜的哭。莽娃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棍,不停地往我身上招呼。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一边解释,一边抓起衣服围在了腰上,然后开始往门外跑。   莽娃自然是不肯罢休的,他提着大木棍,在后面追。追到后檐沟那里的时候,莽娃一脚踩空,咚的一声扑倒在了地上。他的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到了那磨刀石的棱角上。顿时就有一股子鲜血,从他的额头处喷了出来。   “莽娃,你没事吧?”我想过去扶,可是那大木棍还在莽娃手里。   这时候,万素贞已经哭哭啼啼的追了出来,那些听到动静的村民,也围过来了。   “莽娃!莽娃你醒醒!”万素贞在那里拼命摇着莽娃的身子,可莽娃却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莽娃死了,他居然这么一摔,就摔死了。   在后檐沟摔一跤,就算是脑袋碰巧撞到了磨刀石上,也不至于会摔死啊!但是,莽娃就这么就被摔死了。   “把秦泣绑了,他不仅睡了莽娃的堂客,还把莽娃给害死了,我们得按照村规处置他!”吴仁兴面色铁青地瞪着我,对着村民们命令道。   “我佘桂花的男人,谁敢动?”就在这时候,佘桂花来了。她这话一说,那些原本拿着绳子,想要把我给绑了的村民,立马就愣在了原地,不敢来绑我了。   “我们走!”佘桂花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我之前还想跟村民们把昨晚的事说说,可是,我就算说的是事实,村民们也肯定不会相信我,毕竟,不管怎么说,我用迷香去迷万素贞,这都是不对的。更何况,我要是那么干,那不是把佘桂花也给得罪了吗?至少现在,佘桂花是向着我的。要不是她,我现在已经被村民们给绑了。   佘桂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拉着我走了。吴仁兴对此没有表态,村支书都没说什么,那些村民,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至于万素贞,她则抱着莽娃的尸体,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哭。   “你害我?”在回到屋里之后,我对着佘桂花质问道。   “你是我男人,我干吗害你?”佘桂花说。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我问。   “万素贞老爱翻我们的空话,我就想着给她点颜色,让你把她睡了,这样她的嘴,自然就闭上了。哪知道,原本要明天才回来的莽娃,今天就回来了,还把你们给撞上了。至于莽娃的死,那不能怪你,也怪不得我,只能怪他运气不好,自己把自己给摔死了。”佘桂花说。   佘桂花的这个解释,很牵强,我是不会信的。   “你都说我是你男人,那你还让我跟别的女人睡?”   “我只是让你们睡在一起而已,你们两个都已经被那迷香给迷得什么都不知道了,睡得像两头死猪一样,又做不了什么?”佘桂花说。   “莽娃死了,虽然是意外,但万素贞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村民们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说。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那你就是我男人。我佘桂花的男人,在这幺店子村,没人敢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去跟他们说是我佘桂花陷害的你。不过,他们就算是信了,那也只会找你的麻烦,不会找我的麻烦。要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佘桂花这话里,满满的全都是威胁的味道。   “就算是你陷害的我,我也是帮凶啊!我去跟村民们说,那不等于是不打自招吗?这种傻事,我才不会干呢!”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这情形下,我只能跟着佘桂花混。至少,在莽娃这事的风头过去之前,我还是乖乖听佘桂花的话吧!   我总感觉,佘桂花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这些秘密,虽然之前跟我是没有关系的,不过现在,我这个局外人,已经被绞进去了。 卷一 血棺之灾 第7章:鬼嫁祸   虽然有佘桂花护着我,但莽娃就这么死了,再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因此,这事儿绝对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不,我屁股刚坐热,吴仁兴就来了。   “佘桂花,你要护着秦泣也不是不行,但莽娃的死,总得给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吧!毕竟,你可以不给死人面子,但活着的人,你还是得给个交待啊!”吴仁兴说。   “行!我这就去给他们一个交待!”佘桂花说完之后,便拉着我走在了前面,吴仁兴则跟在了后面。   最后,我们来到了祠堂那里。莽娃的尸体,就停在祠堂里面。照说,这人死了之后,是应该停在自己家里的,村民们把莽娃的尸体弄到祠堂里停着,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莽娃壮得跟头牛似的,大家摸着良心说说,就那么摔一下,能不能把他给摔死?”佘桂花对着村民们问道。   “可能是碰巧了。”吴仁兴说。   “碰巧?世上哪有这么多巧的事?”佘桂花冷冷地笑了笑,然后说:“关于野鬼坡的事,我不说,你们心里也应该很清楚。野鬼坡那地方,是随便去得的吗?老村长的村规,只要一动用,那就会显灵。你们当时把秦泣绑到野鬼坡去的时候,就注定是会死人的。只是,当时你们以为死的是秦泣。可是,秦泣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野鬼坡的野鬼,非但没有要他的小命,还把他完完好好的放了回来。秦泣没事,提议把他扔到野鬼坡喂野鬼的人,自然就会被反坐。当时,是万素贞最先提出把秦泣送野鬼坡去的,只是,这反坐没有落到她的头上,而是把她男人给害了。”   “只有诬告才会反坐?依你这么说,秦泣岂不是被冤枉的,也就是说,那丫丫不是秦泣的骨肉?”吴仁兴质疑起了佘桂花。   “鬼又不是神仙,是不讲道理的。老村长的村规,根本就不是用来主持正义的,那只是老村长用来给自己谋取私利的。”佘桂花说。   “你居然质疑老村长?”吴仁兴用手指着佘桂花的鼻子,对着她说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跟我这么扯下去,对整个事情,是没有任何的帮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莽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请个高人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佘桂花说完,便拉着我走了。   “老村长的村规,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人用,那是因为,每次用了之后,死的都不止一个人。对了,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作为幺店子村的村支书,你应该很清楚,老村长的村规,只对本村的人管用。秦泣是个外来户,并不是本村的人,所以我没想通,当时你为什么会动用老村长的村规?难道,你是想借着秦泣这事儿,去讨好那老村长?”在临走之前,佘桂花说了这么一句。   佘桂花说的话,前后有些矛盾,我也不知道是有真有假的缘故,还是她人老了,脑子不好使的原因。   “当时你怎么不说?”吴仁兴的脸给气得铁青铁青的了。   “我为什么要说?我又不是村支书,幺店子村又不归我掌管。”佘桂花回了一句。   吴仁兴没有再说话,不过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而且,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佘桂花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佘桂花说吴仁兴去讨好老村长?那老村长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条村规是老村长立的,难道野鬼坡的野鬼,是老村长?野鬼夺人魂魄这种事,在鬼怪小说里倒是常有,不过在现实世界中,我是不会相信的。   第二天的时候,幺店子村来了个人,是个道士,是吴仁兴请来的。那道士叫曾申先,穿着一身白道袍,手里拿着拂尘,看上去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曾申先来了之后,先是看了看莽娃的尸体,然后又提出要见见我这个罪魁祸首,于是我就被吴仁兴给叫了去。   “那天在野鬼坡你看到了些什么?”曾申先问我。   我把当晚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下,不过我并没说我怀疑是吴仁兴他们在搞鬼的那一段。听完之后,曾申先用手指头翻了翻我的眼皮。   “奇怪,你居然没有被鬼上过身。”曾申先说。   曾申先这话,完全就是在扯淡啊!这大白天的,有哪个鬼敢来上身啊?   “曾申先,你可是高人,莽娃的尸体你也看过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了吧!今天吴书记请你来,就是想让你跟大家伙儿说说,莽娃是怎么死的?”佘桂花插了句嘴,说。   “嗯!”曾申先点了点头,说:“莽娃不是摔死的,他额头上的伤口,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他的额头,只是破了条小口子,血也没流多少。就这样的伤口,缝两针就没事了。”   莽娃的伤口,村民们都是看过的。莽娃的死,来得很是蹊跷。也正是这蹊跷,加上佘桂花的说法,让村民们,包括万素贞,都联想到野鬼坡的野鬼身上去了。我虽然是个外来户,但野鬼坡的野鬼都没有动我,所以村民们自然也不会动我啊!要知道,万素贞只是说了一句把我送到野鬼坡去喂野鬼,就把她男人给害死了。别的村民,哪里还敢主动找我的事儿啊?   “那他是怎么死的啊?”吴仁兴问。   “三魂丢了两魂,能不死吗?”曾申先说。   “既然是丢了魂,那应该是丢魂的时候就会死啊?怎么莽娃是在拿大木棍追秦泣的时候摔死的啊?”吴仁兴问。   “鬼杀人,之所以无形,那是因为其善于栽赃。嫁祸于人,不仅上能骗天,下能骗地,而且还能骗人。”曾申先顿了顿,然后说:“莽娃的天魂、地魂都已经丢了,但命魂还在,而且七魄还在,这是要出大问题的啊!”   “什么大问题?”吴仁兴问。   曾申先摇了摇头,说:“鬼的心思,比女人的心思还难猜,贫道我连女人的心思都参不透,怎么可能猜得透鬼的心思呢?”   在说这话的时候,曾申先先是看了看佘桂花,然后又看了看那红肿着眼睛的万素贞。   曾申先话里有话,这个,谁都听得出来。不过,那两个被他看了一眼的女人,却不约而同地装出了一副没听出来的样子,脸上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道长,你可要帮我们啊!”吴仁兴在那里求起曾申先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曾申先看着我,说。   “看着我干吗?”那曾申先的眼神乖乖的,看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所以我很不爽的来了这么一句。   “鬼嫁祸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所以,那鬼下次出手的时候,多半还是会借你的手。虽然人是鬼害的,不是你害的,但鬼毕竟是借的你的手,所以那枉死之人的孽债,还是会算到你的头上。”曾申先说。   “算我头上?”我冷哼了一声,说。这种鬼话骗骗没文化不懂科学的村民还信,用来骗我,是不是太幼稚了点儿?   “凡是皆讲个因果,你要是不信,今日种下的因,他日必然会结成苦果。一条命债的苦果就已经够你吃的了,要是再多来几条,不仅你自己,就连你家人,甚至子孙都会遭殃。不对!道门有句话叫欠一命失一子,我观你面相,不像是多子之人。现在你已经失了一子了,要是再欠上新的,恐怕就得断后了。”曾申先说。 卷一 血棺之灾 第8章:那道符   虽然曾申先说的这番话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跟神棍鬼扯,我是扯不赢的。所以,我没有继续跟他鬼扯,而是直接问他,说这么大一堆,到底是想让我这个系铃人怎么解铃。   曾申先说,要想收了那野鬼,他需要在野鬼坡布个阵,让我作诱饵。为了避免我在作诱饵的时候受到伤害,曾申先给了我一道符,让我揣在兜里。说只要有那道符在,野鬼坡的那只野鬼,是伤不到我的。   在吴仁兴的带领下,我们一大群人来到了野鬼坡,曾申先所谓的布阵,其实就是在那颗大槐树附近,插些小黄旗。   插完之后,曾申先告诉我说,天黑之后,我需要一个人待在那小黄旗围成的圈里。他还特别提醒我,兜里的那道符,一定不能搞丢了,要不然,那野鬼定会夺了我的魂,吃了我的魄什么的。   就在曾申先布阵的时候,佘桂花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笑声跟我说,让我把那道符给她。她说那道符不是用来保我的命的,是用来催我的命的,我要不听她的,保管活不过今夜。   佘桂花和吴仁兴本就不盯对,曾申先又是吴仁兴请来的,所以,佘桂花找我要那道符,想要坏曾申先的事儿,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他们信,但我不信。佘桂花毕竟是帮过我的,所以,她找我要符,我并没有拒绝,而是悄悄地把那道符拿给了她。   曾申先那边忙完,天已经有些黑了。曾申先说,除了我之外,不能留任何人在这里,要不然那野鬼不会来。说完,他就让吴仁兴带着村民们回村去了。   至于曾申先那家伙,他没有跟着吴仁兴他们回村,也没有说去哪儿。不过,在吴仁兴他们走后,他也走了。在离开之前,他还告诉我,让我不要害怕,说他给我的那道符是能保护我的,还说什么他就在附近,只要那野鬼一出现,他立马就能赶来。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了我一个,傻逼的站在那颗大槐树底下。我特地抬头看了看,这槐树上是没有槐花的,一串都没有。   虽说正值盛夏,但大晚上的,在这到处是野坟的野鬼坡站着,不管是从心里的感受,还是从生理的感受来说,都有那么一些凉飕飕的。   起风了,槐树的叶子,被吹得哗哗的响了起来。我抬头一看,立马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明明一串槐花都没有,怎么这风一吹,这大槐树的枝头,就挂满了槐花了啊?   我一定是眼花了,我赶紧揉了揉眼睛。可是,无论我怎么揉,那槐花都还在,而且还在不断的往下落,很快就把整片地,都铺得雪白雪白的了。   有脚步声,我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想扭过头看,可是我的脖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居然转不动。脖子都动弹不得,我的身子,自然就更是动不了了啊!   “蹬!蹬!蹬!”   脚步声近了,我的后背冒起了冷汗,有一个黑影,向着我压了过来。那东西此时就在我的身后,他是有影子的,因为,此时我的影子,已经被他的影子给遮住了。   我想喊,可是我的嘴巴张得老大,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哗啦!哗啦!”我身后的那些,曾申先插的小黄旗,被那东西踢飞了起来,凌乱的落到了地上。   在踢完了我背后的小黄旗之后,一双大手,落到了我的肩膀上。然后,那双大手将我的身子转了半圈,让我掉了个头。   “哗啦!哗啦!”那家伙又在那里踢起了我身后的小黄旗。   在把所有的小黄旗都踢完之后,那家伙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就走了。   那家伙的脚步声,慢慢地远了。此时,我用力的一转,咔嚓一声,我的脖子扭着了,不过,我能转过头了。   前面有个背影,是男人的背影,那男人穿着一身寿衣。   “别装神弄鬼的,你到底是谁?”我吼了出来,不过在吼完之后,我的嗓子传来了撕裂的疼痛。   这时候,突然起了一股子大风,迎面向我吹了过来,把沙子吹进了我的眼睛。沙子进了眼睛,我必须得把眼睛闭上,然后揉啊!   我闭上眼睛揉了一会儿,在睁开的时候,不仅一树的槐花没了,地上的槐花也没了。身边那原本是围成一个圈的小黄旗,凌乱的散落在了地上。不过,看上去它们并不是被人给踢翻的,而是被大风给刮成这样子的。   “怎么回事?”曾申先气冲冲地提着桃木剑冲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呢?你说要摆阵捉鬼,刚才鬼来了,差点儿都把我吓得尿了裤子了,可是你呢,躲哪儿去了?”我说。   “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我给你的那道符丢了,你跟那恶鬼是一伙的!要不然,他刚才为什么只是破了我的阵,却没有伤你!”曾申先用手抓着我的衣领,对着我质问道。   “你才跟恶鬼是一伙的!”我一把推开了曾申先,然后说:“装神弄鬼,招摇撞骗,你以为你这假道士真神棍骗得过村民,就骗得过我啊!”   说完之后,我也没有再搭理那曾申先,而是迈着步子走了。   我刚一走出野鬼坡,便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难道这就是那装神弄鬼的家伙?我想都没想,赶紧小跑着追了过去。那黑影似乎也发现了我,他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管它是真鬼还是假鬼,今天我一定得把他给捉住。   我追进了树林,刚一钻进去,我就看到了一个老太婆。那老太婆不是佘桂花,还能是谁。   佘桂花穿着跟我成亲那天穿的那身嫁衣,蹲在地上,在那里烧纸钱。   “你来了?”佘桂花抬起头,很淡然地对着我说道。   “是你搞的鬼?”我问。   “我不是在搞鬼,我是在救你。”佘桂花说。   “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你所谓的男人?”佘桂花肯定是在说谎,因此我的语气并不是那么的客气。   “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女儿她爹,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才懒得冒险管你呢!”佘桂花在说这句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话的时候,是一副很认真的语气,就好像我真的是丫丫的亲爹似的。   “你这么装神弄鬼,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问。   “你可以不相信世上有鬼,但鬼是真实存在的。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原本没有槐花的大槐树,一下子就开满了槐花,然后一下子那些槐花又都没了。你觉得,那是装神弄鬼能弄得出来的吗?”佘桂花说。   “这么说,刚才那个穿寿衣的家伙,是鬼啰?”我还是不相信佘桂花说的。   “你看到他了?”佘桂花叹了口气,然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鬼是看不得的,没道行的人,只要是见到了鬼,都得死。”   “既然你说那是鬼,那你干吗从我这里拿走那道符,坏了曾申先的阵,不让把他把鬼给收了啊?”   “曾申先那两把刷子,治不了那鬼的。你要是留着那道符,那鬼就会感受到你身上的敌意。鬼感受到了你的敌意,你觉得你还能活吗?吴仁兴找个没多少真本事的道士来收鬼,与其是说他想把那鬼给收了,还不如说他是想把那鬼给彻底激怒!”佘桂花说。   “吴仁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他不是好人。”佘桂花说。 卷一 血棺之灾 第9章:丫丫开口   第二天,吴仁兴找到了我,他跟我说莽娃的尸体不见了,还问我昨晚我把符给丢了,是不是佘桂花指使的。   佘桂花说吴仁兴不是好人,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人,我就算是两面三刀一下,也是没什么的。就让他们狗咬狗,这咬起来了才好呢!于是,我就把昨晚佘桂花做的那些事儿,跟吴仁兴说了。   听完之后,吴仁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跟他报告,然后他就走了。   吴仁兴前脚刚走,佘桂花便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冷不丁的喊了我一嗓子,吓了我一哆嗦。   “我救了你,你还出卖我。从现在开始,你别住在我家了,我以后也不会再管你了,我就当丫丫是个没爹的孩子。”佘桂花决绝的说。   不再住在佘桂花家里,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赶紧去了吴仁兴那里,让他重新帮我安排一个住处。   吴仁兴说村口那牛栏屋是空着的,里面有张小床,不过没通电,只能用煤油灯,我可以搬进去。   佘桂花家虽然有电,但那电也仅仅只是用来亮灯而已,别的什么电器都没有。所以,牛栏屋没电,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我立马就收拾了东西,搬到了牛栏屋里。吴仁兴也知道是因为我给他提供了消息,所以才被佘桂花给赶出来的,因此,他无偿支助了我一盏煤油灯。至于锅碗瓢盆什么的,他也借了些给我。   天刚一黑,我正在牛栏屋里烧火做晚饭呢,佘桂花就抱着丫丫来了。   “我要出趟门,短则几天,多则一个月,在这期间,丫丫就由你照顾,毕竟怎么说你都是她亲爹。还有,我出门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有人会害你的小命。”说完之后,佘桂花就把丫丫留在了我的小床上,然后就走了。   佘桂花的行为有些怪异,不过,我感觉她不会害我。毕竟,丫丫是她生下来的,虽然这孩子来得有些蹊跷,但毕竟是她自己的骨肉。她把亲生骨肉交给我带,至少证明她是信得过我的。   “哇……”   佘桂花一走,丫丫就在那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丫丫不哭!丫丫不哭!”我赶紧把丫丫抱了起来,在那里哄起了她。这小妞,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皮肤太白了一点儿,像血一样白,白得很不正常。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的体质原因,还是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   我这么一哄,丫丫立马就不哭了,还在那里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她还一边吃手指头。   “爸……爸……”   丫丫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口齿不清地对着我说了这么两个字。丫丫可只有一个多月啊!一个多月的孩子居然就能开口说话了,这也太神奇了点儿吧!还有就是,她怎么叫我爸爸啊?我又不是她亲爹,难道是佘桂花教的?   我盯着丫丫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还别说,在对着身份证上自己的照片看了一看之后,我顿时就震惊了。丫丫的鼻子跟眼睛,长得跟我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这小妞,真是我的孩子?   虽然我在佘桂花家住的时间不短,但我自问,我真的没跟她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啊?   迷香,佘桂花手里有迷香。该不会是某个夜里,在我睡着之后,她用迷香把我给迷了,然后霸王硬上弓,把我给那什么了吧?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在这小山村里,又没个女朋友什么的,所以在睡着了之后,难免会在梦里,跟美女约个会什么的。该不会我做的那些梦,都是有真实的女主角的吧?那女主角就是佘桂花?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就有一种恶心反胃,忍不住要吐的感觉。   “爸爸!爸爸!”   刚才还口齿不清的丫丫,现在居然口齿变得十分的清晰了。   “我不是你爸爸,不要乱叫。”我说。   “哇……”   丫丫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祖宗,别哭,别哭行吗?”   我也不知道丫丫为什么会哭,是饿了,还是尿裤子了?反正,我抱着她哄了半天,都没能哄好。   “爸爸。”在嗓子都快哭哑了之后,丫丫又对着我叫了这么一句。   “嗯!丫丫乖!”我就算是再傻,也应该明白丫丫为什么会哭了啊!   果然,我这么一答应,丫丫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得好开心。   过了一会儿,丫丫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终于承认了自己是她爸爸的原因,反正她在睡着之后,小脸蛋上都是挂着笑的。   七旬老妇怀孩子,照说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佘桂花不仅怀了孩子,还生了下来,这孩子除了比别的孩子白一点儿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还有就是,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我就没见过能开口说话的。这丫丫,不仅能开口说话,还主动叫我爸爸,我不答应她,她还哭。   佘桂花怀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莽娃的意外死亡,是不是跟佘桂花有关?还有就是,丫丫能开口说话,这是因为她比别的孩子聪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发现,我这原本不算笨的脑子,突然有些不够用了。   丫丫这小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佘桂花给惯坏了,在她睡着了之后,非得要我抱着。我一把她放床上,手一离开她,她就哇哇大哭。   在这之前,我认定丫丫肯定不是我的孩子,所以她哭着我没什么感觉。不过现在,她不仅叫我爸爸,而且真的很像是我亲闺女,还有就是,虽然我极有可能是被佘桂花陷害的,但丫丫也确实很有可能是我的种。我跟佘桂花的事,那是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无关。再则,有哪个当爹的,能不喜欢自己的亲闺女啊?   佘桂花在此时出走,该不会就是为了把丫丫甩给我带,好让我明白,丫丫真是我的亲骨肉吧!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睡了,虽然脑子是乱七八糟的,不过看到躺在我手臂上的丫丫,睡得那么的甜美,我的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这大半夜的,谁来敲我的门啊?该不会是佘桂花怕我带不好丫丫,所以回来了吧?   我赶紧起了身,还好丫丫这小妞睡死了,我把手臂从她小脑袋下面抽了出来,她也没醒,要不然她准得哇哇的哭,我又得哄上好一阵子了。   “嘎吱……”   我打开了门,一个穿着寿衣的家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莽娃,敲我门的居然是莽娃,他的一张脸,卡白卡白的,还有些浮肿,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一股子尸臭味儿。   莽娃直接用手,对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他的这一掐。躲过之后,我赶紧往着床那里跑了去,一把抱起了丫丫。   丫丫还在睡,这小妞睡得真香。这时候,莽娃已经追过来了。我顺手抓起了旁边的凳子,一下子给莽娃砸了过去,莽娃用手挡了一下,然后还退了两步。   就在他往后退的时候,我赶紧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莽娃起尸了,大家快出来帮忙啊!”我一边抱着丫丫往村中间跑,一边在那里扯着喉咙吼了起来。   村民们在听到了我的吼声之后,纷纷都出来了,吴仁兴自然也出来了,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穿着一条裤衩子。   “莽娃在哪里?”吴仁兴问我。 卷一 血棺之灾 第10章:万素贞失踪   我指了指牛栏屋的方向,说刚才莽娃去牛栏屋找我了。吴仁兴在听完我的叙述之后,立马就组织了几个村民,让他们拿着家伙,由我带着队,向着牛栏屋那边找去了。   我们找了一路,不仅把牛栏屋里面翻了个底儿朝天,还把牛栏屋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连莽娃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能找到。   莽娃不见了,刘仁清问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指了指牛栏屋地上那根被我砸瘸了一条腿的凳子,很肯定地说没有。   莽娃尸体失踪,本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现在,他又在大晚上跑出来了,而且还是来找我的。这个,不要说村民们了,就连我自己都知道,他多半是跑来找我报仇的。   刘仁清问我莽娃究竟是个活人,还是尸体?对于这个问题,我说不太清楚。那莽娃穿的是寿衣,而且脸色卡白,还是浮肿着的,甚至身上还有尸臭,看上去很像是一具尸体。但是,他在活动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活人。   我有些怀疑,莽娃根本就没有死,他只是诈死,把自己伪装成了僵尸,想用这种手段,把我的小命给害了。至于他为什么要害我的小命,或许就是因为他误会了,以为我把他老婆给睡了。   夺妻之恨跟杀父之仇是一样的,确实是值得拼命的。   那夜在野鬼坡,我也看到了一个穿寿衣的家伙,虽然当时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我还是可以确定,那家伙穿的那身寿衣,跟莽娃穿的这身是一样的。   在野鬼坡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被定住了,要那家伙是莽娃,他完全可以直接要了我的命。可是,那天他只是把那些小黄旗给踢飞了,别的什么都没干。莫非,佘桂花没有骗我,当时是她救了我?是因为有她在,所以莽娃才没有下手。   佘桂花在把丫丫交给我的时候,还特别叮嘱说,不要把她出门的事说出去,要不然有人会害我。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开玩笑。   除了能在七十岁的时候生个孩子出来之外,我也没看出佘桂花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啊?为什么她就那么有自信,说只要她在,那想害我的人就不敢害我?   这一次,莽娃来偷袭我。跑出来之后,我扯着嗓子那么一吼,他就消失了。莫非,他是怕我把佘桂花给叫出来了?   幺店子村的这档子事,我是越开越看不懂了。   吴仁兴带着村民,把整个幺店子村都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莽娃。最后,他说不管那莽娃是真起尸,还是假起尸,都得把曾申先请来看了才知道。这一次,因为莽娃是来找我的麻烦的,所以给曾申先的红包,需要我来包。   当村官的收入不高,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块钱,不过,在这深山老林的小山村,就算拿着钱,也花不怎么出去。所以,当了一年多村官的我,还是存了七八千块钱的。   第二天上午,吴仁兴就把那曾申先给请到村里来了。因为吴仁兴是提前吩咐了的,所以红包什么的,我提前就准备好了。   虽然我有七八千的存款,但我每月的工资,也就只有一千多块钱。再则,对于曾申先这种招摇撞骗的神棍,我本就没什么好感,因此,在包红包的时候,出于恶作剧,我就只包了二十块钱。   曾申先一到,我便把红包递给了他。他接过之后,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捏完他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道长是方外之人,再则我也是个穷人,虽然这礼有些轻,但情谊还是非常重的。”我笑呵呵地说。   钱再少也是钱啊!曾申先没有拒绝我的红包,而是直接把它揣进了兜里。曾申先在牛栏屋里转了一圈,转完之后,他的脸色,立马就变得十分凝重了。   “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曾申先怪模怪样的,在那里仰天长叹了一句。   “道长,有什么话,你直说吧!”从曾申先的反应来看,似乎事情有些严重,因此,吴仁兴有些着急了。   “哎!”曾申先叹了口气,然后从兜里把刚才我给他的那个红包摸了出来,拍到了吴仁兴的手上,说:“这份情谊太重,我这肩膀担不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曾申先这老神棍,我给他二十块钱的红包他又不亏,他居然还这样来暗算我。他这么一搞,在场的人不全都知道,曾申先不出手,是因为我红包给得太没诚意了吗?   “秦泣,你好歹也是城里来的,怎么比咱们农村人还小气啊?”吴仁兴很生气地看着我,说。   “我每个月就那么一点儿工资,吴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种招摇撞骗的老神棍,我给他二十块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要知道,一般的乞丐,我都是一毛两毛的给的。”曾申先都不给我面子,我干吗给他啊?   一个老神棍,在我面前摆谱,分明就是给脸不要脸嘛!   “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这位小兄弟不信我,是他与我无缘,吴书记你也别往心里去。世间万事,皆讲究个因果,因是这位小兄弟种下的,果自然得他自己摘。至于幺店子村的其他人,只要不主动牵扯进去,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说完这通屁话之后,曾申先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莽娃的老婆是你睡的,他虽然是摔死的,但也是在追打你的时候出的意外。他死不瞑目,跑来找你,我帮忙去把曾申先请来,你却不识好歹,把人给气走了。从今天开始,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了,幺店子村的村民们,也不会再管了。那莽娃晚上来取你的性命,你就算再怎么喊,我们都不会出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吴仁兴说。   吴仁兴走了,村民们也走了,看样子,他们是不准备搭理我了。   下午的时候,我抱着丫丫在村里瞎转悠,村民们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就好像离我稍微近那么一点儿,就会招惹到那死不瞑目的莽娃似的。   这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不过,在第二天的时候,村里又出事了。这一次,出事的是万素贞,她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吴仁兴让大家分头去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没人找到万素贞的下落。   虽然村民们不搭理我,但万素贞失踪了,我不知道也就罢了,这知道了,再怎么也得搭把力啊!因此,我抱着丫丫,在村子里瞎转悠了起来,一边转,一边喊万素贞的名字。   “爸爸!”丫丫突然叫了我一声,然后用她的小手指,向着西边指了指。   野鬼坡就在西边,所有的怪事都是从我被绑到了野鬼坡之后开始的,丫丫现在用小手指西边,莫非是想说,万素贞在野鬼坡。   “丫丫,你是不是想说,万素贞是在野鬼坡的啊?”我问。丫丫虽然会说话,但她只会说两个字,那就是‘爸爸’,不过,她听得懂我说话,还会用眨一下眼睛和眨两下眼睛来表达对或者不对。   丫丫眨了一下她的小眼睛,这是我说对了的意思。   之前我确实不信鬼,不过现在,我到底信不信,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在经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后,对于鬼神之说,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嗤之以鼻了。   村民们在找万素贞的时候,都是在村子附近找,没有人往野鬼坡那边去。我还听说,婴儿的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丫丫给我指路,说不定是她看到了什么。所以,我决定把万素贞可能在野鬼坡的消息,告诉吴仁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