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哥仨入伍记   公元一九三八年二月的一个下午,豫北黄河滩刘庄一户高门大院旁边小胡同的一个小院里,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吃力地驼着肩上那个十七八岁同样瘦弱的男孩。   半截身子探出墙外的刘石头把一根挽好活套的绳子扔在墙下边的那根猪骨头上。   “中不中呀?你弄这家伙我咋觉着不保险哩?”墙里面大春有点担心地嘟囔。   二混子说“你情等吃肉了,石头哥弄这没失手过都,*嘟噜个球,那回不是你吃的最多!”   大春想起狗肉的美味,口水滴答着说:“上岗刘家的狗咱也敢吃?要是保长逮住咱仨,他不一下把咱仨吃喽!”   二混子说:“看那**胆子,比楝枣还小,石头哥说了,保长今个去镇公所了,还得半夜回来,等他来了,咱屎都屙净了。”   大春意*道:“保长家的狗太肥,咱煮着吃可惜,得烤!往上撒点盐末子,下边一点火,往架子上一搭,刺啦拉往下滴油,烧熟了肉有一层焦脆皮,一咬咔嚓一声--”   咕噜!好像谁在大口喝水!二混子定睛一看,却是大春用力咽口水声。   二混子晒道:“**毛!保长家狗少说有五十斤!剥了皮掏了下水,也得有三十多斤!煮一锅,烧几斤,咱仨会吃完?得给金彪叔送点!”   墙头的石头回过脸小声说:“来了,别吭气!”   三个小伙伴自小光屁股长大,一祖同宗,十几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黄河滩民风尚武,三个家伙本就和长辈学了把式,祸害鸡狗,更加得心应手。   一条大黄狗从胡同口慢慢悠悠踱过来,它今天很是得意,做为全村最丰衣足食的狗,它拥有全村那些小菜狗们眼红的巨硕身材,在二八月“狗连蛋”的竞争中,它总是大获全胜,对本村的半大小子们来说,它简直就是恶梦,几乎全村穷人家的孩子都有被它追咬的经历。二月里正是母狗翘尾巴的时节,今天它在田里和西边薛庄大户岳华亭家的大黑较量了一番,那大黑虽有不亚于它的身量,却没有它八年厮杀的经验,三岁口,按人的年龄算也不过十五六,那里是它四十岁壮年的对手?   嗯?那来的骨香?大黄狗厮杀半晌正是腹中饥饿,见了美味,不由心花怒放。   墙头的石头猛地往下一挫,绳索在夯土墙上擦掉悉悉索索的土渣,“快拽绳!”大春和二混连忙拽住剩下的绳子一起向下挫身,墙那边传来大黄狗窒息呜咽的叫声。   “使劲,快往下拉,”石头咬牙说道。   仨人咬牙用劲,石头身子吊在半空还用劲蹬着墙,绳子那头健硕的大黄狗有力的挣扎,让三个家伙把屁都憋出来了。   三人齐心其利断金。眼看绳子一点点被拉到墙这边,三人更加卖力,狠命向下拽,大春和二混子几乎也把全身挂在绳上,三个人的体重叠加在一起,大黄狗渐渐不支,随着绳套往墙头升去。   突然绳子猛然一轻,石头直接砸在下面的大春和二混子身上,接着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下面的三人身上。   大黄狗惊魂未定,见了三人忘了撕咬,待窒息的感觉稍轻,拉着绳索夺路而逃,三个小伙伴,灰头土脸目瞪口呆,好大一晌才醒悟过来,老天!劲用大了直接把狗拉过墙了!   仨人立即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石头家住在村子西南角,离二道沿(紧贴黄河的最后一道坝)只有半里,一敞裆的两间茅草屋,门口是一片空地没有院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一天只做一顿饭,爹在上岗刘家抗大活不回家吃,就他和娘俩人的饭天天把石头难为得不轻,娘生他时落了个浮肿病,腿上一层皮包着一桶水,不会下地,全靠石头爹把自己的口粮偷偷藏着带到家里,石头和着冬天捡的烂红薯叶子煮点稀糊糊。今天石头被狗吓得不轻,一溜小跑窜到家里。   “石头,你咋了?”妈问。   “没事,没事.”石头含糊道。   妈道:“肯定又去和东头的金彪学拼刺刀了,看你一身土。”   妈嘴里的金彪是石头爹的本家兄弟,民国十一年中原大战,抽壮丁抓到冯玉祥的部队,后来一只手丢到战场,带着残疾回到刘庄,去时二十出头,回来已经三十大几,仗着腰里攒了俩钱,在庄里盖房置地娶媳妇,到也过得红火。   三个小伙伴最喜欢听东头刘金彪讲打仗的故事,常常被那个中原大战打断一条胳膊的老兵嘴里描绘的机枪、大炮、飞机迷惑得神魂颠倒,平常没事就在黄河滩里的芦苇荡里练隐蔽,还跟老兵学会了拼刺、设陷阱等细活。黄河滩民风尚武,三个家伙本就和长辈学了把式,这一下更是如虎添翼,祸害鸡狗,更加得心应手。   今天石头妈看见儿子一身泥土,疑心儿子又跟着金彪兄弟学打仗。   石头赶紧打岔:“妈今个俺看见坝上柳树想发黄了,快能吃柳穗菜了”   石头妈说:“真的?那不是榆钱、槐花也快了么?”   穷人们的光景最难熬,尤其新年刚过野菜未发芽的时候,柳穗发芽是个好兆头,意味着饥馑即将结束,石头妈从心里透出喜欢。   石头娇憨道:“嘿嘿,妈你蒸的榆钱窝窝最好吃了,俺想吃一瓦盆!”   妈妈低声笑了,石头是她的宝,石头是她的肉,看见石头身上的病痛也好像不那么疼了。   石头这时正依偎在妈的床头给妈揉腿:“妈,今年柳穗菜,俺准备多勒点。”   “哦,你能给坝上的柳树都勒完”妈妈轻轻抚摸着儿子密如钢针的头发。   石头坚定道:“不,俺想学咱庄刘能,多勒点去县里卖,换俩钱,把镇里马先生请来给你开两幅药。”   镇里马大夫医术高明,就是心太黑,不管穷富,诊金一律照收,而且贵得要死。   石头妈叹息道:“傻孩子,妈这病治不好,去年请马大夫一回就把你爹一年的工钱搭里了,我不是还这样么,咱不花那冤枉钱。”   石头趴在娘的枕头边撒娇地说:“俺不,俺就是得给你看病,人家马大夫让咱抓三十副药,咱只抓了两幅,那几天您不是都能下地了吗?要不是咱没钱,妈的病早好了。”   “好、好儿、看病、看病。”石头妈哄道。   石头爹抱着膀子跺着脚,在镇公所外面的马车旁来回溜着,还有几挂马车并排停着,其他几个马车夫也和石头爹一样用动作驱赶着料峭的春寒。   朱庄保长家的车夫朱老壮招呼大家:“冷不冷?”   “靠恁姐!你冷不冷,屋里的王八孙才不冷!”   “老朱,你能,你东家咋不让你进屋弄两盅喝喝?”   “妈辣比,这春天一冷起来,能打尿琉璃”   车夫们七嘴八舌地回道。   朱老壮道:“我给你们几个讲个古吧,想听就来。”   几个车夫一拥而上嘻嘻哈哈全挤到老朱的车上。   朱老壮抖了抖精神:“早先有个把式,就是跟咱一号抗活的,不小心把碗打了,东家不愿意,罚他睡碾屋,大冬天不给铺盖,那把式呛不住冷,咋办,他有法,那不是有个碾吗?他冷了就推两圈,结果到第二天东家一看,那家伙就穿个小汗衫,头上热的冒白气。   东家奇怪了,哎?你咋不冷?   那家伙是个赖皮,想气气东家,他说东家我这身上穿的可不是汗衫呀!这是俺家祖传的火龙单!十冬腊月光穿个这头顶还得冒汗。   东家一听这可是个宝,这要是献给皇上,皇上最少也得封我个七品县太爷当当,不中,我得想法给他弄来。   东家说了: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你光有这宝你吃不饱饭算那一回?不中咱俩换换?   伙计说:那咋换?   东家说:给我的地给你,你把火龙单给我,中不中?   伙计还拿架子:那不中,我光有地没有房,我咋住?再说了,没有牲口那我咋种地?   东家一想要是我当县太爷了,我还要这破房破牲口弄啥,干脆都给他吧。   他俩换了东西,伙计得住大房大地成东家了,东家拿住他那破汗衫去京里。   东家到北京先找个地方住了,跟他老婆子商量明个去给皇上献宝。   老婆子说:那火龙单脏的厉害,好像从来就没洗过,皇上能穿?   东家一想也对,就叫老婆给火龙单洗净了。   第二天两口子高高兴兴去献宝,皇上一试不中,还冷,命令把一对老疯子乱棍打出,这俩人宝没献成挨一顿打。   讲到这大家伙早笑成一个。   石头爹笑着问:“往后呢?那东家会拉倒?”   朱老壮道:“哪会拉倒!他俩回去找了,那伙计不慌不忙问了他俩献宝的经过,一拍大腿甩着手说:忘了交代了,那火龙单不能见水,一见水就给火龙淹死个球了!”   众人哄然大笑,一时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与屋外的热闹场面相比,镇公所西头会客室里虽然杯盘罗列,却是气氛冰冷。   刘庄保长上岗刘家刘学修向首席的一个穿军装的壮汉拱手道:“廖长官,不是兄弟不抗日,实在是因为这几年中央政府年年派丁,自打民国,那一天不在打仗?那一年不要丁壮?我们村前后走了七八十个劳力,今年我找长工都找不齐了,不瞒廖长官说,我下沿的地都撂荒了一百多亩,现在又搞二丁抽一,实在是有点---”   姓廖的长官呼地站了起来,把腰里的手枪猛的拍在桌子上:“妈了个八子的,老子今天就要五百个兵,少一个,就拿你们几个老王八蛋的脑袋顶,谁他妈也别想出去,我看今个我大概是脾气太好了,一整天净跟你们几个老滑头泡蘑菇了,卫兵!卫兵!---”   旁边的镇长范庭雅连忙招呼:“长官息怒,长官息怒,有话请慢讲”   又招呼进来的两个卫兵道:“两位老总没事没事,先回去喝酒,这里正商量马上就好”   两位卫兵望了一眼廖长官,见廖长官没有继续发作,迟疑着慢慢退下。   镇长道:“各位乡亲,廖长官说得清楚,日本鬼子根本不是人,在南京杀了咱几十万老百姓,南京是啥地方?那是咱民国的京城啊!是过去的皇帝现在的大总统住的地方!天子脚下尚且如此作恶,看来小日本不光是为了占地方,他们是要铲了咱的根哪!我的五个儿子,除了幺儿国建十三岁不在丁数,按二丁抽一,二子国干、三子国长均该入伍,廖长官请立刻派卫兵带来”   廖长官不禁大叫“好,好样的!各位!日寇铁骑不日即至,那里还有什么家园乐土,哪里还分什么军民?到时你们的儿男当了兵手里有枪,可以打鬼子,不当兵手里只有锄头,被拿枪的鬼子打!你们问问自家的儿子是在家等着鬼子欺负还是拿枪跟他们干?”   范镇长接着说:“你们也不想想廖长官因何而来?当然是奉冀察游击总司令、新五军军长孙殿英将军所命,孙殿英将军奉何人所差?当然是蒋委员长所命,你们不听廖长官的,不就是不听蒋委员长的吗?不听蒋委员长的就是汉奸!卖国贼!得拉出去枪毙!你们懂吗?”   见范镇长把两个儿子送来,大家都没话可说,几个保长商议一下,很快就做了决定,刘庄由于是全镇第一大村,刘学修经常代表保长们说话。   这次还是他:“长官、镇长,我们都愿意听两位大人的话,可是村里人多事杂,能不能宽限我们一天?”   廖长官和镇长互相递了个眼色,范镇长道:“宽限可以,不过人数不能少,明天太阳未落之前必须到这里集合”   “好、好、一定一定”几位保长唯唯诺诺纷纷起身。   “慢着”廖长官道:“为了保证各保抽丁顺利,每保派一个班协助抓丁”   各位保长在一个班的“保护”下纷纷离场,镇公所外的马车如一阵强风扫过的碎纸,瞬间四散开去。   刘保长在马车上已经开始盘算。离交丁还有一夜零一整天,但谁都知道要“做活”只能是趁夜,天一明大部分都是尘埃落定、大势已去。   本村有丁234人刨去连自己在内的独苗户11家,能出丁的实际人数只有223,但按2抽1本村必须出丁117人,算来算去差了六人,实在不行把西院刘家有三丁者抽其二,这样一算就差不多了,还有就是下台刘家的五个孬孙了!   想到下台刘家,刘保长就一肚子恼火,今年春上为了争春滩(春天黄河水落露出水面的河心岛)自己带着八名长工和下台刘家五个壮汉闹了一次械斗,谁知长工们心不齐,一遇到打架这样的事一个个缩头缩脑,反倒是下台刘家五只老虎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个比一个蝎虎,把自己的腿打得一个月没下地,越是这样刘保长在心里越是恼,一恼自己的两个妇人比赛似的生姑娘,一气下了八个没把的。二恼最后才勉勉强强生了个面条似的小子,那小子简直是个他娘的药罐子,打断奶就开始喝药,有时候自己还会想这小子究竟是吃的饭多还是喝的药多,没办法只能听一个过路老和尚的话把儿子送到少林寺,但愿儿子能多活几年。   不想了,还是想想眼下吧,妈的下台刘,他们家够发了,在城里又开药铺又开布庄银子像安了水车哗哗地往家流,弄得县里一说谁家有钱就说“下台户”,妈的,这么有钱还跟老子抢地,这回非把他家送走三个,叫他妈的跟我争,我祖上是大,他们行二,这一点啥时候都不会变!   当!当!当!   看家庙的刘继祖敲响了刘氏宗祠的那口黄铜大钟。   大钟敲三下,男丁必到场!刘庄的人们都清楚这个规矩。   片刻后,刘庄从黑夜里惊醒了。一串串灯笼、火把组成的小蛇从一个个小巷里涌出,到大街上互相吞吃成大蟒,最后汇成长龙向供奉祖先香火的家庙涌去。   刘保长端坐在家庙前面的戏台上,看了看左边坐着的下台刘家掌门刘学礼,又瞥了一眼右边几个西院刘家的耄耋,飞快地扫了台下的同宗们。   “今年上边的老总又下来了,说是日本鬼子快来了,要大量征兵,今年的规矩不同,二丁抽一,三丁抽二,五丁抽三。”刘保长故意看了看刘学礼,刘学礼目不斜视盯着西山墙上一幅先人的画像。   下台刘啊下台刘,今天你不吐血三升,算你本事!   刘保长清了清嗓子:“老日你们知不知道?老日就是日本人,这些货们年前在南京杀咱几百万老百姓,他妈了比这些赖孙都不像爹生娘养嘞,咱要是不把儿送走,说不定老日一来连根都不给咱剩,老日看见大闺女就脱裤子,听长官说,还从怀孕娘们肚子里掏孩子用白水煮着沾盐吃!大家伙想想,要是老日来咱刘庄,咱老爹老娘、咱哥们弟兄、咱姐姐妹妹咋办?”   “妈了比老日真赖孙!俺去!俺去!俺也去!”年轻人比较冲动,听见保长的煽动,按捺不住纷纷响应。   身边有长辈的被偷偷扯扯衣服渐渐的不再吭气了。   刘保长说:“这事不用争也不用怕,该有的跑不了,马上我就开始点名,叫到谁谁去”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117人的名单念完,有的老人想趁乱把点到名字的儿子送跑的,却发现不知道啥时候门口多了几个荷枪实弹的老总。   保长交待两个保丁把点到名的带到大殿,这时一直静观其变的刘学礼终于坐不住了,一开始他觉得刘学修有点人模狗式,一个破保长说话比县长还拿腔捏调,也就吓唬吓唬西院刘的穷鬼!可后来一念名单自己的三个儿子也赫然在列,本来还想回家就把儿子们送到开封自己的女婿家躲躲,可一看连门都出不去,才明白自己被族兄狠狠摆了一道,但他绝不甘心就此认栽,更不愿意拿儿子们的命开玩笑,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权当破财消灾吧。   狠狠心,下台刘猛地站起来向院内的同宗们喊道:“我有话说!”正在嘈杂的人群缓缓安静下来。   刘学礼道:“我下台刘家,世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勤俭持家,耕读教子,今国家有难,我本应送子疆场,为国杀敌,但老母病重全靠家人周全,得天伦之乐而苟全性命,若我子此时离去,老人家定怀感伤,不久于人世,各位同宗如有愿代我子从军,以全我之孝道者,我愿散尽家财以谢之,费话我就不多说了,谁愿替我儿出丁的,每个我出大洋五百!”   五百!大洋!要知道那时候石头爹给保长抗活一年下来也就几石高粱豆子,那里见过大洋的影子,五百大洋够石头爹卖几辈子!   “俺去!”大家向声音来处望去,正是刘石头。   “谢谢小兄弟,还有谁?”   “俺!刘大春!”“俺!刘二瓜”(刘二混子大名)。   保长心中不爽,正要呵斥三个小子,三个小子的爹过来了。   “叫你能!跟俺回家!”大春的爹首先发难。   “瞎叫唤啥?毛还没长全,人家会要你?”二混子爹接住。   下台刘一见是他们,轻轻呵斥道:“刘配伍、刘德胜你俩想好了,要是你们反悔,今年的地你们就不用种了!”   二人脸色骤变,不敢顶嘴。   下台刘道:“再说了,你们孩子替我出丁,我也不白你们,这样吧,每人除了五百大洋,再给十亩地,你们看咋样?”   两人不敢多说。   石头爹不是下台刘的佃户,下台刘换了一副面孔道:“大兄弟,你媳妇的病咋样了?我可听说病的不轻。”   石头爹搂紧石头道:“病死俺也不能卖儿子!”   石头在他爹怀里乱拱:“爹!俺妈的病不能再拖了,俺不想妈死。你就放俺走吧,俺可灵了,过几年就能回来。”   石头爹想想石头妈双腿红肿的样子,又想起镇上马大夫交待的话,看看儿子乖巧的样子,两头舍不得,最后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下台刘安慰道:“兄弟,放心,你媳妇的病包在我身上,十亩地,五百大洋一个子也不少你。”   西院刘的老头们被充作证见,他们做惯了这类事,很快写好了文书,双方按手印,事情就算板上订钉了。   为了安抚保长,下台刘又同意出一千块现洋重修祠堂前面的戏楼,刘保长也出了口气,这才算罢。     正文 第二章:新编第五军   豫北,林县,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村落,最高处的一个窑洞里。   孙殿英躺在炕上接过副官递过的燎好的烟枪,狠狠地抽了一口,让醉人的烟雾充分进入每个肺泡,良久,才恋恋不舍的一点点呼出废气。   大烟是个好东西!打从民国12年,他投奔安徽省亳州城的姜桂题,在一次战斗中他参加了敢死队,当时姜桂题给每个弟兄发了二两烟土,他好奇地问老兵这是啥东西,老兵说这是神仙药,抽了就不怕疼不怕死了,他好奇地跟着老兵抽了几口,果然一场战斗下来,不但身子不累伤口不疼还跟腾云驾雾一般有意思,看见敌人的机关枪也不怕了,炮弹在身边炸响也不慌了,只觉得自己是神,刀枪不入,参加凡人的争斗完全是耍笑,从此他就和大烟结下良缘,后来转战南北,屡建功勋可以说大烟已经成为自己部队的第二弹药。   哎!“弹药”紧缺呀!虽然老蒋当面说不再提自己东陵盗宝的碴口,可毕竟30年中原大战,自己捅过他的屁股,这老蒋太能记仇了,前几年把自己哄到青海,委了个司令,自己兴高采烈去赴任,谁知纯粹是个坑,四马和老闫前堵后截把自己七万弟兄打得四散,老蒋又下令撤了自己的职,真是太阴了!日本人打到热河,老蒋又拿自己出来挡枪子,要不是我孙殿英跟日本人恶战数场,恐怕华北的弟兄一个也进不了关!   现在好了,宋哲元、傅作义带着人马往西的往西往南的往南,又把我扔到这委了个吊毛不是的游击司令,还是李锡九帮我送礼才给了个暂五军的番号,还是个空头番号,老蒋一杆枪一颗子弹也不给自己留,现在的形式是:有枪有炮有弟兄的往后跑,把我这要啥没啥的炮灰往前推!   要不是韩麟符老兄在后方多次往前边输送新兵,我他娘的真成“光杆司令”了,但新兵来的快死的更快,左手进右手出好像往无底洞里填土,就没有满的时候。   心疼啊!多好的小伙子,跟着自己不几天就死球了,可惜啊!   这回派弟兄们下乡抓丁,马上又能拉起上万人的队伍,可枪支弹药去那弄?向老蒋要?估计是不中!这鳖孙一杆汉阳造也不会给!就算有枪,日本人说话就到,这万把新兵还不够老日一顿炮轰!   孙殿英苦恼之极,手下无人啊!韩麟符就像萧何,粮饷啥的不用*心,李锡九就像陈平,玩个政治啥的不再话下,可是我的张良韩信那里去了?自己打仗全凭秉气壮,敢玩命,实际就是瞎球打,看见鬼子一窝蜂往上冲,死了去球,可大战连连,死伤实在太多,再和以前那样硬拼下去总不是办法,韩麟符说后方已经兵源紧张,再征兵农村土地撂荒,军粮就成问题个球了!咋弄?刘备指着诸葛亮,我他妈也得请能人!   过足了烟瘾,孙殿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赵副官”   “到”   “去把李锡九和韩麟符请过来”   “是”   半小时后,李锡九和韩麟符还有另外一个穿灰军装的中年人说笑着走进孙殿英的窑洞。   “这位是?”孙殿英上下打量着那一身刺眼的灰军装。   “哦,这是八路军的宣霞父宣长官”李锡九为来人介绍。   “八路军!”孙殿英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刚放到腰里的盒子炮上,旋即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地盘,猛地听到八路一下子紧绷的神经有所松弛。“哈哈哈哈!”他一边用大笑冲淡自己失态的尴尬,一边慢慢坐了下来。   “不知八路长官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宣霞父一边与孙殿英寒暄着客套话,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位饱受争议的“东陵大盗”。   只见他身材魁梧,肩宽臂长,光头稍微有点驼背,一张大脸的最突出部分当数浓重的黑眉毛下面那对细长的闪着寒光的眼睛,虽然长年吸食鸦片在他的脸上留下灰仆仆黯淡印记,但那只向前突出的巨大下巴以及两腮坟起的强健咬肌仍然把这个五十岁的军人的凶残暴虐表露得淋漓尽致。   “我是个军人,不爱拐弯抹角,不知宣长官到兄弟这有何贵干?”孙殿英寒暄过后,不耐烦地直奔主题。   宣霞父道:“久闻孙将军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豪爽”   “你他娘的少整这没用的,说吧,啥事?”孙殿英道。   宣霞父道:“在没说明我来的目地之前,我想先问孙将军一个问题,不知孙将军可否赐教?”   “有屁就放!”   宣霞父道:“孙将军眼下有多少人马?”   “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子人少好欺负,想吃掉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怕!我新五军三万人马怕贵军没那好牙口!”   宣霞父道:“那么,孙将军又有几条枪呢?”   “哈哈哈哈,老子有三万人马当然就有三万条枪,你以为老子的弟兄手里拿的都是烧火棍吗?”   宣霞父微微笑道:“孙将军何必打肿脸充胖子?你的三万大军这会怕是还在乡下种田吧?还有靠你收罗北面来的散兵能有一千条枪就不错了,你说对不对?孙将军?”   孙殿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宣霞父好一晌才咬牙切齿道:“是又怎样?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此次无他,只是给孙将军送点枪支弹药”   “真的?”孙殿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这是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联名信,请孙将军过目。”   “过目个球!不知道我不认字吗?你就直说吧,为什么帮我?”   宣霞父道:“这个问题,我暂不回答。我先问问同盟会元老国民党中央委员李锡九先生为什么要帮孙殿英将军。”   李锡九思考一下,才缓缓开口:“本来我要奉命撤往武汉,火车不通,放眼望去一路上尽是溃兵,只有一支部队是往北行军,一打听是孙殿英的四十一军,我想国家虽大,但若是一路撤下去总有无处可撤的一天,看那些奉命撤退的部队携枪带炮,弹药成车,万一车子坏了,就一把火烧掉,说是不给日本人留下,可我看四十一军衣衫褴褛,背的枪都是前清的汉阳造,有的还背着鸟铳和扎枪,民国危难,难道就该着他们去扛么?我看不惯!我宁愿跟着这些炮灰去抵抗,也不愿跟着那些所谓的精英搞什么转进!”   宣霞父道:“对!七七事变以来,中国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在后撤,只有我们共产党东渡黄河迎着日本人上,再有就是孙将军你了。这就是我们帮你的原因”   孙殿英挠挠光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是个粗人,没想那么多,光知道要打仗就得不怕死,要不是老蒋不给我弹药,在热河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垮下来。”   李锡九道:“孙将军英勇国人尽知,热河一战,独斗第五师团,恶战七昼夜,歼敌数千,战至弹尽粮绝犹在以大刀长矛冲锋,实在是大张国威,日寇有此教训才不得不有所收敛,步步为营谨慎用兵,否则早到武汉多时矣!”   韩麟符道:“按说孙将军立此大功,应重重褒奖,但蒋某人却只字不提,反到是汤恩伯在台儿庄得了首功,会打仗的谁不知道,要是汤某早出手一两天,定能倍创日军,就这么个一再贻误战机的罪人,反倒成了国之功臣,哎!国民党越来越像是老蒋的私产了。”   韩麟符一番话直说得众人唏嘘不已。   孙殿英道:“不提也罢,反正我不亏良心就中.对了,不知宣老弟这回给老哥哥送来啥宝货?”   宣霞父道:“中正式步枪12000支,子弹100万发,重机枪200挺,子弹50万发,迫击炮20门,炮弹1000发。”   孙殿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听错吧?据说你们的物资也不富裕,会这么大方?运东西的车子呢?停在哪?”   宣霞父道:“我们也没有这么富,呵呵”   孙殿英怒道:“闹了半天,你耍我?”   宣霞父道:“孙将军莫急,我们是没有,可别人有呀,到时自然会有人把我说的东西送上门来。”   孙殿英疑惑道:“谁?”   宣霞父道:“张学良手下宋哲元将军”   “啊?”窑洞内三人更觉惊奇。   宣霞父道:“其实学良将军过于迂直了,不愿公开违抗蒋介石的命令,最后无奈兵谏终于*迫蒋介石答应共同抗日,但学良将军却被羁押在重庆,不过他的部队还在,家底子也厚实。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   孙殿英两眼放光:“成了么?”   宣霞父道:“来时首长交代,先见张学良,后见孙殿英!”   李锡九道:“学良不是在重庆被扣了吗?先生如何得见?“宣霞父道:“我化妆成李宗仁的副官,见的学良,得了他的亲笔信,已经交给宋哲元,他同意照信办理,不日就将货送到。”   孙殿英大喜道:“那就是成了呗!”   韩麟符笑道“老弟胸怀锦绣,腹有良谋,竟然只凭三寸之舌,搞到这么多枪炮,真是佩服啊、佩服”   孙殿英道:“老弟一人可当十万兵!我越看你越待见,娘的,赵副官!”   副官赵海胜应声而入:“司令,有何吩咐?”   孙殿英道:“杀牛摆酒!我今个要与宣老弟义结金兰!”   宣霞父一怔道:“孙军长,我们初次见面,太唐突了吧?”   孙殿英道:“唐突个吊!要看不起我你明说,俺不敢高攀!”   宣霞父刚刚分管党的统战工作,此次正是为团结孙殿英一致抗日而来,见孙殿英如此爽快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孙殿英这才转怒为喜,命人摆下三牲祭品,与宣霞父冲北磕头,做起了金兰之交。   从各个乡村征来的新兵,从每个村子一股股涌出,如条条小溪汇聚成奔涌的黄河一路向北开进。   在这些尚穿着五颜六色土布衣服的队伍里,石头、大春、二混子如黄河里的一滴水,再也难以分辨出来。   “咋不给咱枪嘞?”二混子道。   “谁他妈瞎嘀咕啥?不准交头接耳偷说话,听见了没有?!”一个上等兵衔的老总训斥道。   石头们不敢多说,一路辛苦,风餐露宿,吃的也不是保长说的啥大白馍、大米饭,黑窝窝黄窝窝倒是管饱,两天两夜四面八方来的一万多人终于进城了,这是一座不大的城市,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终点站,来这里是为了搭趁火车。   站台上的石头们惊恐地看着钢铁的巨蟒把一队队新兵吞到肚子里,终于连石头三个也挤进了其中的一节,“我想撒尿”二混子看着石头说道。   石头说得报告老总,老总一脸厌烦道:到门边去,不准下车。“我也想尿尿,我也是,还有我---。”二混子开了个头,这车厢里三百多人立刻也感到膀胱发涨,尿意渐浓。排好队十个人一组,不准乱!于是车厢门立即成了鸡鸡展览,每次十支长短粗细黑白丑俊浓厚稀疏各不相同的家伙轮流亮相,引来站台上老兵的哄笑和评论。   火车终于开动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大概一夜光景。   黎明时分,车子停了,闷罐车厢的门终于打开了,三百人的汗臭、晕车呕吐的酸臭、男人特有的脚臭,随着车门的洞开迅速拥了出去。下车!下车!有人喊道。   从火车下来,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荒地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院落,四面的铁丝网和四角的瞭望台围成一片几百亩大的场地,巨大的帐篷一座连着一座,新兵们被集中在一个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旁边是老兵组成的方阵,这些老兵抗着崭新的步枪,穿着整齐的军装,相比之下石头这些刚抓来的新丁显得是那么猥琐和狼狈,场地的一侧有一个巨大的垛子,帆布包的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啥东西。前面有几张桌子搭成的平台。上面站着几个人,石头们不认得,大部分老兵也只认得孙殿英军长。   赵副官上前吼道:都不说话了!都不说话了!他妈的还吵!--弟兄们!请我们孙殿英军长训话!   孙殿英上前拱手道:“各位弟兄,俺老孙开这万人大会还是头一遭,一会要是说漏了,别他妈见怪啊。”   下面老兵一片哄笑,新兵不知所云。   “开这会不是我老孙的主意,都是我金兰兄弟宣霞父的主意,我这个兄弟呀,是个活诸葛,可他是个共产党!”   台下一阵骚动。   一个声音响起:“孙军长,此人当真是共产党?”   孙殿英往台下一看,心说就知道准是你个龟孙子。   此人姓张,叫张旭振,是黄埔学生老蒋的嫡系,在成立新五军的时候,老蒋一兵一卒不给一枪一弹不给,只给了个空编制还加了个张副军长,等于硬往孙殿英眼里揉了一把沙子,孙殿英为此气得多次想一枪崩了他,要不是李锡九韩麟符苦劝,这家伙肯定难在第五军做九,这时张旭振又来添堵,老孙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呀!俺兄弟就是**咋了?”   张副军长阴阴问道:“将军如此和**称兄道弟,恐怕不妥吧?”   “不妥恁妈嘞比!新五军我是军长,我说了算,看不惯滚你妈的蛋!”孙殿英破口大骂。   “你!---你就不怕蒋委员长知道了撤你的职!”张副军长显然没有料到孙殿英如此嚣张,有点进退失据。   “笑话!我怕!我怕我没有撤到武汉!我拍我没有躲到重庆!我他妈在这打老日有今个没明个,我怕蒋光头咬我个卵蛋!”   “反了!反了!”张副军长气得脸色发青拂袖而去。   李锡九和韩麟符交换个眼色,韩麟符上前和孙殿英耳语一阵,转身离去,孙殿英脸色渐渐平复道:“我不光要和共产党拜把子,我还要封他的官!就按他们**的编制,我任命宣霞父为国民革命军第五军政治部主任!” 正文 第三章:第五军之夜   张旭振从会场气冲冲直奔机要处,机要处处长是自己从重庆带来的,名叫胡巧利,是军统老牌特工,绝对蒋系,深受军统老板戴笠赏识,是自己在新五军的重要班底,孙殿英敢明目张胆地把共产党安插到第五军,绝对犯了蒋委员长的大忌。应该马上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上面,哼!孙殿英!你等着!   刚要掀开机要处帐篷的门帘,手臂被一个人轻轻抓住。   韩麟符轻声说道:“张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韩麟符在四十一军时曾任政训部主任,深得孙殿英器重,新五军虽没有明确职务一直以孙殿英幕僚身份出现,但孙对其言听计从,比张旭振这个副军长还要有份量,张回头见是韩麟符心说难道你还想替孙殿英辩白么?却不好不给这个面子,心想也不急这一会,且听听韩先生是如何说法也好,便不情愿地跟韩麟符到了他的帐篷。   韩麟符道:“军长为何招宣霞父来我你可知晓?”   “不知”张旭振心中确实有点疑惑。   韩麟符道:“你还是不明白军长是个什么人哪!”   张旭振怒道:“不就是个盗墓贼吗?”   韩麟符道:“莫说气话,平心而论,孙确实不是善男信女,但打仗却毫不含糊,这也是蒋委员长虽然不放心,还不得不用他的原因,这次重用共产党,非是孙殿英有心投共,说白了只是有奶就是娘罢了,要是蒋委员长的奶多,孙军长一定坚决**。”   张旭振道:“这个老军阀,真是一点都没变,只想着扩充实力,从来不往远处想,民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明白中国谁是老大,要是蒋委员长知道了,军长肯定干不长。”   韩麟符道:“你又错了,蒋委员长不但不会撤他,说不定还会表彰一番。”   张旭振气急返笑道:“何以见得?”   韩麟符道:“你觉得,蒋委员长为什么派新五军来黄河以北,而不是嫡系精锐?”   张旭振道:“是不是与武汉会战有关?”   韩麟符道:“当然,黄河以北千里平川,无险可守,早是委员长战略弃子,黄河虽宽却极易强渡,也不是会战之所,国军撤得太快,日军还未到来,共军已然东渡,势必占据大片国土,再难肃清,因此委员长实际上并不指望新五军能挡住日军,只是希望能挤走共军就行,你也看见了,共军的手已经伸到这里,估计八百里太行山早已遍插红旗”   张旭振道:“那还不派人抢回来,还把人领到部队,不是一点地盘也没了么?”   韩麟符道:“就靠新五军的几千人马你觉得能抢得过共军?”   张旭振颓废道:“共军的战斗力我知道,别说新五军,就是中央军没有五六倍也别想取胜。”   韩麟符道:“对呀,所以说,我和军长定了个以礼代兵之计,共产党不是讲理么?俗话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咱就客客气气求共军给让地盘,给咱粮饷,给咱枪炮,什么时候蒋委员长杀回来,咱不是随时能翻脸吗?”   张旭振疑惑道:“这是军长的主意?”   韩麟符笑道:“军长那里会出主意,是哥哥我帮军长想的,不过军长非常赞同,今天他当众骂你,也是演戏,为了迷惑**,连你也没事前通知。”   张旭振狐疑道:“真是想不到!军长这大老粗,也会演这出贵妃醉酒,太意外了。”   台上,孙殿英还在讲话,声音通过德制扩音器远远传了出去,:“宣老弟说了,咱新五军将来要在敌后作战,师、团编制不适合作战要求,反正咱也是刚开张,也没个吊架子,老子想咋编就咋编,我决定全军成立五个旅,每旅暂编三千人,分五个营,每营编五百人,分三个连,大概就这么多了,一会叫赵副官宣布任命决定吧,弟兄们,人老了尿泡子也小球了,我先去趟茅房”说着在台下的哄笑声中急匆匆下台去了。   李锡九明白孙殿英是急着过烟瘾去了,暗自苦笑也无可奈何。赵副官念完长长的任命到营的名单之后,把各营人员名单交给各位营长,大会结束后,新兵们随即被分到各旅、营。   与其他部队把各地来的新兵打散分乱不同,孙殿英的部队讲究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个乡镇的往往分到一个营,来自刘庄所在乡镇的八个村500名新兵正好够一个营,于是被一名姓毛的营长带着几十个老兵接管,在旁边有人掀开帆布,把下面的枪械交给各营,各营新兵抗着新领的装备跟着营长回各自营区。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夜色苍茫,1938年的春风在这夜里吹拂过整个新五军营地,在营地的最西北角的一座帐篷里,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同志!”宣霞父低声的呼唤。   那个人身子一震随即更用力地握住宣霞父的手。   “同志!”话刚出口韩麟符已是泣不成声。   是啊!多么亲切的称呼!韩麟符已经四年没有听到了。   宣霞父拉着韩麟符的手说:“韩致祥同志!你辛苦了!”   韩麟符顾不得擦脸颊上的泪水:“宣霞父同志,组织上还记得我么!”   宣霞父道:“怎么能忘记你呢,尤其是恩来同志,得知你可能尚在人间,命令康生同志无论如何要找到南开学生会主席,也就是你—韩致祥同志。”   韩麟符激动道:“周副主席!我知道!我知道!当年他在南开是最有才华的学生。”   宣霞父道:“是呀!周副主席也记得你,开始党内同志意见不统一,有的人认为你曾经被捕,又跟随军阀几年,可能已经叛变,是周副主席力保,说你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一百年,一万年也不可能叛变!”   五十多岁的韩麟符把头拱在小他十多岁的宣霞父怀里,发出极度压抑的哭泣。   是啊!我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一百年!一万年!也不会背叛革命!这是多么高贵的赞扬啊!对于与组织失去联系在敌人阵营里独自奋斗的光产党员来说,还有比这份信任更珍贵的东西吗?一阵巨大到不能承受的喜悦充斥着韩麟符的胸膛,只有泪水才能排泄四年来的漂泊与孤独,如失散多年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对这份梦寐以求的温暖更觉饥渴。   宣霞父默默地站着任由韩麟符的涕泪打湿自己的前襟。   良久,韩麟符终于不在呜咽,从怀里掏出一叠稿纸交给宣霞父。“这是我任天津地下党组织负责人被捕后四年来的经历以及思想发展,请转交中央审议。”   宣霞父立正敬礼郑重接过。   韩麟符又从裤管的暗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卷接着道“这是我四年来发展的共产党员名单,划红线的都是战死的,活着的第五军里还有一百二十八人,用四年前的周易密码第三套写成,请转交中央。”   宣霞父更加谨慎的接过,打开自己的配枪卸下弹夹退出子弹把小纸卷塞进弹夹下的弹簧重新压好子弹装上弹夹。   夜色下的营房,寂静无声。   西南角的另一座帐篷里,有三个人也在秘密商议着什么。镜头拉近,再拉近,穿过帐篷,里面三个人的面目终于看清,副军长张旭振、机要处长胡巧利,还有一个赫然是孙殿英的副官赵海胜。   胡巧利拿着一份厚厚卷宗,放在张副军长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宣霞父的资料请军座过目。?   张旭振道:“上面怎么说?”   胡巧利把宣霞父的情况做了简单介绍,就是这简单介绍,把张旭振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宣霞父可不是无名小卒。   宣霞父,原名尧火,号剑魂,浙江诸暨人,1924年,他报考黄埔军校,成为第一期学员,这一年他二十五岁。开学当天蒋介石讲话时,宣霞父即在台下对同学罗金五说:“蒋介石像个新军阀。”   1924年7月6日,军校开学仅二十天,便成立了特别党部,作为军校的最高领导机构。经过选举,蒋介石、严凤仪、金佛庄、陈复、李之龙五人当选为执行委员,兼任监察委员。对于自己的当选,蒋介石当然是满意的。但不舒服的是,除了自己,其余四人全是有共产党员身份的国民党员,营垒阵线十分清晰。接着要成立各区队的党小组和学生队分部并选举干部,蒋介石决定在这个问题上投石问路。7月11日,他以校长、军校特别党部执委兼监委的名义,不经选举就直接指定各学生区队的党小组长,并规定党小组长每周直接向校长书面汇报党内活动及工作情况。   在当时民主作风还十分浓厚的黄埔,这种军阀作风引起全校大哗。被指定为第三中队国民党区分部党小组长的宣霞父代表全校师生给黄埔军校特别党部写了一份报告,“由校长指定党小组的小组长,不符合党的组织法”,“党部各级组织干部应民主选举,并进行监督……”   蒋介石大怒,立即拿出一纸手令交给队长。手令上写:“该队学生宣霞父,目无师长,不守军纪,再三教育,坚拒不受,着即开除学籍,即令离校,以申校律、整校风。中正。”   宣霞父从此大名鼎鼎。虽然在黄埔军校只待了三个月,却成了黄埔史上最“牛”的人物:蒋介石对黄埔一期生爱护有加,轻易舍不得处罚,而宣霞父却是唯一被蒋介石开除的黄埔一期生。   特别是去年夏天,这个宣霞父秘密潜入西安,谁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后来蒋介石去西安部署剿共,却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很多人猜测张学良、杨虎城就是受了宣霞父的挑拨,才兵谏*宫。   但一切都是传言,没有切实证据,可是有一条信息却牢牢把宣霞父把这个事件联系在一起。   美国时代周刊评选37年12月风云人物,不是刚刚就任英国首相的丘吉尔,也不是宣布限制对日本出口石油的美国总统罗斯福,也不是西安事变双方主要人物蒋介石或周恩来,而是这个宣霞父!可见这个人一定是暗中推动此次事变的主谋或者元凶。   西安事变之后,宣霞父四处宣传统战:同盟会各元老,太原阎锡山,南京李宗仁、白崇禧,武汉冯玉祥,一大批国民党上层人物都领教了他的“铁嘴”。   报纸上连篇累牍报道宣霞父,香港公关爱国同盟,桂林李宗仁宴会大放厥词攻击中央,游说黄埔系国民党爱国将领等等等等。   张旭振越听越觉得事情的严重似乎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如此“大人物”到新五军干什么?这里面肯定隐藏了巨大的阴谋:“那蒋委员长怎么说?”   “委员长早就下令:秘裁宣侠父”胡巧利道。“戴老板的意思是,让我们组织人手干掉宣霞父和孙殿英,你当军长。”   张旭振恨道:“太好了!我堂堂黄埔军人,反倒要受盗墓贼的气,什么有奶就是娘!纯粹是不讲一点原则!这样的人不杀,迟早是党国的大患!”   张旭振转向赵副官道:“人手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海胜道:“大部分人都被姓孙的假仁假义收买了,不好办哪。”   看张旭振脸色不对,赵副官连忙说道:“人倒是找了三十多个,可都是些早先北平天津逃下来的老警察和地痞流氓,还有就是烟鬼了,这些人抽大烟手里缺钱,倒是容易收买。”   “混蛋,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想让我介绍你入军统?简直是做梦!”张旭振有点气急败坏。   胡巧利见张旭振有点失态,连忙劝道:“军座,别着急吗,杀人这事,有时候一个人就管用了。”说着朝赵副官使了个眼色。   赵副官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张副军长,虽然人不是很多,我可以把他们调到一个排里,安排他们同时上岗,到时整个司令部都是咱的人,孙殿英要死要活还不是你说了算?”   张旭振这才稍稍平息了点怒火:“好,赵副官,这事你抓紧办,但也不要*之过急,别露出什么马脚,等事情成了,你就是少将师长。”   “谢军座提拔,卑职愿效忠军座,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赵副官立正敬礼后又谄媚的鞠了半个躬。   胡巧利道:“好好干,这事成了,戴老板那里我一定为你说话。”   赵副官连忙朝胡巧利点头哈腰不住讨好。   张旭振看在眼里,恼上心头。胡处长在第五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美女,暗中思慕者不知凡几,自己也不是没动过歪心思,碍于胡处长的军统身份,不敢有所表现而已,这个赵副官腆着草包肚子,总是爱到机要处瞎晃,仗着能言会道很是得胡处长欢心,真是可恶!   “赵副官!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免得老东西发现.”   “是!”   赵副官立正敬礼,随即又转身向胡处长讨好:“胡处长,你也该回去了,这么晚了,不如我送送你好了。”   胡巧利道:“好,那就有劳赵副官了。”   “嘿嘿,不有劳,不有劳,为美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张旭振气得差点把滚字吼出来,看着两人并排出门,心中恨道:等事情办成,绝不让这小子留活口,正好把杀死孙殿英的屎盆子扣在这小子头上,得意吧小子,得意一天就少一天了。   这夜注定不平常。众多营帐中的一座里,仍然亮着灯光,大帐篷里,黑压压的跪着一大片人,仔细看,正是刘庄人所在的营房,原来一名新兵夜里起来撒尿不小心踢破了营长毛桂林的夜壶,营长当即大怒召集全营新兵集合,在老兵的皮带和拳脚之下,石头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到一起,看着鸡一堆鸭一伙的新兵毛桂林营长决定按老法子,老法子就是坚决彻底的从精神上压服新兵从而树立老兵的绝对权威。   “跪下!”毛营长喝道。   群老兵则张牙舞爪皮鞭棍棒齐上,新兵们则被迫纷纷下跪。   “今个我在这里立个规矩,不管谁犯了错,你们就都得受罚。当然,罪有轻重,罚和罚不一样,带上来。”   一名看来老实巴脚的新兵被推过来,毛营长从一个老兵手里接过半只夜壶,看看里面残留的尿液,嗯,还不少。“兄弟,莫怪哥哥不留情面,是你踢打了,你就得把这里剩下的汤喝了。”   几名老兵不顾新兵的挣扎,拧胳膊掰下巴把尿液灌进新兵嘴里。听着新兵剧烈的呕吐夹杂着委屈的哭声,毛营长得意的扫视地下下跪的一双双恐惧的眼睛,忽然,他发现有一个人定定的站着,并不曾下跪,一双喷射着愤怒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睛。   “他妈的,我让你跪下,你听见了没有!”   石头坚定地说:“我没错,我不跪!”   毛营长说:“我说了跪你就得跪,这是命令!”   石头倔强地说:“我不跪!”   毛营长怒道:“不跪打死你个兔崽子!”   石头怒道:“打死也不跪!”   毛营长一使眼色,几个老兵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石头并没有束手待毙,他轻如狸猫快似闪电地在人丛中左穿右插,灵活得好像一只小泥鳅,几个老兵追了一会不但没追上,反而被地上跪着的人们有意无意的绊了几个跟头。眼见立威变成众人哄笑的闹剧,毛营长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指挥几名老兵顺墙边抄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刺刀的出现迅速改变了局面,暗里使绊子的老老实实不敢乱动了,怕误伤自己,这一来石头的处境立刻艰难起来,在几把刺刀的威*下,石头只能后退,退到死角无路可退了,石头无奈地靠在角落里的一堆木箱上。   毛营长一脸狞笑,从同伴手里接过步枪,事以至此在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要么杀了石头树立自己的威信,要么放了石头,自己灰溜溜地滚蛋。“小杂种,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告诉阎王爷,杀你的人叫毛桂林!”说着向前一垫步一个上突刺向石头胸口刺去,多亏石头跟刘金彪学过拼刺,从毛桂林的步伐上预判出刺刀的走向,提前闪身躲开,夺,的一声刺刀钉在木箱子上,毛桂林用力一拔,带倒了一摞木箱,箱子在地上摔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滚了满地,手榴弹!     正文 第四章:十二条军规   当宣霞父来到新一旅五营大帐时,石头手拿手榴弹,正和毛营长一伙对峙着。   宣霞父分开人群,走到石头和毛营长中间:“请先放下各自手中的武器。”   石头看看宣霞父:“不,我不放,营长要杀了我。”   毛营长见是新任政治部主任、孙军座的结拜兄弟,不敢违抗,招呼几个老弟兄放下手里的家伙,看石头还拿着手榴弹随时准备拉火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宣长官,你看这新兵蛋子有多不知好歹,你说不收拾了他往后这兵还咋带?”   宣霞父对石头说:“放下吧,小兄弟,这里这么多人,万一伤了自家弟兄,你的错就大了。”   石头见对面这个和颜悦色的中年人就是今天在台上的新政治主任,也小心的放下了手榴弹。   石头刚转过身,几名老兵已然扑了过来,宁胳膊就要捆上,宣霞父道:“慢,且慢动手,这是怎么回事?”   毛营长道:“新兵蛋子,不服管教,顶撞上司,宣长官,你说该不该杀?”   石头大呼道:“他*人家喝尿,还让我们都跪下,我不跪他就要杀我,我是打日本人来的,不是来给人当孙子的!”   毛营长上前抽了石头一皮带:“他妈的,老子是营长,你一个小兵不听话等于是违抗军令,你懂不懂?”   宣霞父向毛营长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毛营长连忙立正道:“属下毛桂林,新一旅第五营营长,嘿嘿今天刚当上的,原先在四十一军是个排长。”   宣霞父道:“原来是抗日英雄,失敬失敬。”   毛营长面有得色道:“宣长官说这话,兄弟可不敢当,啥英雄不英雄的。”   宣霞父道:“听说你们在热河打得很英勇,硬是把日军第五师团挡了七天七夜,打死日军二千多人。”   毛营长黯然道:“是呀,不过后来我们三万弟兄,囫囵下来的就剩千把人了,我大哥就死在热河。”   宣霞父道:“热河你们打死日军两千,自身伤亡却十倍于对手,同样是第五师团,你知道我们在平型关打死他们一千自身的伤亡是多少?”   毛营长沉吟道:“小日本的战斗力我知道,就算贵军打的是伏击,伤亡恐怕也不会少于对手。”   宣霞父道:“五百,我们的伤亡数字是五百零七人。”   “什么!怎么可能!”毛营长惊叫道。   宣霞父道:“你看我像说谎的人吗?”   毛营长道:“宣长官怎么会,您今天讲的抗日救亡的道理,我觉得很实在,句句都说到我心窝里,不过你们八路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战斗力,听说你们的装备还不如四十一军。”   宣霞父道:“我们的装备的确很差,但我们有提升部队战斗力的法宝。”   毛营长疑惑道:“啥法宝?不是说共产党不兴迷信吗?”   宣霞父道:“我们的法宝就是官兵平等!在我们的队伍里,干部和战士同吃同住同战斗,从来不兴打人骂人,更别提体罚战士,你们口口声声把战友唤为弟兄,但总是大的欺负小的,老的欺负新的,毛营长如果今天闹事的是你热河战死的大哥,你会怎样处理?还是要打要杀么?”   毛营长道:“那怎么会,再说也不一样吗,这些新人那能跟老弟兄比。”   宣霞父道:“如果今天你处罚了这个小兄弟,那么来日他必然心生怨恨,虽然表面上听从你,但不会跟你一条心,假如上了战场,你的队伍里有和你不是一条心的人,那么你的队伍就是一盘散沙,打起仗来就会失去控制从而失去组织,没有组织的军队,面对日军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宣霞父见毛营长有所感悟接着道:“我们八路军上战场,战友之间无条件信任,很多同志为了战友甘心挡子弹堵抢眼,有时候为救护一个伤员不惜战死几人甚至几十人,在这样的队伍里,人人一心杀敌,战力如何不强?在这样的队伍里,人人都是朋友、兄弟,士气怎能不高?这样的队伍才是不可战胜的钢铁雄师!再看看你们!送死的是小兵,当官的总是躲在后面,为督战向兄弟手足开枪射击。八路军的指挥员指挥战斗说的是跟我上,你们呢?是给我上!别小看一前一后的差别,这是完全不同的治军理念。”   毛营长思量着宣霞父的话,渐渐的有所理解,是啊!大伙一开战就乱哄哄往上冲,谁也不顾谁,受伤倒地的随它去,多少弟兄都是受伤后无助的死在阵地上!自己的大哥,被打扫战场的日本鬼子捅了七八刀才死,凄厉的叫喊声自己听得清清楚楚!领兵打仗不光防着前边,还要顾着后边,怕自己弟兄下黑手,这样的队伍怎么能有战斗力?比如刚才喝尿的小子,谁能保证他不记恨?将来不会给自己一下?自己当年不是也想趁机干了吊打过自己的大胡子连副吗?战友!这个称呼在自己的部队中根本没有意义,更多的还是长官和士兵之间化不开的矛盾,这样队伍如何能有战斗力?   想到这里毛营长动心道:“宣长官教训得对,可我今天要是啥也不啥,这帮人就不好管了。”   宣霞父道:“这个你放心,宽宏大度不会危害你的威信,如果你能就今晚的事向大家诚恳道歉,还会提升你的亲和力。”   毛营长道:“不会吧?我还得给他们道歉?”   宣霞父道:“这些新兵,将来可能就会有人救了你的命,你就当提前报恩了嘛。”   毛营长道:“那我试试?”心里却下了决定,要道歉就来个绝的!   宣霞父鼓励道:“什么事不都有个开始嘛,都是你的兄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毛营长红着脸慢慢转过身:“他妈的,怎么还拧着,快放了”   几个老兵连忙松开石头。   毛营长道:“各位弟兄,今个是我过火了,我给众位磕个头吧。”   说着,跪下,端端正正对着众人磕了三个响头。   新兵们本来已经站起来了,一见营长这样,又跪倒了一大片。   “起来,快起来,我他妈没让你们跪!”毛营长道:“你们这不是在宣长官面前办我丢人吗?”   众人连忙起身。   毛营长又道,刚才喝尿的小兄弟,我也磕头认错了,你要是还不解气,你来打哥哥几下出出气吧。   那新兵早被吓呆了,那里敢打营长。怯怯道:“是我先错了,我踢坏了营长的夜壶,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孙殿英鼓掌道:“兄弟,好一张利口!说得哥哥我佩服死了”   宣霞父才注意到孙殿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大帐,后面跟着李锡九和赵副官。   孙殿英道:“你刚才说的热河之战,老哥哥现在还在心里疼着,找个机会你好好给哥哥讲讲咋弄。”   宣霞父道:“我也正想就新五军建设一事和孙军长好好说说。”   孙殿英道:“太好了,那就今晚吧。”   竪日黎明,张旭振还在梦中,传令兵的报告声硬是把他从梦里的新五军军长宝座上拉下来。   “进来,他妈的这么早有事,一定又是那个**宣霞父搞的鬼,看来得尽早除掉方为上策,否则自己连觉也睡不踏实。”   张旭振心中暗恨:“什么事?”   传令兵道:“军座请张副军长议事。”   张旭振道:“还请了谁?”   传令兵道:“李参议,韩先生,各旅长、营长全请了。”   张旭振道:“有没有请那个宣霞父?”   传令兵道:“没有。”   “哦?不会吧?”张旭振疑惑道。   传令兵道:“宣长官昨晚就在孙军长那里,好像两个人一夜都在谈话,今早还没走,所以不用请。”   “什么?”张旭振怒火万丈道:“这个死**究竟想干什么!再这样下去,新五军迟早得姓共!”   张旭振暗想,绝不能任其发展,我必须做点什么,至少也得给他添点障碍。   新五军司令部。孙殿英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张旭振:“张副军长,你不同意宣主任的新十二条军规,说说你的看法嘛。”实际上这是孙殿英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张旭振说话,但张旭振脑子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早感觉不到这细微的差别了。   “这是新五军军规吗?我看完全是八路军军规!不准抢老百姓的粮食!军粮从哪来?不准下乡强征壮丁,兵员从哪来?不准打骂体罚士兵,军纪如何维系,如何训练新兵?我看你们是被**蒙了双眼,往坑里推!”   张旭振的话引起了在座部分旅、营长的共鸣,有人附和着出声询问。   由于昨天夜里宣霞父的劝解和对国内形势的分析,孙殿英明白和老蒋翻脸时机尚早,对张旭振还要继续忍耐。   压了压骂人的冲动,孙殿英说道:“不抢粮食,我们可以成立临时政府,专门征集,连人选我都想好了,韩麟符老兄老成持重,正担此任,不打骂士兵,又要训好兵,我也想好了,八路军那么能打,我准备借他们一些人来给我们训练新兵。”   张旭振大声道:“这么一搞我看新五军干脆姓共算了!蒋委员长绝不会同意的!”   宣霞父道:“八路军目前也是国军序列的战斗部队,也在服从着蒋委员长的命令,从八路借人是目前快速形成部队战斗力的有效捷径,至于部队姓什么,我想新五军不会姓共,也不姓蒋,它应该姓中!中国的中!”   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震撼了新五军所有旅营长的心,他们一起鼓起掌来,张旭振也被镇住了,但他并不想就此罢休。   “那不准强制征兵呢?难道等着他们自动报名?那我们新五军什么时候才能壮大?就靠眼下这万把人,够日军几天打的?”张旭振刁难道。   宣霞父道:“征兵,要人家自愿才行,而且一个地方也不能征得太多,不然对地方生产将造成严重破坏,削弱我们的战争潜力。”   张旭振道:“说得好听,只怕是秀才当兵,百无一用!”   宣霞父道:“我愿和张副军长打赌,一月内,不抓一个壮丁我能招来三万兵!”   张旭振不信道:“全是自愿的?”   宣霞父道:“有一个不情愿的,我马上辞去新五军职务,永不在来!”   张旭振道:“三万?一个不少?”   宣霞父道:“三万!只多不少!”   张旭振道:“好,要是宣主任能办到,我也马上离开新五军!”   宣霞父道:“那倒不必,新五军正缺张副军长这样的黄埔精英相助,只要到时你能保证和我们一心抗日就够了。”   张旭振怒极反笑道:“你先征够三万再说吧,我当然一心抗日,却不需要和共产党一块抗日!”   宣霞父道:“请众位预备好营房,不要到时我把人带来了没地方住,你们面子就不好看了.”   蒋介石焦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宣霞父!又是宣霞父!   真是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啊!   这个宣霞父不是在八路军政治部吗?放着自己的部长不当,跑到才开张无人少粮缺弹药的新五军干什么?难道想拉拢孙殿英?   不可能!孙殿英虽然抗日,但当了一辈子军阀,一身臭毛病,别的不说光是抽大烟和搞女人这两个毛病共产党也不会要他!那他的真实目的是?情报上说他在新五军订了十二条军规,颇受士兵爱戴,从八路情来的教官十分卖力,部队战力与日俱增。   但这肯定不是宣霞父的最终目的,他是一条龙,不会办这些拉车犁地的小活,要是就这点目的,那么宣霞父的目标绝不会定在孙殿英身上,至少也得是阎锡山、李宗仁之流超级军阀才值得宣霞父动手,**这次如此大材小用到底为什么呢?   介石不知不觉踱到地图前,抬起头看着用各种颜色表示各大势力的全国地图,表示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两块不规则的大大的红色,像长在蒋介石胸口的两块溃疡,两年前还是两个小点,现在已经是脸盆大小的两块,虽然并未连成一体,但已经不再是他能够控制和轻易降服的了。   等等!相连!对!蒋介石拿起旁边的红色粉笔把自己撤出精锐而临时交给新五军暂管的地方染成红色,顷刻间,他被自己的杰作惊得灵魂出窍!   地图上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尾在昆仑、头在江苏、背靠长城、肩背太行、项驼泰山、爪向中原。携昆仑之力、得九天之威,大有吞并天下之气势!     正文 第五章:暗杀宣霞父   训练场,毛营长手持一杆木枪:“弟兄们!今个训练拼刺和射击,这个打枪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的,那得用子弹喂!咱没那么富裕,可是还有个功夫必须练好,那就是拼刺!刺刀见红才是爷们干的活,嗯,你,过来试试!”毛营长所指正是石头“别客气,就当你对面是日本鬼子,往死里弄!别怕。”   石头毫不畏惧,接过一杆木枪拉个架势。   毛营长顿时有些吃惊,这貌似拼刺的起手式,又含着中平大枪的后把,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油子,还带着武术底子,老毛加倍小心,上前一步用枪托挂石头的枪头,石头毕竟年轻,出手似电,一个前突刺过去,老毛暗道可笑,原来是个嫩鸡子,当下手腕一抖挡开石头枪头,木枪顺势下劈,满心以为能中头部或者肩头,给石头个小小教训,也顺便报复一下那夜的事。   这一下却劈了个空,石头前腿进的是虚步,来时快去时更快,毛营长下劈,石头已经复原,好似从未动过,毛营长劈空,石头又出手,包着布头的木枪正戳在毛营长心窝。   二混子和大春在人群里跳起高呼,大春还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燕哨,新兵们笑成一群,连排长几乎弹压不住。   这下毛营长脸上可真的挂不住了,“你,还有你,出列!”指的正是俩个起哄的家伙。   “你以后就是我的警卫班长!下去吧!”这是对石头的话,也是给自己个好台阶,果然,新兵老兵一起鼓掌,为石头的幸运,也为毛营长的大度。   毛营长收拾心情,日的,斜怪了!一个新兵这么扎手,不见得所有新兵都厉害,这训练本是手下连排长的事,今天自己也是倒霉催的,非要找石头的霉气,老毛看看大春和二混子,两个家伙瘦瘦弱弱的叫人喜欢,这回总不至于再败。   老毛大方道:“你们两个一起上!”   大春接过木枪,二混子却拒绝了:“俺还是空手吧,要不人家说俺俩欺负营长!”   大家哄笑。   毛营长急气交加,不在说话,摆个架子等俩小鬼动手。   大春呼喝着,干咋呼不往前,老毛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二混子干脆蹲下系鞋带,老毛火冒三丈用枪法圈住大春,把俩货往一块赶,想把二混子*得站起来。   大春看似混乱招架,却守得非常稳固,任老毛如何发狠,难以攻破这小毛孩子的大架,二混子终于起身,抬手喝:“着!”   一股烟尘向老毛脸上飞去,老毛刚“啊”了一声,泥沙就塞了满嘴,眼睛也被迷住。   二混子不是系鞋带,那是从地上抓土!   老毛扔了枪揉眼,大春把枪头在老毛身上轻轻戳了几下,二混子干脆上去抬腿比划踢老毛的蛋,虚踢一下还不过瘾,又夸张地转到老毛身后伸手自裆下穿出,做了个猴子偷桃,这下不光新兵,连老家伙也都笑翻了。   毛营长**样还在揉眼,嘴里还不老实:“俩破孩子!日的!往眼里撒土!严重犯规!”   三月,韩麟符在地下党的支持下迅速成立平原省抗日临时政府,地域包括:河北南部、山东西部、山西东南部、河南黄河以北地区。辖四十八县,人口近千万。   宣霞父组织八路军政治部精英在辖区县以上城市展开抗日宣传和征兵工作,热血青年见是八路征兵纷纷响应,报名者蜂拥而至,各征兵站前排起了长龙。   十天,应征者已达十余万之众。   鉴于新五军无法迅速消化这么多新兵,宣霞父报中央同意,留五万精壮之士,补充新五军,其余则补充八路军,孙殿英得知毫不在意,他已经被五万兵力乐的合不拢嘴,只是盼宣霞父早日归来,早晚请教,下意识里,他把自己比做当阳新败的刘备,而宣霞父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孔明”。   最郁闷的当属副军长张旭振,这会他正愁眉不展地在机要处长胡巧利面前叹气。   “这新五军,当初我就不该来!你说,我堂堂黄埔军人,委身一个盗墓贼手下不说,还要受**分子的窝囊气!老子大小也是个副军长,可你看看,谁拿我当根葱?哎!要是领兵打仗,十个宣霞父我也不怕!可论唇枪舌剑,蒋委员长不是也拿他没办法吗?”   胡巧利为张旭振茶杯里续了热水轻声道:“军座,不要小看宣霞父。他曾在火车上用一夜时间写了一部《游击战争概要》给胡宗南军长,胡宗南军长奉若至宝,立即转发第一军全军排以上干部,听戴老板说蒋总裁看到这本书后连说三声:可惜。随即就下了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宣霞父的命令。可见宣霞父不光口才了得,其军事才能也非同一般。”   张旭振狠狠道:“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也值得委员长这么看重,真是抬举他了。”   胡巧利劝道:“张军座,其实你也是总裁最器重的学生,戴老板常听总裁说,他最得意的三个学生:一个蒋先云、一个胡宗南、再有一个就是你了。”   “哦?委员长真的这么说过?”张旭振心中一阵激动。   “当然”胡巧利嫣然一笑道:“不过你也别得意,他还说你性格过于鲁莽,办事毛糙,还需锤炼方能成材。”   张旭振感动道:“还是校长了解我,我真恨不能把所有反对校长的人统统亲手掐死。”   胡巧利道:“总裁知道你的忠心,所以才派你来新五军,一方面防止孙殿英投共,一方面就是让这个老混蛋摔打摔打你,好早日委以重任。”   张旭振先是兴奋莫名接着就萎靡下去:“可我辜负了校长,现在第五军已经成了姓宣的天下,你不知道孙殿英今天说到姓宣的时候那个样子,声都变了,妈的一个秃老头硬是像思春的骚寡妇,左一个我义弟右一个宣金兰,叫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胡巧利道:“张军座不要太过自责,你孤身一人入第五军,没有三亲六故,总裁又不给孙殿英发饷,偏偏这个老东西又是个只认实惠的势利眼,宣霞父来了又是枪又是炮的,当然和姓孙的容易处一些,换了谁也不会比您做的更好了。”   张旭振摇头道:“就算这样,这回姓宣的回来,我怕是没脸再呆在第五军了。”   胡巧利道:“呵呵,军座勿忧,有总裁密电。”   胡巧利从化妆盒内取出一封电报。   张旭振精神一振连忙接过。   命令:第五军副军长张旭振兼任第五军第一师师长,辖第一装甲团,第四十四步兵团,第四十七步兵团,第三十三重炮营,并师直属特战队,所辖部队接报十日内即到,望做好准备。   中正杜聿明的第一装甲团!张灵普的第四十四德械团!廖奇龄的四十七美械团!于成万的克虏伯105炮兵营!这几支部队在当时放眼中国绝挑不出第二支,尤其是杜聿明的第一装甲团,几乎是国军全部的装甲力量!其他几支部队也是全国装备最好,训练最完备,军饷最足,后勤大得吓人的王牌部队,这样的部队组合在一起,将是中国目前最强的战力组合!   张旭振完全呆掉了:这样的部队,任何一支能归自己指挥,都将是自己三生有幸,何况是一起来!   校长一定是疯了!张旭振暗想。   胡巧利悠悠道:“恭喜军座,得此有力部队,完成总裁委托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张旭振还在梦游下意思的回答道:“那是,那是。”   胡巧利又道:“那么,依军座看,这几支部队那个最强?”   张旭振认真看了一遍忖道:“105炮营火力凶猛,杀伤力最强。可综合看还是装甲团机动灵活威胁更大一些。”   胡巧利神秘一笑:“都不对。”   张旭振感到不解,认真再看一遍,抬头认真道:“德械团虽然装备精良,团长张灵甫又是我黄埔优等生,但还是不能和装甲团相提并论,至于美械团,更是不如德国造火力凶猛,这点我绝不会看错。”   胡巧利用手指着密令上最后的那个部队道:“我看,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它!”   “师直属特战队!”张旭振并不是有意遗漏,但一般而言,直属部队,往往只是担任警戒部队,在大多数时候包含了后勤、通讯、保护司令部等任务,严格的说算不上战斗部队。   张旭振摇头道:“看不出来。”   胡巧利道:“你觉得总裁这次派这么多队伍来,最终目的是什么?”   张旭振道:“当然是主控第五军,让八路知难而退!”   胡巧利摇摇头。   张旭振道:“难道是为了抗击倭寇?”   胡巧利还是摇摇头。   张旭振道:“请赐教”   胡巧利道:“宣霞父!”   张旭振道:“宣霞父!?就为了一个宣霞父?!”   胡巧利点头道:“是,就是宣霞父!”   张旭振怒道:“校长真是小题大做了!一个宣霞父随便派个人宰了就完了,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胡巧利道:“我是从一个人的名字上看出总裁想法的”   “谁?”张旭振问道。   “彭德明。”   张旭振不解道:“他是何许人?”   胡巧利道:“军统头号杀手,军统一号教官,军统头号谋略家,军统唯一完成一百次暗杀或成功策划暗杀的天王级人物,据说他唯一一次失手就是在香港暗杀宣霞父的那次,你说他这次来会干什么?”   张旭振道:“宣霞父有什么厉害的,天王杀手也干不掉他?”   胡巧利道:“这个宣霞父的确不同寻常,在**内地位崇高,在国民党内也有极高的威信,曾负责过**情报、外交等事务,有通天彻地之能,暗中保护者不知有多少,香港那次暗杀失败,原因是负责狙击的射手竟然是**潜伏军统多年的特工代号叫“苍鹰”,原本深受戴老板器重,准备结束任务后召回任方面负责人,但为了保护宣霞父,**竟然不惜暴露“苍鹰”,可见**对宣霞父之重视。这次总部密电,已证实韩麟符确系**前天津市委书记韩致祥,在第五军秘密发展**分子多达百人,第五军中还有两位高级特工“苍蝇”和“蝴蝶”也已启动,暗中保护宣霞父。因此我们在第五军发展的人手不能信任,只能靠彭德明带来的人手。   张旭振茫然若失地听着胡巧利的介绍,在他心里宣霞父不过是和自己在较量中占尽上风的强大对手,虽然自己面临彻底失败,但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笑自己就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柴狗向凶猛的兽中之王频频呲牙咧嘴,而宣霞父这只老虎只是轻轻地一掌就扫得自己满地找牙,可悲的是自己把对方因不屑而不愿进攻误以为技止此耳,现在他悲哀地发现,不但对方没有把他视为对手,连敬爱的校长也根本不认为自己够资格做宣霞父的对手!   原来自己就像一条遍体鳞伤的蛇终于咬到了大象的脚趾,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咽下如此巨大的猎物。   啪!孙殿英气恼地摔了今天早上的第二个茶杯。“妈比!靠他娘!蒋光头想弄啥?他就不能见我好过,我他妈才有点地盘,他他娘的又眼红了,派恁些吊毛部队干啥?还不是来抢我的地盘!我日他祖奶!”   李锡九苦笑劝道:“魁元,蒋介石派人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第一师不是还在你五军序列吗。”   孙殿英一听又摔了个茶杯:“五军序列?那个**张旭振不是兼着师长么!里面的团长、营长那个不是老蒋的学生?这吊部队我能指挥动?上会是给我眼里揉沙子,这会干脆是往我眼里插棒槌!”   李锡九何尝不知老蒋的用意,第一师一到立刻把部队开到河北磁县、河南长垣、滑县一带,虽然占地不大,却把第五军的地盘生生截成两段,这不像是针对日军的部署,要说是强拆第五军恐怕信地人会更多。   不过气归气,李锡九毕竟比孙殿英要沉稳许多:“魁元,处理政务,老兄虽然有点心得,但这事老哥哥真帮不上忙,不过不是还有你的义弟宣霞父吗?他只要回来,以他的能力这还会算个难事吗?”   一提宣霞父,孙殿英立即喜上眉梢:“对,我兄弟快来了,只要有我兄弟在,就是再他妈拼成光杆司令我也不惧!”   “赵副官!**死哪了?”   赵海胜副官从门外忙跑进来:“到!”   孙殿英道:“宣主任快回来了吧?”   赵副官道:“听胡处长说好像到汤阴了,最晚明天晚上就能陪司令喝酒了。”   孙殿英道:“还得明天!咋这慢了?”   赵副官道:“说不定今天晚上也能到,我听说---我听说张副军长派人去接了。”   孙殿英大惊道:“啥?张旭振派人去接?”   李锡九问道:“多少人?什么时间出发?怎么去的”   赵副官道:“刚走,大概有二三百,说是一师特战队的,把咱的马全骑走了,管马的老李不让,还挨了他们一顿打,刚找我告状,这不人在外面站着呢”   李锡九大惊失色:“坏了,恐怕宣老弟性命难保!”   宣霞父刚出汤阴南关,随行的还有孙殿英派来保护的新一旅五营五百三十一人,营长毛桂林紧随宣霞父身后。   宣霞父道:“毛营长这次征兵结束大概就该升旅长了吧?”   毛桂林笑道:“还不是宣长官有办法,我们是水涨船高,跟着宣长官真是痛快。”   宣霞父道:“毛营长不要高兴的太早,旅长可不比营长,手下的弟兄越多,肩上的担子越重,营长当不好,几百个弟兄的性命就没有保证,同样道理,旅长要是当不好,几千个弟兄都会受连累啊!”   毛桂林道:“您放心,自从您交给我如何带兵以后,我每天和全营弟兄一块摸爬滚打,一个锅里掂大勺,这会我真的感到放心,这一营人真成了我的铁哥们,要是打仗我敢说来一个团也不够我们揍的,将来那个旅我也这么带,到时候一个师也不在话下!”   石头插话道:“俺营长真勒可好,那会我跟他那么顶牛,他一点也不放心上,还让俺当他的警卫班长,怕俺吃不饱,半夜还给俺偷窝头呢。”   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偷窝头”还有一个典故。   毛营长一次看石头夜里站岗,不住揉肚子,便上前问究竟,石头不好意思地说是饿了,毛营长问你为啥不吃饱,石头说我吃饱了,这会又饿了,毛营长醒悟石头还是个孩子,身体还在发育因此饿得快,毛营长说我带你去找吃的,于是两个人一大一小像两个贼,潜入伙房,谁知司务长是个仔细人,吃剩的窝头防备老鼠,一律锁在木箱里,两人围着大木箱犯了难,还是毛营长有办法,他掰掰这弄弄那终于发现箱子的一个角有点松动,用力一掰由于木头的弹性会形成一个将将能伸下一只手的缝隙,于是石头掰着箱子,毛营长下手抓窝头,没料想空手能进去,手里一但抓了窝头说啥也抽不回来,毛营长正在努力司务长听见动静赶来,石头一慌手一松,箱子像老鼠夹子把营长的手夹了个实在,司务长见营长那副鬼样子,笑得喘不过气。后来全营都知道了“两只老鼠”的故事。   毛营长笑着拍了石头的脑袋一下:“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宣主任面前办我的丢人,回头罚你擦全班的枪。”   石头伸了伸舌头不敢说话。   宣霞父看到这一切,心中高兴。才一个月,这支军队已经与过去有了很大变化,这种变化虽然还在萌芽状态,但宣霞父相信总有一天他种下的种子会在新五军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把旧军阀的残留的毒素彻底清除出去,为国家造就一支新的人民军队。   一匹快马从汤阴城方向疾驰而来,带起阵阵黄尘,来人不顾五营士兵阻拦,一面试图靠近宣霞父一面高喊,我是八路军交通员有要事面见宣霞父长官,宣霞父听见喊声示意众人让路,石头双手端枪对来人虎视眈眈。   来人道:“是宣霞父同志吗?”   宣霞父道:“我是。”   来人道:“总部急电。”   宣霞父接过汗水浸湿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宣:五军一师特战队,从驻地出发,目标是你,望撤回汤阴,另做安排,如危险不去,盼回延安。   恩来。   来人道:“总部指示,一切以宣霞父同志安全为主,请宣霞父同志回复。”   宣霞父道:“请转告恩来同志:第五军的事还未完结,待大势一定我亲自回延安请恩来和毛主席朱老总喝酒。”   送走来人,宣霞父唤毛营长和几个连长过来。   “可能有战斗,你们怕不怕?”宣霞父道。   毛营长兴奋道:“日本人来了么?太好了,我早想和老日再打一场了。”   宣霞父道:“不是日本人,是我们第五军的人。”   毛营长愣住了:“不会吧?您不是军长的把兄弟吗?第五军谁敢动您?”   “是张副军长,也就是新一师师长,他手下的特战队,其实是军统特务,有二三百人,都是高手。”宣霞父平静地道:“是你们的最高统帅蒋介石想要我的命!你们如果觉得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可以散开各自回营。”   毛营长问:“那你呢?”   “我决定上去,会会军统高手。”宣霞父道。   毛营长急道:“你一个人不是去送死吗?”   宣霞父道:“有时候明知送死也不能回避,如果你胆怯了,敌人会更猖狂!我死了,却有更多我的战友活着,会有更多人因我的死觉醒,敌人的末日就会早一天来临,这一个月我教你的不多,这算是我教你的最后一招。”   石头在外面插话道:“我跟宣长官一起,要死一块死。”   宣霞父呀道:“小兄弟,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石头道:“因为我觉得你像个英雄,我能和你死在一块,值!”   毛营长泪流满面道:“我憋了一晌,没说出来的话,让你小子抢了。”   几个连长也纷纷骂着石头抢人台词。   毛营长回头道:“弟兄们!来的时候司令交代的清楚,宣长官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把我们都剁了和猪肉一块煮!现在有人要杀宣长官,你们说怎么办?”   五百人喊道:和他拼了!干他娘!宰了他!老子才不当猪呢!   毛营长道:“宣长官,我代表新一旅五营,向您保证,我们五百三十一人不死光,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宣霞父道:“承蒙各位兄弟爱戴,既然大家决定跟我到底,我绝不会让众位白白牺牲。这次对方虽然要杀我,但毕竟也是中国人,我们发生冲突只会让日本人高兴,我们双方无论哪一方倒下,都是我们中国国防力量的损失,因此我认为我们没必要歼灭他们,小小惩戒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足够了。”   毛营长道:“您下命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宣霞父道:“拿地图来,排以上干部过来听我命令。”     正文 第六章:伏击伏击者   彭德明俯身在断崖的长草中,身边卧着手下最好的狙击手,风并不大,下面那条蜿蜒的小路正是宣霞父的必经之路,据宣霞父从汤阴出发的时间算,一个小时前就应该路过这里,出了意外?不可能!也许他们在某个地方休息的时间长了一点,但天黑之前绝对应该到达这里,凭着手下的枪法,有把握在五百米距离上一枪干掉宣霞父,只要干掉宣霞父,一切就都结束了,自己的耻辱也总算到头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摸残缺的右耳,这是在香港执行暗杀宣霞父计划时,阵前倒戈的苍狼留给他的记号,自那以后,自己成为军统的笑柄,学生们眼里也多了崇敬崇拜之外的另一些东西,一些令自己发狂的东西!   这一切都必须了结!   夜了,宣霞父还没到来,路边长草里埋伏的二百五十八人都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绝对精英,再潜伏一天一夜绝不成问题。   忽然小路的转弯处隐隐有火光出现,来了!他捅捅身边的狙击手,那人早举枪瞄准做好击发准备,火光越来越近,借着风势竟然奔跑起来!不对!路上没有人影,只有路边枯黄的长草和灌木燃烧得越来越近,坏了!下面的埋伏!   军统特务们那里想得到这一手,眼看大火就要烧到身上,全无黄继光的觉悟,顾不得埋伏,纷纷跳起来往路上没草的地方跑,后面的见前面已经暴露,干脆也离开隐身的草丛,到较为空旷的路面辟火,眼见一场伏击化为无形,彭德明已感到事情不妙,刚想回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冒着火星砸在他和狙击手之间,凭直觉他知道那是什么,只来得及横向一滚,爆炸的气浪就把他推下十几米高的断崖,接着整个世界清静了。   彭德明的世界清静了,下面的世界热闹起来,先是被一顿四面八方的手榴弹,炸的晕头转向,幸亏炸点较远没几个真正受伤的,手榴弹的烟雾尚未散去,缴枪不杀的口号到处响起,军统特务们还试图抵抗,每次企图冲到隐蔽地点都会被一阵弹雨准确地砸回来,除了徒增伤亡,贸然还击也找不到任何目标,当人数降到一百时,军统特务们终于坚持不住了,举手投降大概是人类的本能,任何军队的教官都不曾传授这个动作,但任何军队都不乏创新这个动作的天才,不管他是流氓草寇还是军统精英!   彭德明被腿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刺激得渐渐醒过来,手榴弹爆炸的冲击仍旧让他有些晕晕沉沉,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躺在担架上,简易担架那刚砍伐树木的新鲜树液的清香隐约飘进鼻孔,随之而来的是几个人兴奋地吵闹声。   抬着担架的正是刘庄所在包厂镇镇长的两个儿子,老二范国干、老三范国长,一边一个扶着担架两侧的是二混子和大春,旁边还有一位始终保持警觉的石头,几个人边走边兴高采烈的议论他们参军以来的第一次战斗。   二混子道:“打仗真好玩,我跟着排长老早就绕到前面,排长交代天不黑不准往前摸,天才黑,排长领着我们三十几个顺大路往前走,看见高岗就停住,排长交代把枪对住大路,一会一起火,有黑影挡住火光就放排枪,俺班长放的是机关枪,一回一梭子,三十发呀!我总共才打了两枪,排长就喊停,拢共打了三回,我打了五枪,耳朵这会还唧唧叫嘞!”   范国干道:“俺哥俩跟着排长绕到北面了,跟你差不多,也是天黑才往前摸,有人影住火就打枪,俺那比你强多了,总共打了八回,我放了十多枪呢!”   二混子气道:“你运气咋恁好嘞。”   大春道:“看你俩那样!那算个啥?你知道那火是谁放嘞?”   范国长道:“看你能嘞,是你放嘞?”   大春道:“是俺班长领俩老兵放嘞!和我放嘞差不多!”   三人不服。   二混子道:“那你打了几枪?”   大春遗憾道:“俺班长说俺嗓门大,光叫俺喊话了,没叫俺打枪。”   三人立刻平衡了。   石头道:“看恁几个那样,恁知道那高坡上手榴弹是谁放嘞?”   二混子道:“是你?”   石头道:“是俺全班一块扔嘞!十个手榴弹一齐响,你们连听都没听过!”   大春道:“都听见了,那么大声听不见成聋子了!”   其余三人也道:听见了,听见了。   石头撇嘴道:“你们是离远了听,跟俺在近处听会一样?你们四个是不知道,十声连成一气,活像打连蛋雷样嘞!上头有个人崩成碎末了都!”   彭德明听见五人说话,气得险些又昏过去,二百六十个精英啊!在自己的组织下伏击宣霞父,连宣霞父张什么样子都没看见就窝窝囊囊稀里糊涂地这么完了。不服!死也不服!   彭德明挣扎道:“我要见你们宣霞父长官。”   担架旁五人一呆,这家伙醒了,五人商量几句,石头朝队伍中间跑去。功夫不大,宣霞父姗姗而来。   彭德明借着火把的亮光认真打量着宣霞父,这个人个子高高,脸庞黝黑,风尘仆仆,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那眼光的亮度超乎寻常,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虚伪与轻浮,洞察任何细微的真实。   “是我,我就是你要杀的宣霞父。”宣霞父平静地道。   彭德明黯然道:“可惜我还是没能杀了你。”   宣霞父道:“假如你成功,中国只有一个人高兴,而日本恐怕要全民庆祝了!”   彭德明道:“中国人多的是,抗战有你无你无关紧要,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宣霞父道:“抗战需要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少了我少了你都会少一分力量,至于我们两党之间的争执,可以留待将来解决,现在算账实在是亲者痛、仇者快!”   彭德明道:“我现在也不明白,我这次的失败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宣霞父道:“当然可以。先说说这次伏击与反伏击的胜败因素吧。第一,是情报因素,你只知我今天必经此路,但后面的情况自你们离开新五军驻地,你就失去了新的情报来源,从而犯了不查之错。第二,是战术布置因素,你只想着怎样伏击我,而选择了一个利于伏击的天然绝地,这地方伏击对方固然是好,可一旦失败,四周没有可以快速撤离的安全通道,自身的情况就会十分不妙,孙子兵法曰:未虑胜,先虑败。你犯了不详之错。第三,你们所携武器均为自动武器,火力凶猛,但射程有限,全是轻武器,这些家伙用在城市环境固然无敌,但野战就未免不济,你犯了器不利之错。第四,你布置的埋伏全围绕这条小路展开,四周没有任何警戒,我们对你们实施包围时,你们毫无察觉,你犯了怠军之错。有此四点任何一点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何况你四点全犯!输的实在谈不上冤枉。”   彭德明道:“我选的伏击地点是我信手而来,事先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的人为了保密,连电台都没带,你从何判断我的具体伏击地点?还有我隐身的高崖,你怎知必有埋伏?”   宣霞父笑道:“你看地图了吗?”   彭德明道:“看了!我看得很认真!相信没有什么疏忽!”   宣霞父道:“那你认为,在这条路上还有比你选的地方更适合打伏击的地点吗?”   彭德明道:“绝对没有!”   宣霞父道:“还用我解释吗?”   彭德明思考良久颓丧道:“我明白了,但我们火力充沛,你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能成功打垮我们,你是怎么指挥的?”   宣霞父道:“首先是风向,我判断这乍起的东南风不会停歇,于是想到了用火攻的办法把你们从暗处*出来,然后是地形,根据这一代的地形我选出有明显方位物的十二个点,把部队分成十二支,把我们的十二挺机枪分给每一支小队,要求他们在五公里外斜向四十五度进行穿插,于天黑前到达指定的点,然后伺机前出至战斗位置,为避免伤亡,我要求他们不要过分*近,离个三四百米就够了。”   彭德明道:“后面我知道,人影挡住火光就开枪,我们虽然带的是自动武器,吃亏在射程太近,你让你的人离三百米,就是算准了我们的武器有效射程只有两百米。”   宣霞父笑道:“正是如此。包括你潜伏的小高崖,我觉得那上面必定藏着厉害人物,所以要战士们尽量*近用手榴弹解决。”   彭德明道:“原来中了十三面埋伏,看来能逃出去的最多也就几十个吧?”   宣霞父道:“击毙一百零九,抓获一百五十一。”   彭德明大惊失色道:“一个也没跑出去!”   宣霞父道:“正是。”   彭德明无力的闭上眼睛:“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   宣霞父道:“你知道苍鹰吗?”   彭德明刚刚闭上的眼睛霍然睁开:“他现在何处?”   宣霞父道:“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射击教官。”   彭德明道:“提他干什么?”   宣霞父道:“这次任务失败,别人回去可能还有活路,唯独你,你想想戴笠还有蒋介石会如何安置你?我在延安听苍鹰多次提起你,说你枪杀殷汝耕,对国家对人民立过功勋,所以在香港你策划暗杀我时,他那一枪才只是警告了你,而不是要了你的命,苍鹰同志对你的城市特工技能十分推崇,他盼望能和你再次合作,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彭德明心中一热,这是什么样的胸怀啊,对于常年生活在阴暗里的人来说,那里散发的光和热,是多么令人向往啊,彭德明心想回去戴老板会怎么处置我呢?一定是派另一个同僚干掉自己,自己以前不是也没少接手这样的事么?不如跟着宣霞父,光明磊落、胸怀广大的宣霞父绝不能辜负自己。   想到这里,彭德明激动道:“如果宣先生能不计前嫌,我彭德明愿终生追随左右。”   宣霞父温暖的手握住彭德明的手道:“欢迎你加入,我代表苍鹰同志欢迎你,现在你不要动,尽量多休息。”   这时远处一片灯笼火把,人声鼎沸。   毛营长跑近宣霞父喜道:“是军长来接您了,宣长官!”   孙殿英坐在一辆破破烂烂的吉普车上不住喝骂:“都他妈快点!要是我兄弟死了,我把你们全枪毙!”   赵副官来报:“军座,宣主任的人马就在前面。”   孙殿英大喜一纵身从吉普车车上跳下来:“我老弟在哪?伤着没有?快带我去看看!”   赵副官开路,孙殿英迈开与年龄不符的跑步姿势,一路小跑来到队伍前面。对面两匹马正飞奔而来。   “宣老弟!”“孙大哥!”   孙殿英一把抱住刚跳下马的宣霞父不顾一切大哭起来:“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可吓死哥哥了!呜呜呜呜---”   宣霞父拍打着这位年长十多岁的结义大哥,被大哥的真挚感动得眼眶也有点湿润:“大哥,是有人不想让我回来,可我不还是回来了吗!大哥,别哭了,咱弟兄见面该高兴才是。”   孙殿英哭罢怒道:“张旭振这个龟孙子,我这就回去宰了他!”   班师回营的路上,宣霞父给孙殿英讲了反伏击的经过,孙殿英一听还有俘虏,马上回头要崩几个出气,宣霞父苦劝之下只得作罢。   回到安阳城南,第五军临时司令部驻地,得知张旭振已带领新一师师部人员逃往滑县,孙殿英立即就要调兵追赶,宣霞父、李锡九又是一番苦劝,孙殿英只得作罢。   次日,宣霞父得报,日军以至邯郸,不日即将南下,计有日军十四师团、一零六师团和一零八师团,约八万人。   宣霞父当即和孙殿英制定战略,调兵遣将,厉兵秣马,准备新五军抗日第一战,没有张旭振处处制肘,一切都异常顺利。   恰在此时,孙殿英告诉宣霞父一件事情,令宣霞父哭笑不得:孙殿英要纳妾。  正文 第七章:纳妾的学问   第五军征兵的事,在河北、河南、山东、山西闹得沸沸扬扬,许多有志青年纷纷报名入伍,这其中就包括了李燕、李哲兄妹俩。   李燕和李哲自称原籍东北,九一八事变后,举家迁到北平,七七事变时,李燕正在北平女子师范读书,而哥哥李哲在燕京大学就读。日军进城后,军纪废弛,李燕的父母上街时遇到日军装甲部队出城,躲避不及,被日军坦克压成肉泥。   兄妹二人痛失双亲,之后辗转流落到邢台,恰遇第五军征兵,于是兄妹二人同时入伍,由于二人都是大学生,在征兵时宣霞父曾特别通知,凡国中以上文化者均在旅部受训,李哲学的是电子,被特别照顾分到驻邯郸第一旅机要处做了下士机要员,李燕则跟着刚成立的野战医院,学习护理。   宣霞父最近忙于建全第五军建制安排部队调防,孙殿英觉得自己这个军长不能让兄弟一个人受累,于是天天下去巡视部队。   一日来到邯郸一旅视察,一群漂亮的女护士立即吸引老孙的眼球,老孙顾不上其他,一上午都泡在卫训队,和姑娘们在一起。   孙殿英好像又找到了过去的青春岁月,亮闪闪的光头也透出精神,他放下军长的架子,做起了老流氓,一会讲个荤笑话逗得姑娘们满面羞红,一会亲手纠正姑娘们的动作,趁机大吃豆腐,快活得不亦乐乎。   李燕与其他害羞的姑娘们不同,对孙殿英的性骚扰不但不闪避,还有点反骚扰的意思,逗得老孙心痒难耐,鼻子尖上满是兴奋的汗珠。   最后老孙决定把李燕带走做自己的秘书,李燕又提出自己的哥哥也在一旅,孙殿英当即提拔李哲军部少校参谋,自然随孙殿英回军部供职。   路上在火车的包厢里,孙殿英就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小绵羊就地正法,等下火车时,老孙这位刚提拔的秘书,已经被老孙的大炮几番轰炸。   谁知这李燕也非善男信女,扬言如果孙殿英不给自己一个名分,就闹个满城风雨,孙殿英怕宣霞父生气,只好同意将李燕纳为侧室。   宣霞父得知后也十分无奈,孙殿英毕竟不是共产党员,国民党高官纳妾成风,别说孙殿英原来只有三房妾室,加上这个才四位夫人,就是一般的师长团长娶个五六房姨太太也属寻常,只好由着他去。   农历三月十八,五军军部驻地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孙殿英身披大红头戴礼帽,迎来了新娘花轿,天地桌上首坐着宣霞父。   宣霞父本不想来,但孙殿英说了,自己父母早亡,就这么一个金兰义弟,理应代父母受礼,宣霞父无奈只得坐下应景。   天地桌下首坐着一个少校军官,看年龄大概二十三四岁,军装一丝不苟,面容十分刚毅,大概是新夫人李燕的哥哥李哲,宣霞父见他目视前方坐姿端正,胸脯不见起伏,似乎木雕泥塑一般,心中顿时一动:这样的坐姿好熟悉!   孙殿英牵着新娘子站在天地桌前行礼,赵副官道:“一拜天地----”   孙殿英和新娘子弯腰鞠躬,新娘子鞠躬的方式很特别,孙殿英鞠躬时以头带动身体向下弯曲,新娘子鞠躬先稍稍屈膝,然后肩部带动头部向下弯曲,宣霞父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八匹马!五魁首!六六六!”   来贺喜的军官们正在划拳。   主桌上,宣霞父醉态百出,搂着孙殿英说:“大哥,这回再想和你畅谈通宵,怕是没机会喽。”   孙殿英道:“那会,你啥时来,我都喜欢。”   宣霞父仰头又干一杯道:“你喜欢,怕是夫人不情愿哪。”   孙殿英道:“吊毛!咱俩啥关系,咱是弟兄,兄弟如手足,老婆是衣服!今个哥哥不过值了件新衣服,你要穿,拿去!”   宣霞父笑道:“哥哥喝多了,嗯,喝多了,兄弟我也喝多了,我去尿尿。”   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要走,孙殿英道:“赵副官,派人扶---扶一下我兄弟。”   宣霞父醉道:“不,我不要别人扶,我要大哥亲自扶。”   孙殿英道:“中,兄弟,我也尿尿,咱俩一块去。”   两人撵跑赶来搀扶的赵副官等人,相互搀扶着奔后院而去。转过墙角,两人的步伐忽然不再摇晃。   孙殿英道:“啥事?”   宣霞父道:“你的新娘和他哥哥是日本特务!”   孙殿英惊呆了,好一会才道:“你咋知道?”   宣霞父道:“李哲才入伍几天,你看他今天的坐姿多端正,而且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丝毫变化,这姿势我在日本留学时见过,日本学生都是这么坐的。你的新娘子朝我鞠躬时,膝盖向下微微弯了一点,这是日本女人的鞠躬姿势,我初到日本很是着迷,曾认真观察过,回国后也对比过中国女人的鞠躬,从来没有发现这点。”   孙殿英发狠道:“我这就宰了这俩王八。”   宣霞父道:“千万别,我盼还盼不来呢!”   孙殿英愣道:“为啥?”   宣霞父道:“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的底细,而他们不知已经暴露,我们可以用他们向日军传达错误的信息,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孙殿英道:“那我这会咋办?”   宣霞父道:“*她!”   孙殿英挠头道:“*她?”   宣霞父坏笑道:“狠狠地*她!权当给南京的姐妹们出口气!”   孙殿英奸笑道:“*就*,不*翻她,我就对不起中国的爷们。”   两人勾肩搭背回到酒桌,吆五喝六又痛快地拼了一番。   次日,孙殿英召集人员开军事会议,李哲被获准参加,会上,宣霞父提议,新五军全军立即集结整军撤往太行山区,获孙殿英批准,当即令机要处长胡巧利向各旅发报,军部由孙殿英率领先行撤退,宣霞父留下接应其余各部。   会后不久,孙殿英果真拔营起寨,开进太行群山。   而宣霞父却没有按会议要求把陆续集结的各部带往太行山区,反而在河北、河南交界处密布陷阱,等待猎物上门。   当然,军部每天仍能收到某部某日即将到某地的电报,除了新一师由于和军部关系紧张,而动作迟缓,表面上看各部按部就班执行着原计划。   李燕和李哲“兄妹”所获情报,辗转来到土肥原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手中。   土肥原十分满意:“看来孙殿英自从与**接近以来并没有多大长进,**一向叫嚣抵抗,却从不肯与我皇军做正面交锋,只要106和108师团站稳脚跟,被挤在山区的新五军就会失去作战基础,五万人可不比几十人的小小游击队,只靠山区,粮食就不够,只要加强封锁,我看他们不出半年就会饿死!”   第二十七旅团旅团长馆余道:“中国到底有没有像样的军队,我们每到一地都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倒是地方官唯恐的巴结包围了我们,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军队简直是烂到骨头里去了。”   第二十八旅团旅团长酒井隆道:“馆余君此言谬也!中国的军队至少有一样是世界第一!”   馆余呀道:“那一样?”   酒井隆道:“逃跑的功夫世界第一!我的军队常常抱怨中国军队跑的太快,没什么机会立功!”   哈哈哈哈-----众人皆狂笑。   参谋长佐野忠义谨慎道:“诸君切莫轻敌,第五军现在的实际掌控者是一个八路军中将高级参议,叫做宣霞父。诸君还记得八路军的**吗?据说宣霞父与**亦师亦友,**在很多地方都曾受益于此人,特别是游击战和伏击战更是此人强项,中国第一军军长胡宗南称此人为中国游击战之父,请众位务必小心,千万不要吃了此人的亏。”   土肥原对参谋长的谨慎态度颇为赞赏:“说的好!战争就要有战争的态度!两千年前中国的军事家孙子就曾经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宣霞父确实是值得注意的对手,但是他手下却是一帮刚刚入伍的新军,没有训练,没有装备,号称七万,只有不到两万支步枪和少量迫击炮,宣霞父再厉害,见到我军也只好逃跑!”   馆余道:“我倒是期待这个宣霞父不要逃跑,让我捉住这个共产党的中将,送回东京,看看那些得了共产党恐惧症的议员老爷们的表情。”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土肥原道:“早在华北事变之前,我就曾上书近卫文磨首相,中国的局势正如当年明朝晚期,军阀各自为政,人民苦不堪言,我大日本皇军入主中原正是顺应天意,但近卫首相以中国自古排外,我们难以立足,做了否定。要知道当年清王朝成立时,汉民族不是也反抗么?后来如何?”   土肥原得意地扫视四周:“清的办法很简单,不听话就杀!杀到听话为止。谁反抗就杀,杀到没人反抗为止!我们今天要做的,正是和当年的清同样的事情!”   “嘿”众人齐声应道。   土肥原道:“现在我命令”   众人立正。   “步兵第28旅团自林县、博爱、济源一线出击,直捣洛阳!”   “嘿!”   “步兵第27旅团沿淇县、滑县、长垣一线进*开封!”   “嘿!”   土肥原道:“我亲帅师团所部及师团直属炮兵、工兵、骑兵、后勤联队取道德州、东明,直插郑州,用左勾拳给当前之中国军队以致命一击。诸君!此次中原会战我十四师团必将威震世界,愿天皇的荣耀早日恩泽全中国的土地!天皇万岁!”   众人一起振臂高呼:“天皇万岁!天皇万岁!”   河南鹤壁,新五军前敌指挥部,总指挥宣霞父正在和新成立的十五个旅旅长开会,大征兵后,部队扩充为十五个旅,旅长有十名是共产党员,其余也是倾向团结抗日的进步人士,所以宣霞父感觉和在八路军开会没什么区别。   宣霞父道:“八路军总部来电,日军第十四师团土肥原部,兵分三路正向我扑来,后面还有108、109两个预备役师团渐次跟进,预计左路27旅团九千人三日后至淇县,右路28旅团八千人五日后抵辉县,另外土肥原师团主力预计将采取弧形攻击,绕过二十七旅团取道山东攻击开封,切断我军退路,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说。”宣霞父笑着看向大家,眼里满是鼓励。   十五旅旅长毛桂林道:“还和上次打老彭那样打伏击吧!那仗打得叫过瘾----”毛桂林还想过过嘴瘾,宣霞父身后射过一道冷冰的目光。“嘿嘿,对不住,老彭,不是故意说你,说漏嘴了。”   彭德明尽管被又炸又摔,但仗着体质过人,没几天就痊愈了,他自觉担负起宣霞父的保卫工作,成了宣霞父的影子,老是用阴冷的目光打量每一个接近宣霞父的人,毛桂林旅长新官上任气焰正嚣,在新五军除了宣霞父谁都不服,被彭德明的目光很是照顾,开始还不觉得,时间久了,毛旅长感到好像被**的眼睛蛇盯住般难受,又有伏击战的过节,毛旅长有点怵头这位新上任的保镖。   大家不止一次听毛旅长在各种场合吹伏击彭德明一战如何如何,好像那一仗是他指挥的似地,骄傲、牛*得不得了,今次看他吃瘪,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稍歇。宣霞父道:“毛旅长说的好,伏击是个好办法,可具体怎么个伏击法,还请大家商量讨论一下。”   一旅长魏景俊道:“淇县、滑县不是驻着新一师吗?我们不便插手吧?”   二旅长杜保明道:“早跑到开封个小舅了。”   四旅长韩杰道:“那是老蒋的亲儿子,娇乖乖、糖宝宝,那会放在那里等死?”   七旅长杨文强道:“连辉县的美械团,长垣的炮兵营也都去开封了,只有滑县的张灵普和他的四十四团不走,还在原地,不过也快了,听他们团的老乡说,老蒋一天几封电报催,把张灵普难为得不轻,后来他给老蒋发报说既来了好歹得见一仗再走,不然老蒋也没有面子,老蒋也勉强同意了,不过他们的汽车全排好队了,都是头朝南,滑县的百姓看见都纷纷逃难,姓张的再说的好听也没人信了。”   宣霞父道:“该走的迟早会走,剩下的都是一心抗日的,反倒更好办。”   九旅旅长刘国强道:“土肥原绕道打开封,咱撵不上,就是剩下的两个旅团也不好收拾。”   十五旅毛旅长道:“不是我吹牛,有宣长官在,我十五旅一个旅就能干掉他一个旅团。”   众人哄笑。   毛桂林急红了脸:“我说真的!只要宣总指挥教我一招,我就能办到!”   大家的目光齐齐向宣霞父看去。 正文 第八章:谈笑灭馆余   其实宣霞父心中早有计较,只是为了提高众人的指挥能力,才启发式的发问,现在看众人的目光集中到这里,宣霞父只得说出心中已经成熟的部署。   “我的想法是第一、第三、第四、第十五旅,在辉县回龙、上八里、八里沟一带展开,利用那里山高林密的有利地形,与敌28旅团周旋,我亲自带领十一个旅和所有重装备在淇县一带设伏,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创或全歼敌27旅团,然后回师与辉县四个旅配合消灭敌28旅团。”   毛旅长急道:“啥?我去辉县?我不去!我要跟着你!”   宣霞父道:“你必须去辉县,辉县的四个旅由你负责。”   毛旅长道:“一个月前我还是个营长,现在你让我指挥四个旅,我干不了,就那个营,还是你替我指挥,离了你我是个狗屁。”   宣霞父道:“不要紧,我交代你三条,你只要照做,保你不会吃败仗。”   毛旅长道:“那三句:”   宣霞父道:“第一条,要保证部队的灵活性和运动性,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第二条,要注意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保护群众,让侵略者尝尝全民皆兵的滋味!第三条,避实击虚,提前设伏,伏击要有层次,用一个营干鬼子一个班,用一个旅干鬼子一个小队,要是大队以上能啃一口就啃一口,总之,要多打仗,尽量打小仗,一切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与敌人若即若离,让他想打打不着,想甩甩不掉。”   毛桂林旅长笑道:“那不是黏黏胶吗。”   宣霞父道:“对,就是那个劲。"毛旅长道:“放心吧!我就是个疯狗,咬住老日就不撒嘴!”   宣霞父对众人道:“看,这家伙又开始吹牛了。”   众人大笑。   林县,孙殿英老巢。   孙殿英昨晚奋力“抗日”过度,斜倚在炕上,一只手揉着发酸的腰骨。   机要处胡巧利拿着电报进来:“军座,宣长官电报。”   “念”孙殿英推开腻在身上的李燕道。   我军大部已撤回,现有大宗粮食不及转运,现拟藏于淇县云蒙山王侠洞,请批示。   孙殿英转身捏了一把李燕的脸蛋道:“这个宣老弟,我不是说了么,啥都听他的,不用事事请示嘛,我懂个屁,到头来还不是他说了算,你说是不是?美人---”   胡巧利道:“宣长官交代,这次的五百万公斤粮食,干系重大,一定要请示军座。”   孙殿英不耐烦道:“准了,准了。你出去吧。”   胡巧利道:“还有件事,就是您夫人的大哥说是要学习发报,从机要处借了一部电台。”   孙殿英道:“屁大点事,也来给我说,那是我舅子,爱干啥就让他弄去。你出去吧!”   胡巧利转身刚走,孙殿英就把李燕压在炕上,又来了一次“爱国运动”   第二十七旅团临时驻地司令部。   旅团长馆余少将看着手里的电报对土肥原师团长越发佩服,师团长真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中国了如指掌,甚至比中国人自己更了解他们,在军事上也是有着独特的建树,深得用兵之道,其手下的帝国情报部门更是无孔不入,这次竟然利用孙殿英好色的弱点,直接在对手核心插入了帝国特工。   “孙殿英夫人”想到这里,馆余少将不禁失笑道:“不过是帝国的一个婊子,十岁开始在中国北平一家日本妓院接客,做久了学会了地道的中国话而已。”   记得兵法上说过:取得敌人一斤粮食,胜过自己运来二十斤。帝国为了打仗,青壮年几乎被征召殆尽,粮食生产年年下滑,这五百万公斤粮食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想到这里馆余少将立即传令:命令川崎联队派一个步兵大队,协同辎重联队全体,立即急行军往五十里外淇县云蒙山王侠洞抢运粮食。   淇县古称朝歌,系商王朝最后一个王都,纣王与妲己正是在这里修鹿台、造酒池肉林,武王伐纣的最后一次战役就在淇县西北发生,直到今天还有农民翻地时捡到锈迹斑斑的青铜矛戈。   淇县的西面就是云蒙山,太行山脉在三百里外就钻入地下,潜行太久仿佛想出来透一口气,于是有了云蒙山。   云蒙山海拔不过四百余米,但孤立于平原,悬崖绝壁,常年云雾蒙蒙,战国时鬼谷子王侠曾在此隐居,并授业于庞涓和孙膑。   于是山中唯一一条峡谷便被称为王侠谷,谷内一个山洞自然被称为王侠洞。   宣霞父的伏击地点就选在王侠谷,两个旅的部队埋伏在五六十米的山脊侧面,每人一箱手榴弹,宣霞父命令战斗打响后先不要动,等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两边一起扔手榴弹,每人一箱,不扔完谁也不许冲锋。   在山谷的正面,宣霞父特意设了一个营的兵力,挖壕沟、建地堡,布置得像模像样,还特意征集了老乡的牲口拉着几袋戳了窟窿的粮食在山谷外的大路上来回溜了几趟,大路上撒的粮食、车辙印迹、牲口粪便都有了,宣霞父在王侠洞里领着几个没排上号的旅长等消息,九个个没有任务的旅长明显有些不服。   第二旅旅长杜保明道:“有戏不让咱唱,光让咱在这听戏,急都急死了。”   第六旅旅长朱永庆道:“吃不着肉,喝不着汤就算了,还得眼睁睁看着别人吃肉喝汤,馋也馋死了!”   宣霞父笑道:“谁说不让你们打了?打仗就像办酒席,先上几个压桌碟子,后来才是热菜、好菜、大件一块来!几个凉菜就把你们馋成那样?”   几个旅长一听有戏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宣霞父道:“咱们这次的目的是干掉27旅团,我判断为点粮食27旅团不会倾巢出动,第一次咱先给他来个歼灭战,打疼了他,日军报复心极强,绝不会善罢甘休,等着吧,该让你们上时自然会让你们上的。”   几人正在议论,外面已然打响。   日军前锋是川崎联队第二大队,队长船越少佐走在队伍中央,距离山口五公里的时候,船越示意队伍散开,他俯身仔细观察着地面。   地上纵横交错的车辙有的陷在泥里很深,牲口的粪便随处可见,泥土里散落着零星的谷物,不会错!前面一定是中国军队坚壁粮食的地方!   船越刚想派军队侦查一下,后面响起了汽车喇叭急促的滴滴声,一辆汽车驶近,车上跳下一位中佐,正是辎重联队联队长松下正雄。船越一向看不起辎重联队,但对方军阶高于自己,无奈只得敬礼。   松下联队长还礼后问道:“船越君,为什么部队停下来?”   船越道:“报告松下联队长,现在距目标只有五公里,我们要展开搜索。”   松下联队长道:“船越君,你大日本帝国军人的气概那去了,照你这样子,等你儿子长大了也不一定能占领中国吧?”   汽车上的辎重联队士兵哄笑着,有的还吹起口哨。   松下接着道:“那就烦请船越君把路让开,我们先去装粮食,你们在路边慢慢搜索吧。”   车上越发笑做一团。   船越的脸涨得通红吼道:“全体跑步前进!谁敢落在后面,罚谁今晚擦本队所有的枪支!”   船越大队在大路上飞奔起来,不像行军打仗倒像是赛跑比赛,由于路况原因反到把长长的车队落在了后面。   谷口的那个营,看见日军来势汹汹,一枪没放作鸟兽散。轻松占领了谷口阵地的船越大队,歪七扭八地喘着粗气。   几分钟后,车队到达。   松下坐在车里招呼船越道:“船越君,好样的!快招呼你的部队上车吧!”   船越迟疑道:“这里不是得留人守住阵地吗?”   松下笑道:“刚才你不是已经把守军打跑了吗,难道船越君认为刚才逃跑的军队还会有勇气杀回来?里面可是五百万公斤的粮食啊,靠我的联队这一千人,装车也很困难的。”   船越想想刚才的情景也觉得自己纯属多余担心,不过还是留下十名士兵看守阵地,让其余的人全部上车帮助搬运粮食。   浩浩荡荡的近百辆汽车驶进王侠谷,当最后一辆汽车消失在第一个弯道的时候,天空突然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接着两边的山梁上飞下无数黑点,黑点在日军士兵惊恐的眼睛里逐渐放大,“手榴弹!”   这声惊呼被连天彻底的爆炸声所淹没,有的直接扔在车上,有的砸在驾驶室的顶棚弹跳着翻滚着,有的干脆没有落地就直接炸开,有的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只听见沉闷的爆炸看不见火光和硝烟。有侥幸第一轮没被炸死的,连忙下车躲到车下,船越也是其中之一,四周的手榴弹仿佛没有穷尽,一颗接一颗,车下也不保险,陆续有人受伤,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   船越忍不住大骂:“巴嘎雅路!还炸!”   弹雨不停歇地下了十多分钟,开始弹雨给日军造成的是毁灭性的伤亡,后来几乎每个日军尸体又被反复炸了几次几十次甚至上百次,以至于弹雨终于停歇时,打扫战场的士兵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日本士兵。   一名中国士兵朝一个炸的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日本鬼子身上又补了一刺刀,嘴里嘟囔着:“宣长官交代,凡日军尸体都必须补刺,才能靠近,以防日军诈死,也不知道炸成这样的还用不用补?”   当他对日军的一条残腿犹豫是否也该补一刺刀时,旁边的班长实在受不了了,上前狂揍了他一顿。   此战新五军共歼敌一千三百八十余人,自身伤亡七人,系误炸受伤,缴获三八步枪千余只,尚能开动的汽车二十一辆,破损日军军服五百套,其余物资忽略不计。   宣霞父当即命令四个旅在谷口前两公里处左右各一里,挖掘散兵坑,把挖坑取的土倒进临近的白沙河,后以草编薄席覆盖坑口,告诉四旅官兵,日步军到来尽管往里放,日炮兵必在这范围设阵地,一旦炮兵打响务必全军出击,迅速拿下日军炮阵地。   二旅长杜保明问:“日军已经上过一次当,同一个地方怎么能两次设伏呢?日军就那么笨,傻乎乎的一天两次来送死?”   宣霞父道:“你这么想,日军也会这么想,日军一千多人扔在这里,怎么也得过来看看,再说不是还有粮食勾着日军么。”   杜保明问:“粮食?哪来的粮食?”   宣霞父道:“天机不可泄露”   日军27旅团驻地,日军司令部内。   哐当一声馆余少将掀翻了桌子。   “八格!饭桶!大日本皇军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你们十个人为什么不切腹?你们还有脸回来?”   黑藤联队联队长黑藤龟三劝道:“旅团长阁下息怒,我愿帅黑藤联队进攻王侠谷,歼灭那里的中国军队,抢回存粮,为27旅团挽回声誉。”   馆余少将道:“不,丢掉的荣誉,我要亲手拿回来,留一个大队看守辎重,27旅团全体集结,目标:王侠谷。”   宣霞父在地图前凝神思索,彭德明来报:“一号侦查员发来电报,27旅团倾巢出动,只留约五百人看家,其余大约七千人向我方向运动!”   宣霞父道:“太好了,这下子解决了,”   彭德明一愣:“什么解决了?”   宣霞父道:“枪支弹药啊。”   随即找来二旅长杜保明做了一番交代。   馆余少将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外面一片枯黄中夹杂的新绿,这么大的原野在日本是很少见的,日本多是丘陵地带,他习惯了那一层层的梯田,这么平整的土地,简直是神的恩赐,这里的主人却不懂得珍惜,任由他们荒芜着,他们根本不配获得这种恩赐!只有勤劳高贵的大和民族,才能让荒芜的土地变成肥美的农田,只有我们才配享有这片土地。   车子停下,馆余问道:“怎么回事:”   黑藤道:“炮兵联队在距谷口两千米处展开阵地,要不要先轰击一下再进攻?”   馆余道:“没那个必要,中国军队打了胜仗,不会再那里等死。”   黑藤道:“那我们还来?”   馆余道:“粮食!都是那该死的粮食!五百万公斤不是小数字,他们来不及搬,就是烧也烧不及。”   部队缓缓开进王侠谷,馆余和众军官一起查看伏击现场,这里只能用人间地狱来形容,昨天的战斗留下的痕迹,太过真实,有的血迹还未完全凝固,谷底到处是散落的日军尸体,但看起来中国军队的伤亡显然更多,山顶几乎都被中国军人的尸体铺满,只是他们的尸体比较完整罢了。未燃尽的汽车还在冒着屡屡黑烟,不时有火苗跳跃着终于又熄灭。   馆余少将脸色铁青道:“他们终于没有让我过于失望,在如此恶劣的地形条件下,仍能十倍重创中国军队,不愧是大和民族的儿子!”   川崎道:“说不定他们和中国军队同归于尽了,这样说我们也不能算是战败。”   馆余少将面色稍斉道:“把他们的名字报回国内时就说是英勇战死吧”   黑藤道:“将军阁下真是仁慈。”   一行人来到王侠洞前,早有日军士兵挪开洞口的沙袋,放眼望去里面空荡荡一无所有,馆余少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看,王侠洞只有十几米深五六米高而已,别说五百万公斤,就是五万公斤也不一定放得下,馆余少将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情报有误!”馆余少将马上意识到必须尽快通知土肥原师团长。   有人说人类思维的速度不亚于光速,此刻馆余少将的大脑正是如此,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馆余少将的思维运转也望尘莫及。   山坡上的尸体集体复活,一时间惊得日军以为自己误闯了地狱,几十个担任警戒的日军,像生化危机里被僵尸包围的平民,立刻被“死尸”淹没。   上万具“尸体”齐扔手榴弹的震撼场面,是许多日军此生最后一个画面定格,许多日军甚至到死还认为自己一定是过度紧张导致的精神幻觉,只要咬一下舌头就会醒来,但随即发现牛头马面的锁链已经牢牢套在颈间,只好乖乖下地狱去也。   山口外的炮兵阵地上,一名察觉不对的士兵,犹豫着要不要开炮,被一名军曹狠狠地踹翻在地:“你疯了么?旅团长还在里面!”   他还要骂,后面的话被眼前的诡异情形吓住了,几百米外满地都是快速生长的“蘑菇”他想,然后一个“蘑菇”射出的子弹,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27旅团驻地,一队汽车载着衣衫褴褛的日军开来,一名士兵上前阻拦:“干什么的?”   车上一名准尉用标准的日语道:“送伤员的,前面战斗很激烈。快点,我们还得赶快回去运下一批。”   卫兵不敢怠慢连忙放行,汽车通过之后并没有立即赶往野战医院,而是四下散开寻找各自目标去了,片刻,激烈的枪声响起,门口的卫兵刚要转身,远处一片灰色的人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里面的枪声也渐渐稀疏,原来运伤员的准尉正是宣霞父,车上载的也不是什么伤员。   馆余少将听着外面渐渐稀疏的枪声和爆炸声,解开衣服,拔出战刀,对准自己的小腹猛的刺了进去,一阵剧烈的疼痛带来阵阵的晕眩,他用最后的力气拧转刀刃横向切割。  正文 第九章:毒刑除日奸   林县,新五军军部,李哲正在自己的住处发报。   李哲原名井太郎,1926年随父母移居东北,被土肥原机关相中,自小被专门训练特务技能和汉语,后加入土肥原机关成为一名准尉,这次被派遣打入新五军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唯一不美的就是被同时派遣的是松岛菜菜子这个**。   李哲想:她不就是土肥原机关长一次嫖妓时偶然发现的**吗,仗着裤腰带松,能满足上司的**吗?两年时间竟然成了少佐,自己十几年的刻苦学习,三年来的勤奋工作,才不过是一名准尉而已,一个男人十几年的出力报效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的X!   李哲正在暗自愤恨,赵副官进来。   “嘿嘿,老弟想啥呢?”赵副官谄笑道。   对这个赵副官,李哲充满了厌恶,听说赵副官原来是北平丰泽园的一名伙计,孙殿英在北平时常去丰泽园吃饭,赵某回回伺候的孙殿英妥妥帖帖,进门刚一伸手,赵某就立刻帮孙殿英脱掉大衣,孙殿英刚一咳嗽,赵某立即把不凉不烫的茶水到孙殿英手里,孙殿英刚打个哈欠,烧好的大烟泡马上递过来,一来二去,孙殿英觉得离不开了,就干脆让赵某跟自己做了副官。看来会干的不如会舔的呀,李哲心道。   虽然心里很是不屑,但赵副官毕竟是孙殿英跟前的红人,李哲不敢得罪,连忙立正敬礼。   赵副官轻轻捣了李哲胸口一拳:“靠!跟哥哥也来这套。拿哥哥不当自家人了不是?”   李哲忙道:“不敢,不敢,赵大哥对兄弟真是没说的。”   赵副官笑道:“走吧,军座有请,有好事。”   李哲立正道:“是!”   赵副官责怪道:“看,又来了不是,你小子真是改不了!”   两人挽着胳膊出门,乍出门口,赵副官身子一转两手一上一下骤然发力,李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重重摔在地上,两个卫兵一个单膝跪住他的脖子、一个双膝顶住他的腰眼,掰过李哲的手腕子把他五花大绑起来。   大喊大叫的李哲被推进孙殿英的住所时,躺在炕上的孙殿英正在美滋滋的抽大烟,身边伺候的李燕看见李哲被五花大绑着推进来,浑身不禁一抖。   装作迷惑道:“司令,绑我哥哥做什么?我哥犯了什么罪?”   孙殿英忽然一掌劈在李燕的后颈上,李燕应声栽倒,卫兵过来绑上。   “妈拉比!都这会了还装!”孙殿英骂道。   李哲见李燕也被孙殿英绑起来,已经不再叫喊。   孙殿英坐起身道:“大伙商量一下,咋处置这俩日本特务。”   李锡九道:“男的就不说了,是杀是剐全听司令吩咐。女的吗----”   醒过来的李燕见有人心软忙哭求道:“饶命啊,我不过是个女人,别杀我,叫我当军妓,陪你们快活,干什么都行!”   赵副官心痒道:“司令,要不留她一条命?”   孙殿英骂道:“老子才不上当呢,老子上过的女人你们也能随便上?想得美?”   赵副官不甘心向李锡九使眼色道:“不如听听李先生的高见。”   李锡九气道:“你们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枪毙了不好,浪费一颗子弹,还得脏块地方!”   孙殿英道:“那你是啥意思?”   李锡九道:“活埋了算了!”   李燕一听当时昏倒。   李哲却还清醒:“孙司令,我承认我是日本特务,可是你的赵副官也一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孙殿英眼睛睁大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道:“说说看,有啥不简单。”   李哲道:“我自小受过特殊训练,是柔道黑带六段,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这次赵副官抓我,虽说是偷袭,但我也不是一点没有准备,他的力量太奇怪了,我感觉像掉进一堆棉花,怎么用力都没有效果,被他摔倒后,我想爬起来,但半边身子发麻怎么也无法动弹。能这样轻松制服我的,一定是个高手!”   李哲想想又道:“据我所知,赵副官以前不过是个饭店的伙计,怎么可能如此身手了得?因此我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大概是哪个组织安插在军长您身边的特工!”   孙殿英笑道:“小赵,你看这个家伙临死还想挑拨,真**好玩,你就对他说实话吧,省得这小子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个糊涂鬼。”   赵副官道:“是!”   然后走到“李哲”面前道:“抓你的时候,我用的是太极里面的云手。”   说着又比划了一次。   李哲惊讶道:“这不是你每天清早都做的动作吗?”   赵副官道:“正是”   李哲道:“不可能,我在中国的很多地方见过许多老人清晨都练这个,这种动作不过是一种柔和的健身*,哪会能够有那么大的威力?”   赵副官道:“你们日本人的武术讲究直接、简单、暴力和效率,和我们的外家门派很相似。而我们中国武术却分为很多流派,太极是内家拳的一种,和中国文化一样,讲究的是含蓄和内敛,但实战效果却远胜外家拳,相信你已经体会到了。”   李哲喃喃道:“中国、文化、太极,这个民族真是不可思议。”   赵副官道:“你们日本人,从我们这里偷师学了一麟半爪,就自以为出师,关起门来自大,实在是可气、可恨又可怜。”   李哲强自振作道:“你不要骗我,要是我看到的中国人都这么厉害,你们的军队为什么那么不堪一击?”   赵副官道:“我们军队不行是因为没有好的领头人,不是我们的军人不行,对了,忘了向你报喜。在你们兄妹的配合下,我新五军在淇县取得大胜,你们的27旅团已经全军覆没,你们的馆余少将旅团长已经切腹自杀了。”   李哲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中国人就会骗人,把失败说成胜利,来鼓舞军队士气,这种把戏你们不是常常搞么?”   看到一屋人沉默地看着自己,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里面充满了嘲笑和讥讽,李哲想:难道是真的?   赵副官道:“多亏了你和你妹妹发出的假情报,宣长官才能在一个地点两次设伏,两次成功,你们的27旅团,已经不存在了!”   “粮食!”对了,当时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怀着多么兴奋的心情向师团长发报,天真的以为这次可是天大的功劳,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圈套!   李哲死死盯着赵副官那张人畜无害的肉呼呼的胖脸:“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赵副官道:“你妹妹和司令结婚的那天。”   李哲道:“怎么看出来的?”   赵副官道:“宣长官在你们日本留过学,他看你妹妹鞠躬时的姿势是日本人的姿势,就看出不对了。”   李哲道:“八嘎!又是这个**的问题!当初我就不同意和她一起出任务!看来这个**人真是个坏事包!”   赵副官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一天坐在那里,摆着个日本姿势,宣长官早看出来了。”   李哲道:“那你们怎么不直接把我们抓了?”   赵副官笑道:“宣长官不让,看你们这么傻,不用用怪可惜的,宣长官交代:男的留着给日军送信,女的留着给军长败火!”   哈哈哈哈-----连卫兵们也忍不住笑得捂着肚子弯了腰。   赵副官道:“宣长官今早来电,27旅部分逃脱士兵知道粮食的事情,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   李哲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再说话。   孙殿英道:“咱商量商量,咋想法让这小子死,还不能太痛快。”   赵副官道:“咱给他来个五马分尸吧!”   孙殿英道:“好看是够了,死的太快,太便宜这小子了!”   李锡九道:“那就用鱼鳞剐,一刀刀片死他!”   孙殿英道:“那可是个技术活,咱这有谁会?别没弄好几刀收拾死。”   一个卫兵畏缩着报告:“军长,我说个法行不行?”   孙殿英笑道:“都是自家弟兄,说吧,只要你说的办法好,够缺德,咱就用你的法子,我还得赏你十块大洋!”   卫兵听说有赏抖擞精神道:“我是湖北滨州人,我们当地处决谋杀亲夫的女人,有一种特别的方式,就是在地上立一根七尺长的杆子,上头磨圆,有鸭蛋那么粗,把**吊着往下放,让棍子的圆头从她的阴门进去一直往下放,然后有人扶着头,让棍子从嘴里出来。”   卫兵讲到这里,众人已经笑得喘不过气。   孙殿英喘着道:“好!这个法子好,够损,就是人咋样?别给穿死个球。”   卫兵道:“听人说棍子头是圆的,从身子里过不伤五脏,人能活好几天,最后死是饿死的!”   孙殿英几乎喘不过气:“中,就**这法子了!”   赵副官道:“司令,他说的可是女的!这小子是个男的,没有那个啥。”   孙殿英道:“笨蛋,他不是有**吗!”   李哲听到这里饶是他受过训练的特工神经特别坚韧,也不禁昏过去了。   估计他要是听到下面的对话,会气得再昏一回。   胡处长道:“不让他那么快死还不容易?我们可以给他挂葡萄糖,打抗生素,一边整他一边给他治内伤。”   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果然是最毒莫过妇人心。   李燕哭喊道:“军长,我是你的人呀,留我一条命吧,我好可怜的。”   孙殿英挠挠头道:“杀了吧的确可惜,留着吧我怕你半夜不老实,我是不会再和你睡了,干脆你往后还日本打扮吧,说话也得说日本话,等中央来人了你陪他们睡。”   李锡九皱眉道:“军长,此举不妥吧?”   孙殿英大咧咧道:“没事,说不定她把老蒋的人伺候美了,老蒋会多给咱点东西。”   李锡九想了想补充道:“得派个人看紧点,防止逃跑。”   新五军军部*场中央,一圈人埋下一根一丈多长的桑木杆,这根木杆埋进地里有五尺,露出地面的部分刮得溜光水滑,一个毛刺疤拉也没有,上面用菜油刷抹得光可鉴人。   之所以用桑木,是一个学过中医的士兵提议的,因为桑木性寒凉,能够在穿过人体时使伤口的血液迅速降温继而凝结,以避免出血过多。   桑木杆的两边搭着两张桌子,四个人抬着困得像年猪似地李哲,李哲的裤子后面被人用剪刀剪了一个巴掌大的窟窿。   四个兵抬着李哲修正着方向。   兵甲道:“您们俩抬腿的瞄准点,别弄偏了。”   兵乙道:“放心吧,俺俩稳着呢。”   兵丙道:“你把他的头托好,咱慢点往下放。”   兵丁道:“直点,直点,再慢点—”   李哲大叫道:“有种就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兵甲吃吃笑道:“本来就是鬼子,叫个鸟,你来俺国作死,就得有挨这一套的觉悟!”   随着李哲的惨叫声,他的*被*的桑木棍顶开,一种饱胀敢迅速冲击李哲的神经,棍子一直向上,穿到直肠的极限,圆圆的棍头缓慢地撕开肠子的一侧,愉快地向上穿刺,它绕过肾脏在肝脏上温柔地蹭过撑开胸膈和胃与食道和气管奋力争抢地盘,终于看见一线光明,毫不犹豫地向李哲的嘴部冲去。   李哲被这痛苦折磨得神智都不太清醒了,被兵甲板着下巴用嘴对着棍头,终于对正了。   兵甲道:“我喊一二三,咱一块松手。”   “一、二、三!”   四人松开李哲,李哲笔直地坐在地上。   “啧、啧!看日本鬼子多拧!这么粗的棍子也穿不死!”   人群里有人惊叹。   那个湖北籍卫兵得意道:“老子想滴办法当然稳妥喽,穿得死还有啥子搞头。”   另一位卫兵道:“你得请客,司令给你十块大洋,你不好独吞的。”   众人于是起哄让湖北佬请客。   湖北佬拗不过众人只好答应,一群兵痞簇拥着湖北佬出了*场奔大门走去。   李哲想骂,嘴里鸭蛋粗的棍子撑得舌头都转不开,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呜声,他的眼泪顺两边的眼角流进耳洞,连摇摇头也办不到。他双腿用力想站起来,可这根该死的桑木棍子牢牢控制着他的重心,蹬了几下除了增强痛苦外毫无用处,他渐渐不挣扎了。   第二天,警卫营出*时,先看看李哲。   “你别说,这家伙还真活着。”   “不光活着,你看他眼神多凶,活像要吃人!”   “这是谁给他挂吊瓶,早滴完个球了,也不给换换。”   一群吊兵围着李哲看稀罕。   一个护士手拿液体匆匆而来。   “各位大哥,让让好吗?我来给他换药。”   一个兵道:“这吊货真有福,还有人伺候。”   大家笑做一团。   此时李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死去。   夜里,昏睡的李哲被脚上传来的疼痛唤醒,他无法低头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地动了动。   一只老鼠惊恐的逃开,在不远的地方观察了良久,又试探着靠近,小心的咬了一口食物,这食物又动了动,老鼠又逃开了,不过没有第一次那么远,反复若干次后,证实了这份食物没有威胁,老鼠终于放心,在李哲的脚面上啃的格格吱吱作响。   第二天,出*的士兵发现,李哲的右脚被动物咬伤,好奇地围着李哲破案,最后一个兵根据细小的咬痕做出正确判断:是老鼠干的。   得到结论大家失去兴趣,没有进行防范的意识,终于导致了李哲如愿以偿地回到天皇的怀抱。   第三天,李哲只剩下累累白骨,还是那个“福尔摩斯”得出了正确结论。   他懊悔道:“忘了防着点了,一定是头天吃过的老鼠,把全家招来了!”  正文 第十二章:三个招待所   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大将这几天很郁闷,国内三个月结束中国事变的叫嚣声越来越高,现在半年过去了,不但没有解决中国问题,反而因为战争升级,渐渐地把日本拖入战争的深渊,中国是那么好征服的吗?光是一个北平,掏大粪的就比国会那帮蠢货还多,向中国派遣的军队越来越多,二十个常规师团有十八个在中国,战争初期的一顺百顺,已经不复存在,中国东方巨人正在逐渐苏醒,中国人的坚韧也慢慢体现出来。   自开战以来,伤亡逐渐增加,中国人是以土地换时间,帝国军队则是以士兵的生命换土地,几十万帝国军人的热血洒在帝国军队前进的路上,照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占领中国,全日本的军队就得全搭进去。   做为日本少数清醒的军人,寺内大将深深觉得,中国就像一团藏着钢针的棉花,你可以抚摸,可以亵玩,甚至可以轻轻拿在手里,但是如果你想攥紧他,你的下场必然是鲜血淋漓!   土肥原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搞阴谋诡计是有一套,可他太不了解中国了,用中国人的话讲,他这是半瓶子晃荡。   这次土肥原师团大伤元气,几天功夫损失人马上万,活该!自己不是没警告过他,在冀南先修机场,利用帝国的制空权渐次消耗中国军队,直到取得战略优势再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这家伙,一意孤行,孤军冒进,导致27旅团全没,28旅团遭受重创,要不是28旅团冒死奋战拼掉了半个旅团,歼灭数万中国军队,土肥原师团的命运基本可以下结论了。这个土肥原!   刚想到这里,参谋推门进来:“报司令官阁下,土肥原师团于昨日攻陷滑县,歼敌万余人,全师正在休整,预计三日后向山东方向发动攻击。   歼敌万余?据帝国情报,驻守滑县的只是中国的一个团而已,土肥原以为自己干掉了一个师吗?简直荒唐!   “先让他把帝国军人的遗体要回来再说吧。”寺内轻蔑地挥了挥手,参谋出去。   27旅团的覆灭,是土肥原的黄连苦药,自己的特工,发回的“重要情报”,在自己的督促下,两次中伏又被偷袭,好好一个旅团断送得冤深似海。   28旅团的损失对土肥原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现在寺内大将不提其他只说要自己要回死尸,简直是在全帝国军队士兵面前抽了自己狠狠地一记耳光。   想想也是,自开战以来,不管开始谁占上风,最后打扫战场的一定是帝国军人,至不济也会派重兵抢回尸体,从来不让帝国士兵的灵魂流落他乡,这已经成为日军士气的一个极大保证,这些天那些官佐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没有过去那么尊重了,士兵们的冲锋也显得没有过去那么勇猛了,小小的滑县竟然以打了三天三夜中国军队安然撤离为结局,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回师与新五军决战!土肥原心里涌起冲动。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最近中日两国报纸上出现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个名字了,国内无聊人士竟然不顾颜面给宣霞父起名为:中国战鬼!   回顾这次失利,宣霞父确实厉害,自己在战场上夺回尊严的机会渺茫。   只好如此了!他暗下决心。   酒井隆听从武藏的建议,在战报中只字不提部队受伏,而是自己在数万对手面前如何指挥若定,本部官兵如何奋勇杀敌,如何全歼对手,虽然自己也付出了一定代价,但战果是辉煌地,成绩是突出地,自己无愧于帝国军人的骄傲。   华北军司令部的来电大力表彰了酒井隆的功绩,东京大本营发来贺电,天皇陛下决定授予自己金质樱花勇士勋章一枚,以示嘉奖。   最重要的是,华北军司令部的文冢少将自己的老同学发来密电,上层对土肥原非常失望,有意让酒井隆执掌十四师团。   这个消息令酒井隆兴奋莫名,多年的夙愿难道就因为一次谎言就实现了吗?武藏这个家伙真是立了大功,如果自己真成了师团长,27旅团长非他莫属!酒井隆正在心里盘算自己升迁后的人事调整。   “准”27旅团旅团长武藏到了。   酒井隆春风满面起身道:“武藏君,辛苦了!”酒井隆不自觉地给武藏大佐鞠了个躬。   武藏没有注意旅团长的客气焦急地道:“土肥原师团长说华北军司令部要我们找回玉碎官兵的遗骨!”   酒井隆如同从温暖的被窝直接掉进冰冷的粪坑,半晌没有出声,很久,酒井隆恢复过来,他脸上露出镇定自信的笑容。   “武藏君,这不是个问题。”   回头命令卫兵道:“把濑川少佐找来。”   濑川接到命令慌忙把正在清点的金条和银元胡乱藏好,随卫兵来见酒井隆。   濑川立正道:“将军阁下,有什么吩咐?”   酒井隆满脸堆笑:“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姐夫这样比较亲切。”   濑川心里发毛,酒井隆虽说是自己的亲姐夫,从来看不起自己这个小舅子,从军以来,自己每次叫姐夫,换来的不是耳光就是一顿臭骂,今天为什么这么特别?   酒井隆继续堆笑道:“亲爱的弟弟,我想你做少佐时间也不短了,我想托你办件事,事成之后我好找个借口提拔你为中佐,你看怎么样?”   濑川怀疑道:“姐夫,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我能办什么事?”   酒井隆坚持堆笑道:“做一桩生意而已,对你们家族来说做生意不是轻松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濑川狐疑道:“什么生意?和谁做?”   酒井隆勉强堆笑道:“我们帝国士兵的遗体还在敌人手里,我想派你去和他们谈判,把这些遗体要回来。”   濑川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听说新五军抓住我们的一个特工,把棍子从**一直穿到嘴里,我才不去挨棍子捅呢!”   酒井隆瞬间变脸拍案大怒道:“这是命令!你敢不去我马上就枪毙你。”   看到濑川委屈的样子,酒井隆缓和道:“你放心,有句中国话叫: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中国人最讲道理,你去和他们做交易,对他们也有好处,他们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加害你呢?再说姐夫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小舅子呢,我是真心提拔你,你姐姐来信问了好几次,我都说你没有什么功劳,不好提拔,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安排你去,难道让给别人?”   濑川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心里开始盘算,既然是交易,肯定有利益,不管对方提什么条件,自己都可以加一半,这样下来利润一定可观,想通这个道理,濑川终于点头应是。   鉴于28旅团龟缩在新乡一时半会不敢动弹,宣霞父决定先回林县找孙殿英汇报一下战果,毕竟孙还是名义上的军长。   留下十个旅在淇县、鹤壁驻扎,宣霞父带着一个旅,押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到林县。   孙殿英得知消息带军部人马亲自迎接。   这会的孙殿英可不像当初那般落魄了,宣霞父大胜的消息传开,各大军阀纷纷来电祝贺,闫老西甚至派人送来大批军火,以示友好,希望缓和当初四马拒孙之战时自己捅孙殿英屁股所结下的仇恨。孙殿英甚至觉得自己俨然也是能够和阎锡山、李宗仁、龙云之流平起平坐的一方霸主了。当然他也不会忘记是谁带来了这一切。   宣霞父刚跳下缴获的汽车,就被孙殿英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兄弟!想死哥哥了!这回你那也不能去了,我把军长让给你,老哥哥给你牵马缀镫就中!”孙殿英边说边留下两行热泪。   宣霞父知道这直性汉子向来心热:“哥哥说笑了,走咱先回去,兄弟给你汇报汇报这次战斗的情况。”   孙殿英道:“我准备好酒了,咱俩边喝边聊吧。”   宣霞父转身看看自己带来的第二旅道:“这些弟兄也没吃饭,我还是和大家一块吃吧。”   孙殿英赞道:“都说老弟带兵有一套,带出来的兵个个赛老虎,哥哥今天算见识了,你放心,现在哥哥我也遵守你定的军规,每天和弟兄们一块吃饭,今天欢迎老弟凯旋,全军庆贺,我专门交代连放哨的弟兄也留了酒菜。”   宣霞父笑道:“大哥就是大哥,一切都想到了,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携臂揽腕来到孙殿英住处,李锡九、韩麟符在一边作陪几人推杯换盏痛饮起来。   酒至半酣。   孙殿英道:“有个事,我得跟大家商量商量。”   几人停杯不饮,望向孙殿英。   孙殿英道:“老日派人来找我了,说是想要回鬼子的尸体,恁几个说说看咋办。”   李锡九怒道:“军长莫非想和日寇交易么?若是如此,算我李锡九瞎了眼,我这就离开新五军!”   孙殿英道:“哎、哎、老李你急啥,我不是没有主意了才问你吗。”   李锡九平息怒气道:“我们和日军正在交战,日军在我国土之上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他们战死中国留骨异乡完全是罪有应得。”   韩麟符道:“我同意李老的看法,不与日本人做交易。”   孙殿英道:“大家都不同意,就算了,明天我就把来人宰了。”   宣霞父道:“且慢,大家有没有想过,把日本鬼留在中国,实际上是对祖先的大不敬啊!”   李锡九疑惑道:“怎么不敬了?”   宣霞父道:“这些日本鬼到了地下,也不会干什么好事,按他们在地上的作为看,烧杀*略是一定的,咱们活着受活的日本鬼子侵略,难道还要先人们受死了的日本鬼子的气?”   李锡九是正人君子此刻被忽悠得不住点头,韩麟符和孙殿英看得强忍笑容。   宣霞父道:“与其让这些鬼子烂在中国臭一方水土,搅得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宁,倒不如换些实惠,比如枪支弹药,比如粮食布匹。反正是他们找上门来,价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锡九迟疑道:“只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宣霞父笑道:“我们不说,难道日本人好意思到处宣扬?我敢说他们只能是严格保密。”   李锡九终于点头道:“还是宣老弟虑事周全,一切全听老弟安排。”   孙殿英大笑道:“兄弟真是个精明人,这会老日是死了人还得雇人抬,几门花钱,亏大了,亏大了。”   宣霞父道:“我倒是觉得今后仗越打越大,我们的货会越来越多,不买个好价钱好像我们很吃亏呀。咱不如成立个招待所,专门招待日本客人,价钱吗,往死里要,饭菜吗,吃不死拉倒,学学孙二娘开店的精神,进门时是个胖子,出门时变人肉包子。”   众人皆绝倒。   于是在林州城南,新五军开了个秘密招待所,专门接待日本人,做的什么买卖,就都不知道了。   这个招待所得第一个客人正是28旅团酒井隆少将的内弟:濑川少佐,不现在已经是濑川中佐才对。   濑川中佐端着边上碰出豁子的大碗,看着里面黑糊糊的流质食物发呆,吃吧实在难以下咽,不吃吧着实饿得不轻,今天早上就是这一碗恶心的东西,自己干脆碰都没碰,盼着中午能够稍微改善一点,谁知中午还是这一碗,他又没碰盼着晚饭会好一些,晚饭端来时看见这个熟悉的大碗,濑川已经感觉不妙,看到碗里的内容,濑川陷入深深地绝望,还是早上的东西,只是颜色更深一些,多了些尘土而已。不知道新五军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己谈判,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终于,有人进来,来人直接递过一张清单,上面用汉语和日语写着同样的内容:士兵完整尸体每个一支三八式步枪军曹增加五十发子弹准尉加日制手雷十个少尉加南部式手枪一支中尉每人三八式步枪两支子弹五百发上尉每人一挺九二式机枪子弹一千发少佐每人迫击炮一门炮弹五十发中佐每人九二步兵炮一门,炮弹两百发。   大佐每人高射炮一门,炮弹一千发。   少将每人三七战防炮十门,炮弹一千发。   中将暂无货源,但可以给出参考价格-------另:残缺日军尸体价格。   头、手、脚、躯干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来人冷冷道:“你可以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我最近比较忙下次来不定得几天。”   濑川心到不用几天我就饿死或者恶心死了嘴里忙到:“价钱很合理,我马上照此发货,请问我可以到街上买点吃的么?”   来人道:“你要不怕被老百姓打死,你就出去!”   濑川道:“我能麻烦您的手下给我买点吃的吗?”   来人道:“可以不过价钱嘛---,你带了多少钱?”   濑川急道:“价钱不是问题,我身上有一百块银元。”   来人道:“才一百块?也就够买个烧饼!”   第二天一早,濑川带着清单匆忙回去,当然是濑川中佐精心加工过的清单。   八里沟外,四位旅长迎来濑川少佐的车队,看着车上卸下的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四位旅长乐得合不拢嘴。   魏旅长拿起一支还未擦去护枪油的三八大个,熟练地拉动枪栓:“真是好货,日他妈还是暂新的呢!”   毛旅长抱着一个迫击炮筒舍不得撒手:“还是这家伙好,轰!一下一大片。”   三旅长看着成堆的手雷喃喃道:“千万别醒,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做梦。”   看着几位旅长丑态百出的样子,士兵们捂着嘴偷偷地乐。   濑川拉住毛旅长悄悄道:“除了今天交换的东西,我还有一批同样的货物,你们有没有兴趣?”   毛旅长道:“有,太有了!这样的货物,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濑川笑了,像一只老狐狸。   新五军军部。一日,忽有人来访,孙殿英亲自接待。   来人五十上下生的面团团一脸和气,一看就知是个做生意的。孙殿英道:“你干啥的?找我弄啥?”   来人卑躬屈膝道:“久闻孙将军英雄盖世,今日得见真是小人三生有幸。”   孙殿英久闯江湖那里不识此人马屁:“有事快说,老子军务在身,可没工夫听你叨叨。”   来人道:“今天小人来时给将军道一个財喜,不知将军有没有意思。”   孙殿英一听有利可图精神为之一振:“说说看,看我老孙有没有交这个财运。”   来人道:“恐怕全国也就孙将军有这个财运了,别人想发财,恐怕还没那个本事!”   孙殿英急道:“到底是啥财运?”   来人道:“听说孙将军大胜日寇,缴获物资无数,不知能否将多余的东西匀出一点,孙将军放心,价钱保证你满意。”   原来此人乃汤恩伯部密使,要卖日军军服,细问之下才知端的。   蒋介石为鼓励部下奋勇杀敌,规定只要上缴日军物品即有相应奖励。但各部连上阵都欠奉哪来日军物品可冒,于是嫡系部队内部竞价,卖日军物品冒领军功,上面不问是非,只要是有东西就能升官发财,滑稽的是连远在藏边的刘湘也交了好几顶日本钢盔,他的部队里日军相隔几千里,根本不可能与日军作战,长官部碍于面子,对刘湘照奖不误,刺激得蒋系各部队疯狂抢购日军物品,连日军穿过的破胶鞋也在抢购之列。最近新五军大捷天下传闻,又都知孙殿英领赏绝无指望,都打算从孙这里掏钱购买,再上报虚假军功骗取奖赏。来人从袖中掏出一份清单交给孙殿英。   孙殿英被上面的价格吓住了。   一顶钢盔可换子弹一千或大洋三百,一身军装可换机枪一挺子弹万发或大洋八百,一条日式腰带,可换手雷一箱或大洋二百------林林总总不下百余种。   在宣霞父的建议下,新五军又在林州城西开了一家招待所,专门招待国军军功掮客,待遇略高于日军招待所。   这样,加上原有的八路军招待所,孙殿英部:“三个招待所”很是出名,一时风头无两。新五军自然也是财源广进,简直是日进斗金。   新五军也因此全军换装,基本达到每人一支枪,战斗力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