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枯井遇鬼 我叫曼天星,今年18岁。据说我的额头上原本有一个漂亮的胎记,颜色暗蓝看起来像雪花。
听妈说,我出生时爷爷从很远的城里赶来,看到我额上的胎记,骇得整张脸都白了,后来用一滴精血替我把胎记灭掉了。
还听村里人说,我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村里的范神婆断言命硬,所有和我亲近的人都会倒大霉。我才出生不到一个月,把哥哥克死了,同时克死了家里的一头猪。因为这个原因,爸妈从小不喜欢我。
我在村里人缘不好,在学校也一样。所有和我有关系好的男同学,总是会莫明其妙地受伤。两年前我考上了大学,爸妈迫不及待地把我送离村子,让我没事就不要回家了。
我寄住在大伯家两年了,只在头年回过一次家,但发现所有村里人包括我的亲人都避我如瘟疫,从此以后就没敢再回去。大伯对我不好不坏,但大伯娘不喜欢我,把我当成下人一样使唤。堂姐更加视我如仇敌,找到机会就欺负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
爷爷早早打来电话,叮嘱我今天不准乱跑,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呆着,否则会招来大祸。
爷爷学过一点茅山道术,就老说我本命过硬又体质阴寒,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我活了十几年,连半只鬼都没见过,所以对爷爷的话一直半信半疑。但爷爷是唯一真心疼我的长辈,所以我最后答应了爷爷,向咖啡馆的店长请了一天假。
下午上完课后,我就准备回大伯家。向来对我冷淡的堂姐突然拉着我手,热情地说要带我去爬山。
我推辞不掉,只能答应堂姐。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个同学:章小纹和陆凡。
爬到半山腰,堂姐拿着手机到处乱拍,很快就跑没了踪影。章小纹和陆凡前后去找她,等到天黑都不见他们回来。
山高树多,天刚黑,我就感觉到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阴凉阴凉的。
几只不知名的黑鸟儿从我头底扑腾飞过,夜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响,周围越来越暗。
我心里有点毛,拿出手机照路,一边大声喊着堂姐她们的名字,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去。
一阵冷风刮过我的脸,像刀子割似的又冰又疼。我打了个寒战,突然感觉脚下踩空,身体急速地下降。
我是脚先着地的,很不幸地把左腿摔伤了,疼得差点晕过去。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开始摸索着找出路,摸到周围潮湿的泥壁,鼻子里闻到阵阵腐败潮湿的霉味,估计自己是掉到一个枯井了。
我哭丧着脸想,为什么不听爷爷的话,老老实实回大伯家呆着?这下好了,和大家走散,手机又打不通,死定了。
“菩萨啊菩萨,您这么慈悲,救救我吧。”我求完菩萨求佛祖,接着是耶稣和上帝,什么能求的都念了一遍。
我嘴里正念念有词,突然听到一声嗤笑。
“笑什么笑?”我没好气地骂。
“照你这么求法,那些个菩萨佛祖,只怕气得要直接送你归西。”
“你诅咒我?”我正要发飙,突然想起一个毛骨悚然的问题:这是个没有出路的枯井,除了我这个倒霉鬼,还有谁掉下来了?
没等我反应,那个声音在黑暗里回应我:“求那些虚的,不如求求我。”
我注意到这是一把很动听的男人声音,就像低缓柔和的大提琴音,只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好像有低闷的回声。
“你是什么人?”我警惕地看向声音发源处,只能看到黑暗里影影绰绰的不知名物体轮廓。
黑暗中那把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是人。” 正文 第2章 高颜值帅鬼 “啥?”我的心里一咯噔,发抖地问:“那,那你是什么……”东西。
这时眼前突然亮了,整个枯井的情形都能看清楚。我扶着泥壁站起来,看到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横放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
我惊呆了,头皮发麻地想:枯井里为什么会有棺材?
更刺激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棺材盖在自动打开!“咯吱”“咯吱”的声音,沉重又尖锐,我看着浓浓的白雾从棺材四周散出来。然后,寒气包围了我。
好冷!
手指头和脚指头都冷到发痛,我难受得跌坐到地上,紧紧抱着自己。
等到棺材盖完全打开,耀眼的蓝光从棺材里穿透白雾溢出,刹时间整个枯井光夺彩目,亮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
我紧张地盯着那副黑棺材。
一只白得像纸的手慢慢伸出棺材边缘,隐约看到有个人影从棺材里坐起来。
什么情况?
诈尸吗?里面的是僵尸还是腐烂的尸体还是白花花的骨头?想到这里,我不敢再看,顫抖地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祈求那只鬼没发现我。
脚步声响起,它在朝我走过来。
我崩溃了,不停地说:“鬼……鬼大人,我不是有意冲撞你,求你……求您放我一马,我回去后会给您烧纸钱,烧很多很多……”
我已经语无伦次,头顶传来声音:“你,抬起头来。”
那把声音透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僵住,连动都不敢动。
“抬头!”他好像很不满,我怕惹怒鬼大人,赶紧把头抬了起来。
“鬼”正俯身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脸,高贵冷漠,恍若神人。他穿着绣纹繁复的古装服,浑身透着一股凌厉的尊贵气势。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鬼?
我连害怕都忘了,恍惚间想起某部高颜值古装片,里面的男主角竟然连他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被我的表情取悦,“鬼大人”的唇边逸出笑容:“我好看吗?”
帅鬼一笑,简直能让天地失色,我被迷得晕头转向,猛点头。
“嗯,你很诚实。”帅鬼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这只“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我的胆子回来了,小声地问:“您不是鬼吧?您是神仙吗?您刚刚说可以救我,是不是真的?”
他皱眉:“你不记得我?”
“哈?”我彻底懵了,这么一大帅哥,难道我以前认识他?
鬼说:“我是九越灵。”
“什么灵?”我下意识问。
我的话刚完,枯井里的温度突然急速降几十度,我的眉毛都结出了冰渣,冷得受不了。
他看起来很生气:“你以为把印记藏起来,我就永远找不到你了吗?”
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冰蓝色。
帅鬼发火,眼睛居然会变色?恐惧感重新回来,我吓得脚软:“对不起,我错了您别生气。”
不管谁对谁错,先认错总没错。
压迫的气氛一散,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自称“九越灵”的鬼抓住我的手,然后在我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写他的名字。
他的手好冰啊,透过皮肤渗到血骨里,寒意刺进心脏,我心口突然一阵阵地闷痛。
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九越灵。 正文 第3章 是场恶梦 “既然我找到了你,那么”九越灵说:“小七,我们成亲吧?”
“开什么玩笑?”就算害怕也要抗议,我果断地拒绝:“我不认识你,我不叫小七。”
“想要我救你就嫁给我。要么死要么嫁,你自己选。”九越灵语气淡淡,脸上却是一副你看着办的驾定表情。
这只帅鬼阴晴不定,说发火就发火,还是不要得罪它,保命要紧。
我眼珠子一转,说:“嫁就嫁吧,但你要先送我出去。”
管他是人是鬼,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作打算。而且这个选择题根本没有选择性,嫁一个大帅鬼要比选择死容易多了。
帅鬼听到我的答案后,脸上变得温柔多情。只见他的手一挥,原本昏暗阴冷的破枯井瞬间变成贴满喜字的漂亮新房。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会法术?”
九越灵抬起手抚摸我的脸颊,慢慢往下搂住我的腰,几乎要把我箍进他的身体里。他的双唇封住我的嘴,反复辗转,好像有什么感情在他的心底压抑了几千年,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
我抗拒他的侵犯,可是最终却被他的气息迷惑,羞涩地回应他。
唇齿纠缠间,我听到他的呢喃:“小七,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我现在就要你。”
“你怎么这样?至少要拜个天地。”跟鬼成亲和跟鬼洞房是两码事,我一激灵就清醒了,大力挣扎,不停找理由脱身。
我的反抗让九越灵动作停顿,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漂亮眼睛盯着我。我以为他会发怒,可是他却笑了,温柔地吻我的额头。
他说:“小七,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你已经答应嫁我,那么上天入地你都注定要成为我的人。那些虚的礼节,就不必理会了。”
他慢慢拉开我的衣服,冰凉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好像被什么控制了,竟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有没有搞错,老娘今年刚满十八岁,恋爱都没有谈过,第一次竟然这么不明不白地给了一只鬼?
他是很帅,可总归是一只鬼。
反复沉淪间,我累得睁不开眼睛。九越灵在我耳边呢喃:“只有成了我的人,你才不会再离开我。”
我努力抬起眼睛去看他,入眼的却是狰狞森白的骷髅,流着血泪的眼眶正空洞地盯着我。
“啊!”
我尖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大伯推开门走进来,看着我高兴地说:“醒了!你总算是醒了。”
“大伯?”我的头很晕,还有些钝钝地痛。拍拍额头看向四周,入眼的是一片白,窗外是明媚的阳光。
这里是医院!
我喜极而泣:“大伯,我得救了吗?”
大伯露出内疚的表情,看了眼门外,骂骂咧咧道:“小兰那臭丫头,怎么能把你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玩?亏得陆凡没有放弃,否则那么个小井口,井底又深,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你。”
我恍惚地想起枯井里那些恐怖诡异的遭遇,我居然跟一只鬼结婚了,还TM洞了房?要疯了,肯定是恐怖小说看太多,做恶梦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大伯说:“陆凡在井口附近发现了你的背包。”
这时房门被推开,又有人进来。堂姐,大伯娘,章小纹,陆凡都来了。
大家都关切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堂姐很不情愿地挪到我面前,跟我道了个歉。
娇横的曼大小姐居然会道歉?我受宠若惊,赶紧说没关系。
大伯娘斜眼看我,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没事吗?阿星失踪又不是我家阿兰的错,凭什么要阿兰给她道歉。”
大伯斥了大伯娘一声,她才闭了嘴。
陆凡把漂亮的玫瑰花放进一旁的花瓶,看着我说:“这几天,你把大家都吓坏了。” 正文 第4章 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让大家担心了。”我讪讪地低下头。
我知道陆凡对我有点心思,但我不想害他,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借口要休息。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
傍晚时医生来巡房,循例问了我几个问题后,告诉我:“你的脚伤得并不严重,精神要放松些,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
我点点头,衷心地感谢医生。
吊完最后一瓶点滴,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睡到半夜,被奇怪的声音吵醒,发现自己想上厕所。
病房里有自带的卫生间,可里面是坐式马桶,我不习惯用这种马桶。医院的三楼有那种蹲式的马桶,我打开房门,外面墙壁上的灯管静静地照着走廊,发出低微的兹兹声,感觉有点恐怖。
可我已经快憋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电梯已经关掉,我只能从楼梯走下去。楼梯装的是声控灯,每到一层转角就会亮起一盏灯。我的脚有伤,走路一瘸一瘸的,总感觉有东西在跟着我的脚步走路。我心里怦怦直跳,怕得不行。
周围静悄悄的,值班的护士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一直走到三楼,连个鬼影都没有。
刚走到厕所门口,一阵阴风朝我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灯居然自动亮了。我走到一个隔间,脱下裤子蹲下的时候,灯又熄了。
靠,这医院也太落后了,厕所里怎么也弄声控?我在黑暗里骂了几句,匆忙地解决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声控灯为什么不亮?
我提心吊胆地问:“是谁进来了?”
这时声控灯自动亮了,我冲水后打开门,可外面什么人都没有。突然有人在我身后说话,声音很微弱,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不敢走出去,在隔间里探出头朝外面四处张望,什么也没有看到。整个厕所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只有我的呼吸声。可那个声音又隐隐约约地响,凝神细听,竟然是从地面发出来。我低头一看,便池那个小通口里有双瞪大的眼睛,正无神地望着我。
我汗毛直立,慌张地冲出厕所。
“吱呀”,身后突然传来门开的声音,我紧张地回过头,看清了那些东西后,我头皮一炸,脚都吓软了。
我刚刚用过的那个隔间,门后的挂钩上挂着一捆东西,竟然是两条人腿。
“你看见我的头了吗?”苍老粗嘎的声音在厕所最里边的隔间响了起来。
听说厕所最里面的隔间,是阴气最重的,很容易养厉鬼。
我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盯着最里面的那个隔间。
隔间门打开,慢慢爬出一个物体来。
他没有腿,连头都没有,就剩下半截身体,穿着和我一样的病号服,两只手撑在地上,慢慢地朝我挪过来。
我吓破了胆,转身就跑。
很快跑出走廊,身后没有了半点声响。我大着胆子回头看一眼,那半截身体正紧紧地追在我身后。
它用手代替脚,速度却很快,断腿的位置不断冒出血来,身后拖出长长一道血痕。
腐臭的血腥味冲鼻,我头皮发麻,疯狂地叫喊:“救命!救命啊!”
可是走廊只有我自己的尖叫回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医院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没有人知道我正在被厉鬼追赶。
“我的头呢?”
那只半身鬼离我越来越近,它一直在问: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正文 第5章 我的人你也敢碰 我拼命地跑,短短的走廊却好像没有尽头,怎么也跑不到楼梯口。
我胡乱推开走廊的一个房门,却看到一个护士靠着椅背坐在那里,瞪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昏暗的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像只脸色青白的女鬼。
我猛地把门关上,虚脱得再也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
半身鬼爬到我面前,做出一个仰头的动作,问我:“你看见我的头了吗?我找到了腿,可是找不到头,你能帮我找找吗?”
我浑身发抖,不停摇头:“我不知道。”
“我已经找了好多年,你能帮帮我吗?”
没有腿没有头的身体,断口处不断流出黑色发臭的血水,这场面实在太刺激,已经远远超过我的承受能力。
我忍住反胃,大声说:“我不认识你,帮不了你。”
半身鬼发怒了,两只手伸到我面前,要掐我脖子。我看到它腐烂发黑的手指,本能地往后仰,想逃跑。可是我被定住身体,一动不能动地任它缠上我的脖子。
“去死吧,死了以后把你的头给我。”
苍老的声音里都是怨毒,缠在我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救命!救……命……”我涨着脸,拼命挣扎,呼吸越来越困难。
要死在这了吗?
好不甘心啊,我这么年轻,大学都没念完。
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一股更冷的阴气在我背后吹过,缠着我脖子的手指突然松了。
那只半身鬼看起来好像很畏惧的样子,不断朝后退,直到退开很远才发出惶恐的声音:“九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突然被拥进一个冰凉的怀抱。九越灵在我的身后说:“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让我想起恐怖阴暗的枯井,还有那具抱着我腰身的苍白骷髅。
我浑身发抖,不敢回头看。如果这种时候,我还把那场冥婚当作恶梦,那我实在太天真。
九越灵把我的身体转向他,看到我脖子上的掐痕,漆黑的眼眸一沉:“我的人,你也敢碰?”
“九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鬼命。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再敢碰她半根头发。”
“滚!”
九越灵宽长的衣袖朝前一挥,那只半身鬼化成了一道黑烟,也不知道是滚走了还是灰飞烟灭了。
我闻到空气里腐肉烧焦的臭味,再也受不了,用力去推九越灵。可是他的胸膛就像铜墙铁壁,我推不动他。
想到他在枯井里欺负我的情景,我又气又怕,朝他叫喊:“你走开!”
九越灵英俊的脸一僵,深邃的眼睛有不知名的情愫在疯狂旋转。他抱紧我:“小七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是人你是鬼,我不要你保护。”我拼命压下心头惧意,和帅鬼打商量:“你在阴间缺个老婆对不对?回头我让爷爷扎个漂亮的美女烧给你,一个不够两个也行。求你不要来找我了。”
九越灵原本很淡的唇色变得殷红如泣血,他伸手在我脖子上轻轻一点,阵阵清凉的触觉透过脖子流过我全身,被半身鬼掐过后的痛觉消失了。
他突然把脸埋在我的脖子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会再放手了。”
想到以后会被一只鬼纠缠,我怕得急怒攻心,两眼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正文 第6章 更多稀奇事 醒过来的时候,天大亮,我已经回到病房。
陆凡最先发现我醒了,惊喜地说:“你醒了!”
医生很快赶过来,检查了一下,宣布:“病人的身体只是有点虚弱,但她这么容易晕倒,我建议留院多观察几天。”
听到要多住几天,我怎么也不肯,吵着要马上出院。医生耐心地安抚了我几句,然后带大伯到病房外面去谈。
陆凡留下来陪我,我抓住他的衣袖紧张地说:“这个医院有鬼,我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激动,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不要害怕。”陆凡轻声安慰我。
“你不相信我?”我看着他。
“我不是不信你。”陆凡有些犹豫:“医生说你在枯井被困了太久,可能神经受到伤害,休息几天就会没事。”
“我没有骗你!那只鬼很可怕的,没有腿,连头都没有。如果我留在医院,它们到了晚上就会来找我的。”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今天一定要出院。”
“好吧,你别着急”陆凡想了想,说:“我会去跟医生谈。”
陆凡在医院陪了我整个上午,直到我吃过午饭他才离开。我刚躺下准备睡个午觉,有个护士进来发药,一边叮嘱:“记得要多喝水。”
护士的声音温和,跟昨天那个大嗓门护士完全不同,我忍不住打量她。
她没有戴口罩,五观长得很秀气温柔。
护士朝我笑了笑,我却吓得手一抖,药没接稳,洒到地上。
昨晚上那只青白女鬼,为什么变成活生生的人了?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我赶紧摇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护士无奈,去给我重新配一份药。她来到床边的时候,我留意她的胸牌,她的名字很好听:沈萌。
沈护士把药直接放在床边的柜台上,叮嘱我几句就离开病房。
同病房的还有两个病人,一个是跳广场舞的大妈,跳舞时不小心扭了腰。还有一个话很少,听说是下班后被车撞伤的。
等沈护士出去后,广场舞大妈朝我这边倾斜身体,八卦地问:“小妹妹,沈护士今天转了早班,正好照看我们这个病房,她可比昨天那个王护士好多啦,怎么就把你吓成那样?”
我不想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总觉得只要一说,就会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我。我敷衍地说:“是我自己手抖。”
“别骗我呀。”大妈朝我挤眉弄眼:“你刚才和你的男朋友说什么医院有鬼,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呗。”
我冷下脸,淡淡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刚才我们只是在谈一部鬼电影。”
“蒙我呢,我都听清楚着呢。”大妈胖胖的身体又朝我挪了挪:“昨天晚上,你撞鬼了是不?”
我的心一抖,把被子拉过头,不想理她。
“这医院,的确邪乎。”大妈自顾自地说:“我昨晚上去厕所的时候,也撞鬼了,有个小孩一个劲地在我耳旁哭。”
我闷不作声,希望大妈能识趣点自动闭嘴。
可大妈继续说:“一年前,医院有个准备生的孕妇,住在三楼产科。她在医院住了三天还没生。到第四天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却把孩子拉到坑里了。医院后来把三楼厕所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着孩子。”
大多数人对这种神秘鬼怪事都感兴趣,包括从前的我。可自从被鬼破了身,我变得心事重重,对这种事很敏感很厌恶。
我说:“那个孕妇跟你又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刺这一句还好,这下大妈来劲了,干脆坐起来说:“我有个亲戚在这里当护工,我是听她说的。这医院里还有更多稀奇的事,你要不要听?”
还有更多稀奇的事,是不是说明医院里的鬼有很多?我绝望又恐惧,希望陆凡今天真的能替我办好出院手续。 正文 第7章 马桶里的小干尸 “大妈,我困了。”我不敢听,只能找借口:“想睡会觉。”
“别呀。”大妈着急地说:“你看外头,太阳明晃晃的,睡啥觉呀。”
我已经不打算应大妈半个字。
大妈说:“你刚刚跟你男朋友说的那个没头的鬼,我知道是咋回事。”
昨晚被半身鬼追得那么狼狈,还差点挂掉。就算害怕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坐起来问大妈:“你真的知道?”
见我有反应,大妈来精神了,得意地说:“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们隔壁有对婆媳天天吵架,有一天,她们在阳台打起架来,阳台的扶手不知道怎么就倒了,婆媳俩人都掉下楼了。”
我心情不好,很没礼貌地打断:“这跟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大妈继续唾沫横飞:“掉下来后媳妇是当场死了,可老太婆却没死。被送到医院抢救,检查出两条腿摔坏了,要截了肢就能活。那可是28楼啊,竟然只是摔坏了腿,大家都以为老太婆的命够硬。可是手术成功后,有天夜里,一个姓古的值班医生把她的头给切了下来。”
我的心一突,连忙问:“医院里怎么发生这种事?”
“医院给家属的说法是,那个古医生有梦游症,晚上梦游时把老太婆的头当成了西瓜。古医生当场被医院开除,听说后来还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我想起那只半身鬼一直在找它的头,着急地问:“那老太太的头被放到哪里了?”
大妈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谁知道呢?好多人私底下议论,说儿媳怨恨老太婆害死她,古医生其实是被鬼魂附身,拖老太婆去偿命的。”
大妈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半句都听不进去了。
陆凡傍晚时过来告诉我:“大伯不同意你马上出院,他怕没办法跟你的爸爸交待。”
就知道他上午的时候在敷衍我,我心情低到谷底,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让陆凡先回家。
整个下午,我几乎不敢喝水,怕晚上又要上厕所。
天又黑了。
我现在对黑暗特别恐惧,熄了灯后我翻来覆去到半夜都睡不着,老觉得黑暗里的哪个角落,会突然蹦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
突然,病房里自带的卫生间传来滴水声,在安静的夜里特别刺耳。我的心跳也随着水滴声,一下一下,缓慢又煎熬。
“大妈。”我小声地朝隔壁床喊了几声,回应我的是大妈的磨牙和呓语。那位话很少的病友更是睡得无声无息,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
滴水声越来越响亮,几乎逼得我起尿意。我忍无可忍地起身去卫生间。
可是水龙头是关紧的,并没有漏水。我注意到,滴水声是从坐式马桶传来的。
我闻到了一股檀腥的臭味。
马桶好像是堵了,水溢出马桶滴到地面上。起初滴的还是干净的清水,可是渐渐的,清水变成红色的,越来越红,就像血水一样。
我惊呆了,看着水滴越来越急,然后像急浪一样从马桶里涌出来,血水在地上漫延,眼看就要漫到我的脚边了。
一个小小的人从马桶里爬了出来。
小人儿估计都没有半米高,瘦瘦的,就像一个小干尸。
我惊恐地确定这是一只鬼,想逃,可是双脚像长到地上了,怎么也迈不动。 正文 第8章 小鬼儿找妈妈 小鬼儿走路的姿勢很奇怪,走一步定一定身体,就像在跳鬼舞步。它走到我面前,仰着血肉模糊的脸问我:“你是我的妈妈吗?你为什么不要我?”
它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很刺耳。
老娘今年芳龄十八,哪来的孩子?我发抖地回答:“我不是你的妈妈。”
小鬼儿发出尖锐的啼哭声,刺得我耳膜嗡嗡直响。我痛苦地捂着耳朵,跑不掉躲不开。
“滚开!”
喝斥声响起,小鬼儿突然消失不见了,地上的血水也瞬间消失了。
我的双腿恢复自由,瘫坐在地上。
九越灵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想抱我。我突然发神经似的扯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
“九越灵,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我愤怒地看着他:“自从遇到你,我就没有一天能过得正常。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九越灵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要我离开你?”
“是。”我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九越灵把我的腰拉向他,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冷冰冰地问:“在你眼里,怎么样才是正常的生活?”
“我不想再碰到鬼,我胆子小,宁愿死也不要天天撞鬼。”
这些天我天天碰见奇怪恐怖的事,都快被逼疯了,就算他要杀死我,我也不妥协。
九越灵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才叹息一般说:“小七,你怎么还是这么倔?”
他放开我,在我的手腕上戴了一串珠子。
他说:“那些鬼魂之所以会来找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吸引鬼魂的气息。”
我不出声,心道直接说我阴气重不就得了,
九越灵继续说:“它们其实大多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帮助它们。现在你戴上这串辟邪珠,它们就不敢再靠近你,也不能再控制你的行为。”
九越灵说完就离开了。
“喂,你放过我了吗?”我追在他身后问。
九越灵回过头来,英俊的脸上是古怪的表情。半响,他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不可能。”
那串冰蓝色珠子戴在手腕上并不紧手,可我用尽所有办法都脱不下来,只能作罢。
我拿手机在网上搜了好几遍,辟邪珠大都是黑色或者暗红色的,最稀罕的是绿色的,哪有蓝色的?九越灵该不会是耍我玩吧?
但自从戴上辟邪珠后,这几天的确没有再撞到鬼物。我在医院里住了五天,才重新回归学校。
学校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我请了几天假而有所不同。但是每个同学见到我,都会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我是从外太空来的怪物。
反正我在学校的人缘不好,也就懒得理会这些事。
上午有两节课,下午没课。中午我到饭堂吃饭,准备下午去咖啡馆报到一下。虽然我有让堂姐替我向咖啡馆请了假,但是堂姐讨厌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搞小动作。
我打好饭找了个饭桌坐下,四周围的同学像是撞见瘟疫,立刻向四周散开。以我为中心,空出一大圈空地来。
“她就是那个曼天星。听说摔下枯井被困了好久才找到,脑子肯定摔坏了,你离她远点。”
“你没看到她被救上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脏死了,衣服烂得像被强了,陆凡还一直当宝一样抱着不肯松手呢。”
“说得好像你看到了似的。”
“陆凡都有女朋友了,她愣是缠着人家不放,真够不要脸的。”
身旁的议论声虽然很小,但我听得清楚。我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饭桌前,低头吃饭。 正文 第9章 校园男神 我在大伯家住了两年,寄人篱下已经习惯忍气吞声。
吃到一半的时候,那些议论的声音突然没有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抬起头,看到王子墨正朝我这边走过来。他走过的地方,人人自动让路,男女都不例外。
我的手一抖,筷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子墨是学校的顶级风云人物,神一样的存在,几乎是全校女生暗恋的对象。他长得英俊潇洒,眉宇间仿佛有抹不平的忧愁。
他像一个忧郁的王子,女生们幻想自己能成为解忧公主,可以替他抚平眉心那丝忧伤。她们用尽千奇百怪的方法去接近他,可是忧郁王子对谁都不屑一顾。
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忧郁王子,今天居然大驾光临学校饭堂,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王子墨把所有爱慕的目光都当成了空气,径直走到我面前问:“你已经很久没去咖啡馆上班,能给我个理由吗?”
我傻了。
可以想象周围的目光有多么可怕,正冷嗖嗖地杀我几万遍。
“王子墨学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极力装出镇定的样子,其实心脏已经如鹿乱撞。
这是江城大学最受欢迎的王子,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今天居然主动来跟我讲话?
我死定了!
王子墨对我表现出来的疏远毫不在意,径直在我的对面坐下,他说:“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所有人都石化般看着他,包括我。
我很快表明态度:“对不起我是个穷学生,没钱请你吃饭。”
王子墨的双眉蹙紧,又说:“我要喝咖啡。”
原本围在我们身边的人,瞬间消失了一大半,过了一会,陆续有女生捧着咖啡端到王子墨的身旁。
她们争先恐后地说:“墨学长,这是蓝山咖啡,希望你会喜欢。”
“墨学长,喝我这杯,我这杯什么都没有加,我还带来了糖和牛奶,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我替你调。”
“墨学长,这是现磨的……”
我趁着这个乱糟糟的场面,想偷偷溜之大吉,王子墨的声音响起:“请你们离开,我只喝曼同学给我端来的咖啡。”
我的脊背僵住,恨不得把自己那双曾经多管闲事的双手跺掉。
那年冬天,他在咖啡馆的角落枯坐到大半夜却什么也不叫。刚出来工作不懂世事的我觉得他孤单可怜,于是端了杯热咖啡给他喝,结果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曼天星,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王子墨的声音很柔和,却充满压迫感。
我转身把手里的饭盒往桌上一放,想象自己不畏权贵大胆抗旨的场面,很想给自己点一百个赞。
同学生都屏着呼吸看我的反应,我回过神来,气势已经没有了,小声地说:“这里又不是咖啡馆,没有咖啡。而且,我已经穷得要去打工,哪有钱请你喝咖啡。”
“那你请我喝杯水吧。”王子墨固执地说。
这些有钱人都有毛病是不是?总是自以为是,觉得人人都乐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说:“饭堂里只有白开水。” 正文 第10章 走投无路 “曼天星你真是够了。”堂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爸爸没给你钱花吗?你的生活费怎么就要自己去赚了?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家刻薄你了。”
这是个有钱人呆的学校,我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跟她谈论缺没缺钱的问题,转移话题问她:“堂姐,你为什么没有替我向咖啡馆请假?”
堂姐讥笑道:“我干嘛要替你请假?你去打工不嫌丢脸我都嫌。我警告你,如果还想在我家住下去,最好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我咬了咬牙:“不住就不住?”
堂姐笑得越发讽刺:“你的学费是我爸爸替你付的,你凭什么在那里显骨气?”
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哄笑出声,他们看不起穷人,尤其是我这种寄生米一样的穷人。
我羞耻到极点,脸上火辣辣的,像挨了几百巴掌那么疼。
“你以后,住到我家里去吧。”王子墨突然开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惊,堂姐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墨学长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王子墨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家里有很多空房子,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我大声说:“以后学费我会自己交,就不劳堂姐一家费心了。”说完我雄赳赳走出了饭堂,在外面漫无目的地瞎逛。
没有填饱肚子,我很快饿得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在学校树林后面的人工湖旁坐下,一坐就是半天。
得罪老板的儿子,又得罪堂姐,咖啡馆和大伯家都不能去了。我要振作起来,赶快找到新工作。
可是今天晚上要去哪里住?
这是所贵族学校,几乎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司机,根本不设立宿舍。少数几个离家太远的,会在学校附近租公寓住。听说那里的租金贵得要命,我这种平民根本住不起那样的地方。
在图书馆躲到关门的时间,管理员在扩音里喊了几声,我不敢出声应。没多久我就听到关门的声音,同时图书馆里的灯也熄了。
周围黑漆漆的,我怕得要命。可是没办法,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我的命不好,从出生开始,我的人生就充满不顺和委屈,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没等我感慨完,突然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扣,扣,扣,离我越来越近。
我看向声音发源处。
有个白色的身影向我飘过来。
这里这么黑,我却看得见眼前的情景。只见那个身影半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到胸前,遮住了整张脸。白色的裙子长到膝盖的位置,它穿着鲜红色的高跟鞋。脚没有落在地面,悬浮着身体。它好像一点一点渗到了空气里。
封闭的图书馆里,突然有风吹过,它长而直的头发随着风晃荡起来,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摇摇摆摆地冲我招手。
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把眼泪往肚子里逼。骗子九越灵,不是说戴着这什么破手珠,就不会有鬼来缠我的吗?
白衣鬼没有再靠近我,只是低低地开口:“帮帮我。”
我不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