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一章 妖女出世   夏朝末年王宫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这一天,夏王和平时一样上完了早朝,回到宫里正在小憩,突然宫外狂风大作,天色也变得昏暗无比,夏王走到宫门口想看个清楚,衣袖被狂风刮起扑在脸上,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没过一会宫女面色土灰地来禀告,有两条龙从天而降,现在在大庭里,怎么样也不肯离去。宫女因为惊吓过度,话都说不顺了,夏王心里暗道不妙,一直以来只听说有龙,却从来没见过,一下子来了两条,不知道是凶是吉。   夏王匆匆忙忙地来到大庭,果然有两条龙盘旋在大庭里正在交配,一群太监和宫女都吓得六神无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看到夏王来了,一群人才缓过神来,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叫道:“参见大王。”   夏王心烦意乱地挥挥手,“都起来,跪着有什么用,赶快想办法。”   这个时候两条龙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是威严无比。“夏王,吾乃褒神,胆敢放肆。”   夏王一听冷汗快要出来了,这两条龙是褒人的神灵变化而来,褒国是夏王也不敢招惹的,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大禹在位的时候,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洪水,这场洪水生灵涂炭,是褒国协助大禹一起治理了这场洪水,大禹才可以稳住天下。如果没有褒国相助,不知道天下会如何,所以从大禹开始一直很尊重褒国。   这个传统流传到夏朝,夏朝的国君一直都很就尊重褒国,不光给褒国极大的自由,连每年的进贡都可以比别的国少很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夏王实在很为难,褒国的神灵自然不敢得罪,可是也不能任由这两条龙一直赖在大庭,恐怕会引起大乱。   夏王思考了一下,低声对身边的太监说道:“传太卜。”   太监不敢耽误一会,急忙把太卜传来,夏王有些焦急地问道:“太卜,你来算算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两条龙,该杀掉还是该赶走?”   太卜不敢怠慢,占了个卜回答道:“这是神灵,大王不宜得罪,龙所吐沫为龙之精气,需用上好的椟匣将龙沫保存起来,以示对神灵的尊敬。”   夏王听罢,找人拿来上好的简策,向两条龙请示道:“褒人显灵,乃是极大的荣幸,可否将二位神灵的精气留下,小王一定妥善保存,流传后世。”   这一招真的很好用,两条龙留下一堆黏糊糊的精气就飞走了,刹那间大风停了,天也不昏暗了。夏王急忙命人拿来椟匣将龙的精气藏起来,半点不得外泄。从此以后,世世代代都要把这个椟匣做为宝物祭之,不得有半点怠慢。   这个椟匣就这样被作为皇室的宝物被供着,一直流传到西周,中间就连改朝换代,历任皇帝也不敢打开这个充满了神秘的诅咒的椟匣,生怕会得罪神灵招来噩运,直到周厉王在位,终于有一天周厉王忍不住打开了这个椟匣。   其实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打开这个椟匣的,他实在是太好奇了,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看父亲和母亲经常拜祭这个神秘的椟匣,而且不准他碰,他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父亲和母亲也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透漏。   父亲和母亲曾经告诫他,这里装的是至高无上的神灵,一旦打开椟匣,就会触怒神灵,会招来亡国之祸。小的时候因为贪玩,有一次偷偷地摸了一下椟匣,母亲知道了以后把他揍了一顿,那个时候他就想,以后一定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于是他终于在这一天打开了椟匣,怀着无比的憧憬和向往,以为会看到什么宝物,却只有一团黏糊糊的液体。难道是因为宝物在椟匣里存放的时间太长,化成了水吗?   把椟匣倒过来端详,里面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大庭,等周厉王回过神来,椟匣里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几乎全流了出来,一大团透明的黏稠液体躺在大庭的地板上,突然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恶心。   周厉王命令宫女把地板上的龙精打扫干净,几名宫女拿来抹布用力地擦拭地板,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如何用力擦拭,不管擦上几遍,还是擦不干净,那团黏稠的液体似乎在地板上生了根,发出邪恶的狞笑,看着一帮人手忙脚乱。   有胆小的宫女吓得哭了出来,周厉王蓦然想起父亲的告诫,一旦触犯神灵,会招来亡国之祸,难道这都是真的?周朝到自己这里是第三代,一定不能让祖宗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上。   周厉王传来太卜,想再次依照天命行事。太卜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大王已经触犯了神灵,以臣的微薄之力实在是无法和神灵抗衡。不过微臣知道一种邪术,也许可以请走神灵。”   周厉王急忙说道:“赶快说,是什么方法?”   太卜把方法说了出来,周厉王紧皱眉头思索了一会,终于一声令下:“来人,给本王找来十名宫女,脱掉衣服对着这团东西大声斥责。”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方法都只能一试了,在场的宫女吓得各个花容失色,要脱光衣服对着一团来历不明的液体大声斥责,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怎么做得出来?   可是大王的命令谁敢违抗,太监又去找了几名宫女凑够十个,大家全部把衣服脱光对着龙精斥责,很香艳又诡异的场景,可是这个时候周厉王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眼前这些美丽的胴体了。   没有想到这一招真有用,龙精慢慢的收拢变形,竟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鳖。这只鳖说来也奇怪,爬行的非常快,在大庭里来回爬着,一群宫女和太监吓得四处逃窜,生怕被这个不详之物碰上。   这只鳖在大庭里窜够了,快速地向外爬去,周厉王一声令下:“赶紧跟着那只鳖,别让它碰到哪里。”   几名太监急忙跟着鳖跑了出去,过了半晌带回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宫女,几个人跪在地上直磕头。原来那只鳖爬出去以后碰到了这名小宫女的脚,然后就跳到池塘里不见了,众人不敢掉以轻心,把这名小宫女带来了。   小宫女不停地磕头,嘴里说着:“求大王饶命。”眼见磕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血珠,周厉王看是个小女孩,心里也起了恻隐之心,只是被那只鳖碰了一下,就凭一个小宫女,也没有颠覆王朝的能力。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奴婢姓紗,没有名,祖祖辈辈都是本地人。”   周厉王稍微松了口气,既然祖祖辈辈都是本地人,那应该是不会背叛大周的,看这名宫女的样子,长大以后也不会有倾国倾城之资,也不可能有兴风作浪的本事,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想到这里,周厉王威严无比地说道:“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以后只要有任何背叛本朝的嫌疑,格杀勿论。”   小宫女急忙磕头谢恩,周厉王又命令底下人,以后只要遇到了那只鳖就能躲就躲。   说来也奇怪,从这以后那只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在王宫里见到过,也许是神灵又回到天庭了吧?周厉王稍微送了一口气,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让他头痛的消息,紗有喜了。   此时紗已经是一个十五岁的妙龄少女,周宣王传来纱,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宫里戒备森严,宫女自然是不可能怀上外面的男人的孩子的,所以起初肚子开始隆起的时候纱还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得了病,直到肚子越来越大,周围的宫女都在议论纷纷,才有人找来太医给把了脉,这才知道是有喜了。   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就这样怀上了孩子,谁都觉得纱是个不祥之人,纱挺着肚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她一命。周厉王想起紗被神鳖碰过的事,难道是神灵要灭大周,让紗怀上的孩子来完成这个任务?   周厉王心里大喊不妙,传来太卜商量这个孩子是该留还是该杀,占卜的结果是不能杀,杀了孩子又会触犯神灵。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把紗关在监狱里,只要孩子出生了就扔掉,以后生死由天命,这样就不算触犯神灵了。   紗被关进了监狱,周厉王也不敢太怠慢,吩咐太监尽量送些补身体的伙食。可是惊奇的是,只见紗的肚子在慢慢变大,几年过去了,孩子一直没有出生的迹象。   宫里所有的人都对紗肚子里的孩子怀着恐惧,几年都没有出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这真的是神灵的诅咒啊。   直到周厉王去世,紗的孩子还是没有出生,周厉王临终前对周宣王再三叮嘱,紗的孩子一旦出生一定要立刻扔掉,大周的基业一定要保住。   周宣王谨记父亲的遗命,不遗余力地保护着祖宗的基业,生怕有一点闪失。不知从何时起,民间的小孩子传唱着一首歌谣,桑弓弧和箕箭服是要亡周国的。   于是周宣王昭告天下,禁止卖桑弓弧和箕箭服这两样东西,有卖的一律杀。可是偏有不怕死的,有一对叫倪坤和娟的夫妻在卖这两样东西,周宣王马上下令去追杀那一对夫妻,绝对不能留活口。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消息,紗要临盆了。周宣王心里松了口气,怀了四十年,从父亲在世到现在,整个王宫都在对这个孩子的恐惧里生活了四十年,如今总算要生了。可是他心里又开始害怕,神灵赋予颠覆大周的孩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在焦急和不安中等待了一天一夜,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产婆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来到周宣王的面前,毕恭毕敬地把孩子举起来让周宣王端详。   周宣王看了那孩子一眼,顿时大吃一惊,果然是上天派来颠覆大周的孩子,是个女婴,婴儿刚出生都是闭着眼睛的,这个女婴却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睛像是一潭秋水,可以摄人魂魄,周宣王急忙躲开双眼,现在就有如此的双眼,长大成人以后会是如何倾国倾城的一个美人?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二章 天命难违(上)   这个女婴一定不能留,当下周宣王就下令,让宫女把女婴扔掉。女婴原本很安静,突然开始啼哭,声音听的人心里生疼。两名宫女抱着不停啼哭的婴儿匆匆地走出王宫,来到河边,实在不忍心直接把刚出生的婴儿直接扔到河里,于是把婴儿和装着婴儿的篮子一起放进了河里。   湍急的河水混杂着婴儿的啼哭声,很快篮子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两名宫女默默地擦着眼泪,这么小的婴儿实在是太可怜,可是实在是天意难违,希望以后周朝可以太平。   当天晚上监狱传来了消息,纱因为身体虚弱加上思念孩子,血崩死了。五十多岁了才临盆,已属不易,更何况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扔掉,哪个做母亲的可以接受这样的打击?也许对纱来说,死是一种解脱,她背负了四十年的枷锁终于解脱了。   倪坤和娟一路上都在躲避朝廷的追杀,通缉他们的告示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只要发现他们的行踪报告朝廷的就有重赏,所以他们选择了只走人迹罕至的小道和山路。   他们卖桑弓弧和箕箭服已经几代了,全靠这个养家糊口,没想到朝廷不仅不让卖了,还要追杀他们,夫妻两商量了一下,决定逃到褒国去。   褒国地处汉中,据说那里是个物产丰饶,安居乐业的地方,而且和周国之间被秦岭隔断,交通很不方便,如果逃到那里去,想必大王的人也不会大费周折找到那里。   连日来一直奔波有些累了,夫妻两来到一条河边坐下休息,突然看到远处慢慢地漂来一个篮子,等漂到眼前才发现篮子里竟然是一个婴儿。   这个婴儿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竟然有几只小鸟飞到婴儿的旁边和她玩耍起来,婴儿被逗得咯咯笑了出来。   娟不禁惊叹出声,好美的婴儿,那笑容看了就让人想上前亲一口,篮子里铺了几张很大的荷叶,也许因为这样篮子才没有沉吧?这真是一个神秘的婴儿,长得如此的美,又被放在篮子里漂流,连小鸟也能吸引过来,既然碰到了她,就带她一起上路吧。   倪坤也很喜欢这个婴儿,夫妻两一直想要个孩子却一直不能如愿,既然碰到这个大难不死的孩子,也算是有缘吧,也许是上天赐给两人的礼物。   十五年后褒国侯府   褒明德愁眉紧锁地看着眼前的萧萧落叶,已经两年了,父亲已经被周幽王关起来两年了,作为儿子,他却没有办法把父亲救出来,他实在是恨自己无能。   两年前,也就是周幽王姬宫湦继位的第二年,泾水,黄河,洛水三条主干河流同时发生地震,赵国的国君赵叔带抓住这个机会向姬宫湦上奏,说这是上天对大周的警示。   历代以来凡是发生地震洪水,都是亡国之兆,姬宫湦从小就是一个不上进的太子,据说周宣王几次考虑要不要废太子,可是谁叫姬宫湦命好,投胎到了皇后肚子里,而周朝的嫡亲制度是坚不可摧的,周宣王也不愿意硬去和这些制度做对,于是废太子的事作罢。   姬宫湦做太子的时候还能有所收敛,顶多只是贪玩不爱读书,还好色,很多有点姿色的宫女都被他临幸过。   太子妃是申国的侯爷姜承安之女姜秀娥,申国和周国一直是来往甚密,周武王姬发讨伐商纣的时候申国是盟友,除此以外,褒国也出了很大的力,所以周天子一直对申国和褒国以礼相待。尤其是申国,已经连续好几朝都和皇族通婚,已经俨然发展成一个大国。   在姬宫湦十三岁的时候,皇族就开始物色太子妃,太子只有成了亲才能证明已经是个大人,以后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也不会有任何的非议。可是太子向来贪玩,一定要找一个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太子妃,好来管住太子,容貌自然也不能差。   姜皇后第一个就想到了申侯的女儿姜秀娥,姜秀娥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从小申侯就让她熟读四书五经,女红也是一点不曾怠慢。在各国侯爷的千金里,姜秀娥的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曾经在一次皇族的宴会里,当时才十岁的姜秀娥做了一首诗,博得满堂喝彩。   姜秀娥年长姬宫湦三岁,已经年满十六,这样也正好,比太子年长几岁也可以更容忍太子,姜皇后和周宣王一商量,这门亲事马上就定了下来。   一道圣旨到了申侯府,姜承安也不敢违抗圣旨,虽然一直听说太子爱惹事,不上进,女儿如果跟了他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可是谁让女儿生在侯府,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如果女儿将来做了皇后,申国也会更加发展壮大,为了国家也只能牺牲女儿了。   一场浩浩荡荡的皇家婚礼,姜秀娥被抬进了皇宫,洞房花烛夜,当姬宫湦掀开盖头第一次见到姜秀娥的时候,他被仪态万方的姜秀娥迷住了,一连几个月他都和太子妃黏在一起,也不去找宫女们逗着玩了。   周宣王和皇后送了一口气,以为这下太子终于可以定下性好好努力准备继承大统,没想到好景不长,很快太子妃有喜了。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对于姜秀娥来说,从知道有喜的这一天开始她的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就结束了。   在漫长的孕期里,姬宫湦没有一天耐下心来陪姜秀娥谈谈心散散步,每天都在忙着和别的妃子宫女寻欢作乐。就连生下了皇子,姬宫湦也只是看了一眼皇子就走了,太子妃连正眼也没看一下。   皇子取名叫姬宜臼,姜秀娥就算心里再恨再怨,也只能忍气吞声,选择一场政治婚姻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果吧?更何况丈夫是将来的皇帝,九五之尊,又怎么能阻止他去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   周宣王驾崩,太子登基以后,以前还能收敛一点的性子完全不受控制了。首先就是后宫迅速的扩充,姬宫湦命令各地官员每隔几个月就征集当地的美女送进宫里,如有延误立即重罚。   周宣王在世的时候尚在的一些忠臣都上奏希望姬宫湦好好治理国家,不要只是贪图享乐,姬宫湦嫌耳根子不清净,贬的贬发配的发配,反而重用一些只会奉承拍马的人。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二章 天命难违(下)   姬宫湦整天只顾着享乐,酒池肉林,花销无数,慢慢的皇族的收入不足以让他尽情享乐了,这个时候有人提议说从民间征集重税,这样皇族的收入就可以增加。姬宫湦觉得这个建议非常的好,于是加重了赋税,老百姓整天叫苦连天。   赵叔带建议姬宫湦以此次地震为戒,从此以后励精图治,体恤民情,也许这样还可以弥补犯下的罪孽,改变天数。   姬宫湦一听此言火冒三丈,敢说大周要亡国的绝不能轻饶,当即下令革掉赵叔带的官职,逐出京城,并且永世不得录用。   赵叔带含着眼泪离开了这个他供职了三十年的地方,天要亡周,岂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   想想大周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赵叔带对天长叹了一口气,也许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硝烟四起死伤无数吧?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于是赵叔带一家人逃到了晋国。   正巧这个时候褒明德的父亲褒珦被周幽王赵到京城供职,褒珦其实觉得做侯爷守着自己的小国家很好,有充分的自由,在天子身边供职,稍有差池就可能会被革职甚至掉脑袋。可是也不能一直守在这里,能够进京供职也是莫大的荣耀。   临走以前褒珦把所有的事务都交代给了儿子褒明德,褒明德已经十七岁,也到了该接管家业的年龄了,况且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赵惠兰做他的辅佐,褒珦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褒珦没想到刚到京城就听说了赵叔带被贬的事,一个在朝廷供职了三十年的贤臣就这样被革职,大周又如何能稳住基业?   于是他在第一次面圣的时候就上奏建议姬宫湦从此近贤臣远小人,多体恤民情,也许可以改变天数让大周世世代代昌盛下去。   姬宫湦本来就是打着瞌睡上早朝的,每天的早朝已经让他很厌烦了,又来一个不让他耳根清静的,于是龙颜一怒,把褒珦打进了大牢,这一关就是两年。   褒明德这三年来没有一天不在考虑如何把父亲从大牢救出来,他想了很多办法,给姬宫湦的爱臣送去厚礼,请求能在大王面前为自己的父亲美言几句,可是礼物送出去就是石沉大海。   听说姬宫湦喜欢美女,他就四处召集美女送进宫里,希望其中能有一名得到大王的宠爱,可以救父亲出来。可是皇宫里美女如云,大王每天宠幸新的美女都来不及,送去的美女没有一个可以引起大王的注意,往往是被宠幸一夜以后就连大王的面都见不到,更不用提帮褒珦求情的事了。   按理说其实褒珦犯的也不是什么大罪,只是当时把姬宫湦惹火了被关起来而已,按理说姬宫湦消气了以后就可以把他放出来了,只是这两年来,姬宫湦带着手下的一批奸臣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夜夜笙歌,褒珦的事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褒明德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天牢把父亲救出来,可是现在褒国离不开自己,况且父亲是待罪之身,自己也不宜出现在京城。正在沉思着,身后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个铜铃般清脆又柔美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   褒明德不用思考也知道是他的宝贝妹妹,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贪玩。他拉下那双手,轻笑了一声说道:“好了,不要闹了,是我的宝贝婠儿。”   褒婠撅着嘴撒娇道:“大哥,你真没意思,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   褒明德看了看她,摇摇头说道:“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别整天还是只会玩闹,我在想父亲的事。”   褒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父亲的事是全家人心里的痛,自从父亲被关进大牢以后,母亲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求神拜佛祈祷能早日放父亲回家团聚,才两年的时间,母亲苍老了很多,她也很想尽自己的力量去救父亲,可惜自己是个女流之辈,又能做什么呢?   褒明德看穿了她的心事,柔声安慰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会想办法把父亲救出来的,我该去收租了,有一个村子没有按时交租,我要去催催。”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三章 山野村姑   每年到了收租的时候是最让褒明德头痛的,总会有一些收成不好的农户不能按时缴租,每每看到无法缴租的人祈求的眼神,褒明德会有罪恶感,可是圣命难违,他只有尽量拖延缴租的期限。   这个村子去年庄稼都收成不好,今年很多户都无法缴租,褒明德已经去过几次了,这次他决定如果再收不到租,自己就想办法向朝廷请求减租。   虽然是坐着轿子来的,可是村里的路不好走,只能把轿子停在村外,让几个随从看着轿子,带着一名侍卫步行到村里。   走了好几家也累了,觉得口干舌燥,正好前面有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在井边打水,去找那名女人要点水喝吧。他走到那名女子身后,礼貌地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实在口渴,请问能给在下一点水喝吗?”   那名女子放在手中的木桶转过头,褒明德顿时呆住了,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肌肤胜雪,眉清目秀,长发像瀑布一样洒落而下,尽管只是用一根木簪简单的挽了一个髻,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特别是她的眼睛,妩媚的像是一汪秋水,勾魂摄魄,似乎多看两眼就会掉进去。   女子开口了,声音柔美的像是黄莺,“这位公子,稍等一下。”   说完女子拿起水瓢接了一瓢水递给褒明德,褒明德接过水一饮而尽,美女打出来的水也都是格外的香醇可口,褒明德从来没有觉得连井水也是这样的好喝。   喝完了水把水瓢还给那名女子,忍不住心想,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竟然也能有如此惊为天人的女子,如果将她献给周幽王,也许能顺利救出父亲。   想到这里他问道:“恕在下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女子打量了一下褒明德,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气宇轩昂,眉眼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穿着打扮也像是富家子弟,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她想起母亲的告诫,面露难色地说道:“母亲告诫我不要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的。”   褒明德身边的侍卫大声训斥道:“大胆村姑,竟敢顶撞侯爷公子。”   女子似乎被吓到了,慌张地打量着褒明德和侍卫,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褒明德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住侍卫,不无尊严地说道:“宏毅,不要对姑娘无礼。”   说完又看向那名女子,拱手礼貌地说道:“姑娘不用害怕,小王是褒侯之子褒明德,今天是来这里收租的。这位是在下的侍卫邢宏毅,如有得罪请多多见谅。在下没有什么恶意,如果姑娘确实不方便透漏姓名,也不勉强。”   女子的神色马上缓和了下来,露出一副纯真的笑容说:“原来是公子德,小女子失礼了,一直听说公子德勤政爱民,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小女子是个粗人,姓姒,没有名,只有一个乳名叫水依,父亲是姒大。”   褒明德看到她的笑容,顿时觉得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了,她不笑的时候已经是倾国倾城之姿,笑起来连日月星辰都顿然失色,她是仙女投错胎了吗?一个山野村姑竟然有这样的姿色。   一个计划马上在脑子里成形,褒明德礼貌地问道:“姑娘,请恕在下冒昧,能让在下去见见令尊吗?”   水依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恭敬地回答道:“公子德有命,小女子哪敢不从?只是现在父亲去地里耕作了,只有缠绵病榻的母亲,公子如果不嫌弃就请屈尊寒舍。”   褒明德和邢宏毅跟着姒来到了她的家,真的是家徒四壁,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连米缸都缺了一个大口,但是收拾的很整洁。   一名妇人躺在床上,姒走上前柔声说:“母亲,我带客人来了,这位是侯府的公子德。”   说完转头看向褒明德,水依的母亲急忙要坐起来行礼,却因为长期卧床体力不支,还没有坐稳就开始剧烈地咳嗽,水依急忙扶住母亲孱弱的身体,褒明德也走上前说道:“姒夫人身体不适就多休息吧,不要在乎这些礼节。”   水依的母亲慢慢地躺下,露出微笑说:“公子德果然是宅心仁厚,气宇不凡。”   水依帮母亲盖好被子,褒明德不禁问道:“敢问姒夫人这是得了什么病?有请大夫看吗?”   水依愁容满面地摇摇头,“母亲是积劳成疾累倒的,请大夫看过,可是需要用上好的药才可以医治好。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可以耕作,而且这几年一直征收重税,实在是没有钱给母亲医治,母亲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年多了,病也不见好转。”说着眼睛就开始红了,她微微地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地控制着不哭出来。   褒明德心里一软,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水依,“这银子你拿去给母亲看病,过几天我再来看望姒夫人。”   水依愣住了,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将来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褒明德急忙扶她起来,发现她竟已是满脸泪水,心里有些愧疚,这些一辈子都过着贫苦日子的老百姓,只要有人施与一些钱财,就会把对方当成恩人。其实自己也是有求于她,如果她知道自己要把她送到怨声载道的周幽王那里的话,还会如此感激自己吗?也许会恨自己吧?   回到侯府褒明德就去找母亲马淑琴,商量将这位绝世美女送进京城的事,马夫人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丈夫能早日回家团聚,自然是赞成的。   只是贸然去找别人要女儿,想必一般人是不愿意的,准备厚礼送去算是交换才好,还有,毕竟水依是个乡野村姑,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受过教育,不懂人情世故,不懂琴棋书画,也不懂礼节不懂如何服侍君王,就算再有天姿国色,这样直接送过去,也很快会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需要教会她该具备的能力再送出去才能万无一失。   褒明德佩服母亲果然是深思熟虑,于是几天以后准备了一百匹布,一百匹丝绸,和母亲一起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姒大的家里。   如此大的排场惊动了整个村子,大家纷纷出来围观,想看看侯府的大队人马到底要去哪家。当褒明德和母亲在姒大家的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村民沸腾了,议论声不绝于耳,如此大的阵势,想必是为了姒家的女儿而来。   姒家的女儿从小就生的美貌无比,两三年前上门提亲的就快把姒大家的门槛踩烂了,可是姒家的女儿就是哪家也没有看上眼,姒大夫妻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百般呵护,女儿不愿意嫁就由着她好了。   如今侯府大队人马带着厚礼而来,难道是侯爷家的公子看上了姒家的女儿前来提亲?虽说侯爷家的公子已经有了正房,嫁过去也只能做妾,那也可以一生享尽荣华富贵,比嫁给一般百姓家做妻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姒家一家人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惊扰到了,姒大打开门一看到这么大的阵势,吓得腿都软了,差点跪下来。侯爷家的公子亲临,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马淑琴先开口了,“这位是姒大吧?今天我们来是有事求你们的。”   姒大急忙带两人进屋,水依也赶紧帮着端茶倒水,马淑琴看了一眼水依,心里一阵窃喜,果然是天姿国色。她接过姒递来的茶,慈祥地问道:“前几天听德儿说起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水依点点头,带着开心的笑容说:“多谢公子和夫人关心,公子给小女子的银两拿去给母亲请了大夫拿了药,已经好些了。”   马淑琴微笑了一下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水依依然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答道:“十五了。”   马淑琴喝了口茶,一股清香顺着喉咙滑下,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一个村姑竟然能泡出如此的好茶,果然是可造之材。   她看向姒大,温婉地开口,“今天来是有件事求你们的。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侯爷三年前进京,没想到得罪了周王被关进大牢,至今也不能回来。我和德儿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救侯爷出来,听说周王很喜欢美女,想把令千金送到京城陪伴周王,或许可以救出侯爷。”   姒大和水依的表情同时僵住了,姒大着急地摆手说:“后宫佳丽三千,小女进了宫也不一定能得到周王的宠爱,更别说救侯爷了,也许一辈子就是守活寡了。”   马淑琴说道:“水依这样的姿色,一定可以吸引的住大王,而且侯府会重金聘人教令千金歌舞,礼仪,这样就有本领艳压群芳。当然,我们知道舍不得女儿是人之常情,特地带了一百匹布和一百匹丝绸来作为交换,将来令千金如果可以做了妃,那姒家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姒大沉默了,水依平静地开口了,“夫人,我跟你们走,只要你们能治好我的母亲。”   姒大厉声喝道:“女儿,你知道进宫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水依看向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亲,你和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母亲因为长期操劳才一病不起。这么多年了,如今到了女儿该报答你们的时候了。”   姒大的声音有些颤抖,“水依,你真是个傻孩子。”   水依看着姒大坚定地说:“父亲和母亲对我恩重如山,我却一直无以为报,现在就让女儿报答你们的恩情吧。”   姒大浑浊的老眼里也闪着泪花,他上前把水依扶起来,激动地说:“女儿,我们不求你的回报,只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辈子,王宫是个是非之地,我们真的不忍心让你去受苦。”   褒明德走上前说道:“请放心,我会尽我的能力照顾水依,也会亲自护送她去京城,如果侯爷可以顺利救出来,姒家就是褒国的恩人。”   马淑琴也走上前温和地说:“侯府会把水依看作是小姐来对待,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你们大可放心。”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四章 侯府义女   水依终于在村民羡慕的目光和议论中上了侯爷夫人的轿子,和侯爷夫人坐在一起,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马淑琴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水依,真的是越看越舍不得挪开双眼,侯爷可全都指望她了,以后一定要用心培养她。   水依的心里七上八下,从小她的美貌就经常会吸引来一些提亲的人,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美,连公子德都会想把她献给周王。听说周王是个贪恋美色,不懂得治国只知道享乐的人,自己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换来父母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可以救侯爷,自己的牺牲也值得吧?如果自己不答应,以后也许没有安宁日子过。   到了侯府,一帮下人出来恭迎公子德和夫人回府,一个穿着淡粉色衣服的少女尤其的显眼,那弹指可破的肌肤,娇艳欲滴的嘴唇,明媚的笑容,配上飘逸的纱衣,光彩夺目的发簪和首饰,就像是仙女下凡,那是自己一辈子也比不上的。   那名少女走到水依的面前,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好几遍,眼神里明显带着不屑。打量完了对褒明德说道:“大哥,这就是你发现的绝世美女?看她傻乎乎的样子,真的可以把父亲救出来吗?”   褒明德斥责道:“婠儿,不得无礼,以后她就是母亲的义女,你比她年长几个月,以后要多让着义妹。”   褒婠睁大眼睛看向母亲,不可置信地问道:“母亲,这是真的吗?以后她是您的义女?”   水依也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突然变了身份?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褒明德说道:“公子出手赐水依钱财给母亲看病,这大恩大德已是没齿难忘,水依是个命贱的人,实在是没有福分做夫人的义女。”   马淑琴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丫环扶起水依坐回椅子上,马淑琴和蔼地说道:“以你的出身,想进宫伺候大王,想必会成为很多人的口实,后宫的女人出身越高贵,越容易向上爬。所以你以侯府义女的身份进宫,会省去很多麻烦,我和明德已经重金聘人,以后要教你各种大家闺秀必须具备的技能。”   褒明德说道:“以后就把侯府当成自己家就好,婠儿从小就被惯坏了,如果欺负你了就告诉我,你可以和婠儿一样叫我大哥。”   褒婠还想开口说话,一个穿着淡紫色衣服的女子走上前,轻柔地说道:“婠儿,这位姑娘舍身救侯爷,不仅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更是褒国的恩人啊,以后我们该以礼相待才是。”   说完看向水依,微笑着说道:“我是明德的妻子赵慧兰,请问这问姑娘芳名。”   不愧是公子德的妻子,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俨然大家闺秀的风范,水依打心眼里喜欢这位义嫂。“小女子姓姒,没有名,只有一个乳名叫水依。”   马淑琴说道:“以后你就是侯府的人了,侯爷以国为姓,你也以国为姓,改姓褒,姒就作为你的名字,从此侯府就多了一名姒小姐。”   说完对着水依身边的一名丫环说:“夏荷,以后就由你伺候姒小姐的饮食起居,姒小姐今天刚到侯府,你带姒小姐去沐浴更衣,再带着姒小姐四处看看,熟悉一下侯府的环境。”   “是。”那名唤作夏荷的丫环恭敬地回答道,然后对水依说:“姒小姐,奴婢带您去您的厢房。”   夏荷带着水依来到了厢房,水依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很精致的一个房间,雕花的桌椅,薄纱的幔帐,都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坐在床上摸着柔软的锦被,到现在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侯爷家的小姐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了。   夏荷很快准备好了洗澡水,想服侍水依更衣沐浴,水依不适应有人伺候自己,推脱道:“我自己来吧,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我自己做的,以后也不要叫我小姐,叫我的名字水依吧。”   夏荷微笑着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候府的小姐,这些都是规矩,不能随便破坏,小姐以后慢慢的就会明白。王宫的环境会比候府复杂的多,小姐从现在开始就要努力学习适应各种规矩。”   水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侯府的规矩肯定是很多的,以后要慢慢学习,适应,要不然怎么适应王宫的生活?她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夏荷的年龄,看起来似乎比自己大,叫她一声姐姐应该没错吧?   “我今年十五了,夏荷姐姐多大?”   夏荷依然是温婉的笑容,“奴婢虚长小姐一岁,以后小姐不要叫奴婢姐姐,叫奴婢的名字就好。”   水依急忙说道:“姐姐不要这样说,水依是个出身低贱的人,哪里有资格称呼姐姐奴婢?这样吧,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就直接称呼姐姐的名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称呼姐姐,姐姐就称呼我水依,好吗?”   夏荷无可奈何的点头,这样单纯的小姑娘让人怎么忍心拒绝?只是她的性格真的很容易吃亏,算了,既然她把自己当姐姐,以后自己就多照顾她好了。   水依脱掉衣服,把整个人泡在木桶里,水里铺满了花瓣,一阵清香扑进鼻子里,真的好舒服。   夏荷给她解释,候府的丫环小姐洗澡都是要放花瓣的,丫头们的等级比较低,用的花的品种少,大多数只是用玫瑰。小姐用的品种则比较多,芍药,月季也会一起用,有时候还会加进珍珠粉。   水依听的目瞪口呆,她从小到大只是用温水泡澡,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名堂。   洗完了澡穿上已经准备好的新衣服,一件浅黄色的如纱一般飘逸的衣服,轻柔的贴在肌肤上,和一直穿的粗布衣服完全不一样。而且衣服似乎是用香包熏过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夏荷示意水依坐下,开始动手给她化妆梳头,水依好奇地看着瓶瓶罐罐,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的梳妆台上应该有这么多东西的。   任凭夏荷摆弄了半天,最后夏荷说道:“好了,你照照镜子看看。”   水依对着铜镜看了看,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她也惊呆了,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流云般的发髻,配上一些精美的发簪和头钗,还有那盈盈大眼,如桃花般粉嫩的脸颊,这样的美人真的是自己吗?   她惊喜地问夏荷:“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把水依打扮的如此美。”   夏荷笑了笑,“这些以后你都要慢慢学习,我会教给你。你也累了,我去拿点糕点给你吃。“   说完她就走出了房间,水依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突然传来敲门声,看向门口,褒明德站在门口看着她。   褒明德看她转过头,顿时愣住了,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很美,没想到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以后越发的明艳动人。他意识到一直盯着水依看太失礼,急忙挪开眼神看向别处,关心地问道:“心想你应该梳妆打扮的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这里还习惯吗?”   水依点点头,柔声说道:“侯府上下都对水依那么好,不把我当下人看,哪里会不习惯,只是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水依怕学不过来。”   褒明德微笑了一下,“不用怕,有不懂的夏荷会教你,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学习。以后不要总是自称水依了,这里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不太好。”   这时夏荷端着点心回来了,看见褒明德急忙说道:“公子也来了,刚才我去给小姐拿了些点心,公子一起吃吧。”   褒明德和水依一起坐下来,夏荷站在两个人的身后,水依招呼她一起坐下来,夏荷推脱了,有公子在,她又怎么敢忘记自己是个下人。   水依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忍不住惊叹出声。“这糕点真好吃,酥软可口,入口即化,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呢。”   褒明德心里感慨她是个苦命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吃苦长大的,什么好吃的也没吃过,他温和地说道:“喜欢吃就多吃点,侯府这样的点心多得是,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夏荷,她去让厨子给你做。”   水依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以后我想吃什么,想亲自去跟厨师们学,等学会了我给公子和夫人做着吃。”   褒明德温和地笑笑,“我还有事要忙,过会大家一起吃晚饭。”   晚饭是和马淑琴,褒明德,赵惠兰,褒婠一起吃的,几乎都是没有见过的菜,水依紧张的不敢动筷子,夏荷不时地告诉她每种菜的吃法,赵惠兰也会指点一下,褒婠几乎一直没有和水依说话,自顾自地吃饭。不过这样也好,水依有点畏惧于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气势,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呢,先熟悉一段时间比较好。   吃完饭夏荷陪水依回到房间,水依总算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拍着胸脯说:“在侯府吃顿饭真的好累,比我在家里干活还要累,要注意的规矩好多。”   夏荷笑了笑,“慢慢来,以后你会适应的,今天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很晚了,小姐也该睡了,明天早上还要去给夫人请安。”   水依点点头,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还是觉得这都是一场梦,自己早上还在家里干着活,还在想着下顿饭能不能吃饱,晚上却躺在这样柔软的床上,盖着锦被,穿着纱衣,就连幔帐都带着香气,这一切真的是属于自己的吗?   还有,自己的名字也改了,以后自己就叫褒姒,还有了哥哥,嫂子,姐姐,母亲,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自己真的可以顺利进宫,顺利得到周王的宠爱吗?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五章 大家闺秀   第二天早上起来梳妆完毕,夏荷就带着水依去了夫人那里请安,吃完了早饭褒明德叫来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夫子,给水依介绍,这是来教水依音乐和舞蹈的老师,姓鲁。   水依向鲁夫子做了个揖,然后开始正式上课。   鲁夫子先给水依讲解乐器,他问水依:“请问小姐知道乐器分为哪几类吗?”   水依想了一下,村子里时常会有人吹笛或者谈瑟,她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是笛和笙吗?”   鲁夫子摇摇头,“笛和笙不是乐器的类别,乐器从夏朝开始发展,到现在也分得越来越细致,已经分成了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音。金类乐器主要是钟,石类乐器是各种磬,丝类乐器有琴、瑟、筑、琵琶、胡琴、箜篌等,竹类乐器是竹制吹奏乐器,有笛、箫、箎、排箫,匏类乐器是葫芦类的植物果实,用匏作的乐器主要是笙,土类乐器是陶制乐器,主要有埙、陶笛、陶鼓,革类乐器是各种鼓,以悬鼓和建鼓为主,木类乐器则是各种木鼓、敔、柷等打击乐器。”   “这八音里,钟盛行于商朝,不仅是乐器,还是地位和权力象征的礼器。王公贵族在朝聘、祭祀的时候都会用钟乐。姒小姐刚才说的笛和笙,一个属于竹类乐器,一个属于匏类乐器。作为侯府的小姐,能够使用一两样乐器是基本的,不知道姒小姐想学习哪一种?”   水依沉吟了一下,“女孩子使用鼓或者钟之类的乐器有些吃力,我就学习琵琶吧。”   鲁夫子点点头,接着说道:“除了乐器,舞蹈也是姒小姐必须学习的。舞蹈分为《六大舞》和《六小舞》,《六大舞》是集合了商朝的《云门》、《大章》、《大韶》、《大夏》、《大濩》,又新创了《大武》,合称《六大舞》,这些都是纪功德的乐舞。《云门》歌颂黄帝“大施天下道而行之”,《大章》歌颂尧之大德彰明于天下,《大韶》歌颂舜以文德治邦,《大夏》歌颂禹治水之功,《大濩》歌颂汤灭夏桀以拯救万民,《大武》歌颂武王伐纣灭商的伟大功绩。每一部乐舞都有明确的主题,都是表彰某个圣明的先王的功德。”   “这六套乐舞的舞蹈可分为两类,前四种属文舞,后两种属武舞。文舞时,舞者手里拿着排箫和鸟羽,武舞时,舞者手里拿盾和斧。所谓“文”是指以文德定天下,“武”是指以武功取天下。舞者手中所执的道具龠、翟、干、戚等,都有象征的意义。”   “《六小舞》是《帗舞》、《羽舞》、《皇舞》、《旄舞》、《干舞》、《人舞》,都是祭祀乐舞。《帗舞》用来祭祀社稷,舞者执全羽或五彩缯而舞,《羽舞》用来祭祀宗庙,舞者执杂色散羽而舞,《皇舞》是祈雨的舞蹈,舞者头上插着鸟羽,上衣也用翡翠羽毛装饰,手里还要拿着五彩的鸟羽,《旄舞》用来祀辟雍,舞者手持牦牛尾,《干舞》用来祭山川,舞者持盾牌,《人舞》祭祀宗庙和星辰,人们徒手而舞。”   “周王室规定参加这些舞蹈表演的都是王室贵族子弟,十三岁就要开始学习“小舞”,二十岁要学“大舞”和各种祭仪。这些乐舞都学通了,才能去做各种各样的官。姒小姐今年刚满十五,学习小舞即可,公子德已年满二十,需要开始学习大舞,不知道姒小姐想学习哪种舞蹈?”   水依回答道:“既然是要去京城给周王表演的,那我六种小舞全部学。”   鲁夫子笑着摇头道:“姒小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道一般人需要学会这六种舞需要多长时间?据说婠小姐算是很有天资的,也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学会了两种舞蹈。舞者讲究的是体态轻盈,不能给人以厚重之感,所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   水依坚定地说道:“我需要学习更多的技能,才能在王宫里生存下去,所以一定要学。”   鲁父子点点头,赞赏地说:“姒小姐如此有心,那老夫就全部教给姒小姐。”   上午的时间鲁夫子教给水依琵琶的构造,音律,看起来似乎很容易,可是想拨动琵琶的弦发出正确的音律,指尖就必须用力,一个上午下来,指尖磨的生疼,有的指尖还肿了起来。这样继续练下去也没有进展,鲁夫子劝水依休息一下再学习舞蹈,水依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和夏荷一起来到院子里休息。   院子里传来悦耳的萧声,水依和夏荷顺着萧声寻过去,原来是褒婠在院子里跳舞,只见褒婠挥动着宽大的水袖,随着悠扬的萧声翩然起舞,那轻盈的舞步,优美的身姿,就像是仙女下凡,不知道自己要花多长时间才可以到达这样的境界。   再望过去,水依吃了一惊,吹箫的竟是褒明德,水依不禁暗暗惊叹公子德的才艺,一直听说公子德不仅一表人才,而且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无所不精,没有想到连音乐的造诣也是如此的高。   旁边是刑宏毅,他认真地看着褒婠的舞姿,眼里掩饰不住地流露出赞赏的眼神,一曲完毕,褒明德放下手里的萧,微笑着说道:“小妹的舞果然大有长进,再加以时日,相信六小舞很快就可以全学会了。”   褒婠脸上露出如花一般动人的笑容,“当然了,大哥,小妹我一直在加紧练习,再过半年就是母亲的生辰,到时候婠儿要为母亲献舞。”   刑宏毅转头看到了水依和夏荷,马上行礼道:“参见姒小姐。”   褒明德和褒婠也转头看向水依,水依急忙行礼道:“参加公子德,婠小姐。”   褒明德微笑,“姒儿也来了,以后叫我大哥,叫婠儿姐姐就好。”   褒婠露出一副轻视的表情,水依急忙说:“水依是个出身低贱的人,实在不配称呼公子为大哥,小姐为姐姐,公子也称呼我水依好了。“   褒明德笑笑,“好吧,既然你还不适应,就慢慢来,今天学习的怎么样?”   水依恭敬地回答道:“上午鲁夫子教了我一些音律,还有琵琶的弹奏方法,一直在练习弹琵琶。”   夏荷接着说道:“姒小姐很努力,指头都磨肿了还要继续练习,是夫子要她停才停下来的。”   褒明德有些关心地问道:“手指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水依急忙摇头道:“不用了,下午和鲁夫子学习舞蹈,不需要继续弹琴,明天就能好了。”   在家里帮父母干农活的时候手是经常受伤的,现在只是肿了,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今天是第一次弹,还没有掌握技巧,以后会越来越熟练的,就不会轻易受伤了。   中午吃完饭就开始学习舞蹈,也是从基本功练起,舞者讲究的是步履轻盈,肢体柔软,所以需要先把身体练柔软。一个下午练下来,水依觉得浑身酸痛,腰生疼的感觉快要断了,鲁夫子一个劲地夸她勤奋肯吃苦。   晚饭是和前一天完全不同的菜式,水依又要去记各种菜名还有吃法。吃完了饭是沐浴更衣,今天夏荷拿来了一些粉末,加水搅拌好了给水依涂在脸上。   水依感觉一阵幽幽的清香扑进鼻子里,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   “这是拿玫瑰,芍药,还有珍珠粉做成的美容粉,敷在脸上可以让皮肤光滑变白。小姐是做农活做多了,脸的皮肤不是很细腻,要多用美容粉敷,就寝前手也要涂上脂油,可以让手更细腻。”   水依倒吸了一口气,原来王室贵族家的小姐是要做这么多事的,自己以后要一直涂这些美容粉吗?感觉好麻烦。   做完了美容,夏荷准备好床铺就退下了,水依想想时间还早,于是又练了一会舞蹈的基本功才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觉得浑身酸痛无比,手指倒是不肿了,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定要抓紧练习。就这样,每天水依都咬牙练习乐器和舞蹈,这样过了三个月,琵琶已经谈的颇为熟练,六小舞也学会了两种。   虽然舞步还不够轻盈,但是鲁夫子也是对水依赞不绝口,说水依很有天分。接下来不仅需要继续学习新的舞蹈,还要把舞步练习的更轻盈,据说舞者的高手是跳舞的时候一直是脚尖着地也可以支撑得起全身的重量。   经过这三个月的学习,水依已经具备了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己也学会了一些发髻的梳法,因为连续用美容粉敷脸,皮肤确实细腻洁白了不少。   每天晚上临睡前水依还是会偷偷的练习舞蹈,只是现在因为跳舞的过程里需要经常挪动,需要更大的空间,房间已经不够大了,只能去院子里练习。   这天水依和平时一样在院子里练舞,练完了刚停下舞步,黑暗里传来了鼓掌声。水依大吃一惊,望向黑暗处颤声问道:“是谁?”   有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水依看清了对方的脸以后松了口气,是邢宏毅。   邢宏毅脸上挂着不易觉察的笑意,淡淡地说道:“姒小姐真的很努力,这么晚了还在练舞。”   水依微笑着点头,“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准备,所以必须努力练习,宫里的美女那么多,我不把舞跳好怎么能吸引得住周王呢?”   邢宏毅笑了笑,“后宫三千佳丽,想一直得到大王的宠爱谈何容易?更何况后宫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只凭舞跳得好可不够。”   水依有些不解地问道:“那还需要些什么?”   “慢慢的你会知道的,夫人会找人教你的。不过一旦进了后宫,也许这一辈子就出不来了,你不后悔吗?一辈子也没有自由,连父母也见不到。”   水依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幽幽地说道:“就算我不去后宫,我的出路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迟早也是要出嫁的,女子出嫁以后就要随夫,哪里还有自由?既然这样,我又何不嫁一个能让我父母享尽荣华富贵的夫君?母亲病了很久也没有钱治病,只要可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水依的幸福与否根本不算什么。”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六章 伉俪情深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马淑琴和褒明德竟然也来了,似乎是鲁夫子向马淑琴汇报了水依已经学会了两种舞蹈的事,所以马淑琴特地带着褒明德一起来观看水依的舞姿。   水依有些害羞,自己练习的还不是很熟练,怕夫人看了笑话,可是不敢违抗夫人的意思,于是有些紧张地跳了起来。果然因为紧张,发挥的不如平时好,有几次差点忘了舞步,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悠扬的萧声,和原有的乐曲交织在一起,竟然配合的天衣无缝,水依借着转身的机会看了周围,是褒明德在吹萧。   想必是褒明德看出来自己紧张,所以特地吹箫给自己打气吧?想到这里,水依不紧张了,配合着箫声的节奏跳着舞,手里的水袖不停的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整个人似乎也变得身轻如燕,最后在几个连续的转圈之后,舞蹈结束了,飘落下来的水袖轻轻地搭在水依的肩头。周围一片寂静,水依的心却跳的很厉害,自己到底跳的怎么样?夫人怎么看自己的舞?   终于有一个人打破了寂静,马淑琴赞不绝口地说:“姒儿果然是天资聪明,才三个月就可以把《人舞》跳的如此的出神入化,德儿的眼光真不错,没有挑错人。”   水依看了一眼褒明德,他正看着自己,眼里闪着赞赏的光彩,她急忙说:“夫人过奖了,都是夫子教的好,还有多亏公子刚才吹箫给姒儿助阵,所以才能发挥的比往常好。”   马淑琴微笑着说道:“婠儿跳舞的时候德儿就经常吹箫给婠儿伴奏,可是今日一见,德儿的萧和姒儿的舞真的是配合的太好了,德儿,要不然以后你们两个就一起练习吧,到了周王那里,你们一起给周王表演,一定会让周王高兴。”   水依正想推辞,褒明德开口道:“是,母亲,孩儿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姒妹第一次见到周王一定会紧张,有孩儿和姒妹一起,相信姒妹一定会跳的更好。”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褒明德因为要学习大舞,有自己的夫子,所以只是抽空和水依一起练习,有的时候水依也会去看褒明德练习大舞,赵惠兰也经常在一起看。褒明德累了的时候赵惠兰就会拿出手帕给褒明德擦汗,或者做一些糕点给褒明德,每当这个时候褒明德会招呼水依一起吃,水依自然是愿意的,赵惠兰的糕点做的非常的可口,比厨子做的还好吃。   有时候私底下会听夏荷给她讲一些褒明德和赵惠兰的事情,好像是褒家和赵家是世交,所以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大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让两个人成亲。   成亲以后果然两个人的感情非常的好,几乎是形影不离,除了褒明德有公事要外出的时候,两个人基本上都在一起。不过奇怪的是,成亲三年了,赵惠兰一直没有给侯府添丁。夫人一直在催,不知道请大夫给赵惠兰诊断了多少次,汤汤水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了,可是赵惠兰的肚子就是一直没有动静。   眼看褒明德快二十了,夫人甚至开始劝褒明德赶紧纳个二房,可是褒明德根本没有纳妾的意思,也许是因为顾忌到赵惠兰的感受吧?水依不禁感慨,真没看出来,公子德原来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女人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夫君,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啊?   水依也在学习做糕点,起初去跟厨子们学,厨子们不敢教,怕夫人知道了小姐做这些粗活自己会被骂,可是禁不住水依的哀求,教了她一些糕点的做法。   这天水依正在厨房里练习做桂花糕,赵惠兰也进了厨房,看见水依在厨房里忙乎,意外地说道:“姒妹妹怎么在这里做些粗活?”   水依急忙向赵惠兰行了个礼解释道:“水依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糕点,很想学会了以后给父母做着吃,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望父母。”   说完这句话眼圈都有点红了,来侯府四,五个月了,一次也没有回过家,真的好想父母,不知道母亲的病好了没有。好想回去看看父母,可是自己已经被侯府买下来了,还有回家的自由吗?   赵惠兰微笑着说道:“姒妹妹果然是一个孝顺之人,来了侯府还挂念着父母。既然这样,何不去试着求夫人让你回家看望父母?”   水依叹了口气说道:“姒儿已经是侯府的人了,夫人能允许姒儿回去看望父母吗?”   赵惠兰温和地说道:“想见父母,这都是人之常情,相信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好好地说说,应该是可以的。姒妹妹现在不是正在学习做糕点吗?可以改天做一些拿去给夫人,然后再商量回家看望父母的事,相信这样夫人比较容易通融。”   水依高兴地笑了起来,“嫂嫂果然是冰雪聪明,这么简单的办法水依竟然没有想到,就这么办好了。对了嫂嫂,怎么你也来厨房?是要给公子做什么吃的吗?”   赵惠兰从袖子里拿出几包药,“相公这几天感染了点风寒,我来给他煎药。”   水依疑惑地问道:“这些事情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劳姐姐亲自动手?”   赵惠兰微笑着说道:“起初相公生病都是下人煎药的,可是有一次相公吃的药太苦,吃完了以后全吐了,于是我亲自去重新煎了一遍,加了些冰糖,甘草一起煎,这样相公吃了药以后就没有吐了。从那以后,每次相公生病我都要亲自煎药,我会先尝药,太苦的时候就加冰糖,直到觉得味道可以下咽了再给相公送去。”   水依心里暗暗地敬佩赵惠兰,果然是个贤惠的妻子,连这些小事都能这样体贴入微,难怪公子德那么喜欢她,就连纳妾都拒绝。   于是水依主动要求和赵惠兰一起煎药,两个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忙乎着,赵惠兰竟然忘了药,直到沸腾的药汁喷涌而出两个人才发现忘了关火了。水依情急之下也来不得拿抹布,直接用手去提药罐,顿时一阵刺痛从透过指尖传了过来,她惊叫一声松开了手,拿起手一看,几个指头被烫的红红的,还起了水泡。   赵惠兰急忙把药罐移开,然后看了看水依的手,心疼地说:“手都烫伤了,你马上回房去,我叫大夫给你看看。”   水依皱着眉点点头,刺痛不时地从指尖传来,回到房间,夏荷看到她手指受伤了很紧张地询问,知道原由以后,夏荷不无担心地说道:“小姐,你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现在手指受伤了,至少几天是没法学习琵琶了。”   水依的心一沉,是啊,现在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下子又要有几天不能练习琵琶,不知道公子德和夫人会不会怪罪自己。   说着话大夫来了,给水依仔细检查了手指,然后开了个药方让夏荷去抓药,不是什么大伤,只要拿膏药涂在红肿的地方,过几天就可以好了,但是这几天需要把手指拿纱布缠起来,也不能见水。   水依谢过了大夫,沮丧地撅起了嘴,这下好了,拿纱布把两只手的手指都包起来,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受伤了。夏荷拿回了药,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安慰她,“小姐,现在着急也没用,幸好只是手受伤了,还可以练习舞蹈。”   吃晚饭的时候,果然大家看到了水依的手都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水依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赵惠兰先开口帮她解释了。“我去给相公煎药,正好碰到姒妹也在厨房学做糕点,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忘了药,发现的时候姒妹着急去挪走药罐,就被烫伤了。都怪我大意,忘了及时拿走药罐,要不然姒妹也不会受伤了。”   褒明德急忙关心地问道:“姒妹,没有大碍吧?”   水依红着脸摇摇头,褒姒明德这样关心地慰问自己,竟然心里有说不出的害羞,她轻声说:“没什么大事,大夫说只是一点皮外伤,擦了膏药,过几天就能好了。”   说完看向马淑琴,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夫人,只是这几天姒儿没有办法练习琵琶了,还望夫人赎罪。”   马淑琴叹了一口气,无限慈爱地说:“你这个傻孩子,几天不能练琵琶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那么放在心上。说起来你还是为了德儿才受伤的,该让德儿好好道谢才是。”   听了这句话水依的脸更红了,褒婠似乎有些嫉妒大家都这么关心水依,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姒妹妹可真是会哄人开心,来了侯府才几个月,一家人就都喜欢你,还为大哥受伤,真是有心计。”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水依愣住了,马淑琴厉声训斥道:“婠儿,不准信口胡言,母亲看过很多人,姒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下次再乱说就用家法处置。”   褒婠显然被吓住了,马上闭上嘴不说话专心吃饭,一家人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水依才明白手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连筷子都夹不住,努力了好几次,筷子总是从指缝间滑落下来,急得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夏荷发现了她的窘迫,走上前来端起碗说:“小姐,奴婢来喂您。”   水依想拒绝,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由夏荷来喂,中间偷偷地偷看一下褒明德,发现他的目光正向自己这边看来,急忙把眼光挪开,怕他发现自己在看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傻,公子德也许只是不经意间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自己那么紧张干什么?是在意自己在公子德心目中的形象吗?   这顿饭吃的好漫长,因为是让人喂的,所以比平时花时间,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水依回到房间总算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又是尴尬的事情,因为手指不能沾水,沐浴洗脸全需要夏荷代劳。虽然都是女孩子,可是真的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夏荷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很嫻熟地做完了一切。   准备好了被褥,夏荷正要退下,传来了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夏荷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褒明德的声音,“是我,姒妹的手受伤了,不放心来看看,如果已经睡下了我就回去了。”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七章 公子贤妻   水依想了想,这么晚了还让褒明德进来不太好,可是他是自己的义兄,也算是自己的家人了,而且还有夏荷在,也没有什么。   “我还没有就寝,公子请进来吧。”   褒明德推门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瓶子递给夏荷,“这是以前我受伤的时候慧兰亲自给我做的药膏,比一般的药膏消肿更快。还剩下一些,给姒妹拿去用吧。”   夏荷接过瓶子说道:“谢谢公子德对姒小姐的关心。”   水依觉得贸然收下这个药膏不太好,毕竟是赵慧兰给褒明德做的,这是妻子对丈夫的情谊,自己怎么好拿来用?她推辞道:“这是嫂嫂对公子的情谊,水依不敢随便收下。”   褒明德温和地说:“不必太介意,只是药膏而已,慧兰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况且这次姒妹是因为给我熬的药才受伤的,于情于理都该收下这药膏。”   水依含笑点头道:“既然公子如此坚持,那恭敬不如从命,水依就收下了。”   褒明德接着说道:“早就说过不要叫我公子,和婠儿一样称呼我大哥就可以。”   水依心中一动,一直觉得公子德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不配自己这样出身的人称呼大哥的,可是经过了自己的手烫伤,公子德特地来送药这件事,一下子觉得和公子德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她柔声说道:“那我以后就称呼公子德为兄长,兄长也称呼水依的乳名可以吗?虽然水依现在已经改名为褒姒,可还是习惯了父母称呼我的乳名。”   褒明德含笑点头,“好,水依,很晚了,我也该回房了,你擦了药早点休息。”   等褒明德走出房间,水依才从夏荷手里接过瓶子仔细端详,一个很精致的白色的小瓷瓶,上面有一些暗红色的花纹,从里面倒出一些半液体状的药膏涂在手指上,一股沁人的清凉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瞬间就感觉手指似乎一点也不疼了。   水依不禁惊叹出声,“果然是好药,手指感觉好多了,嫂嫂真是个贤惠的妻子,亲自给夫君煎药,还做得这么好。”   褒明德从水依的房间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褒婠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噘着嘴瞪着他,等他走上前,褒婠就开始质问道:“大哥是去看望褒姒了?那个丫头只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就能让大家都这样关心她,连母亲都为了她教训我。大哥,男女授受不亲,这么晚了你还去看望她,不怕嫂嫂不高兴吗?”   褒明德的脸色沉了下来,训斥道:“婠儿,你为什么总是看姒妹不顺眼?她为了煎药烫伤了手,我和母亲关心一下是应该的礼数,你不知道道谢反而出言不逊,母亲自然会教训你。至于你嫂嫂,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褒婠不服气地继续抗议:“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她来之前,我是你和母亲的掌上明珠,你们只会对我好,她来了以后,你们就经常关注她,夸她。我也一直在努力地练习舞蹈,可是你们只夸她跳得好,夸她努力,我觉得她来了以后你们就变了。”   褒明德被她的话逗笑了,原来是妹妹在耍小孩子脾气,吃醋了。他拍了拍褒婠的脑袋温柔地说:“原来是我们的大小姐吃醋了,婠儿,以前你最小,大家自然最疼爱你,可是现在家里来了新的成员,而且她最小,我和母亲自然会多关心她一些的。而且姒妹是个很知书达理的人,母亲自然会喜欢她,相处了几个月下来,我和母亲已经把她当成家里的一份子来看待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和母亲就不在乎你了,你懂吗?”   褒婠的心情好转了一些,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这么晚了还去她那里也不好,毕竟她不是你的亲生妹妹。”   赵慧兰的声音从身后淡淡地传来,“婠妹,不要怪你大哥了,是我让他去给姒妹送药的。”   两人吃惊的回过头,赵慧兰从身后慢慢地走来,褒明德急忙迎上去关心地说道:“你怎么也来了?晚上露水重,小心着凉。”   赵慧兰轻声说:“我没事,在房里没事做,想着也一起去看看姒妹,走到半路听到你和婠妹吵架,就顺着声音来了。”   说完看向褒婠,“婠妹,谢谢你对嫂嫂的关心,药是我让你大哥拿去送给姒妹的,你大哥对我的情谊我很清楚,也相信你大哥。姒妹现在是家里的一份子,关心她是应该的。”   褒婠终于无话可说,她咬了咬嘴唇说:“既然是嫂嫂的意思,婠妹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我总觉得这个褒姒不简单,音乐舞蹈都那么努力地去学习,连大哥现在也跟她一起练习。”   褒明德笑着说道:“婠妹要是吃醋了,以后多陪婠妹练习就是,不过婠妹已经有刑侍卫每天陪着练习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吧?”   褒婠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跺了跺了脚娇羞地说:“大哥真坏,欺负小妹,我回房睡觉了。”   说完褒婠就逃也似地快步走了,赵慧兰微笑着说道:“婠儿年纪尚小,相公就不要欺负她了,她和刑侍卫虽然走得比较近,但是毕竟是女孩子,这些事情拿出来明说,她会害羞的。”   褒明德笑笑,“她和刑侍卫两个人互通心意,也许连母亲都能看出来,只是没有明说罢了。我打算等父亲回家以后就禀明父亲,把婠儿嫁给刑侍卫的,虽然刑侍卫不是出身于王侯世家,但是他从小在侯府长大,言行举止和王侯世家没有什么区别,把婠儿托付给他我也可以放心。”   赵慧兰叹了口气,“刑侍卫也是一个苦命人,从小就父母双亡,我也觉得他和婠妹很般配,就怕侯爷嫌弃他的出身不同意他和婠妹的亲事。”   褒明德不禁陷入了回忆,十年前他偷偷溜出侯府玩,却因为身上佩戴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被一群小偷盯上,等他来到郊外的时候,一群人原形毕露开始追着他,他慌不择路地逃着,不小心落进了河里,他不识水性,在水里扑腾着喊着救命,小偷也就此作罢都跑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以为他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却在迷迷糊糊中有人拉起他游到了岸边,恍惚中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很寒酸,眉宇间却流露着英气。   “你是谁?”少年冷冷地问道。   “侯府公子德。”他无力地回答着,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迎上母亲焦急的脸,母亲见他醒了,急忙大声说:“侯爷,德儿醒了。”   父亲带着那名少年前来,少年依然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似乎救了侯爷公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名少年就是刑宏毅,父母双亡,一直在外面流浪,那天正好经过河边,目睹了发生的一切,所以去救了褒明德。褒明德看两个人年龄相仿,自己也没有什么兄弟,就央求父亲把刑宏毅留了下来作侍卫,褒婠也是很高兴多一个哥哥的,三个人就这样相伴了十年。   这十年来,褒明德早就把刑宏毅看成了自己的兄弟,他的秉性也很了解,虽然给人感觉有点冷,但是很讲情义,能把褒婠托付给他,自己是再放心不过的。他搂着赵慧兰的肩头说道:“这些事不用担心,如果父亲反对,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的。我欠刑侍卫一条命,既然他和婠妹情谊相通,我是一定要帮他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赵慧兰,柔声说道:“你总是操心别人的事情,也该考虑什么时候给侯府添丁了。”   赵慧兰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云,随即有些哀愁地说:“明德,你是知道的,自从上次小产以后,大夫就说了,也许我很难再能有孩子。”   褒明德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孩子的,而且会有很多,算命先生说我会有很多子嗣。”   “明德。”赵慧兰感动地靠在他的肩头,能有如此体贴的夫君,此生再无所求。   水依用了褒明德送来的药膏,果然手指恢复的很快,只过了两三天就消肿了,不需要再缠着纱布,吃饭沐浴都可以自己做,突然感觉很开心。趁着今天比平时早下课,水依特地做了红豆糕给马淑琴送过去。   马淑琴对于水依的到来很高兴,招呼水依坐下一起吃,水依恭敬地说:“水依来侯府几个月了,没有什么能回报夫人的,只能做一些糕点聊表心意,还请夫人先品尝。”   马淑琴笑着拿起一块红豆糕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姒儿真是冰雪聪明,不仅音乐舞蹈学习的很快,连糕点也能做的如此好,入口即化,齿间留香。”   水依笑着说:“既然夫人喜欢,那就多吃点。”   马淑琴的表情突然复杂,她试探着问:“姒儿今天特地做了糕点送来,莫非有事所求?”   水依一下子跪在地上,马淑琴见状要扶她起来,“姒儿,有什么话起来说,别这样。”   水依依然跪着不起来,“夫人,请恕姒儿冒昧,姒儿来了侯府快半年了,很想念父母,想回家看看父母。姒儿知道现在姒儿已经是侯府的人了,没有资格再去见父母,可是姒儿真的很担心母亲的身体,很想去看看母亲。以后姒儿入了宫,更不知道可以见父母几次了,姒儿连一天的孝道也没有尽到,心里实在难过。”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马淑琴叹了口气,慈祥地说:“你这个傻孩子,就是这么件小事,何须如此兴师动众?想念父母是人之常情,你想见父母,不用回家,我明天就派人去把他们接来就是了,让你们好好叙一下。”   水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地问道:“夫人不是骗姒儿吧?”   马淑琴微笑着说:“当然不是,明天我就命人去把他们接来住几天,让你们一家小聚一下,以后你想念父母的时候我就去把他们接来。”   水依感动地泪水涟涟,一直在地上磕头,嘴里不断地说:“谢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姒儿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八章 化敌为友(上)   第二天马淑琴果然派人把水依的父母接来了,还特地给水依放了一天假,让她多陪陪父母。   水依在房间里一直坐立不安,终于夏荷带来了好消息,姒大和姒妻已经安然到了候府,正在大厅里等着水依。   水依急忙快步来到大厅,看到父母的那一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走上前就跪在地上,哽咽地说:“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今天才能把父亲母亲接来。”   姒妻扶起水依,眼睛也是红红的。“傻孩子,是父母对不起你,没有能力一直照顾你,你在侯府过的还好吗?看你气色不错,夫人对你不错吧?”   水依擦了一下眼泪说:“夫人一家都对我很好,母亲的病好了吗?”   “都好了,你父亲用夫人给的钱给我请了大夫抓了药,没过多久就好了。你父亲还用公子德送来的布和丝绸去换了钱,我们拿这笔钱开了家面馆,希望以后可以靠面馆挣些钱,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水依开心地笑着说:“太好了,只要您和父亲的生活能变好,水依做什么都愿意。”   姒母仔细地打量着水依,欣慰地说:“水依,你比以前又漂亮了,手也变嫩了,侯府的生活很不错吧?”   水依笑着点头,把在侯府的衣食住行都说了一遍,夏荷贴心地端来了糕点请二老品尝,几个人一起坐下来吃了点糕点,然后水依就带着父母亲在侯府里散步。   二老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庭院,好奇地到处张望,水依开心地陪着他们,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能有几次,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珍惜一家人快乐的时光吧。   到了傍晚的时候姒大和姒母就回家了,马淑琴要留他们住一晚他们推辞了,说实在不配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姒母紧紧地拉着水依的手不舍得松开,姒大红着眼睛对水依说:“孩子,今天看到你过的挺好的,父亲也放心了,以后要多听夫人的话,你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托了夫人和公子德的福。”   水依点头,“父亲母亲,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水依只要有机会就去看望你们。”   依依不舍地和父母分别了以后,晚上临睡前水依叫住了要告辞的夏荷。“姐姐,今天水依突然觉得好寂寞,能陪水依聊聊天吗?”   夏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今天月色不错,我们去院子里聊吧。”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夏荷先开口了。“小姐是想跟我说父母的事吗?”   水依笑了一下,“姐姐果然是善解人意,水依要是能有姐姐的一半才智就好了。水依是个苦命的人,从小到大家里一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幸好有疼爱我的父母。本想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好好的孝敬父母,感谢父母的恩情,可是母亲生了大病卧床不起,家里连给母亲治病的钱也没有,水依只好答应公子德的要求,用自己来交换钱财给母亲治病。这一切都是水依自愿的,可是有些时候真的很想陪伴在父母身边。”   夏荷温和地说道:“小姐的心情夏荷都了解,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能由我们做主的。小姐既然已经进了侯府,从现在开始可以做的只有好好的生活,努力学习各种技艺,以后好在宫中立足。女人的这一辈子哪里由得了自己做主?都是要嫁一个夫君然后度过余生的。”   水依叹了口气,女人的命运就只能如此吧?为什么夏荷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却比自己沉着这么多?对了,从来没有听夏荷提起过家人呢。她好奇地问道:“姐姐来侯府多久了?想念家人吗?”   夏荷扯动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说:“我五岁的时候,家乡闹灾荒,没有粮食吃,父母为了保住弟弟,把我用三袋大米的价格卖给了侯府,已经十年了。我的父母后来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也已经记不得家乡在哪里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还可以见到父母。”   水依内疚地说道:“对不起,说到了你的伤心事。”   莫荷摇摇头,“我根本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也不会难过,连我的名字也是来了侯府以后夫人给我取的。因为我是夏天来的,当时荷花开的正好,所以叫我夏荷,我真正的名字谁也不知道。”   水依叹了一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无论怎么说也比夏荷要好,至少还能见到父母,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可以做侯府家的小姐进宫,只是这进宫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呢?   夏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安慰道:“小姐现在担心将来的事情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开开心心地过好在侯府的每一天,离开了侯府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快乐的日子了。”   一句话点醒了水依,是啊,在侯府剩下的日子越来越少,过一天少一天,在这个大家庭的日子真的挺开心的,有慈祥的夫人,温文尔雅的褒明德,贤惠美丽的赵慧兰,还有活泼单纯的褒綰,过不了多久就连这里也要离开了,进宫以后恐怕是再难有这样快乐的日子了,就好好珍惜在这里的日子吧。   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这天是马淑琴的生辰,一大早侯府上下就开始忙碌,来贺寿的客人不少,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就像是过节一样。水依也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今天要作为侯府的小姐出席,自然不能失了身份。   水依一向穿的比较素,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服,流云髻配上金黄色的孔雀钗,显得娇艳无比。进了大堂,宾客们看到仙女下凡一般的水依也呆住了,有几家王孙贵族的公子开始交头接耳,水依低着头躲过众人的目光,走到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的马淑琴面前,恭敬地说道:“姒儿给母亲请安,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马淑琴微笑着示意她落座,因为是侯府小姐的身份,所以按照尊贵长幼,水依坐在马淑琴的旁边,另一边是褒明德和赵慧兰,却不见褒娩,马淑琴解释道,褒娩执意要献舞给母亲祝寿,宴会开始后才会出场。   正说着话,褒娩的贴身丫环急匆匆地走到褒明德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褒明德皱紧了眉头,赵慧兰柔声问道:“相公,出了什么事吗?” 第一卷侯家有女初长成 第八章 化敌为友(下)   褒明德沉着声音说:“娩儿要献舞,可是弹琵琶的乐师不巧今天病倒了,这可怎么办?娩儿今天要跳的舞没有琵琶根本就不能成曲,现在临时找别的乐师又来不及。”   水依马上说道:“让姒儿来给娩姐姐伴奏吧,姒儿学了半年琵琶,六小舞的曲子已经都会弹了,今天是母亲的寿辰,姒儿也想为母亲弹奏助兴。”   马淑琴高兴地说道:“姒儿果然是个有心人,好吧,就让姒儿一起去弹奏好了。不过姒儿是侯府的小姐,不能跟其他乐师一起在后堂弹奏,就坐在这里弹奏吧。”   水依微微颔首,“是,母亲。”其实她心里明白,夫人此举,一是顾及到她作为小姐的身份,二是想借此向众人展示侯府义女的风采,自己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问了一下乐师今天褒娩要跳的舞曲,是《羽舞》,水依暗自回忆了一下曲子,稍微准备了一下,竟然紧张的手心有点出汗。褒明德看出了她的紧张,在她身边轻声说:“水依,不要紧张,当作是跟夫子上课的时候的练习就好。”   水依点点头,感激褒明德这样的细心。到了该褒娩表演的时候了,褒娩和几个舞者一起站立在大厅的中央,拿宽大的袖子挡着脸,已经准备就绪。水依把手轻放在琵琶上,回想着和夫子一起练习的场景,指尖开始拂动琴弦,随着琵琶声的响起,别的乐器声也开始此起彼伏的传来。   褒娩在这悠扬的音乐中开始翩然起舞,她今天穿着一件五彩的衣服,几名舞者的裙摆处都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羽毛,随着身体的转动,飘逸的裙摆碰撞在一起,像是蝴蝶起舞,宾客们忍不住开始鼓掌。   水依已经慢慢地融进了这乐曲里,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拨动着琴弦,乐曲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抑扬顿挫,褒娩伴随着这舞曲不停旋转着轻盈的身体,似彩蝶飞舞,又似孔雀开屏,水依的琵琶声和褒娩的舞步似乎融为了一体,宾客们个个看的入神,听的痴迷。   乐曲完毕,褒娩的舞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宾客们纷纷鼓掌,不时有人发出赞赏:“好美的舞姿,好动听的琵琶。”   褒婠盈盈走到马淑琴面前笑着说道:“婠儿没有什么可以送给母亲的,只能献舞给母亲贺寿,愿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马淑琴开心地笑着说:“婠儿也辛苦了,赶快坐下来一起用膳。”   褒婠坐在马淑琴和水依中间的位置,竟然意外的给了水依一个真诚的微笑。水依礼貌的也对褒婠微笑,褒婠小声说道:“姒妹,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给我奏乐,你的琵琶现在弹的真好。”   这一声姒妹叫的水依心里乐开了花,褒婠这样称呼自己,代表她已经从心里接纳自己为侯府的一份子了。水依谦逊地说:“婠姐姐太见外了,这都是做妹妹的份内的事。婠姐姐的舞跳的才是出神入化,妹妹以后还要多跟婠姐姐学习才是。”   马淑琴笑着说:“你们两个丫头在说什么悄悄话?说来让母亲听听。”   褒婠马上撒娇道:“母亲,我和姒妹说以后我们要一起学习音乐舞蹈。”   褒明德高兴地说道:“这是好事,正好姒妹现在也把乐器和舞蹈学习的小有所成了,跟婠妹一起上课也可以跟上进度了,以后你们就一起上课吧。”   褒婠拍着手笑着说:“那真好,以后我也有伴了。”   马淑琴看了一眼两个女孩子,眼里满是慈爱。“好了,婠儿姒儿,你们也累了,宴席开始很久了你们两个还没有动筷子呢,饿坏了吧,快用膳。”   褒婠和水依乖乖地点头,然后开心地开始用膳。席间不时有人端着酒杯来找褒明德敬酒,还有人来询问水依的身份,都是褒明德代水依回答。   这天晚上,褒婠在水依的房间里和水依聊了很多,从小时候各种有趣的事,到褒明德经常因为自己被母亲责骂,再到褒明德的各种喜好,全部告诉了水依,水依也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告诉了褒婠。   说完了两个人对视而笑,褒婠拉着水依的手真诚地说:“姒妹,起初我一直对你有成见,觉得你是贪图荣华富贵才来侯府,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善良温柔的女孩子。以前我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们跟姐妹一样好不好?”   水依笑着点头,“婠姐姐如果不嫌弃,妹妹当然是愿意和婠姐姐在一起的,只是妹妹在侯府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能陪伴姐姐太久了。”   褒婠认真地说道:“不管以后你在哪里,我们永远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