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灵魂,突至 由美国飞往T市的飞机,因燃油泄露而引发起火爆炸。 爆炸的那一瞬间,聂瑞妤清楚的记得,自己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弹出了已经被炸开的机舱外。 耳边传来同机客人尖锐的喊叫声和哭泣声,可是在一连串爆炸所引起的巨大火焰中,那些嘶叫声却显得空洞而又微不足道。 身体向下坠落的那一刻,聂瑞妤茫然的睁着双眼,毫无意识的看着那架载满乘客的客机在火光之中慢慢化成零落的碎片。 呼啸的风声刺激得她耳膜生疼,就连脸颊上的皮肤也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而变了原有的形状。 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被一片刺眼而煞白的光芒所取代,当她试着想要睁开眼,去享受这濒临死亡的快感时,耳边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叫闹声。 “你这个蠢丫头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踩死本少爷的大头蟋蟀,看本少爷今天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来人哪,还不把她按倒,给本少爷往死里打!” 嚣张的命令隐约出自一个小孩子之口。 聂瑞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睁开双眼,就看到一个古香古色且修葺奢华的院子里,一群穿着长布褂子的少年,在一个七、八岁左右大小的男孩的命令下直奔自己这边迎了过来。 当聂瑞妤意识到她脑海中这个“自己”所指的就是她本人的时候,忍不住被吓得向后倒退几步。 这才发现,自己那原本一七零的身材,不知何时竟缩小了好几倍。 就连那几个本应该比自己矮了好几个头之多的小孩子,此刻在她眼中也成了巨人的代表。 未等她从这种震惊和迷茫中回过神,那几个身壮如牛的少年便直冲到她面前,很是不客气的将她一头推倒在地。 聂瑞妤重心不稳的向后倒退了几步,由于身量过轻,加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身体失去支撑点,这使得她整个人向后一仰,后脑着地发生剧烈的撞击,那刺骨的痛意竟让她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眼前的画面很是混乱,一会儿是飞机爆发产生巨大的气流,将她弹出机窗外。 紧接着画面一跳,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古代社会,那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无不散发着千年历史前的绝色古迹。 “婷儿,你听得到娘在同你讲话吗?” “婷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 温柔又略显悲伤的声音在聂瑞妤耳边盘旋不去。 残留在脑海中的画面被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打得支离破碎,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凌乱的画面,不过就是一场梦。 她长长嘘了一口气,紧绷的心情慢慢放松了几分。 原来,那场恐怖的飞机爆炸事件,只不过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 她就说自己没那么短命,怎么可能会在保险系数极低的飞机上丢掉自己的性命。 心有余悸的同时,她伸手在额间抹了一把受惊后的冷汗。 抬手的瞬间,她惊讶的发现,那一向被她引以为傲的修长玉手,不知何时,竟变成了…… “啊!” 聂瑞妤惊声尖叫,就像被雷电击到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摊开手掌,翻来覆去的打量着眼前这双……比婴儿大不了多少的小手,这……这还是她的手吗? “婷儿,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在聂瑞妤还没搞清状况的情况下,她突然觉得身子一紧,整个人竟被抱进了一具温暖且又带着几许香气的怀抱中。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重生 她惊呼出声,这才发现那一向被她熟悉的嗓音,竟然被一个五、六岁大小女孩的声音所取代。 只听那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女子心有余悸道:“娘还以为你这次必是活不成了,感谢老天爷保佑,没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为娘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在聂瑞妤完全处于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就听抱着自己的女子吧啦吧啦独自说个不停。 “等一下……” 终于忍无可忍的聂瑞妤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摆脱对方的怀抱,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 只见她面容白晳,五官端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内还凝聚着几分泪意。 最让聂瑞妤心惊的是,这个女人穿了一袭淡紫色的碎花长裙,外罩淡色沙衣,样式古朴,漆黑的长发高高挽于头顶,头上还插着几根银制的首饰。 横看竖看,对方都像极了从古画中出走来的人物。 虽不是貌美倾城,但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温柔和恬静,却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股本能的信任和依赖。 只是“等一下”这三个字才刚刚说出口,就见眼前这女子突然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她一把抓住自己的双臂,惊呼道:“婷儿,你……你会讲话了?” 聂瑞妤只觉得自己的双臂被对方抓得生疼,忍不住道:“我会讲会很奇怪吗?” 稚嫩的声音再一次从自己的口中破喉而出,就见对面的女人又惊又喜道:“天哪,婷儿,你居然真的会讲话了……” 说着,她忙不迭的放开自己,一头扑跪在地,双手合什,对着窗外道:“感谢老天,感谢佛祖,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没等她叽哩哇啦感谢完各路神仙,忍无可忍的聂瑞妤便踩着踉跄的脚步直奔屋子里的梳妆台前。 “不……这不是真的!” 出生在二十一世纪,从小接受高等教育,在父母亲的呵护下一路活到二十三岁,并且因为智商过高,在美国哈佛大学拿下了三个硕士学位的聂瑞妤,看到铜镜中出现的那张只有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儿面孔时,她终于抑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她是无神论者,从小就相信科学,就算媒体曾数次公布世间存在着人类所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在她眼中看来,那些也只不过就是媒体为了吸引大众眼球,而故意捏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可此时此刻,面对铜镜里这个比奶娃娃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聂瑞妤震惊了。 她这是在做梦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抬手,用力狠狠掐了自己一记,尖锐的疼痛牵扯着她的感观。 这并非是梦,而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灵异事件。 记得自己所乘坐的由美国飞往T市的飞机在返航途中,因燃油泄漏而发生爆炸,这是否意味着,她已经在那场空难中死掉了? 如果她死了,那么眼前这个出现在铜镜中,并且一举一动都能被她的意识所控制的小女孩又是谁? 难道说,她重生了? 当这个答案猛然闯进聂瑞妤的脑海中时,她终于承受不住这一连串可怕的打击,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昏死了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做梦多好 聂瑞妤很驼鸟的想在无尽的黑暗中迷失自己。 她拒绝相信飞机失事,也拒绝相信自己的肉身已经在空难中变成尸体,更是拒绝相信,她的灵魂,在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这个原本并不属于她的年代。 可睁开双眼之后,所有的事实告诉她,她所逃避的一切,的确已经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她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可事实上,她晕过去连两分钟都不到,就被那个自称是她老妈的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哭喊中,重新拉回了这该死的现实世界。 见她睁开眼,哭得梨花带泪的女子紧紧抓着她的手,哽咽道:“婷儿,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疼的厉害?” 经对方这一提醒,聂瑞妤果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隐隐作痛。 刚刚大概是太过震惊于发生在她身上的这起灵异事件,所以忽略身体其他地方给她所带来的疼痛。 如今再次睁眼,才感觉到后脑的某个地方不但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才意识到那里已经肿了起来。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隐约记得有一群少年,在一个比她没大几岁的小男孩的命令下,竟将她狠狠推倒。 想到这里,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那个不停哽咽的女子说,“我记得有人把我推倒了,就是那个人害得我头部受了创伤。” 对方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只见她伸出柔软的右手,在聂瑞妤的头上轻轻摸了几下,另一只手还用绣得十分精致的帕子,给自己擦拭着眼底的泪水。 “好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娘在这里,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 说着,眼泪又悄然落了下来,并带着几分歉意道:“都怪娘没本事,保护不了你,才害得你被二少爷欺负。” “二少爷是谁?” 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自称自己是她娘的女子很是惊讶的抬起头道:“你不知道二少爷是谁?” 说着,又急忙道:“唉!娘怎么就忘了,自从你出生之后到现在整整五年,期间一句话都没讲过。大夫说娘在怀你的时候,因为身子骨差,为保性命喝了汤药,不想那汤药的药性过于猛烈,竟险些让你胎死腹中。在你七个月的时候,娘生下了你,因为不足月,这些年身子骨一直软弱,就连大夫都说,你恐怕是活不成了,最让娘伤心的就是,你从小到大,不但话没说过一句话,就连脑子……” 说到此处,那女子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接下来的话,她似乎不知该如何启齿。 聂瑞妤忍不住接了一句,“就连脑子也是坏的,所以在外人眼中,我其实是个傻子兼哑巴?” 对方听了这话,眼中又有泪水浮现。 聂瑞妤真是无语问苍天,好端端的,她怎么就遇到了这档子屁事。 不过很快,那女子的脸上又绽放出喜悦的神色,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惊喜道:“他们把你送回来的时候,娘还以为你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你不但大难不死,反而还能……还能开口与娘讲话,婷儿,这是真的吗?娘没有在做梦吗?” 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实际年龄相彷的女子,一口一句娘的在那自称,聂瑞妤很想说,你以为你在做梦,我也以为我在做梦。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真心希望这该死的梦境赶快消失。 可无论她如何逃避,拒绝相信,这起见鬼的乌龙事件,都不可避免的真实发生了。 在这个自称是她娘的女人口中,她大概得知,她们所生存的朝代名叫天瀛,占地甚广,国民富饶,暂时还称得上是一个没有发生巨大战争的太平国家。 而她们所身处的位置,是距京城八百里开外,一个名叫靖南城的地方。 她爹,也就是眼前这女子的老公,是靖南城的知府,姓纳兰,名叫纳兰青玉。 眼前这女子,是纳兰青玉的第六任妾室,姓李,据她自己说,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隐约记得,好像叫李慧莲,嫁进夫家之后,外人都称她为李氏。 而自己,就是这个李氏,和纳兰青玉的女儿,名叫纳兰娉婷。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处境危险 当聂瑞妤还想从李氏口中得知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讯息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多时,只听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一个婢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出现在房门口。 承载着聂瑞妤灵魂的这具小身体虽然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她的思想却完全受自己所支配。 文明的二十一世纪,她是品学兼优的高材生,老爸是武馆的馆主,老妈是某大型医院的外科医生,而她,从小就对心理学有着执著的爱好。 十六岁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被哈佛学院录取,长达四年的求学时间里,她成为心理学科系的佼佼者,同时,也将行为心理学的特点掌握得滚瓜烂熟。 此刻亲眼看到这一行人闯进房门,仅从那婢女的目光和神态来看,就清楚的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戾气。 “六夫人!”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婢女用一种可笑的姿态来表达自己所谓的谦恭,但她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高傲和凌厉,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理。 聂瑞妤一眼就看出,这婢女的来头似乎不小。 如今听她口中唤出“六夫人”三个字,她估计着,对方应该是其他房里太太身边的使唤丫头,从气势来看,应该是十分得宠的那一种,否则神态举止间,不会散发出一股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的傲慢和刁蛮。 原本正和自己说话的李氏见到来人,脸色瞬间一白,并下意识的并拢十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 这么一个微小的变化,旁人或许看不太出来,聂瑞妤却看得清楚明白。 并拢十指,在行为心理学中,是逃避和害怕的体现。 对方称她为六夫人,说明在身份上低她一等,可在一个下人面前,李氏却表现得如此畏惧,足以说明,这个下人的主子,在这个家族中,必然有着不可侵犯的家庭地位。 她脑海中的想法只是在瞬间,很快,就听那婢女又道:“二夫人叫你马上去兰香苑答话。”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字,聂瑞妤却从中听出了对方的不敬之处。 首先,对方口中所说的“二夫人叫”而不是“请”,其次,她说的是“你”而不是“您”,最后,她说的是“答话”,而不是“叙话”。 仅从这些字面上便不难看出,她这所谓的娘亲李氏,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 李氏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急忙起身道:“我这就去给二夫人请安。” 说着,转头又低声对聂瑞妤道:“你乖乖在这里养伤,待会儿娘会把柳艳叫来给你差遣,饿了渴了就对柳艳讲,要是头上的伤还很痛……就让柳艳去药房给你抓些药来熬着喝,娘先去二夫人房里回个话,晚些再来照顾你。” 说着,像是怕那婢女等急了般,急忙将小被子盖到了聂瑞妤的身上,这才匆忙起身,并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踩着碎步,跟着那婢女离开了。 被安抚在床上躺着的聂瑞妤觉得这家里的气氛很是奇怪,虽然她的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却并不耽误她迅速分析其中的玄机。 知府大人在远古时期,身份堪比现代社会的一市之长,就算李氏是他的第六任妾室,按常理来说,生活待遇方面也应该是吃穿不愁的。 可她放眼环顾四周,却发现她所居住的屋子与奢华两个字完全没有半点联系,就连房间中的摆设,也透着几分陈旧和昏暗。 房间里除了自己根本就是空无一人,她口很渴,肚子也有些饿,如果自己真的是知府大人家的小姐,怎么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捂着疼得厉害的脑袋,艰难的下了床,只是才走了几步,双腿一软,竟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哑巴开口 这时,房门口出现一道人影,对方见她狼狈倒地,急忙冲了进来,嘴里还嚷着,“三小姐,您头上还有伤,不在床上好好躺着,怎么就跑到地上来了?” 说话间,打横将自己抱了起来又送回了床上。 聂瑞妤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饿得直敲鼓,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女,正手忙脚乱的用帕子给她擦脏掉的手指。 “我肚子很饿。”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刚刚摔了一下,是因为脑袋里的某个部位受到了撞击所产生的后遗症,摔倒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原来是胃里太空,饿到腿软! 对方听到自己完整的说出“我肚子很饿”几个字,眼底露出和李氏一样惊疑的目光,她停了给自己擦手的动作,震惊道:“三小姐,您……您会说话啦?” 聂瑞妤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再一次为自己悲催的命运感到叹息。 飞机失事已经很不幸了,可倒霉的事儿还在后头,她的灵魂竟莫名其妙的附身到一个口不能言的小哑巴身上。 偏偏这些话就算对这些人说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她只能哑巴吃黄连,暂时保持沉默,免得哪步棋没走对,再把自己这条小命搭进去。 如果她没猜错,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丫头,就是李氏口中所说的那个柳艳。 同为婢女,这柳艳和刚刚将李氏叫走的丫头,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柳艳忍不住笑道:“也难怪三小姐会饿肚子了,您从昨天晚上直到现在,可是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呢。” 说话间,她转身在一个食盒子里端出一碗蒸好的鸡蛋羹,顺手又捧过两个白面馒头递到她面前,“趁着还有几分热乎气儿,先把肚子填了。”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聂瑞妤也顾不得形象,接过两颗白胖胖的大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往自己的嘴里塞。 柳艳看她吃得毫无形象,便给她倒了杯温水,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劝道:“三小姐,没人和您抢,吃慢点,别噎着了。” 两颗馒头及一碗鸡蛋羹下肚之后,聂瑞妤那咕咕直叫的胃总算是被填了个八分饱。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胃,终于想起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打听,“纳兰李……” 话刚说到此处,她急忙改口道:“我是说,我娘在我清醒之后曾对我说,我的脑袋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我受了二少爷的欺负,她口中所说的二少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柳艳闻言,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小姐不知道二少爷是谁?” 聂瑞妤很想说,她只不过就是一个在老天爷恶作剧之下,被逼着来到这个时代的倒霉路人甲。 别说二少爷是哪路神仙她不知道,就连她爹长得是圆是扁是美是丑,在她心中也完全是个未知数。 为了避免这个叫柳艳的婢女太过大惊小怪,只能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委委屈屈道:“我受伤摔到了头,一时间很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 柳艳吃惊道:“莫非三小姐突然开口说话,也和不小心撞到脑袋有关?”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庶女 她想像力还真不是普通的丰富,聂瑞妤不禁在心底腹诽。 好半晌后,柳艳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原来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二少爷,就是二夫人给知府老爷纳兰青玉生的公子。 之所以被称为二少爷,是因为纳兰青玉膝下共有两子。 长子纳兰云锦,是纳兰青玉的第一任夫人柳氏所生,可惜大房夫人身体孱弱,生下儿子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一命归西了。 大少爷纳兰云锦的体质随他娘亲,为了他的身子骨着想,纳兰青玉这个当爹的,命人将自己的长子送到了距靖南城数百里之外的凤凰山调养。 次子名叫纳兰云笙,就是聂瑞妤之前看到的那个气焰嚣张的小屁孩。 他母亲张氏,是纳兰青玉的继妻,因为柳氏去得早,张氏就被扶了正,也就是现在众人口中所说的二夫人。 提起纳兰云笙,那可真是一个恶贯满盈又无恶不作的小衙内,仗着自己是靖南城知府的儿子,才几岁大,就知道拉帮结伙,到处欺负人。 当聂瑞妤得知,她现在这副小身体之所以会挨那二少爷的揍的真正原因时,可笑得让她无语问苍天。 只因为原来那又呆又哑的纳兰娉婷,不小心踩死了对方养的蟋蟀,那一向嚣张跋扈纳兰云笙便对她下了毒手。 幸好她被人推倒的时候摔到了头,及时晕了过去,否则,那群半大少年一人给她一脚,这个只有五岁大的小身体,怕是就会被直接揍进阎王殿了。 听到此处,聂瑞妤气不打一处来道:“就算我俩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在血缘关系上,纳兰云笙他好歹也算得上是我哥哥吧……” 身为哥哥,却要将自己的亲妹妹往死里揍,那该死的臭小孩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柳艳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小声劝道:“小姐,你年纪还小,自然是不懂得这大宅子里的弯弯绕绕的。就算您身上流着和二少爷相同的血液,却也改变不了您是庶出的事实。自古以来,男为尊,女为卑,嫡为尊,庶为卑。若小姐还想安安稳稳的存活下去,从此以后,还是少招惹那位二少爷为妙才是。” 听到此处,聂瑞妤被那个“庶”字所惊到。 这个“庶”字,在现代来说,它代表的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字,可在封建制度下,这个字,确是卑微和低贱的代名词。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她的灵魂,在一场灭顶的空难之后,阴差阳错的回到了古代。并且,还成了这个封建朝代里,一个完全没有社会地位,也完全没有人格和尊严的……庶女! 过去的二十三年里,聂瑞妤一直过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 她的家庭并没有多富裕,老爸虽然是武馆馆主,可每个月的收入并不比普通的工人阶级好上多少。 老妈虽然是医院的外科大夫,但她为人清正廉明,从来不多收病人家属私赠的红包。 十六岁的时候,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哈学院,没有向父母要过一分钱,每天勤工俭学,通过自己的能力,独自完成了的学业。 就在她捧着热乎乎的毕业证书准备回国创造自己的事业时,一场空难,竟夺走了她所有的梦想。 睁开眼后的画面,依然是这个让聂瑞妤完全不想面对的世界。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她才再一次接受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不幸。 清晨的朝阳透过格子形的木窗洒进房间,她在窗外鸟儿的叽喳声中醒来,这才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后脑勺受过撞击的地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她慢腾腾起身,花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勉强研究明白古人穿衣的方法。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生母被罚 不能怪她太笨拙,实在是承载着自己灵魂的这个名叫纳兰娉婷的小丫头,她只有五岁而已。 大概是从小就营养不良,比起正常的五岁孩子,她不但生得瘦弱矮小,就连胳膊腿也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断掉。 手指又细又小,抓东西毫无力气,恐怕多走几步路,都会累得大喘。 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自己倒饬俐索的聂瑞妤,带着几分好奇,来到了房门外,一出门才发现,原来自己所住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小院落。 院子里种了几棵大杨树,大概是因为秋天就快到了,铺着青砖的地上,洒上了一层泛了黄的枯树叶子。 柳艳正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打扫,见她探头探脑的踏出了房门,便迎过来道:“三小姐,您起了?” “纳……咳,我娘呢?” 如果她没记错,李氏昨天上午就被人给叫走了,直到傍晚也不见人回来。 也怪她被这一连串事情搞得措手不及,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歹命,竟莫名其妙的被打发到了这个该死的朝代,所以忽略了李氏的去向。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她睁开眼后,第一个遇到的女人,而且在血缘关系上,她还是自己这副躯壳的老妈。 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当事实已经发生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暂时向命运低头,去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作为一个只有五岁弱龄的奶娃娃来说,聂瑞妤最先做的,就是确定自己保护伞的角色,而那个自称是她娘的李氏,刚好胜任这个职位。 拎着扫把的柳艳一时之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便打马虎眼道:“眼看着就到辰时了,三小姐的肚子必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厨房给小姐弄些吃的来。” 说着,放下扫把转身就要走,却被聂瑞妤一把扯住了衣袖,她仰着头,一字一句道:“我娘呢?” 被一把扯住袖子的柳艳本能的回头,看了那个还没有自己肚子高的小姑娘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曾经记忆里那个就算被人欺负了,也只是闷不坑声任打任骂的哑巴小女孩,此刻的眼神和气势竟比以往有几分不同。 柳艳没读过书,也不会写字,自然是学不来那些文人墨客的用词遣句。 不过,她却从眼前这个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孩眼里,看到了一抹不容反抗的凌厉和坚定。 回过神时,柳艳才讷讷道:“六夫人她……因为犯了错事,此刻正在宗祠堂里领罚。” 听到这话,聂瑞妤不解道:“领罚?她犯了何错?” “呃!”柳艳嗫嚅道:“昨儿清晨,小姐不是踩死了二少爷的大头蟋蟀吗,据说那大头蟋蟀是老爷花了不少银子给二少爷买的宝贝,如今被你一脚给踩成了肉饼,二少爷被气得不轻。回去便和二夫人哭诉了一通,二夫人气极,命人把六夫人提过去责问,并斥责她教女无方,所以昨天晌午的时候,罚六夫人叫到宗祠堂中跪着悔过了。” 这番话听在聂瑞妤的耳朵里,简直让她大为震惊。 她没听错吧,就为了一只被踩死的虫子,她这副身体的娘,居然被冠上教女不严的罪名,还要接受长房夫人的惩罚,这究竟是什么见鬼的理论? 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的聂瑞妤头也不回的冲出院门,只身后柳艳叫嚷道:“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祠堂!” 虽然她知道以自己五岁之龄的庶女身份,就算去了祠堂也未必能改变什么,但那个被罚跪在祠堂中的女人,好歹也是她这副身体名义上的娘。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矛头指向 为了区区一只虫子,就要承受长房夫人如此的欺凌,这让聂瑞妤不禁在心底腹诽,身为妾室的女人,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究竟有多低下。 只是冲出院门的时候才发现,她初来乍到,对这座府邸的地形了解得甚是有限。 别说祠堂在哪里她不得而知,就连自己所居住的院子究竟处于这座府邸的哪个方位,对她来说也是一头雾水。 随之跟过来的柳艳急吼吼道:“祠堂是府中重地,没有二夫人的命令,是不能随意踏足的。更何况六夫人犯下了错事,在她没领完罚之前,小姐要是贸然闯进祠堂,说不定还会让六夫人罪加一等。” 经柳艳这一提醒,正准备横冲直撞的聂瑞妤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她怎么就忘了,此时所身处的时代,并非是法律健全和二十一世纪。 尤其是在这种女人低下、且被冠上“庶”字的大宅门里,一个妾室的身份,并不比婢女奴才高贵多少。 那二夫人仅凭着一只虫子就能找藉口给李氏定罪,足以说明,她那个所谓的娘,平时定是被二夫人当成眼中钉和肉中刺来看待。 想到这里,聂瑞妤慢慢静下心神,转身对柳艳道:“我娘要被罚上多久?” 柳艳也没隐瞒,“按照以往的规矩来看,再过些时候,六夫人就该回来了。” 从这句话里不难听出,李氏平时应该没少挨二夫人的教训。 她不禁气结道:“我爹就由着二夫人这么欺负我娘吗?” 柳艳叹息了一声:“老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后宅子里的事都由二夫人做主,罚哪个、赏哪个还不是由二夫人说了算,旁人若想对此有什么微词,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说话间,柳艳有些担忧的一把住她的手,并低声劝道:“小姐,奴婢知道六夫人受罚你心里必然不痛快,但在这知府大宅里,无论是二夫人还是二少爷,都不是我们能轻易惹得起的,你要是不想给六夫人添麻烦,还是跟奴婢乖乖回房里等着吧。” 就算这纳兰家的三小姐在脑部受伤之后,突然能开口说话,又明白了很多事理,可是在柳艳的眼中,她也只不过就是一个五岁的娃娃。 既然六夫人把小姐暂时交给她照顾,她自是不能在六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再让小姐遇到什么危险。 就在主仆二人拉扯的时候,前方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聂瑞妤和柳艳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小丫头扶着受了一整夜罚的李氏向这边走来。 从神态上来看,李氏此时的脸色苍白难看,两条腿大概是跪得太久,已经完全失去了行走能力。 聂瑞妤被这一幕刺激得心头一痛,急忙向前迎了过去。 这才发现,那两个丫头身后还跟了个年轻婢女,仔细一瞧,这婢女正是昨天被差遣过来,将李氏带走的那个女子。 “哟,不是说三小姐磕破了脑袋,马上就要一命归西了吗,怎么才一天工夫,就活蹦乱跳的可以下地自由行走了?” 未等聂瑞妤讲话,那随之而来的女子便皮笑肉不笑的将矛头直指向她。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野狗 被两个小丫头扶着的李氏闻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她挣开旁人的扶持,踉踉跄跄的跑到聂瑞妤身前,并一把将她紧紧护在自己的怀里,仰头对那满口阴阳怪气的女子道:“婷儿的头部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且她之前不小心踩死二少爷的蟋蟀也纯粹是无心之举。如今我已经为此受了二夫人的责罚,春梅姑娘,还请你向二夫人求求情,放过我的婷儿。她只有五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有什么过错,我这个做娘的愿意为她一力承担。” 从李氏的言谈间不难听出,她似乎很害怕眼前这个春梅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什么不利之举。 对方闻言后冷笑一声:“若六夫人不想再因为三小姐受二夫人责罚,以后就把这小傻子给看紧,免得再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可就不是跪一夜祠堂能解决得了了。” 李氏急忙点头,“还请春梅姑娘放心,婷儿这边我会好好管教于她的。” 被李氏紧紧护在怀里的聂瑞妤冷不丁抬头看了那春梅一眼,只见对方眉稍高吊,嘴角上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看了便不免生出几分不舒服。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狗仗人势的傢伙,所以看向春梅的那一眼,无形中竟带了几分戾气和狠意。 正趾高气扬想给李氏几分下马威的春梅,无端端被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小孩子用这种眼神看了一眼,心头竟没来由的一窒。 只见这小女孩面若冰霜,眼带狠意,明明还是记忆中的那张面孔,但由内向外所迸发出来的气势,却与从前大有不同。 春梅是二夫人当年带进府中的使唤丫头,仗着有二夫人撑腰,在府里的地位也堪称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此时被这个连下人都不如的小丫头片子一瞪,自然是心有不甘。 便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哟,三小姐这眼神好生犀利,比起从前那小傻子的蠢样,倒真有几分与众不同啊,莫不是撞破了脑袋,把你这颗脑袋瓜子给撞灵光了?” 纳兰家的三小姐纳兰娉婷是个又聋又哑的傻子,这在靖南城已经不是什么有趣的新闻。 别说春梅没把这个小傻子看在眼里,就是府中其他带着势力眼看人的下人,也根本就没把李氏和她这个傻子女儿当回事。 众人嘴上尊称她一声三小姐,私底下可都是“小傻子”,“小哑巴”的随意乱叫。 可此时的纳兰娉婷,灵魂早已被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聂瑞妤所顶替。 聂瑞妤是谁? 毒舌而又犀利,信奉的处事理念是,他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人一丈;他人得寸进尺,我必让他人后悔莫及。 如今这春梅奴大欺主,嚣张得马上就要跳到她头上来拉屎,这可结结实实的触犯到了她所能容忍的底线。 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狗,四处乱吠,吠得人耳根子都不清静。” 她这一开口,不但李氏和柳艳被吓得不轻,就连春梅也微微吃了一惊。 这三小姐不是个小哑巴吗,怎么突然间就开口说话了?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起,春梅马上又意识到一个更让她气愤的事,她指着聂瑞妤道:“你居然骂我是野狗?”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鸣不平 聂瑞妤满脸无辜的冲她眨了眨眼睛,伸出细嫩的手指指向不远处,娇声细语道:“你是狗吗?我明明在说牠。”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棵老杨树底下,正蹲着一只大黄狗。 那大黄狗歪着脑袋看众人,满脸茫然。 聂瑞妤趁机调侃道:“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把自己往狗的身上安呢?” 话音刚落,就见之前扶着李氏的那两个小丫头捂着嘴,忍笑忍得很难过。 而被成功戏谑了一通的春梅,脸上则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她恶狠狠瞪了那两个忍笑的丫头一眼,怒道:“看什么看,走了!” 说话间,扭头就要走,聂瑞妤看准时机,将袖子上镶的一颗小圆珠子顺手扯了下来,中指轻轻一弹,那颗小圆珠子不着痕迹的滚落到春梅的脚下。 春梅大概是气得极了,又在旁人面前失了面子,正想气焰嚣张的离开之际,只觉得脚下猛地一滑,身体瞬间失去重心,竟让她在人前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由于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得太快,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春梅已经以极其狼狈的姿态,趴伏在李氏的面前了。 所有的人,包括李氏和柳艳都被这一幕惊得不轻。 聂瑞妤佯装天真的扯着李氏的手臂,轻声细语道:“娘,如今没过年没过节的,这奴才怎么就给您磕上响头了呢?” 说到“奴才”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故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这番话无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摔得七荤八素的春梅很想破口大骂,可由于刚刚那一下摔得过于惨重,剧烈的疼痛,竟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李氏见事态严重,急忙招呼人将春梅搀扶了起来。 聂瑞妤还不忘趁机添乱道:“娘,你看,这奴才的额头都给您磕出血了,要不然您打赏她二两银子吧,别白给您磕这么个响头。” 李氏轻轻瞪了她一眼,斥道:“婷儿,不要乱说。” 聂瑞妤装傻道:“我哪有乱说,她先是把自己当成野狗,现在又这么大张旗鼓的给您磕头,要我说,脑子真正有病的是她才对。” 此时,众人终于七手八脚把春梅扶了起来,仔细一瞧,那个之前还耀武扬威的春梅,不但额头磕出了好大一块血渍,就连胳膊和手臂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当她将视线落到聂瑞妤脸上的那一刻,眸底浮现出可怕的恨意。 而聂瑞妤并没有被她脸上的恨意所吓到,反而是不着痕迹的回了春梅一记坏笑。 就在春梅吃惊于她的反应时,她则迅速将这份挑衅收了回去,复又露出天真无邪的面孔,以此来展现五岁孩子该有的所谓童真。 那天的事虽然让春梅恨得半死,但在身份地位上来讲,她只不过就是一个使唤丫头。 再加上当时还有两个小婢女从旁作证,就算春梅想倒打在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证据来。 两个小婢女把春梅扶走之后,这个叫月庭斋的小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事后,聂瑞妤免不了又要受李氏一顿责备。 毕竟春梅是二夫人房里的丫头,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使唤丫头在月庭斋这边受了委屈,二夫人必是把这笔帐再一次记到了李氏的头上。 她嫁进纳兰家整整七载,由于性格温顺又有些胆小怕事,平日里就算被人欺负了,为了避免与人发生口角,也是能忍则忍,绝对不会高调惹事,伤了这宅子里的和气。 聂瑞妤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可真是为她这个娘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