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一生 第一章魅力指数 “一、二、三!回魂!”钟寰一招追魂夺命掐,将我拉回现实。
“咝——”我倒抽一口冷气。这女人出手真狠,每次自习,只要我一走神,丫就对着我大腿使这招。
“徐子睿已经到图书馆外面了,正等你呢。”钟寰把手机往我面前一放,示意我看,“我刚叫了你几次,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女人怕我跟她回掐过去,吐舌头解释。
徐黑马找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期末考诶,丫不与他家古白马疯狂复习,跑图书馆找我!
收好书包,我“嗖”的窜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腹诽。
比油窜到图书馆门口,我睁大小眼睛一瞅,哪有那家伙的鬼影。我走下台阶,在图书馆前面的草地前三百六十度扫视,视线所及,除了一对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情侣外,那家伙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讹我?!我正准备将徐子睿骂个轮回,不料却惊觉背后黑影一闪。我后脖子感觉一阵掌风正朝我右肩处杀来。说是迟那是快,我一个反手擒拿,一把抓住那鬼影的黑手,跺脚使劲,双手往下一拽,打算一个大背包,让背后偷袭者一个被动前空翻摔个倒栽葱。
咦,怎么甩不动?我一回头,“砰!”跟一个大块头撞了正着,“哎哟!”我吃痛轻哼,冲撞力将我的这个身子给弹了出去。
“啊——”眼见我要直挺挺的往后跌去,摔个骨质酥松。不料,一只有力的臂膀却在电光火石间搂住了我的小肥腰。
嘎?英雄救美!
我被撞得眼冒金星,可闻到“英雄”身上好闻清冽的男性气息时,还是瞬间凌乱了。
我边揉眼睛,边暗想,在这么销魂的“英雄救美”式Pose下,我要不要应景地翘起兰花指,低头做娇羞状,再酝酿一个眼神,与他深情对视呢。
“没事吧?”我正发花痴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立马将我的幻想击得粉碎。
“是你啊。”我“霍”地直起身,闪到一边。
“不然,你以为是谁?”徐子睿揉着胸口,语气不复刚才的温柔,明晃晃地谴责我,“你什么脑袋,比钢盔还硬。”
“你说在图书馆门口等我,谁知道你会好死不死躲在这棵大树后面啊?!我以为有不法之徒偷袭我呢。”我观察了下附近的地形,终于搞清楚徐黑马是从哪里蹦达出来的。
“你是有财,还是有色?值得我偷袭?”徐子睿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打量我一圈,轻扯嘴角,一副“你身材完全没有料的”的表情。
我赶紧挺胸,收腹,撅屁股,一手叉腰,一手挠后脑勺,作妩媚S状,然后使劲眨眼频用期待的小眼神戳徐子睿。
“嗯,先天不足,后天……”徐子睿摇摇头,清亮的眼底一抹戏谑的笑意。
丫说的这是人话么?
嘲笑,鄙视,赤裸裸的嘲笑加鄙视!
长得帅有屁用,说话这么刻薄,魅力指数折半。这么多年了,对我没一句好话,我是上辈子让丫当上了哈姆雷特还是怎么地。
“财没有,色还有的,你看不上,自然有人看得上。”不甘就此败下阵来,我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瞅准时机,一把脱掉发带,头发散落一肩,一把扯过身边走过的宅男,暧昧地靠近宅男的耳朵,揶揄地问:“同学,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四年一生 第一章让人咬牙切齿的竹马君 酷暑未消的九月,大学新生报到。徐爸和我爸开车送我和徐子睿来学校。
徐子睿本来十分反对他们来,但他们执意要来,又有我在一旁猛敲边鼓,徐子睿只能臭着脸妥协。
我爸一边开车,一边和坐在前排的徐爸谈笑风生,两老头兴味盎然地回忆他们的大学岁月。
我撑着腮帮煞有介事地听着两位老头致青春,兴致缺缺。
而徐子睿几乎与我们零交流,全程一脸傲娇地微侧了头看窗外风景。我手肘支着窗棱,目光在徐子睿棱角分明的脸上停驻半刻后,开始回味这两个月我们之间的好时光。夏日的风夹杂着暑气,吹得我头脑渐渐发热。大脑一热,我便忘了以往的教训,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徐子睿的胳膊肘,笑嘻嘻地活跃气氛:“徐子睿你看,S大还挺美的哦。”
徐子睿回头瞥我一眼:“废话。”
我翻了个白眼,聊天终结者。暑假一过,徐子睿又变回以往那个毒舌、冷漠、难相处的大冰山。
心中有些失落,我不禁隐隐怀念起暑假那个和善可亲的徐子睿来。
这前后,徐子睿简直判若两人。
暑假,大冰山是被夺舍了么?
高考考砸了,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见。我难受,不仅因为一场感冒,全部努力付之东流。更因为与徐子睿的赌约,我输得惨不忍睹。
徐子睿自小就聪明,一直是年纪第一。高考对他而言,就像任何一桩他能轻松搞定的事情一样,没有什么难度可言。所有人都毫不怀疑,他一定会去清华,而我,就是所有人之中的一个。由小到大,他就是我们一群发小中的楷模,父母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更丧心病狂的是,这家伙不仅是个学霸,而且皮相十分之好,是诸多少女心仪垂涎的对象。当然,这些少女中并不包括我。
徐子睿一贯的行事作风以及他从小到大对我的毒舌和打压,让我对他好感欠奉的同时,也对他退避三舍。
我打小就知道自己成绩不如他,也没想过自己能去北京读书。可是,在初入高三那一年,徐子睿却同我打赌,赌我考不上北京的一类重点大学。
徐子睿从小虽然高傲又毒舌,一向爱骂我笨。但是,这种正儿八经地瞧不起,还是第一次。当时,我就怒了。士可杀,不可辱。我的自尊心决不容许大冰山轻易践踏,于是,我气呼呼地跟徐子睿立下赌约:“如果我能考上师大,你怎样?”
“随你怎样。”
我永远都记得,徐子睿眉毛轻扬嘴角微扯答应我的赌约时的嚣张样子。
跟他打赌后的整个高三一年,我都卯足了力气学习。我疯狂学习的势头,连我老妈都吓了一跳。不止我,连班主任和我爸妈,都觉得以我这样的冲劲,能上师大无疑。
可是,偏偏高考前一晚,我感冒了。
我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坚持考完了四门考试。出考场的那一刻,看着徐子睿自信满满地向我走来,我当即嚎啕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考砸了……从出考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绝不让人小瞧的倔强,最后成了大笑话,我自然伤心无比,于是把自己关在房中,日日顾影自怜。
我心情那么差,徐子睿来找我,自然吃了闭门羹。我当时满脑子想的是,徐子睿的录取通知书应该马上快到了吧。跟他一比,我简直是个Loser。所以,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偏偏这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不仅如此,还强行要拉着我去吃一众发小的谢师宴。
我死扒着房门,不去。他见我眼眶渐渐发红,才松了手。随后,目光一沉,像是内心挣扎了半刻,然后声线低沉地告诉我,他理综最后一大题审题失误,高考志愿掉档了,不能去清华了。
我当下就懵了。
艰难地消化掉这个事实后,我仍然有些反应不能。
他依旧很冷静,只是脸上隐隐遗憾。我心有戚戚地看着他,那一刻,心里甚至比得知自己考砸的那一刻还要难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过了好半天,我才伸手戳戳他的胳膊,闷闷道:“……我跟你出去。”
化悲愤为食欲。
一帮老同学轮流请客,我拉着徐子睿,敞开肚皮,胡吃海喝。有时,连同学的同学的同学,八竿子打不着的霸王餐我也去蹭。而徐子睿,更是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一改往日毒舌冷漠霸道的坏毛病,对我十分迁就。如同一个革命战友般,伴我左右。他不仅陪我胡吃海喝,连一向不屑的霸王餐也跟我一起蹭。更不用说,他在饭桌上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斟茶倒水,添饭夹菜,不一而足。
好像心照不宣似的,我们俩似乎都想让对方尽快走出阴霾。
徐子睿的转变太大,起初我有些消化不良,但后来想想,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就释然了。
那段日子,成了我们俩自出生以来最美好最和谐的时光。
让我最意外的,是徐子睿最后跟我一起来了S大。我念法律,而他选了S大最牛的计算机专业。
我撑着脑袋,看着徐子睿完美的侧脸,直到现在我都没想通,虽然S大以理工科见长,但以他的分数,他明明可以选择北京其他更厉害的名校。
“看够了没?”
我正想得出神,徐子睿忽然转过头来,神情冷冷地问我。
我微微一愣:“什么?”
徐子睿无语地看我一眼,一副嫌弃的样子,随后便不愿再搭理我,转过头,继续看风景。
我奇怪地瞅了瞅他微微发僵的面部线条,不知自己哪里碍着他了。
S大人山人海,车子走到大学路,就寸步难行了。我爸只好把车停在大学路边学校安排的临时停车处,一行四人下车步行。徐子睿行李简单,我老妈却大包小包给我整出好几个箱子。三个男人杠了大部分行李,我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走进校园。
远远看到新生报到处,队伍排得九曲回肠,我立马蔫了。九月初的天气,依旧奥热难耐,想到排在长队里要饱受肉夹馍般的煎熬,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徐爸和我爸看到我蔫黄瓜般的脸,相视一笑,徐爸体贴地把小山一样的行李搁在长龙不远处的法国梧桐树下,叫上徐子睿后,低头和蔼地嘱咐我:“小微,你在这看着行李,我们先去排队。”
“嗯。”我长吁一口气。
我一屁股坐在徐子睿的行李上,一边纳凉,一边喝水,除了偶尔瞅下老爸,看他们排到哪了,我的眼睛也没闲着。
红红绿绿的遮阳伞下,学生干部正热情地给家长们讲解新生入学须知。大家或站或蹲或坐,咨询交谈,翻阅图册,满脸的新奇和喜悦。
对大学的新奇,多少消散了一些我高考失利的惆怅。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悦耳好听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抬头,一张妖孽的脸映入眼帘。虽然从小到大,我见过的帅哥不在少数,但此刻我依然呆了一呆,来人身高不逊于徐子睿,但不同于徐子睿的硬朗英气,他长了一双桃花眼,褐色的瞳孔闪着一丝狡黠,双眉斜飞入鬓,此刻嘴角擒着一丝笑意,对我温声相问。
这美貌,随便搁海报里,都能秒杀一众花美男。难得的是,他虽长得好看,气质却极正,没有半分娘气。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比徐子睿有亲和力太多。
这算是搭讪么?电影里都这么演的,新生报到,高年级学长抓紧机会泡小学妹。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的同时,尽量让自己显得淑女地捏着嗓子回道:“学长,谢谢。今天可能不需要了。我爸爸和叔叔他们在那边排队呢,我等他们。”
我朝长龙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花美男我爸他们就在不远处。
“学长?”妖孽帅哥嘴角上扯,估计是想笑。我意识到自己没搞清楚情况,于是站起身,狐疑看他:“难道你不是想泡我的高年级学长?”
“什么?”听了我的话,妖孽帅哥唇边笑意四溢开来,一时看得我心中碧波荡漾。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能笑得这么好看。
妖孽帅哥足足笑了一分钟,才停下来,然后弯着好看的眉眼,带着几分痞意,调侃我道,“同学,首先,我不是高年级学长。其次,我和你一样也是新生,只是比你早一点报到而已。因为现在很闲,所以来客串一下雷锋。”
我顿时窘了,心里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看我几欲咬舌,十分懊恼,为缓解我的尴尬,妖孽帅哥敛住笑意,转而郑重地向我伸出手,给我台阶下:“但我的目的的确是想认识你。我叫古政,计算机学院大一新生。”
我抬头一怔,随即喜不自禁,呵呵笑着伸出手,高兴地自我介绍:“我叫谷微,政法学院的……”
“新朋友?”我还未来得及说血型星座兴趣爱好,徐子睿冷淡的声音便悠悠传来。顿时,背后冷风直蹿,我吓得急忙抽出了与古政相握的手。
他不是在排队么?
我怎么还是这么挫!每次认识有好感的男生,只要徐子睿一出现,我就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我恨恨咬牙,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这么怕他呀。
“你好,我是古政。”古政颇有涵养地向徐子睿伸出手,打招呼。
徐子睿冷冷看了古政一眼,居然没伸手,这……这也太没礼貌了吧,我干笑一声,连忙打圆场:“这是我发小——徐子睿,他也是你们计算机学院的诶。”
两个身高同样183的大男生站在一起,十分养眼。但气氛嘛,呃……好像就不怎么和谐。
我心若擂鼓,这大冰山平日虽然对人冷淡,但基本的待人之道还是懂的。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对一个这样主动示好的花美男如此不友善?
古政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自然地收回手,随后调转目光,朝徐子睿微微一笑:“徐子睿……几班的?说不定我们同班。”
这妖孽帅哥情商好高,徐子睿一脸生人勿近的气势,他竟不以为意。
徐子睿依旧不发一言,我仰头偷偷瞧他,见他脸色不善,一副让人立马滚蛋的不耐神情,有些悻悻然地顺手轻轻推了一下古政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古政,以后我有需要的地方再找你哈,今天谢谢啦。”
古政掀眉一笑,点点头,转身离开的同时,抬起胳膊朝背后的我们潇洒地挥了挥手。
目送古政离开,我讪讪回身,见徐子睿依旧一脸生人勿进鬼畜散场的森冷架势,到底有些害怕,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呀。思忖半刻,我才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徐子睿,你怎么回来了?我爸和徐爸他们呢?”
问他的同时,我扭身看了看远处的长龙。没见到老爸和徐爸的身影,应该是排到队伍前头去了。
我等了半天,徐子睿依旧没回答我。我见他满脸是汗,猜他是热狠了,心情不好,想到他暑假对我的那些好,于是继续伏低做小,我抽出纸巾,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热到了?我帮你擦擦汗?”
我踮起脚尖,手还没碰到徐子睿的脸,就被他一把挥开:“不用!”
我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好在我身手敏捷,及时稳住了。徐子睿看我踉跄了几步,也微微怔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他推我这一把力度过了,随即见我立马顿住,立即又恢复成冰山骇客。我隐隐有些怒了,但念及暑假的患难见真情,我压下心中不爽,继续耐心好脾气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徐子睿黑亮幽深的眸子终于扫了我一眼,嘴角一扯,说出的话却是难听至极:“怎么?嫌我打扰你和男人搭讪了?”
可不就是么?我捏起小拳头,敢怒不敢言,嘴上却笑着打哈哈:“什么搭讪啊?人家古政只是看我行李多,好心想帮忙而已。对了,你刚才干嘛不跟别人握手啊,你这样搞的别人好尴尬,还好古政脾气好。”
徐子睿眯起眼睛,盯着古政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过脸,冷笑道:“是么?”
他明明只是说了两个字,我的身体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觉得我没他有风度?”他一字一顿,笑得像要杀人,“很好。”
见徐子睿脸色冷得瘆人,我心中那个悔啊。任何一个男生都讨厌别人说自己比其他男生差。我刚才虽然没明说,但聪明如徐子睿,瞬间就听出我对他的指责对古政的褒扬。
我看着徐子睿,与他对视了十秒,终于败下阵来,有些无力地解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是见我低头沮丧,一副想要解释却又无力解释的样子,沉默了半响,徐子睿终于有些不忍,他拿过了我手里的纸巾,脸色慢慢缓和了一些。
他擦完汗,又古怪的盯了我的左手半响,忽然抓起我的手,擦了擦。
“不生气啦?”看他终于收起了冰块脸,还帮我擦手上的汗,我的心情顿时明朗。
徐子睿不回答我,低头仔仔细细地擦拭我的手心,半响,缓缓吐出三个字:“脏。”
我夸张地吐了吐舌头,只是有点汗而已,哪里脏了?龟毛。
又等了半个小时,老爸和徐爸才办好了我和徐子睿的入学手续折返。看到他们大汗淋漓,我心疼起老爸和徐爸,于是抽了纸巾,递给徐爸一张,自己再拿一张掂起脚给老爸擦汗。
“瞧瞧,女儿就是贴心,难怪你徐妈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徐爸喟然长叹,笑呵呵地夸我。
“老徐,你说我们家微微?!”老爸嘴成O形,明晃晃的疑问表达强烈的否定。老爹你也太伤我自尊了吧。我扭头看徐子睿,他亦是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我恨恨地朝徐子睿挥了挥小拳头,以示抗议。徐子睿冷冷的眼风扫过来,我立马讪讪。
缴了报名费,又拿报名单子领了被褥床单,领了寝室钥匙,便连同行李一起往分到的寝室搬运。
S大硬件设施不错。厕所阳台配备、四人一间的寝室和每个楼层的共用浴室都很赞。
我分到的寝室,背山而居,坐北朝南,十分凉爽。我瞧了瞧这一堆杂乱的行李物什,想这细软一下也收拾不完,于是干脆把被褥往横亘在书桌衣柜上的木板床上一掀,挽了老爸的胳膊去沁园广场找徐爸他们。
我住的宿舍地处沁苑,是被东苑、南苑、西苑和北苑环绕的一处风景优美的宿舍群。12栋7层高楼以3乘4的队列横陈,因为S大所在的Y城多山,所以这些依序排列的宿舍楼,随着数字的变小,海拔依次渐低。依坡而建的宿舍楼群,三面环山,层次分明。楼群间是井字形的小路连接,小路旁花木扶苏,绿草茵茵。
几条东西走向的小路向西延伸到沁苑广场,广场南面是写着“沁苑”二字的大食堂。
与徐爸他们汇合后,本来我们准备去吃饭,逛校园只是走马观花随便看看。可老爸他们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他们三人体力好,逛得兴致盎然,这可苦了我,在后面可怜兮兮亦步亦趋地跟着,累得气喘如牛,两腿打颤。
我哭丧着脸,几欲假装昏厥。可我这玉环式的浑圆体形,要是因劳累而晕倒好像太假了。
在逛完了东南西北苑后,搞清了S大的各大楼群后,我们来到西苑的小吃街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菜一上,我便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我老爸和徐爸也吃得津津有味,唯一让我暗暗不爽的,就是徐子睿。我们三人吃得多爽快,大冰山可好,吃得慢条斯里,不缓不急。这一对比,显得我更像个铁血真汉子。
估计是对比太强烈了,我老爸连连给我使眼色。见我没反应,终于忍不住提醒我:“微微,吃饭斯文点。”
“嘎?”我用看鬼一样的表情看我老爸,这老头生性豪放不拘小节,对我的教育也是放任自流的开放式教育,我如此率性粗线条,绝对是女承父性。
我眼光顺着老爸努嘴的方向扫去,见徐子睿依旧吃相文雅至极。我还没说话呢,徐子睿这个补刀狂魔却悠悠哉哉甩出一句:“她几时斯文过?”
含着满嘴的食物,我气地牙痒痒。我正要发作,徐爸朗笑一声,道:“现在像小微这样率真的姑娘可不多了。”
我嘴角一翘,还是徐爸有眼光,能从我的不拘小节的吃相上窥得我美丽的内在。
我正暗爽,徐爸下一句话,让我差点被一嘴的饭菜给噎死:“小微,你徐妈就想找个像你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
此言一出,徐子睿刚喝的一杯水全部喷口而出。而我好死不死,刚好坐他对面,喷得我一脸一身。
老爸赶紧拿纸巾给我擦徐子睿的唾沫星子和茶水混合物,徐爸瞪了徐子睿一眼,责备道,“小睿,你怎么搞的?”
我一脸寒霜,眼神在徐子睿身上扎飞镖。
我再怂,再忌惮徐子睿,有老爸徐爸在场,况且还是他理亏,也忍不住怒了。
我是女孩子,受了惊吓,没米田共涌,他倒好,因为徐爸的一句话,糟蹋粮食,可怜了一桌的好饭菜。
“不好意思,嘴抖。”徐子睿薄唇轻掀,虽然是在道歉,可眼里哪里有半分的歉意?
抖个毛线。见过手抖的,没见过嘴抖的。
此刻,他冷然的眼神对上我犀利的怒视,不仅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要是换做平时,这样的对阵,我半刻便能败下阵来。但现在,有徐爸给我撑腰,我不由硬气起来。
不过,也没硬气多久。瞪了他足足十秒后,我慢慢收敛杀气。虽然我不打算原谅他,可在大人面前,还是要有点风度。于是,我违心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假装大度道,“没事,擦干净就好了。”
我爸见我们剑拔弩张,本来有些担忧,见状,顿时眉开眼笑。
徐爸赞许地看我一眼。
本来以为一切到此为止,谁知,接下来徐子睿漫不经心一句:“这么粗鲁,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简直奇耻大辱。
我嘴角抽搐,内心五味杂陈。此刻,内心不仅仅是怒,还有微微的酸涩翻涌倒腾。
他绝对是故意的!
桌下,我五指张开,再逆时针抓紧,指关节被我捏得泛白。
“这是‘豪放’,懂不懂你?学理科的就是文学造诣低,不会用词。”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回击,“况且,我以后又不嫁你,嫁不嫁得出去用不着你操心。”
徐子睿闻言,眉峰一蹙,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被我噎到,破天荒地无言以对。
我扬扬下巴,耀武扬威地鸣鼓收兵。
其实,我说这些话其实底气不足。他一直品学兼优,当然知道怎样遣词造句。
“这小子没有眼光,小微你听听就过了。”徐爸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尴尬,我老爸又在一旁打哈哈,我笑笑此事翻篇,心中却是打定决心,以后少跟徐子睿打交道,这人毒舌,冷漠,性格阴晴不定,忽冷忽热,是天字第一号“难相处”。
四年一生 第二章走光 宅男眼神惊恐,看着我,讷讷不能言。
纯情宅男一枚,我得加加油添添火,于是捏着嗓子发嗲:“快说嘛?”一说完,我自己都要吐了。妈妈咪呀,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宅男畏惧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骤变的徐子睿,在我肯定的小眼神的鼓励下,终于,期期艾艾结结巴巴地开口了,可才刚说了个“好……”字,我就被一股外力给扯了回去。
“砰!”靠,又撞到了徐子睿的胸。
“滚!”徐子睿隐含怒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丫有毛病吧,刚刚还这么生猛拉我入怀,下一刻,就要我滚。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滚!?”我也怒了。
“没说你。”徐子睿按住扭动身体的我,冷冷地望着对面可怜的宅男。
宅男惊得呆了半响,反应过来之后,比油窜了。我看着炮灰宅男跑远的背影,十分愧疚。
“你发什么神经?”我揉着今晚被撞的七荤八素地脑袋,挣脱徐子睿的钳制。他刚才抓我肩膀的力道,大得惊人,我现在脑袋也痛,肩膀也痛。这人平时我怎么损他,也不见他发怒,今天就开个玩笑,这人还较真了。
“你觉得这样很有劲?”徐子睿紧抿嘴角,大手再次抓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痛!”肩膀又开始遭罪,我痛得儿龇牙咧嘴,徐子睿脸臭,我也气极,多大点事,不就是个恶作剧,我又没被吃豆腐,再说你丫是我们什么人啊,我对上徐子睿火苗直窜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你放开我!”
“……”徐子睿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看得我心底发毛。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但还是让我觉得不爽。我小眼珠一转,心道得赶紧换策略,徐子睿的风格我知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我跟他对呛,吃亏的肯定是我。
趁着徐子睿松劲的当口,沉腰,矮身,腾挪,灵活地从他臂弯下窜出,我提脚就跑。
“哧……”什么东西撕裂了?左肩和胸口怎么凉飕飕的?下意识地低头,妈妈咪呀,我衬衣胸前的两颗口子嘣掉了,一边的肩膀光溜溜裸露在空气中。现在我粉色的胸衣和左肩的肩带在徐子睿面前一览无余。
一瞬间,我石化了,只是呆呆地望着抓住我衣领的徐子睿,而他双眼则错愕地盯着我雪白的胸口,刚才的怒意全然不见,也忘了如何反应。
大眼瞪小眼,我和徐子睿跟中了兰花点穴手一般,保持这个老鹰拧小鸡的Pose,懵了。身旁的景物全部虚化,周遭的一切一瞬间全部静默,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已经某人拉扯撕裂松垮垂在我肩头的衬衫,在夏日的夜风中猎猎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感到胸前的渐浓的凉意,也许是听到了徐子睿赤红的双颊,我终于回魂,发出惨绝人寰的大叫:“啊——”
四年一生 第二章借宿,很纯很暧昧 吃完饭送走老爸他们,已近晚上九点。
回沁苑的路上,徐子睿因为外型出众,引来侧目无数。我怅然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些失神。回忆起暑假那段好时光,我想徐子睿一定是中邪了,才会变得那么不正常。那时候的他,不会嫌弃我粗鲁,虽然也是冷冰冰的,可对我是实实在在的好。
徐子睿见我走得磨磨蹭蹭,终于停住脚步,不耐转身:“谷微,你是属蜗牛的吗?走这么慢?”
我回过神,气恼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腹诽,你腿长走得快,我这小短腿能跟得上?虽然心中抗议,但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怕黑的我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我快要追上徐子睿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我惊呼一声,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去。
眼见要摔个狗吃屎,徐子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我堪堪扑倒在他怀里。
徐子睿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扑鼻而来,我还没来得懊恼,脚下的痛感就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呃——”
徐子睿抱住我,稍稍侧了侧身体,看了看我的脚,万年冰山脸似有裂痕碎开,脸色难看地问我:“脚扭了?”
我抽气点头,可怜兮兮地仰头看他,脚痛得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徐子睿扶住我慢慢蹲下,让我坐马路牙子上,低头抬起我的腿,仔细检查后,冷静果断地对我说:“脚肿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徐子睿背着我去了校医院,值班的医生检查了一下我的脚,说没有大碍,给了涂了消肿的药膏,嘱咐我这一周少动多休息。
S大本来极大,校医院又地处离沁苑最远的西苑,等到我们看完医生,徐子睿背着我往会走回沁苑的时候,已经过了11点了。
S大的寝室门禁时间是晚上11点。
趴在徐子睿背上,望着女生宿舍紧闭的铁门,脚伤涂了药膏后渐渐恢复生机地我,不由懊恼:“shit!”
徐子睿闻声,侧头蹙眉:“女孩子不要老说脏话。”
我闻言嘟嘴收声,你又不喜欢我,你管我。
腹诽了一阵,我趴在徐子睿身上,歪头问他:“徐子睿,宿舍都门关了,我们今晚睡哪里啊?”
从医院出来,考虑到时间太晚宿舍可能关门了,我们打算去学校附近找个地方暂时凑合一晚,可惜时值开学高峰,不仅学校附近的酒店宾馆被学生家长抢占一空,就连学校的招待所也人满为患。
酒店旅馆招待所无一不客满,所以我们才悻悻回宿舍。
此刻,喧闹了一天的校园安静下来,徐子睿在浓浓的夜色中,沉默了半响,似乎是考量了很久,才有些迟疑地提议:“要不,去男生宿舍?”
“嘎?”我震惊地盯着徐子睿的后脑勺,有些不能相信。虽然S大女生可以随意出入男生宿舍,可这是大晚上诶。
“我们寝室是一楼,在楼的最东边,阳台靠山,从后边的小山坡可以翻进去。”见我迟疑,徐子睿稍显不自然地解释。
由于徐子睿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明显感觉到徐子睿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热了。
我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盯着徐子睿的耳朵看了一会,脸也红了。
夜黑风高,我一个女生夜宿男生寝室,他们寝室要有其他人在多尴尬啊。可是不去,今晚貌似真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见我不说话,徐子睿扭头幽幽道:“你不去,那我回去了。”
徐子睿说着就要放下我走人,我大惊,连忙一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气呼呼道:“你一个大男生,好意思扔下我一个弱女子?”
“……”徐子睿像听到一个天大的大笑话似的,嘴角抽了抽,回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做作地咳了两声,厚着脸皮,有些心虚地解释:“虽然我平时是个神勇女金刚,可好歹是个女的好嘛。”
而且我还有34C。
徐子睿肩膀耸动,好似极力憋住胸腔里的阵阵笑意。我气恼不过,趴在徐子睿肩头,状若凶狠地轻轻咬了他的肩膀一口,“让你笑话我!”
徐子睿终于朗笑出声,双臂托着我的腿弯,把我往上面颠了颠,不让我的牙齿再作恶,继续刚才的话题:“去,还是不去?”
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去!当然去!你别指望把我扔掉!”
我感到徐子睿的身子震了一震,耳朵根儿更红了。啊哈,原来徐子睿怕别人对着他的耳朵说话呀,我一对着他耳朵呼吸说话,他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如一张被拉满的弓。以后他要是再对我毒舌,我就用这招治他。
摸着夜色,我们转到了正对着徐子睿宿舍的小山坡。徐子睿的寝室黑乎乎的,室友应该都还没来报到。我长吁一口气,他室友不在,我就放心了。徐子睿放下我,他腿长脚长,抓住阳台上的扶栏,纵身一跳,就跃进了宿舍。
我暗暗赞叹一声,不愧是高中校篮球队队长,这矫健的身姿!
“你先上一只脚,我接住你。”徐子睿进屋,将灯打开,回过身来接我。
看着徐子睿展开双臂,做出一个要抱我的姿势,我不自然得扭了扭身子。虽说跟徐子睿熟得不能再熟,但这样的亲密接触,还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脚扭了,我虽趴在他身上,但我的胸前与他的后背好歹隔着一把太阳伞。
要是换做平时,我可以有样学样,学徐子睿纵身潇洒一跃。可惜,今天脚崴了。
算了,徐子睿有洁癖都不介意跟我身体接触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矫情个毛?
做好心理建设后,我双手抓住阳台的低矮扶栏,先将受伤的左脚送到阳台上。徐子睿接应我,一手从我的腋下穿过,稳住我的上身,一手抄起我的腿弯,我另外一只脚在小山坡上借力一蹬,将自己送进徐子睿怀里,徐子睿双手使力,将我从阳台外抱了进来。
我从来没被男生这样打横抱过,这样被徐子睿抱进屋,等到他把我放在床上,我一阵面红耳热。
徐子睿把我放下,去衣柜里找东西。现在回到屋里,借着灯光,我才看到他的后背中心晕湿了一片。他背了我一路,之前因为一直有太阳伞挡着,我没发现……我呆了一呆,心中滋味错杂,一丝感动,从心中油然窜起。
我深吸一口气,快速平复自己的心情。
徐子睿找出一套干净的篮球服递给我,脸上是极为少见的别扭:“今晚你就凑合一晚……我衣服都比较大,就这套篮球服你能穿。”
“奥——”我低头接过衣服,一瞬间,心头变得无比柔软。这个时候的徐子睿,别扭又温柔,让我不禁想起暑假时候的他。
虽然也是不冷不热的,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照顾和关心。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寝室里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过了半响,徐子睿走到阳台,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两条崭新的毛巾:“这些都是新的。你先去洗一洗,水温调好了。”
我摸了摸质地柔软的毛巾,点头:“嗯。”
我刚准备起身,徐子睿忽然按住我的肩膀:“先别动。”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我的脚后,转身在抽屉里翻找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像绑绷带一般,手指轻柔地将我的脚缠了个结结实实。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子睿无比认真地做完一切,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了。去洗吧,你的脚涂了药膏,不要沾水。”
徐子睿将我这个铁拐李扶进阳台旁边的浴室。我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随即我拿着徐子睿给我的新毛巾,低头用鼻尖嗅了嗅,心情忽然大好,一时之间,连新生报到的疲惫和脚扭伤的懊恼都转瞬消散无踪。
等我清清爽爽洗完出来,徐子睿看着我,怔了一怔。发觉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我条件反射般的低头检查了一下我自己,以为自己脸上又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发现没什么不妥,我才笑呵呵地催他去洗澡:“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徐子睿点了点头,移开了胶在我身上的目光。
等到徐子睿进了浴室,我脱掉了缠在脚上的塑料袋,四仰八叉地躺在徐子睿的床上,无比惬意地哼起了小调。我舒展舒展筋骨,低头抓住身上的篮球服闻了闻,纳闷上面居然没有惯常男生的汗味。徐子睿的衣服和他的人一样,都透露着一股清爽劲和阳光味儿。此情此景,实在适合发花痴。我不禁懒懒地想:要是徐子睿多笑笑,和今天白天那个妖孽帅哥古政一样和蔼可亲,肯定是个少女杀手。不过,就算他不笑,从小到大,也是校草,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
想起高中时校花托自己给徐子睿送情书,徐子睿那一脸郁闷无比要吃人的表情,我就无比纳闷,他怎么从小到大就没对任何女生感冒过呢。不喜欢就罢了,还那么绝情,回复校花的表白情书,只用笔刷刷化了两条平行线,意即两人永无交集,绝无可能。
“发什么呆?”神智一被唤回,就看到一张熟稔至极的脸,徐子睿的脸正悬在我的脸上方。我一惊,霍地坐起,“嘭!”徐子睿躲闪不及,我们两人的额头不出意外地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呃——”我坐起哀嚎一声,徐子睿身子后退,见我呼痛,连忙伸手拨开我额头的碎发,检查我的额头。
“永远这么冒失。”徐子睿无语地瞪了我一眼,我吐吐舌头,心道,谁叫你忽然靠我那么近,“这样,有没好点?”
见我痛得呲牙咧嘴,徐子睿轻轻吹了一下我的额头,给我缓痛。他温热的气息吹到我的额上,我的心“咚咚咚”急跳起来,身体每个细胞仿佛都都生出一股不自在来。此刻,他英挺的五官与我靠得极近,他菲薄的唇近在咫尺,我吞了吞口水,耳朵都开始发烫。实在太过难耐,于是我口干舌燥地推开他:“没事,神勇铁金刚好嘛!”
徐子睿今天有些奇怪。他这不同往日若有似无的亲密,让我有些消化不能。
推开徐子睿,我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毛巾,就是我刚才用的那个。我的脸又不自然地涌起一丝潮红。
我刚才居然对徐子睿有了一丝绮念?孤男寡女,果然容易出事故。我今天怎么越看徐子睿越觉得顺眼了呢。我摆了摆头,使劲甩出脑中的不健康思想。
看着徐子睿一脸纳闷地看着我做古怪的举动,为了掩饰心虚,我假装轻松地提议道:“徐子睿,我们玩游戏吧?”
徐子睿盯着我湿哒哒的头发看了半响,没有反对:“等你头发干了再说。”
我夏天一向懒得吹头发,都让它自然风干。
徐子睿起身拿过吹风机递给我,我看着吹风机,忽然灵机一动:“徐子睿,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徐子睿眸色深深地看我一眼,说道:“你确定要玩?”
“嗯!我们十五二十,猜拳定输赢。”我耸耸肩,心里乐开了花,成功转移话题。今天说不定能套出徐子睿的小八卦。他一向酷酷的,要听到他一句真心话,打听他一个小隐私,可是比登天还难。
徐子睿嘴角一弯,算是答应了。
我和徐子睿对坐在床上,开始猜拳。
“十五!二十!”悲催,第一把,我就输了。
“真心话!”还没等徐子睿问我,我就急忙出声。我听子聪说过,他哥哥徐子睿大冒险喜欢出奇招,整蛊人的时候,简直令人发指。我几乎不能想象,一向如此高冷的徐子睿居然还是个整蛊大王。
徐子睿眉目一扬,默许了我的真心话,问出的话,却也有打听我隐私之嫌:“从小都大,有没有喜欢过谁?”
看来,大冰山也有八卦的一面嘛。
我微微一笑,坦荡摇头:“没有。”
徐子睿期待的眼神中一丝失望一闪而过,我得意地咧嘴而笑,还好我的感情史单纯,让他八卦不出什么来。
“十五,二十!”我咋这么背,我哭丧着脸,认命道:“好吧,大冒险。”
连玩了好几把了,都是徐子睿赢,他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比如他的生日是哪一天,他最喜欢吃什么菜,我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之类的。前面几个,以我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说出答案是分分钟的事!最后一个,他是什么样的人,却让我小小的纠结了一把。我本来想说,他毒舌,冷漠,捉摸不定,还难相处。可是考虑到暑假那段时光和今天我的脚扭伤后他的所作所为,我犯难了。为了不得罪他,又不说谎,我很中庸机智地评价他:“你是一个具有天蝎座典型特质的人。”
连输几把后,徐子睿不准我再回答真心话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大冒险。
又输了一把后,我双眼炯炯有神地瞅着大冰山,视死如归般的认命:“说吧,要我干嘛?”
徐子睿看了我一眼,气定神闲地说道:“帮我吹头。”
“嘎?”我差点惊掉下巴,他就这点短发,玩了这么一会,早干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我还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他整蛊他弟的奇招呢。
“怎么?想反悔?”徐子睿见我迟疑,眉尖一蹙,柔和了一整晚的脸,倏然一冷。
我背后凉风直窜,最怕他的冰山骇客脸了。我赶紧拿起吹风,狗腿地凑到他跟前:“愿意!小的,十万分个愿意!”
徐子睿脸色缓和下来,我看着即使坐着依然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某尊神,犯难了:“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的头。”
闻言,徐子睿薄唇一抿,像是笑了一下。而后,微微低下头,迁就我的高度。我坐在床上给他吹,仍然觉得吃力。身高不够是硬伤啊。我哀叹一声,干脆跪对着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打开吹风,呼呼地给他吹开了。
我伸手拨拉着徐子睿的短发,徐子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不以为意继续吹,起先丝毫没觉着自己和他的姿势太过暧昧。他低头,正对着我的胸口,而我穿着他如同背心的篮球服。
徐子睿连续不自然地低着头身体后倾了好几次,我关掉吹风,不耐烦地瞪他:“徐子睿你是多动儿童啊,吹个头发,还动来动去?”
我看见徐子睿的喉头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奇怪地盯着某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的地方。
呆了半响,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胸口走光之后,失声大叫:“啊——”
篮球服太大了,我又低头给徐子睿吹头发,前面的领子低到不能再低,文胸都露出来了。
我刚尖叫出声,下一刻徐子睿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徐子睿想干什么?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扭着身子想摆脱他的手,与他拉扯间,我失去重心重重向后倒去,由于惯性徐子睿跟着我扑倒。
“噗通——”
“呃……”
首先是陡然摔倒后,我背磕着床板的痛感,接着是徐子睿身体的重量带给我的压迫感,然后是胸口的一阵奇异柔软的温热触感。
我后脑勺撞到床板,眼前金星飞溅,大脑一阵眩晕,我正呲牙咧嘴间,只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覆在了我的胸口。
徐子睿的身体蓦然紧绷。
我咝咝抽气,好痛,好重。
只是过了片刻,却仿佛过了很久,我转动眼珠,微微欠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徐子睿乌黑利索的短发。
呃——
徐子睿扑倒在我身上,与我身体相叠,他身上温热的触感让我意识回笼,悚然一惊!
“啊——”
由于刚才的拉扯,我的篮球背心的肩带耷滑到手臂上方,胸前裸露出一大片雪白,而徐子睿的唇好死不死正贴在我露出的这大片肌肤上!
他吻到了我的……
我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片刻后,徐子睿终于也意识到发了什么,他动作僵硬地缓缓抬起头,幽深的眸子对上我惊恐的眼神。
我们大眼瞪小眼,周遭的场景忽然幻化成了无声默片。
仿佛过了很久,徐子睿才反应过来。他一手支起身子,一手轻捂我的唇,双耳通红,声线低沉暗哑,隐隐有些不稳地说道:“别叫,周围寝室有人。”
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丝生平难为人所见的慌张,我立马噤若寒蝉,只是僵硬地动了动眼珠,惊恐地望着他。男生寝室不能留宿女生的,我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就被记过处分了,我来大学第一天,可不想这么悲剧。
我轻喘着安静下来,徐子睿松开了手。
徐子睿修长的手指从我嘴上缓缓撤离,感受着他手指的余温,我犹自回不过神来。我的脸很热,估计早就红成了小番茄,刚才走光的尴尬和错吻已经让我们的游戏无以为继。
静默了半响,徐子睿起身。将我拉起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帮我理顺了篮球服后,才神色极不自在地将吹风机递到我手上:“你自己把头发吹吹,吹干了睡觉。”
我默默接过吹风机,一声不吭地看着徐子睿又拿了一床被子,在对面的空床上铺好,躺下。
接下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空调的风声和吹风机呼呼地风声,似乎掩盖了空气中浮荡躁动的尴尬。
徐子睿阖上眼睛,我忍不住偷看他,看他睡着了没有。我发现他虽然闭着眼睛,眼珠却偶尔微动一下,想来经过刚才的惊心动魄,他也有些心有余悸。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为了避嫌,他又侧过身子,将脸面向墙壁,给了我一个安静宽阔的背影。
我一声不吭的吹完头发,然后迅速躺下,闭上眼睛。
关灯后,我装出睡熟的样子,一边均匀地呼吸,一边一遍一遍地暗暗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小意外,只是个小意外,对,就是个意外。
好在徐子睿侧过身子后很快就睡熟了,听到他的轻鼾声,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数羊数到一千只后,也渐渐入眠。
四年一生 第三章闷骚冰山 我本能地蹲地抱肩,身子缩成一团,走光了!走光了……还给徐子睿看了这么久。耶稣基督老天爷,我还要不要活了啊?
“小微……”徐子睿将外衣脱下,盖住了我的上身,似乎是迟疑了很久,才蹲下身,叫我时连称呼都变了。我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敢看他,见过丢脸的,没见过这么丢脸的。唉!
“你先穿上我的外套。”徐子睿语气里竟带了些许恳求的味道,莫名其妙我心头一软,本来想好骂他的话,一股脑儿全没了。真没出息,丫就给你温言暖语一回,你脑子就变浆糊了,你不是一直自诩很有贞操观念吗?徐子睿刚刚看你的眼神,多禽兽啊。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嗯。”我佝着身子,缓缓穿上徐子睿的外套,拉了拉衬衫的下摆,确定又确定自己是不是周正了。
徐子睿背过身子,稳了稳自己说话的气息,非常诚恳地说道:“刚才,对不起……我……”
穿好衣服,迅速起身,我截断了徐子睿的话,这事越道歉越尴尬,还不如转移话题:“刚才的事,我都忘了。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但凡遇到我不想面对或特尴尬的事,我就逃避装鸵鸟,当什么都没发生。按照徐子睿反常的不冷静行为,他接下来的话要是说出来,我们俩肯定又要变成两个红番茄。
徐子睿见我恢复正常,长吁一口气,掏出手机递给我,“你自己看。”
我疑惑地接过手机:“小睿,你谷妈我可想死我家小微了!最近一个多月,她都没有往家里打电话。我们往她寝室打电话,可每次都没人接。我和你谷爸都担心得快要得心脏病了。今天,刚好你谷妈在你们家打牌,你妈说你新买了手机,我才知道你的号码了。你收到短信后,拽也要把我家那死丫头弄到网吧跟我们视频一下啊,我要看看我家姑娘是否还完整无缺。谢谢了啊!”
虽然我老娘短信里把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恨得咬牙切齿,但当我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想哭。前些日子忙死了,根本忘了每月例行的跟父母电话报备生活状况。
“嗯,我知道了,你回吧,我自己去网吧跟老妈视频。”我把电话还给徐子睿,往网吧方向走。学校机房没摄像头,要视频聊天,只有去西苑外面了。
“我陪你去。”
“你确定?”嘎?我没听错吧。
“你走不走?”徐子睿走了一段,看我还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转过头催我,眼神里居然有温柔的小火光闪现。这男人心,海底针,刚才还对我呼来喝去的,现在居然要陪我去外面视频。肯定是刚才把我看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内疚,想补偿。一想到刚才香艳的一幕,我那迎风飘舞的肩带和粉丝小胸衣,我脸上一阵发烧。
“走,呵呵。”我屁颠屁颠追上徐子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跟徐子睿聊天。
“去网吧之前,先去买衣服。”徐子睿看了看我身上那件大得离谱的外套,拉着我进了西苑的一家李宁连锁店。
“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刚进店,一美女售货员就比油窜到我们面前,目光灼灼如狼似虎地望着徐子睿,完全无视我这个路人甲。我刚有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每次跟徐子睿一起出场,都是这个状况,要不说我不喜欢跟他在一起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郁闷。丫,就是一祸水。
“不是我买,麻烦你给她找一件深蓝色的圆领T-恤,要160的。”
徐子睿明显不领售货员的情,很有距离感的看了一眼售货员,这让我心中暗爽了一把。徐子睿这个冰山,有时候还是冷点比较酷。
“……原来是给女朋友买衣服,嗯,好的,我们这里刚进了一批新货,有一款很适合你女朋友。”售货员遇到冷面神,立马改弦易张,凑到我面前拍我马屁,“来,同学,你看这一件,喜不喜欢?”
当我穿着跟徐子睿同一色的T-恤出来的时候,售货员无比羡慕地对我耳语:“同学,你男朋友真细心,连你的Size都知道。”
说得我一阵暗爽,很明显,售货员误会了我俩的关系。徐子睿对外人,懒得解释,而我,是因为虚荣心,也没辩解。再看这衣服,一百多呢,今天虽然被徐子睿吃了豆腐,但得了一件衣服,也算弥补了一下我脆弱的小心灵。
“拿去。”我心花怒放地看着新衣服,一脸的爽歪歪。徐子睿什么时候去超市买冰绿茶去了,都没在意。
“?”给我买的?大热天的,试衣服都试出汗来了,我现在还真渴了。徐子睿今天太反常了,太温柔太贴心了,搞得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原来,我们也可以这样和谐的相处啊。
“不喝算了。”见我呆呆地望着绿茶,一动不动,某男不耐转身要走。
明明很关心我却不明说,还给我装臭脸。闷骚!
“必须喝呀,是你跟我买的诶。”我笑呵呵地攥住他的胳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绿茶,一阵牛饮。
“别呛死了。”又毒舌,丫温柔一下会死啊。
“咳咳咳……”
“怎么了,真呛到了?”徐子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见我咳得满脸通红,一脸焦急地拉过我,赶紧给我拍背缓咳。
“哈哈!你明明很关心我嘛?!干嘛每次见我不说一句好话。”我眨巴眨巴小眼,打趣地望着面前的俊脸,心里一阵温暖。
“你没被噎到?”徐子睿松了一口气,脸色肃了肃,狐疑地望着我。
“嘿嘿,演技不错吧。”我腆着脸皮,哈哈大笑。
不料某男脸色骤变,脸上的关心隐去,冰山重现,“你……”
四年一生 第三章我可能不会爱你 站在炎炎的烈日下军训,我盯着对面方阵的领队,高大、挺拔、硬朗、帅气……徐子睿除了冷点、毒舌点、难相处点外,可是他好像对其他人又不那么毒舌,其他堪称完美。此刻,穿上军装的他,用身旁室友吴离和顾小西她们夸张的说法,简直就是帅到没有朋友。
那天在徐子睿寝室留宿后,第二天早晨,我的脚好了很多。前一晚和徐子睿的表现,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沐浴着夏日的晨光,徐子睿低头轻柔而仔细地给我按揉脚踝,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幅完美的画面。这样美的画面在那一瞬间蛊惑了我。徐子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呆呆地看着徐子睿,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探寻这个问题的背后答案。于是我假装镇定,闲闲问了他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徐子睿,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暑假的陪伴和昨晚的照顾,他的好,让我免不了一阵心动神摇。
徐子睿当时头也没抬,再自然不过地回道:“我答应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原来他只是在履行对老爸他们的承诺,在学校好好照顾我而已。
当时,我只是轻轻“奥”了一声,后来回到寝室,才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儿失落。
望着徐子睿,我使劲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愚蠢。我肯定是空虚寂寞了,才脑子抽风问他这样的问题。大学真是个让人内心躁动的地儿。
从小到大,爸妈都教育我,不要早恋。除了徐子睿徐子聪两兄弟,异性我只和几个发小走得近,和班上男生的关系也就只是止于同学友谊而已。徐子睿一向冷漠毒舌,我对他又喜欢不起来。于是直接导致,一直长到18岁,我都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从很小我就知道,我和徐子睿个性不合。现在想来,暑假和昨晚,徐子睿每次都是在我无助或者受伤的时候,才会对我特别好,这或许都是缘于两家父母的交情和与我一起青梅竹马的情分,没有其他。
昨天真是昏了头了,只因为徐子睿对我好了那么一点,我居然就胡思乱想了。
抬头望天,刺目的阳光晃得人眼疼。
我使劲眨眨眼睛,微微有些发晕。
“谷微,发什么呆?”站在我旁边的好友钟寰侧过头看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这女人的眼睛,任何时候都亮晶晶的,仿佛里面有光。而我,总是容易被像她这样光芒四射的人所吸引。
钟寰同吴离、顾小西一样,是我的大学室友。我俩第一天见面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几天相处下来,彼此已经视对方为好友和死党。
钟寰见我发呆,循着我的目光看去,然后一脸了悟地揶揄我:“原来是看你家徐子睿。”
我回过神,佯瞪她一眼,矢口否认:“哪有?我喜欢有亲和力的男人。再说,他也不是我家的。”
“哦——,是么?”钟寰意味深长地笑,明显不相信。自我跟她讲述了我和徐子睿之间长达19年的奇葩往事后,她总认为我们两人有一腿。于是每每捕捉到我投向徐子睿的目光,都是一脸“我们有JQ”式的洞若观火。
我晃晃渐渐有些沉重的脑袋,有些无奈。我要是能跟徐子睿有一腿,还用等到今时今日?
“哎,别说他了,军训出了这么多帅哥,你喜欢哪一个?”烈日当空,风有胜于无,全校近十多个学院的新兵,排着绿油油的人形方阵,像涂了绿漆的豆腐块。军训淹没美女,但是却能让帅哥显山露水。
“我喜欢成熟一点的,这些略幼稚。”钟寰莞尔,这女人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呢。这女人长得美,品味还奇特。
我哈哈一笑,免不了吐槽她:“重口味!”
钟寰得意耸肩,不置可否。
我仰头看着毒辣辣地太阳,心想,这么个性的钟寰,以后谁能把她拿下呢?
骄阳似火,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格外毒辣,体育场红色的橡胶跑道被毒日晒得滚烫,而热传递性能极佳的塑胶底解放鞋,将一波一波的热浪迅速传遍我的脚底,小腿,直至全身。
站军姿站了半小时,我身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偶尔远眺对面方阵前身姿挺拔气定神闲的徐子睿,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人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呢。身边钟寰同我一样,因为站得时间久了,也微微打着颤。我俩眼神交流,都显露出即将撑不下的颓势。
教官让我们站军姿三十分钟,锻炼耐力。时间仿佛过得极其漫长,脚心滚烫,头皮发麻,我缓慢地喘气,微微仰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西移,眼前一阵阵发黑。明明身体应该很热的,现在起了微风,轻轻一吹,我竟然感觉身子阵阵发冷。
我侧目看旁边的钟寰,她的身影居然开始幻影重重,呜呜,我这么年轻,居然就老眼昏花了?
我费劲地把眼睛往大了睁,冷汗顺着我的额头、鼻尖缓缓流下。我的脑中一片迷蒙,嗓子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跟钟寰说:我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
像被浪花拍到岸上快要渴死的鱼儿,我徒劳地张了张干枯失水的唇,还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就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向身侧的钟寰倒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刹那,我听到钟寰的失声惊呼。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软绵绵地躺在一张舒服的移动大床上。那床竟然还是有温度的,床头挂的闹钟还很有节奏的“滴答滴答”直响。而且,床背居然还有浮雕装饰。我心里又惊喜又好奇,眼睛睁不开,我便伸出爪子去摸。呵,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巴,这床做的也太逼真了吧!可是,怎么一会就没有了?像是被夺走了心爱糖果的小孩,我执拗的脾气上来,气急败坏地到处乱抓,最后却堪堪只抓住了一小戳短而硬的杂草。怎么会有杂草?一阵凉风吹来,我下意识的缩缩身子,双手环住一棵小树干,紧紧抱住。仿佛有了倚靠,我舔舔嘴巴,终于安心地沉沉睡去。
似乎睡了很久……等我睁开双眼,恍惚间竟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倒是徐子睿一张悬在我视线上方的的俊脸,吓了我一跳。
我应该是晕了,好像有点丢脸啊。我僵直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咧着嘴对着他讪讪笑了一下。
徐子睿与我对视了几秒,确定我神智清醒过来后,才声线紧绷地问我:“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我下意识地摇头。
梦里好像流了一身的汗,滚烫的身子也恢复成了常温。因为睡了很久,我现在头脑清醒。
一脸冷峻的徐子睿又伸手探了探我的脑袋后,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柔和下来。见我没有大碍,他刚才还略露担忧神色的脸,此刻,又恢复成酷酷的肃容。随后,他转过身子,拿起旁边桌上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削了起来:“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神勇铁金么?!怎么今天会这么丢脸昏倒?”
明明很担心我,嘴上却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我现在没力气,也懒得反击。于是,干脆忽略掉他的毒舌。我环顾四周,终于弄清楚此刻自己正躺在校医院的病号床上吊盐水。
我晃了晃脑袋,想起那个有些绮丽的梦。
“又发什么呆?”徐子睿削好苹果,将苹果塞到我手上。
我接过苹果,望了望窗外,此刻夜色降临,我貌似晕了很久:“徐子睿,天都黑了。我晕了很久么?”
徐子睿不发一言,扶我坐起吃东西。他将枕头竖立垫在我背后,然后将手腕递到我面前让我看时间,手表上显示晚上七点,我居然晕了将近四个钟头。
嘎嘣一咬苹果,才发现肚子饿了。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徐子睿耳尖,听到我肚子叫,眼底一丝促狭一闪而过。我眼尖,立即发现他似乎想笑,但又碍于自己高冷的形象,硬生生忍住了。
我满不在乎地继续啃苹果,反正我多挫的样子都被他看见过,肚子咕咕叫已经不算丢脸了:“徐子睿,你想笑就笑出来吧。”
徐子睿看了我一眼,扭过头部看我,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还是看到他两颊的肌肉抽了抽。
等他再转过头,嘴角一丝笑意若有似无。
想笑就笑呗,忍得这么辛苦。我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回,才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求他:“徐子睿,你去帮我买点好吃的吧,我好饿。”
水果对于我果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将苹果啃了一大半,我还是饿。
徐子睿点头,看我调整躺姿扭来扭去,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下命令:“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我笑嘻嘻点头,徐子睿确定我乖乖躺好后,才转身离开。
等到徐子睿走了,我才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我一向身体强壮,今天怎么会昏倒?脑子转了转,我突然想起了早晨的一路狂奔。今早起迟了,为了在教官点名之前赶到,我拼了命地往操场奔。当时,跑得大汗淋漓,恰巧今天早晨风大,一身热汗,再加小凉风一吹,估计就着凉了。
我脑子正在马不停蹄,查房护士推门进来。
小护士扬了扬手中的病历,给我做检查。
小护士奇怪地环顾了病房一周,纳闷地问我:“同学,你那帅哥男朋友回去了?”
帅哥男朋友?
我被她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护士见我发蒙,无奈地摇摇头,用极其八卦的口吻提点我:“就是火急火燎抱你过来,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大帅哥。”
我这才弄清楚了她说的人是徐子睿,于是,连忙摆手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说不是?他抱你进医院的时候,你们那个亲密劲,傻子都看出来了。”等等,什么,是徐子睿抱我来的,难道不是酷帅有型的严教官背我来的?!但凡方阵里有人昏倒了,都是教官扛到医院来的啊。我还以为自己占了严教官的便宜呢。
至于,亲密?有吗?
我大脑终于转了过来。那个梦,那个有雕塑靠背的移动床,原来是真身人肉垫。
细细思来,恐怖至极。
“真有那么亲密?”我面如土色,声音低若蚊蝇。这么多人看着,人家都是教官救人,我这一晕倒,却是其他学院隔壁方阵里的领队送我来。我心里一阵哀嚎……我以后的桃花啊。大庭广众之下,徐子睿这个大冰山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折了我的桃花!
关注点只在徐子睿身上的小护士,完全不Care我的坏心情,继续自顾自地描述当时的情景:“大帅哥抱着你一脸的着急,而你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一个劲儿地往他脖子上蹭啊蹭哦……”
我抚额无语,小脑瓜子开始飞速倒带:雕塑,徐子睿的脸;小树,徐子睿的脖子;闹钟,徐子睿的心跳。
所以……我蹭了他的胸,搂了他的脖子,还……在昏厥中,我到底还做了多少丢脸的事?!
我哀嚎,名节尽失。闹这么一出急速绯闻,我以后还怎么有脸泡帅哥,帅哥又怎么会想来泡我?
小护士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沉浸在被徐子睿折了桃花的巨大悲痛中不能自拔。
徐子睿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我脸色难看,目光呆滞地陈尸床上一动不动,脸色霍然变了。
“怎么了?”徐子睿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少有的显露了一丝慌张。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我跟前,将买来的清粥往桌子上一搁,下一刻,温凉的大手就覆住了我的额头。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漫溢出一种“独怆然而涕下”的忧伤。
确定了我没在发烧,他又火速检查了我的周身,确保我正常后,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我呆呆地看着他,先前的悲怆和愤愤,在他担忧的眼神中消散无踪。
徐子睿看着呆若木鸡地我,缓缓低下身子,认真地望住我,以极少有的耐心询问:“哪里不舒服了?”
那柔柔的腔调,好像又在不经意间击中了我的心房。
不能迷失!他是超级大冰山大毒舌徐子睿!他今天断了我的桃花!
我转转眼珠,调整心绪,对着他咧嘴一笑:“我没事,刚刚只是在发呆。”
徐子睿见我恢复正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见他是真的紧张我,我心中一软。
其实,还是感动了。
不过,这次我不会再雷人地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了。
徐爸的话时刻警醒着我:小睿,你给我好好照顾小微啊。
我拿着勺子,一面轻轻拨了拨面前这碗温热适当的清粥,一边装作无意地问:“徐子睿,我晕倒了,你送我过来,我们教官没问说什么吗?”
比如问你,为什么你会跑过来送我去医院之类的。
徐子睿的唇微抿成一条线,皱眉想了想,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居然带了一点戏谑地对我说道:“勉为其难,我说你是我妹。”
他少有的戏谑,惊得我虎躯一震。
片刻后,我缓过神来,“奥”了一声后,朝他竖起大拇指,称赞他:“简直机智!”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样的理由堪称完美。原来,徐子睿没有折我的桃花。
“医生说这瓶盐水输完,就没事了。”
“嗯——”
“待会我送你回去。”
“奥——”
吃好喝足睡饱,我本来应该十足惬意,可却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跟着徐子睿回沁园,一路无话。
徐子睿以为我病没好全,平时那么高冷的人,也禁不住多看了我好几眼。最后他似乎真的放心不下,问我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我蔫耷耷地搪塞说:累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在电扇呜呜地风声中,我懊恼地想,我居然有点受不住徐子睿对我太好。
冰山一旦消融,会淹死人的啊。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溺毙。
于是,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徐子睿,你还是继续毒舌继续冰山吧。
刚一祈祷,我就惊地弹了起来,我列个擦擦擦,我是个受虐狂么我?
人性本贱啊,钟寰诚不欺我。
四年一生 第四章惊骇一吻 周末网吧人满为患,找了几个网吧,才找到一个位置。徐妈真新潮,MSN都会用。哪像我那雀圣老娘,心里就只有她心爱的麻将。
登陆MSN,视频一打开,就看到我老娘一个银盘脸赫然闪现。
我敲:“老妈,你姑娘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现在还是完整无缺一姑娘。”刚刚调戏了一下徐子睿那个冷面骇客,我心情大好。敲完,我还无比灿烂地给了我老娘一个大笑脸。
那边在帮我老娘打字的徐妈,打字也快,在我老娘的口授下,马上回复:“你个死丫头,怎么一个月都不给家里打电话!你不把你爷娘给整疯你不放过手是吧!”
我在这边解释:“这不都快期末考了吗?我这两月每天都泡图书馆里看书呢。每天晚上回到寝室都十点多了,累得要死,就忘了。老妈!你就原谅我这个不孝女吧。”我故意把复习时间给向前推了一个多月,我可不想我老娘骂我没心没肺。
“咳咳……”身后的徐子睿看着我打的话,想笑又偏偏憋住,不咳才怪。
“小睿,你感冒啦?”徐妈您是顺风耳吧,隔这么一小耳麦,居然能听到?
“妈,我没感冒。”徐子睿看到他妈担心,正要俯身去拿我嘴边的耳麦跟他妈说话。
“蹭”我好死不死,刚好抬头想叫那家伙跟他妈说话,侧过来的左脸却正好迎上那家伙的嘴巴。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侧着的身子一下子石化。那家伙也杵在那里,呆了,都忘了把嘴巴自我脸上拿开。那家伙的嘴巴,温热,柔软!我呆在那里,左脸能感受到那家伙鼻子里呼出的温热气息。
“哈哈!”只听到我老娘和徐妈在那边静默几秒后,反应过来,开始欢呼,手动了一下,我们这边听到“咔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我“嗖”的窜起,徐子睿那家伙也反应过来,“倏”的弹开。那家伙脸红得像个番茄,我则眼神躲闪,拍胸镇定。我这小心脏跳得都快心动过速了。这小鹿乱撞的!
“呃!”我想找话转移这个尴尬的状况,可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该死的意外!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瞅瞅徐子睿,那家伙满脸通红。这个骇客竟然也有这么害羞的时候?!我警惕的望望四周,生怕刚才那失措一吻,让旁的什么人给看到或者拍下来。呵,还好,周围全是一群玩网游的网虫,各自玩得正带劲呢。拍照,我们又不是什么明星,也成不了什么门的主角。
“喂,说话啊!说话啊!”我老娘在那边河东狮吼,这才把我们从尴尬中拉出来。
我揉揉刚刚被徐子睿亲过的地方,敲过去一行字:“老妈,现在很晚了。寝室有门禁,你姑娘我现在是完整无缺你也看到了,我就先不跟你聊了啊,我回去了。拜拜!”我朝镜头抬抬胳膊晃晃身子,给我老娘证明我没有缺胳膊少腿。
再偷偷瞄下徐子睿那个红番茄,骇客居然比我还纯情!
“等下,你们俩把脸贴脸凑到镜头给我和你谷妈好好看看,你们好像都变瘦了?”我老娘都不等徐妈打字了,直接声音发布指示。
嘎?脸贴脸?
四年一生 第四章别扭的大冰山 因为中暑,我在寝室里休养了好几天,逃过几日军训,感觉人生不能再圆满。等到我完全康复,军训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两天,教官也就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再对我们严加特训,于是同学们各种拉歌耍宝,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军训留影,拍完全班大合照。我拿出找师兄借的数码相机,拉着我们寝室的吉祥三宝——钟寰、顾小西和吴离,在操场上一顿狂拍。为了应景,我们Cosplay起港剧里的飞虎队,往左右脸颊上用红绿蓝三色彩笔各画了三条粗粗的迷彩条纹,加上一身戎装,我们自我感觉狂拽酷炫到爆。
顾小西撺掇着吴离在不远处各种凹造型,钟寰一边摆弄相机,调焦距,一边问我:“没想到徐子睿真说你们是兄妹?他到底怎么想的?”
我盯着不远处被他们班女生拉着拍合影的徐子睿,本想装作没看见,但不知怎么的,渐渐地不那么淡定了。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么?现在怎么就这么亲民了?那群女生,一口一口亲热地叫着“班长”“班长,你笑一下”,一个一个对着他灿然而笑,眉眼弯弯翘翘,眼里放射出狼一样的目光。
爱慕他的人还真不少呢。难怪上次说我是他妹呢,原来是怕我折了他的桃花。
见我不搭腔,钟寰咔嚓一下,示意顾小西和吴离再换个造型,一边调侃道:“还说没一腿?我看你这眼神都能把徐子睿他们班女生生吞活剥了。”
这女人毒舌起来,跟徐子睿相比都不遑多让。
我回过神,心情错杂,完全没了刚才的好兴致。我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答非所问:“顾小西和吴离还真相信我们是表兄妹。你说我们哪里长得像了?这世上,哪有长得如此南辕北辙的兄妹?!他整天一张冰山骇客脸,让人看着就难受。”
钟寰见我连珠炮似地埋汰徐子睿,忍不住笑弯了腰:“那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皱着鼻子反驳:“我哪有激动?”
钟寰笑而不语,转过镜头,对着我“咔嚓”一声,然后把相机凑到我面前,对我努嘴示意:“你看,你现在的脸有多臭。”
镜头里,我皱着鼻子,圆睁双眼,小眼神里隐隐窜动着不忿的小火苗。
这时候,顾小西和吴离走过来。
吴离一向心细,见我一脸郁结,扭头看了看我目光不自觉瞟向的方向,微微一笑,似乎是漫不经心但却意有所指道:“大冰山表哥倒是名副其实。你看他人虽站在那里,但脸上的表情……估计他也只是碍于班长情面,才没有立即暴走。”
听了吴离的话,我再定睛一看,可不是,大冰山的脸,要多臭有多臭。那微微紧绷的唇角,彻底出卖了他。刚才,我光顾用眼神凌迟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了,没注意到细节。
莫名地,我的心情居然变好了一点儿。
随后,我捏住自己两颊的苹果肌,朝吉祥三宝扯出一个向上飞扬的弧度。
“我们拍够了,换你们俩去拍吧。”顾小西笑嘻嘻将数码相机递给我们。
钟寰在镜头前笑起来特别灿烂,受她影响,我的心情完全恢复。
对着镜头,我们大比“茄子”。
拍够了单人照、双人合影和三人合影,顾小西提议找人帮我们拍寝室集体照。
顾小西扫视全场,刚好看到走出人群的徐子睿。她想着我和徐子睿的关系,没等我出声阻拦,就毫不犹豫走过去拦住了大冰山,笑眯眯套近乎:“谷微表哥,能帮我们拍几张大合影么?”
她动静太大,引来徐子睿身后女生的一阵惊呼。
敢劳烦超级大冰山拍照?胆子真肥。
我扶额,徐子睿最讨厌麻烦,一定一口回绝。就算他鬼使神差答应了,他那技术,绝对能把我们拍得其丑无比。
当年,谷徐两家一起过中秋,我妹兴致勃勃让他给我们姐妹俩拍合照,他把我们拍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网上晒的那些把女朋友拍得丑的男友,跟他一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人家至少把女朋友拍得是正常的人,他拍的,我们人都变形了。
徐子睿顿住,遥遥看了我一眼,薄唇一掀,刚要说话,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夺过了顾小西手上的相机,末了还对着徐子睿露出大门牙,挤出一个大大的笑:“没看到我哥有事吗?还是不劳烦我哥了。”
我飞给徐子睿一个“打扰了”的眼神,还是不劳您大驾了。
徐子睿皱眉,抿着唇,冷着脸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他渐渐走远,顾小西才醒过神来,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脯,对我说道:“你哥好冷啊,跟你的性格简直南辕北辙。”
刚才徐子睿转瞬冰到极致的脸,让吴离也若有所思:“谷微,你确定他是你哥,我总觉得他对你比对我们还冷。”
钟寰接过相机,将镜头瞄向远处,笑:“你们俩还真相信他们是‘所谓’的兄妹?”
当然不信。吴离微微一笑,显然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倒是顾小西真信了,此刻这女人似乎要在我脸上看出花来,不可思议地问:“难道不是?”
我用手指头戳戳顾小西的头,笑她太傻太天真:“除了是幼儿园、小学、初中同学加高中校友,我们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还有,你们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他这个人出了名难搞。”
顾小西点头如捣蒜,一脸见识过他难相处的了然。
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顾小西翻了会相机里的照片,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拍头道:“啧啧,‘S大三帅’之一的徐子睿居然说谎。”
“S大三帅”?
我微微一怔。
“是哪‘三帅’?”钟寰暂停摆弄相机,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叫法。
顾小西撸起袖子,拿出新闻百事通的架势,给我们科普:“据江湖传言,S大本来只有‘一帅’,那就是我们大二土木工程系的学长——蒙天,他是当仁不让的S大校草,一枝独秀。但今年因为新生的到来,S大校草榜格局发生了变化。新来的计算机系的徐子睿和古政声名鹊起,与学长蒙天一起并称‘S大三帅’。”
还有古政?我脑中闪过古政那张既妖孽又亲和的美人脸,不禁轻扯唇角。
原来,“三帅”我已见过俩。
“钟寰,听说蒙天是学生会的主席,你见过他吧。人怎样?”蒙天的名字如雷贯耳,我虽然没见过,但对于他还是有很好奇的。
钟寰在入学之初,竞选班长败北后,说了一句“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就干劲十足地去竞选学生会干部去了。现在,她任职宣传部干事,跟蒙天算是熟识。
钟寰敛了敛漫不经心的神色,歪着头想了想,十分中肯地评价道:“挺Man的,最主要是很有才华。”
吴离虽文静矜持,但此刻也眨着星星眼,关心起另外“一帅”来:“那古政呢?据说是个花美男,他人气是最高的。蒙天学长遥不可及,徐子睿冷若冰山,就他最贴地气,最有亲和力。”
“是么?”一个好听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人与我靠得极近。我心中一喜,脑中电光火石,还没转头,就已经迟疑着叫出声:“古政?”
我听见顾小西和吴离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侧身抬头,古政的一张妖孽脸映入眼帘。
此刻,古政一身迷彩服,身姿挺拔,双手插兜,笑而不语地瞧着我们,目光一一扫过吉祥三宝,顾小西和吴离很没出息地遁了,贯彻她们一贯的宗旨“帅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久仰古草大名。”钟寰微微一笑,伸出手,大方跟古政打招呼。古草,即古大校草之意。
古政掀眉一笑,风度翩翩地和钟寰握手:“彼此,彼此。”
这两人在校园有过照面,对彼此都早有耳闻。
打过招呼,钟寰见我俩似乎早就认识,我又是一副对古政很有兴趣的样子,凑巧此刻学生会又有人打电话找她,于是,她一边微笑地接起电话,一边朝我们挥挥手转身离开,留下我愣在原地,和古政大眼瞪小眼。
“好久不见。”我们两人想起初次见面,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们都想起了我那个“你是要泡我”的梗。
笑够了,我才想起来问他:“你不是和徐子睿一个系么?你们班方阵在哪?”
“我们的方阵在大学路上。”古政眨了眨他的桃花眼,“计算机学院就我们班被分配到那边。”
我虎躯一震,古大帅哥很擅长放电啊。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吐槽道:“学校也太坑了,我们政法在这边,都快热成狗了。”
虽然跟古政才见第二面,可他如同我认识很久的老友一般,让人自在。
“谷微,你说话真有趣。”古政哈哈一笑,低头注意到我脸上的迷彩条纹,抽出兜里的手,手指在我脸畔一寸前顿住,啧啧称道:“你这个太酷了!”
“嘿嘿,有创意吧。”我嘚瑟地耸肩,笑出八颗牙。
古政低头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眼里有找到同道中人一般的兴奋:“我们以前玩真人CS,也这么画。”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真的?那以后有机会一起玩啊。”
古政笑着与我击掌:“一言为定。”
天色渐暗,我们一路往沁苑走,一路聊天。原来古政是本市人,Y市山明水秀,水土养人,难怪他生得这么好看。他在计算机学院2班,徐子睿在1班,两人虽然不同班,但却碰巧分在同一个混合寝室。古政说,跟徐子睿熟了,他并非初次相见的冷冰冰。两人现在同寝室,又一起进了校篮球队,已成好友。一听到他们俩住同一个寝室,我心里咯噔一下。幸好那晚,古政不在。估计因为离家近,又没正式开学,所以回家住了。
与古政分开后,想起徐子睿开学第一天对古政的不客气,古政居然能不计前嫌,与之成为好友,可见性格的确好,不由得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回到寝室,我趴在洗脸池边,哗啦啦洗脸,可不知是不是迷彩纹画得太久,印子很难去掉。我把脸都搓红了,脸上依旧糟糕,迷彩妆被水晕出更大的一片,不仅红一片,黄一片,蓝一片,而且红黄绿交互侵染,糊成一团……活脱脱一个调色盘。
我哭丧着脸,问呆在寝室看剧的顾小西和吴离:“你们怎么洗得这么干净?为什么就我的洗不了啊。”
这两个没人性的,看着我的脸,不仅不来帮忙,还笑得几乎岔了气。
我把大家的洗面奶都试了一个遍,脸上的油彩依然还在。
正在我懊恼间,徐子睿的电话来了。
“喂——”我闷闷地接起电话,有些有气无力。
徐子睿好听低沉响起:“怎么了?”
大冰山这个人虽然讨厌,但还算比较了解我,加上他观察力又敏锐,所以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我情绪不对。即使看不见我的人,也能从我的说话的腔调语速,判断出我的情绪和心情。
我头痛,咬着唇懊恼:“脸上的油彩去不掉了。”
听了我的话,徐子睿那边好半天没出声。
我心里纳闷,电话没挂,他那边又没了动静,我捏住话筒,尝试性地喊了两声:“徐子睿?”
那边终于“嗯”了一声。
奇奇怪怪。
我手指绞着电话线,问:“你找我有事?”
“请你吃饭。”徐子睿漫不经心地吐出四个字。
“为啥呀?”忽然请我吃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我貌似没什么可以让他好图谋的。
“废话多。吃,还是不吃?”见我磨磨唧唧,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徐子睿,语调立刻冷了八度。
“吃!吃!吃!”我连忙狗腿的点头如捣蒜,明知他看不见,我却露出一脸的谄媚。
有好吃的送上门,不吃白不吃。
徐子睿报了时间地点,便“哐当”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我心里暗啐:“这么没耐心,看以后哪个女人受得了你。”
转念一想,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他都已经冷成冰山骇客了,还有那么多女的趋之若鹜,人家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徐子睿约我一小时后去沁园后山的“雅苑”餐厅吃饭,虽然一路路灯昏暗,但我这脸还真是见不了人。
对着镜子,皱着眉头端详了半天自己的脸,我终于想出怎样武装自己。
我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翻出了前不久买的一条丝巾,七围八缠,把自己包成了阿拉伯妇女。等到武装好自己,一看表,离徐子睿约定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了,虽然“雅苑”很近,但也有些来不及了。我气沉丹田,撒起脚丫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寝室。
徐子睿非常有时间观念,最讨厌别人迟到。
我围着丝质围巾,在夜色中一路狂奔,等到跑到雅苑徐子睿定的包间门口,差点歇菜。
我扶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半天,才顺过了气。
拢了拢头上的围巾,理了理衣服,我推门进去。
徐子睿听见推门声,抬起头看到一个阿拉伯妇女走进来,当即神色一冷,便欲张嘴责问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还没等他问出声,我反手“啪”的关上门,下一刻箭速蹿到他身边,机智地扒开围巾,露出一张调色盘似的大圆脸,十二分机灵地朝他眨了眨眼,道:“是我。”
徐子睿的眉眼狠狠地抽了两抽,认出了我。
徐子睿看神经病一样端详了我半刻后,露出一副“我怎么会认识你”的嫌弃表情。
想到脸上糊弄成一团的油彩,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解开围巾,在他对面坐下。
环顾了一下雅苑地装潢,我不由暗暗咂舌。
雅苑消费不低,我们两人,他还订了一个带有洗手间的小包间,真是有够奢侈的。
等到徐子睿看到我完全曝光的脸,他定力再强,嘴角也再次抽了抽,这次却是带了一丝隐秘的笑意。
善变的男人。刚刚还嫌弃我呢,这会子又觉得我有趣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椒盐排骨,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破罐子破摔:“徐子睿,你要笑,就尽情地笑吧。我的脸就这样了。”
徐子睿盯着我又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破功,唇边笑意荡漾开来。
笑笑笑,笑你大头鬼。
就许你常年Cosplay大冰山,就不让我Cosplay一下飞虎队霸王花啊。
“Cosplay,拙劣。你这是Cosplay中华田园猫?”徐子睿又瞧了我好几眼,似乎觉得我实在“惨不忍睹”,于是,恢复他的毒舌本色,说起风凉话来。
擦咧,会不会用词啊,言情里的男主再毒舌,也应该用可爱的“小花猫”形容女主啊。这块冰山居然用“土猫”来形容我?!
真煞风景!
懒得理他,我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毒舌完,徐子睿倾过身子,又用手背触了触我油彩斑驳的脸,试着用力擦了擦。
“咝——疼!”我咧着嘴呼痛,其实徐子睿力道不大,是我自己刚才在寝室油彩一直洗不掉,便拼了命的用手指刮擦,将脸皮都刮红了。
徐子睿凝眉想了想,立即猜到我用了什么笨方法,他盯着我的脸左右瞧了瞧,随后手上力道放轻,嘴里却依旧没什么好话:“笨!”
他离这么近盯着我看,让我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几分。我不自在的侧了侧脸,与他的手指撤开了一点距离,低头闷头扒饭。
感觉徐子睿又盯着我看了半响,才从我脸上移开了目光。
接着,我听到他拉开座椅,起身走开。
我抬头,疑惑地看着大冰山进了洗手间。
徐子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洁面乳和一片洗面巾。我瞧着他手里的两样东西,当即虎躯一震,这是要送我的咩?
见到我眼中得大问号,徐子睿转过目光,促咳一声,难得的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网上说这东西能去油彩。”
我嘴巴张得老大,错愕地看着徐子睿,一个大男生拿着这两样女生用的东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徐子睿明显自己也感觉十分不自在,被我奇怪的眼神盯着看了半天,他的耳根儿渐渐泛红。
见我半天不给反应,徐子睿终于不耐地问我:“磨磨唧唧,到底要不要?!”
“当然要了!”我终于反应过来,一手接过洁面乳和洗面巾,“哈哈哈哈”几乎笑出了眼泪。
我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像徐子睿这么高冷的人,抓住商场的导购员,去到自己从来不去的化妆品专区,难为情地问:“请问,你们这里有XX牌子的洁面乳和洗面巾吗?”
徐子睿被我笑得脸微微发僵,梗着脖子教训我:“还笑?还不赶紧去洗干净了。影响食欲。”
我戏谑地看了一眼徐子睿,高冷骇客害羞起来,也蛮可爱的嘛。
我心情大好地踱进洗手间,将洁面巾用温水打湿,然后将洁面乳挤在洗面巾上,再用水打湿脸颊,将洗面巾覆在脸上,轻揉地擦拭。徐子睿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仔细地瞧着我一系列的动作。
“哈哈,徐子睿,真的有效诶。”看到脸上油彩一点一点消失,我欣喜若狂。
我雀跃地望着徐子睿,徐子睿点点头,嘴角溢出一丝颇有成就感的笑意。那笑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满足,如同小时候考到了好成绩,受到了父母老师的奖励表扬。
“你们女生平时都这样?”徐子睿见我将洁面乳在脸上抹匀后,又“啪啪”轻轻拍脸,洗脸洗得有模有样,居然对女生的门门道道感起了兴趣。
“嗯。洁面这是最简单的,后面还有很多繁琐的化妆程序。不过,我不会弄。我平时只用洗面奶洁面。”
徐子睿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细瞧了半天,莫名其妙地说道:“这样就挺好。”
“……?”
“没什么。”
等我擦干净脸颊,重新回到餐桌前,我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道:“徐子睿,谢谢你。”
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对化妆品一窍不通的人,居然能在一小时之内帮我找到去油彩的洁面乳?想到此处,我心里莫名涌出一丝感动,几许欢喜。
徐子睿听到我说谢谢,明显地怔了一下,当下脸色微变。随后他微蹙起眉,似是闹情绪般地冷冷说道:“不用跟我谢谢!”
见他脸色转瞬冰冷,我着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还好好的,我这又是哪里罪他了?
“为什么呀?我是真心诚意想谢谢你。”我挠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字斟酌句地问。这位大爷真是难侍候,对他态度稍差,他不爽;对他客气,他又不领情。
“你是傻瓜么?”见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徐子睿终于无语地吐出五个字。
我脑子一转,恍然大悟,莫非他觉得我说谢谢显得我们两人生分了?于是我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是自己人,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客气话?”
徐子睿一副看笨蛋的眼神看我,不置可否。
那就是默认咯,我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心中一阵窃喜。徐子睿这人一向这么高冷,与生俱来就给人一种距离感,虽然我们从小也算青梅竹马,但他自初二后对我一向也不是特别热络,我哪里知道我是不是他心中的自己人啊。
“为什么不让我拍照?”就在我以为我们即将和谐地吃完这顿愉快的晚餐时,徐子睿忽然想起白天那茬,开始兴师问罪。
“我不是怕你有事么?怕麻烦你。”
“你麻烦我的事还少?”徐子睿搁下筷子,身子靠向椅背,不以为然地望着我,显然不信。
在他犀利的眼神下,我吐吐舌头,乖乖交代:“你知道的,你的拍照技术不是那么的好……”
徐子睿这次倒是没反驳,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好像终于记起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拍照技术。
十分融洽地吃完了晚餐,徐子睿送我到楼下,我才迟钝地想起来问他:“对了徐子睿,我好像忘记问你一件事了。”
徐子睿低头望着我的眼睛,难得的好脾气:“说。”
此刻,徐子睿背光站着,他的整个轮廓被昏黄的路灯镀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钟寰提及她高中时写的一句诗——“今晚的月亮长了毛”。此刻,徐子睿的周身也长了一圈毛,噗嗤,想着就很有喜感。徐子睿的脸隐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我知道他此刻的嘴角一定也是同我一样,微微上扬。
我仰着头,认真地问:“你还没说你今天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
徐子睿目光移向别处,双手插兜,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有些不太自在,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之前给一个公司写了个小程序。”
又大赚一笔?要不要这么厉害。
我伸出大拇指,用小粉丝看自家偶像的崇拜眼神看他:“徐子睿,你真厉害!”
徐子睿高中就自学计算机,这几年写出好几个牛掰哄哄的程序。这也是他为什么选计算机专业的原因,他聪明且有天分。我这个计算机白痴,是真心的佩服。
徐子睿看着我花痴的样子,揉了揉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傻不拉几的。”
我知道他虽然在鄙视我,对我的真心实意地称赞却是无比受用,因为他骂我傻时,是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的。
其实,徐子睿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四年一生 第五章亲回来 老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要我们一起贴脸给你们看。
“不要!”我心里大叫,可我知道我老娘就是一霸权主义的美帝国主义。还是及早解决了我老娘解脱的好。于是,我一把拽下还在失神的徐子睿,小胳膊把他肩膀一搭,臂膀一使力,就把那家伙的头给扳过来,“喏,这回你满意了吧?”我埋怨。刚才我还是跟那个徐子睿的番茄脸保持了那几分距离的。我不傻,今天给那家伙吃了豆腐,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冷面骇客今天变小绵羊了,要是平时,早打掉我揽他肩的咸猪手了。呵,那家伙今天竟然变了两次石雕。
“咔嚓”只听到那边一声类似按相机快门的声响,我老娘“哈哈”大笑几声,闪人。
“不对,这好像是摄像头照相的声音!”那小子终于理性回归。不好!先前那个失措之吻貌似好像也听到这么一声“咔嚓”。我老娘她们!她们!她们!我嚎。
我一关电脑,跟那个正做理性分析的徐子睿说了声“我有事,先闪了”后,捂着脸就比油窜了。
我这是跟我老娘视频的个什么劲啊!
竟然被我徐黑马给吃了豆腐?!吃豆腐也就算了,还被我们那两个八卦老娘给算计了,竟被她们拍了不雅照去!我嚎!
更要命的是,当时徐黑马意外吻到我脸时,我居然心跳加速!乱套了,乱套了。不对,人碰到突发状况,都会因为紧张而心跳加速的。所以,这算是心动。对,是紧张。妈呀……
我窜了老远,耳根还在发烧。
“谷微!”我正百抓挠心呢。再次听到徐子睿的声音时,我都要哭了。他不嫌尴尬么?还追过来!
他一叫我,我干脆撒脚丫子狂奔了。太丢脸了。
“谷微!”再叫我时,徐子睿的愠怒已经呼之欲出。
“疼啊!”徐子睿捞住我时,我别扭的想从他手里扯出胳膊。徐子睿松了松紧在我胳膊上的力道,稳了稳气息,“叫你,还跑?!”
“不是怕见着尴尬吗?”我小声嘀咕,你情商高,现在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脸皮虽厚,可遇到这档子事,我还是会不好意思。
“越叫你,跑得还越欢。”徐子睿把我的书包递给我,原来追我是还我包。额……刚才真是风度大失,居然把书包都落下来。
还以为,他追过来,要对我负责呢?我有病吧,居然这么想。不就亲了一下脸,被老妈他们拍了几张不雅照。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唉!唉!唉!
“别叹气了。刚才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徐子睿见我摇头晃脑,居然好声好气劝我。
“什么叫什么都没发生?!你被人咔嚓了,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忽然就怒了,也许是徐子睿的不以为然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和骄傲地自尊。好歹我也是一纯洁无暇的姑娘,丫占了我便宜还做被我吃豆腐状,是人不是?
“要不?你亲回来?”
“亲就亲。”我勾住徐子睿的脖子,“么!”地重重在他左脸啃了一口……徐子睿,今晚第三次变雕塑。而我,在啃住他左脸的那一刻起,就想一掌把自己Pia飞。
四年一生 第五章梁子,他不是我的那杯茶 军训结束后,正式开课。我们在师兄师姐的指导下进行网上选课,哪些是必修的,哪些是选修的即可以翘的,一个学期修多少学分,都一一弄清楚搞明白了。
上课,到附近的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八卦杂志,排长龙往校园卡里充银子,拿着刷遍校园无敌手的一卡通上网、消费,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把学校摸得老熟。
日子新鲜又快乐。
偶尔拿出军训前后的照片一比对,我们四人会笑到肚子痛。白与黑的瞬间转换,比对出让人捧腹的效果。
照片导进电脑后,我居然发现有一张我的大脸单人照,徐子睿远远地做了人肉背景。徐子睿不爱照相,从小到大,我们俩除了小学初中毕业照,甚至连一张单独的合影都没有。军训结束当天他们班女生拉着他拍合照时,他的眉头都是微微皱起的。但这张我笑得咧出八颗白晃晃小米牙的照片里,他虽然离得极远,但眼睛却是看向镜头的。
照片里,他的眉头微微舒展,脸部线条柔合,唇边隐隐似有笑意。他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亲切而温暖。
好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要是把我P掉,整个就是一张纯情系海报。
喧宾夺主,抢镜成功,看得我牙痒痒,恨不得删之而后快。后来想了想,这也算是我们第一张单独的合影了,于是咬牙切齿留了下来。
大一的课多,我们法学系的课更是安排的紧凑,五六门专业课,中间还穿插全校学生必修的公共大课:马哲,思政,大学语文,高等数学,计算机初级,体育,音乐……
公共必修课是全校通选的,遇到徐子睿机会很多。
军训时徐子睿的鹤立鸡群,让一早垂涎他美色并再次有机会见到他的女人们开始蠢蠢欲动。
因为军训的小意外——被徐子睿承认的“兄妹关系”,让我被不明真相的群众视为攻破冰山的敲门砖。
于是,政法学院但凡跟我熟一点的女生,都过来跟我打听徐子睿的性格、喜好。
我被弄的不胜其烦,无奈之下,一声断喝:“其实,徐子睿是个背背山!”
本来七嘴八舌围在我身边的姑娘们,个个都傻了眼。
大家迟疑而惊恐地望着我,一旁的政法美女颤抖着兰花指问:“谷微,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心下内疚一闪而过,但是马上拿出深得我老妈真传神乎其技的演技,为了以后清净,拼了!于是,我一手扶额,做出沉痛扼腕的表情:“我真没乱说,你们是自己人,我才跟你们爆料的,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啊。其他院的女生,我才懒得跟她们说,毕竟这事关我哥的名誉。我跟你们讲,我哥他整个人就一南极大冰山,对女生除了应有的客套外,绝不多说半句话。从小到大,追他的女生也不少,高中时我们学校校花拜托我给他递情书,你知道他怎么回复人家的么?”
我打住,稍微卖了下关子,大家连忙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复的?”
我浮夸地咂咂舌:“他居然回复给人家‘两道平行线’,知道意思吧?意思是‘两人永无交集’。校花呢,美得跟天仙似的,他看都不看一眼。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跟他走的近的都是男人。”
徐子睿是不是玻璃有待考证,但他的确很难搞。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让人胆寒啊。
吴离见识过徐子睿的冷,在一旁频频点点头,扼腕哀悼:“十男九基……可惜了。”
钟寰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面前桌上的《民法》书,看着我浮夸的表演,腮帮子虽鼓了一嘴的笑,却是极力忍住了。
“真的吗?谷微,我们读书少,你可别骗我们啊。”
“珍珠都没这么‘真’,我要骗你们,就让我胖到肥肿难分!”我竖起两指,对天发誓。我一边发誓,一边腹诽,招蜂引蝶的大冰山,害我发这么毒的誓。
“唉——”睿饭们纷纷扼腕,哭丧着脸回座。
看着大家心有不甘地四散而去,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钟寰竖起《民法》书,遮住蓬勃而出的笑意,对我竖大拇指:“扫雷成功!不过,你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点儿。”
吴离刚才虽然极力配合我,可此刻却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肃了肃脸,认真对她们说道:“其实,刚才我也不全是胡诌。我真的没看见过徐子睿和哪个女生亲近过。其实,从内心来说,我还是有点怀疑他的。”
吴离明显还有点不愿相信:“徐子睿那么Man,怎么可能是玻璃呢?”
我苦口婆心地说服多疑吴离:“泥巴,玻璃不一定都是女里女气撒,以徐子睿的强势性格,他极有可能是个霸王‘攻’。”
熟悉之后,我们亲切地称呼吴离“泥巴”。
钟寰以一种“孺子不可教”的无语表情看了我半响,才苦口婆心道:“别看太多网文,腐。”
我坏笑着瞅了钟寰一眼:“我现在就腐给你看”,说着就去挠钟寰的痒痒。
钟寰被我咯吱得花枝乱颤,躲闪不及,撞到了右边座位上的泥巴,泥巴身子向右倒去,连锁反应撞进了一旁发呆的顾小西怀里。
等大家笑够了,直起身子,顾小西还是没吱声。我终于发现今天的顾小西有点异样。平时叽叽喳喳的她,听了八卦都是兴奋不已,今天有点反常啊。我坐直身体,拉起钟寰她们,伸长胳膊,拍了拍顾小西的肩膀,好笑地调侃她:“顾小西,你怎么了?今天Cosplay林妹妹么?”
吴离撞了撞我的胳膊,我心领神会,收起一脸的嬉皮笑脸,关切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向来明媚开朗的顾小西此刻悠悠地叹了口气,眼里竟露出大片少有的迷茫和忧伤。
不止吴离,一旁的钟寰似乎也知道内情,她理了理耳边的乱发,拍了拍顾小西的肩膀,劝道:“顾小西,你别担心,我们一起认WC作结拜大哥。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尴尬了。”
神马……拜靶子,认WC作大哥?
我虎躯一震,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能。
在我看来:认哥哥,认妹妹,无血缘关系的异性结拜,都是打着“亲情”的幌子干着“爱情”的勾当。
所以……顾小西是对WC有意思?
等我想转其中曲折,我刚喝的一口水差点尽数喷了出来。顾小西同学居然看中了我们班那位脸上写着“我憨厚,我老实,我好泡”的班长——王潮。因为他名字的拼音首字母分别为“W”和“C”,所以我们都叫他“WC”。难怪军训留影时,顾小西硬拉着我们三人跟WC一起合影。结拜兄妹……原来是有JQ!
我风中凌乱了。
看到我一脸震惊,钟寰解释道:“本来我们以为WC很容易搞定的,没想到顾小西邀请他出来打台球,竟然被他婉拒了。大家都是同学,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顾小西下不来台。我想了想,咱们四个干脆跟他拜把子算了。以后见到他,揶揄下他我们约他打球都不来,这事就不尴尬了。这么一来,一是保全了顾小西的面子,二是方便以后顾小西近水楼台。”
“顾小西,你的意思怎样?!”泥巴趁热打铁。
“我听你们的。唉……伤自尊了。”顾小西沮丧地扭着衣角,依旧怅然。
“这么容易就放弃?真要喜欢,一次婉拒算个毛啊?”WC是老实人,估计是被吓到了,据我对他综合素质的评估,他应该不难搞定。
“你真的喜欢他?”钟寰拉过顾小西,很认真地问。
“对,你得认真考虑后再回答这个问题,你是因为对那个人绝望了才想要赶快找个人代替的吧!”吴离想起那个顾小西高中时代单恋了三年的荣。那人据说长得很妖孽,可惜德性不怎样。高中跟顾小西暧昧了三年,毕业时竟然说对顾小西没感觉。
“唉,我也不知道。看到他,我就觉得很安心,很踏实。”顾小西对我们十分坦白。
我一锤定音:“那就好办。待会上完《民法》课,我们就跟他拜靶子。”
跟WC结拜后,我有些唏嘘。晚上躺在床上,想起小时候那会,徐子睿逼着我硬让我叫他哥哥的趣事来。
那时候,我脾气倔,任他怎么强迫,恁是没屈服。当然,那时候还在上大班的徐子睿没那么早熟,不适用“勾当定律”。小男生要别人叫他哥哥,大多是一种懵懂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在作祟。其实小时候的徐子睿个性活泼,甚至有些皮。他其实只比我大几个月,却倚老卖老,扯着我的小辫子让我叫他哥。我小时候吃软不吃硬,他要是拿颗糖来贿赂我,我说不定就心甘情愿叫他“哥”了。可徐子睿偏偏来硬的,那我当然誓死不从了。
小屁孩不知轻重,徐子睿拉住我的小辫,想让我屈服,我却偏不让他得逞,于是使劲挣脱,想逃脱他的禁锢。一拉一扯间,我一撮头发被他生生扯了下来。我头皮发麻,看到他扯掉我们这么多头发,当即吓哭,以为自己变成光头,于是“噗通”一下滚到地上,嚎啕大哭。
我疯了一样地在地上打滚,一边哭,一边控诉徐子睿:“坏蛋!坏蛋!徐子睿,你害我变光头了。呜呜——坏蛋——呜呜——”
而徐子睿全身僵硬地紧紧拽着我的一缕头发,呆若木鸡。
事情的结局是,徐子睿的屁股被徐爸打开了花。他被胖揍一顿后,还吸着鼻涕,被徐爸徐妈牵来我们家跟我道歉。
当时,徐爸严肃地对徐子睿说:“小睿,小微是妹妹,以后不准再欺负她。男孩子应该保护女孩子,知道吗?”
我当时已经被老爸老妈哄好了,见徐子睿因为我被徐爸徐妈胖揍,看着可怜兮兮的徐子睿,我心里倒生出一丝同情来,于是帮他说话:“徐爸,我没事啦。以后我们俩会好好的,子聪和妹妹也会好好的。”
徐子聪和我妹谷诗亲眼见到了徐子睿受到的教训,在一旁吓得噤若寒蝉,听了我的话,小鸡啄米似地不停点头。
这件事后,徐子睿虽然依旧调皮捣蛋,但再也没强迫我叫他哥哥,也不像以前那样恶作剧似的欺负我,如拿小虫子吓我,使坏扯我头发等。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一,我们一直同班,他是班长,我是语文科代表,两人相处倒还算融洽。小时候,除了调皮一点外,徐子睿的性格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徐子睿真正性格大变是在初二,徐爸被冤枉入狱的那半年。
从那以后,徐子睿就不来找我玩了。同时,也和所有人开始保持距离。
那时候,爸妈在安慰完憔悴的徐妈后,总是嘱咐我,多关心关心徐子睿。当时徐子聪年纪还小,徐妈骗他爸爸出差,要很久才回来,年少无知的他依旧过得无忧无虑。可是徐子睿不同,他已经懂得很多了。面对亲戚们的有意疏远,同学们的指指点点,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徐子睿变得越来越沉默。骄傲敏感的少年,仿佛在一瞬间看清人性——跟红顶白,一沉百踩。于是后来,我每次主动去找他玩时,都被他冷言冷语轰走。
他几乎不和任何人来往。连一群发小去找他,都被他拒之门外。
徐子睿讨厌别人同情他。
那时候我总是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于是,每次放学回家,我都远远跟着他,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任他怎么凶我,骂我跟屁虫,我都一声不吭涎着脸不离不弃。现在,我在徐子睿面前,那收也收不住的“奴性”,就是在那时候慢慢养成的。
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案件查清后,徐爸被释放。徐爸回家那一天,徐子睿看着弟弟和妈妈飞奔到爸爸怀里,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冷静地远远看着,看着他们欢呼,哭成一团。那一刻,徐子睿的背挺得特别直,眼底的那团骄傲的火焰仿佛重新被点燃。
徐爸一直是他的骄傲。我知道,不管旁人如何指摘,他心里一直相信父亲是正直而清廉的好官。
站在他旁边,觉察到他的身体微不可查地直抖,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也很高兴,可是长久的压抑让他不能像弟弟一样孩子气地表达情感。那一刻,我默默地伸出手,想给他一点力量,于是牵住了徐子睿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嘴角上扬对他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次,破天荒地,徐子睿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地甩开我的手。
从那以后,徐子睿不再排斥和我相处,但冷漠毒舌的习性却是改不过来了。
整个少女时代,他毒舌冷漠的个性和铁血的监督手段,成了扼杀我对其春心萌动的两大利器。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与你擦肩而过。按照我俩的渊源,加上我在S大和徐子睿碰到的几率,我估计自己上辈子应该是扭断了脖子。
全校新生那么多,我的思政、马哲却都跟他选了同一个老师同一个班。
我上辈子估计是让徐子睿成了哈姆雷特,所以这辈子才如此折磨我。高中毕业后,我以为我已经摆脱了他的魔掌。可是大学进同一所学校,选了同一个班的公选课后,噩梦又昨日重现了。
唯一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我一走神、睡觉或开小差他不再动手了,但那冰冷凌厉的眼神凉飕飕似飞刀往我身上招呼,比从前更让人胆寒。
有他在,我上课总是如坐针毡。
长大后,他慑人的气场更让我后怕。
徐子睿除了冷漠、毒舌,还有最讨厌的一点,就是过度执着,或者说死心眼。
我老妈独具慧眼,从幼儿园时就看出我性格跳脱,精神难以集中,喜欢发呆,爱神游天外,而徐子睿却恰恰相反。于是不仅找关系让我早上一年学,安排我和徐子睿同班,打小叮嘱徐子睿监督我的学习,而且令人发指地跟上小学和初中每任班主任交代:让我和徐子睿坐一起。如果不是同桌,那必然就是前后座。徐子睿执着地将我老妈的叮嘱奉为圣旨,于是,每每上课,但凡我打瞌睡或开小差,必会遭到徐子睿的胳膊肘和二指禅的摧残。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戳我后背的呢。
好像……是初二那次难言的尴尬之后。
我记得那是个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外的梧桐树点点洒落下来,似明亮细碎的碎金子,在我的胳膊、脸上移过来,又退回去。听着外面悠悠地蝉鸣,我眯了眯眼,阳光打在我脸上,暖暖的。
政治老师枯燥的授课声,在耳边嗡嗡地响,聒噪而无聊。大好的夏光,这样的声音简直是焚琴煮鹤,于是我拿出三毛的散文集《梦里花落知多少》看:“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春困秋乏夏打盹,倚着窗沐浴着和风暖阳,我的头脑渐渐迷糊起来。
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我是被脊椎骨细微的刺痛感惊醒的。
扰人美梦!当我意识到是后座的徐子睿在猛戳我后背时,我蓦地就怒了。
我狠狠地侧过身子,刚要破口大骂,却见徐子睿耳根红透,发怔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后背看。
等我陡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徐子睿刚才手指戳的地方后,脸瞬间也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我天,我今天第一次穿文胸。看他那个表情,他一定是手指戳到了我背后的文胸带!
我呆呆地盯着他,不知所措。这种尴尬的状况,连发飙都显得难为情。
最后吭哧了半天,我红着苹果脸,讪讪说了句:“你……以后……别戳……呃……我后背。”
徐子睿侧着脸点头,他没有看我,压低嗓音不自在地说道:“你……上课认真听讲。”
他的耳根通红。
我红着脸点头,与他达成君子之交。
当然后来,我依旧常开小差,徐子睿倒是不戳我敏感的背了,但是他会用脚轻踢我的凳子,时不时提醒我认真听课。这样的监督,在徐家发生变故后都未曾断过,一直持续到高中文理分班。他读了理科,我选了文科。
我打小成绩还不错,有一半的功劳是他的。我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但这样如影随形的监督,着实让我从心底里讨厌。高中潇洒了两年,没想到大学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记得当时得知我选了文科班后,徐子睿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无比鄙夷地毒舌道:“只有笨蛋才读文科。”
我心中虽不爽,但依旧做出个外强中干的样子,满不在乎地嘻嘻一笑,回击他:“要你管!”
其实我心里知道学理比较有前途,但是物理和化学我真的学不来。初中物理勉强还能及格,但是化学试卷上那些红通通的以三开头的分数,真的让我信心崩溃。就算徐子睿给我补课,我也搞不懂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
今天进教室时,我故意踏着上课铃声的点进来。四下张望,没见到徐子睿的影儿,于是大喇喇在钟寰旁边坐下。
这堂是公选思政课,因为戚教授声名远播,所以能容纳一百二十人的阶梯教室,几乎座无虚席。
鹤发童颜的戚教授,讲话声如洪钟:“同学们,大学生要抓紧谈恋爱!”
戚老的先锋言论,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谈恋爱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影响学习,如果只忙着谈情说爱,耽误了学习就不值当了。另外,谈恋爱也要讲究公共道德,不要在公共场合影响别人,这就是我们《思政》要学的内容了,大家请翻开课本第三十页第一章……”
接下来,戚老银发竖立,先将在公共场所浑然忘我、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小情侣们猛批了一顿。
随后,才侃侃而谈:“……大学里男女选择的过程,就好比为自己选一双适脚鞋子的过程。没有哪一个地方能像大学校园一样,有那么多款式各异、尺码适当的鞋子供你挑选。所以,同学们啦,如果缘分来了,你们千万要擦亮双眼,认真挑选一双合脚又舒服的鞋子。当然,挑不挑得到合脚的鞋子,那要看个人的缘分了。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所以呢,同学们也不要眼羡别人挑到了好鞋子,不甘自己赤脚就随便穿一双鞋。一双磕脚又不合适自己的鞋子其实还不如赤脚来的舒服。”
教室里掌声雷动,我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鞋子理论’真经典。钟寰,你会选什么样的鞋子?”我兴奋地用胳膊肘捅捅旁边的钟寰。此刻,她正用胳膊支着头,一副低头专心研究思政理论的好好学生样。
咦……没反应。我歪歪脖子,脸贴着桌面,从她胳膊圈起的空隙瞄去。
这女人双眼低垂,竟似睡着了。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叫醒钟寰,忽然感觉几十道目自四面八方向我这边聚焦而来。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静得变得落针可闻。
我抬起头遥望讲台,正好与精神矍铄的戚老四目相对:“倒数第二排一组右一穿红色上衣的女同学,麻烦你叫一下你旁边那位穿浅绿色衣服的同学。”
我虎躯一震,看了看我的衣服,再瞅了瞅钟寰的衣服,脑子有些发蒙。
等我反应过来,暗叫不妙,用胳膊肘连着捅了钟寰几下,这女人睡得极死,居然纹丝不动。
我急得汗都出来了,忽然背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掐。”
对哦,我生平有一绝学。
说时迟那时快,精神矍铄的戚老已经飘了过来。
瞅准钟寰的大腿,我使命的一揪,一拧,效果立竿见影。
“噌!”钟寰猛地蹿起,“谁暗算……”看到来人,她后面的“老娘”二字声声梗在了喉间。
“同学,你云游四海游到哪里去了?”戚教授笑眯眯地看着钟寰。
“我梦见谷微同学嫁人了。”钟寰大脑还没清醒,被老头的笑容蛊惑了,一时口快,于是……
我抚额无语问苍天。
“哈哈哈哈……”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浪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钟寰微晃脑袋恢复清明,意识到情况不妙。眼眸一转灵机一动,与戚继老对视半刻,急中生智道:“老师……对不起!我昨天感冒了,今天早晨吃了两片感冒药,所以才睡着了。老师,我不是有意要在您的课堂上打瞌睡的。”
钟寰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末了还不忘做戏做全套,耷拉下看似沉重的脑袋,向戚老呈现自己一脸感冒发烧的痛苦与难受。
戚老转头看我,我连忙一脸真诚地点头如捣蒜。
老头看着钟寰因趴着睡觉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的小脸,当即就信了她的一番说辞。他拍了拍钟寰的肩膀,一面示意她坐下,一面和蔼地对她说道:“生病了可以跟我请假,不用硬撑着来上课。坐下吧。”
“嗯,谢谢老师关心。”钟寰吸吸鼻子,咬咬下唇,演得跟真感冒发烧了一样。
我瘪着笑,腮帮子鼓动如青蛙,都快憋出内伤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等戚老走远了,我才消化了这一嘴的笑:“说说,你梦到我嫁给谁了?”
此刻,劫后余生的钟寰完全清醒了,她朝我暧昧一笑,卖着关子说道:“我梦见你嫁给了……”
却是欲言又止。
“是不是跟比尔盖茨似的,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左眼镜片上写着智慧,右眼镜片上刻着财富,四字金光闪闪,发出万丈光芒的人民币男神啊?”我开始憧憬傻笑。
“不是。”钟寰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我梦见你嫁给了大冰山。”
噗——
“我跟徐子睿打小性格不合,他根本不是我的那杯茶好吗?”
钟寰戳戳我的脑袋:“你别只把人家当作一根草,我看他是块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在这鞋子这么多的地方,他怎么着也是一阿迪达斯。现在的女生可都如狼似虎,你看着点,小心他被那群狂蜂浪蝶给截糊了。”
不是睡死了么?居然没漏过“鞋子理论”。
我连连摇头,竖起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故意拖长音调道:“NONONO……我喜欢白古(白皮肤时期的古仔)。徐子睿是你喜欢的“黑古”类型,你要是喜欢你上。”
“谷微——”钟寰忽然变了腔调,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迟疑地叫了我一声,目光移向我身后。
听完这句话,我就发现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冷凝。一道凛冽的寒气,从头顶扑空而至。背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我警觉地回头,辅一对上徐子睿冰冷萧杀的眼,我几乎叫出声来。
我一手捂唇,急忙屏息,吓得大气不敢再出。
他不是翘课了么?他什么时候坐到我后面的?刚才的那个“掐”字是他说的?
徐子睿冷冷地看了我半响,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很好。”
然后“霍”地站起,撩开大长腿,留给我一个“你死定了”的冷硬背影。
过了很久,我的眼珠才动了动,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大冰山。
徐子睿好歹也是风靡S大的校草级人物啊,我居然“啪啪啪”当面打他脸。
“Youcanyouup。”我呆滞的转过目光,看到左后方一脸幸灾乐祸的古政。这家伙自从跟徐子睿称兄道弟,搞清楚了徐子睿对我的态度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样,对我不仅完全没了之前的风度和尊重,而且还口不留情地跟着徐子睿对我时加贬损。唯一和大冰山不同的是,他对我的损法,是带着玩笑式的善意。
显然,在向来不太对盘的我和徐子睿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徐子睿。我一直在想,这家伙获得大冰山的友谊,是不是以跟他站在同一阵营为代价的。
说来,这么妖孽的一号人物,居然拜倒在徐子睿的篮球服下,大冰山到底有什么魔力?这花美男也是,居然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我瞪一眼古政。本来对这家伙还有点旖旎心思的,谁知他几次三番的幸灾乐祸和为虎作伥,干脆利落地将我对美色的垂涎和对他的遐想打得七零八散。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钟寰先是无比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才想起来问古政。
古政眨了眨桃花眼,戏谑地看着我:“第二堂课,上课后10分钟……”
我傻啊,知道我生平绝学——“追魂夺命掐”的人,在S大就徐子睿一人,我居然这么迟钝,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呆呆看着徐子睿的背影消失不见,想到他咬牙切齿的“很好”,我一阵毛骨悚然。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必是气极。
又呆呆坐了半响,钟寰和古政又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想到惹怒徐子睿的后果,我霍然站起,一阵风似地追了出去。
连花美男古政叫我的那声长长的“喂——”,都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