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
克洛斯;莱恩拉开窗帘,坐在窗台仰望树梢间透射而来的几缕阳光。他很喜欢这样晴朗的天气,总是能让人觉得浑身都有精神。
“克洛斯先生,你的咖啡!”楼下传来旅店老板浑厚的呼喊声。
克洛斯快步下楼来到大厅,角落的桌子上已经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克洛斯向正在忙碌的老板微笑着点头,“谢谢,法雷先生。”
尽管手里捧着不少杯子碟子,法雷这个老好人却依然对克洛斯会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等到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快速从里间走出来,他的动作甚至像在小跑——虽然旅馆并不大。
“对了,克洛斯先生,有您的信,早上刚送来。”法雷说话时已经来到克洛斯身边,双手将一个不大的信封递上去。
克洛斯起身接过,道谢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
潦草的通用语,像在画画一样。
“格尔特。”克洛斯轻声念出写信的这位朋友的名字。
格尔特是一个性格非常豪爽的矮人,家住铁炉堡。对了,他是一名尽忠职守的卫兵,十几年来虽然一直在同样的岗位上,一直做着同样的事情,一直巡逻同一段街道,但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满意。每当遇到初来乍到的客人,他总是会和善地夺取向导的工作,他对铁炉堡伶俐的介绍,以及随和的口气,常常让真正的向导为之惊叹。
几个月前,第一次到铁炉堡旅行的克洛斯得到格尔特的盛情款待,由此他的旅行笔记里又多了一位朋友的名字。
信内页的字迹没有比信封上更好看,克洛斯想,格尔特第一次见他就能把他当朋友,大概是因为把他当作“真正的文化人”吧。
信的内容非常简短:
“克洛斯,我的朋友,周末我休假时希望你能到铁炉堡。对了,我有没有给你说过加了葡萄的矮人烈酒?总之,你一定要来!”
克洛斯将信笺放入信封里,朋友这封没说明内容而且语言逻辑不太正常的信让他在这个晴朗的早晨显得更加愉快。
周末,不就是明天吗?
克洛斯正好想再去铁炉堡图书馆向那里的“真正的文化人”请教一些问题,于是他没有等到明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很快就出发了。
“侏儒们的科技带给了联盟不少的乐趣,铁炉堡与暴风城之间的地铁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发明。不,甚至可以说这是奇迹。”
克洛斯在旅行笔记里写下这一段话,然后充分地感受侏儒科技带来的趣味。
地铁的出现大大缩短了铁炉堡与暴风城之间来往的时间,中午之前,克洛斯已经站在工匠城市聆听工业奏响的乐曲。
看了看墙上巨大的齿轮挂钟,现在离午饭还早,克洛斯没有立即去找格尔特,而是想独自走走,重新参观这座伟大的城市。
“克洛斯,我的朋友!”
当克洛斯在军事区的街道上听到格尔特的声音时,自然表现出十分的惊讶。要知道,这个时间格尔特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岗位的。
“格尔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克洛斯说着走过去。
没等格尔特再说话,克洛斯已经随口说出了他从格尔特身上得出的结论:“你很忙,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格尔特本打算告诉老朋友自己正在忙,却没想到被老朋友先说出来,他顿时有些许惊讶,“我的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只是巡逻和充当向导,你一定不会走得那么快,因此额头上不会有这么多汗珠。”克洛斯微笑着说。
克洛斯说得很随意,格尔特却夸张地拍了一下大腿喊道:“我戴着头盔你都能注意到,我说得没错,你就是真正的文化人!好了,我的朋友,不能再和你多说了,我得先去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
刚走两步,急匆匆的格尔特又回过头来招手:“对了,我很快就回来,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找你!”
克洛斯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哪怕只是礼貌地回应一句,都会让格尔特又找到新的话题,因此耽误他的工作。
大约半个小时后,格尔特回来了,他一手捧着头盔,一手捏着湿漉漉的手巾擦额头上的汗珠。
“看来出了不小的事情。”克洛斯简单地说。
“嗯,的确,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好了,不谈工作的事情了,既然你提前来了,那么我不得不拿出那瓶我准备多珍藏一天的加了葡萄的矮人烈酒……嗯,尽管前两天我才把它买回家。”格尔特说着就领克洛斯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克洛斯笑着摇头,矮人独特的幽默,总是围绕着酒而展开。
走了几步,格尔特又说:“噢,对了,我敢说,今天的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你会把它写进你的笔记里的!”
“什么事?”克洛斯饶有趣味地望着热情的朋友。
格尔特却像做错了什么事,拍拍脑门,抱歉地说:“不管什么,吃过午饭再说!你一定会喜欢加了葡萄的矮人烈酒的!”
午饭非常丰盛,格尔特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克洛斯在旅行途中常常听一些旅行者笑称矮人的厨艺是最糟糕的,其实并不是如此。
不过,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淹没克洛斯对格尔特所说的事情的好奇。
不知格尔特是看出朋友的好奇了好是实在无法忍受嘴里含着“秘密”,因此刚开饭他就开始说出来:“死人了!”
“嗯?”克洛斯瞪了一下眼。
“今天上午,铁炉堡死了个人——我是指,一个人类!”
正文 第二章
克洛斯第一次像矮人一样大口吃饭,以历史最快的速度完成午饭以后,他跟随着满脸神秘的格尔特赶到事发现场。
在路上,从格尔特的话里克洛斯已经了解到一些皮毛。
贸易区格尔特巡逻的街道旁,大约上午十点时一座房子里发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正好巡逻到那里的格尔特赶忙进去检查,发现那座小屋二楼的房间里,一个人类男子躺在床边的地毯上已经死亡,血流了一地。发出叫声的是一个矮人女人,她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据她说,死亡的男人是从半年前开始在这里租住的。
此时,女主人已经被带走,屋门的钥匙转交到相关人员手中。
格尔特打开房门,作出一个请的动作。但马上发觉在这里做这个习惯的动作很不合适,于是收回手向楼道走去。
克洛斯仔细地观察着屋子,屋子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和所有矮人的住宅一样,光线昏暗,摆设简单,不怎么整齐,但也不会太乱。
走在狭窄的楼道里,快要到二楼时,克洛斯看到了台阶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女主人怎么说?”克洛斯问。
格尔特回答道:“她说到楼上来看看客人是否在,可是在楼梯上看到血迹,她很好奇,然后走到这里才发现……”
说到这里,格尔特停下来,他此时正好站在一道开启的房门外。
“她发现客人已经躺在那里了。”格尔特指着房内说。
克洛斯来到格尔特身边,就在离房门大约一米的地方,地毯上的血迹凝固成血块,已经变得发黑。
格尔特摆摆手:“就是这些了,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格尔特转身要走,克洛斯却走进房间里。无奈,他只好站在门口,等待着朋友。过了一会儿克洛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好背靠墙,说:“我以为你只是想来这里看看而已,却没想到你愿意看得更清楚。反正我是不想继续在这里看下去了,那个人类死的样子……太难看了,我真不想再回忆,但他的脸就在脑子里……”
“他受到第一次攻击时应该是在这里。”克洛斯忽然说出一句话。
格尔特的絮叨也就被打断了,他好奇地盯着正蹲在地上检查的朋友,“什么?”
“那个男子在这里受到攻击,他试图反抗,但很快就被对手制服,然后倒在了这里……也就是房主人发现他的位置。”
“你……你怎么知道?”
“他后背有伤,是吗?”克洛斯不答反问。
“是,后背有一处伤……你怎么知道的?”
克洛斯微笑,指着地板上几点血斑,说:“你看这里有血迹,从血迹溅落的扩散痕迹来看,应该是从至少一米高的位置滴下来。另外,仔细看血迹的边缘,这里被踩过,是脚跟踩的,脚尖在我前方的位置。血溅在脚跟后面,可以判断出男子是背后受到袭击。墙角有一只拖鞋,我想另一只在你们的人搬走尸体的时候被一起带走了吧?”
“是的,他左脚穿了一只拖鞋!”格尔特马上回答。
“另一只拖鞋在墙角,显然当时发生了搏斗,那只拖鞋是被它的主人不小心踢过去的。”克洛斯继续检查地板上的痕迹,“房间很干净,看不出脚印。只能从血迹来判断,搏斗很快结束,然后男子就躺在了这里——要不然,血迹会溅到更多的地方。”
格尔特惊喜地笑,“老朋友,真是有意思!果然是真正的文化人,你再接着说!”
想不到格尔特会把克洛斯的推理当成一件趣事,不知对克洛斯是不幸还是幸运。他耸耸肩膀,说:“那么,让我们来推断一下,搏斗发生在什么时间。”
“女主人说昨天晚饭时她还见过死者,那么应该是昨天晚饭之后,今天十点以前!”格尔特非常自信地说。
克洛斯却苦笑着摇头:“你说得不错,但这个范围太宽了,其实我们还可以缩短的。”
说着克洛斯来到窗户边,说:“凶手是通过这里出入的。”
格尔特走过去,克洛斯手指向窗户下沿,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口,颜色还很新鲜。
“老朋友,我们的人已经发觉这条线索了。而且,这与你说的搏斗时间根本就没有关联啊!”
克洛斯却说:“朋友,你能肯定白天有人从这里出入不会被发觉吗?”
“当然会被发觉!即使我没有发觉,也会有不少人能看到的!这条街从早上开始就很热闹了!”格尔特刚说完,马上平静下来,“那么,事发时间是在天亮以前!”
“还可以再缩小范围。”克洛斯微笑着说:“除非你觉得死者有很早起床的习惯。”
格尔特不屑地看了一眼房间角落里堆放得有些杂乱的东西,像在教训谁似的说:“我可不这样看,像这些年轻的人,总是会睡到很晚才会起床!”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事发的时间几乎可以定下了——是在昨天晚饭之后,死者睡觉之前。”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
克洛斯走到墙角的拖鞋旁,微笑着说:“格尔特,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在睡觉的时候发现有人想行刺,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用战斧把那个混蛋的脑袋切成两半……”
克洛斯快速问道:“而绝对不是下床然后穿上拖鞋,是吗?”
格尔特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久,格尔特才喊出声来:“天啊,我的朋友,你说的真是有道理!我必须马上把这些告诉那些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家伙!他们还没发现这些线索呢!”
克洛斯却没有听到朋友的赞赏,因为他重新蹲下去,盯着一个新的发现仔细地看。
在墙角,他发现了一些很寻常的东西——尘土。
克洛斯转过脸来,双目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房间里并不脏,目所能及的地方是看不到明显的尘土的。
“那么,这堆尘土就不是寻常的了。”克洛斯低声自语。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尘土并不是很自然地涣散在地板上,而是有一个规律——墙角两侧有一道切线将尘土分出来,与墙角的两条墙脚线形成一个三角形,所有的尘土都在三角形的范围里。
格尔特没有听到克洛斯再说话,他知道老朋友又发现了什么,于是走过来,好奇地盯着墙角。
“尘土。”格尔特说。
“像是被人仔细摆放过的尘土。”克洛斯玩笑说。
“摆放尘土?我只听说过摆放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魔法阵!”格尔特瞪圆了眼。
克洛斯的手在“尘土区域”旁边划了一下,算得上干净,手上只粘了非常少的尘土。然而尘土区域的则累积得接近一公分厚,看来是积蓄已久了。
“老朋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格尔特显然有些等不及要知道答案了。
正文 第三章
“这里曾经放过东西。”克洛斯手指着尘土区域旁边的干净区域。
“放过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这里放过什么东西,比如一个木箱,或者其它比较规则的立方体物品。你看,墙角尘土累积的原因正是因为原本放在这里的东西,使墙根处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死角,因此打扫的人一直没有顾及到。”
格尔特明白了,他接着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地喊出声来:“我知道了!原来放在这里的东西现在消失了!”
克洛斯不知道该不该为朋友的发现喝彩。
“那么,它到哪里去了?”格尔特以更高的分贝喊道。
“我也不知道。我想女主人至少知道一些信息。”
“现在就去!”
离开那座房子的时候,两人的情绪与来时完全不同了——两人的情绪相互转移了,此时被好奇心逼得三步并作两步走的是格尔特。
“我一定要找到凶手,我一定要给他好看!”格尔特絮絮叨叨地说。
克洛斯一路上却不说话,他在仔细看街道上的人群,铁炉堡的繁荣不愧可以与暴风城抗衡,街道上人来人往,要不是有宵禁,恐怕夜间街道上都还会有不少喝醉了大喊大叫的游民。
如果没有宵禁,昨夜的惨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军事区的一座小阁楼,卫兵指挥部。
矮矮胖胖的卫兵队长科曼先生正为早上发现的惨案头疼,克洛斯和格尔特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呼呼地吼道:“给我找!一定要找出来!我就不信他能跑得掉!”
门口的两个人愣住了。
科曼这才发觉吓到了来人,赶忙咳嗽几声,压低音量说:“格尔特,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个家伙就是犯事的混蛋!”
克洛斯吓出了冷汗,科曼盯他时的眼神实在不友好。
格尔特赶忙摇头:“队长,这是克洛斯,我的朋友,我对你说过的,他是一个旅行家,很有文化的人!”
每次格尔特说到“文化”时,克洛斯都忍俊不禁。
科曼的眼神里依然充满敌意,不过这一次转移到了格尔特身上,“哦,是你朋友!难道你想告诉我你的朋友就是犯事的混蛋!好了,我很忙,没时间和你聊朋友!这位朋友,欢迎你来铁炉堡,但这个房间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真是鲁莽的家伙!
格尔特赶忙走过去,害怕再被对方打断,于是快速地说出来:“队长,我的朋友发现了不少线索!”
“能有什么线索?!”
格尔特没有被打断,很快也很繁琐地说出“他们”的几大发现,科曼队长的脸色总算不那么难看了。但也不好看,他的酒糟鼻和满脸的大胡子,使得他不论作出什么表情都无法让人看出友善。
“现在呢?”科曼主动问克洛斯。
“我希望能够问房子主人几个问题。”克洛斯说。
科曼马上满足了克洛斯的要求,让人把房子主人带来他的办公室。
见到那个年过中年矮人女人时,她此时的状态与克洛斯所料想的差不多,满脸都是泪水,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
格尔特倒了杯水给女人,不论对谁,他都比较和善。
“这是我们的朋友,他会向你调查一些问题,都给我老实交代!”科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女人手里的杯子落到地板上,热水溅满格尔特的一只脚,他被烫得差点跳起来。
克洛斯尴尬地望着更加害怕的女人,她正在低声说着:“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凶手不是你,请不要害怕,我只是有几个问题希望了解一下,希望您能够解答。”克洛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格尔特一样和善。
过了好几分钟,女人看起来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梅拉……”
“梅拉女士,您最后一次见到您的房客是在昨天晚饭时,是吗?”
“是。”
“那么请问您知道他一般都什么时候睡觉吗?”
梅拉想了一会儿,期间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克洛斯,她没有预料到克洛斯要问的问题是这些。
“很……很晚。”
“能具体一点吗?”
“大约……半夜吧。他说过他喜欢半夜才睡觉……我总是会在半夜以后才不会听到楼板上的脚步声……”
克洛斯带着谢意点头,快速地把梅拉女士所说的一切记录在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请问您是怎么发现他死亡的?”
梅拉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她很不愿意再去回忆满身是血的房客,她缓慢地说:“我为他准备了早餐……但是,今天早上他一直没有下来吃饭……等了很久,食物已经凉了,我想去问问他还要不要吃早餐……然后我就看到楼梯上的血,我再走上去……”
“嗯,这些就足够了,不用继续说了。”克洛斯赶忙让梅拉女士打住。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探案人员,不会铁青着脸让人说出所有不堪回首的东西。
“能说说您的房客吗?”克洛斯又问。
“他……他叫库克斯,半年前在我家租住。他说过他是画家,很少出门……不,几乎不出门,总是在房间里画画,常常走来走去。我很少和他说话,租住我的房子时,他只要求我为他准备三餐,隔几天打扫一次房间……他是一个怪人……”
“他和别人没有来往?”格尔特插嘴问。
“半年里他就出门过一次,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从来没有人登门拜访过他。”梅拉女士回答。
克洛斯回忆他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切,进门处右侧的墙角堆放的杂物里,的确有一些已经很旧了的画具。
克洛斯又问:“梅拉小姐,那么您一定知道在库克斯的房间里那口箱子吧?”
“嗯,你说的是墙角那个黑色的木箱子?”
“至于什么颜色、是不是木箱子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猜到它曾放在临窗的墙角,因为它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请问那口箱子里装的什么您知道吗?”
梅拉摇头,“不知道,库克斯先生不喜欢我动他的东西,那口箱子总是锁着的,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克洛斯对梅拉点点头,然后对科曼队长说:“您好,先生,我的问题问完了。”
“嗯,发现什么了?她是不是凶手?”科曼专注地问。
克洛斯却没听到科曼的话,他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一行字:“梅拉小姐,房子主人,中年,独居。”
正文 第四章
梅拉走后,格尔特有些失望地说:“老朋友,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会很不礼貌,但我不得不说……我真不知道你问那些问题有什么意义。我什么也没听出来。”
科曼没有表态,他比格尔特有心眼多了,打算等到克洛斯说出自己的结论再做评判。
“只是闲谈而已。”克洛斯微笑着回答。
这个答案显然让科曼很不满意,他瞪了瞪眼,但还是没有马上发作。
就算他再笨,也不会看不到克洛斯脸上明显的自信。
“这位朋友先生,还是请你直接说吧。”科曼队长的尊称显得非常笨拙。
“我的确只是与梅拉女士闲谈而已,不过,有时候闲谈反而更容易让人露出马脚。谎言,往往在不经意的时候不拆自穿。”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说了谎!”科曼队长表现得非常激动,厚厚的巴掌拍打在办公桌上总是能引发惊雷。
不过,科曼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等着克洛斯。
克洛斯也不卖关子了,他说:“格尔特,你之前问过梅拉女士,昨天晚上晚饭时她家里是不是只有她与库克斯先生,是吗?”
“是的,要是我没记错,我问了两次,她都这样回答!”格尔特说完盯着克洛斯,揣摩着他的想法,“难道……她说谎了?”
“显然她说谎了。你们问过她是如何发现死者的,刚才我故意重新问了一次,梅拉女士说,她先是发现血迹,然后走上二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库克斯先生。”
“没错啊,你不是说过库克斯死后就躺在那里吗?我和你走上二楼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尸体的位置!”格尔特更加疑惑了。
克洛斯摇摇头,“格尔特,你恐怕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们矮人睡觉是不是会关上房门,但至少我们人类有这样的习惯。”
格尔特马上说:“我们当然会关上房门!”
“这就对了!我有两个设想,第一,凶手是从窗户爬进库克斯的房间,行凶之后再从窗户离开,那么他不可能在期间故意敞开库克斯的房门吧?那么梅拉女士的话就成谎言了,她在二楼首先看到的应该是关闭的房门,必须打开房门才能看到尸体!”
格尔特和科曼都愣住了。
克洛斯继续说:“不过,从与梅拉女士交谈中,我发觉那句话是谎言的几率很低,她处于害怕之中,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意识去编造谎言。何况,这还是一个非常笨拙的谎言!因此,我得出第二个设想,凶手是从房门进入库克斯的房间,行凶之后再从窗户离开。格尔特,你回忆一下我们在窗沿上发现的划痕,划痕处还带了一丝血迹。从划痕的形状了看,是一件利器划过时留下来的。而血迹位于划痕两侧,这样看来——当利器划过窗沿时,它上面已经沾上血了。”
“没错,没错。凶手杀了人,然后从窗户离开,不经意间留下了划痕!”格尔特一边回忆一边点头。
“这样就对了,你也看到了梅拉女士的房子,一楼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大门是唯一的入口。因此,凶手不可能是在梅拉女士熟睡的从大门进入,再上二楼。何况梅拉女士强调过,她常常半夜听到库克斯在楼板上制造的脚步声,既然二楼的脚步声都能听到,住在一楼的梅拉女士不可能不会发觉有人从大门进入她的房子!”
克洛斯停顿了一下,这时他发现格尔特和科曼都急切地等他说出结论。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么梅拉女士另外一句话就成谎言了,昨天晚上,她的房子里不只是她和库克斯,还有一个人——凶手!”
科曼又是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这一次更加使劲,导致桌子上的文件和水杯都跳了起来。
他大吼道:“我现在就去拷问那个骗了我们的女人!”
“不要拷问!”克洛斯赶忙制止,“科曼队长,梅拉女士虽然说了谎,但从与她的交谈里我猜到她并不是这件事情里的帮凶,要不然她也不会引去卫兵从而导致她现在在卫兵指挥部了。她说谎,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凶手罢了——我想凶手一定是她的亲人,在这种时候,很多人都会自然而然地选择说谎。”
“我会逼问出结果的!”科曼气急败坏地吼道。
“现在可以不用向梅拉女士提问,队长可以派人去向梅拉女士的邻居查问,重点就问昨天晚上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到梅拉女士家。不出意外,那个人就应该是凶手了。好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具体怎么做您比我更清楚。”
格尔特把克洛斯送回他家就出去了。
到了傍晚时格尔特带着满脸兴致回来了,他踮起脚尖拍拍克洛斯的手肘,赞赏地说:“老朋友,你说的果然没错!”
“怎么样了?”克洛斯关心地问。
格尔特激动说:“我们去调查了,梅拉女士的邻居里的确有人看到昨天傍晚时有人匆匆到她家,然后就没有再出门。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了!然后我回去问了梅拉,她最终承认,昨天傍晚到她家的是她的侄子,但是今天早上就无故消失了。她的侄子住在城外,那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子!梅拉女士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我抓到他,一定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克洛斯想想,问:“你有没有问过城门处的守卫,今天是否有携带黑色木箱的人出城?”
“问过,但人来人往,大家都疏忽了。你知道,铁炉堡在平常并不像暴风城那样守卫严密,我们欢迎来自艾泽拉斯各地的联盟好友,如果还仔细检查他们携带了什么,就太伤感情了!不过,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混账的!”
格尔特在发誓要抓到凶手的时候,克洛斯却在想,那口黑色木箱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呢?很值钱的东西吗?
死掉的库克斯从未与人来往过,难道凶手只是碰巧谋财害命,然后带走了木箱?
“老朋友,明天周末,要不我们去钓鱼?”格尔特的话打断了克洛斯的思维。
“怎么,你不用抓凶手了?”
“科曼队长为了感谢你帮助我们破案,让我明天一定要陪你到处走走!”
正文 第五章
一个星期后。
暴风城贸易区的角落里,旅馆大厅坐满了人。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克洛斯要了一份上等的羊排。
旅馆老板奥里森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有几分美丽。
“克洛斯先生,羊排味道还好吗?”她微笑着问正在享用午餐的克洛斯。
“非常不错。”克洛斯回答,“另外,奥里森小姐,我的姓氏是莱恩,请叫我莱恩先生,当然也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克洛斯。”
“哦,是吗?可是我的姓氏也不是奥里森啊,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奥里森。”奥里森打趣地笑笑,颇有几分可爱。
一个星期前克洛斯回到暴风城以后就住在这家旅馆里,最近他是大图书馆的常客,而这家环境不错的小旅馆离图书馆不远。
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捧着酒杯望向克洛斯,大声说:“听说莱恩先生是个旅行家,您在旅行途中一定遇到过不少有趣的故事!”
奥里森看看克洛斯,微笑着对问话的男人说:“想听旅行故事就得赶早,明天莱恩先生就要离开暴风城了。”
“哦?莱恩先生准备去哪?”大胡子男人赶忙过来在克洛斯对面坐下。
“先去西部荒野看看,然后向南走,一直到藏宝海湾,我的东部王国南方旅行就得告一段落。”
“哦,那我先祝您一路顺风!”大胡子男人举起酒杯。
克洛斯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去碰对方的酒杯,奥里森赶忙向着柜台喊了一声:“请给莱恩先生一杯上等的葡萄酒。我请客。”
“非常感谢。”克洛斯赶忙道谢。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邮差来到旅馆门外,他敲敲木门,还有些喘息地问:“请问克洛斯•莱恩是住在这里吗?”
“您好,我就是。”克洛斯赶忙迎上前去。
邮差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您好,克洛斯先生,来自铁炉堡的信……加急。”
会从铁炉堡给克洛斯发信的无非是格尔特先生,可是克洛斯还第一次知道格尔特有发加急信的习惯。
信封与信笺的字迹完全不同,比格尔特的字要漂亮不少。
“克洛斯先生,我家先生出事了,请马上来,科曼队长说您能帮助我。”
和格尔特的习惯一样,没有署名。克洛斯拿着信揣摩几分钟,才想起这封信应该是格尔特的夫人写的,那么……格尔特出事了?!
当克洛斯来到格尔特家时,格尔特•银锤的夫人正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流泪。见到克洛斯,她的泪水忽然涌动得更快了。她几乎是扑上来,抓着克洛斯的手腕用乞求的语气喊道:“克洛斯先生,请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格尔特……”
“发生什么事了,夫人?”克洛斯赶忙问。他感觉事情非常糟糕,要不然这个坚强的女人不会哭成这样。
可是,激动的夫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嚎啕大哭。
克洛斯不得不安慰她,然后前去卫兵指挥部。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不知道指挥部是否还有人在。
克洛斯在指挥部楼下遇到了正准备回家的科曼队长,科曼见到他,并不显得惊讶,主动走上前来,压低声音说:“这一次格尔特出事了!”
“怎么回事?”克洛斯急切地问。
科曼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向身后的门里走去。他低声说:“请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
两人坐下后,科曼才说:“格尔特失踪了,生死未卜!”
“什么?!”
“今天临近中午时,格尔特的夫人从卡拉诺斯镇回来,发现门没有关,格尔特却不在家,只在卧室地板上看到一摊血迹。”
尽管已经作好心理准备,克洛斯却既然震惊。他站起来,“我马上去格尔特家看看!”
“请先等一下!”科曼也站起来,不过他没有向外走,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克洛斯。
克洛斯看到羊皮纸上画的是一把尖刀的轮廓,他疑惑地问:“科曼先生,这是什么?”
“您应该不会忘记上个星期被杀死的库克斯吧?”
“当然不会!”
“很好,我们的验尸官经过对伤口的检查,最后得出,杀死库克斯的武器轮廓大概是这个形状。”科曼表现得有几分神秘,他用棕色的双眼试探性地看着克洛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下去,“今天在格尔特家调查时,我发现他的书桌上有一把佩刀,刀刃轮廓跟这把尖刀完全吻合!”
“怎么……会?”克洛斯更是惊讶。
科曼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还太少,我也不知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克洛斯先生,我看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好!”
克洛斯离开卫兵指挥部就去了格尔特家,格尔特的夫人看到克洛斯就像看到救星,克洛斯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开始他的工作。
一边观察房间里的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一边问:“夫人,请问您回来的时候门就是虚掩的?”
“是的。”
“从房门一直到卧室门前都没有出现打斗的痕迹,房门上也没有明显的撞击痕迹,门锁完好无损。卧室里有明显打斗痕迹……”克洛斯说着停下来,蹲下去观察地上的血迹。
血斑很散乱,房间里好几件摆设都倒在地下,还有一把椅子的一条腿已经断了。
克洛斯看看留在与椅子一米之外的椅腿,断口不规则,其它地方没有钝击的痕迹,椅子腿应该是在搏斗的过程中不幸遇难。
“血迹不多,格尔特受的伤不算严重。”克洛斯说。
“是吗?我家先生现在在哪?”格尔特的夫人依然非常激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克洛斯却没有回答,而是问:“夫人,请问我能再到隔壁的房间看看吗?”
“请自便。”
隔壁的房间——按照人类的习惯,那应该叫书房。不过格尔特的书房里实在看不到几本书,更多的是杂物和格尔特的收藏品。
书桌的角落里有一把带鞘的刀,放在一座小巧的刀架上。
这就是克洛斯要找的东西。
他走过去,拔出刀,发现刀刃的形状真的与羊皮纸上的相吻合。放下刀,他回头问站在门外流泪的女人:“请问夫人,这把刀是从时候开始放在这里的?”
“一直都在这里……有好几年了吧。”
“嗯……对了,夫人前几天不在家?”
“我三天前回卡拉诺斯镇了……就在铁炉堡南方不远,那是我的老家……真没想到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着,女人又哭出声音。
正文 第六章
克洛斯想了很久,也无法将头绪理清。
本以为库克斯的案子至少逻辑上理顺了,然而格尔特的忽然失踪,竟给上一次的案子带来不小的波澜,许多原本站得住脚的设想现在也有些混乱了,动摇了。
格尔特与这件案子到底有什么联系?
又或者什么联系都没有,只不过是对方制造的烟幕弹?
苦想最终也没有答案,这时候,稍微镇定下来的银锤夫人送来一杯热水。克洛斯侧过头,又一次看见了书房桌子上的佩刀。
他捧起杯子,借助杯子来掩饰自己的目光。
却依然被夫人发觉,她显得有些紧张,问:“克洛斯先生,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请一定告诉我,好吗?我担心我的先生……”
看到夫人又要流泪,克洛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实际上,他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对那把尖刀很好奇罢了。
“请告诉我……”
“夫人您别着急,依我看,格尔特现在很安全。”
“真的吗?”
“是真的,相信我。”
克洛斯说了谎,他无法百分百保证格尔特是安全的。从现场的查看可以推断出,有人进入房间袭击格尔特,并且那个人应该是格尔特熟悉的,要不然不会在卧室才发生搏斗。另外,对方的目的并不是行刺,要不然他不会带走格尔特。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想要无声无息带走一个受伤的人是需要冒很大险的。
克洛斯放下水杯,装作随意地问:“夫人,对了,那把佩刀很漂亮,而我有收藏短剑和佩刀的爱好,请问您知道格尔特是在哪里买到的吗?”
银锤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哀伤地说:“那是十几年前格尔特找一位铁匠锻造的……那时候我们才刚结婚不久……”
“哦?请问您还记得是哪位铁匠吗?”
看到克洛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银锤夫人也有些好奇了,“克洛斯先生,难道这把佩刀跟我先生失踪有关?”
“我不敢保证,但或许有一定关联。”克洛斯只好如实回答。
“让我想想……对了,是一个住在大锻炉西边的铁匠为格尔特打造的,不过那位铁匠大师好久几年前就已经搬走了。”
“嗯……”克洛斯显得有些失望。
又坐了一会儿,克洛斯站起来向银锤夫人道别:“夫人,我现在得离开了,如果在这里不好受……我建议您今晚还是到别处去住吧。如果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知您的。”
离开格尔特的家,克洛斯在街对面一家小小的酒楼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杯酒精浓度很低的果汁酒,慢慢地喝着,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格尔特家半掩的门。
过了不久,银锤夫人离开了,她说过今晚会到住在城东的亲戚家过夜。
又过了几分钟,克洛斯才离开酒馆向对面走去。
格尔特家隔壁是一家面包店,此时顾客已经很少,不过戴着高高的白帽子的店老板仍然在店里忙碌。
克洛斯走过去,对方一眼就认出他,“您好,您不是格尔特先生的朋友吗?”
“是的。”克洛斯礼貌地点头。他打量了对方一下,这是一个年轻的德莱尼男子,脸上的笑容很随意,很轻松,就和他烤出的面包一样,给人的感觉不错。
克洛斯掏出几个银币,望着摆放在柜台上的面包说:“有些饿了,请问哪种面包最值得推荐?”
年轻人却问:“您是要问我什么问题吧?”
克洛斯僵住了。
年轻人又说:“没关系,有什么要问的您就直接问我好了,我知道您来这里不是为了买面包……对了,请这里坐。”
店铺里除去柜台的空间就不宽裕了,年轻人却依然把克洛斯让进去。
克洛斯刚坐下,年轻人友好地伸出手:“我名叫布鲁克。”
“克洛斯。”克洛斯握住对方的手。
等到布鲁克坐下,克洛斯才问:“布鲁克先生,请问您与格尔特先生熟悉吗?”
“熟悉倒算不上,格尔特先生为人很和善。一年前我搬来这里,一年里我对他的感觉一直是友好的矮人大叔。不过,我们来往不多,只是邻居而已。”
“嗯,那么您知道他一般和什么人来往吗?我是指,被邀请到他家里的朋友。”
布鲁克显得有些疑惑,“这我倒是不清楚,我认为您比我了解得更多。”
克洛斯耸耸肩膀,只好跳过这个问题,“好吧,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格尔特先生是什么时候?”
布鲁克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仔细思索了好久,后来他谨慎地说:“是昨天晚上,大约七点吧。没错,那时候我正打算关门,格尔特先生经过门前,还跟我打了招呼。格尔特先生看起来和平常一样,虽然工作了一天,但依然满脸淡淡的笑。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关门呢?”
“就在格尔特先生回家几分钟之后。”
“关门前后,你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几分钟的回忆,最后布鲁克摇摇头,“实在抱歉,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克洛斯看看怀表,此时正好到了七点,于是他起身告别:“非常感谢您能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我就不打扰了。”
克洛斯离开面包店,走了不远,后面忽然传来布鲁克的喊声:“克洛斯先生,请过来一下!”
克洛斯回过头,看到布鲁克正站在门外,看起来他打算关门,不过此时正盯着格尔特家的房门。
克洛斯快步走过去,布鲁克指着格尔特家的房门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格尔特先生回家之后房门是关上的,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等我关闭店门准备回家时,我看到房门打开了——不是完全打开,只是虚掩。”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你没有看到格尔特先生?”
“没有,先生。您知道,随随便便向别人家的门缝里看是很不合适的。”
“那么,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去呢?”
“没有,肯定没人进去!要是有人,我不会看不到。”布鲁克非常肯定地说。
“好的,感谢您告诉我这些。”克洛斯再次向布鲁克致谢。
正文 第七章
石炉旅馆就在不远的地方。曾有人说过,如果你没有来过石炉旅馆,那么等于你没有来过铁炉堡。
虽然这样说夸张了些,不过也说明了石炉旅馆对于铁炉堡的旅游文化无比重要。
实际上,石炉旅馆与铁炉堡其它大大小小的旅馆相比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依然是矮人喜欢的黄昏一般的暗淡光线,依然是简单又显得有几分凌乱的装饰。真正让石炉旅馆闻名的不是旅馆内任何一件摆设,或者它的主人、侍者。让这里拥有很高名气的,其实是来来往往的旅客。
石炉旅馆是铁炉堡最早经营的旅馆,相传第一代主人是一个非常热情好客的矮人大叔,他的友好与善良让客人即使在这里花再多钱也不会有任何抱怨。当然,他从不会胡乱收费,一切都是明码标价。
虽然旅馆后来几经易手,但第一代主人如铁炉堡烈酒一般的热情依然残留下来,来到这里的客人不管是什么种族,不管来自何方,总是能受到那样的热情感染,于是自己也变得像翻腾的烈酒一样。
旅客在这里谈笑风生,交换礼物,交流家乡的文化艺术,最终使得这座并不算宽敞的旅馆变成了一座民间“艺术家”的汇集地。
克洛斯很喜欢这里,今天他却没有心思听大家谈笑,找到房间便进入房间。这个房间的位置不错,窗外是贸易区的大街,望向东北方向,不远处就是格尔特的家。
克洛斯掏出笔记本,写了了一行字:“毫无疑问,门是格尔特打开。他是在等人?”
克洛斯望着窗外陷入沉思,随着线索增加,头绪也越来越乱。格尔特认识的人太多,很难排查昨天晚上受到他邀请前去的人究竟是谁。
浑浑噩噩之中,克洛斯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起床后马上就望向窗外东北方向。格尔特家的房门门虚掩着,也许是银锤夫人回来了吧。
克洛斯离开旅馆以后,正好在格尔特家门口遇到银锤夫人,她眼圈有些浮肿,正准备关门离开。
“克洛斯先生,您好……”银锤夫人看到了走来的克洛斯。
克洛斯点点头,她马上问:“请问,有线索了吗?”
克洛斯愁眉不展,摇摇头,“非常抱歉,夫人。”
“不……是我太冒昧了,请您原谅。”夫人低下头去,然后转身要走。
“哦,对了。夫人,请稍等一下。请问格尔特先生的铠甲在家吗?”
“他的铠甲卸下来之后总是会放在衣柜里,不过它们都不在了。”说起格尔特的失踪,夫人总是会面带忧色。
“据我了解,格尔特先生并不会回家马上卸下铠甲,至少我来做客的几次都是这样。那么他平常也是这样的习惯吗?”
“是的,我家先生中午回家吃饭都是穿着铠甲的,而到了晚上,也是晚饭之后才会卸掉铠甲,以免临时有事来不及穿上铠甲。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了。”
克洛斯捏着下巴,思索了好几分钟,等到想起银锤夫人还在身边时才赶忙问她:“据我所知,前天晚上七点以后,他吃晚饭之前有人来找过他。我想搏斗的时间就发生在这一段时间里,当时格尔特身上还穿着铠甲,后来他穿着铠甲被带走了。”
听到调查有了进展,银锤夫人激动得咬住拳头说不出话来。
“请问,他平时和什么人熟悉一点?”
“我……我也说不清楚,格尔特和许多人都很熟悉,但很少邀请别人回家来……即使有,也是他的同事,或者和他聊得来的游客……不过,真的很少。”
“好了,没事了。夫人,请多保重。”
与银锤夫人道别以后,克洛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现在有好几个问题都让他感到非常困扰。
不知道卫兵指挥部那边有没有新线索。克洛斯想到这里,向军事区走去。
科曼也正为格尔特失踪案着急,相比克洛斯,他们掌握的线索更是少得可怜,科曼队长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
“克洛斯先生,您能来太好了,请问您有什么进展了吗?”科曼开门见山就问。
“有一点进展。前天晚上,有人去找过格尔特,而且看样子跟格尔特比较熟悉。我怀疑那个人就是凶手。”克洛斯毫不隐瞒。
科曼的眼神顿了一下,他盯着克洛斯看了几秒,然后又问:“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这些了。”克洛斯耸耸肩膀。
离开卫兵指挥部之后,克洛斯还在为科曼队长那几秒的眼神感到毛骨悚然。当他说出凶手是与格尔特熟悉的人之后,科曼显然对他先生了很大的怀疑。
克洛斯自嘲地笑笑,把科曼的眼神丢到脑后。
整整一天,再也没有更多进展。
克洛斯只觉得头疼欲裂,晚上很早就回到旅馆,躺在床上发呆。虽然一次又一次告诉银锤夫人格尔特现在安全,但克洛斯明白,老朋友其实生死未卜。
事情发生的经过克洛斯已经可以推断出大半:有人事先约好要去拜访格尔特,然后在格尔特卧室行凶。但当时时间还早,所以对方并不能马上带走格尔特。凶手一直潜伏在格尔特家里,直到宵禁之后才动手。
当晚,格尔特肯定被藏在城内某个地方了,至于现在他还在不在城里,克洛斯也不知道。
铁炉堡守卫宽松,凶手想要把格尔特装在箱子里当作货物运出城并不是难事。
想到箱子,克洛斯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口黑色的木箱——这是上一宗案子里失踪的财物,克洛斯却很自然地想起,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
两件案子看起来没有串联的地方,然而格尔特收藏的尖刀将两件案子微妙地串在了一起。
“对了,我怎么忘记试试那把尖刀了?!”克洛斯忽然跳起来,马上想出门,但无奈现在时间已经很晚,银锤夫人并不在家。
当晚是在焦躁中度过的,第二天早晨,很早克洛斯就离开旅馆,打算到格尔特家门外去等候银锤夫人。
离开旅馆时,旅馆老板洛雷•火酒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喊道:“莱恩先生吗?这里有您的信!”
正文 第八章
从石炉旅馆到格尔特家的距离不远,但克洛斯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一路上有只觉得头昏眼花,心里非常难受。
刚才收到的信来自暴风城的奥里森小姐,她在信中说:
“莱恩先生,他们让我保密,但我最终觉得我必须告诉你。今天下午,两个来自铁炉堡的卫兵来到旅馆,他们有暴风城护卫队的搜查令,说要奉命搜查您的房间。最终,他们似乎并没有找到什么。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但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所以决心将此事尽快告诉您。不论如何,请多保重。”
邮戳的时间是昨天。
克洛斯想起昨天科曼队长看他时的眼神,明白了那一刻的预感是正确的。科曼那个鲁莽的家伙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怀疑上了他!
“真该死!”克洛斯有些气愤地诅咒道。
“嗨,克洛斯先生,早上好!”
克洛斯抬起头来,看到刚打开面包店门的年轻人在向他打招呼。
“你好,布鲁克先生。”克洛斯努力撑出一个微笑。
“您的气色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大概水土不服吧。”
“呵呵,像您这样的旅行家,倒是很少有水土不服啊!”布鲁克说着开始便开始忙碌起来。
克洛斯没有接话,而是走到一边等候。
过了不久,银锤夫人果然来了,她每天早上都有打扫房间的习惯,即使现在这座房子不能住了,她也希望能够把该打扫的地方打扫一下,以便丈夫回来所看到的依然是往日的清洁住宅。
“克洛斯先生,您好。”银锤夫人没有再问是否有进展,因为克洛斯的气色真的不怎么好。
进门以后,克洛斯急切地说:“夫人,不得不再来打扰,因为我必须证明一件事情!我曾经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条内容:沾过血的金属,即使擦掉所有的血迹,只要放到火上稍微烤一会,金属的颜色就会发生改变!”
“沾血……的金属?”银锤夫人显然没有听懂克洛斯在说什么。
“对不起夫人,我想这样做有些冒昧,但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人的猜测是错误的,格尔特先生的佩刀肯定与库克斯一案没有牵连……”
话没说完克洛斯却惊呆了,书房的桌子上,角落里只有一座小巧的刀架。
克洛斯指着那里,赶忙问:“夫人,那把刀呢?”
“昨天还在这里啊!”银锤夫人同样惊异。
克洛斯所有的急切心情都消失了,过了好久他才说出来:“您家失窃了,看来我来得太晚了。”
“失窃?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银锤夫人赶忙去检查其它东西有没有丢失。但很快发现,丢失的只是那把收藏用的佩刀。
克洛斯知道是谁干的——袭击格尔特的人!门和锁都是完好无损的,行窃者必须有钥匙才能进入。而格尔特身上不就带着钥匙吗?
这时,两个矮人卫兵出现在门外,两人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其中一个气呼呼地吼道:“谁是克洛斯?!”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克洛斯迎上前去。
“科曼队长下了命令,你现在不能留在铁炉堡了!我们是来送你去地铁站的!”
银锤夫人小跑过来,大声问:“科曼队长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克洛斯先生在追查我先生失踪之谜?”
“无可奉告!”卫兵目中无人地吼道。
在地铁站,克洛斯好奇地说:“我实在无法理解科曼队长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卫兵冷冷地回答:“如果有足够的证据,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克洛斯一笑了之。
正文 第九章
回到暴风城的一路上,克洛斯的脑子都乱糟糟的,他一直在思索近几日内发生的所有的事。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难以剥离。
回到旅馆的时候,奥里森见到他显得很高兴,她赶忙让厨房准备食物,然后走上前来,低声说:“莱恩先生您还好吗?我很担心您。”
“谢谢。”克洛斯点头。现在他才稍微清醒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奥里森看到克洛斯的脸色并不好看。
“嗯……”
奥里森赶忙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不该多问的。不论如何,莱恩先生您先请坐,食物很快就来。”
克洛斯坐下后,见奥里森又在柜台里忙碌起来。他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些神采,不管桌子上的美酒和食物,站起来大步向奥里森走去,还没走到柜台前他就激动地说:“请问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奥里森抬起头来看着克洛斯,“请说。”
此时不是用餐时间,旅馆大厅里就只有克洛斯和奥里森两人。他们对面坐下,克洛斯才问:“他们搜查我的房间时你在吗?”
“嗯,我在门口看着呢。”
“有没有看出他们在找什么?”
奥里森笑了,“莱恩先生作为一个旅行家,行李只是一只不大的背包而已,他们只是翻看了您的背包,离开时显得很失望。”
“嗯,那么后来他们还有来吗?”
“没有了。”
克洛斯喝了一小口酒,“很抱歉,由于目前的情况我还不能告诉您发生了什么。另外,请您相信我,这是一场误会。”
“我相信莱恩先生,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什么。莱恩先生不愿说,我也不会试图打探,毕竟作为这里的老板,我必须保证客人的隐私权。”
能够得到奥里森的理解,克洛斯非常高兴。用餐之后,他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一直到晚餐时间过后,他才下楼用餐。
回房之前,他想起订房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来到柜台前,将一个金币放在面前:“非常感谢您的照顾,我希望再在这里住几天。”
“您不打算去西部荒野旅行了?”奥里森感到意外。
“暂时不用了。”
克洛斯现在必须留在这里静观其变,格尔特的事情,比他想象里还要复杂。
回到房间,克洛斯打开他的笔记本,上面已经有密密麻麻的记录。他盯着其中几句,又一次进入冥想之中。
格尔特,在家等候某一个人到来,受到袭击,后失踪。他等候的是谁?
验尸结果,杀死库克斯的尖刀与格尔特收藏的佩刀符合。打造佩刀的铁匠大师已经无处可寻。
格尔特失踪时我在暴风城,有不在场证明。但科曼队长怀疑是我所为。
格尔特跟库克斯被杀案件有什么联系?
科曼队长会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克洛斯又收到一封来自铁炉堡的信,发信人依然是银锤夫人。她在信中写到:
“克洛斯先生,非常抱歉连累到您。但不论如何,我相信格尔特的失踪与您无关。今天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杀死库克斯并盗走他的财物的年轻人——也就是梅拉女士的侄子被找到了。很不幸的是,他已经死了。另外,为了您的安全,请暂时不要再来铁炉堡,我想科曼队长不会注意不到您的。”
凶手死了?!
克洛斯手指都在颤抖,正如银锤夫人所说,这是案子的进展!凶手的死,为克洛斯提供了推断案件的重要信息。
克洛斯将信收好,坐下去,望着墙角,面无表情,脑子里却在进行庞大的推算。
那把正好在克洛斯需要时丢失的佩刀已经将两件案子牵连到一起,这次凶手忽然死亡,很有大可能与格尔特的失踪有联系!
如此一来,那么至少可以说明,库克斯被刺并不是一件普通的盗窃谋杀案,其中隐含了更多秘密!
凶手的死亡时间也太“恰到好处”了,调查方的头绪足以被完全弄乱。
克洛斯觉得,隐藏在黑暗里的敌人并不简单。
奥里森看到克洛斯又开始“发呆”,于是悄悄把咖啡放在他面前,转身要走,克洛斯的声音却吓了她一跳:“奥里森小姐,能打扰一下吗?”
奥里森回过头来,“啊?莱恩先生,是我打扰到您了吗?”
“没有,能再问几个问题吗?”
“您请说。”
克洛斯想了想,说:“请问暴风城与铁炉堡之间有没有非常快捷的联络方式?我是指,不用我去铁炉堡也能与铁炉堡的人取得联系。另外,比发信更快。当然,还得保证安全。”
克洛斯出的绝对是一个无法完成的难题。
奥里森却想也没想,微笑着说:“当然有。莱恩先生现在就需要吗?”
“是,情况紧急。”
“那么,请跟我来。”
奥里森向店员交代了几句,然后与克洛斯一起出门。
在路上,克洛斯悄悄看了看奥里森线条柔和的侧脸,在心里感激她的帮助。
渐渐的,克洛斯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是贸易区中心广场的拍卖行。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可以看见拍卖行敞开的大门里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是?”克洛斯有些疑惑。
奥里森微笑着说:“我有一个表弟在这里工作。您应该知道,暴风城与铁炉堡的拍卖行在几年前合并经营,为了保证货物信息和交易信息的及时传递,拍卖行已经脱离官方邮件的货物与信息传递方式,而是建立了他们自己的邮件体系。只要这边发出货物和信息,那么会第一时间通过地铁送往铁炉堡。我想,没有比这更快捷的传递方式了。”
克洛斯点点头,他很少来拍卖行,还从来不知道拍卖行有如此快捷的货物与信息传递方式。
正文 第十章
拍卖行的大厅很宽阔,高高的柜台上站着衣着得体的拍卖师,他们看起来都很精神,笑容可掬。
大厅里人头攒动,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奥里森扫视了一眼,然后向侧面走去。
“就是他,希尔顿。”奥里森指了指不远处正举着木槌吆喝的小伙子。
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不长,微微卷曲。与其他拍卖师相比,他的身上拥有更多的青春气息。就连吆喝时,他都表现得比其他人活泼。
“五十金币一次了,还有人加价吗?”
“噢,天啊,这位夫人叫出了六十金币!非常感谢这位夫人,同时,您绝对是很有眼光的人!”
“什么?一百个金币?先生,您的品味让我羡慕,您是值得我尊敬的人!那位夫人,我相信您不会丢失这一次机会……好的,这位善良的夫人已经叫出一百五十个金币!愿圣光与您同在!”
听着希尔顿朝气蓬勃的声音,克洛斯即使心事重重,也忍俊不禁。
终于完成这一笔交易,希尔顿快步走出来,他早就看到了表姐。他来到两人面前,笑嘻嘻地说:“表姐,似乎很空闲啊!”
马上转向克洛斯,故作惊奇地喊起来:“这位先生是和表姐一起来的吗?噢,我明白了!您选择了表姐,绝对是有品味的人!”
奥里森马上在希尔顿的手腕上掐了一把,压低声音说:“你这该死的小子,不要胡说八道!他是我店里的客人!”
“哦,客人啊……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有刚到的一批很不错的东西,要是您需要,我可以把资料拿给你看看。”希尔顿还挺圆滑,转变得很快。
奥里森不愿让表弟浪费时间,拉住他快速说明来意。
希尔顿抓抓脑袋,“这个……不合规矩啊,拍卖行的邮件体系一直都是内部使用的!”
不等克洛斯说话,奥里森马上说:“我给你一个金币!”
“不行……两个金币还差不多。”
“你这臭小子!好了,给你两个金币,但是你必须保证莱恩先生的信不被耽误,而且要保密!”
希尔顿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不会耽误,当然会保密。要是我还想继续在这里拿丰厚的薪水,我不得不保密!”
见奥里森要掏钱,克洛斯赶忙将两个金币悄悄递给希尔顿,并对两姐弟道谢。
克洛斯说:“那么我先回去了,我会很快把信送过来。”
现在,也只有这种方法可以让克洛斯寻求朋友失踪的秘密了。
克洛斯和奥里森正要告辞,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冲进来,跑到希尔顿身前,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希尔顿被吓了一跳。
“请问,那件胸甲还有吗?”
“真的没了,我记得上次我已经对您说过啊!”
“铁炉堡难道也没有了吗?”
“没了,真的没了。唉,要是早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当初你多买一套该多好!”希尔顿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中年男人哀叹连连,无比沮丧,“唉,要是早知道会被盗,我也该小心防范了!我怎么能把它摆放在柜台上展示呢?现在少了一件胸甲,不齐全了,完全失去原本的意义了!该死的卫兵,都半个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胸甲给我找回来?!”
希尔顿无奈地耸耸肩膀,这时,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必须回去工作了,但看到中年男人还要继续说什么,他只好把男人推到克洛斯面前,“这位先生一看就知道是睿智的人,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好了。”
希尔顿说完就跑,奥里森气红了脸,克洛斯现在有急事,怎么能容他胡闹!
“先生,您真的能帮我吗?我是奥德瑞克•摩尔,我所丢失的东西太重要了,甚至胜过我的生命!”中年男人立即握住克洛斯的手。
奥里森看看克洛斯,只能苦笑。
克洛斯也显得很无奈,但看到摩尔先生无奈的样子,他只好说:“好吧,摩尔先生,我试试,但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我相信我并不能找到什么结果。”
“您能给予帮助我就很高兴了!”
三人离开拍卖行,奥里森先回旅店了,克洛斯跟随奥德瑞克去他的店铺。奥德瑞克是一个锁甲商人,他的店铺就在广场另一侧。
很快,克洛斯站在了不太宽敞的商店里。
这是一间传统的护甲商店,布置得很简单,护甲成套或是单件挂在墙上,木架上,甚至扔在墙角。
走进店里,第一个吸引克洛斯注意里的东西,还是东侧柜台的角落里一套金光闪闪的铠甲。
铠甲凌乱地挂在柜台上一个半米高的木架上,很不幸,胸甲部分不见了,这套铠甲看起来也就不完整了。
“就是它?”克洛斯轻描淡写地问。
“是,是。”奥德瑞克擦了擦汗。
那套金色的铠甲在这间小店里太扎眼了,小店里所陈设的都是一些品质一般的货物,颜色黯淡,甚至黑乎乎的,没有经过抛光打磨。再看那套铠甲,只觉得是一块黄金被放在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中间。
克洛斯注意到,西侧的柜台后面还有一个男人,他身前的柜台上摆放的多是厚厚的布料制作的甲衣,同样,都是粗制品。
那个瘦瘦的男人在克洛斯的注视下有些不知所措,微微点头,“您……您好。”
“您好。”克洛斯微笑着回应。
奥德瑞克马上介绍:“他是我的朋友卡拉,我们合开的这家店。”
克洛斯没有再说什么,走到东侧的柜台前,盯着那套金色的铠甲出神。刚才还为这套铠甲的出色工艺感叹,近距离看,却有些失望了。工艺的确不错,细节部位处理得非常精致,绝对是收藏的上品。
没错,只是收藏而已。这套铠甲太薄了,而且用料并不是高级的金属。徒有其表,虽是板甲,抵抗能力却与粗制的锁甲差不多。
“收藏品?”克洛斯回头问焦急不堪的摩尔先生。
“是,第一次在拍卖行看到它我就很喜欢,花了五百个金币才买下来!我喜欢收藏铠甲,我觉得把它放在店里让生意好了许多。可惜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蛋看中了它,竟然把胸甲偷去了!”
克洛斯皱了一下眉头,又问:“胸甲丢失以后,你们店里加强警戒了吗?”
“当然有!难道我眼睁睁让那个混蛋再把剩下的部分也偷走吗?”
“可是,你可以把剩余的部分藏起来啊。”
“不行,我就是要把它们放在这里,我要等那个该死的小偷上钩,然后抓住他!”
虽然奥德瑞克这样说有一定道理,但是按照正常的逻辑,遭遇过盗窃的人都会将还没被盗走的东西妥善保存,以免再次大意失窃,不是吗?
克洛斯没有说出来,而是取下铠甲的手套部分掂量了一下,比想象中还要轻很多。他又取下一只手套,两只手套都放在一只手上,重量却依然低于他的想象。
奥德瑞克疑惑地看着克洛斯,克洛斯想起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于是对奥德瑞克说:“摩尔先生,我需要好好思索一下。等有所发现我会告诉您的。”
克洛斯走后,奥德瑞克没好气地说:“还说是个聪明人,哼!我看他是知道查不出蛛丝马迹所以才跑的!他甚至不问问我铠甲丢失的细节,也不查看店里有没有线索,希尔顿那小子完全是找了一个蠢货来耽误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