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女王归来   天色尚不算晚,抬眼看到远处高楼的顶端,短指针指着6,长指针指着12,陶知之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行李箱,一身素黑的风衣,光亮映在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下,在哪苍白的脸颊上勾画出浅浅的影子,她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淡笑,眼神却带着某种幽深的回味,以及难以捕捉的伤怀,这样的陶知之,在大街上显得尤为扎眼。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自己八厘米的高跟鞋,提着行李箱走进“上善”,迎门的美女和帅哥看着这位似乎有些风尘仆仆的女孩,哦不,也许应该称为女人?他们不敢妄然称呼……这是‘上善’食府的规矩,必须要用最合适的称呼迎来客人。   “您好,请问您是……”那个迎宾小姐挂着招牌微笑站上前来,半是阻拦的看着陶知之,见这位客人的眼神不算友善,眼底却挂着青黑,加之手上还提着行李箱,她便自作主张的说,“您好,如果需要住宿的话,隔壁的大楼就是。”   ‘上善’食府的隔壁就是A市最好的酒店。   陶知之本来走得好好的,却被这么冷不丁的拦下来,她昂起头,分明比人家矮了一个脑袋,却偏偏拿出居高临下的气势,“我来吃饭的。”   “嗯……嗯?”那位小姐似是没听清楚,却又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才给对面站着的小哥打了眼色,两人才接过陶知之的行李箱,“对不起对不起。那请问您是有预定还是……”   “包厢名字是……唔,‘长相思’,麻烦带我去一下,谢谢。”对这名字诧异之余,还是笑眯眯的抬头。陶知之看着那位小哥带着她的行李箱绕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去了前台接待的背后唔,可真是像牛郎啊,倒也难怪,上善的每一个包厢都用的是词牌名,这么附庸风雅的做法,倒是不讨厌。   “好的,这边请。”接待的小姐很是体贴的弯了弯身,陶知之面色淡下来,却是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子,她不喜欢比人矮一截。   从电梯出来,跨出去的步子还停留在空中,陶知之的耳膜就被一道三年来只能在视频里听见的声音给震动得发疼。   “到了到了!”她还没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呢,对面的几个就开始嚷嚷了起来,“桃子你怎么才来啊。咱们可都等得花儿都谢了。”   “就是,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搞不好我们以为你把我们一干人等摆了一道呢。”   陶知之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位,神色微一怔忡,这才勾起一抹明晃晃的笑容,淡淡的对身旁的接待小姐撇下一句谢谢,便一巴掌拍在了易东的半边肩膀上,另一只手自动自发的勾入旁边谢安阳的臂弯,“啧啧,两位大—帅—哥来迎接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别,听着怪瘆人的。”易东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然后看怪物似的看着陶知之,“你从北极回来的?穿这么多也不怕中暑。”   也对,时值夏末初秋,空气里还掺杂着零星的闷热。陶知之现在衬衫短裤,外面一件大黑色风衣裹了个结实,可易东和谢安阳两人却只是穿着短袖,似乎一个在冬天一个在夏天。   陶知之脱下自己的风衣搭在手上,“中午刚到就觉得冷,就穿多了点儿。走吧,两位,阔别三年,让陶老师检查检查你们如今都发展得如何了!”   她一扬头,发间淡淡的香味让易东和谢安阳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愣神,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间交换了什么信息。   陶知之一进门,七八双眼睛纷纷盯着她看。两方沉默三秒钟,然后所有的人全部站起身来,表情都充斥着喜悦和激动。   陶知之先上上前给安恬一个大大的熊抱,“恬恬,好久不见,想我想得裤腰带都要松了吧?”   安恬怒瞪,“放屁,老娘今年腰是决计瘦不下去了!”   “扑哧……”   在座的人都知道,安恬一百多斤的体重和不到157的身高素来都和‘松弛的裤腰带’无缘,也就陶知之有那个胆量和心情,二十几年如一日的笑话安恬的体型。   “好了,大家都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黑社会老大似的,怪不好意思的,都坐啊。”   “就是,别都站着啊。”   “桃子,你坐这儿还是坐那边儿?”谢安阳指了指安恬身旁的位置,又看了看离门口最远的上席,特地空出来的一位。   “坐这儿吧,挪过去挪过来多麻烦。敢问谢哥现在在哪儿高就啊?”陶知之抿了一口热水,总算润了润冷得发凉的咽喉。   “啧啧,出国镀金回来的陶老师就是不一样,说话怎么都带着八十年代文人的酸臭味儿?”旁边的程橙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道,“桃子,我还想起小时候咱俩在班上挨了板子,发誓长大以后死都不要当老师呢。啧啧……”   “程橙就你他妈话多,闭嘴吧。”谢安阳笑骂道,然后把她推到门口去,“去,让服务员上菜了。”   程橙撇了撇嘴,哼哼了两声,然后在路过陶知之的座位时捣蛋一般扒拉了两下她的头发这才哼哼唧唧的走到门口,按下了服务呼叫键。   陶知之笑了一声,“看来程橙发展得也很好啊,在座的估计也就我最落魄了吧?没想到当了一名老师……”   “还别说,除了你咱们这儿真没人当老师的。”易东点了根烟,优哉游哉的走到陶知之的对面,最远的那个位置上坐着。   “你去国外晃荡的这三年,咱们可都是勤勤恳恳挣老婆本儿呢。”   “得了吧几位,老实交代,你们一个个现在都在干啥了。”   “我接了我爹妈的酒店在干,易东这家伙现在可牛气,是A市中心区交警大队队长,程橙大学那会儿不是学的园林设计么,一年前跟程氏房地产签了合同,当了人家的御用园林设计师,安恬就不用我说了吧,这妮子跟你熟得能穿一条裤子的。” 第一卷 第2章:你立刻给我滚   “啧啧啧……”陶知之自右向左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可真是少年出英雄啊,都自个儿出来找工作了,家里人同意?”   “谁说的,我谢安阳不就是接了父母的班?”谢安阳喜滋滋的说着。   陶知之鄙视的看了一眼谢安阳,“你家那可是个五星级酒店,是个长脑袋的都不愿意撒手吧,你不接,难道留着给我?”   一句话堵得谢安阳有些悻悻的。   一支烟抽完,易东笑呵呵的说,“桃子,我也姑且算是子承父业,我家老头子现在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那是,交警也是警察嘛,也勉强算个兵嘛。”就是不知道易叔叔是不是被气晕过去了。   “程橙才二十一岁,自己出来干两年再跟家里和解也好,免得家里人总是为你安排这样那样的,挺烦人。”易东颇有经验的说着,程橙则是感动得小鸡啄米般点头。   陶知之轻轻扣了扣茶杯,笑容突然变冷,“易东,你旁边坐着的人是……”   那人右手边的白司突然站起身来,笑嘻嘻的插话,“哦,这个是我去年认识的一哥们儿啊,学美术出身的!刚才碰巧在门口遇见就带进来了。忘了给你介绍,他叫……”   “免了。”陶知之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笑着的脸微微沉下,对着那个人,“项磊,明人不说暗话,你是自己滚,还是我们换地儿?”   陶知之的笑容突然变得嘲讽,昂起头看着坐在她对面一直沉默的男子,目光晦涩不明。   项磊面色有些挂不住,微微咬了咬牙,登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斯文却愠怒的看着陶知之,“陶知之,你不要欺人太甚。”   刚才还在热络的介绍着的白司已经整个人愣住,正要说些什么。陶知之却是变换了表情,淡笑着对着他说,“小白,这是你带来的人,我不怪你,但是现在,你得负责把他带出去,还有,下次交朋友之前先打听清楚,这个项磊,和谁有关系。”   易东皱了皱眉,看着明显有些动怒的陶知之,此刻如果他还不明所以,那就是白痴了,难怪刚开始看着项磊这个人总觉得有那么点儿面熟,原来是……易东暗暗拉住白司,然后对着程橙和安恬打了颜色,他和白司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项磊身旁,此刻,他若再不走,便有些挂不住脸了。   程橙立刻拉了服务员进来,“桃子,你想吃点儿什么?咱不喝酒的吧?”   “服务员,先给上碗红枣薏仁粥。”陶知之的视线被拉离,注意力也放在了点菜上面。   易东和白司两人正带着项磊要出去,却见项磊走过陶知之身边的时候顿下身形,恶狠狠的瞪着陶知之,“陶知之,你果真是狼心狗肺!我还以为三年后你会有所不同,会回到他身边!没想到你竟然连提都不提!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每天工作多卖命?为了你……”   “哗啦啦……”陶知之原本还淡笑着的脸色又沉了一沉,不由分说一杯热茶浇了项磊一脸,“项磊你刚才出门的时候吃屎了吧。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多跟项磊说一个字,陶知之都觉得浑身难受。   易东没有办法,只能捂了项磊一个大男人的嘴,颇有技巧的把人扛了出去。白司踉跄的跟在后面,还不时抱歉地看着陶知之。   “桃子,对不住,我不知道他是……”   “行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交什么朋友我没权利干涉,但是有些人我不想看到,你知道的吧。”陶知之望着白司,眼中一片沉寂。她倦怠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挂起笑容浑然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谢安阳见状只能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别为那种人扫了兴致,今儿给你接风的啊,想吃啥跟我说,我请客!”   “桃子,身体还好吧?”安恬凑到陶知之身旁,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还好。”陶知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右边肋骨下面的位置,一条不算短的疤痕仍在,她付之一笑,“别紧张兮兮的,我没事。”   “桃子,今晚咱们都不喝酒,全都喝鲜榨豆浆!你不是一直说养生养生么,今晚咱养一回!”   程橙豪情万丈的说着,浑然像个现代女土匪。   陶知之知道,她这是在缓和刚才冷下来的气氛,遂狡猾的笑了,“那就只有委屈你们跟着贫尼一起吃素了,正所谓……”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易东扑哧两声,“多少年了你也就会这两句!”   “我还会南无阿弥陀佛。”陶知之淡哼了一声,“反正今天是我的接风宴,吃什么喝什么的得由着我的喜好来。”   “得,你们几个女孩子想吃什么自己招呼着,我们几个大男人总不能跟着喝豆浆吧?还是不是男人?!”   “得了,易东全桌就你一人是烟鬼酒鬼,你看人家谢哥……”安恬肥嘟嘟的肉脸嘲弄的笑了一笑,指了指谢安阳。   谢安阳假意咳了两声,“今晚大家都高兴,咱们几个爷们儿还是得喝个酒助助兴啊。桃子不能喝酒,我们几个代你喝了不是!”   “OK。”陶知之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由得眉间舒展开来。   几个大男人见陶知之总算摆出正常的表情来,都纷纷安了心,陶知之的身体素来不好,他们都是要照顾一下的,就连易东抽烟,都是坐远了很快抽完。   在座的,都是知道的,项磊口中的‘他’,就是陶知之的前男友。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对了,你突然回来,是不走了吧?”   “嗯,大概吧。一回来我妈就急着让我相亲,真是有够心急的。我陶知之像那种嫁不出去的货色?”   “靠,不是吧……你才多大,23岁你妈都催你相亲了?”谢安阳扶了扶额头,“让我二十八岁大龄有为青年情何以堪!” 第一卷 第3章:你干什么?   陶知之斜睨了他一眼,不自然的便流露出淡淡的妩媚来,“谢哥,就你这黄金单身汉的条件,你就跟我装吧。”   “可不就是!上次我一小师妹见过他,直接说是梦中情人了,可安阳看不上人家,啧啧。”   “哈哈,就那小师妹,跟二十一号三体综合症似的,别瞎了我钛合金眼啊。”程橙拍桌,毫不淑女的大笑。   “不过……对了,桃子,你妈妈给你选的相亲对象,估摸着应该也不错,叫啥名字?”   谢安阳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一桌子的人都虎视眈眈极为期待的望着她,似乎很想知道。   陶知之故意卖了个关子,“他的爸爸姓季,叫金来。”   “挤进来?什么怪名字……还金来银来呢!”程橙撇嘴,不以为然。   倒是谢安阳微微一愣,“这名字,我怎么有点耳熟。”   “A市多大点地方,你谢安阳耳熟的可多了去了。”易东眼神微微一变,却有立刻笑道,“这人我知道,A市屈指可数的富商之一,早些年做煤矿生意发家的,现在基本上什么都在投资,家大业大,不过嘛……”   陶知之和易东相视一笑,她打断易东的回答,“看来易东还是了解一些,那我可就不多透露了。免得到时候事情黄了丢人。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给大家留个悬念。”   恰好菜品一一上桌,众人倒是没有再刻意追问,本来陶知之的相亲对象嘛,大家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似的,不过几年前那事儿发生了以后,谁也不敢轻易在陶知之面前提起有关感情方面的事情了,是以今日白司知道了项磊还是陶知之的前男友的好朋友,当场就说了一句,对不住哥们儿,以后咱不来往了,不然桃子该不高兴了。   项磊被易东和白司两人扔在包厢外面,恨得咬牙切齿,但一贯的良好家教让他不能说出什么脏话来,穿着白色衬衫的他原本是极为斯文的,清瘦的身躯又显得有些清高,只听见他在白司和易东两人身后冷嘲热讽的轻声道,“桃子桃子,你们这群男人,难道就只听那个狠心女人的话?你们是她什么人啊一个个跟供什么似的供着她,告诉陶知之,早晚有一天,她会后悔的!没有你们捧着她,她总要摔个彻彻底底!”   易东连头都没有回,回复给项磊的,不过是一道冷硬的关门声。   白司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头,易东却是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坐着吃饭。”   “我说你们俩,动作可真慢,还交警大队队长呢,以后哪儿有交通事故的话,等您老去了,事故也该没了。”陶知之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的说着。   “桃子,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可是大队长,哪儿哪儿有事都找他嘛?都是交给下面的小弟去办的哎。”安恬逮着空隙就要跟易东扯上两句。   陶知之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恬,转而看向易东。   “还真饿了!”易东搓了搓手,动起了筷子,陶知之腹诽,这人,岔开话题的本事倒是不错。   ‘上善’食府,A市最好的中餐店,只有包厢,没有大厅,每一个包厢最多容纳20人,但是每一个房间,都足足有一般人家的客厅那么大,也就是说,它只做20个人以下的生意,如果是婚宴酒席一类,一概不接,这样的经营模式,倒是引来了不少客人的青睐,加上装潢格调清幽文雅,该辉煌就辉煌,该静谧就静谧,陶知之倒是很喜欢这里。   “怎么样?好吃吧?我可是一个月前就订了这儿就等你回来了。”谢安阳邀功一般看着陶知之。   陶知之咬着嘴里的一块晶莹剔透的虾仁,点了点头,“虾还算新鲜,味道很不错,做得很嫩但是没有腥味儿,是正宗的海鲜。”   “嘿嘿。”谢安阳笑了笑,让陶知之看看桌上的菜,有没有什么还想吃的。   看着自动旋转的玻璃托台,陶知之摇摇头,“谢哥,别浪费啊,点了这么多菜,咱们哪里吃的完。”   “桃子,别客气啊。今晚谢安阳大出血!放着自己家里的五星级酒店不吃,非要来上善,也就安阳和安恬两个吃货最开心。”   “白司,你敢说你觉得这里难吃?”   “哈哈,好吧,我承认,上善的东西的确好吃,不过桃子,你知道吗,就你刚才吃的那盘虾仁儿,就是三位数呢,估摸着也就不到十只小虾吧。谢哥,啧啧啧……”   白司一边晃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动筷子夹菜。   几人正式开心的吃起来,说是接风,其实只是阔别已久的大家见个面,叙叙旧,吃点好吃的,生活不过如此而已。   陶知之站起身来,“我去下洗手间。”   “快去快回,晚了这鸡肉卷可就没有了啊。”白司一嘴的油招呼着。   陶知之轻笑,“我可是食草动物。”   半晌,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略显苍白的脸颊,用手拍了两下,这才显露出微微的红光来。   “啊。”忽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儿,陶知之忍不住低叫一声。只感觉自己被人强行扯到了一旁的角落,明显的男人身上的味道扑鼻而来。   陶知之仰头,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原来是项磊。索性便没打算挣扎,只是仰头冷眼看他,“项大画家,有何……贵干?”   项磊只是用力抓住了陶知之,并且打算好好的跟陶知之谈一谈,想起自己的好友,心中便是一股怒火,不由得抬高了声线,“陶知之,你知不知道梁辉现在过得多辛苦?你倒好,风光的凯旋,登高一呼便是三五成群的纨绔子弟听你使唤,你竟然没有丝毫的想过他?他曾经为你付出了多少?他甚至现在都还在拼命工作加班只为了能够往上爬!都要成为一个机器人工作狂了!我,我真为他赶到不值!” 第一卷 第4章:怎么着,我就是不爱   “说完了?”她的笑,看起来很冷,目光变得幽深,声音浅淡而凉薄,“项磊,第一,我跟梁辉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第二,我跟他早就恩断义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口口声声说梁辉为我付出很多,甚至到如今也忘不了我,那么,为什么会是你这个外人来质问我来见我?他梁辉恐怕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吧。当然,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被陶知之几句话戳中内里,项磊瞳孔微微一缩,松了手臂。   陶知之挣脱开来,明明是比人家矮了二十厘米的个头,却拿出了睥睨的架势,更是牙尖嘴利,“项磊,老实说,跟你们这种人多说一个字,我都嫌累。希望别再见了。我恶心。”   说着,陶知之又走到洗手台面前,把刚才项磊抓过她的手臂的地方打了洗手液,静静的若无其事的洗起来。她丝毫没有看到,项磊积聚的愤怒,已然到达了顶点。   “陶知之!”项磊愤怒得低吼,“你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不愧疚?他爱你爱到骨髓里,为了成为配得上你的人每一刻都在努力!你们这些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怎么可能会懂平民老百姓要爬上来是有多不容易!你根本不懂!陶知之,你没心没肺,你薄情寡义!梁辉就是瞎了眼,才死心塌地的要爱你!”   “噗……”陶知之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瞥了一眼项磊,“行了你别闹了,这里是公众场合,搞不好别人以为是我把你甩了呢。”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以为有钱有势就能随意玩弄别人吗?三年了,三年过去,你回来,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对得起……”   “OK,打住。我警告你,话不过三,我,梁辉,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懂?毫,无,关,系。”   她轻描淡写的话,重重击打在项磊的胸腔中,项磊只得气得大叫,“不知好歹!”   原本斯斯文文的男子,在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是抓狂的疯子,只见他的手臂堪堪抬起,似乎是想要给陶知之一巴掌。陶知之讶然的看着这个动作,项磊挥手的一瞬间,她没有来得及躲闪,只是没想到,没有想到项磊这个看上去文弱的画家,竟然会挥手打女人?   预料之中的巴掌声没有落下,陶知之愕然的撇头,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   “喂,挡着爷的路了。让开。”   这个男人五官极为深刻,是少见的剑眉,双眼皮下的慵懒的眼神带着股不耐烦,双唇微撇,一身黑色西服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西服外套搭在他怀中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看上去娇滴滴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覆在她身上的西服,再看看两人出来的地方,陶知之顿时明了这两人大概是刚在洗手间办完事出来。   一抹了然悄悄划过陶知之的眼神,与男子对视的一眼中,似乎看到了些许惊讶。但陶知之必须承认,是眼前这个还算得上好看的男人,帮了自己一把。   “sorry。”陶知之率先道了歉,然后灵巧的退开,头也不回的走掉。   项磊心中的愤怒尤在,还想追上去,无奈手臂却被眼前这位似乎有一米八几的男子给轻巧的捏住,动弹不得,在项磊这个清瘦的身躯面前,男子的身形,算得上是精壮而庞大了。   “喂,好狗不挡道,没听见爷说什么?”那男子不怒自威,不耐烦的拧了眉毛,然后轻轻一甩手,便把项磊整个人甩退了三步。   只见他揽着怀中的女人悠悠的走着,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蹬蹬的响声。   项磊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哼’了一声,压住心中的怒火走了出去。   季容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陶知之的。与他记忆里的她是那样的不同。季容白无疑是惊讶的,只是惊讶之余,也没有打算与她相识。毕竟现在怀里还抱着温香软玉的,季容白一向是来者不拒,只要长得过得去,不烦人,一切好商量,他季容白最怕的就是麻烦的女人!不过陶知之……是特别的。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撇开怀中的女人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楼的监控室,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对,我要调监控,对,就是刚才跟我碰面的那个男的。”   小爷想查的人,还有查不到的?刚才他没看错的话,那男的是要打陶知之吧?倒是凑巧让自己给拦下了。   季容白这心里,的确是颇为得意的。当然陶知之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见过季容白,也不会知道,季容白就是她即将面对的可能成为她的未婚夫的男人,更不会知道,季容白以后会在她的生活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回到包厢,还未进去就见门被拉开,程橙倒是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里面的人大叫,“靠,这不是回来了嘛!你们几个就知道欺负本姑娘年纪小,可劲儿使唤我呢?”抱怨完以后立刻把陶知之拉进房间,“桃子,我们看你这么久不回来,他们就要派我去厕所捞你起来,”说完还特地加了句,“从马桶里!”   “你们这群家伙就诅咒我吧,哼哼。”陶知之哼哼唧唧两声便转开了话题,“能有啥事儿啊,大家难得一聚,要吃得开心啊,今晚谢哥做东我可是吃不完还打包的,不然多浪费啊!”   陶知之自然知道,眼前的这几个挚友,都是极为关心在意自己的。   “对了,以后我就在A市二中任职了,刚下的合同,你们家里的小弟弟小妹妹们记得到我这儿来栽培栽培啊。”陶知之言笑晏晏,玩笑的成分居多。   安恬舔了舔手指上的糖醋汁,一边扯着湿毛巾擦手一边咕哝道,“桃子你可别误人子弟。” 第一卷 第5章:对不起,他不值得   “就你家那小表弟?太能折腾了,给我我也不要啊。”陶知之笑骂,好几和安恬视频聊天都被那个小孩子给打断,好几次看着画面都是模糊的,说是被那孩子给涂了蜂蜜,可真是捣蛋鬼。   “啧啧,这还没开始正式工作呢就开始拉客了?一中的校长知道了得吐血吧。”程橙双手环胸仰在雪白的皮座椅上晃荡了两下,笑得很是奸诈。   “那是,一中可是公立学校,二中这几年声势大作,四处拉生源,又是私立学校,跟一中可是拼得头破血流啊。”易东煞有介事的说着,看得出,他对A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   “唉,我说你一小交警,怎么合着跟什么都知道似的。”安恬皱起小眉毛,鼓着眼睛又想挑刺。   陶知之夹了一块红糖糍粑扔在安恬的碗里,“人家以后可是要当局长的人,恬恬就你这小脑袋,别跟人家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交警大人比智商了行么。看着真是让人着急。”   “呜……好吧我吃东西总成了吧,哼!”安恬气呼呼的咬了一口糍粑,瞬间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陶知之无意间瞥见易东眼里的一抹无奈与宠溺,便明了了一切。易东啊易东,跟自己的弟弟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滋味儿……恐怕不好受吧?不过她陶知之素来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她信奉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家举杯,干杯的那一刻万物静止,大家相互交换的眼神中,绝没有掺杂半点虚情假意。对,他们是发小,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好友,磕磕绊绊二十多年,竟然大家一同走到今天,她陶知之,回来了。回到A市,这里,是他们的天下。   “那行,你自己回家小心点儿啊,到家了给个信息。我就顺道送安恬和程橙,谢安阳和白司一道的。”   易东本来要送陶知之回家,但看到陶知之挥舞了两下手机,说自己已经让爸爸的司机过来接她了,便没有再坚持。   看着一干人等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回家,陶知之仰头观望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的光芒在她略微近视的双眼里映照出唯美的轮廓,那一层层淡淡的光圈和被延长的光线,看得入了神。裹紧自己的风衣靠着路灯坐在行李箱上,身影看上去淡薄而瘦弱。面容却是带着餍足和笑意,不知想起了什么,兀自笑了一声。   “丫头,上车吧。”接她的是她爸爸的司机,以前倒是经常见面,只是她三年不回国,竟然有扑面而来的陌生感,但又很快掩下去。   “黄叔叔,好久不见呐。”说着,陶知之拉开车子的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箱很不淑女的扔了上去。然后才拉开车门坐进去,“黄叔叔的女儿也该念高中了吧?”   “是啊,亏你这丫头还记得叔叔,叔叔还以为你出国三年回来,啥事儿都忘了呢。”黄叔叔笑着寒暄,同时打开了车上的音乐和暖气,“冷了吧?刚才夫人给我打电话说这几天降温,如果来接你,就一定要开暖气。”   “妈就是瞎操心,也没有多冷啦,路上还有很多人穿着短袖在散步呢。”   “你这丫头,身体又不好,就别逞强了。你爸爸还在家里等你呢。对了,学校的合同也送过来了,一直搁在车上还没来得及送去你家里。”   “行,黄叔叔,你把我送回去吧,合同我回去跟我爸爸一起看看。倒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会开慢点儿,你要是不舒服,就说一声。”黄叔叔当了陶知之父亲的司机已经有好些年了,和陶知之并不算生疏,所以陶知之晕车又体弱的毛病,他还是记得的。   “嗯。”陶知之随手拿过合同装进自己的包里,便靠在车窗上面闭目养神起来。   一别三年,甚至不曾回来见过父母。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但是陶知之一想到自己当初为何一走就是三年,心里忍不住刺痛。整整二十四岁的她,已经不可能再对父母那般发脾气了吧。更不能一走了之。陶知之已然有了和她父亲好好谈一谈的心理准备。   “你还舍得回来。”陶志清眉毛皱起,双唇紧紧抿着,是他一贯不高兴的表情,两鬓似有即将斑白的痕迹,脸颊上甚至还浮现了些许的色斑,昭显着曾经如何笑谈风声的人都会有跨入年迈的时候。说话的时候颤动的双颊肌肉有些松弛,曾经大大的啤酒肚倒是没有消减的趋势。   陶知之扔下行李箱,走上去深深鞠躬,正色道,“对不起,爸爸。”   陶志清一愣,本以为女儿长大后翅膀硬了,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要顶嘴了,当年的激烈争吵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心中原本想要好好修理她一顿的计划被这一句‘对不起’给熄灭得干干净净,原本想好的训斥的台词也顿时卡在咽喉,说不出来了。不由得为自己这一行为赶到有些愠怒。   “你以为三年不回家,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你妈有多操心你知道不知道?”原本要发怒的口气一下子变得低沉下来,反倒只像是在唠叨抱怨着什么,而不是批评一个三年不回家的女儿。   “是,我知道了,这几年让你们操心了,我也折腾够啦。”她垂下眼睑,低眉顺眼的样子很是乖巧,“爸爸,我知错了。”   她认错了。三年前她就知道她错了。竟然会为了那样一个人,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不值得,不甘心。所以她郑重其事的对着自己的父亲道歉。   陶志清拧起的眉心更紧了,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幽深,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张开的双唇却是找不到任何话语来说,不由得转身摆了摆手,“明天我还要上班,你跟你妈妈聊过以后让她早点休息。” 第一卷 第6章:为她安排的相亲   “好的,爸爸,晚安。”她客气得甚至像个外人,陶志清避开她的眼神,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陶知之的妈妈有些不高兴,“回来了竟然不先回家,跑去见朋友,妈妈把你养这么大真是白养了,哼!”   陶知之走过去亲昵的挽住她妈妈的脖子笑了笑,“妈,咱们以后不是天天见啊,我那些朋友又早就安排了的,我今晚不是吃完饭就回来了么!”   “妈,明天中午我要吃你做的丸子汤!”陶知之故意扭了扭她妈妈的手,撒娇一般的说到,只是这时的陶知之,再没有从前的任性和顽固。   对于自己女儿的改变,她不是没有察觉,三年中打过不少电话,不少次视频,看着女儿一点点改变成熟下来。作为妈妈,谢简宁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刚才看着她那般客气而郑重的和陶志清说话,道歉,她看着都已经快要哭出来,如今再想责骂,也是说不出口的。   “好,明天中午我给你做,对了,记得我一直跟你提过的你季叔叔的儿子吧?我打听过了,还是单身,你季叔叔季阿姨都说过这事儿,既然你回来了,就尽快和人家见个面,不是说一定是相亲,就当认识个新朋友也好,你觉得呢?当然,我见过那孩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觉得倒是可以结婚的。”   谢简宁一向是很民主的,除了三年前的事情,其他时候都是由着陶知之的性子来,宠得陶志清都要发脾气的那种。   “这么快就要相亲?”陶知之剥开药片的锡箔纸,仰头合着白开水吞了下去。“唔,季叔叔的儿子,我小时候见过没?”   “小时候?那时候你季阿姨带着孩子在B市呢,你大概见过一两次吧。我也记不清了,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这个周末我安排安排,你可别搞砸了。”   说着敲了敲陶知之的头,教训的口吻道,“可以倒时差,但是不准熬夜!我去睡觉了。”   “是是是。妈妈你快变成唠叨的老妈子了。”陶知之笑着摇摇头,扒拉了两下头发。起身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今晚在‘上善’偶遇的那个人,真是奇怪,怎么会想起一个陌生人呢?洗过澡以后把自己疲惫的身躯扔进自己的床上,被套还有新换上来的洗衣粉的清香,阔别已久的家,始终都是自己的家。   第二日一早起来,原本以为已经去上班的陶志清竟然破天荒的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   “爸,你今天不去上班?”   “待会儿我先送你去二中,再去上班。”陶知之的爸爸如今在A市位高权重,就本地而言,每一日能勤勤恳恳准时的去上班,已经是不能被人挑出任何毛病来了,陶志清见陶知之已经收拾妥当,这才撑着双腿站起来,“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堂姐现在也在二中,你俩顺便见个面。”   “可不是,你走的这三年,人家孩子都有了。”谢简宁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陶知之无奈的垂下眼睑,她堂姐的身世也算凄苦,四五年前正是她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无暇顾及他人,只记得二叔和二婶原本膝下无子,却突然多出来一个那么大的女儿,只是相处甚少,陶知之却是不讨厌她的。   “嗯。”   浅浅的应下声来,陶知之换上正装,跟着陶志清上了车。一路无话。   “三叔,妹妹,你们好。”一下车,就迎上一个笑得温和内敛的女子,比陶知之高小半个头,浅色的套装下黑色的单鞋衬出一双小脚,大概是因为产后身材走样的关系,带着一点点丰盈,但不难看出,她原先也曾是个瘦美人,而现在容颜依旧,只是微微丰满衬得整个人带着成熟的妩媚。   陶志清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家人倒是没有任何的反对,毕竟这孩子他们看在眼里,知书达理,待人接物从未有一点不好,倒是自己家里这个小公主,曾经那般飞扬跋扈,没有少给他惹麻烦。   “筝心,我女儿还不成熟,以后还麻烦你多带着点,有什么事情就教教她,别让她净给学校添乱。”说着轻轻拍了拍陶知之的肩膀,陶知之立刻会意。   她咧嘴笑了笑,“堂姐,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我了。”   陶筝心见陶知之这副年轻还带着点俏皮的模样,也咧开嘴来,大有一种见着同类的惊喜,“照顾就谈不上了,只是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上一点。三叔,您工作忙,就先回去吧,知之在我这儿,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个女子,成长到近三十岁,才终于像是一朵开得饱满的玫瑰,沉香而优雅,懂担当而又识大体。   陶志清看着陶筝心,自然是放心的点点头,这才面色平淡的离开。   和堂姐一阵寒暄以后,陶知之这才感慨,什么叫人各有命,自己曾那般张牙舞爪,从小到大不曾如何真正委屈过,温饱从未发愁,而自己这个堂姐,却是从小小年纪,就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生活。   所以说,人各有命,端看如何去走。   “知之的名字很好听,三婶到底是语文老师,取来的名字也这么好听。”   “哪里,小时候他们都嘲笑我说是个男娃娃名字,我也是,好几次图方便写成‘之之’,回家以后还挨打!我妈那时候就骂我,写自己的名字都要偷懒……”陶知之一下子被打开了话匣子,说话间毫不掩饰的眉飞色舞,这才真正符合了这个年纪的心性。   陶筝心笑着看她,觉得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   “对了,听说堂姐已经结婚,孩子都多大啦?姐夫是……”那时候她人在国外,所以没有参加这个盛大的婚礼。   “嗯,就在隔壁的幼儿园托管呢,太闹腾了,你姐夫叫齐韩,过几天你们会见到的,倒是你,我听三婶提过,你要和季家的二儿子相亲?我问过你姐夫,他们家和程氏一起开发的容和地产……嗯,你姐夫说……”说到这里,陶筝心的面色倒是有些为难。 第一卷 第7章:各怀心思的相亲   陶知之满不在乎,“姐夫说季容白如何?”   “他说这个人有些轻佻,摸不透心思,而且虽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但是女伴从未少过。”   “这样啊。”陶知之却没有太在意,“堂姐,先不说这些了,先带我去报道吧。”   陶筝心也抿嘴一笑,“究竟如何,怕还是要你亲自检验才知道。”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俏皮的眨眨眼,两姐妹的笑中都带着狡黠,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季容白……昨晚易东回去以后便跟她通过气,这个人,在A市不算小人物,季家的二少爷,出名的纨绔子弟,弄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却被称为笑面虎,脾气风云不定,甚至曾亲手把人打废过,这样的暴力分子,在他们这个圈子,倒是少有,偏偏如今又是独门独户出来,把季家人气得半死,正是昨晚他们吃饭的‘上善’的老板。   没错,陶知之在的圈子,非富即贵,非权即势。所以要查一个原本就很出名的人,也不是难事。   ‘天华’酒店的二楼包厢内,过亮的金色灯光让一向习惯昏暗环境的陶知之双眼发晕。   “知之,这是你季叔叔和季姨。”谢简宁拉了拉有些走神的陶知之,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陶知之弯起眉眼笑道,“季叔叔,季姨,你们好。”   在这样的场合,面对的又是长辈,陶知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对着那帮朋友的脾性来,就算是装,也要装的得体大方,从小陶志清便教导她这个道理。   季婉和季金来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的谢简宁,“没想到知之丫头都这么懂事有礼了。对了,老陶又不来啊?”倒是没有丝毫的生气。   谢简宁笑叹了一声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坐在他那个位置,这种地方哪能随便出入,他说改天亲自跟你赔罪呢。”   季婉阿姨凑到陶知之跟前,拉着她的手就跟看什么似的盯着陶知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这就是知之啊,难怪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一年比一年漂亮了!要是我儿子有哪个福气就好喽!”   她掩嘴笑了几声,倒是毫不做作,也不掩饰自己是在挑儿媳。季婉年轻时也曾是个美人,不比自己的妈妈逊色,加上多年来安逸的生活和保养得当,显得更是风韵犹存,而自己的妈妈,却因为工作和岁月,给平添了几道皱纹。   几人落座,季金来摸着自己的大肚腩道,“几年没见,老陶家的淘气鬼都长成这么漂亮的闺女了,早知道就给我家当童养媳啊,哈哈。”   季金来和陶志清是多年的老相识,关系好得不得了,此间这般开玩笑,倒是没有半分的贬低的意思。   陶知之笑着佯怒,“季叔叔,谁家的小孩子不调皮呀。可那都是小时候,现在的知之,可不是当年的知之了。”   季金来不着痕迹的上下看了看陶知之,与自己的老婆季婉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才缓缓说着,“知之丫头,俗话说那什么……隔一段时间也要刮目相看不是。叔叔可是信了。”   季婉不知道,季金来可是直到的,陶知之小时候比男孩子还要皮呢,整个一鬼灵精。   “季叔叔……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陶知之主动给季金来倒茶,以示尊重,“知之以前不懂事,给爸爸妈妈添那么多麻烦,现在该是弥补的时候了不是。”   她笑得腼腆而俏皮,浑然没有昨夜的张扬与沉重。谢简宁如何眼尖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的确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了许多,如今这般知情达理,连她也要刮目相看了。殊不知,陶知之的确是成熟了,不过她的成熟,也只是知道什么场合可以任性妄为什么场合得装一装大家闺秀了。   “对了,容白怎么……”   “我那混蛋儿子,今早上就千交代万交代别去什么店里了,让他早点过来,可没想到刚才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季婉提起自己的儿子,就不由得有些愁眉苦脸。   “季姨的儿子……是开的什么店?”陶知之明知故问。心中腹诽,让她陶大小姐好等的,这世上可没几个人,如果真要给这个季容白打分,那么首先扣掉十分,因为她不喜欢不守时的人,尤其是男人。   问到此处,季金来似乎重重的哼了一声,“开什么不好开了个小饭馆!竟然跑去当厨子,真是给老子我丢脸!”   陶知之看着因气愤而晃动着胸膛的季金来,有些失笑,季叔叔还是这般直爽,脖子上的金项链果真是配得起他的名字,不过她很喜欢季叔叔,不打马虎眼,不做作,富商归富商,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在脖子上戴明晃晃的金项链的,倒是少有。   “听说……是一个叫‘上善’的食府吧?”谢简宁微微思索。   “好像就是在隔壁呢。”陶知之轻声的若无其事道,眼角却是露出一抹狡黠,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陶知之话一出口,季婉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似乎有些尴尬,儿子就在隔壁店里,竟然还不过来,现在人都干等着,如何能不尴尬?   季金来愣是把玻璃茶几拍得‘砰砰’作响,“既然隔得这么近,让他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季金来的暴脾气,素来如此,谢简宁也不好插嘴。   “行了别催了,我这不是过来了么。”门被人‘噗通’一脚踢开,力度不大,只是刚刚好,来人穿着微微松垮的雪白的衬衫,浪荡的搭在肩上的西服显得更为随意,只是眉眼间似乎有些青黑,似是没有休息好,尤其是那拧起来的剑眉昭显着他心中的不耐烦。   走起路来蹬蹬的响声,重重的拍打在地板上面,这个人,竟然就是昨天那个陌生人。只是看他陌生的神情,似乎根本已经不记得。   陶知之呼吸有一瞬间的紧蹙,兀的想起一句话,就是在那一天,你跨入我的生命,撞得我又疼又喜…… 第一卷 第8章:不小心看上她了   只是她又立刻回神,大方得体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好像连微笑的弧度,都是计算好了的。   季容白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陶知之,知书达理,温文秀气,笑起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眉眼中透露的眼神分明就是淡漠。就一个字……作!如何看如何来气,所以他更加不耐烦了起来。比起看到这样的陶知之,他宁可看到昨晚那个牙尖嘴利的陶知之。   “妈,吃饭为什么要来天华?‘上善’的饭菜难道不合你口味?!”季容白也不客气,拉开皮椅大喇喇的坐下。   季金来气哼哼的低吼,“见了人也不知道要叫,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人就在隔壁大楼,竟然还来这么晚,你也真是好意思!”   季容白这才掀了眼皮,倒是颇为正式的站起身来,朝着谢简宁微微躬身垂首,“谢阿姨,你们好!”   浑厚的男声穿透她的耳膜,直达她的脑海,浅浅的惊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谢简宁素来大方,也不是太苛刻的人,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孩子,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这是我女儿,陶知之。”谢简宁摊手介绍陶知之,“知之,这是你季叔叔的二儿子,季容白。倒是见过好几次了呢。”   季容白闻言又展开一个煞是好看的笑容,像是故意要勾人一般,伸出宽厚的手掌,魁梧的身躯在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一阵阴影,几乎要把陶知之整个人都包裹住,陶知之立刻站起来,与他握手,“你好,我是陶知之。”   然后是一个礼貌式的微笑,眼神交会处,两人都是各怀心思。   与她握手的一瞬间,那小小的手掌心传来的电流,倒是让季容白浑身一震,他知道她瘦弱,却没想到连手掌都是如此娇小软嫩,由此心想,不知道这双手……在抚慰他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咳咳。季容白猛然回神,荡漾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正式。   如此,两方正式落座,两家人分坐一面,季婉倒是因为儿子来了很是开心,刚才还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不来了呢。现在总算放心了,“我家这个二儿子啊,就是被我惯坏了所以脾气有些不好,不过我敢保证,他慢慢的都会收敛许多的,而且我儿子各方面都是挺优秀的嘛。”   季婉像是卖菜一般交代着自己儿子种种好,好比在推销什么商品一般,听得季容白不由得汗颜,“妈!”   “喊什么喊,你妈我在这儿呢,听得见!”季婉嗔怒的看了一眼季容白,“我儿子就是有点急躁,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估计得有了老婆以后,才晓得家里是个好地方!”   “妈!你怎么净说有的没的,我才多少岁,你这么着急让我结婚干什么?!”季容白不乐意,老实说,麻烦的女人他遇到过不少,好朋友里面倒是有几个结婚的,不过那些结婚了的几乎都是天天被老婆孩子给拴住了,有什么意思?大好年华他可还没玩儿够呢。虽说的确没有缺过女伴,但是正式的女朋友却是没有的。如果有女人胆敢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女朋友,那么她第二天就别想再出现在这个交际圈子了。   “你也知道你多少岁啊!二十八了!你不急我都急了!”季婉和季金来出身贫寒,白手起家,自然还带着点二三十年前说话的乡土气息,嗓门大得不行。   陶知之和谢简宁也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这家人吵来吵去,别有一番趣味。不像他们家,沉闷,沉默。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总是不能这般吵得酣畅淋漓。就连当年陶知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陶志清和陶知之,谢简宁三人,也只是在沉默中爆发了几句话,便不欢而散。   “想抱孙子的话哥家里不是有两个,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季容白不甘示弱,冷静平淡的和季婉争执。倒是一旁的季金来看不下去了。   他吼道,“吵什么吵!真是没见识,你谢阿姨和陶丫头都在呢!”   季婉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赔笑,“不好意思啊简宁,让你见笑了,我家里这个二儿子,我可是操心不少,还是你家知之好啊,不怎么让人操心。”   谢简宁和陶知之对视一眼,无奈一笑,若说陶知之不让人操心,倒也是,她自小体弱,曾经却比谁都要跋扈,带着一帮子发小不晓得干了多少坏事,每次都是别人给她背黑锅,三年前的事情闹得挺大,但也只是几个知情人才知道,陶志清和谢简宁息事宁人,不愿再过多追究,这才算翻开新的一页。   “谁家的孩子不让爹妈操心呢,只是知之自小身体不好,她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啊。”   “妈妈,不带你这么诅咒女儿的啊。”陶知之笑笑,不予反驳。心想,装乖嘛,她可是得心应手。   季容白浅咳了两声,他注意到她今天特地上的红色唇彩,水嫩嫩的,怎么看怎么好吃,只是……竟然一时间找不到搭话的理由。发觉自己的儿子在偷偷的看陶知之,季婉踢了踢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喜滋滋的反问,“儿子,还说没看对眼?”   “没。”季容白好似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有些不自然的错开目光,假装自己刚才只是在看对面的墙纸。   瞧见季容白如此明显的行为,季婉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她就说嘛,她看重的儿媳妇,错不了!瞧那可爱的圆脸,一看就是旺夫相,瘦是瘦了点,但是屁股还算不小,以后生孩子的话,好好补一补肯定没有问题,尤其是宽额头啊,算命的都说天庭饱满的女子绝对旺夫,而且又这么懂事,长得还不错,比那些脸上要画出一朵花儿来的女人好太多了,不愧是谢简宁家里的女儿,自然是那些一般女人比不得的。   季婉当年和季金来算得上是一穷二白过来,季金来在A市白手起家,打拼事业的时候,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在B市含辛茹苦,她本人没有什么文化,却不是个粗俗不堪的人,季金来后来事业大起,她这个糟糠之妻更是安于室内,不给季金来添任何麻烦,还把儿子教得那么好,季金来如何也是不会离开这个好妻子的。季婉倒是个直爽的人,也很喜欢和谢简宁打交道,加之陶志清和季金来的关系,两个女人就成了好友,谢简宁饱腹诗书,却不显山露水,反倒是和她这个平民妇人很聊得来,这一点,也是季婉喜欢的地方,考虑良多,陶知之做她的儿媳,是再好不过,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自己的儿子对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   “陶丫头回来以后在哪儿工作啊?”季金来擦了擦嘴角,笑呵呵的问。   陶知之放下碗筷,“今天早上已经去二中报道了,准备在二中当老师。”   “二中啊,不错,不错。那校长我和你爸爸都还是挺熟的,当老师好啊,以后跟你妈妈一样,你妈妈可是A市的名师了,你以后也不会差。容白,你说是不是?”   “啊?”季容白嘴巴里还咬着一块鸡腿,油腻腻的模样还像个孩子。冷不丁的被问到,他完全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季婉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问你话呢。”   “是,是。”季容白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皱了皱眉头敷衍,紧接着才说,“妈,我吃过了,这里的菜品虽然不难吃,但也绝对比不上‘上善’。”   “‘上善’‘上善’,整天就记挂着你那个小破饭馆儿!你那个地方能有五星级酒店的水准?你小子给老子我好好收收心,你大哥成天忙得不可开交,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给他分忧?!”   陶知之却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的确,天华的东西做得是好吃,但是没有上善的精致,细心,这一点她倒是赞同的,“季叔叔,上善的菜品的确要好一些,我昨晚刚吃过呢。季哥哥开的是吧?挺不错一食府,很有特色的,估计季叔叔还没时间去吧?要不改日我们一起去?”   一声软软的‘季哥哥’,差点让季容白手上的筷子跌落下来,胸腔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叫嚣着。只是他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他解围,微笑中带着狡黠,好似在说,咱们扯平了。   是了,昨夜他帮她一回,今天她也帮他一回。扯平了。   季金来被陶知之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素来拉不下脸来去讨论儿子独门独户经营的地方,如今被人这么一夸,还别说……有点小骄傲。   “那,那成,改天咱们又去。儿子,你看陶丫头多懂事,你们俩可得好好交流交流,你老子我可是很喜欢这丫头的。你别那么不上道啊。”   季金来在多年的朋友面前说话从不掩饰,也不喜欢作跟外人说话那般腔调,还是这么痛快直白的,说着舒坦。虽然和陶家的姑娘没见过多少次,但是陶志清和谢简宁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相信这两人培养的孩子,该是不错的。   季容白努努嘴,难得见到自己老爹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样子,“爸,你‘喜欢’人家也得挑老妈不在的时候啊。”慢悠悠的强调了‘喜欢’二字,说着翘起二郎腿,原本不雅的动作却硬是给他作出了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来。   陶知之不置可否,这个季容白,大概不是她的菜。她一向对精英范儿的男人没有免疫力,就像是……可眼前的季容白,却是相去甚远的。   “你这个混小子,说的什么话!”季金来好半晌才听明白季容白嘴里吐出的话,顿时又气得瞪圆了眼睛,季婉偷偷拉他的衣角,也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对着对面的谢简宁母女赔笑,“不好意思,你看我家儿子这臭脾气,以后还要陶丫头这个当老师的多教教,真是的,容白小时候其实还挺乖,没想到人越大越管不住了。”   “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哼!”季金来有些不高兴。   “妈,我又不是小学生了,还要老师来教?!”季容白眉目一皱,薄唇抿起一条线来。   他是从头到尾似乎都不把季金来放在眼里,只是偶尔礼貌性的搭话,看那个明显不耐烦却又忍住不表现出来的样子,陶知之不禁在心中叹气,她原本还对这个有着好听的名字的年轻人有所期待,以为可以见到一个不一样的人物,却还是有些失望的。   季容白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喜欢?不,不可能,今天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但绝非讨厌,只是……怎么说呢,好像看到一个自己一直记挂在心里的陌生人,想了解她,想知道她的一切,想靠近她,但如今他们还只是陌生人,并且互相没有太多好感的陌生人。   ‘啪’的一声,两人的筷子相撞,原来是最后一颗紫芋圆同时被两人的筷子夹住,陶知之趁着谢简宁等人没注意,露出一个威胁一般的眼神,好像在说,如果这最后一颗芋圆不给她的话她就要他好看!   却没想到,季容白从来不是个绅士,至少今天,至少现在,他还就偏要和陶知之争个高下,所以也不肯松开自己的筷子。两双玉白色的筷子夹在同一块芋圆上面,竟然僵持了三秒钟。   季容白的力气自然要大一些,陶知之又舍不得扯坏掉,只能眼看着自己想吃的被对面的人以慢动作一般的夹走,又气又恨。季容白眼神一飘,有些得意。却是放开了自己的筷子,咧嘴笑得灿烂,“这最后一块肯定是让给你了,女士优先嘛。服务员!再来一份!”   原本还有些对于季容白如此谦让的差异感顿时烟消云散,陶知之一边咬着紫芋圆一边磨了磨牙,无奈她现在装的是个淑女,不能前功尽弃。   正在季容白默默注视陶知之埋头吃东西的模样的时候……   “吱呀……”门被推开,却没有看到应声而来的人,只看到一个服务员略显窘迫的指了指下面,只见一个面无表情却容貌极为粉嫩的小男孩蹬着一双皮靴走进来。   “对不起打扰您,这孩子非要进来……”服务员也在猜测,是不是认识的孩子,所以也不好太阻拦。   看着这孩子水灵灵的眉眼,却是一贯的面瘫表情,陶知之不由得唇形变成‘O’,“团子,你怎么来了?!”   团子听到陶知之的声音,小小的身影微微一顿,这才朝着陶知之的座椅嗒嗒嗒的跑过去,三五下就爬了上去,利落得不像话,却死死抓住陶知之的衣摆不走。   季容白惊愕,没来由的心下一紧,陶知之才二十三岁,不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吧?   “团子,你爸爸呢。一个人过来的话,他可是会担心的。”陶知之耐着性子问他。   却见团子目光略显呆滞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旋即把自己的脑袋埋入陶知之的怀中轻轻摇了摇头,依旧不肯说话。   季容白却是诧异不已。他可没听说陶知之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看样子,该不会是个哑巴吧?惊讶得心里又抓又痒的,想问问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开口。   “团子怎么会到这儿来?”谢简宁皱了皱眉,她虽然喜欢孩子,却不甚喜欢这个孩子,转而看到对面季家一家人震惊的表情,顿时明了,立刻笑着说,“老季,你们可别误会了,这孩子小名叫团子,是我幺弟的儿子。”   “哦……”季金来舒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是陶知之那丫头的,转而又有些诧异,“你的幺弟不是没结婚么?”   “呵呵,让你们见笑了,他就是一直没结婚呢,不过这孩子的确是他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突然跑过来。团子,你爸爸呢?”谢简宁期待着从团子那里得到一丁点回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无视掉。   看着一屋子的人好奇的目光,陶知之费劲的抱起团子,累得呼哧呼哧的,想要带他出去,“我带他去找小舅舅吧,失陪一下。”   却见季容白‘腾’的站起身来,“我来抱他吧。爸,妈,阿姨,你们慢慢吃,我也吃饱了,就先走一步。”事实上,他也跟着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要跟陶知之一路的。季婉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儿子这么快就动心了啊,季金来悠悠的晃了晃手,“去吧去吧,好好陪丫头玩儿玩儿。”   谢简宁看了季容白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交代陶知之出去玩儿小心一些。老实说季容白年纪不大不小,配自己的女儿正合适,外间传言他的花心和轻佻,如今看来断然不可尽信,虽带着年轻人的浮躁,却没有丝毫张扬,对自己,还算有礼,如今看陶知之的眼神,也是有些意思的吧。   季容白这人霸道得不得了,不由分说从陶知之怀里抢过团子,看不出来,抱起孩子来竟然这般顺手,团子一向不喜欢别人抱他,所以哪怕再舒服,都要玩儿命的挣扎,也不叫喊,就是一个劲儿的折腾人。   “喂,你……”见团子挣扎的厉害,陶知之拧了秀眉,“团子有自闭症,你别乱折腾他。”   出了包厢的大门,他们自然也该手起礼貌的面具,此刻的陶知之自然也恢复了昨夜那般蛮横冷漠。   “你看见爷折腾他了?看清楚,明明就是他折腾爷呢,团子是吧,再乱动,我就把你变成真的团子!”季容白故意虎着脸吓唬团子,双手禁锢这团子的腰和脚,臂弯一动不动的搂住他。   团子撇头看了看陶知之,又看看抱着自己的季容白,思来想去,眼前的这个黑脸的大哥看起来很凶,果真就安分了许多。   “知之?!团子!?”一道温润的声音诧异的响起,一身休闲服的谢简平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他是年近四十岁的人却生着三十岁不老的面孔,金框眼镜显得整个人文质彬彬起来,加上平日脾气素来温和有礼,所以在这个圈子里极为受欢迎,陶知之笑了笑,悄然把手臂挽入季容白的臂弯,加上团子,活像一家三口模样。   “小舅舅,别来无恙嘛。”季容白面无表情的回头看陶知之的神色,她的笑中却带着一点点其他的味道。   “团子,你给我下来!”谢简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看得出,已经找了团子很久了。   “小舅舅,团子怎么会找到我这儿来?”放在季容白臂弯里面的藕臂轻飘飘的搭着,竟让一向自持的季容白有些紧张。   “我正好和局长在这边吃饭,带着秘书和团子,知道今天你们也在这儿,就无意间跟团子说了,没想到他趁我和秘书不注意,自己溜了,真是不让我省心呢。”谢简平推了推镜框,似有些懊恼。说着兀自上前,从季容白怀里接过团子,显然,在自己亲爹的怀里,他是不敢挣扎的。   “这位是……”谢简平笑得平和淡雅,似乎见过季容白,却又没有太深的印象。   “季容白。”季容白一想到陶知之因为见着了眼前的男人便偷偷把手挽入自己的臂弯里,有些不高兴,便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而谢简平却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季大哥家的小儿子。你好,是我谢简平,是知之的小舅舅。”   季容白与他轻描淡写的握手,然后夹紧臂弯里面的小手臂,兀自向前走着。陶知之只觉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在拉着自己离开,便匆匆作别。   看着渐渐远去的季容白和陶知之,谢简平有些失笑。把怀里的团子放下来,抓了抓他有些乱的头发,心平气和的说,“团子,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今天那个阿姨,也不能这么跑掉。更不能每次都去找你知之姐姐,好不好?”   团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谢简平只能牵着他缓缓离开。   而远处,两人起了争执。   “喂,喂,你,你放开我的手。”正是金碧辉煌之处,陶知之也不好大声喧哗,心中虽然气恼,只能低声叫喊季容白的名字,“季容白?”   季容白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陶知之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力度,两人这才分开。陶知之只觉得莫名其妙,对眼前这人的印象更是差了几分。没想到是如此粗鲁莽撞的男人!刚才她还没能和小舅舅多说几句话呢,就被拉走了。而且他干嘛要生气?该生气的人是自己吧?   偏偏季容白就是个很小气的人,他可是分明记得今天是他们的相亲宴啊,被一个那么傲娇的小毛孩子给搅黄了不说,这个陶知之好像还对自己的小舅舅有什么似的,季容白浑然一副自己的领土被侵占的威胁感,那种抓啊挠啊的心思就在他心尖儿上折腾。偏偏看着眼前这个不耐烦的冷眼看他的女人,他又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说陶知之,我们见过一面的,只是你忘了?还是说,陶知之,当年多亏了你,我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如愿以偿?还是说……陶知之,今天见过面以后我觉得你还不错,咱们可以试试?   见季容白微微蠕动的双唇,陶知之霎时间生出一种危机感,她敛下心神,一本正经的对着眼前魁梧的男人道,“季容白,季少爷,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觉得我还过得去,要跟我试试吧?”   陶知之你这人是会读心术的吗。季容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钝痛感。   “打住,就此打住。”陶知之退离他半米远,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季少,老实说我并不讨厌你,但是如果让我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并结婚,毋宁死。”   最后三个字,无疑重重的锤打在季容白的胸腔之中,让他很久都喘不过气来,看陶知之坚决而声色厉荏的模样,季容白有些头疼。   “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他浑厚的声音让原本还有些生气的陶知之心头安宁下来,他还生怕自己的话不够动人,又皱眉霸道的说,“不行我可以想办法让它行。”   这个人……的确是很霸道。并且有些一根筋。皱眉的样子不是不耐烦,而是好像遇到了什么自己暂时解不开的难题。无疑,眼前的陶知之,就是一个难题。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么。有些事情不需要试就知道不行,就拿茶叶来说吧,我不喜欢喝茶你却要我天天喝茶,你觉得我行吗。”陶知之耸耸肩,静待他回答。   谁知季容白沉思了一秒,说了一句让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我又没病干嘛让你天天喝茶。不要谈茶了,我们还是谈谈我们试试交往的问题吧。”   老实说,说出这句话的季容白,竟然有些心跳加速,只依稀记得脑海里那个穿着白裙子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的咬着一瓶啤酒瓶的瓶嘴儿,半醉半醒的拉他不停说话的模样……也就是因为想起来了,才让他竟然生出要跟陶知之试一试的冲动。   陶知之闻言仿若看怪物一般看着季容白,“季容白,你确定你没病,请问你为何放弃治疗。”   她说得很正经,皱着小小的娥眉,抿起的嘴角上面出现几条可爱的褶皱,眼睛鼓鼓的,生动又水灵。季容白想要往前跨一步,想靠近她一点,却不想陶知之躲闪了一下,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火速的离开。   旋即他‘噗’的一声笑出来,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又带着一点点苦笑的味道。   也许就是被人说中了,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所以季容白在这一刻决定要真的试一试,不是像以前那样随便找个女人过一天就是一天,不是找床伴,更不是找刺激和新鲜感,就是因为,他想要这个女人。不管从哪里来看,就是很中意。谈不上真的一见钟情,但又的确是下了决定。   如果是了解季容白的人,就知道,他现在是下了决定。   正是因为被拒绝,所以他才越挫越勇。没错,他刚才就是故意装傻的,他就是要看陶知之气急败坏露出狐狸尾巴的模样,很有成就感。   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意味深长。电话铃声响过三次,他才缓缓拿起。   “喂?那个叫项磊的,有眉目了。”   “说吧。”季容白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背后,一边摁着音量键把电话的声音关小,一边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店里走去,眼眸中闪烁的光芒,有些不寒而栗。   “是这样的,这个项磊……”   随着声音的降低,那婉婉道来的故事让季容白捏着电话的手加重了力度,面上的笑却是没有丝毫消减,只是如何看如何让人有些不敢接近,连带着‘上善’大厅的接待小姐都只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季,季总好!”   季容白当然是没有理会,径直上了自己的楼层。只是手上越来越紧。那晚上他可是不小心听了个全场,还以为自己撞见了没什么意思的劈腿场面,只是没想到,后面牵扯的事情,倒是让他提起了兴致。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冷眼盯着电脑的屏幕,逐字逐句的看着眼前的资料,面上的表情虽挂着笑,却并不至眼底。   陶知之无聊地坐在家里,正好今天是周末,得下个星期一才开始正式上班,等到谢简宁回家,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吱呀’一声门打开,就听见谢简宁语气中带着埋怨,“知之,今天你和容白一起出去以后就没去其他地方玩儿玩儿了?”   很明显,谢简宁是知道他们俩之后没多久就分道扬镳了的。   陶知之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百无聊赖的变换着电视里的频道。   “跟你说话呢,这是什么态度?”谢简宁本以为陶知之已经改好了脾气,却没想到今日还是那般任性了。便有些不耐。   陶知之这才笑嘻嘻的走过去,帮谢简宁整理一下午购物的战利品,迅速的转移话题,“妈,你下午和季姨去逛街了呀?”   “可不就是。”谢简宁把新买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衣柜里,“你季姨的眼光也是很好的,改天该带你一起出去逛逛,以前不是最爱买衣服了么。”   陶知之点点头,故作乖巧,“好啊。”   谢简宁见陶知之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自然对自己女儿的心思是一清二楚,点了点她的额头,“知之,不是我说你,季容白这个孩子的确有很多缺点,可是妈妈觉得,他的优点,虽不多,却是极好的优点。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当然,妈妈只是作为一个参考人来看,最后到底合不合适,还是要你们自己多相处才会知道。”   谢简宁一向实事求是,并不会夸大其词,所以陶知之一直都很依赖她,好似谢简宁说好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一般。   只是这次,她摇了摇头,失笑,“妈,其实我暂时并不想结婚。你看,我才二十三。”   谢简宁古怪的看了陶知之一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低头嘀咕道,“可也不能一直不谈恋爱啊。总归要结婚的。”   陶知之这次没有再回答。季容白此人,她是再没有一星半点探究的兴趣了。见第一次面就说要跟她试试还一副不可一世模样的男人,这样没有内涵的行为,不是陶知之的菜。   “小舅舅今天怎么会在‘天华’?”她略微迟疑,还是问出了口。   谢简宁一边忙活一边淡淡答,“团子都六七岁了,总该有个妈妈来照看弥补他的母爱,加上你小舅舅的上司正好想介绍一个给他续弦,所以……”   “哦。”陶知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小舅舅也要结婚了?三十好几的人了,是该结婚了。可是,陶知之胸腔一钝,小舅舅那般满腹诗书,才华横溢而又完美的男人,终究也是要结婚的。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别净想些有的没的!”谢简宁厉声打断陶知之的思考,继续劝说,“我也问过你季姨的意思,我们两家人认识有二十来年了,知根知底的,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将来也不会有别人家那种矛盾,比起有些家庭来说,至少,你还有选择的权利,你看你不是有个朋友叫程橙么,她爸爸早早的就把她的未婚夫给定下了,商业联姻政治联姻,难道你也想这样?”   谢简宁的意思陶知之懂,趁着现在一切还风平浪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趁早做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因为这个圈子里,谁也不知道明天谁当权,谁下台。   “是……爸爸的工作上的问题?”她小心试探。 第一卷 第9章:骗你有钱赚么   谢简宁叹了一口气,“你好好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   然后又是一室沉寂。   上善食府。   这个时候季容白正在‘上善’的顶楼……他自己的办公室一动不动的把玩着手里的小型仙人球盆栽,食指和拇指时不时的摸一摸仙人球尖锐的白刺,小心的划过尖端以保护自己不被刺伤,但又能感觉到一阵阵划过自己皮肤的尖锐感,若是旁人来看,这一定是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偏偏季容白闲暇无聊时或者思考的时候,就喜欢抱着仙人球来回的摸,如此一来,早已不会再被划伤,并且力度掌握得极好。   突然双眸一睁,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电话,“妈,今晚我回家住。”   “真的?”   “骗你有钱赚么。”季容白好气又好笑的说着。本还刚毅的轮廓顿时柔和了七八分。   “怎么跟你老爸似的,就知道赚钱赚钱!留我一个黄脸婆每天看家!”季婉嘟囔着挂了电话,面上却是喜滋滋的开始准备着。   晚上季容白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一道回来的季金来和他的大哥季容辉,“爸,大哥。”   浅浅的打个照面,双手插在裤兜就优哉游哉的进去了,季容辉一脸倦怠,颇为无奈又有些暗藏的羡慕浮现在眼底。季金来仍旧照常的冷哼了一声,没搭理。   “今天怎么有心思回家了?”季婉虽说没有读太多书,但是儿子的心思还是能猜个七八分的,所以就明知故问的打探着情况。   季容辉见状也有些好奇,素来和老爸不合以至于不大愿意回家的弟弟,明明自己在外面创了业又住了好几年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起回家吃饭了呢?   当然,从季容白这种人的嘴里,断然吐不出来‘爸妈哥我想你们了’这种话的,他只是扬眉扫视了众人一眼,冷静自若的说,“回个家而已,又不是回来坐牢,你们这么紧张干嘛。”   “哼。当年也不晓得是哪个混蛋说的在家就像是住监狱呢!”季金来一听就卯上了劲。   季容白只是瞥了一眼他,直接无视掉。   眼看着气氛又要僵硬下来,季婉立刻笑盈盈的八卦道,“儿子,我猜你就是看上陶家的丫头了吧?你那点儿心思,妈还不懂?想问什么,问呗,我和你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说着她拉了拉季金来的衣角,对他挤眉弄眼。   “咳咳。”季容白差点被白米饭呛住,抬眼看了看一家子八卦的眼神,顿时脸色黑了一半,“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自己去查不就行了。问你们干什么。”   季婉点点头,她明白,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说他变相的承认看上陶家丫头了?   “反正都回家了,妈妈跟你说说呗,免得你又麻烦的去查不是?”为了留住儿子,季婉想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他,笑的有些谄媚。   “没关系,我真的不麻烦。”季容白悠悠的夹菜,放进嘴里,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倒是看得季婉特别着急。   所以说,季容白就是这种人,心里明明特想知道,特想问,偏偏就不那么做,偏偏就有人吃他这一套。   “儿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爸跟我与陶家二十来年的交情了,你能查到的哪有我们知道的清楚?”季婉就是这么一个无数次中了季容白全套的妈妈,丝毫没有看出季容白分明就是故意要给她下套的。   “那……”   “我跟你说吧,这丫头我看着特别顺眼,老季也是,你谢阿姨家的独生女,教得一定是很好的,听你爸说以前还有些任性,但现在可是改了许多了,依妈看啊,这孩子已经挺懂事的了,也不娇生惯养,任性妄为的。你看你爸爸和你陶叔叔的关系,妈妈和你谢阿姨又这么合得来,将来要是结为亲家,也没那么多普通人家的矛盾。咱们家的情况呢……也不需要你去商业联姻什么的,只要你喜欢,妈妈肯定挺你到底!”季婉说得雄赳赳气昂昂的,颇有要大战一场的架势。   见状,季家的三个男人都一致埋头啃饭,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妈,菜凉了,快吃。”季容白嘴角牵了牵,说什么?面对这么极品的妈他还真是要谢天谢地了。不过……陶知之这个女人,的确对他的胃口。   “吃什么吃,妈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看你干脆明天就去约人家出来好了,多培养培养感情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季婉已经开始自行脑补了。   “妈!”季容白无奈的拧了拧眉头,随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表情,“妈,其实我今天已经约过了,不过她说她对我完全不感兴趣,所以……”   “没关系,明天妈妈出面,不会有问题的。”季婉就是这一点好,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说是单纯,还不如说有些……犯二。   季金来只顾着听季容白和季婉说话,想了想陶知之这个丫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看到这一幕季容辉有些无语,老妈你没看出来季容白这小子都是装的呢?当时听到季容白慢吞吞的说‘没关系’的时候他就汗颜,这小子的心思他什么时候不懂了?不过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真的动心了?他也有些捉摸不透。   “这样真的好吗。”季容白慢吞吞的问,迟疑的表情看得季容辉有些吃不消,自己这个腹黑阴险的弟弟啊……   “怎么不好啊?你嫂子他们这几天回娘家,妈妈也没事做,正好约你谢阿姨出去逛街啊,再说了,明天是星期天,知之不上班的。你小子,妈在给你制造机会啊。”   季婉虎着脸煞有介事的说着。只剩下闷不吭声的爷俩和心里已经在挥舞着胜利旗帜的腹黑季容白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季婉就打了电话过去,好似生怕电话那头的人被别人约走了似的,还特地强调,要带着陶知之一块儿出来。谢简宁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们两个当妈的自然是通过气的,只要孩子不是强烈反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不是?   当陶知之看到了站在季婉身旁笑得有些灿烂得过分的季容白,脸色顿时僵了一僵。她妈妈可没告诉她,还有这么一个大男人来跟着逛街!   看着有些气急的陶知之,季容白心里没来由的一乐,他就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就像是装小白兔太久突然露出了尾巴的小狐狸,有趣得很。   “妈,我看……我就先回去吧。”季容白突然开口,故作为难的看了一眼陶知之,又看了一眼谢简宁。   若是一贯明白季容白的人估计此刻都要大跌眼镜,季容白在那些外人面前可从来都是自称‘爷’的,又霸道又横,大大咧咧,发起狠来还有些无赖,如今这样不爷们的表情,可还真是让人……不由得捏一把冷汗。   谢简宁笑了笑,“容白来了正好,别走了吧,我们几个女人挑衣服也得有人欣赏是不是?”   “哦,那……行吧。”季容白爽快的点头应下。变脸如同风一般的迅速。陶知之不由得在心里腹诽,好你个季容白,居然跟我妈装可怜?阴险,奸诈,虚伪!   于是,谢简宁和季婉两位妈妈走在前头,陶知之和季容白两人慢吞吞的在后面跟着挪动步子。眼见着长辈们走得远了,陶知之这才恨恨的抬头望他,对,直到两人这么紧密的站在一起,她才发现,她只能仰望他。这一刻,才惊觉,季容白到底是有多高。   季容白也不主动开口,好似两人陌生的可以,只是双手悠闲的放在裤兜上,慢慢走着,走马观花的看一看。似乎就在等待着某个按捺不住的人自己开口。   “季容白,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无赖很没有内涵么。”如果真的要损人,陶知之是当之无愧的直白迅速不留情面。   “哪里无赖哪里没有内涵了?爷可是大学生毕业的。有文凭为证。”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还觉得被冤枉了有些委屈似的。   陶知之哪里受得了这一套,心里烦闷不已,这个人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装傻充愣的,若是放在平时,没有长辈在的地方,她定然是要给季容白来上一脚,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健硕有余,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够一砖撂倒的类型。心中略惆怅……越是烦闷就越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是……来真的?”陶知之突然停下脚步,小巧的眉毛拧起一个‘川’字,好像如果对方给的是肯定回答她就会相当的不高兴。   “你指什么。”季容白不慌不忙的应答,眼神依旧不停的在浏览着自己身边的商品,好似这些东西他都有些感兴趣一般,唯独对身旁的这个人,有些漫不经心似的。   陶知之咬了咬牙,在心中轻哼一声,行啊,你会装,我也会装。索性就偏开已经抬累了的头,自顾自欣赏起这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起来,仿若只是自己一个人来逛街的,身边跟着的牛皮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数不清的品牌店面在眼前晃过,那些擦得透亮的橱窗中摆放着的物件在塑料模特的身上看起来如此优雅美好,时不时折射出点点光芒,四周通亮的灯光让她一度觉得周遭白得晃眼。   “你说他们有那个意思没有?”前面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贼兮兮的问着旁边还算稳重的女人。   “这个……老实说,我还看不出来。”旁边被问住的女人有些为难,小心的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人。   闻言左边的女人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女人,掩嘴轻笑的小声说,“我儿子昨晚居然破天荒回家吃饭了,还死不承认,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很闷骚的。说不定已经动心了呢。”   就算容白动心了,可自己的女儿还……谢简宁不由得有些担忧。只能淡笑着附和道,“那就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啦。”   季婉偷笑两声,“你说咱们两家结为亲家多好啊,以后也没啥不好相处的,又知根知底,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是当然的。我家知之这个性子,要是嫁到别人家里去,我也不放心呢。”谢简宁也跟着笑出声来。   只是后面的两位话题中的主角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妈妈们已经在思想上达成了共识。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周末的关系,购物商场的人也比较多,尤其是路过有的打折的店门口的时候,人山人海,想要走过去都得侧着身子才能过去,想着几年前自己走的时候A市的人口还没有这么多,现在连这种大型的价格不菲的商场都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等等!”突然身边的季容白叫了一声。陶知之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谁狠狠的挤了一下,本以为是季容白拉住了自己,正要恶狠狠的回应他,却发现……   “站住。”声音不大,去足以让周围几个人都听见,只见季容白的手紧紧抓着刚刚与自己错身挤过去的一个带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严峻,旋即又讥诮道,“东西还回来。”   那人被死死逮住了手,很明显有些紧张,没有抬头,但是照着陶知之的身高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闪烁的眼神,季容白另一只空着的手把陶知之拉到自己这边,离那个男子远了一点,似乎是要保护她?   “看看你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季容白见陶知之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无奈。   陶知之这才恍然大悟,都怪季容白,自己分心太多,连包都没有看好!   “喂,钱包和手机,还给我。”查看了一下自己包里的东西,果然发现了一道被划破的口子,不由得有些怒上心头。   “你们在说什么啊,喂,你抓我的手干什么。神经病啊?”那个男子还在装傻充愣着,硬是不肯承认。   偏偏季容白整个一人高马大的,力气又大得惊人,他又挣脱不脱。   季容白深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那个男子,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并迅速的转换了一个方向,“东西还回来,我们就不报警了。”   “啊!痛,痛!你他妈给老子放手!”那男子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陶知之本就有些烦躁,此刻哪里还有耐心跟眼前的男子纠缠,直接上下扫视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看了看他鼓鼓的腰间,一看就知道把东西藏那儿了,二话没说便伸手过去掏。   “你,你干什么!”那个男子见陶知之冷不丁的要搜身,立刻躲闪了一下。却没想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更是触目惊心。   季容白一个用力把陶知之拉了回来,眼神警告了她一下。这才悠悠的开口,“自己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今天我就在这儿废了你的手。”   说得轻描淡写,大概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却偏偏让眼前的男子不寒而栗。这个男人……看来是自己踢到铁板了。自己吃饭的家伙,可不能被废了。   只能骂了一句‘晦气!’便缓缓的从腰间拿出陶知之的手机以及钱包远远的递过来,季容白接过来,看了两眼才递给陶知之。   陶知之还在记恨季容白刚才拉她不让她去搜身那一下,就拿了白眼横他,一边冷哼一边查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少。季容白淡淡一瞥,看到陶知之的钱包里面有一张照片……偏偏他的视力好得惊人,只在这一刻,他有些不太喜欢自己天生太好的视力。   钱包上面贴着的照片,像是亲密的一家三口,正是陶知之,谢简平和那天看到的那个叫团子的小孩儿,三人都笑得极为和谐……怎么看怎么想撕了。   “还好,钱也没少。”陶知之看了一眼,对着身旁的季容白说着,但又顿了一下,冷眼看着眼前的小偷,“我的包被你划烂了,怎么赔。”   那个小偷低着头,没有说话,“先,先放开我!”   季容白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笑了笑,“行。”   只见他的手一松,那个小偷就整个人反应极为迅速的打算开溜。   陶知之正要张嘴叫喊,却没想到,他的身后三名保安样子的人把他抓住。那人一见保安,便惊慌起来,控诉的回头,“你说还了东西就不报警的!”   “哦,忘了告诉你,这些只是保安,不是警察。”   季容白无所谓的耸耸肩,抓着旁边的陶知之便走开,前面两位妈妈还聚精会神的在某一品牌店内选购衣服,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的小插曲。   “喂,季容白,你什么时候叫来保安的?”   “你猜。”季容白捏着手中细细的手腕,大拇指和食指圈起来都还剩下一指节。细细的,一摸就摸到了骨头,和手腕上鼓鼓的小骨头,感觉很好。   可是想起刚才看到的照片,又顿觉有些刺眼。   陶知之偏偏就是个不肯按部就班来的人,季容白就是故意要她猜,她就偏不猜。转过头去无视掉他,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死心吧。   偏偏季容白对着眼前的人又极为有耐心,他自顾自解释起来,“刚才我抓住他的时候不少人看见了,估计是有谁喊来的吧。”   陶知之鼻翼间传来淡淡的轻哼声。她的心思却在了另外的事情上面,刚才看季容白从容不迫的抓小偷的样子……应该是的确会两手的吧?如果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以后会不会被家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如此想来,眼前的男人更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季容白当然不会知道,就因为自己好心帮陶知之抓了一次小偷,不仅因为自己看到了那张照片而心中郁结,还偏偏给陶知之留下了一个暴力分子的印象,若是他知道,怕是要捶足顿胸,表示自己的冤枉。   “刚才你那么贸然去搜身,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万一他身上藏了什么武器,被你吓得狗急跳墙弄伤了你怎么办。”季容白说这话,偏偏是带着指责的口气,听在陶知之耳朵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陶知之自小便是被家人和朋友们捧着长大的,甚少被人指责过半句,三年前的事情已经算是她人生中与父母最大的分歧,也是那时候,她接受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批评。如今被季容白这么个算不上自己什么人的男人指责,心里当然不舒坦。   “关你屁事。”陶知之是真的来了气,说话才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这四个字呛得季容白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愣愣的看着陶知之,倒没有想到,陶知之的脾气是这般的……差劲。   不过还是觉得很受用。哪怕似乎是被人好心当驴肝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受虐倾向?   “你这个女人,真是……”季容白无奈的瞪了陶知之一眼,“爷好心帮你,你还这么对我,爷的心里可真是难受。”   明明是要表达自己的委屈,偏偏还一副吊炸天的模样,陶知之有些无语的抚了抚额头。   季容白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陶知之的动作,他淡淡咳了一声,素来都是见好就收的,既然明显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小女人对自己没有多少好感,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献殷勤。   “容白,你们慢吞吞的在后面干什么呢,现在才跟上,来看看,这件衣服妈穿着好看吗?”   季婉手中拿着一件当季的流行款在身上比了比,先是问了谢简宁,后才问季容白,可偏偏人又是对着陶知之的。由此可见,谁才是季婉真正想要问的人,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陶知之多有颜色的人,自然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季姨保养得这么好,穿什么都好看,不过你手上的这件衣服今年太流行了。依季姨的身材,可以穿得更年轻时尚一点嘛。您看这件怎么样?”   说着陶知之指了指旁边模特身上穿着的那件,是一件素黑色水墨晕花的丝绸衬衫,下身一件看似普通却裁剪很是到位的牛仔裤,这样的搭配并不少见,只是这衬衫看起来相当独特。   季婉一看,也很是喜欢,立刻说,“知之的眼光就是好,那我就先试试。”   季容白倒是有些诧异,老实说他对女士的衣服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刚才那一套看上去似乎……还不错?咳咳,他此刻在心里劝自己莫要长他人微风灭自己士气。   不过没想到……   “妈,你怎么看上去年轻了十岁。”季容白还是挺惊讶的,自己老妈这么一穿,又精神又有气质。不过还是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来讨季婉开心。   “季姨本来就好看,身材又撑得起来,这么一看,气质瞬间就增加了许多了。”陶知之抿嘴笑着,她措辞很是注意,不是突然有了气质,而是突然增加了人的气质。   这话听在季婉耳里,一下子便乐开了花,掩嘴笑开了来。   “说实话这套衣服您穿起来很合身呢,这个风格今年我们只有这一款,本店也只有大中小三号,很值得买哦。”   “您也看到了吧,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都是我们店这个季度的主打款,您都可以试试看的。”   “这位小姐也可以试试,漂亮的衣服不分年龄嘛。”   “这边这位姐姐也可以试一下的哦。”   几位导购都纷纷围了过来。这个店本来就是价格档次偏高一点的店,是以从来都是导购小姐比客人要多,这些人本就极会看人,单单是注意到这四个人的言行举止就知道大客户来了,所以都围了过来,微笑着耐心的讲现在的流行款式,好像生怕金主跑了似的。   “小姐,这一件太小了,到底有没有大一号的啊?你们的服务怎么回事,等了这么久也不给我拿!你们这儿衣服卖这么贵,服务却这样,是不是该给我打个折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尖锐的从背后不耐烦的响起,似乎有些生气。   那几个服务员这才想起店里还有一个客人在选购衣服。其中一个围着陶知之等人说话的人立刻转身迎了上去,“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客人,这套衣服和那位客人身上的是同一款的,每一个码只有一件所以……”   “我看他们也不像要买的样子啊,我挺喜欢这套衣服的,我就要那个中号吧。”那个先前说话的女人自顾自说了起来,然后很不客气地拨开了围着的导购小姐,似乎是想说什么。   然而陶知之却是在看到这个女子的第一眼陡然一震。离她最近的季容白正好敏感的察觉到。而那个女人看到陶知之也明显是一愣,旋即嘲讽的轻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够在场的人听见,“什么啊,早知道你也在这儿来买衣服,我就不进来脏我自己的眼了。”   说着把手里换下来的那套衣服慢慢的放到导购小姐的手中,拿了自己的精致小提包正准备走。   “噢,忘了告诉你,梁辉最近跟我还联系呢。不知道联系你没有啊?”她故意对着镜子抵了抵自己的高跟鞋,挺了挺胸,明知故问的说着。   陶知之的手蓦然紧握,这个女人,叫黎雪莹,她曾经见过她无数次,然而上一次见她,是在梁辉的床上。这个黎雪莹可真是有心了,是个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自己是和家人一起出来的,并且身边还跟着季容白和季婉阿姨,若是真的尊重她就不该提起这种陈年旧事的话题来。对,她生气了。   “咦,旁边这位帅哥我可没见过,是你的新男朋友?看起来还不错嘛,怎么,现在傍上大款了?”她理了理头发,正要出门,像是一个胜利的孔雀。心里却在想,陶知之到底是哪里来的运气能遇到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男朋友?而且看上去年纪可比自己的男朋友小了一轮的样子,真是天理难容!陶知之素来低调,所以黎雪莹对陶知之的背景不太了解,只以为陶知之是个普通人。   陶知之冷静下来,淡笑着说,“是啊,梁辉那样的,我早就不要了。对了,刚才那套衣服穿在我阿姨身上是显年轻,你穿,可就显老了,我看你这样子,建议你多做做SPA吧,年纪轻轻就混迹男人之间,得好好保养了,免得以后不好嫁人。”   既然黎雪莹不跟她客气,她陶知之自然也不会跟黎雪莹客气,现在也不管季容白和季婉就在旁边看着,她陶知之可从来不是吃素的主,除了在梁辉这个事情上面栽了一个大跟头,她从来都是要有仇报仇的。所以言下之意就是,你黎雪莹得到的,不过是我陶知之不要的。可是陶知之没想到,梁辉这个名字再从她的嘴里出来,嫣然是个陌生的代号了。   “你!”黎雪莹怒瞪一眼,她与陶知之都心知肚明当年的是是非非,没错,她黎雪莹是和梁辉好过,可……旋即她又冷笑一声,“这男女之事,你情我愿的,当年也怪你自己没那个魅力是不是,像你这样的,洗干净送人估计也没人要吧,啧啧。”   说着上下扫视着陶知之的身段,一副惋惜模样。   没错,黎雪莹说话从来都是人身攻击,但陶知之不一样,她是受过严格的家教出身的,现在又是公众场合,往日私底下那些脏话现在如何也搬不上台面,只能冷笑的看着黎雪莹,“至少我还是干净的,不像有些人……干不干净可就难说。”   她话中有话,句句戳中黎雪莹的要害。偏偏还不带一点骂人的味道来,但是任由谁听,都能听出里面的讽刺意味。   黎雪莹有些怒火攻心,眼神都变得恶狠起来,转头正要在反驳,却见原本站在众人身后被遮挡了大半个身子的季容白突然站了出来,带着不屑的眼神上下的看了一眼黎雪莹,“这位小姐,出门前请上下照个镜子好吗。浑身上下都泛着一副地摊货味道的你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勇气出门的,爷可真是佩服你。应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洗干净送爷,爷都一脚把你踢下去。对了,刚才我妈跟你换了同一款式的衣服爷看着眼疼,既然你这么臃肿我看你穿大号更合适,索性三件都买下来,就当施舍的,别跟爷客气。小姐,刷卡。”   说完季容白拉了拉身边的人,“妈,阿姨,咱们走吧,去隔壁大楼的LV看看,正好给你们买几个包。”   季容白把住还有些呆愣的陶知之的肩,掰过她的身子亲昵的拉着她就走,季婉和谢简宁两个妈妈对视一眼,无奈又担忧的跟上,但又不由得为季容白刚才的举动在心里束起了大拇指。   陶知之心想,没想到季容白说话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的,有些话男人说出来,比女人说出来,更有杀伤力,陶知之看黎雪莹一副战败模样,情不自禁扬了扬嘴角。   黎雪莹被一个长相帅气高大的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是陶知之的男朋友的男人打击得体无完肤,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正要跟上去再对骂一番,季容白就像是后面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突然回头皱眉幽幽的说,“我说小姐,你能别靠近我们么,你一过来,我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我看着可真眼疼,那三套衣服可不便宜,回去好好供着啊,你得忙几个晚上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呢,哎,替你着急呢。”陶知之故作惋惜的感慨两句,旋即被季容白拉走。   这两人,目前在两位妈妈看来真是天生一对。只见后面的黎雪莹气得跺脚,咬唇看着逐渐远去的和谐两家人,身后是有些尴尬的服务员,“小姐,这衣服……”   “你才是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   “刚才那个男的到底是谁?!”黎雪莹气得脸颊都有些变形了。   导购们一阵沉默,其中有一个见了刚才这么一个阵仗,自然明白了过来,这才爱答不理的慢慢悠悠的说,“那个帅哥我知道哦,有个朋友在‘上善’里面当服务生,给我看过他们老总的照片……可不就是刚才那位呀。这位小姐,您看您这衣服……”   黎雪莹闻言更是气得要吐血,一把推开那个导购,“给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买的,给我拿走,拿走!”   导购们见状乐得拿走了,反正是客户给了钱的,这位小姐又不要,不如自己留着。看着眼前的黎雪莹,纷纷都不再搭理,看样子可真是狰狞啊,啧啧……长得这么漂亮,可惜看上去就是个小三样儿,难怪脾气这么差劲。跟刚才那位小姐的样子可真是没得比。   黎雪莹见几个导购都是一副‘我们都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自然是气急败坏的提着包,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怒火,嗒嗒嗒的快步离开了。 第一卷 第10章:我要了解她   而季容白则是一手拉着陶知之缓缓的走在前面。陶知之还有些后知后觉的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他紧抿的嘴唇和淡淡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自己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点……高兴。   “刚才……谢谢。”陶知之悄无声息的撤出自己不知何时被放在他臂弯中的手臂,缩了缩步子使两人的身体距离看起来不那么亲密,亦不见得太陌生。   “对付那种女人,爷赏脸跟她说话都是她祖坟上冒青烟了。”季容白的确是有气的,气的是陶知之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那女人口中的梁辉……   陶知之听见季容白一脸不屑的评价,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了,不说这些了。刚才遇见不速之客给大家扫兴了,阿姨,妈妈,我们就换一家逛好了。”陶知之瞥见季容白转过来的目光,立刻转移了几个人之间的话题。   “好,好。”刚才碰到那样的事情,季婉和谢简宁自然也不愿多问,对那个女人除了讨厌以外再没有多的心思了,又怕触动陶知之的旧伤,自然是更不愿多说了。   于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谈论着最近最流行的衣服款式和首饰之类,而季容白这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就生生的被排外了,他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一句话也插不上嘴的感觉真是不太好。   “这个包怎么样?”   “小婉,这个太素了吧,虽然黑色的确是经典款,但知之不是说,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年轻一点才是嘛,哦?知之?”谢简宁温柔的笑了笑,挤了挤身旁的陶知之来搭话。   “是啊,季姨,都说要保持一颗年轻的心啊,我看还是要这个朱红色的包比较好,红色看着人心情好,款式也不会太花哨,最重要的冬天来了,上面的绒毛设计得一点都不俗气,以后你出门提着也不会嫌它太凉。”   陶知之几句话下来,旁边的导购小姐都笑得跟多花似的。   “这位小姐已经说得很好了,看来我们的饭碗都要被抢喽。”   “知之一张小嘴就会说好话。那就这个包吧。”季婉很是痛快的让服务员给包了起来,转头又问,“简宁,知之,你们俩没有看上的么?”   谢简宁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小婉,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各方面都要注意一点,我买个包没什么,但是我不想影响到知之他爸那边,就怕有心人……”   “嗯,那也是。”季婉颇为惋惜的说着。   陶知之笑了笑,“没事的。季姨,今天就是陪你们逛街嘛,只要逛得开心,买不买不重要不是。”   说着她不动声色的掠过那个素黑色的小型手包,视力极好的她也看到了上面五位数的价格,如果还是在国外,她看上了一定会买,但是现在是在A市,如果传出去,某位大官家里的千金随手买个包就是五位数,难保不有人参她爸一本。若是这事放在以前,倒还好说,但这一段时间……可就不好说了。上面两个派系明争暗斗得厉害,就连陶志清都特意给谢简宁和陶知之提过醒,行事不可太露锋芒。   原本坐在店内休息区的季容白则把陶知之的目光收在眼里,好一阵无聊下来,总算有那么一点小收获了?   他朝一个角落上的服务员勾了勾手指,悄声说了什么,只见几人出店门的时候,他的手里也提着一个口袋,上面巨大的LOGO赫然就是刚才在店里买的。   “容白,你买什么了?刚才怎么没见你人影啊?”   “估计他是累了吧。一个大男人跟着我们两个老的还带个小的一起逛街,挺无聊了吧。”谢简宁淡笑着问季容白。   季容白笑着摇摇头,“随便买了点东西。走吧?下一家去哪里?”   陶知之一心都放在谢简宁和季姨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季容白的动向,只是见他也提了个袋子出来,不由得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袋子封着,也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这家店的包素来不便宜,随随便便出手基本也要上五位数,陶知之不由得猜想,季容白是要送给哪个红颜知己吧?   “我看你也累了,跟着我们逛街也无聊,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小辈自己去玩儿吧,我和简宁两个老家伙也更自在。”季婉笑呵呵的说着,还偷偷对谢简宁挤了挤眼示意让她也帮个腔。   谢简宁心如明镜似的,当即开口,“知之以后要正式上班了,先享受一下一星期一次的周末吧。跟容白去散散心,玩儿得开心。”   “我……好吧。”陶知之前面的‘我’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就已经被扼杀在舌尖,最后只能憋出一个‘好’字。   旁边的季容白不动声色的抿嘴笑,目光中‘奸计得逞’的神色一闪而逝。他和自己的妈妈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看着两位家长大人都走远了,陶知之还愣在原地没有要挪动步子的意思。季容白微微躬身,小声在她耳畔戏谑道,“走吧,陶老师。”   陶知之好似入定一般,又突然被季容白那喷薄在耳际的热气给惊得回了神,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累了没,不如去那儿做一会儿?”季容白指了指H记甜品店,“吃甜食么。”   “嗯……好。”又是一个字。   “你先去坐,我把这个袋子放到地下停车场的车里然后过来找你。”   事实上他是比较担心如果陶知之看到自己买了她心仪的包却不立刻送给她会怎么想,不过季容白有自己的计划,所以还得先遮掩一下。   陶知之也没有多想,反正她心里只觉得和季容白挺陌生的,顶多算是个点头之交吧,自然也不会多问。   不到五分钟季容白就过来了,隔着玻璃看见陶知之怔怔的望着一个方向正笑得有些勉强,顺着她的目光季容白才发现一个女孩子在对她又蹦又跳招手,旁边还有个男人在拉着她不让她动作幅度太大,看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看来是一对夫妇。   季容白加快了脚步,比那对夫妇先一步坐到了陶知之的身旁,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对夫妇正走到拐角要进来的地方,他便快速的开口问,“喝什么?”   “咖啡吧。”陶知之有些走神,她看着跨入门口的一对夫妇,心里的一根弦就不自然的绷了起来。   今天一定不是个好日子,接二连三遇见她不想遇见的人。她现在只想提了包马上走人,无奈人家摆明了是要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如此一来,也不好太过决绝。   季容白点了一杯热牛奶,一杯咖啡和几份甜品,他还不知道陶知之的口味,只能随意点了。   “知之,能在这儿遇见你我真高兴呀。这是我老公,你以前听我说过的吧?想起了咱们都好几年不见了呢,后来我听说你出国了,现在回来了,真好啊。”   陈文丽福了福腰一边缓缓的要坐下来,一边问,“知之,我们坐这里好吗?”   明明整个人都已经半坐下来了,竟然才开始询问可不可以,呵。   “请随意。”陶知之笑得浅淡,并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咦,哇,这位大帅哥是……”   “一个朋友。你和老公出来逛街吗?孩子……几个月了?”陶知之不想彼此的气氛太过尴尬,只能主动提问。   陈文丽说话声音细细软软的,举手投足都是小家碧玉的温婉感觉,加上现在怀了孕,原本就柔弱得小鸟依人的她更是柔和了起来。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感觉,让陶知之心里直发堵。   “才五个月呢。所以只是有点显怀,倒也没有那么明显啦。”陈文丽羞涩的垂了垂头,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才抬头,“知之,几年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呢,你都不知道吧,我刚才跟我老公说看到你了他还怪我是我看花眼了呢。”   陈文丽调皮的戳了戳自己老公的手肘,她身旁的男人宠溺的拉下她的手指,挨着她坐下来,张潜是个职员模样的男人,大概是陶知之多年前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上班很久了,所以印象一直都没改变过。他看上去也很斯文有礼,转头对陶知之礼貌的点头。   “医生说孕妇每天要出来走走,今天陪她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来了。难得的双休日……嘶。”   原来是被陈文丽掐了一把,“你说好的啦,周一到周五你归公司,周末归我啦。”   “是是是。我这不是安心陪你走走的么。”张潜立刻投降,然后无奈的对着对面的一男一女笑了笑。   陶知之回之一笑,表示毫不在意,只是越看越刺眼。   “还是原来的公司?”陶知之和张潜不算熟悉,只是见过几次,好几年前就知道他在一家公司当职员,也不知道现在发展得如何。   “嗯,我老公现在升了部门副经理了呐。”说话间都是毫不掩饰的自豪感。   陈文丽看上去一如当时那般,温婉可人,惹人爱怜,又很是单纯……似乎一切看上去都是标准的小女孩儿的模样。   只是一切只是看上去那样而已。这其中的端倪,只有陶知之自己才一清二楚。若不是自己经历过,她真的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人。   “哦,忘了介绍给你。”诧异的接过季容白手中的热牛奶,看着他已经开始喝起了咖啡,陶知之这才对着季容白说,“季容白,这位是陈文丽,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旁边这个是她的老公。”   “你们好。”季容白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不是挺多话的一人么,怎么突然变沉默了?陶知之诧异之余,也不曾多想。而陈文丽却笑着说,“知之,你都不好好介绍一下人家呀,看这个大帅哥肯定不高兴了吧?”   陶知之一愣,才淡笑着说,“他是季容白,我一个阿姨的儿子。今天一起出来逛街的。”   表面上是不动声色,私底下却暗暗心惊,陈文丽太会察言观色了,言语之间听起来好像是自己失礼,却又难以不让人觉得她就是在讽刺季容白是小孩脾气,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的话……但如果是季容白听起来,只怕是觉得自己刻意忽视他,反而倒认为是陈文丽在帮他。   陶知之正要说什么,季容白却突然插嘴,一笑,“爷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生气。而且爷自知还是挺好看的,但是陈小姐一口一个大帅哥叫得我受宠若惊啊,你就不怕你老公吃醋?”   这口气,看似是在开玩笑一般,也不易让人发火。   季容白这不可一世的口气让陶知之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感叹今天不是出门的好日子。   陈文丽一愣,倒是没想到季容白说话这么的……呃……特别。   也不在意,心思单纯似的眨了眨眼,“季先生是大帅哥,我老公是超级大帅哥,嘿嘿。”   说着讨好的蹭了蹭张潜的手臂。张潜一边笑一边浏览着菜单,没有多想。   “知之,你别不说话呀。你看你还是老样子,就不爱说话,季先生一个人多没劲啊,又难得我们在这儿遇见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真是的,你回来都不告诉人家……”   陈文丽撒娇一般说着,又故意装着有些委屈的样子,很是可爱,她本就长得一张小巧瓜子脸,盘起来的长发看上去又温柔又居家。以‘人家’这两个字自称的人要么让人恶心,要么让人觉得可爱。恰巧,陈文丽是后一种。   因为她丝毫不做作,她好似天生就是一个适合被男人捧在手心的女孩子。   “是啊,我一直都这样的,你还不清楚吗。你怀着孩子呢,别这么兴奋啊。来,吃点东西。”说着把自己这边点的东西全都推到了陈文丽的眼前。   陶知之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文丽,她那么说话,好像他们俩曾经关系很好一样?   陈文丽也不跟她客气,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说起来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就特喜欢来这儿吃,那时候节约一个星期都想来吃一回呢。嘿嘿。”   大学的时候陈文丽还只是和张潜谈着恋爱,她家经济不算富裕,但陈文丽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经常在学校省吃俭用就为了去吃一次大餐。   陶知之不置可否,只是一口一口啐着热牛奶,只觉得今天的牛奶奶味儿不够浓,味道难喝到咽下去就卡在喉咙上一般。   “也就你这个小吃货会干那种事情。没钱可以找我嘛。”张潜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很是宠爱。   陶知之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突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季容白却是心里头堵得比谁都厉害。他想问,到底眼前这对夫妇跟陶知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陶知之好像不太愿意看到他们?难道这个张潜跟陶知之有什么关系?可无论他如何观察,也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他只能隐约感觉到身旁陶知之的情绪有些低。   而且是很明显的比先前逛街的时候要低。   “嘻嘻。人家那时候不想给你增加负担嘛。再说了,那时候还不是一家人嘛,哪能老是花你的钱。”陈文丽嘻嘻笑道。   陶知之揉了揉眉心,轻缓的放下杯子,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文丽,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们先玩儿,我就先走了。”   “欸欸?不舒服?那……好吧。”陈文丽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身体一直都那么差,记得对自己好一点啦。”   “嗯。”陶知之已经完全不在状态了。站起来就要出去,等到自己意识到应该买单的时候,才看到后面付了帐急急跟上来的季容白。   “你刚才怎么回事?真是不舒服?”刚才的陶知之怪怪的,季容白也难免想问。   “没什么。”陶知之的声音冷了下来,始终都和季容白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心里也不太舒坦,这女人那么明显的忽视他的行为他可是狠狠的记在了心里,现在又是一副明显有事又不肯说的样子,看着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原本打算两个人在美美的吃甜食的情况下好好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这下好,被那对夫妇给破坏了,真是晦气!   “陶知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跟男人被小三抢了一样奇怪!你说吧,你是跟刚才那个男的有什么?”   其实这话说出口季容白都有些招架不住,他真想掐死自己,口快啊口快,不过一想到陶知之看到自己小舅舅时的表现,今天上午又碰到那个陌生女人的时候提起的人,还有刚才那个……陶知之,你特么的到底和这些人都是什么关系!   陶知之闻言呆愣在原地,表情有些怪异,“怎么这么问?我和张潜不熟。刚才不是说了么,陈文丽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就这样?”   “就这样。”   “陶知之你可真不老实。”季容白笃定陶知之没有说出真相,他哼哼了两声然后转头说,“爷看你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然你刚才在里面的时候老远看见那个什么陈文丽的时候表情怎么突然就变了?”   啊,被他发现了。陶知之眼神一慌,躲开了季容白的直视。   “季容白。”她叫他的名字,“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不喜欢陈文丽。但是也没到要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天店里碰到的那个黎雪莹一般的地步,而且,老实说,你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都让我觉得你是在追求我?想要知道我的一切?”   “是又怎么样?爷追个女人还不行么。爷追你碍着你什么了?”季容白皱了眉头定定的站在陶知之的身旁,看陶知之犯难的扒拉头发的样子心里暗自不爽。   “不行。季容白,我现在明确的拒绝你。当然,我不希望我的拒绝伤了我们两家家人的和气。还有就是,我真的不喜欢你,而且我特别讨厌有人对我刨根问底恨不得连我小时候穿什么样子的开裆裤都想知道的样子,真的,特别讨厌。”她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本想着两家大人的关系,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却还是……说了。   她原本是很理智的,只是今天接连遇见了黎雪莹和陈文丽,往事又一幕幕浮上心头,那些年的事情又在脑海里像录像带一般回放了一遍,那些记忆,恍如一把把尖刀卡在心尖上,一个人从别人那里受到伤害到足够多的时候,这个人总有那么一次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忍不住要去伤害另一个人来达到自己的发泄。   是了,陶知之无疑就是发泄在了季容白身上。   见季容白没有回答,想来是默认了自己的话,也准备见好就收了吧,这样最好,她比较欣赏识时务的男人。   正走远了几步,却被人大力抓住,季容白死皮赖脸的着说,“陶知之你也太不给爷面子了。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狠的拒绝过啊,不仅不喜欢还要讨厌了?这是什么逻辑。亏你还是个当老师的呢。你怎么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好吧,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可能喜欢我啊。万一将来喜欢我到不得了呢,万一你爱我爱得简直没我就活不下去呢?”   话像连珠炮一般说了出来,有些无厘头,有些不要脸,但……挺中听。   陶知之先是一愣,旋即立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其实放在往日她一定对这种自大狂的话嗤之以鼻,但今天大概是笑点太低了吧。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好吧季容白,你这么喜欢YY就自个儿去YY吧,反正我是觉得没可能的。好了,今天我们都累了。你不是开车来的么,麻烦你送我回家吧。”她知道,是自己迁怒季容白了,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但至少也不讨厌他。   陶知之走在前头,季容白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心里有些喜滋滋的跟上。   “陶知之,你的意思是……”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之前我拒绝的话仍然有效,长期维持原判不予诉讼。”   两人都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是心情好的证明,还是有什么,似乎在萌芽了?   其实如果季容白因为被陶知之如此明白的拒绝了以后就一走了之甚至大发雷霆的话,那么他必定完全出局了。只是正是因为他是季容白,他不会按常理出牌,他不仅没有走,竟然还追了上来。也许就是这样的他,才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零星的可能。   至少在此之前,他是不被陶知之看好的。   但是在此之后,一切还未可知。   陶知之回味起先前季容白故意换掉她的咖啡而给了一杯热牛奶的强势举动,心头一暖,如同春天的风浅浅刮过发丝,把原本的波澜不惊不经意扬起了一点点荡漾。   开车的时候季容白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假寐的陶知之,她的眉头弯弯的皱起,双眼微阖,窄窄的双肩随着呼吸上下浅浅起伏,此时的她安静得像个忧郁的天使。   他暗笑自己真傻。   竟真的冲动到为了多年前的几句话而让两人发展到现在这种……比陌生人熟悉,却又比朋友陌生的关系。老实说,他还真的挺喜欢她,单就从那晚陶知之对那个项磊的伶牙俐齿来看的话。   可今日的陶知之……为何没有那般张牙舞爪?   那个陈文丽和她之间到底是不是有过节?依他看来,这个叫陈文丽的女人很不巧,不是他会多看一眼的角色。如果她让陶知之心里不舒服,她大可以三言两语将人击杀得体无完肤,季容白相信陶知之是有这个能力的,然而她没有。   “还没到么。”她的声音浅浅的,带着一丝丝不耐。   “这么急?”季容白以为她有事,没想头微微偏头一看,一张小脸已经煞白。   “哔……”的一个急刹车紧急停在路口。   “你是不是不舒服?”季容白拉开车门便大步的跨到车的后排座位,拉开车门,正要伸手去抱陶知之,陶知之潜意识的伸手出来,虚扶在季容白的身上,整个人步子却是软绵绵的往外面跌。季容白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摸她的额头,以为是发烧了。   “我没发,呃,发烧……”陶知之咽了咽喉咙,压下心里强烈的作呕感,单手按在胸口处为自己舒气。   直到嗅到了外面空气的味道她的脸色才微微恢复了一些,不似刚才的苍白了。   “陶知之,我说你该不会是晕车吧?!”瞧瞧,他可真是发现了一个稀有人种……从刚才那个地下停车场开车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竟然就这么晕车了?   一边诧异一边扶着陶知之站在车外休息一下。   陶知之缓过劲儿来,才慢悠悠的斜睨他一眼,收起刚才那副让人心疼的虚弱模样,一下子有变成了无敌的陶知之,“晕车怎么了?晕车就不是人了。是你开车技术太不行了,我都好多年没晕车了,坐你的车就晕。”   然后是一个毫不留情的白眼。   季容白不甘的耻笑一声,“你这可是倒打一耙,我可是有参加过地下赛车比赛的,还能叫技术不行?你未免太低估爷的本事了。”   “那可真不好意思。本姑娘这辈子就不爱坐什么赛车快车的。真吃不消。”陶知之被自己晕车弄得心情都不爽了,拿了自己包作势就要走路回去。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又难伺候的主啊。季容白只能认栽,连人带包捣鼓着给按进自己车里,“好了好了,送佛送到西不是,爷好好开,你安心坐!”   “勉为其难吧。”她倒是也不扭捏。大概是真的疲惫了。   陶知之的家就在A市数一数二的楼盘区内,她们的那个小区净是住的一些高官权重,可谓是真正的‘高级公寓’。而季容白他们家则在前年刚开发出来的别墅区里,这就是商人和政客的区别。   季家有钱,他们可以随意花,花给别人看。   陶家有钱,却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甚至要装作平民百姓一般。不得不说,这一点上,陶志清还是做得很小心翼翼的,但也的确是盘算得仔细。   “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陶知之整个人都有些虚浮,勉强一笑便要走。   却听见身后的季容白好听的嗓音在耳后响起,是难得的深沉与认真,“陶知之,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是至少也不用这么快拒绝我。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爱都是做出来的,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快就相信我,至少,还是给我一个表现自己的感情的机会吧。事实才能证明一切不是。你觉得呢?”   他思忖再三,才这么开了口,既不唐突,也不会显得蛮横不讲理,他是在小心翼翼的试探陶知之的口风。   陶知之轻笑一声,隔得远远的转身对他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季二少爷今天给我当了回免费司机也辛苦了。快回去吧。”   “陶知之你丫竟然在这个时候给爷装傻。多好的气氛啊这……”季容白抓了抓前额的碎发,他季二少爷难得诗情画意一回,这个陶知之啊……   “拜”陶知之扬了扬手,毫不在意的摁了电梯。   季容白看着逐渐关上的电梯门,心里寻思,哼,看你陶知之能装傻到什么时候,他还就真不信了,爷的诚意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你丫面前呢,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不得不说,还是挺气闷的。   行!你丫硬气!我看你硬气到什么时候!   季容白突然开始自行脑补陶知之以后小鸟依人的样子……想着想着就有些傻笑了起来,总觉得怪怪的,但是也怪可爱的似乎……   咳咳。   开车回去的途中他接了一个电话,打电话来的人……他倒是有些诧异。是个有一段时间没有私底下联系的朋友。   “季二。”他这么唤他。   “易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吧。”季容白嘴角挂起浅浅的笑,虽然两人有那么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又是朋友,但这些年两人的私下里的交集却是少之又少,但朋友不就是这么一种存在么……联系得不多,但始终是朋友。   “听说你在查陶知之?”   “你消息倒是灵通,不去顶伯父的位置真是可惜了。”   “我知道你们家里人安排你们相亲的事情,不过你不能再查她了。”对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似乎不希望别人听见。   “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你跟她什么关系?”季容白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突然一紧。   闻言电话那头的人先是一顿,然后一声轻笑,“你是对她上心了?”   “有点兴趣。”   “有几分?”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想回答你。你先告诉为什么让不要查她。”   “如果不是真的要跟她相伴一生,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再查她。作为朋友的忠告。当然也是为她好。她也是我的朋友。”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倒是别有一番自在。   然而听的人可就不这么想了。他只觉得现在的易东就像是在宣告主权一般来警告他,他心里头自然不会觉得有多舒服。   伴随着一阵冗长的沉默,易东在电话那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   “好吧,”易东深深吸了一口烟,嘴里淡淡喷出薄雾,“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万花丛中过的季二少爷也开始物色起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了?”   “易东,你是在质问爷呢,还是在警告爷呢。”他慢悠悠的回答,声音却是高了一个调,似乎有些不高兴。   “哎……”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人长长的叹一口气,“季二,好歹我也是你表哥,难道你没听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么。”   “咱俩岁数好像差不多吧?”季容白拉开车门从里面走下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揣在裤兜里,又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先前买的东西。   “季容白季二少爷。陶家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时今日你尚且不能随意动她,放在你们家里长辈面前也不好交代,如果要玩玩而已的话,你找谁不是找?怎么偏偏要跟她扯一块儿呢。听我一句话行不。”   其实易东是蛮清楚陶知之的一切的。他们这几个人,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所以易东一直到有人在查陶知之就立马上了个心眼,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季容白,再一问,原来两家人关系还是不错的那种。就更是马不停蹄的打电话来问了。   季容白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小巧素黑精致的手包,想象着陶知之拿着它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