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乡韵 第001章:秦王寨 秦可新打记事起,就知道他们的村庄叫秦王寨。 秦王寨,秦王寨,一定是和秦王有关联;和秦王有关联,莫非就是贵胄血统?王上后裔? 拥有贵胄血统,王上基因,就会有叱咤风云的扛鼎人物出现,来改变沉闷了上千年的秦姓家族! 那时候秦可新还小,在大人们经年累月议论贵胄血统、王上基因时,他并不在意。 长大后的秦可新还能听到村人议论秦姓人是贵胄血统,王上基因,便就查阅资料来作证明。 结果发现,和秦王寨有关联的秦王竟然有三个。 一个是秦王嬴政,一个是唐王李世民,一个是唐朝末年的李茂忠。 唐王李世民未登基前被封秦王,李茂忠则是唐朝后期统治岐州的大军阀;岐州简称西秦,李茂忠也被称作岐王或秦王。 然李世民和李茂忠与秦王寨有没有关联,史书上没有记载。 倒是秦始皇在积石原养过马,史书写得清清楚楚:“积石原有始皇大帝牧马场一处,位于咸阳以西,陈仓以东;南临渭河,北依湋水;水草丰茂;地势平坦。 史书上说的积石原就是秦王寨所处的地域。 南临渭河,北依湋水,更就确切说明,秦始皇牧马的地方就是秦王寨。 从这些记载推断,秦王寨和秦始皇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秦始皇是历史上第一个皇帝,统一华夏后焚书坑儒,车同辙,书同文,统度量,是现代科学发展、科技思想的鼻祖。 秦嬴政的接班人是小儿子胡亥,史称秦二世;秦始皇本想让二世以后的子孙三世、四世、十世、百世地将皇权传承下去;可二世胡亥接过皇权没几天,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便把他撵下台;几代人苦心营造的阿房宫,也被暴烈不羁的项羽一把火焚烧。 秦始皇世袭的美梦破灭了,但秦王寨依然存在,这又说明秦王寨和秦始皇关系不大;更何况秦始皇姓赢;秦王寨的人姓秦。 一定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秦王寨秦姓人曾经给秦始皇牧过马。 从这个观点说开去,秦王寨秦姓人并非皇亲国戚,而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什么贵胄血统,王上后裔,全是驴球打肚子,自己给自己宽心。 秦可新不关心这些了,只注意自家门前的天神庙。 天神庙坐南向北,与秦可新的家只隔一条马路。 天神庙里供奉的主神是玉皇大帝,村里人都叫他天神爷;和天神爷同享烟火的还有黑虎大王,杨泗将军,掌印童子。 秦可新的家坐北向南,一出头门,便能看见天神庙的正门。 秦可新爷爷怕自家头门端对着天神庙不吉利,便在门口修了一座影壁。 影壁修好后,一个化缘的和尚说:“你家这座影壁建在大门口有好有坏!” 可新爷爷打个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和尚,抽了一锅子旱烟,将烟灰在影壁跟前的石头上磕尽,才发出一声问:“此话怎讲……”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阵,道:“影壁挡了你家风水,出不了大官,发不了大财;后代子孙恐怕还要染上风流债;这是不好!” 和尚这么说着,又阿弥陀佛一气,道:“天神庙修在你家门口,本来会很吉祥的;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邪神侵扰庙宇时会带来血光之灾;影壁这么一挡,血光进不了你家,全家便就安康,这是好!” 可新爷见和尚把影壁的好坏说得有条有理,便问:“以大师之见,面影壁是保持还是拆掉!” 和尚“阿弥陀佛”几声,道:“还是保持好!有影壁挡着,家里就免血光之灾!” 可新爷听了和尚的话,给他一布袋麦面表示酬谢! 自从可新爷在大门口立了影壁,几十年时间里,家中没有灾难;即便土匪横行的年月,可新家也没进过土匪。 可新爷有点沾沾自喜,说那个化缘和尚是神僧,每年都要设案祭拜。 秦可新没出生时,爷爷就死了;秦可新能蹒跚学步了,前进的目标就是天神庙;到他长到四五岁,每天总要上天神庙十几回。 有时候秦可新不去天神庙,便就坐在影壁前,望着天神庙屋顶上的五脊六兽晒太阳。 天神庙屋顶上的五脊六兽张牙舞爪,秦可新就问母亲:“那些似人似兽的家伙为什么凶巴巴的?天神庙为什么供奉玉皇大帝、杨泗将军、黑虎大王、掌印童子……” 可新娘被可新问得一愣一愣,后来,只给可新说了杨泗将军的传说。 杨泗将军是专斩孽龙的大神,每年春天,都要在水口把关,检查各类虾兵蟹将。 如果是兴云作雨的正龙,杨泗将军就放他过去;如果是害人的孽龙,杨泗将军便用宝剑将它斩为几段。 距秦王寨不远的湋河岸边有一块杨泗石,据说是杨四将军斩孽龙的地方。 石头上那三道刀砍似的裂痕,便是杨泗将军斩孽龙时留下的痕迹。 杨泗将军是好神,老百姓崇信他。湖南百姓也崇信杨四将军,许多临水的地方,都修有杨泗将军庙。 后来有人在杨泗将军的庙中发现一块石碑,说杨泗将军就是南宋时席卷荆湖地区七个州所属十九个县的农民起义英雄杨幺,人民为避免统治者的禁止和降罪,故隐其名,谓之杨泗将军。 是湖南那边的杨泗将军移步秦王寨?还是秦王寨的杨泗将军去了荆湘大地?可新娘不知道,村子上年级的人也不知道;秦可新也就不再打问…… 每天上午,秦可新一跑出自家头门,站在影壁前面,就能看见天神庙里飘出的袅袅烟雾。 那烟雾是一缕一缕,从庙门里面蔓延出来的。 秦可新还能看见脚缠得像小萝卜头似的母亲撅着屁股,跪在玉皇大帝神龛前叩头烧香。 秦可新也能看见和娘跪一起的康素素那坨圆滚滚的屁股。 康素素十五岁,比秦可新大四岁;不知什么原因,她从县城的中学回来,总爱叫上可新娘去天神庙烧香;不明事理的外人还以为康素素和可新娘是母女…… 乡音乡韵 第002章:天神庙 康素素来叫可新娘时,总要先问可新在不在。 可新如果在,见康素素喊他,便会很殷勤地跑到跟前来,叫一声“素素姐”,拉起她的手紧紧握着。 康素素见秦可新亲热地拉着自己的手,心中便就很高兴;趁人不注意,便在秦可新的脸蛋上亲上一口。 秦可新被康素素亲着时,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会瞪着黑乌乌的眼睛盯看康素素。 秦可新盯看康素素时,总觉她长得很美,仿佛舅舅家中那个断了臂的美神维拉斯。 秦可新的舅舅是个业余画家,经常喜欢作画;为了提高自己的画技,特意从西安城里买回一尊维拉斯石膏塑像墩在桌面上,每天照着临摹。 秦可新每次上舅舅家,总爱站在维拉斯的石膏塑像前面,凝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眼前的康素素比没有生气的维拉斯美多了! 秦可新在心中说着:你看她那清秀的脸庞,贴在眼眶上的柳树眉;维拉斯哪里比得上? 再看康素素的屁股,圆鼓碌碌,不像许多农村少女干瘪瘪的没有质感;而是很养眼;很招人眼花意乱。 秦可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康素素时,康素素就会面红耳赤。 康素素毕竟大可新几岁,知道秦可新看他的目光是一种倾慕;是懵懂未开的小男孩的本能冲动。 康素素这么想,可新娘和可新姐云雀却不这样想;即便康素素亲吻秦可新被可新娘和可新姐看见,两人也只是逗趣地一笑,说:“素素,真要喜欢可新儿,就让他给你做小女婿……” 可新娘和可新姐说这些话自然是无识无意,但康素素心中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蹦蹦蹦地乱跳。 可新娘和可新姐说这些话时,11岁的可新当然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可新和康素素在一起,总是感到很满足,很惬意;每一次被康素素亲吻,秦可新都要兴奋好几天…… 在秦可新和康素素进入初恋的简单阶段,天神爷的庙会便就来了。 天神爷每年有两次庙会,一次在正月十五,一次在八月十五。 每次逢会,秦姓人便像过大年,提前几天告知四村八乡的亲戚,让他们来秦王寨赶天神庙会。 也有不告知亲戚的,他们不是秦姓人;而是秦王寨的张、王、李、赵、蒲、马、魏、康等杂姓人。 秦王寨是上千户人家的大村寨,除过秦姓是大姓,有几百郎当外;其他十几个姓多则上百户,少则三四户;康素素的康姓仅有他们一户。 独门独户的康素素一家,自定居秦王寨以来,一直随着秦姓走;红白喜事要庙前头秦姓来帮忙;秦姓人信奉天神爷,康素素的爹娘和康素素也信天神爷。 其他杂姓就没康素素一家这样顺从,他们信奉润善寺的佛爷,从不到天神庙里来。 秦可新在否决了秦姓人是贵胄血统、王上基因后,就琢磨秦王寨秦姓的来由;当然也琢磨张、王、李、赵、蒲、马、魏、康等杂姓的由来。 秦王寨的人不管姓什么,普遍个头很高,多数人是络腮胡,有的还长胸毛;大多数男人的性格强硬、执着、甚至一根筋;女人却很温柔、大方、甚至开放。 从这些迹象分析,秦可新认为秦王寨的男人不是纯种的汉人,而是番邦夷狄与汉族女人结合后的混血儿。 尽管户籍薄上写的民族是汉,可骨子里少数民族的基因太多。 直白地说,秦王寨的公民是汉、匈奴、突厥、鲜卑、契丹、女真、党项、羌、氐,多个民族杂交的后代。 秦可新的这个判断准确不准确,一时半刻还无从考证;但秦可新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尤其是秦姓和王姓,后代普遍形体魁梧,脾气暴躁,不甘屈从他人;少了汉族人的圆滑、冠冕、灵透、诡秘。 秦可新尽管只有11岁,个头却在160公分左右,从后面看,已是虎背熊腰。 后来,秦可新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有人问他:“老秦,你们祖先有无出处?什么时候迁徙秦王寨的……” 秦可新便就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怀疑我们祖先不是纯种的汉人,可能是匈奴或者鲜卑民族融合而来……” 匈奴和鲜卑同一祖先,从这个论点说开去,秦可新有可能是匈奴的后代;但秦可新又不敢肯定,要真是的话,祖先在蒙古人统治的元朝就不会被歧视。 至于王姓,秦可新有点肯定地说,他们是完颜氏,也就是女真民族。 兴起于白山黑水的女真民族灭亡了北宋,建立了金朝,统治秦岭以北的西秦大地一百多年,后来被蒙古和南宋的联军灭亡。 金朝灭亡后,散落西秦大地的完颜氏为了生存,改完颜姓为王姓,其意是他们祖先曾经做过帝王,他们是帝王的后裔。 无论秦王寨的各个姓氏出处如何,早年间,他们都信奉佛教,每月初一十五,纷纷去润善寺拜谒佛祖释迦牟尼。 润善寺坐落在秦王寨村落的正当央,除过每年顺理成章的拜谒时间外,平日里,秦、王、张、赵、李、雷、康诸姓,也都三三俩俩前去拜谒。 正月十八是润善寺庙会的日子,每个姓氏还要组织锣鼓队,放鸟铳,家族男女老少全都参加,浩浩荡荡前去上香,以示对佛祖的崇敬。 秦姓人自从建起天神庙后,不仅要上润善寺叩佛,还得来天神庙拜道。 因为天神庙的主神是玉皇大帝,玉皇大帝是道教的最高统帅,元始天尊也受他节制。 因此,秦姓人便说:“天神爷是福神,受秦王寨秦姓人香火供奉以来,秦门人丁兴旺,官运亨通。” 秦姓人在秦王寨有好几百户,以天神庙为坐标,分庙前秦姓和庙后秦姓。 庙前秦姓就是秦可新家这一枝叶,贫苦大众居多。 庙后秦姓却有显赫的四大家,四大家在满清、民国期间都出过大人物,后来又出了一个秦临西,是个省级官员。 庙前头秦姓尽管也出过秦可新这样的大企业厂长,但企业厂长算不上官吏,庙前头秦姓直到现在,还是默默无闻。 庙前头秦姓和庙背后秦姓尽管矛盾重重,可在信奉天神爷这一点上,观点还是一致的。 因之,天神庙每年两会,庙前庙后的秦行人都是高度重视…… 乡音乡韵 第003章:康素素 闹庙会首先是搭台子,然后是请戏班。大戏班是专业剧团,人多开销大,秦姓人请不起,便请木偶和皮影。 木偶和皮影的舞台搭在康素素的家门口,坐东向西。 康素素的家是一条巷道,巷道的南边通天神庙;巷道北面通雷家壕。 戏台子搭好后,便有小摊小贩围着一周摆摊点。 摊点主要是卖小吃的,什么凉皮、凉粉、饸饹、粽子、麻花、醪糟;当然还有羊肉泡。 羊肉泡数袁老八家最好,肉嫩汤鲜,份量给得足;吃一碗袁老八羊肉泡馍,能饱两三天。 围着戏台摆摊子的另一个亮点是康素素家的摊点——绱鞋摊、缝纫摊。 绱鞋摊的主人是素素爹,素素爹戴副老花镜、头上按个瓜皮帽,一针一线,给顾客绱鞋。 缝纫摊的主人自然就是素素娘了,她坐在缝纫机上,一双缠裹了的小脚瞪着缝纫机“哒哒哒”作响。 四村八邻的女人就围着缝纫机,拎着布,拿着绫,要素素娘给她们裁剪服装。 素素娘的缝纫机是素素他舅从外地买回来的蜜蜂牌,素素娘也就成了秦王寨方圆几十里内最好的裁缝。 素素娘和素素爹在绱鞋摊、缝纫摊前忙活时,素素就拿张鞋底,坐在爹跟前飞针引线纳鞋底。 素素纳鞋底是顾客预约的。按理说素素爹绱鞋只把鞋底和鞋里、鞋面拼揍一起,任务就算完成;而鞋底、鞋里、鞋面要由顾客提供。 但有些顾客图省事,并不提供鞋底,连鞋里、鞋面也省略了,要素素爹一包到底。 素素爹哪会纳鞋底?就让闺女素素帮忙。 素素便就拿一把锥子、一苗针、一根线,为顾客代劳纳鞋底。 素素纳鞋底时先把锥子扬起来,在头发上篦一篦,有点光滑了,才使出劲来,向鞋底子攮去。 鞋底子少说也有两指厚,素素用锥子在上面攮个眼眼,再用带线的针从眼眼里穿过去,用牙齿拧咬着拽紧,一根线方能到位。 素素纳鞋底的娴熟程度,堪称天神庙会上一大景观。 因之便就招引来不少人围观,有女人,也有男人。 男人多是茂生生的小伙子,与其说小伙子是看康素素纳鞋底,还不如说是看素素漂亮的眼睛和脸蛋。 小学教员就是在天上庙会上被康素素的容貌吸引过去的。 小学教员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分到秦王寨教书;头一次逛天神庙会,便有艳遇,喉咙里便伸出六只手来。 只见他走到康素素跟前,很学究地鞠了一躬,说:“不才给姑娘施礼,姑娘这鞋底子纳得实在不一般;何不给小生也纳上一双,价钱双倍奉上!” 康素素抬头去看,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站在当面打躬作揖,便就莞尔一笑,说:“你是小学教员,素素认识的!” 小学教员哈哈一笑:“看来我们有缘份,还请小姐不吝赐教,给小生纳一双鞋底儿!” 康素素说:“这有什么难的?老师把脚码儿留下,弄些弄些布料,小女就给你做一双鞋……” 小学教员见康素素这么来说,以为话中有话,高兴得屁颠屁颠,当天就送来布料。 康素素接了小学教员的布料和鞋码,把娘事先打好的褙子铰了好几沓,做成一双鞋底子原料;用两个晚上时间,把一拃厚的鞋底子纳出来了。 纳好鞋底后,康素素又对着鞋底铰好鞋里鞋面,然后让爹爹给绱好,只等小学教员来取。 小学教员来取鞋时,三天的庙会已经结束,康素素正准备衣物要去县城上学。 这时候,小学教员来了,穿得琉璃皮装,偏分头上打着发胶,脸上似乎还搽了雪花膏,一进康素素家的头门,老远里便能嗅到刺鼻的药膏味。 小学教员似乎也很礼貌,先去问候了素素爹和娘,说他是来取鞋的! 素素娘见小学教员一表人才,心中不禁一喜,说:“哦,原来是学校的老师?鞋在素素屋里,素素还没上县城,你去找她吧!” 小学教员巴不得素素娘说这话,躬身一礼,三脚两步冲进素素居住的小屋。 素素一见小学教员,莞尔一笑:“老师的鞋早就做好,正思量着如何给您送过去,你却来啦!” 素素说着,就将绱好的鞋拿给小学教员。 小学教员在接素素递过来的鞋时,想捏捏她的手,却被素素一把甩开来。 小学教员闹了个大红脸,可这厮是个顽枸枸,隔了一个星期,等康素素从学校里回来,却托人向她求婚。 小学教员托的人叫王百万,是秦王寨的村支书。 王百万说明来意,当即便被康素素拒绝了。 康素素说:“我才多大点,他就来求婚?请王叔告诉小学教员,素素不嫁他……” 小学教员被康素素拒绝,恼羞成怒,有一天竟找到康素素家中,当着素素的面说:“你不嫁我,可我一定要娶你,咱们等着瞧……” “这不是威胁吗?”秦可新知道小学教员这样威逼康素素时,气很不过地说:“姐,你甭怕,我去收拾他!” 康素素见秦可新有点冲动,不无忧虑地说:“别别别,你可不能乱来!大人家的事,你小孩子嚷嚷什么!” 康素素把自己当大人看,却视秦可新为小孩。 秦可新握起拳头做出一个打人的姿势:“姐,我不小了,你看这个头,都比你高了,定能将那个家伙揍个半死!” 秦可新说着,便和康素素站立一起,与她比起个头。 这么一比,康素素才知道,秦可新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便就格格啼笑着:“果然又长高啦!可个头再高,毕竟还是小孩,咋能对付人家十八九岁的大小伙?不能去,坚决不能去!姐的事你甭管……” 康素素不让秦可新管她的事,可秦可新第二天上学时还是四处寻找小学教员,才知道小学教员的舅舅是个什么局长,把小学教员调到县城一所学校去了,当天下午就被一辆汽车接走。 秦可新没有给康素素报仇,可他记住了小学教员的名字——黄篾子…… 乡音乡韵 第004章:热炕头 黄篾子的事结束后,秦可新像往常一样,每个星期六,都要等康素素从县城里回来。 康素素一回到家,秦可新便和她说一星期来村里发生的事。 大不了是他跟短舌头打架,和马勺头赢草的滑稽情节。 秦可新给康素素说这些事时,康素素听得很认真,末了,会说一声:“可新儿,姐看你和短舌头是天生的一对冤家,一见面,就像斗躁的两只公鸡要鹐仗!” 秦可新一笑,说:“姐你说对啦!短舌头是庙背后秦家;可新和他势不两立!” 康素素见秦可新这么来说,不禁一怔,道:“其实庙前头秦家和庙背后秦家的冤仇是老一辈人结下的,可新儿难道要短舌头偿还不成?” 秦可新握握拳头说:“就是要短舌头偿还,他爹做下的缺德事儿子不偿还,让谁来偿还……” 康素素不吭声了,心中默默寻思:好一个爱憎分明的可新儿,不忘老一辈人经受的屈辱和苦难…… 有时候,秦可新去看康素素,还会摇头晃脑地朗诵几首古诗词。 秦可新朗诵古诗词时,会把手勾在身子后面,在地上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朗诵。 康素素见秦可新朗诵诗词的举作很滑稽,便就禁不住咯咯啼笑,说:“你看你,像个老学究!怎么就不读老人家的诗词……” 康素素是初中生,给秦可新教过老人家的不少诗词。 康素素说,老人家的诗词才是真正的诗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问秦可新能不能吟诵一首。 秦可新扬扬脑袋,振振有词地说:“能啊!怎么就不能?” 说着,把手臂往上一扬,做一个勇往直前的动作,神情激昂地吟诵一气。 看着秦可新认真执着的样子,康素素笑得山响,倏忽,却又把头低下去,仿佛不认识似地看着秦可新。 秦可新被看得怪怪的,回头一笑,道:“姐,你老看着我干么?” 康素素说:“外面下大雨哩,屋地上冷飕飕,可新儿怎么就不到炕上来?” 秦可新看着康素素,禁不住一笑,说:“姐没言传么,可新哪敢上炕来!” 康素素莞尔一笑:“现在不是言传了吗?” 秦可新爽心地搓搓手说:“姐你言传了,那可新就上来了!” 秦可新这么说着,便就向炕沿跟前一步步走来。 康素素家的炕和秦王寨其他农户的土炕没有区别,都是在临窗户处垒一盘炕,炕眼门开在窗子外面,为的是烧炕时屋子里不进烟。 火炕在冬天可是一大景观,从村外的草塄上用扫帚刷回一伴笼碎柴草,煨进炕眼里,抱一簇麦秸引着火,火炕便能热一晚上,多煨一些,白天炕也是热嘟嘟的。 那时候农村没有取暖设施,城市也少有取暖设施;农村人睡热炕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冬天天寒地冻,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家便会说:“来来来,上炕上炕,快上炕……” 客人一但将身子窝在热炕上,改了被子,双腿、双脚很快便会热呼起来;腿脚上的热度不大一会便就传遍全身,逼着你减衣、脱帽、揭被子。 有个上海来的蹲点干部,在秦王寨睡了几天热炕,每个冬天,都要踅摸过来;而且喜欢和村里人挤在一起谝闲传。 后来村人才知道,上海干部是来秦王寨体验生活;人民日报便有“北方热炕概论”的文章连续发表;却是上海干部的杰作。 要说素素家的炕和别人家不一样的话,那就是苫在热炕上的绣花被子别具一格。 素素娘是裁缝,素素从小在娘的熏陶下,针线、刺绣可谓百里挑一。 因之,便给苫炕的被子上绣了一对鸳鸯戏水图。 被子的底色是红的,鸳鸯戏水图案用金黄丝线绣成,远远看去,仿佛活的一般。 秦可新那时候还不认识鸳鸯,走到炕沿跟前后看见被子上的图案,便问:“姐,这是什么鸟?” 康素素羞答答看了秦可新一眼,说:“一对鸳鸯在戏水!” “什么是鸳鸯戏水?”秦可新说着,便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把鞋脱了,一撂腿,就要上炕,却被康素素拦住。 康素素扯住秦可新一只胳膊,说:“你看你看,脚有多脏,先甭上,我给你捋码捋码再说……” 那时候乡村穷,男人们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几乎很少穿袜子,秦可新没穿袜子的双脚昨晚上才洗过,可康素素还是弹嫌。 秦可新知道,素素姐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便就顺从地停下来,把脚伸给她。 康素素将秦可新的脚丫子揽在怀里,着起炕沿上的笤帚扫了几扫,又拎来一块抹布抹了又抹,说:“可新儿,今天是星期天,我爹娘走我舅家去了,你坐炕上和姐说说话儿!” 康素素说这话时舌头软软的,听得秦可新心里舒服极了。 说心里话,就是康素素不这么招呼,秦可新也要上炕和她说话的,更何况外面下着雨,屋子里冷气袭人。 康素素把秦可新的脚丫子用抹布擦了几遍,用力一推,秦可新便滚到鸳鸯被子上去了。 秦可新在被子上翻了一个身,毫不羞涩地挨着康素素坐下来,脊背靠在墙壁上,将两只脚丫子塞进被窝里。 炕很热,是康素素早上才点的,秦可新把身子挪了一挪,说:“姐,再有一年我就考中学,你能给我说说中学的事吗?” 康素素一愣,用好看的眼睛看着秦可新,突然抓住秦可新两双手放在她那白嫩光滑的手掌心中,轻轻揉着。 康素素一边揉搓,一边柔声柔气地说:“可新儿再有一年就上中学?那有多好,我们可以一起从家中背上面口袋,走着去上学;在学校里,每堂课下来都能见面;一到周末,又能走着赶回家来!” 康素素说着,不禁吁叹:“只可惜今后晌姐不能与可新儿一起赶往学校!” 秦可新一怔,问:“这么说今后晌姐又得走?” 康素素本能地点点头说:“是的,今后晌是要走的,你云雀姐今后晌不是也要走吗?有她给我做伴儿,姐也不寂寞……” 乡音乡韵 第005章:情窦初开 秦可新听康素素提到云雀姐,便说:“我云雀姐她不去了,我爹说女娃娃能认得自己名字就不错啦,云雀已经念到初中二年级,就不念啦!” 康素素把秦可新的手抓得更紧,有点吃惊地看着他,问:“你爹不让你姐念书哪?哪让他做什么?” 秦可新说:“我哥上的是航空技校,听说那是苏联人办的,苏联人走了,学校就解散啦!” 康素素问:“航空技校解散和你姐有什么关系?” 秦可新说:“我哥回到家里后,我爹打算让他卖馍馍;一个人买不行,得有个帮手;我爹让我姐给我哥做帮手;因之,我姐的书就念不成了……” 秦可新这么说完,见康素素不说话,便就拧头去看她。 康素素眼睛泪汪汪的,一定是秦可新刚才的话让她伤心了。 不是吗,康素素和秦可新的姐姐秦云雀是最要好的朋友,两人一上小学就在一沓里;小学在村里上,两人每天都是同去同回。 上中学要去县城,每个星期六下午,康素素要和秦云雀从县城步行25里路回到家中,星期天下午,又要结伴返回学校。 康素素和秦云雀密不可分的姐妹,秦可新的娘、秦可新也就成了康素素的知己。 秦云雀突然不上学了,康素素自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秦可新见康素素默默流泪,把身子朝他跟前靠了靠,说:“姐,你可要念下去,一年后我考上中学,咋俩也能同回同去,不要想我云雀姐啦……” 不知是秦可新的话说到康素素的心里头,还是那句同来同去的语言太滚烫;只见康素素痴痴看着秦可新,突然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热辣辣的嘴唇在秦可新的脸上亲吻起来。 康素素亲吻秦可新已经不止一次,秦可新并不感到奇怪。 可这一次是在康素素的炕头上,康素素的爹娘都不在家;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秦可新便感到有种异样的冲动。 情不自禁中,秦可新用手抓住康素素的胸部。 十五岁的姑娘,胸部已显饱满,两个白鹁鸪儿鼓胀胀的;秦可新用手慢慢揉着,虽然还隔着几层衣服,可浑身仿佛有一阵电流袭过。 11岁的秦可新当然还不明白是什么促使自己浑身带电。 后来,当他读了不少科学书籍,方才明白,那是男性荷尔蒙在起作用。 荷尔蒙就是“激素”,激素是人体内分泌系统分泌的,能调节生理平衡的物体总称。 各种荷尔蒙对人体新陈代谢内环境的恒定,器官之间的协调以及生长发育、生殖等起调节作用。 荷尔蒙不但影响一个正常人的生长、发育及情绪表现,更是维持体内各器官系统均衡动作的重要因素,它一旦失衡,身体便会出现病变。 一个人是否能身心健康,荷尔蒙担当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所有的荷尔蒙当中,对于女性影响最大是女性荷尔蒙。 卵巢分泌的雌性激素及黄体素统称女性荷尔蒙, 人类衰老的主要原因是荷尔蒙分泌不足。 通过补充荷尔蒙,老化现象是可以中止,甚至回转的,人类平均寿命150岁并不是梦想。 人类在21-22岁是青春的颠峰时期,也是分泌系统功能最顶峰的时期,之后荷尔蒙分泌以每10年下降15%的速度逐年减少。 荷尔蒙的减少影响到其它系统的运作,使身体所有器官的功能下降。 女性荷尔蒙浓度决定女性的青春,血中女性荷尔蒙浓度高的女性比荷尔蒙浓度低的同龄女性可以年轻8岁之多。 一个女性突然显得漂亮起来,那可能是她正处于对男性的追求之中,体内的荷尔蒙浓度升高;在荷尔蒙的刺激下,皮肤会收缩,使大量的水分子停留在皮肤基底胶原蛋白中,此时皮肤显得特别光滑、细腻、充满弹性。 这时候的康素素正是在女性荷尔蒙的刺激下,显得温柔、顺从,脸上的皮肤特别好看。 秦可新把手放在康素素的胸部上时,康素素先是一愣,随之便就将前面的衣服纽扣解开来,让秦可新的手伸进去。 秦可新的手接触上康素素的白鹁鸪了,白鹁鸪瓷实、细腻、饱满,仿佛两块寿馍。 秦可新先是轻轻捏着,后来就使出劲来了。 秦可新一使劲儿,康素素嘴里便就哼哼唧唧。 秦可新觉得奇怪,便问:“姐,你怎么哪?叫唤什么……” 康素素看了秦可新一眼,莞尔一笑:“真是个傻瓜!” 秦可新听康素素叫他傻瓜,便就停了揉搓,歪着头看着她说:“姐,我不傻,村里人叫我‘土行孙’,能上天钻地的!” 康素素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辉放着异样的光彩,看着秦可新不说话;又一次将秦可新搂住,亲吻起来。 秦可新慢慢明白过来,便就迎合着秦可新,继续揉搓她的白鹁鸪儿。 康素素重新啼叫起来,一只手不知怎么就向秦可新的裆部摸去。 秦可新的裆部是牛牛,秦可新记得自己两三岁时,隔壁的秦结巴喜欢摸他的牛牛;秦可新一天天长大,秦结巴再要摸牛牛,秦可新就逃跑。 可秦可新没有想到,自己喜爱的素素姐也来摸牛牛。 秦可新没有拒绝,很痛快地把裤子褪下来,拉着康素素的手说:“姐,你摸,看可新的牛牛长大了没有!” 康素素羞得把头迈向一边,倏儿却又回转倒来,把眼睛盯着秦可新的牛牛。 秦可新尽管只有11岁,可裆里面的牛牛已经有小红萝卜那么粗了。 康素素看得心惊肉跳,情不自禁地将手伸过去一把抓住。 秦可新的牛牛突然在康素素的手中膨胀起来,康素素按捺不住,一下子便含在嘴里,用牙齿叼咬着。 秦可新惊叫起来:“姐,你怎么吃我的牛牛?哦哦哦,你都快要咬掉啦!” 康素素不说话,依旧疾风骤雨般叼咬,突然平躺下去,将秦可新抱到自己身上。 秦可新不知康素素要干什么,嘴里呐呐着:“姐……你要……干么……” 乡音乡韵 第006章:劁牛犊 康素素红着脸看了秦可新一眼,抓住他一只手滑到那个隐秘的地方去。 秦可新的手只感到那地方好像有稀疏的毛发,不知康素素要做什么;惊得动也不敢动。 康素素见秦可新把手按在那里不动弹,便就给他引导,捏住秦可新两根手指头,塞到她的小洞里面。 秦可新只觉身上一怔,手指头活动的区域光溜溜、滑腻腻、软酥酥,似乎还有不少水水往出流。 秦可新不知怎么就来了精神,把手在里面活动着,说:“姐,这是什么?” 康素素在秦可新屁股上拍了一把说:“瓜怂,你有牛牛,姐也有牛牛,这是姐的牛牛!” 康素素一边说,一边将秦可新的手拿掉,掫着秦可新的身子挪正方向,让他的牛牛进到里面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康素素将秦可新从自己身上拉下来,去看他的牛牛,上面什么也没有。 康素素吃吃一笑:“还没发育成熟,果然没有银坨子!” 康素素十五岁,十五岁的康素素似乎比其她姑娘成熟要早一些。 康素素又是初中生,略知一些生理知识,明白男女交媾后的结果是什么。 可一见秦可新的牛牛还是原来的老样子,知道没有什么流出来,便就很放心了…… 屋外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缕太阳的光线腻腻歪歪地从窗户里照射进来。 秦可新躺在康素素身边,抚摸着她光溜溜的身子说:“姐,你不上学行不行?不上学,我每天就能看到你……” 康素素见秦可新这么来说,将他抱得更紧,两滴豆大的泪珠,滚落在秦可新的脸蛋上。 秦可新用手把泪珠子擦去,爬起身子说:“姐,你怎么又哭哪?” 康素素哽咽着说:“可新儿,姐对不起你,劁了你的牛犊儿!” “劁了我的牛犊儿?什么是劁了我的牛犊儿?”秦可新大惑不解地勾着脑袋问。 康素素不说话,顿了好大一阵子,才说:“劁了牛犊儿就是……就是……唉,你甭问啦……”康素素红着脸说不出来。 原来,在西秦一带,成年女子玩弄未成年男子,叫劁牛犊儿。 康素素以为自己已经成年,而秦可新还未成年,才将两人的初恋说成劁牛犊儿。 秦可新见康素素红着脸不说话,自以为是地说:“姐,我知道你说的劁牛犊儿是什么了!” 康素素见说,看着秦可新,问:“是什么?” 秦可新坏坏地一笑,说:“劁牛犊儿不就和劁猪一样吗?将牙猪的两个卵蛋用刀子割了,不让它干母猪,就叫劁了!” 说着把眼睛一瞪,笑得山响:“去年村里来了个劁猪的,把短舌头家的牙猪给劁死了,哈哈哈……姐没把我劁死,怎么能叫劁牛犊儿……” 康素素讪笑起来,拿指头在秦可新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你胡说甚么,劁牛犊儿和劁猪不一样!” 说着,将秦可新的衣服抓过来放在他身边,道:“把衣服穿上吧!穿上衣服姐给你慢慢说……” 秦可新三下五除二就把简单的衣裤穿好了,康素素却很麻烦。 秦可新看着康素素先穿好一条花裤衩,那裤衩做得很精巧,可能是当裁缝的娘特意为闺女设计的。 康素素穿好裤衩又蹬上裤子,最后才给胸部上系奶罩。 那时候,秦可新还没见过奶罩,不少农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恐怕也没见过奶罩。 秦可新见康素素给胸部上套那玩儿,顿时想起队里那头叫驴来。 队里那头叫驴是公的,饲养员把它拴在外边时,这家伙一见母驴,就“吭哧吭哧吵叫;还将裆里的家伙吊成一尺长,羞得女人不敢正眼去看。 因此,村上人称这头驴为“花花公子”骚叫驴。 “花花公子”不禁对异性多情,拖碾拉磨还喜欢偷吃粮食。 为了防止“花花公子”偷吃,每次磨面碾米,都要给它戴个按眼,把眼睛蒙起来。 “花花公子”眼睛上蒙的按眼,很像康素素给胸部上缠裹的东西,因之秦可新便就讪笑一声说:“姐,你怎么弄来个驴按眼往胸上罩?” 康素素听秦可新说驴按眼,突然咯咯咯啼笑起来:“你说什么?驴按眼?这叫奶罩,瓜怂!” 秦可新听说这叫奶罩,不好意思地把手在脑袋上抠抓着笑了:“我还以为是驴按眼呢,原来是奶罩!” 康素素微笑着对秦可新说:“这也不怪你,没见过嘛!” 康素素说着,将奶罩全都系好,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奶罩我以前也没见过呢?和你云雀姐去县城上学,同宿舍里有城市娃,人家用奶罩;回来后给我娘画了一张图,对了,还真像驴按眼。我娘就照着驴按眼做了两幅,一副给你云雀姐,一副我自己留用!” 秦可新听康素素说完,长叹一声说:“奶罩也是从城里学来的?人家城里人就是比咱乡下人金贵!” 康素素看了秦可新一眼:“那你以为?城里人每个月能从粮站买粮食,城里人有粮票、油票、肉票,我们乡下人哪里有?可新儿,” 康素素提高嗓音说:“好好念书考大学,做个城里人……” 秦可新攥紧拳头一挥,说:“姐姐放心,可新儿一定会做城里人的!” 说着,扭头看了康素素一眼说:“姐姐,你也要做城里人呀!” 康素素眼睛红红的:“姐姐去县城念书,就是想做个城里人;可你云雀姐她……” “姐姐,我回家给爹说去!”秦可新打断康素素的话:“叫他不要让云雀姐停学!” 康素素唉叹一声:“世亮叔一口唾沫一根钉,说出来的话不会轻易改变的!” 康素素说的世亮叔就是秦可新的爹。说起秦可新的爹秦世亮,也算是个人物,秦王寨还未解放时,就有共产党地下组织动员他加入,秦世亮不为所动。 后来,和秦世亮要好的秦治河加入了党组织,再次动员秦世亮加入,秦世亮还是不答应…… 乡音乡韵 第007章:红苹果 秦王寨解放后,党员秦治河做了脱产干部;当时的乡长张祥晨对秦世亮说:“老秦,只要你加入党组织,就能像秦治河一样去做脱产干部!凭你的能力,口才,日后做个县长绰绰有余!” 秦世亮摇摇头:“咱不惹家事不撞家事,国民党那时候让我当保长我没做,共产党的脱产干部咱也做不了!” 秦世亮不做脱产干部,后来却做了生产队长,那是因为生产队长还是和土地打交道,和土地打交道的人不沾官场边儿。 可后来全国人民连生产队长也批斗,说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有点小题大做。 秦世亮没有做成脱产干部,并不后悔,说历朝历代还是做“老百娃”好,你看那些做官的,哪个有好结果…… 康素素和秦可新一边说着可新爹和云雀姐的事,一边穿好衣服,把炕上整理完毕,素素的爹娘就回来了。 素素娘姓吴,还不到40岁,可能是只生素素一个孩子的缘故,看上去还年轻。素素爹奔50了,显得有点老诚。 素素娘见秦可新来了,便从胳膊上挎的竹篮内取出一个苹果递给秦可新说:“可新儿,你真有福气,吴姨带回两个苹果,你一个;你素素姐一个!” 秦可新惊得瞠目结舌,那时候,乡下很少有苹果。 秦可新记忆犹新的是他伯父家有棵苹果树,老是不长个儿,最后挂果后树上就结了七八个果子。 伯母为了让可新家尝个鲜,把一个苹果切成两半,送给可新家一爿。 可新娘拿到苹果,高兴得什么似的,将一爿苹果切成几个小牙儿分发给三个儿女。 秦可新自从吃了那一牙儿苹果,就像吃了一块唐僧肉,兴奋了好长时间。 可现在,素素娘竟然给他一只整个儿的苹果;苹果红扑扑的,多么像素素姐的脸蛋儿…… 秦可新心中想着,将苹果捧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素素却在问她娘:“哪来这个东西?” 素素娘挺神秘地看看秦可新,又看看自己的闺女,说:“你舅舅从烟台带回来的,人家是干铁路的,四处跑;好不容易带回一网斗苹果,可要分的人太多,每家只能分一个;你外婆偏心,给了咱们两个,正好让可新儿给赶上了!” 秦可新知道吴姨拿回两个苹果很不容易,便把递给他的这一个往她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吴姨,我不能要,你只带回来2个,给我一个,这成什么?” 素素娘嘿嘿一笑,说:“看可新儿说的,给你个苹果这算什么?弄不好日后你就是我家的上门女婿哩!” 素素娘这么说着,把苹果原就塞到秦可新手中,道:“可新儿尽管被你素素姐小四岁,可女大三抱金砖,我看你们两个就很般配!” 秦可新把“劁牛犊”还没弄明白,又来个懵懂词语——上门女婿,就把脑袋在脖子上拧了一圈,说:“吴姨您说什么呀?啥是上门女婿!” 吴姨见秦可新不明事理,走到他跟前说:“知道不知道保良和桃桃?” 秦可新说:“知道呀,不就是在运输公司开车的那个大个子吗?” 素素娘道:“对对对,那就是保良,可他就是上门女婿,是桃桃把他娶回家来的!” 秦可新一笑:“原来这样,吴姨,我不用娶,来你们家不就得啦!” 素素娘笑得山响,素素却红着脸抱怨:“娘你说啥嘛?人家可新儿才多大点,就说这种话?” “多大啊?”素素娘说:“可新儿的生辰八字我在心里记着哩,属大龙的,生在正月初六,一岁够一岁,今年虚担十二岁。有言道:男儿十二多父志,可新儿都是大人啦!” 素素娘这么说着,往闺女跟前走了几步,见她眼睛红红的,便问:“素儿,你好像哭过,是谁欺负你哪,快给娘说!” 素素之所以红眼睛,都是刚才和可新儿在一起时造成的,一连哭了三四次;可能是激动,也可能是悔恨;可没有想到把眼睛给弄红,让娘瞧出来啦! 康素素见娘问得急切,不禁灵机一动,说:“看娘担心的,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惹你的闺女?” 素素娘见说,上前一步,问:“那你为什么哭?眼睛也红哪?” 素素咯咯一笑:“刚才可新儿说,世亮叔不叫云雀念书了,我孤身一人要上县城,想着想着就难过,因此就哭了,不知眼睛怎么就红了,让娘给看见了!” 秦可新见素素母女这么来说,便道:“吴姨,我爹是不让我云雀姐念书了,不过再过一年我就考中学,会给素素姐做伴的!” 素素娘说:“你还有一年才能上中学,你素素姐今后晌一个人去县城,该有多么担心!” 秦可新把手中的苹果放在炕沿上,振振有词,说:“吴姨甭担心,今后晌我去送素素姐,把她送到学校,我再回来!” 素素娘一愣,圪蹴一旁的素素爹也是一惊;素素却拿眼睛看着秦可新,偷偷啼笑。 素素娘按捺不住,说:“可新儿真会说话,你这大点咋能把你素素姐送到学校?要是半路上碰个狼虫虎豹,可怎么对付!” 秦可新看了素素娘一眼,说:“吴姨刚才还说可新是大人了,这时候怎么又反过来哪?” 说着一顿,道:“素素姐和云雀姐两个女娃娃上学都不怕狼虫虎豹,我一个男子汉害怕什么……” 一直没啃声的素素爹这时候插上话:“要不我今后晌去送素素?” 素素娘看了老头一眼说:“你不能去,昨日个送来十几双鞋,你得赶紧给人家绱出来!要去,就让我去吧!” 秦可新做出个阻拦姿势说:“吴姨你这不是说笑话吗?光看你那脚,能走长路?” 秦可新指指素素娘一双小脚说:“吴姨这双脚虽然比我娘的大一点,可还是个萝卜头,走不了二里路就疼痛!甭争啦,就让我去送素素姐……” 康素素见秦可新这么来说,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 素素娘寻思一阵,觉得秦可新说得话也有道理,便说:“也好,可新儿就送你素素姐,吴姨这里做晌午饭给你吃!” 说着停了一下,道:“可新儿,快把苹果吃了,啊!” 秦可新看看原就放在炕沿上的苹果,说:“吴姨,苹果是稀物,我拿回家让娘尝尝鲜!” 说着,抓起苹果,朝门外便跑,后面却传来素素娘的喝喊声:“可新儿,甭忘了过来吃饭……” 乡音乡韵 第008章:白蒸馍 秦可新将整个儿苹果拿回家里,可新娘正在厨房里蒸馍馍。 可新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很快籴了两斗麦,磨成面,让可新娘蒸成馍。 第一锅馍出来后,已经由可新哥和云雀姐拿到集市上变卖去了,可新娘正在蒸第二锅。 见可新回来了,可新娘立即说:“你个兔崽子,还不过来给娘帮个忙,满世界地疯跑啥?” 可新嘻嘻笑着走到娘跟前,将那只苹果拿在手中说:“娘,你看这是什么?” 可新娘见是苹果,不禁一喜,问:“苹果,哪里来的?” 可新说:“吴姨给的,说是素素姐他舅从烟台带回来的,只给他们两个,吴姨就给咱们一个,娘您尝尝鲜!” 可新娘欣欣地从可新手中接过苹果,用菜刀切成几牙子,对可新说:“苹果是金贵物事,给你爹,你哥,你姐留一些!” 可新娘一边说,一边把切好苹果的牙儿递给可新一爿,说:“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尝尝鲜就成!” 可新没有接娘递过来的苹果芽儿,却说:“娘,你吃吧,我在素素姐家里已经尝过啦!” 可新娘不大相信地看着儿子,可新却振振精神说:“娘,云雀姐不去县上上学了,素素姐一个人太孤单,我答应吴姨,送素素姐去县城,人家才给了一整个儿苹果!” 可新娘停了咀嚼咬在嘴里的苹果,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就说你吴姨从娘家拿回两个苹果,就送咱们一个,原来让你去送她家闺女?” 可新娘这么说着,略一思忖,接着说:“家中忙得一沓糊涂,就不该让你去;可素素家和咱家关系不一般,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你就去吧!哦对了,甭忘了把你姐的铺盖拿回来……” 可新见娘答应了,兴奋得一跃一跃,向素素家跑去。 一边跑一边想:没想到几句好话就把娘安慰好了,要不晚上回不来,准被爹揍屁股…… 秦可新来到康素素家,素素娘已经把午饭做好。 午饭是浇汤饸饹,盛在碗里红是红、黄是黄,油汪汪的汤汁儿早就把人的胃口吊足啦! 素素家这顿饸饹用的是荞面,荞面是素素舅从外地带回来的,在秦王寨算是稀物。 素素娘把荞面用开水烫了一遍,里面加了些麦面,便在案板上开始抻擀。 擀面是秦王寨女人的头把活,一般家庭娶来新媳妇,考察她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会不会擀面,能把面擀到什么程度。 能媳妇能把面擀得像纸那样薄,切得像马鬃那么细;下到锅里还不烂,放进嘴里有嚼头。 笨媳妇就没有那种能耐,往往把面擀到还有一指厚就擀不动;切得筷子那么宽还说很细了。 素素娘是秦王寨数得着的能女人,做裁缝是一把好手,面擀得也很地道。 只见她将和成团的面搁在案板上,用两只手转圈儿按压展开,然后将擀面杖搭在上面推擀——一卷二进三退四抖索,面团便就一点点扩大,最后擀得纸一样薄了,便用刀子来切。 切面是要将擀面杖搭在面上面,用刀子挨近擀面杖,一只手拉动擀面杖,在擀面杖的运动中,刀子紧紧跟上,切出来的面才有棱有角。 荞面不像麦面那么好做,可素素娘很快便把面擀好,在沸水中煮了三煎,捞到一只大瓦钵里,用凉水冰过,再盛到碗里。 盛到碗中的面浇上用红萝卜、蒜苗混合而成的汤汁,搁上盐、陈醋、油辣子,那是秦王寨人家最好的吃食。 秦可新一连吃了三大碗饸饹面,吃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把碗搁下去。 素素娘问秦可新吃饱没有,秦可新拍拍鼓鼓发胀的肚子说:“吴姨,在你们家吃饭,是我吃得最饱的一顿!” 素素娘看着秦可新笑了一声:“那就好,吃饱了就好!” 把饭吃完,素素娘便张罗着给素素口袋里装馍馍。 素素读的是初中,不能上学校的灶,只能从家中带够五天的馍,就着学校供应的开水,打发一个星期的生活。 素素娘给素素装的馍馍是用杂面做成的,有高粱面,还有玉米面和豆面。 等素素娘给素素把馍馍装好准备走出家门时,秦可新突然说:“姐,你先头里走,我回趟家就来……” 康素素不知秦可新要干什么,正要询问,秦可新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秦可新跑回家,一头钻进他家的木楼上去了。 原来,可新娘把馍蒸出来后,放凉,就搬到木楼上一只叵篮里陈放。 看着一叵篮白森森的蒸馍,秦可新兴奋得不知怎么才好,心中说着:素素姐,可新让你吃白蒸馍;素素姐,你一定得等着我哟…… 秦可新一边思索,一边拿来一块白布包了十几个蒸馍,悄悄溜下楼去。 秦可新把脑袋从门洞里探出去窥看院子里的动静。 院子里悄无一人,可新爹出去籴粮食还没回来;可新哥和云雀姐正在集市上卖馍馍;可新娘蒸完一锅馍又开始准备下一锅,顾不上到院子里来。 秦可新心中一喜,蹑手蹑脚走出家门,一溜烟追赶康素素去了…… 康素素已经走到显骨寺,秦可新大气不接小气地追上她时,康素素正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乏。 见秦可新跑得满头大汗,康素素心疼地迎上去,掏出衣兜中的手绢给他擦着汗,说:“我还当你不会来了呢!你看,衣服都溻湿啦!” 秦可新长长喘了几口气,说:“看姐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讲信用?我说要送你嘛!” 说着,从肩膀上取下布包打开来,对康素素说:“姐你看!” 康素素一见秦可新打开来布包,里全是白馍馍,不禁瞠目结舌。 嘴里说着:“哪里来的?一会功夫,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些麦面馍馍……” 秦可新咧开嘴笑着,把自家里准备卖馍,已经蒸好几笼屉馍的事情讲出来。 康素素一听秦可新拿来的是家中准备换钱的馍,一边用手包着,一遍说:“不不不,姐怎么能要换钱的馍!” 说着把眼睛一瞪:“可新儿,你这么做,被世亮叔知道后会打死你的!” 秦可新把手插在腰里,耿耿地说:“我不怕,我爹万一知道了要打,我就逃跑;我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撵不上的……” 乡音乡韵 第009章:大槐树 康素素见秦可新这么来说,两行泪水顿时从眼眶中跌落下来,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把将秦可新搂在怀里。 太阳正当午,大路上静悄悄的,两只喜鹊在头顶的大槐树上叽叽喳喳吵叫,给这寂静的气氛中增添了几分活力。 两只喜鹊显然是夫妻,它们正在忙绿着搭建窝巢。 前几天,一场罕见的大风将喜鹊夫妻搭建在大槐树上的窝巢吹刮掉了,喜鹊夫妻得尽快将窝巢修理完好,度过漫长的寒冬。 大槐树下,是忘情的秦可新和康素素,两人紧紧搂抱一起,什么都不在乎了。 秦可新被康素素紧紧搂着时,就用舌头尖尖吻舔康素素的面颊;康素素心中很激动,两只眼角便有泪水儿流淌下来。 秦可新将康素素眼角的泪水一点点吻舔干净,款款说道:“姐,你动不动就淌眼泪,这是怎么了啊!” 康素素嘿嘿一笑,说:“人家这不是高兴嘛!” 秦可新听康素素这么来说,便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开来,说:“姐,你是不是一见我就高兴?一高兴就淌眼泪?” 康素素被秦可新问得不知所措,拢拢散乱的头发,说:“对呀,一见可新儿我就高兴,一高兴就躺泪水!” 秦可新拍手叫好:“这就好!这就好!”说着,把脚在地上一跺,振振有词道:“姐,你要等我,可新儿长大,一定娶你做媳妇……” 康素素羞得低下头去,等了好大一会,才把头抬起来,看着秦可新说:“可新儿,你知道做媳妇干啥哩?” 秦可新大眼瞪小眼看着康素素,不知如何回答,沉闷一阵才说:“娶媳妇就是喜欢呗!” 康素素见说,重新将秦可新抱住,款款说道:“可新儿说得对,娶媳妇就是喜欢!可新儿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可新儿……” 康素素这么说着时,秦可新已经彰显得非常主动了,他用两只手就把康素素的腰子紧紧箍住,使康素素按捺不住地呻唤起来。 康素素猫一样的呻唤,使秦可新热血贲涌,他仿佛听见冲锋号的战士,将康素素抱了起来,放在面前的大石头上…… 康素素见秦可新像头初出茅庐的小豹子,心中又喜欢又害怕:今天上午,在她们家的热炕头上,是康素素没有把握住,劁了秦可新的牛犊儿;康素素觉得自己犯了律条;而现在,秦可新这般主动,这般爆裂,全是自己把他给带坏啦…… 康素素心中想过,一下子镇定下来,轻声轻气哄着秦可新说:“可新儿,你把姐松开来好不好!” 康素素软活的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非但没让秦可新松手,反而使他情绪更加旺盛。 倏忽,秦可新仿佛喝多酒的醉汉,动手剥扒康素素的衣服;一边剥扒,嘴里一边喊:“姐,我要你的牛牛……” 康素素浑身颤栗:都怪自己,将可新儿勾引坏了;倘若上午不让他品尝禁果,哪会有荒郊野外这些荒唐事情…… 责怪、怨恨、痛心疾首,一股脑儿涌上康素素心头。 康素素毕竟十五岁,还是一个中学生;知道男女之间这种事只要有头一次,就会像洪水猛兽般阻挡不住。 秦可新才11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行,得阻止他;一定得阻止他…… 康素素可着劲儿向外推掀秦可新,但极度兴奋中的少年如同冲向猎物的豹子,势不可挡。 秦可新的双手伸到康素素的腰间,将她的裤带解开了。 康素素的裤带是一条红布条,在肚脐眼上头绾了个活结。 秦可新可着劲儿把手滑到康素素的肚脐眼上方,摸着裤带的活结,狠狠一拽,便就开来了。 康素素见自己的裤带被秦可新拽开来,慌忙用手去拉。 秦可新哪能依她,紧紧按住康素素的手,腾出另一只手来,将康素素的裤子扯下来。 康素素的花裤衩顿时显露出来,秦可新的眼睛里喷出难能抑制的火苗。 就在今上午,秦可新便见过康素素的花裤衩;这个让他热血沸腾的花裤衩时隔一个多时辰再次出现,浑身滚烫的少年知道离目标不远,便就信心百倍地加快速度。 事情到了这一步,康素素要拒绝也是徒劳的,只好松开手脚,任凭秦可新折腾…… 两人正在如漆似胶,康素素突然看见老远里似有人影晃动,便在秦可新屁股上拍了一把,说:“可新儿,快,好像有人过来啦!” 秦可新见说,立即收兵息马,将康素素从石头上抱下来,顺手把铺在下面的裤子递给她。 康素素很快穿好裤子,系上裤带,拢好头发。 当秦可新将搭在脚腕上的裤子系在腰间时,康素素已经端坐石头上把眼睛向远处观望。 秦可新在康素素身边坐下来,康素素在他腿肚子上拧了一把,说:“你个碎怂坏头顶,你看有多危险?往后不许在外面这样整……” 秦可新嬉笑着把手搭在康素素的肩膀上,远处晃动的人影已经来到跟前。 真是冤家路窄,晃荡过来的人竟是小学教员黄篾子。 黄篾子调到县城的中学管图书,是个松散品麻的工作,今日个回秦王寨拿他留在村小学的行李,没想到会在显骨寺大槐树下碰上康素素和秦可新。 一见康素素和秦可新,黄篾子不禁讪笑起来:“我就说光天化日之下有异物晃动,原来是你们两个啊!” 黄篾子这么说着,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康素素跟前道:“素素姑娘,你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某真心实意向你求婚,你却这灯那灯猫儿点灯!黄某以为你还真是贞节烈女,哪知却在荒郊野外和人乱搞……” 黄蔑子嘟嘟哝哝不住嘴地嚷嚷着,秦可新已是义愤填膺。 他看见脚底下有一块土坷垃,便就抓在手中,趁黄篾子站在康素素面前窃窃不休时,对准这厮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一家伙。 黄篾子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经得住土坷垃这么一击,顿觉头晕身惫,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乡音乡韵 第010章:送行 秦可新见黄篾子坐在地上,便就脚手并用,又踢又打,愤愤叫骂:“狗杂种,敢欺负素素姐,看我不捶死你……” 秦可新嘴里说着,一把揪住黄蔑子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拎起来,还要摔打,却被康素素拦住。 康素素指着秦可新对黄篾子说:“姓黄的,他是我弟弟,送我上学校去,再胡说八道,抠出你的眼珠儿拿脚踩……” 黄蔑子这时候似乎才从懵懂中清醒过来,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康素素,又看看秦可新,突然喝吵起来:“狗小子,竟敢打老子?老子今日非做消你不成!” 黄篾子一边说,一边朝秦可新扑去,到了跟前,才发现秦可新比他高一拃;握紧的拳头在空中挥了一挥,气急败坏地说:“狗小子你等着,老子和你没完;咱们走着瞧……” 黄蔑子说的话和上次在康素素面前说的别无二致。 秦可新嘿嘿一笑,把右手食指往后勾着,挑逗似的说:“来呀!你过来呀!” 黄蔑子哪里还敢过去?恨恨瞪了秦可新和康素素几眼,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秦可新见黄篾子逃走,一把抓住康素素的手说:“姐,黄篾子被我打走啦!秦可新赢啦!哦嚯嚯……” 秦可新放声狂吼,不禁说道:“姐,往后谁敢欺负你,可新就这样收拾他……” 康素素眼泪汪汪地看着秦可新,说:“可新儿,真有你的,竟然把黄篾子打走,姐姐真没想到……” 秦可新有点得意地说:“哪有什么,你看咱这个头!” 秦可新把身子贴在康素素跟前,和她比了一比,说:“黄篾子只搭我眼眉眉底下,没见他向我扑来吗?可见我比他高,就不敢动弹了……” 康素素温情地看了秦可新一眼,不无担心地说:“可新儿,刚才黄篾子说的话你听见哪?” 秦可新挺挺身子说:“咋没听见?他那是石灰窑里吹喇叭白气放光!” 康素素说:“我担心黄篾子看见我们了,要是真被他看见,那可……” 秦可新不以为然地说:“姐你想多啦,我们在石头上坐了半天,黄篾子才过来,怎么会看见……” 康素素把秦可新的手紧紧一捏,深情地说:“他没看见,咋就说那样的话?” 秦可新嘿嘿一笑:“姐真是女人,想问题就是复杂!” 这么说着,神情一振,道:“姐是中学生,应该知道兵不厌诈的含义吧?黄篾子这是捕风捉影!真要看见,被我砸了一土坷垃,还能轻而易举溜掉……” 康素素听秦可新这么一说,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到肚子里。 两人重新上路,走过显骨寺,来到南窑村,康素素突然说:“可新儿,你不要送我了,还是回去吧……” 秦可新见康素素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大惑不解地看着她说:“姐你怎么哪?不是说好让可新送你去县城吗?这时候却……” 康素素莞尔一笑,说:“姐想起来了,如果让你送到县城,天就黑了;天黑后你住哪儿?” 秦可新嘿嘿一笑:“这还用问?姐你住哪儿可新就住哪儿呗!” 康素素见秦可新这么来说,笑得山响:“看可新儿说的?姐晚上住女生宿舍,你这大的个头,难道也住女生宿舍?” 秦可新一顿,说:“我云雀姐的床铺不是空着吗,我住她床铺上不行?” 康素素笑着说:“哪怎么行?你个头倘若矮一点,姐搪塞搪塞也就过去;可你人高马大,那些女学生看见还不把你的耳朵撕掉?” 秦可新抓挠这后勃颈,说:“那怎么办?” “怎么办?”康素素反问一声:“你不去不就结啦!” 康素素这么说着,四处看了看,还是不见一个人影,便就站在秦可新跟前说:“可新儿来,亲姐一口,回去吧!” 秦可新没有去亲康素素,突然兴奋地一叫,说:“姐,有啦!没地方睡觉,我可以钻锅炉呀!” “什么什么?”康素素惊得一怔:“钻锅炉,可新儿你在说什么?什么是钻锅炉……” 秦可新嘿嘿一笑,说:“姐你听我讲,是这么回事!” 秦可新说着,咽了一下口水,道:“那一年,我和拉拉去眉邬县,回来时渭河涨了水,将我俩挡在县城里;那时节天气已经很冷,晚上没有地方睡觉,就钻进锅炉窝了一晚上……” 秦可新一边说,一边拉了康素素一把,道:“姐,咱边走边说行不?” 康素素见秦可新这么来说,便就不再矜持,重新和秦可新上路。 秦可新不再说钻锅炉的事,却问康素素距县城还有多远。 康素素说:“过了南窑村,就是圣水坡,从圣水坡那里过了小湋河,才能上北原,上了北原走聂堡、四家村、八叉堡,才是凌风县城……” “天爷爷,还有这么远?”秦可新没等康素素说完,便就吆喝起来:“你一口说了这么些村庄,可新儿听都没听说过!” 说着一顿,道:“姐,我们现在走了多少路,还有多少路才能到凌风县城!” 康素素说:“我们现在走了不到十里路,还有十五六里才能到凌风县城!” “我的娘,还有这么远!”秦可新又是一声惊叫:“这么远的路还不让我送,刚才来了一个黄篾子;再来一个蓝篾子,看姐你怎么对付……” 康素素笑了,说:“姐知道你会这样说,你是赖在姐身边不想走!不想走也好,姐不逼你了,可你得给我详细说说钻锅炉的事情儿!” 秦可新见康素素这么来说,由衷地一笑,说了声:“这就对啦,可新儿在姐身边,姐才感到安全呀!” 康素素莞尔一笑,问道:“可新儿,你钻锅炉那一年多大?” “八岁呀!”秦可新说:“个头比现在矮多啦,就这么高点!” 秦可新用手戥挡着,说得头头是道。康素素一怔,说:“这么高点就敢上眉邬县,也够胆大的……” 秦可新说:“还不是拉拉撺掇的,拉拉给我娘说:‘可新都八岁了,连个眉邬县都不敢去?我八岁时,已经跑了一趟新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