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1章 初晓身世 静夜,霄云国极西的连排山脉上层层云雾环绕,少有的几户人家此刻早已熄了烛火,而一处山崖下却传来阵阵脚步声。 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奔跑在竹林小径上,披散的长发随风而扬,精致的脸上此刻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如水的眼眸间挂着未擦干的泪珠。 羽若一路奔至崖底的小溪旁后呆呆得坐下来看着溪水出神,久久不能相信刚才知晓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她与师父都在这个山谷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自从师父今日带回来那个被称为是她娘亲的人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亲眼看着她的娘亲在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柔和全数破碎变成了无尽的怨恨,一个用力得推搡过来,她跌倒在破碎的青花瓷上,手心鲜血长流…… 她不记得当时自己的表情了,只记得一脸紧张的师父将自己抱走,然后她便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原来自己竟是已被灭族的魭羽族的后人; 原来她之所以要与师父在此处隐居不能出谷,是因为外面有人随时想要取她的性命; 脑中浮现方才看到的《魭羽秘禁》,那段不足百字的文章轻飘飘得描述着一段利欲熏心的历史: “魭羽之境,一曰在天之迷角,或曰海之尽。凡人求而不知其究,只晓貌与常无异,唯长翼同妖,得其一魄至威甚回生转死,故引世夺之。始至二十一年,羽数不足一掌,余者避世。” 精致的面庞上浮现自嘲一笑,原来她的父亲生下她并不是因为爱她的娘亲,而是为了掌握更多的魭羽族人为他所用,而她的娘亲则十分厌恶自己,觉得她是与父亲一样禽兽不如的孽种…… 思及此处,羽若紧紧抱着微曲的膝盖,难忍长流的泪水。 山谷处在群山悬崖中寂静无声,而此时的悬崖顶上,几道身影俯视着万丈的崖底,私语声在幽静的夜里十分突兀。 “大哥,这悬崖太深了,看不见下面有什么啊。也没有这么长的绳子可以下去,这可怎么办?” “那你就这样下去看看如何。”另一人缓缓开口。 “啊?下去?大哥别开玩笑了,小……小弟又不会飞……这下不去啊!” “蠢猪!你都知道自己不会飞,你不会飞难道那个刺客就会长翅膀飞下去?还不赶紧找找此处有没有什么痕迹和机关,查清楚人到底如何在此处消失的!” “啊!是!” ?一群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此处。悬崖顶瞬间只剩一片静默,仿似从未有人来过。可此番对话却落在了不远处一块大石后的两人耳中。 待方才那几人走远,两人才慢步走出。 前者一身玄服仿似融入了夜色中,面若琉璃之玉,淡淡的月光笼罩周身,衬托出其一身皎洁气质,他若有所思得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眉眼清冷,眸光深邃。 他身后的男子也是一身深色夜行服,望着同样的方向,一步向前低声说道,“临渊,看来你今日在远处见到的都是真的,的确有人从这里消失了。” 没有得到身侧少年的回应,秦玖歌接着说道,“看他们的衣着,应是摄政王的麾下,此事我可能无法陪你了解下去了,若那老不死的知道我来了他做事的地方,还不知道会怎么猜度我,那我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故临渊微微点头,依旧有所思,“恩。” 看故临渊一个字就把自己打发了,秦玖歌十分不满,“喂喂喂,有没有搞错,我偷偷溜出来还以为你能带我去好好玩儿呢,你倒好,把我拐到这深山老林来!” “我今日在宫中见着他了。”故临渊无视好友的耍宝,开口为他解惑,“今日从这里消失的那个男人,他从宫中带走了一个女人。” 秦玖歌惊讶,“宫中?我为何不知?”说完停顿了一下又瘪了瘪嘴,“好吧,我不知也正常,能惊动那老不死的追到此处,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啊。” 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我先撤了,你要查就查吧,反正你闲。不过你要小心,别被我他发现了。” 轻轻应过,故临渊转身看着悬崖深处,不符合年纪的一双眼眸在凝视深渊时更是深邃。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今天那个男人确实在这里飞下去了,他记得曾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一本书中记载过,这种人出自一个已被灭绝的地方——魭羽之境。 魭羽族,还有后人在此么? “哎!”沉声叹了口气,羽若站起来撩过溪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了安心神。 算了,再怎么伤心,哭过以后还是要面对,自己也不能躲避一辈子啊,跑出来这么久,师父该担心了吧,吸了吸小鼻子羽若转身打算往回走。 突然,转身之际,目光触及小溪对面山崖的峭壁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第一卷 第002章 意外的发现 羽若一个跃身攀上悬崖,竟见峭壁中竟有个山洞! 轻轻一跃进入山洞内向着光源走去,是一颗泛着纯白色光华的珠子,羽若将它轻轻拿起。 一触碰到此物,羽若突然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可是究竟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 好奇得看了眼山洞深处,羽若决定进去看看有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面前出现两道石门,石门似是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开启过,已是布满了厚厚一层灰。 将手中的“灯笼”放在地上,羽若试着用力气去推两道石门,结果石门依旧纹丝未动就算了……“啊-”右手掌心一阵刺痛传来。 “好疼。”羽若往下一看,果然!方才使了大力,先前就已手心此时也有血迹蔓延。 伸手撕下衣衫上的长袖,将它缠上掌心做暂时的包扎,缠到一半,突然见到前方一道暗光射来。 惊讶抬头的瞬间,竟见——原本如何使力也无法推动的石门,竟然在刚才自己注意伤口的时候不知不觉自己打开了。 而这从石门外投射进来的,竟是!月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羽若诧异向两边已经打开的石门看去,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方才血流在地的印记可以看出原本从掌心滴落的血,竟一致没入石门下方的轨道之中! 眼见石门又开始往中间聚拢,羽若赶紧抱起身边的白珠灯笼侧身越过石门。 长吁一口气,羽若往上看去,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熟悉的一轮圆月映入眼帘。 哎,终于是出来了,虽然不知道门里面的山洞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什么都比不上安全出来重要啊。 月光荼蘼中,羽若发现自己的位置是在一棵树的中间,所在之处空间足够再容纳两三个人,而树心已经空了,看来已经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掌心的痛感再次传来,鲜血未止,小羽若疼得龇牙咧嘴,算了,还是先回去上药再说吧,好疼好疼。 正准备爬出去,突然,树外一阵人声传来。 “大……大哥,我刚才就……就是从……从这里听见有奇怪的声音的。” 羽若被这个声音吓得差点从树壁上摔下来,这是谁的声音? 难道自己误打误撞走过的这个山洞,竟然是与山谷外的通道,而现在自己已经在山谷外面了? 想到这一点,羽若一阵心慌,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身份特别,万一被他们捉住,岂不是? 等等!不好!??手中的白珠还在发光! 脚步声临近树干,似乎还夹杂着剑划过植物的声音,羽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突然,看着满地堆积的落叶,羽若急中生智,也不管有没有用,将包裹着白珠的小花袄一整个得塞进落叶下。 光顿时被大量的枯叶遮住! “什么声音!”落叶被翻动的声音还是在寂静的夜空之中传到了树外,羽若赶紧靠到月亮没照射到的黑暗角落,屏息凝神。 突然,另外一个黑衣人嗅出了空气中这不寻常的气味,“血腥味?此处果然有人!” 被称为大哥的黑衣人拔剑出鞘,循着气味渐渐靠拢羽若所在的枯树边。而不远处一棵高大的芙蓉树不知是否因为风的拂过,在夜色中微微摇动着枝桠。 赶紧将受伤的右手使劲往蜷着的怀中塞,却已经晚了,脚步渐渐向枯树靠近,空气在刹那间凝聚。 外面的人真的好可怕…… 哦天!师父!你在哪里!你最疼爱的小徒弟就要被人捉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若儿了。 都怪自己平时太懒了,每次师父让自己学习功夫时自己都在打太极,到现在除了轻功还不错,内力也会一点,其余都是个半吊子。 老天保佑,这次要是能平安脱险,自己一定要好好学招式心法。 风在一瞬间静下来,黑衣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目标所在,手握长剑一步步靠近着血腥传来的方向。 突然,“咻——” “啊!”月光下一道长树枝破空而来,竟凭其凛冽之势直直插 入后面那个黑衣人的小腿,受伤的黑衣人倒地哀嚎,顿时更加浓郁的鲜血弥漫开来。 “谁!”被称为大哥的黑衣人闻声赶紧转身回来,怒极而大吼,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同伴躺在地上的哀嚎。 羽若只听得外面的声音猜测似乎情况有了转机,却无法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继续屏息凝神。 血液的气味越加蔓延在空气中,不仅覆盖了枯树下羽若的血腥之气,更是传到了远方,传到了某种食肉动物的感官里。 “啊呜~”一阵狼嚎传来,引起越来越多的狼跟着复合,很快,四面八方的狼循着气味往此处而来。 心知不可与狼群正面冲突,这种牲畜最是缠人,如果杀了他们,怕是接下来都无法安生,到时候节外生枝,完不成上头交下来的任务…… 思及此处黑衣人一个胆颤,摄政王的手段整个霄云国无人不知。 在脑中快速考量利弊得失,再看躺在地上的同伴,此人腿部受伤,带上他恐怕会是累赘。 当机立断,黑衣人从背后一掌将其拍晕后运起轻功迅速离去。 狼群以极快的速度赶到此处,团团围住受伤的黑衣人,群涌而上。 听着地面上的野兽的嘶吼与食肉声,羽若紧紧咬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 而不远处芙蓉树上依旧寂静,一片片落花自风中飘然划过。 第一卷 第003章 初次相遇 不多时,群狼便意犹未尽得舔 着嘴角离开了战场。 黑衣人原本所躺的地方干净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余几块残布以及空中飘散的浓郁血气证明他的存在不是一个错觉。 过了许久,枯树与芙蓉依旧安静得对视着。 芙蓉树上,他在等,等对方失去耐性,自动走出来。 羽若借着月之光辉摸索着石门的位置,她宁愿乖乖去山洞里面找出路,也不想到外面的世界里去,只要一想到方才外面的情景,她便觉得自己的胃中一阵翻涌。 扯下缠在掌心的布条,鲜血还在缓缓滴落,摸索着将手放到石门的底部,任血液深入地下,羽若紧紧得盯着石门,可是山壁仍是纹丝不动,就好像这里的石门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耗费时间了,万一之前的人又回来,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不如出去找地方躲起来再说! 打定主意,羽若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得贴着树壁往上爬。 掌心的伤口因为摩 擦和用力更加严重起来,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可是为了离开这里,羽若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 故临渊只听见一阵吸气声和与沙土摩 擦的声音,心下一凛,终于忍不住了么。 随即便看到那轮枯树之中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紧接着,又一只手伸出来,紧紧扣着枯树的边缘。 羽若一个深呼吸,双手齐齐向上抓住树轮,从枯树的中心一口气跃了出去。 可她低估了枯树顶端与地面的距离,“哎呀—”脚下一个失重,摔了个嘴啃泥。 故临渊只看到一个身影自枯树中跳跃而出,待看清对方之后,不禁微微挑眉。 对方竟然只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身衣衫虽然脏兮兮的却无法遮掩住少女的出色的五官,而接下来,只听见一声惊呼之后,故临渊便看到这不知为何出现在树底的少女以五体投地式趴在地上。 这算不算是学艺不精就开始行走江湖结果摔坑里的悲剧事例之一。 还好这里月黑风高没人看到,不然自己这脸可丢大了! 暗暗鄙视了自己一通,羽若从草地上爬起来,全身上下哪都疼,却不敢哼哼出声,方才那一声惊呼已经让自己想拍死自己了,这要是被人听见可怎么办。 左手撑着腰站起来,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响起,“我救了你,你就打算这样走了么?”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羽若赶紧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不远处高大的华木之上,如月华般的男子自树梢飞身而下,脚尖轻点间,惊落束束红花。 花瓣划过他的眉间,束发的缎带与青丝缠绕随风飞舞,几缕长发拂过如水眼眸。而此时,这双如水清冽的眼睛,正看着她的方向,一步步靠近过来。 再低头看看自己,小花袄已经包着白珠丢在枯树内了,原本的蓝色的衣裙也因为在土里爬了一圈而变得灰扑扑的,再瞅瞅右手臂已经被扯下来的衣袖,想起方才自己落地的样子,再默默对比了方才男子落地的神采…… 羽若微微扶额,天啊,同样是从树上下来,做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见男子与自己的距离已经不足十步,羽若赶紧条件反射得伸出是指指向来者,“站住!”随即在脑中飞快得回想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鬼才信你是救我呢,说不定也是个想捉住我的人,师父说了外面的人都为了魭羽族的能力一个个都如狼如虎的,这人年龄看起来虽然不大,但是武功肯定在自己之上。 脑中过滤着自己看过的所有计策,这个不行,似乎瞒不过他。 那个好像也不行,啧啧啧,要不上个美人计? 呵呵,还是不开玩笑了…… 不如?思量完毕,主意打定,羽若露出一股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向面前的少年,故临渊则是从她眼珠子左右转动之时,便猜测出她思量的事情必不是好事,而此时见到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暗自提高了警惕。 却见少女并不看他,只用食指戳着自己的下巴,在原地来回踏步,“原来方才就是你救了我,我确实应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才行……嗯,不如这样吧!” 故临渊以为她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听其有何高见,却见她突然往前方冲去,突来的情况让故临渊一时呆住。 就是这个发愣的时间,便见那快速奔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树林中,随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少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 故临渊愕然,随后嘴角微翘,原来想了半天就是想了这个招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过…… 路过的风似乎被少年的笑颜所惊艳,扬起他额间的青丝长发,皎洁月色下如玉精致的脸上笑容更甚,“既然你主动开局,那咱们就看看谁能赢到最后如何。” 语落,原地哪里还有刚才的人影。 芙蓉树微微摇曳,婆娑间似乎在与花儿讲述今夜所见的邂逅,见证着将来的牵绊。 树林间的野草丛中,一双小眼睛正隔着野草的缝隙向外张望,正是一时之间不知该何去何从的羽若。 “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那群蠢狼居然没有发现你!” 突然,一声长喝响起,野草被来人所带凛冽杀意的剑气齐齐斩断,而在来人音起之时,羽若便已提功纳气迅速离开了原本所在的位置,旋转身形间已落于远处的树上。 从他的声音羽若便将他认了出来,没想到这人并没有走远! 知道硬拼不过,羽若尝试与其谈判,“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黑衣人长剑一横,回话间便已执剑往羽若所在之处攻去,“废话少说,我兄弟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给他偿命呢。拿命来!” 语噎,有没有搞错,这也能怪她。 见两人的交流不在一个层面上,羽若亦不再与其废话,专心避开来人攻势。 突然,转身间余光瞥见身后的树林深处的一抹人影,随机灵光一现,停下闪避的动作,震惊得看着黑衣人的身后,惊讶着说道,“我看你的兄弟并不是在等我,而是来找你为何不带他一同离开的吧。” 黑衣人诧然怔住,顿觉自己身后的空气变得凝滞,他没有死?不禁一个回头看去…… 就是此刻,羽若转身往身后的树林深处那隐蔽的人影处跃身而去。 故临渊早已在羽若刚到之时便已经在此处,此刻也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倒要看看这小女子还有何招。 突然,故临渊与羽若目光对视而上。 啧,居然发现了自己,瞧见她的目光从瞥见自己之时闪出的亮光,故临渊心知她已经有了脱身之法,不由好奇。 见她停下不知对着黑衣人说了什么,黑衣人一个回头的时机,她便向自己的方向逃脱而来。 故临渊顿时明白了她的打算,不由低眉失笑,难道她忘了方才对自己说的话了么,她如何认为自己会照着她的想法去做? 身后空空荡荡,黑衣人微微将心放下,回头却见眼前的小女娃已经离开一段距离,方才惊觉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女娃给骗了! 顿时恼羞成怒,转眼间已至羽若身前拦住她的步伐,正欲提剑便砍,却听见她再次震惊得看着自己的身后,“你……你快看你后面……有……有……” “闭嘴!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么!”黑衣人心中恼火,提剑向其面门而去…… “噗——”长剑穿透身体之声响起,一股鲜血飞射而出。 第一卷 第004章 陷阱之下 羽若一个旋身,躲开迸射而来的血。 兵器匡然落地,黑衣人不可置信得低头看着刺穿自己心脏的剑,任由身体倒落。 第一次亲眼见到人的死,羽若心中涩然,“这不能怪我,我都告诉你了后面有人,可你就是不信。你兄弟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去见他,一路走好吧。” 黑衣人闻言,卒。 羽若望向黑衣人后面的故临渊,眼中感激神色以及出口话语间已是包含真诚。“多谢你出手帮我,方才之事是我不对,还请你不要介意。” 男子淡雅如雾的眼中此刻满是笑意,他还以为她又要跑,如此坦诚倒是再次让他诧异,收剑颔首道,“举手而已。” 羽若闻言抬头,月光下的人笑意盈盈,黑玉般的眼瞳散发着柔和的暖意。曾以为师父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了,见到此人却觉更有甚。 想到师父,羽若思绪飘忽起来,这一番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自己一夜未回,师父肯定很着急了。 见眼前女子小脸上隐约可见的着急之色,不知她是遇到了何种难题,看样子并没有让自己帮忙的打算,故临渊嘴角轻抿,目光赫然落到少女受伤的手上。 故临渊将其受伤的手轻轻拉起,整只手臂已是红得惊心。 羽若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拽着手臂,正欲开口便见少年一言不发牵着自己往前走。 “哎,走慢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故临渊没有回答,只是疾步往前的脚步稍微慢了些,“我不叫哎。” 羽若愕然,又匆忙跟上少年的步伐,“啊?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叫羽若,我师父说这是若有羽翩然至的意思。你叫什么?” 半响之后,方才听其声音传来,“故临渊。” 临渊,临近深渊。你看着深渊的同时,深渊亦在看着你。你不知道深渊里有什么,正如深渊亦不知你在想什么。 “故临渊。”羽若小声念道,却见男子已经停下脚步。 此时天色已微亮,映入眼前竟是一处山间溪水旁,故临渊将羽若牵至溪水旁轻轻洗去她手掌的血迹。 又从怀中拿出伤药小心地敷到伤口处,故临渊察觉到羽若渐渐屏起了呼吸,不由放慢了手中动作,“你忍着些,会有些疼。” 敷好了药,故临渊从自己衣摆处扯断一根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却见眼前的少女眼眸低垂望着掌心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上,一滴泪水正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随着少女呼吸抖动,泪水滴落在故临渊未曾收回的手上,故临渊顿觉手上突然发烫,出言询问的声音略带嘶哑,“很疼么?” 羽若轻轻摇摇头,紧紧抿着嘴唇,依旧看着手心。 “那为何哭了。”故临渊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只觉指尖一阵滚烫。 羽若低头抱住故临渊的一只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胳膊上,方才被擦掉的眼泪也在一瞬间从眼眶倾盆而出,话语间也带着哭腔,“我想我师父了。” “师父他也是像你这样为我包扎伤口……可是我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怎么办……”故临渊在她抱住自己衣袖的时候便已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如此站着。 这便是她今夜偶尔显露出惊惶之色的原因么,故临渊默然。 稍微沉默后,故临渊伸出另一只手,轻拍少女因哭泣而颤抖的后背,轻言道,“你家在哪里,我带你找。” 羽若顿住,泪眼朦胧中抬起头来看向故临渊近在咫尺的如玉脸庞,晨光中少年眼角里的光芒分外耀眼,让她不禁止住了眼泪。 “恩……我家就在山崖之下,不过不是你上来的那一面,而是在无人去过的那一面。” 羽若松开临渊的衣袖,将如何离开山谷的经过细细说完,只是跳过了关于自己和师父身份的那段。 听她说着种种,故临渊再次想起昨日看到的那个潜入皇宫的魭羽族人,心中不由猜想此人和羽若有何种关系,会是她所说的师父么? 不过见羽若并未提起这些,他也没有打算询问,细细思量过后,故临渊决定先带羽若回去枯树处看看是否能重新打开石门。 为了避免遇到之前黑衣人的其他同伙,二人换了一条小道行走。? 斑驳的阳光自枝丫间洒落下来,故临渊带着羽若漫步行走在密集的树林灌木中,跟着他的脚步,两人不知不觉已快走回枯树的所在之处,突然两人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羽若蓦然惊起,对外面世界的陌生让她不自主得觉得心慌。 抬头看向故临渊,想起先前他虽然是出其不意得出手,但确实是一招之内便拿下了那黑衣人,可见身手极好。 所以就算现在再遇到危险他们两个也能应付吧,刚刚提起的心又稳了下来。 故临渊很快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带着羽若小心得朝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走去。 眼前是一个深坑,坑上布满的树叶与枝丫,想来应当是山中猎人挖的捕猎陷阱,扒开覆盖在上面的残叶,只听得坑里隐隐约约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野兽,仿佛是有什么人的呻 吟和啜泣。 “下面有人吗?”羽若蹲在洞口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羽若仔细向下观望,可能由于陷阱太深,两人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么。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对,可以这样啊! 羽若一拍脑袋,站起身边跑边对着临渊喊道,“我有办法了,你在这里等我!” 故临渊看着她雀跃离去的背影,其实他是可以就此下去查看的,只是他的习惯使他从不会轻易多管闲事,昨夜的贸然出手也是因为此地与魭羽族有关,他要弄清楚一些过去的事情,才会对摄政王派来的人动手。 羽若在灌木旁小心得观察了枯树周围的动静,确定了并没有其他人来到这里,方从树口下到枯井底,照着记忆之中的位置扒开遍地枯叶。 “找到了。”将手中之物拿出,正是昨夜从山洞中拿到的不知名的发光圆珠。 故临渊看着羽若去而复还,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衣服上,衣服中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看衣服包裹的形状,里面应当是一个圆状的东西。 心中不解,“这是?” 羽若神秘的扬了扬眉“这个啊,是我在山洞里意外捡到的。” 说完便将手中的衣服凑近了深坑里,而靠近黑暗处,白珠子的光华表露无遗。 见羽若紧紧抓着小灯笼似乎要下去的样子,故临渊拦住她,“你要下去?” 羽若一脸奇怪得反问,“是啊,不然怎么救人?” 看着少女那一副理所当然应该如此的表情,精致的脸庞在斑驳的树荫下是那么的纯真,如星的眼眸里并没有他每日接触的那些算计人心,仿佛一眼就可以望进心里。 罢了,故临渊嘴角轻轻弯了弯,仿似在笑,看得羽若不由呆住,晨风中,如月清冷的男子一头墨色发丝与发带缠绕起舞,“我的意思是,要救人也应该我下去。”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羽若举着灯笼照了照脚下的深坑,“但还是我下去吧,你身手比我好,有你在上面我比较放心。” 说完,轻身一跃便进入深坑里。 脚尖触到坑底,羽若连举着小灯笼环顾脚下,陷阱大概有三米高,有一些看起来刚断不久的树枝也在陷阱底下,而角落里堆立着一大簇断裂的枯树枝,似乎在轻微得抖动。 地面上,故临渊也借由洞底的光芒,发现了那里的异样,掌中真气微提,一枚石子落入指尖。 羽若小心得扒开横亘在面前的枝丫,只见枝丫后面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而此时这张小脸上上布满了伤痕,看起来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子。 见羽若缓缓向她靠近,陷阱里的小女孩颤抖得更加厉害,用小手撑着地上的泥土使劲得往后缩,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绝望与恐惧。 羽若放下手中的小灯笼,奋力将其余的树枝拖开,轻轻拉过她紧扣泥土的小手,“你没事吧,别害怕,姐姐来带你出去。” 那一刻少女宛如天使的笑容,就此定格在木归烟的心里。 羽若亦不知就在这一刻,她改变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 从绝望到信仰,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瞬间。 而从深爱到怨恨,也只是一瞬间。 第一卷 第005章 木归烟 温软一笑,羽若正欲蹲下将她扶在自己背上,却意外看见小女子的脚正被一只捕兽器给死死得夹住,伤口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故临渊听见羽若的短呼,亦跟着下到陷阱内,在看到坑底的女孩子的伤口后,心中生疑。 这么大的陷阱,应当是用来困住相当大的猎物,而此处居然只有这一个捕猎器,不合常理。 羽若一双美目此刻正紧皱着,这外面世界的武器还真是毒辣呢,这要是戳在自己腿上……哦天,光是想想她已经觉得全身都痛。 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女孩,羽若的心里一阵难受,昨天在山谷里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遇到了最糟糕的事情,她的娘亲对她十分嫌恶,刚见面就对她大打出手…… 而她的身世,更是注定了此生要过着躲避的日子。 可是,没想到这世上每个人都在过着难以言说的生活。 如葱般纤长轻轻拂过少女的肩膀,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掌心的伤口还没好,取这个需要些力气,我来吧。” “嗯。”羽若赶紧收起情绪,让出空间,安慰着女子,“不痛哦,等取下来啊你的脚就会好了。” “嘶~”一声吸气声传来,便见捕兽器已经被取下,将创伤药倒上伤口处,羽若忙将原本包着白珠的小花袄剥下来,递给故临渊包扎他的伤口。 一振眩晕感传来,羽若只当是自己一夜没睡累着了,却见故临渊神情异常得盯着她手中的白珠。 不知所以的羽若看着临渊的神情,不明白他有这样的反应,还未等她开口询问,故临渊便已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给小女孩包扎好伤口,紧抿起的嘴角让那如雕刻般精致的侧脸更加棱角分明。 包扎完毕后,故临渊一手提着一个从坑底一跃而出,二人放下后,不由分说便从羽若手中拿过白珠,走到一边去了。 羽若连忙扶着刚刚包扎完毕的小孩子坐到旁边的石头上,抬头看向故临渊,见他还在看着那白珠,难道临渊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么? 可是为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算了,待他研究出个所以然,自己再问他吧。 轻轻拉着小女孩的小手,羽若放软声音缓缓问道,“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女孩抬起头来,轻飘飘得三个字从她干涸的嘴唇里说出,与她的眼神一样空洞的声音,响在羽若的耳旁,“木归烟。” 羽若轻轻点头,“那归烟的家在哪里呢,哥哥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却见木归烟在听到自己说的话之后,一点都没有像自己听到回家那样的高兴神情,反而整个人周遭的气氛都变得阴郁起来。 故临渊依旧专注着手心的白珠子,记得自己年幼时曾经见过这种珠子,可是除了外貌大小一样之外,当时的那个并不是这样的,而是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甚是美丽。 如果此珠与自己儿时见过的是同一种,那便不能将它放在她身边了。 默默将白珠子收进自己的袖中,故临渊走到羽若的身边。 见归烟不说话,羽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感应到目光传来,故临渊亦转头看向她,只见少女似水的眉眼中光芒闪烁,仿似在问他,怎么办。 对视片刻,故临渊叹了口气,“我昨天曾看见西边山脚下有炊烟燃起,那里应该有个村子,我们去那看看。” 叶眉之下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满是无奈,他们不是来帮她找回家的路的么? 羽若应下站起身正准备走,却见沉默着的木归烟缓缓开口了,话语中带着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恨意,“不去,他们要杀死我。” 对她的话,故临渊丝毫不觉得奇怪。方才他所说的话也本就他的有意之言。 这……羽若纠结起来,自己是要去找回山谷的路,难道要带着归烟一起?倒不是不愿意带着她,只是自己的身边危险重重,不知道归烟是不是愿意跟着自己。 羽若正在自我纠结时,却见木归烟已经抬起头来,“你既然带我出来了,就应该对我负责,难道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么。” 羽若愣住,忙下意识否认,“当然不会拉……”突然,羽若两步站到木归烟面前问道,“你多大了?” “十四。” “那你要喊我姐姐!因为我比你大两岁!我十六!”小羽若一叉腰,呈茶壶状,“既然我是姐姐,以后就要听我的,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知道么。” 故临渊不禁失笑出声,原来这种姿势是每个女子都会的,市井的老太,宫中的太监,远离世俗的小女子…… “故临渊!”羽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搞笑,还以为故临渊在嘲笑她的年纪,一生气便转身自己朝着枯井的方向走去。 故临渊敛了笑声无奈得摇摇头,拾过一枝树枝递给受伤的木归烟后,转身朝着羽若的方向走去。 归烟支撑着树枝站起,缓步跟上前方的两人。 第一卷 第006章 三人回到山谷 枯树下。 “便是这面山壁么?”故临渊用指尖估量了一下山壁的高度,试图寻找是否有机关暗扣。 一番仔细寻找下来,果然什么也没有。 故临渊看着山壁,亦陷入思考,“你确定没有遗忘什么其他的细节么?难道是时间的问题?” 羽若亦仔细回忆着,“你的意思是,难道此门的开启有时间的限制?要不……我现在试试?”说完,便伸出受伤的右手, 故临渊忙一把握住她要扯开伤口的手,言语之间的声调亦是有所抬高,“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这次也打不开,那你以后岂不是打算一直这样试。” 羽若看他脸色已经黑下来,随即一想发现确实不妥,“对不起,是我心急了,太想回去才会这样……” 见他依旧黑着脸带着轻微责备的目光得望着自己,羽若忙不迭得笑着打哈哈,“你别用这么热的眼神看着我啦,我都说知道错了。对了!轻功可以下去么?”? 见她确实打消了弄伤自己的念头,故临渊松了一口气,却在听到她说的话后再次长眉一挑,“如果轻功可以下去的话,我想这些年你和你师父应当不会过得太安生吧。” 羽若瘪瘪嘴继续苦思办法,却见他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见她一脸迷茫,故临渊兀自低头思附着,“你说让我别用这么热的眼神看着你……” “是啊!你不知道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可热切了!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我还以为只要我动手了你就会冲上来呢!” 羽若不明所以得看着他,他们现在不是在说打开石门的方法么,难道纠结这个眼神就能打开了么……等等! 稍一思附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等故临渊反应,羽若便一把撕开掌心的伤口,任血液缓缓而流淌入山壁石缝之中,羽若出声让两人闭上眼后,自己也将目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对于高超的机关之术而言,一切细微的异端都可以使机关变得不一样。 此处是地下,温度轻易不会改变,可目光的热度是很强的,特别是饱含殷切之色的目光。 昨夜此门开启的时候,她一心关注于掌心的伤口之上,便见石门倏然开启。 可出来后她再想进去的时候,目光便是专注于石门之上,如果他们猜想得没错,石门为何没有开启的原因多半就是这个! 三人忐忑得等待着周围的变化…… “咔嚓——”随着暗沉的机关运作声想起,一股久不见天日的幽暗冷气扑面而来,巨大的山洞赫然眼前,三人相视一笑,果然是这个原因。 故临渊看着聪明的小女子赞赏得挑了挑眉,羽若也不客气,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双手抱拳以示感谢他的提醒。 三人跨进后石门便关上了,周围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突来的黑暗死寂吓地羽若一手紧紧抱着故临渊的手臂,另一手往木归烟的方向摸去,“临渊,之前那个小灯笼呢,快拿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突然明亮起来,一片煞白的光照亮了漆黑的山洞内。 故临渊用另一只没有被她抱着的手握着白珠,三人一路走下去,见她还未将自己松开,不由停下脚步侧目往羽若看去。 羽若见他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得与木归烟对视一眼,“怎么了?” 见他瞟了一眼被自己紧紧搂抱的手臂,一副欲言又止的别扭样子,羽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奥,你是想说这只手抱累了换一只是吧!好的来我们交换一下位置,哎早说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故临渊无语,闷闷的声音响起,“不了,走吧。”说完兀自抬步向下走去。 过了一会儿,三人见到前方的亮光。 轻身跃到地面上,羽若看着眼前熟悉的小溪与花草景致,心里如释重负!终于回来了,哪儿都没有家里好啊! 开心得带着两个朋友慢慢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刚到竹林边,便听见羽青戈独特的温雅之音传来,“今日晨光甚暖,拂衣想听什么?” 羽若这才想起娘亲还在这里,遂伸手拦住身后二人,轻手轻脚地扒开竹叶往竹屋的方向望去,只见羽青戈扶着羽拂衣走到石凳边坐下,将手中披风披在羽拂衣肩头,玉手抚过桌上长琴。 羽若往娘亲看去,魭羽族引以为傲的标志容貌在她脸上表露无遗,只是这绝美之上却面无表情,唯有一双已经仿似看尽沧桑的冰冷眼眸,她抬头望向羽青戈,并未回答他先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把她送走。” 羽若指尖一动微微怔住,身后的故临渊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羽若的反应中已经可以看出那个女子说的就是她了。 见羽青戈只当未曾听见,羽拂衣冰冷的眼眸一瞬间波澜再起,歇斯底里的前奏变化如同暴雨来临。 只见她忽然怒而起立,拂袖掀过石桌,长琴摔落在地,“锃——”弦断之音入耳,瞬间又歇斯底里得崩溃起来,她冲过去抓住羽青戈的手。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都忘了么!你忘了那个恶魔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么!”羽拂衣指着他的心口怒吼道,“你觉得你今日对她好,她以后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我告诉你,不会的!她就跟她那禽兽不如的父亲一个样!他们是一样的!” “拂衣……”羽青戈想要抓住面前已经癫狂的女子,却见羽拂衣一个推搡。 “还是!你与她相处多年,已经完全忘记了我受的苦了!现在在你的心里,这个孽种才是最重要的!比我还要重要!是么!” 羽青戈在拂衣大力的拉扯下脚步有些虚晃,只觉心中甚累,出口语气也是疲惫不已,“拂衣,你今日累了,我扶你进屋休息吧,我明日再抚琴给你听。” 羽拂衣甩开羽青戈的手,“我不要听!我只要她离开我的周围!我不想要见到她!我……” 话语未尽,羽拂衣一阵头晕之感袭来,昏迷过去。 “拂衣!”羽青戈忙接着滑倒的身躯,一个打横抱起羽拂衣,向竹屋内疾步走去。 关心则乱的羽青戈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竹林后的三个身影,羽若看着竹屋,可是目光却又仿似并没有落在竹屋上,昔日水汪汪的清澈眼眸如今已是泪雾迷蒙。 第一卷 第007章 危机现,青戈出   久久之后,她低头转过身往来路走去,故临渊伸出手薄唇轻启,最终还是无声跟上她的脚步。 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小溪旁,羽若望着溪水发呆,思及方才母亲所言,句句似刀子落在小小的心上。 她说不想看到自己,不想自己在她的周围……  紧握的掌心用力松开,没关系,既然娘亲不想与她生活在一起,那她走就是了! 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了该怎么进出山谷,就等娘亲的病情好一些自己再回来吧!  也免得师父夹在中间为难!  心中做下决定,羽若将这个想法告诉故临渊及木归烟后,再次带着他们回到山洞里。 三人一路回到枯树底,石门关闭,羽若扶起归烟正要离开枯树底回到地面之时,却见故临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羽若不解。 “有人。” “什么!”羽若大惊,紧张得抬头望向枯树外。 步伐整齐,来的人应当不少,能如此大张旗鼓得在这里行动,除了墨亦之,临渊不作他想。  不过他奇怪的是,若单单是为了昨夜死去的两个手下,以他对墨亦之的了解,是不会出动这么多人的。 还是…… 墨亦之有了其他的发现? 如此阵仗,怕是决定一击必中。 不论如何,此处过于被动,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如果被发现了,那此时应当身在霄云城的自己出现在这里,也会引起许多牵连。      故临渊以极快的速度上到地面,羽若亦搀扶起归烟,三人快速离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人控制着施展轻功的范围,尽量不越过树梢。 归烟望着她一脸薄汗与紧张,一度欲言又止,正欲开口让这个羽若放自己下去,却见故临渊兀自停下了脚步。 羽若赶紧去到他跟前,“怎么了?” 故临渊回头向身后望去,光洁白皙的脸庞此刻正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他们似乎在追我们,这一路上不管我们如何拐,他们都能朝我们的方向而来。可若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应当会加快速度追赶,然而他们的速度却一直保持未变,除非……” 羽若低头缓慢说道,“除非他们有把握,不管我们怎么跑,他们都不会跟丢。”  心中一个咯噔,他们三人里面,最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的人,想必是自己了,可是自己才出来这一会儿,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 这些人有狗鼻子不成!狗鼻子也没有这么灵啊! 故临渊看见羽若白了一张精致的小脸,知道她定是被吓坏了,此事实在蹊跷,难道他们身边有什么东西出卖了他们的行踪。 转眼看向他们中途救出的女孩子,只见她面无表情得看着羽若,故临渊回忆这一路的点滴,他们一路疾行,她并没有机会留下记号,而自己一路上对其的观察也表明,她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远方传来行进的步伐,这次也毫不偏差的拐过了那个岔口。  故临渊心知不能再在此浪费时间,执手提起二人,极速往前而去,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前面的隐蔽处,有一处山洞。 飞奔一段距离,果然有一山洞隐蔽在暗处,故临渊快速奔至山洞口,却见羽若不知何时已经大汗淋漓,神情之间带着痛苦。 “怎么了?”故临渊关心得问道。 “不……不知道,我……”羽若下意识得拽住故临渊的衣袖,捂着心口身体弯曲,“我……我突然觉得好难受,呼吸不了,我……”  意志迷糊之刻,羽若想起昨天师父曾说过羽族在十六岁生辰的时候,将会有一个开骨的过程。  难道这就是? 可是她明明还有几日才到生辰啊!  再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羽若倚着故临渊缓缓倒下。 “羽若!羽若!”脚步声在树林里渐渐临近,来不及再多耽搁,故临渊抱起羽若,快步进入山洞。 将羽若放在山洞内的枯草上,又将身上的玄墨色外衣脱下来,轻轻盖在羽若蜷缩的身体上,“照顾好她,我出去引开外面的人。”对木归烟说完,故临渊撇开头快步准备离去。  身后的木归烟轻声说道,“这里太黑了,你走了我看不见。”  回身将袖中一直藏着的白珠交到她手中,木归烟接下白珠子,安抚着面前的人儿,默默等待着故临渊回来。     而此时,山谷中寻了羽若一夜的羽青戈突然心中一惊!  明明还有几日才到羽若的生辰,怎么开骨之期提前了。而且,她现在怎么会在山谷外的崖上!  一贯平静的脸上泛起焦急,羽青戈打开房门走出竹屋。 刚踏出房门便见羽拂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桌上一只双层食盒,见羽青戈出来,羽拂衣放下手中清茶,“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羽青戈此刻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解释,展开独有的六翼翅膀,瞬间天地亦为之风华黯淡失色,正准备离开时,羽拂衣出言拦住了他,“你还是要去找她?” 素手轻轻划过桌上食盒,“如果我说不让你去呢。”  树林间,故临渊为了引开追赶之人,放慢了轻功引着身后的众人往其他地方而去。   可渐渐的,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从山洞出来以后,追赶之人便渐渐少了。  突然,故临渊全身微凉,既然追赶自己的人数变少了,那其他人会不会已经发现了那个山洞?  想到这里,他立刻旋身转道,向来时的山洞处快速奔去。 此时的洞内归烟怀抱着羽若的小小身体,用衣袖轻轻擦去少女脸上的汗水,抬头冷目望着山洞之外。 一只如狗大小却长着奇怪犄角的兽坐在山洞口,正对着山洞坐着嘶吼的动作,奈何嘴巴被戴上了铁罩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为首之人将这只怪兽牵开,大批黑衣死士蜂拥而至,。  就在木归烟以为今日两人在劫难逃之时,突然! 一股强大的风力之后,一道愤怒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 当故临渊赶至山洞时,便见到大批黑衣人已经围在山洞前,心中大惊正欲杀进人群,突然一阵大风来袭,只觉得头顶一个阴影掠过,遮住了漫天日光。  众死士惊讶抬头,只见烈阳光华中,白衣胜雪的男子展着巨大的六翼翅膀从天而降。 周遭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饶是他们是霄云国摄政王亲手培养的第一死士,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妖怪!怎么会有翅膀! 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见男子微微抬手,凛冽杀气掠过前排一众黑衣人,死士们还没来得及后悔今日接下这个看似奖赏丰厚的任务,便已尸首分离。 故临渊当下便认出,此人正是前日里闯入宫中的男子。 后排的死士被其强大的力量惊呆了,纷纷往后退步。 羽青戈却不管他们是否有退敌的打算,当下提功上劲,真气运转间,纤长右手轻点剑芒慢慢向中收拢,只听见他愤怒的声音响起,“敢动我羽青戈的徒儿,找死!”  众死士只听一阵异动传来,慌忙左顾右盼,却见周围的参天大树正以极快的速度改变着各自的位置。 哪怕经历过无数刀光剑影,面对如此场景他们也惊慌起来,还来不及向后逃离,便被团团包围住,树木遵循着羽青戈的内力催动机关运作,极速向中间围拢。 大阵出,只听得阵中响起身体爆裂的声音,上百个顶级死士命丧于此,惨叫声声不绝于耳,却丝毫不见布阵之人对这么多性命起一丝恻隐之心。 危机解除,羽青戈收起六翼,转身看见了不远处的故临渊,察觉他并无敌意,微微颔首后快步进入山洞中。 进入洞内看着小徒儿的样子,羽青戈气血翻腾伤势发作,一个腥气涌上喉咙,差点没忍住。 随后而来的故临渊见到他的神情,两步上前,“前辈你受伤了?” 羽青戈摆摆手,以示无碍,“你们先回避一下,羽若交给我。” 木归烟撑着木棍和故临渊一步步行至洞外的树根旁,此时阵法已经散去。  木归烟蹲下 身来,指尖划过地面,“谢谢你帮我取下捕兽夹。”  故临渊眼眸清冷得未曾看她,侧目闭目运气内力,探查远方是否还有敌人的行踪。  木归烟将染了死士鲜血的手指慢慢放至自己鼻尖,曾经透着仇恨与恐惧的眼眸中微微一亮,仿似终于被画师点上了最后一笔睛。 山洞内,羽若只觉得身体一暖,神智渐渐清晰起来。 “师父,你来了。”虽然没有回头,但是羽若确定师父就在自己身边。 听见徒弟清醒的声音,羽青戈稍微放下了心,“嗯,别说话,专心照着师父说的做。” “嗯。”对于师父的话,她从来都不会有异议,闭上眼睛开始运气周身大穴。 只听一连串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羽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仿似脱去了什么包袱,这十多年来从未如此轻松过。 第一卷 第008章 忍痛分别 洞外的故临渊与木归烟听见声音回到山洞内,见羽若之前的神色果然好了很多。 羽若见两人进来灿烂一笑,兴高采烈得给师父介绍自己认识的两个朋友,“师父,这位是故临渊,徒儿离开遇到危险时全靠他救了我呢!她叫木归烟,也是徒儿这次出谷认识的好朋友。” “原来我家若儿出来才短短一日时间,就遇到了自己的人生际遇,不错。”  羽青戈宠溺得笑了笑,将边上的衣衫拿来给她盖好后微笑站起身来面对两人,神情之前已经恢复往日的温和,半点肃杀也无。 礼貌得颔首,“羽青戈在此多谢两位对我徒儿的的悉心照顾。” “前辈客气了。”故临渊亦回礼。  先前已经在洞外见识了羽青戈的能力,不论是武学修为或者机关术皆已是登峰造极。 而他对羽若的爱护关心故临渊也看在眼里,难怪羽若如此敬爱他,风采果然少有人及。  “师父师父,若儿现在终于知道你说的对了,这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恐怖了!”  羽青戈伸手摸摸小徒儿的脑袋,“现在知道了?哎,早知道师父就早点带若儿出来见识一下了,那这次与师父回去之后,可会再吵着出来玩了?” 羽若正欲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却又想起后娘亲说的话,心中酸涩小脑袋也沉沉得埋了下去,“若儿也想和师父回去,可是娘亲不喜欢若儿……” 羽青戈眼眸微暗,却很快收敛,“没事,娘亲她,以后都不会不喜欢若儿了。”  听了师父的话,羽若闻言喜出望外,“真的么!”  突然,感觉到一处视线,羽若抬头看去,只见归烟目光灼灼得望着自己。  遂坐起身看向羽青戈,“师父,我想把归烟也带回山谷里,她受了伤没有家了,若儿不想让她一个人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受苦,好不好?”说完,眨巴着小眼睛盯着师父的神情。 羽青戈转头看向若儿所说的那个女孩子,心中思量若是有一个同龄的伙伴,若儿一定会更开心的,遂点头应下,“这不是什么难事,若儿觉得怎样就怎样。” “太好了!那我们快回去吧,师父出来这么久,娘亲一个人在山谷里,肯定会害怕的。”  说完转头看向故临渊,错过了羽青戈在听到她提起羽拂衣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变换,“临渊,我要回家了。” 故临渊看着小女子眼中的不舍与感激,轻笑着点头,“这次回去以后可不能随便乱跑了,万一再遇到危险,你可不会每次都能遇到我哦。” 羽若仰头嗔笑道,“我也很聪明的好不好,别忘了第一次我也骗到了你呢。” 想起昨夜相遇的情景,两人相视失笑,故临渊向羽青戈颔首告别,往霄云城方向离去。 原本他来到这里是想向羽青戈询问一些关于过去的事情,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那个想法。 魭羽族本就是与世无争的种族,不应该被人打扰。  想来墨亦之在此损失了这么大批手下,必会追查到底,他得在墨亦之亲自入手之前赶回去。 羽青戈正准备带着两人一起回去,突然身体极度不适之感袭来,腥气直逼口中。 就在这时,内力感知到山脚下变故横生,羽青戈眼眸中冷光闪过。 装出没有事的样子,羽青戈走出山洞,目光落在天空的尽头,只见大雁与飞鸟都已经结队向远方而去…… 蹲下来神情凝重的看着羽若,“若儿,师父接下来跟你说的话,每一句你都要记住。”  “你们往东边先走一步,直到看见一座老庙,进去之后转动菩萨手中的瓷瓶,那里会有一条通往霄云城的地道,你们去了霄云城就去找千秋过酒楼的老板,她是师父的好友,外号梦三千。你报上师父的名字,她就明白了。然后你们安心住下,等师父处理完事情就会过来接你,记住了吗?” “啊,记住了……可是师父,这……”羽若有点迷糊,刚刚不是还在说回去的么,怎么一下子就…… 疑惑归疑惑,师父嘱咐的事情,羽若从来都是不曾反对的的,点点头后听话得牵着归烟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羽青戈看着羽若的背影,唤道。 “嗯?”羽若转身,懵懂得看向师父。  只见羽青戈低头怀中拿出一只小猴子糖人,这是那日他出谷之前,承诺徒弟带回来的小糖人,只是回来之后忙于羽抚衣之事,就一直忘了给她。 将糖人递给羽若,羽青戈轻轻整理着小徒儿的发丝,“若儿要答应师父,去到外面千万记着保护好自己,凡事自己的安全最大,知道了吗?” 欣喜得接过小猴子糖人,羽若将它小心得放进怀中的口袋里,灿烂一笑犹如精灵,“放心吧师父!师父也要答应若儿,照顾好自己,处理完事情便要早早来接我。” 羽青戈笑应,挥了挥手,“去吧。”  “嗯!”羽若携着归烟,一步一步向东方离去。   很多年以后的日子里,她每每想起今日,都是锥心的疼痛与万般的后悔。  如果当时的她知道这一走,与师父此生便只剩最后一面,她是如何都不会离开师父的。 可就算她不离开,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直到看不见羽若的身影,羽青戈方才支撑不住,吐出淤积在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短暂得调息之后再次站起身来,温和的眼眸盛满了冰冷。   掌心光华迸起,漫山的树木在他的操控下,排出一局局生杀大阵。 他拼着一口气赶来这里,又在重伤之下动了大怒,已知自己无力回天,本想赶紧将羽若带回山谷……  直至方才,他感应到山脚下大敌而至,知道就算侥幸回到山谷之中,也已暴露了所在。 他虽自信机关术世上少有人及,却也不敢冒险,只得为若儿匆忙安排一条路,却已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路。 接下来,便是最后的一战。 “墨亦之,今日,此山就是你我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羽若与木归烟一路东行,终于看到那间祠庙。 祠庙很小,只有一扇小门摇摇欲坠。两人隔着门缝确定里面没人之后,小心翼翼得钻了进去。 “第三个菩萨……”羽若在左右两边的雕像中间张望半天,这……自己好像不知道菩萨长啥样啊。 冥思苦想之际,羽若一拍脑袋!“真笨,不知道菩萨,难道还不知道净瓶么。” 得意洋洋得抹去雕像上积攒许久的灰尘,再用力将净瓶旋转过去,一声低沉的暗格移动声响起。 “咳咳咳,”挥开面前灰尘,羽若定睛往菩萨身后露出的地道入口望去,地道看起来并不宽阔,但是容纳自己的小身板已经足够了。 扶着归烟下到地道里,羽若瞥正准备将地道门关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再次跳回地面。 从祠庙的角落里捉来几只蜘蛛放到祠庙的门上后,羽若拍拍小手只要它们重新结出蜘蛛网,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发现这扇门近期被人开过了。 倒退着回到地道口,边走边用衣袖便将之前两人印在灰尘上脚印轻轻擦去,又从残破的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洒在被转动过的菩萨净瓶上…… 大功告成! 看了眼自己的场景还原,羽若满意得点点头,方才跳下地道,关上地道门。 关上门却发现她们和瞎子没有两样,地道里十分黑暗,而两人手里没有任何照亮工具…… 好在地道并不宽阔,羽若一手扶着墙,另一手牵着归烟的手摸黑往前走,不一会儿见一路并没有任何的岔口和拐弯,几乎是直线走下去,两人渐渐放下心来。 羽青戈所在的横云山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往山顶涌去。 山脚下,墨亦之斜靠在轿子里,手执一支长烟杆,吞云吐雾间抬眉向轿外的山顶望去,只见茂密的树林间,隐隐有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 “呵,羽青戈,本王还以为这些年你躲到天涯海角去了,原来竟在眼皮子底下!还是喜欢玩这些把戏……来人。” 待命侍卫随即单膝下跪,“主子。” “传令下去,明灭阁所有人就地等待,此人的命,本王要亲自取!” 语未毕,墨亦之坐直身躯,双掌稳稳拍中轿中扶手,长轿瞬然腾空而起,向着山顶极速而去。 半山腰上接到命令的黑衣人立即就地待命进入观战状态。 不用去送死什么的真是太好了,据说上一波上山的死士,无一回还。 夺命机关层出不穷,却被墨亦之一一破解。 待墨亦之以强烈之势卸去最后一道机关之时,已是一日之后。 随着最后一道机关的破坏,山顶上的羽青戈承受着一波波阵法反噬,只觉浑身力气已被抽尽,仰天一泼呕红,再也支撑不住身躯,渐渐滑入尘埃里。 长风拂过,卷起漫漫青丝长发。 神智飘忽之际,一道让他恨意翻腾的声音响在耳边,“她人呢?” 第一卷 第009章 逗比晚期的秦玖歌 地道之中,羽若边走往前走着边有一搭没一搭得跟归烟聊着,虽然大部分时间就她一个人在说话,不过她并不介意。 谁让归烟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呢,羽若这样想着。 正说到不知临渊在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咕咕咕~” 尴尬得摸了摸肚子,天呐,为什么这个地道这么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烟儿,再坚持一会儿,等去了霄云城我们就有东西吃了。” “嗯……” 揉揉瘪瘪的小肚子,羽若皱起小眉头,“要是此刻从天而降一桌大餐就好了……不,这样太贪心了!只要有一盘师父做的蓝雾酥就好了!啊对了!” 擦擦口水泛滥的嘴角,羽若从怀中拿出小糖人,轻轻放在鼻尖嗅了嗅,“好香啊!” 小心翼翼将包裹着糖人的油纸衣剥开,羽若用力将糖人扳成两半,摸着黑将其中一份包着油纸的糖人放在归烟的手里,“烟儿,来吃这个。” 木归烟看向手中的半个小糖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仍是定定得望着。 黑暗中,羽若一门心思都放在手中的小糖人上,“嗯!果然和话本子里讲的一样好吃!你说是吧,烟儿。” 未听见归烟的回话,羽若这才想起她的生活和自己不一样,“哦对,烟儿跟我不一样,师父说外面很多小孩子都吃过糖人,那你可不要笑话我是第一次吃哦。” 半响,才听得木归烟的声音响起:“我以前也没有吃过。” “嗯?”见气氛又重了起来,羽若猜她应该是想起了不好的往事,暗暗吐槽了一下自己怎么又提起人家的过去,随即故作潇洒得拍拍自己的肩膀! “没事!虽然咱们以前没吃过,但是以后有的吃!烟儿放心,姐姐保证,以后只要有姐姐的一个,就一定有你的一半!” 木归烟没有说话,将糖人放进嘴巴里,真的很甜。 羽若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声伴随着羽若明媚的嗓音回荡黑暗的地道中: “等到了霄云城,我们就去看看那些好吃的是怎么做的,这样回家以后就可以自己做了,烟儿你觉得怎么样。” “姐姐……山谷里那个女子是你的什么人?” 举着糖人的手一顿,羽若心中微凉,“她是我娘亲。” “姐姐的娘亲?那她怎么会说不愿意与姐姐生活在一起呢?” “这……”羽若自嘲得笑笑,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思绪回到过去。 几天前,师父曾说要出山一趟,这一走便一直到昨日才回来,还带回了她的娘亲…… 当时听到娘亲回来的消息,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满怀担心得问师父:自己从未见过娘亲,娘亲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师父说她的娘亲生下她的时候,曾历经艰难将她送到了师父的手里,请求师父教导好好养育她,所以娘亲是很喜欢自己的…… 可是! 当她做好了糕点提着小灯笼去看娘亲的时候! 却见到娘亲在哭…… 她不明白…… 娘亲刚看到她的时候,明明还是那么的温柔。 为什么在听到自己唤“娘亲”以后,便像疯了一样。 娘亲不仅摔碎了她带去的糕点,还像见到鬼一样,让她滚开! 没有防备的她,就这样跌倒在破碎的瓷片上……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 原来再美丽的面容,也会因为狰狞变得十分丑恶…… 让人心惊。 后来,师父给她包扎好了伤口,还给她看了一本书。 书装作一个木盒里,叫做“秘禁。” 整本书外布满花纹,像是一些无规则的线条,仔细看去又像是片片羽毛。 书很厚,可是却只有两页。 第一页只有两句话: 魭羽族人,七魄之威足以悍世,集齐可怒天地日月,七魄可由铩羽分离。 同为魭羽之人若用之,即剔除其魭羽之名,永世不可归属。 她认得这本书中写的魭羽,就是之前看过的古言中,那个被屠杀的魭羽族。 可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将这个给她看。 这个与娘亲如此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师父就将所有过去的事都告诉了她。 师父说那是上一代的事,与她无关。 可是!怎么会无关! 原来她的出生,是为了成就她的亲生父亲——墨亦之! 原来师父与娘亲也是魭羽族的后人! 当年魭羽之境遭到屠杀之时,师父与娘亲年龄尚小,便逃到了霄云。 本以为此地安全,却被国师发现了身份,遭到了墨亦之的觊觎。 墨亦之扮作江湖酒客取得了师父的信任…… 因为他找不到铩羽,不能分离师父的七魄,便成功设计囚禁了娘亲…… 墨亦之希望繁衍更多的魭羽族人,为他所用…… 后来娘亲历经艰难将刚出生的自己送出给师父后,便疯了…… 师父亲手抚养着仇人的孩子,十几年来亲如己出! 一夕之间知道这些事情,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姐姐?”感觉到身侧的气氛变得沉重,木归烟轻轻唤着她。 “嗯?没事,我们快走吧。”羽若回过神来,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拉着木归烟往前方继续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就在羽若都快忘了目能视物是什么感觉的时候,眼前突然看到一丝光线。 两人颓废的精神顿然为之一振,加快速度往前夫的光亮处冲去,终于到了地道的尽头。 借着这一缕缕光,羽若在两边的墙壁上摸到了机关扣,用力按下去,“咔嚓——”头顶的石板赫然开启。 不过,掉下来的脏兮兮的东西她能理解,外面怎么还这么臭呢? 捂着鼻子从地道中钻出来,羽若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出来的地方是哪里,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保持着捂鼻的表情,羽若震惊得看着眼前赫然出现的一张笑眯眯的大脸!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他是谁? 是来抓自己的么? 现在转头回地道还来得及么? 好像还没转身就会被抓住吧…… 要不要跳起来跑? 可是跑了归烟怎么办? 她还在地道里呢…… 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又被羽若一个个快速否决。 脸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略带斯文的男子,当然前提是要忽视他身上所穿的黑色夜行衣! 而他现在也正弯着腰好奇得看着从地下钻出来的羽若,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得看着…… 男子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的小脸蛋,露出一个看似无害的招牌笑容,“瞧我今天在鸡圈抓到了什么,咦小爷知道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鸡精?” “!”鸡圈?鸡精?什么鬼?羽若用余光瞟了瞟左右,瞬间被身处的环境惊呆了。 羽若的心里是崩溃的,师父,你怎么没告诉我地道的出口是个鸡圈! 难怪这空气闻起来那么臭! 这满屋子扑来扑去的鸡是都发疯了么? 还有,脚下踩的这个黏稠的东西是什么……。 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短暂的纠结后羽若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陌生男子身上。 地道内的木归烟也因为突然听见陌生人的声音而从地道内钻了出来,随后一脸戒备得挡在羽若的身前。 秦玖歌看着面前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脏兮兮的两只,心中觉得甚是有趣。 特别是最先出来的那个,虽然看起来十分安静,却是在故作冷静,他可是看到那双如明珠般灵动的眼睛,自从见到他以后就没有停止过转动。 两者站在一起,秦玖歌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看着眼前的男子笑得前俯后仰,羽若挑眉,眸光划过木归烟,他在笑什么? 然而他在笑什么这个问题,木归烟丝毫不关心,依旧保持着防备的姿势看着他。 算了,这外面遇到的人的思维就没几个是她可以理解的,还是脱身要紧。 羽若轻轻拉着木归烟缓缓走到门边,正准备悄悄开门离开,却听见男子停下了笑声,“站住。” 羽若停下脚步,并未回头,暗中拿起立在门边的撑门棍…… 一面感应着身后陌生男子走来的脚步,一面在心里估算着距离,决定等他再靠近一点,就给他闷头一棍! 打晕了再跑! 师父,不是你的小徒儿心狠,实在是情势所逼啊。 感应到他已经走到自己身后并停下了脚步,羽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撑门棍的手紧了紧,暗中一个深呼吸给自己稳了稳心神,迅速睁开眼向后转去,却见…… 眼前突然冒出一只大公鸡扑腾着翅膀使劲得挣扎,可怜的公鸡此刻正撕心裂肺得打着鸣。 被这个突然的情况吓得一步退后,羽若这才发现这个莫名其妙得男子正提着公鸡站在自己身后…… 之前大概是鸡圈里的鸡叫声太杂,而她一心专注于男子的动作,以至于一直没发现这只鸡的叫声离自己那么近。 将拿着撑门棍的手藏在背后,羽若向公鸡后面的男子看去,在见到他依旧人畜无害的笑脸后,无语问天…… 这人到底要干嘛?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在没搞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之前,羽若打算装哑到底,绝不在谈判上 将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 却见男子再次将公鸡往他们的方向递过来,脸上还露出一副羽若看不懂的表情,“算了,这次就当我输了,谁让你们的精神感动了我呢!” 这次不止羽若,木归烟也难得郁闷,两人面面相觑…… 他在讲什么? 她们怎么听不懂? “别急,先看看他要做什么。”羽若在木归烟耳边低声说道。 事实证明,思维过于跳跃的人,永远都是欢乐的,他们不会明白忧愁是什么。 因为不管遇到什么疑问,他们都能用自己的脑洞给自己一个真相,还为此深信不疑。 秦玖歌,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佼佼者。 看着两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一脸懵逼,秦玖歌心酸得摇摇头。 “哎,没想到你们居然会为了偷只鸡,躲在这么臭这么脏的鸡圈底下。让我看看这个坑,哎哟一定很难挖吧,真是苦了你们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羽若的肚子附和道,“咕咕咕~” 秦玖歌呆住,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提着鸡大步走到羽若身边,用手戳了戳她瘪瘪的小肚子。 无视羽若满脸的黑线,又痛心疾首得拍拍羽若瘦肉的肩膀,一脸悲悯得说道: “我天!居然饿成这样了,哎!以后这家的鸡,我都不偷了,全部让给你们……” 说完兀自摇了摇头,这世道的穷人家为了吃饱肚子,真是太可怜了,勾践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啊! 听他一而再得满口胡言乱语不打草稿,羽若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深呼吸将藏在背后的撑门棍使劲捶在男子的腿上! “嗷~”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男子一个惨嚎,两步跳离羽若的身边。 无视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与委屈,羽若打开鸡圈门,正要离开之时却见到远处站着一个农妇,正定定得看着她。 羽若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人,见到自己应该也没关系,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她边指着自己,边对身后的屋子大叫,情绪十分激动,“老头子!快出来啊!偷鸡贼又来了!” 而鸡圈内的秦玖歌也不顾大腿的痛了,匆忙将头从鸡圈内伸出来,看着农妇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又被发现了。” 又?羽若瞥了他一眼,决定无视这个惯犯,“婆婆,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说……” 正准备过去解释,屋内走出来一个手拿锄头的大爷看着他们,然后怒气冲冲得和农妇一起向他们的方向跑来,边跑嘴里边喊着: “好你个杀千刀的偷鸡贼,这次还带了两个小贼来,看老汉儿逮到你,腿杆不给你个龟孙子打断,让你还偷!” 羽若被他的气势镇得目瞪口呆,正在发愣之时只觉到耳边一阵风吹过,方才被自己揍了一棍的男子已经拉着她们往山下跑去! 不知该怎么办的羽若只好 紧紧抓着木归烟,边跟着跑边回头喊着,“我们不是贼!他才是!” 第一卷 第010章 初来乍到遇干戈 三人一路奔至山脚下的溪边,直到看不见身后追赶的老头子,秦玖歌才放下手中的木归烟。 因为之前跑的时候发现小女子腿脚有伤,所以他就像拎小鸡一样把木归烟拎上了。 对比女子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气的样子,秦玖歌看起来就悠然自若多了。 羽若抬头狠狠看了罪魁祸首一眼若气不打一处来。 刚出来就无故被冠上了小偷的名声,还被追得玩命的跑,真是太冤了! 接收到小女子射来的不友好目光,秦玖歌甚是奇怪,心里泛起了小九九: 没道理她会这样看着我啊…… 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算是英雄救美吧。 按照宵梦楼里说书人的桥段,一般这种时候,对方不都是会感恩戴德从此念念不忘恨不得以身相许的么…… 这怎么剧情对不上啊? 果然,说书的都是骗人了。 得出结论的秦玖歌不再纠结,心想着回城之后一定要去拆了说书的台! 面对这个衣着奇怪,行为奇怪,思维更奇怪的人,羽若心中郁结。 然而现在她实在不想与这家伙理论了,看来今日之事只能怪她们运气不好,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摇摇头站起身来,羽若带木归烟准备前往霄云城。 没走出几步…… “不好!”身后的秦玖歌大喊起来。 几日来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羽若立刻全身心一级戒备,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可是看来看去溪边和山间小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看秦玖歌,只见他正望着来时的方向,一脸痛苦。 羽若不由好奇,“怎么了?” 秦玖歌的眼中饱含泪水,半响后终于缓缓说道,“刚才跑太快,忘了把鸡提上了。” 噗! 羽若瘪瘪小嘴,不可思议得转过头去,自己真是太单纯了,才会这么认真得跟他对话。 见那小女子一脸嫌弃得转身离去,秦玖歌顿觉不平,两步追上前去,“喂,小爷这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要不我们现在再回去一趟,我跟你说,他们肯定已经……” “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们没有偷鸡!” 受不了了,小羽若无奈得停下脚步,如果不是被烦到不行了,她是真的不想跟这个有语言代沟的人说话。 世上居然还有有这么呱噪的人,在耳边一直喋喋不休就算了,还亦步亦趋得跟在周围绕来绕去…… “那你们在那干嘛?”秦玖歌不信得问道。 “我……我们……”羽若歪着小脑袋皱起小眉头,这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啊…… 思考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理由。 “咕咕咕~”两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羽若默然,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秦玖歌见她默认,满脸浮现出一种欲救世的悲悯,“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有黎民百姓吃不饱饭!看看这小身板,太瘦了!罢了,小爷今天就再做一回好人吧,” 说完将夜行衣的长袖一挽,往小溪走去,“小爷决定亲自烤鱼给你们吃,等着昂。” 羽若惊讶得看着他边朝溪边走边挽着裤脚,顿时觉得这个男子也不是那么让人头疼。 虽然他……嗯怎么说呢,思维独特行为怪异,但是人还挺好的。 揉揉瘪了好久的肚子,真的是好饿啊,怎么办?有点小小的犹豫。 可是她们在地道走了这么久,不知道师父的事情处理完了么,会不会已经去霄云城找她们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一直慌得烦躁,远远望了一眼城墙的方向,羽若决定还是找到师父安下心来以后,再想填饱肚子的事。 但要怎么摆脱这个兴致勃勃正准备去抓鱼的男子呢,就这样拒绝的话,会不会显得他们不识好人心? 在心中转念思考着,一个想法冒出脑海…… 师父曾说,如果讲真话会引起不好的后果时,善意的谎言是可以存在的。 随后朝秦玖歌方向走去,“等一下。” “嗯?”秦玖歌好奇得看着她们。 羽若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哥哥……” 挽了一只裤脚的秦玖歌眼皮一跳,这态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完全没有之前的嫌弃与无奈,竟变得十分……谄媚? 无视秦玖歌一脸便秘样,羽若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得望着秦玖歌,“我和妹妹不想吃鱼,我们想吃鸡,小哥哥可不可以回去把那只鸡偷回来。” “啊?”秦玖歌愣住,挽着半只裤脚站起身来抬头望了望天,“那多麻烦啊,这吃鱼不也挺好的么。” 显然他已经完全忘了刚才是他说要回去重新偷的话了。 看来要拿出真本事了。 羽若暗中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眼眶里浮现出两滴小眼泪,“其实……其实今天去偷鸡不是我们的本意,实在是……” 吸了吸小鼻子,羽若接着哭诉道,“我们太穷了,为了吃饱饭不得不去山里摘野菜,可是那天妹妹一不小心中了猎人的陷阱,腿受了伤。” “我听说鸡肉有大补的功效,所以才想着弄只鸡给妹妹补补身体…可是…我这个姐姐真是太没用了,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还要妹妹跟着我受苦……” 断断续续得说完后,羽若轻轻抖动睫毛上痛出来的泪珠,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面含无限期待得看着秦玖歌: “小哥哥,你最厉害了,一定可以帮若儿的对不对,拜托你了。” 说完一声轻咳,身旁的木归烟立马接到信号,一改沉默的表情,面带痛苦得扶着脚,双眸含泪得看着秦玖歌。 见两人都一脸殷切得望着自己,似乎只要他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秦玖歌不由动容,顿时萌生了一股侠义感! 当下血一热,豪气得拍了拍胸膛,“乖乖在这等着,小爷去去就来!” 说完重新套上夜行衣,向山腰上的那户人家…额…向鸡圈奔去。 羽若笑着对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挥了挥手,“小哥哥~我们已经被你的精神感动了!那只鸡我们就让给你了!千万不要太感动哦。” 哇,原来都城是这样的! 羽若牵着木归烟走进都城城门,抬眼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不由心中感叹:好多人啊。 一边兴致勃勃得看着道路两旁的房屋景致,一边牵着木归烟随着人流往前走,街道两旁的小吃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 算了,没钱,还是先找酒楼要紧。 正准备找个人问问千秋过酒楼的位置,只听得远处一阵“铛铛铛”的声音传来,便见周围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跑去,偌大的街道中瞬间除了她们两个之外空无一人。 羽若左右望了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听见一道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喂你们两个!快过来!” 嗯?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是一位紧靠着房屋的妇人,此刻正在使劲得冲她们招着手,而她周围的百姓也都是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不会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她一进门就被人认出来了? 下意识得摸了摸小脸,她又没有在脸上贴着她是魭羽族的标签。 还是自己过于杯弓蛇影了? 可是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正想着是不是被人识破了身份的事情,突然,耳边风力伴随着凛冽呼啸向她们的方向袭来,羽若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姐姐!”余光中一道长鞭腾空而来,目标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刻,木归烟一把将其推开,羽若被推的一个踉跄撞在了后面的首饰摊上,“哗啦——”摊位上的发簪与玉镯被撞得散落一地。 “啪——”破空而来的长鞭硬生生打在她原本所站之地后面的摊位上,小摊瞬间散架。 那后劲十足的声音落在众人心上,百姓们纷纷打了个寒颤,一个个都同情得看着路中 央的那两个小姑娘。 虽然刚才避过了一鞭,怕是接下来会更惨吧,毕竟对方可是摄政王府那以任性蛮横出名的墨彤郡主。 霄云城上下可能有人不知道皇上是谁,可没人不知道墨王府,更是清楚墨王府的一切规定与禁忌。 其中一条规定就是:只要听到三声锣响,不管是天王老子,也必须立刻让道。 木归烟见羽若被撞得差点摔倒,连忙几步上前扶住她,“姐姐!对不起我太大力了……你没事吧,” 羽若摇摇头,却见木归烟的手臂上,一道褐红色的伤痕带着破裂的皮肉就这样撞进了她的眼中,那样的触目惊心。 原来刚才的长鞭落下时,木归烟推了她一把,自己却因为伸出的手来不及收回被鞭子的尾部之力狠狠抽了过去。 小心翼翼得牵过她放在身后的小手,羽若只觉得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疼。 只是被鞭尾的惯力扫过就成了这样,对方究竟是下了多重的手! 心疼过后则是翻涌而来的怒火,低声让木归烟站到街道的边上去,羽若向长鞭的位置走去,决定好好教训教训对方。 长鞭甩来的方向,是四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大汉,每个人的手中都甩着一条虎皮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