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危机   神域大陆的东南角——最偏僻的蛮荒之地——深魔谷。   暗灵族的首领达伦赫,几位灵魂侍者还有麦尔聚集在她所居住的寒渊洞穴里。   达伦赫手上握着整个暗灵族的至宝——魔晶石。   魔晶石在幽深的寒渊洞穴里闪烁着黯蓝色的光芒,微微照亮了洞穴里的墙壁,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文字。   达伦赫念动咒语,墙上的古老文字渐渐消失,一束白光从魔晶石上投射出来,照到墙上,呈现出一个暗灵族人的身影,那个人是一千年前暗灵族的首领塔瑞。   只见那人影迟缓地转过身来,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感觉非常遥远,可是异常清晰。   “我的族人们,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塞普多城去。一千年前,清宇族、浩克族和土伦族闯入了我们的宫殿,他们将魔晶石的三魂(精魂、体魂和法魂)剥离出来。那时的我藏在阴影之中,他们没有发现我,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魔晶石里还寄宿着暗灵族人的灵魂。我赶在灵魂外溢之前,启动了暗灵族的禁术——魔晶镜像,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了灵魂导师——辛萝,肉体变成了宿体,这个宿体就是现在你们所看到的这颗魔晶石,族人们的灵魂得以暂时寄宿在我的身体里,最后,我用仅存的一点魔法逃了出来。”   麦尔低声叹道:“难怪历史中记载着三魂剥离时有一道黑影冲出了宫殿,原来事实竟是这样。”   塔瑞接着说道:“我已经太老了,虽然我们暗灵族人拥有很长的寿命,然而毕竟不是永恒,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残败不堪。我们需要真正的魔晶石来寄宿灵魂,不仅如此,我们需要找回三魂,并把三魂的力量重新注入真正的魔晶石里,否则我们的灵魂将会受到外界的侵蚀,特别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恶灵们。灵魂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有多脆弱,我想你们都很清楚。我们时间不多了,我的族人们。”   白光渐渐褪去,回音仍在回荡,寒渊洞穴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达伦赫以外,都是第一次看到塔瑞的影像。   塔瑞的话让在场的人思绪万千,暗灵族的危机原来已经迫在眉睫,可是要回到塞普多城,找回真正的魔晶石,注入三魂又谈何容易。   暗灵族的黑暗传说早已深植在其他部族内心,贸然的行动必然会让其他部族结成联盟,别说拿回三魂了,就算是回到塞普多城都会给暗灵族再次带来灾难。   麦尔开始回忆起刚刚来到深魔谷时的情形,当时的他是一个骨磷族的俘虏,是达伦赫挽救了她的生命,不仅如此还让他学到了更高阶的魔法,也正是达伦赫让他改变了对暗灵族的看法,消除了误解。   在一千年前,暗灵族人沉迷于暗灵魔法的研习,暗灵族人过人的魔法天赋让他们的魔法力量增长得非常迅速,直到有一天,恶灵出现了。   这些恶灵无形无相,深藏在地底,他们可以幻化成各种模样,在所有灵性生物意志薄弱的时候诱惑他们,走向堕落的深渊,当然也包括人类。   由于暗灵族人的灵魂都寄宿在魔晶石里,所以恶灵们的诱惑没能立即产生效果,恶灵们蛊惑着暗灵族人,让他们为了魔法变得疯狂。   当时的塔瑞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曾试图劝说族人们,可是为时已晚。   当时的四大灵魂侍者在恶灵的驱使下发动了政变,塔瑞变成了一个空有其名的首领。   塔瑞知道这并非他们的本意,她独自承受着痛苦,并将魔晶石藏了起来。   后来浩克族的入侵让这些受到恶灵驱使的暗灵族人丧失了心智。   他们疯狂的杀戮,将整个神域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暗灵族成了黑暗传说的代名词。   塔瑞不愿看到族人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仍然跟随着大家一起跨过了骨磷长城,为他们修补暗灵外壳。   最后,在清宇部、浩克族和土伦族组成的联军的顽强抵抗下,暗灵族人败了,暗灵族人被驱逐到了深魔谷,一直居住到了今天。   然而,历史中有一件事并没有记载,那就是恶灵们在暗灵族进入深魔谷后便潜逃了,因为恶灵们清楚地知道深魔谷中居住着一条巨龙——图洛,那是他们的天敌。   刚才塔瑞的影像,让麦尔把历史的碎片串联到了一起。这时所有人都在思考着怎样才能保证种族的延续。   达伦赫曾经试图找到魔晶镜像的研习方法,可是塞普多城早已是一片废墟,这个魔法便从此失传,没人知道怎么开启。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一卷 第2章:计划   过了不知道多久,麦尔用一种谨慎的口吻低声地说:“首先我们要先想办法回到塞普多城,那这里的关键就是卡尼城的骨磷族,所以我的计划是……”   麦尔说出了四个字,这四个字说的非常轻,众人听了先是诧异,渐渐变得缓和,最后则是纠结。   有人说,这必然会增加其他部族对我们的仇恨。   又有人说,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不过太疯狂了。   这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一个人身上——达伦赫。   达伦赫沉思了一阵,就连她也有些犹豫,在王座前来回踱步:“麦尔,你知道这个办法有多凶险,是吗?”   麦尔用执着的眼神回应道:“是的!我知道!”   “这很可能让你失去生命,你知道吗?”   “我本就是凡人,生命对我来说不是永恒,我没有恐惧。而且,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这件事只有我能办到!”麦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达伦赫静静凝视着眼前的麦尔,肯定地点了点头,“为了部族,为了族人,麦尔你去吧,我们相信你。”   当天夜里,麦尔辗转难眠,他不确信自己真的能做到那件事,他并不怕死,他担心的是辜负了所有族人的期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呼唤着麦尔的名字,“麦尔……麦尔……”,麦尔走到窗口,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甚至无法判定传来的方向。   麦尔实在无法入睡,他决定提前动身,趁着夜色,一个人走出了深魔谷。   走出深魔谷就是连接骨磷沙漠的骨磷栈道,栈道上没有任何骨磷族的守卫,也没有结界。   麦尔褪去了身上的暗灵外壳,显现出他原本的模样,源于土伦族的血统,麦尔身上散发出天蓝色的光芒。   走出骨磷栈道的一瞬间,金色的阳光照到了麦尔的脸上,身后是黑暗的深魔谷,因为暗灵族人聚集的地方,会变成永夜。   麦尔停下了脚步,任由阳光抚摸他的脸颊,回想起来,这阳光竟与他久违了四百年。   一路向北,穿过狂蝎石、苍黄戈壁、罗普特流沙带、巨刺针林……这些地方他曾是如此的熟悉。   故乡,一个充满了温暖的词汇;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哀嚎着。漩涡之下就是塞普多城,那里则是暗灵族人的家,而他现在要去卡尼城——骨磷族的都城。   当麦尔到达卡尼城时,这里变了:城墙比以前高了许多,厚了许多;城墙上插满了象征骨磷族的王旗;转角之上修起了箭塔;魔法结界的能量也比以前更强了。   卡尼城外的结界对于麦尔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很轻易地穿过了结界,来到城门口:大门敞开,远远地还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声。走进城门的一瞬间,麦尔感受到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阔别多年的卡尼城,勾起了他无数的回忆。   卡尼城与城外的骨磷沙漠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致:高耸入云的帕提拉巨桑、四季变幻的蜜萝花、十年一熟的藤异果、永不枯萎的埃维尔草……   它们将整个卡尼城点缀成了五颜六色的梦幻城堡,当然这都得益于笼罩在卡尼城上空的魔法结界。   麦尔循着欢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先经过了一段宽阔的大石板路,两边怒放着金黄色的乐纹花,金色的光亮反射到地面上,整条路就像全是由黄金铺成的,那就是卡尼城的黄金大道,大道一直通往城堡中心的丰碑广场。   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雕像,那是骨磷族的英雄——土莫国王。雕像上闪烁着金光,土莫双手紧握战锤,目光如炬,威严而霸气。麦尔驻足在雕像前,几个小孩追逐嬉戏而过,身后就是王庭——雄伟的塔库普斯圣殿。   麦尔从丰碑广场出来,向东面走去,那是一条幽静的小道,小道两旁都是民居,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   顺藤,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植物,但凡雨天,顺藤就会直直地垂落下来,像一张绿色的帘幕,而晴天的时候自己又会卷曲回去。   小道的尽头是一间三层的圆顶楼,这栋楼便是麦尔曾经的家。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图书馆,门口挂着一张招工的告示,馆里没什么人,显得很冷清。 天色渐晚,余晖尽染,麦尔这才想起来自己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可现在这座城堡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更是身无分文。麦尔回头看了眼图书馆门前的告示,他决定进去试一试。 第一卷 第3章:讲故事   馆长是一个叫做诺瓦的长者,身材很高大,双目有神,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手上拄着一根长长的杖子。   麦尔谎称自己是卡尼城外图桑朗村人,想在城里找份工作,养活家人。馆长很和蔼,捋着胸前的胡须,问道,“你能做什么?”   麦尔想了一下说,“我力气大,不怕吃苦,体力也好,什么体力活都可以做,还有我会讲故事。”   “讲故事?倒是很有趣!”诺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身材高大而且健硕,一头褐色的长发,梳成三条辫子扎在脑后,黑色的瞳孔,五官硬朗,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麻布长袍,诺瓦断定这个人有土伦族和浩克族的血统。在诺瓦的要求下,麦尔讲起了四百年前发生在苍黄戈壁的那场骨磷族与暗灵族的战争。   麦尔本就是其中的参与者,所以讲起来非常真实,不知不觉他一直讲到了深夜,于是诺瓦把麦尔留了下来,就这样麦尔在图书馆——他曾经的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麦尔继续给馆长诺瓦讲着那场战争,不仅馆里的人围拢了过来,连路上的行人也开始来凑热闹。   诺瓦对麦尔渊博的知识与生动的讲述非常钦佩,这个故事一连讲了三天。   麦尔的名字开始流传在卡尼城的大街小巷之中——麦尔,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   麦尔在图书馆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他一面熟悉最近几百年间的历史,一面把历史变成故事讲给周围的人听。   一天夜里麦尔和诺瓦在图书馆里闲聊,诺瓦给麦尔倒了一杯热茶:“你这个故事编得很精彩,根据正史中的记载,在苍黄之战中,洛赫是统领的将军,他造就了胜利。暗灵族人怕水,所以土莫国王就让洛赫去恒泽绿洲以魔法的力量将水雾化,再用飓风输送,魔法驱动着水雾铺天盖地,让他们失去了暗灵外壳的保护,落荒而逃。”   麦尔注视着诺瓦,附和着点了点头,心想,“原来那个可笑的传说到现在还在流传,不过对暗灵族来说,或许并不算是坏事。”想着想着就有点入神了。   “你在想什么?”诺瓦问道。   “啊?没什么,洛赫将军真是厉害。”这时麦尔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东西,可是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诺瓦接着说道:“是啊!可就是太厉害了点。难怪后来土莫国王会将他关入深牢,用轮回法阵禁锢他,受尽折磨至死。”   “轮回法阵?”麦尔知道那是骨磷族用来囚禁最危险的人所使用的禁锢法阵,而且只有国王才会使用,洛赫到底犯了什么罪竟然招来如此大祸。   “是啊,史书上说洛赫在苍黄之战后,性情大变,野心爆棚,甚至想篡夺王位,土莫国王念在他曾功勋卓著,直到最后时刻才下定决心把他关入深牢。”   麦尔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以他对洛赫的了解,洛赫对土莫国王忠贞不二,而且土莫国王是千年不遇的强者,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未必有战胜土莫的绝对把握。   洛赫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就算想篡夺王位,也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以卵击石的傻事,可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什么是真相,谁又能说得清呢?   “你也听说过轮回法阵?”诺瓦问道。   “嗯,轮回法阵是土莫国王自创的强大法阵,由于威力太强,所以在王庭之中下过禁令,不得外传,只有国王才能研习。被禁锢在轮回法阵中的人会遭到冰霜与火焰的反复煎熬,并且法阵会让人产生幻觉,摧残人的意志,如恶梦般让人一次次惊醒接着又产生新的幻象,所以才叫做轮回法阵。”   “你知道深牢在哪里吗?”诺瓦点了点头问道。   “深牢?”麦尔笑了笑,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其实就在国王宝座的下面,在此之前,食人魔特伊和破魂者厄尼就曾被土莫国王亲手关进了深牢。”   “特伊,厄尼?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骨磷族人的祖先原本都是清宇族、浩克族和土伦族的族人,由于犯了重罪,所以被流放到了骨磷沙漠。后来祖先们在骨磷沙漠里慢慢安顿下来,修建城堡,繁衍生息,布置结界抵御潜在的威胁。不知道什么时候特伊发生了异变,开始疯狂地杀人、吃人肉、喝人血,连自己的模样也变得像恶魔一般恐怖,最后被土莫国王亲手抓捕;而破魂者厄尼,则是一个恶性难除的杀人狂魔,他凭借这自己的精神力量,使用置换意志的魔法,把一个个善良的人变成了为他作恶的杀手,但同样成为了土莫国王的手下败将,最后在死在深牢里。” “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诺瓦反复打量着麦尔,忽然脸色突变,木杖一震,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卷 第4章:掌史大人   麦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因为深牢的位置只有宫廷中人才会知道,而且这是一个绝不能外传的秘密,再想编造一个谎言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麦尔才注意到诺瓦手中的木杖,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一瞬,反而面露一丝微笑,“不简单啊!竟然为我下了那么大一个圈套,而且还窥视了我的意识。”   诺瓦紧锁双眉,注视着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窥视了你的意识。”   “恕我眼拙,居然没有看出来你手里的多洛里尔之杖!也许我应该叫你掌史大人。”   整个骨磷族只有四支用山常木打造的法杖,山常木是神域大陆的北方独有的树种,那里居住着清宇族人。   诺瓦手中的这支多洛里尔之杖,归属于历任掌史,有些不便记载在史书中的故事就会封存在法杖之中。   诺瓦紧紧握住手中的法杖,一片片枯木的表皮开始脱落,顶端露出一颗硕大的冰晶,隐隐地散发着寒气。   这时冰晶上照出一道白光,白光之中呈现出一个人像,整个人是黯黑色的,头部隐隐地散发着如黑洞般深邃的黯蓝色光亮,渐渐地人像开始变得清晰,那个人就是麦尔。   诺瓦惊讶地看着麦尔:“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就是那个曾经神秘消失的将军——麦尔。”   “看来洛赫还算有点良心,好歹我也算是名留青史了!”麦尔调侃道。   “你已经不是骨磷族的麦尔了,我感受不到你的灵魂,就在我刚才窥视你意识的时候,我感受了一股灵魂魔法的气息,你变成了暗灵族人!”诺瓦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是的,我现在是暗灵族人,还想继续听故事吗,掌史大人?”麦尔试图劝说诺瓦。   诺瓦有些犹豫,右手紧握着法杖,双眼紧紧盯着麦尔,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并无恶意,请你相信我。”话语间流露出一份真切地期盼。   诺瓦不敢放松警惕,暗灵族的梦魇在神域大陆上存在了上千年,谁知道麦尔来到卡尼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请你放松些,如果我真的要杀你,根本用不着还在这里和你促膝长谈,更不会在你发现我是谁之后还不动手。”   诺瓦想了想,麦尔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你说吧!希望那不是什么说辞。”   “就从我离开卡尼城开始说起吧,苍黄之战后我对土莫国王和洛赫非常失望,于是我一个人走进了深魔谷,那时的我和现在的你一样仇视着暗灵族,但是内心却是恐惧的,而我去深魔谷的唯一目的只是去验证自己的一个假设。”   “你说的这个假设难道就是菲隆精石?”   “是的!我根本不相信暗灵族怕水的传说,而我走进深魔谷后不久,就被俘虏了,天蓝色的光芒在黑暗的世界里就像晴朗的天空中一朵乌云般异类。当我被带到暗灵族首领跟前的时候,所有的暗灵族人都在咒骂我,高喊着杀了我,为他们的族人报仇。确实我的双手沾满了暗灵族人的鲜血,他们说我是刽子手并不过分。但是首领达伦赫劝阻了她的族人们,并和我单独地谈了很久,他让我了解了暗灵族的繁衍机理,其实暗灵族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黑暗。”   诺瓦听了,哈哈大笑:“你的故事真是可笑,鬼话连篇。”   诺瓦举起神杖,对准了麦尔,嘴里开始吟唱咒语。   麦尔一看情势不妙,用左手在头顶画了一个圈,放出一个结界,把两人罩住。   这时!一支冰蓝的魔法箭从诺瓦的法杖中射出,麦尔不急不慢,后退半步,将右手立在身前,支起一个火红的护盾,将魔法箭挡了下来。   诺瓦看了看四周,周围的布置开始变得扭曲、虚化,结界上闪动着魔法的光辉,惊叹道:“平行结界!”   “我不想打扰其他人,现在的我们对于外人来说是隐形的,更准确地说,我们正处于一个与现世平行的时空当中。”   “我不需要你来为我解释这些。”诺瓦面带怒色,“你居然还会使用炎阳之盾,可耻的叛徒,这可是土伦族血统里正义能量的化身。” “收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根本不想伤害你。” 第一卷 第5章:神杖   诺瓦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使出“冰刺”,从他的双肩上飞出数条冰锥,直指麦尔。   麦尔双拳相对,大喝一声,瞬时烈焰笼罩了全身,胸前幻化出一只凤凰,凤凰振翅一飞,一声凤鸣将那冰锥震得粉碎。   凤凰在空中一个翻转,从结界的顶端向诺瓦俯冲而去,诺瓦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多洛里尔之杖发出了刺眼的光芒,一条巨大的锁链将凤凰牢牢锁住,凤凰瞬间变成点点微粒,消散在空中。   神杖上的冰晶渐渐失去了魔力的神彩,麦尔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传说中的神杖。”   这时的诺瓦似乎完全丧失了斗志,像泄了气的皮球:“我输了,毫无还手之力,神杖里封存了上千年的保护之力竟然就这样被你打破了,想要恢复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   “看来你终于冷静下来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知道你是一个值得我信赖的人。”麦尔收起了结界,一个人走了出去,其实他是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注是他自己的性命,而诺瓦则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叫醒了麦尔。   他的身上盖着绿皮狼的皮毛拼成的被子,阳光从窗台透进房间,照在他的胸口。   麦尔起身走到窗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掀开窗帘,推开窗户,从窗口看着街上的行人。   行人熙熙攘攘,窗台已经沾染了阳光的温度,双手触及之后,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   麦尔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散发着蜜萝花香,不!这还不只,还有乐纹花的味道,一阵微风吹过,清新的泥土味触及到鼻梢,麦尔仰面迎着阳光,感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忽然背后,“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房门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厚厚的灰尘。   麦尔扭过头去,只见十几个戴着蒙面头盔的骑士冲了进来,把他团团围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链铐锁住,麦尔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链铐上棕色的光亮让他顿时醒悟过来,那是用青钢铸造的禁魔链铐,没人能挣脱出来,再仔细一看这些骑士都是国王的禁卫。   骑士们把麦尔押了出去,门口站着的诺瓦一言不发,麦尔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很复杂:有哀求、有不甘、更有失望。   路上的行人咒骂着、咆哮着、怒吼着——叛徒、恶魔。   塔库普斯圣殿前,高耸的台阶下两扇巨大的石门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麦尔一步步走向那张将要吞噬他的大嘴。   一习金色战甲的少年出现在眼前,少年的眼神里透漏着神圣,骑士们高呼着国王。国王手中拿着另一支山常木打造的法杖——努姆神杖,麦尔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国王领着骑士们走进了圣殿,来到国王大厅,身后的石门缓缓关闭,只听到一个厚重的声响。   国王默念着咒语,努姆神杖上放出一道金色闪电,闪电和王座上的神圣之眼产生了共鸣,深牢渐渐打开,深牢里传出魔法撞击的滋滋声,麦尔感受到了恐惧。   他大声地呼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圣殿里的回声。   骑士们将麦尔牢牢锁在一个法阵上,转身走出深牢,麦尔眼睁睁看着深牢的大门缓缓关上,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丝光亮。 忽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传来,一根冰刺刺穿了脚板,寒冷侵入骨髓,全身颤抖。头上的一团火焰烧掉了他的头发,蔓延到了脸庞,皮肤在火焰中烧毁,露出点点白骨,痛苦的嚎叫让他睁开了双眼。 第一卷 第6章:王者归来   原来那只是自己一场噩梦,麦尔缓缓起身,走到窗台边,阳光照在脸上,可身上却是冰凉的。“吱”的一声,房门开了,诺瓦站在门口。   “麦尔,恭喜你通过了考验!”诺瓦慢慢走进房间,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支离梦境?真是太可怕了!”麦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昨天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哈哈哈……不是故意,你真的很强,就算是现在的大法师科博克也必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很高兴,在梦境之中,你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杀气,这至少让我确定你没有恶意,可我感受到了一种期盼。”诺瓦坐到了窗边的长椅上,“虽然我并不清楚那种期盼是什么,更不知道你来卡尼城的真正目的,不过,如果你想讲个关于暗灵族的故事给我听,我倒是非常乐意做你的听众。”   回到自己的故乡,找回被剥夺的三魂——这就是所有暗灵族人的期盼。   惊魂甫定,麦尔摸了摸湿透的背,自言自语:“梦境催生的恐惧真是太可怕了。”   当麦尔走下楼时已经快到正午了,图书馆里居然已经坐满了人,眼神都聚集在楼梯口,刚一露头,就有人嚷了起来:“麦尔,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哼……哼……”麦尔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讲。只听到街上一个人高喊着:“新国王颁布即位令啦!”   话音刚落,图书馆里的人就蜂拥而出,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人了。   麦尔尴尬地看了看诺瓦,诺瓦使了个眼色,暗示一起出去看看,诺瓦说道:“新国王刚刚成年,还没加冕,你知道的,加冕之前都有一道即位令,无外乎就是办一个宫廷斗法的活动,选一个自己的贴身侍卫。”   图书馆离丰碑广场并不远,顺藤在阳光的照耀下羞怯地打着小卷儿,金粉蛾穿梭在顺藤缠绕而成的“丛林”之中,翅膀上的点点金粉悠悠地落下,像是太阳的流苏。   这个时候丰碑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传令官高喊着,“为庆祝国王加冕,三天后,举办一场宫廷斗法,参赛双方分别是嫦笛和索瓦兹,获胜一方将成为国王的贴身侍卫。”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麦尔看了看身旁的诺瓦。   “哦!嫦笛是大法师科博克的女儿,而索瓦兹呢则是法典祭司乔瑟的第一助手……”   “女的……?”麦尔刚想再说,突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把自己的嘴给封住了。   “女的怎么了?”麦尔转过头去,只看到一个长着一头金色长发,穿着寒蝉丝织成的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美丽的面孔,一双明眸,冷冷的,不可方物。   麦尔看了看女子的手上,一颗萦绕着赤红光芒的宝珠,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轻声说道:“萨拉灵珠?”   麦尔的说话声很小,可是女子脸上尽露惊讶的神情,正要说话,旁边走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看了看她,徐徐说道:“强者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的。”   “大法师科博克大人,别来无恙!”诺瓦说道。麦尔心想,“原来这人就是大法师科博克了,那旁边的这个女子就应该是她的女儿嫦笛了,如此漂亮的女人,真是可惜。”   一阵寒暄之后,诺瓦拉着麦尔匆匆离开了广场。   “幸好你的对手不是他。”科博克一脸严肃,注视着麦尔。   诺瓦刚回到图书馆,就看到麦尔一脸坏笑地看着他,“看来你和科博克关系很僵啊!”   “咳!做掌史的总是招人嫌,所幸的是我不能参与廷议,只能旁听,不然搅和进了那个乌烟瘴气的权利争斗中可就更麻烦了。”诺瓦无奈地笑笑。   “可是那个叫嫦笛的女人……应该说是她手里的萨拉灵珠,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真希望那个东西现在就碎掉。”麦尔话里有话。   诺瓦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秘密,“那是人家的祖传法器,就连国王都无法过问。再说了,都是你们灵魂系魔法的东西,何必这样?”   三天过后,宫廷斗法开始,塔库普斯圣殿之上的圣者平台,左边站着嫦笛,右边是索瓦兹——一个瘦小的,黑黑的,长相丑陋的男人。   年轻的国王加弗德林,一身金甲,身材修长,棕发碧眼,一脸轻松地倚靠在平台上方的栏杆上,国王的左手边站着大法师科博克,右边站着法典祭司乔瑟。   麦尔站在丰碑广场上仰望着露台上的国王,而这些都和自己梦境中所见一模一样。   正午时分,丰碑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加弗德林宣布斗法开始。   空气中的味道霎时间变了,人们安静了下来,为了避免魔法外溢造成损伤,圣者平台上的四名法师分立四角,织起了防护结界。   嫦笛和索瓦兹注目对峙,时间似乎冻结了一般,所有人的眼神就集中在两人的身上。   终于,嫦笛出手了,萨拉灵珠上窜出四团星光,围绕在嫦笛身边,一道白光迸发,星光变成了嫦笛的模样,索瓦兹冷哼一声,“星光幻像吗?哼!”   话音刚落,五个嫦笛同时使出了火球,直奔索瓦兹而去,可索瓦兹毫无反应,眼看火球就要击中他时,他消失了。   嫦笛对此并不奇怪,那是索瓦兹的成名法术——灵闪。   呼的一下,一道黑影闪过,结界里变得一团漆黑,萨拉灵珠迸发出金色的光芒,不过那只有一瞬,很快便消失在黑暗当中。   黑暗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若影若现,索瓦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沾满了晨曦之晖。 不远处一个光点开始凝聚,一道光束一闪而过,索瓦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一躲,左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索瓦兹摸了摸伤口,鲜血的味道里夹杂着一股被灼烧后的焦味,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道光束,正中胸口,索瓦兹一声惨叫,啐出一口鲜血,黑暗之中响起嫦笛的阴冷的笑声。   光点再次凝聚,又是一声惨叫,可这一次却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黑暗中一道蓝光异常明亮,嫦笛这才看到——冰棱镜——他已经被这些镜子团团围住。 接着一个身影闪到嫦笛身后,砰的一声,嫦笛被震飞出去,嘴角渗血,结界里的黑暗渐渐褪去。   索瓦兹大口喘着粗气,胸口早已染红,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下来,“虽然我的速度比不过光速,但是光是可以被反射的,只要在适当的地方布置好冰棱镜,你的光芒一指就是你自掘的坟墓。”   嫦笛挣扎着爬了起来,左手臂耷拉下来,看样子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右手紧紧握着萨拉灵珠,“哼!”嫦笛擦了擦嘴角的血,“别那么得意!”   这时,萨拉灵珠渐渐变成了黑色,强风骤起,可让索瓦兹奇怪的是这风并没有什么效果,这让索瓦兹心里不安。   忽然索瓦兹感觉到一阵冰凉,不只是某一个部位,而是全身。一根根极细的冰针早已经布满了全身,冰针里藏着丝丝黑色。   忽然,风停了!   索瓦兹看到了嫦笛右半边脸上诡异的笑容。“爆!”萨拉一声大喝,索瓦兹身上鲜血迸流,冰针一根根爆炸了,结界里回荡着索瓦兹的嚎叫。   广场上响起了欢呼;四个布施结界的法师苦苦支撑着,额头上满是汗水。嫦笛转过身面向国王,准备向国王行礼。   所有人在这时都以为嫦笛赢了,除了一个人——麦尔。   麦尔低语一声:“不妙!”说完立刻冲向了平台,速度之快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他。   一团火红出现在结界里,一闪而过,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流苏。   索瓦兹还没有倒下,一个灵闪闪到了嫦笛的身边,伸手即触,一把带着倒刺的匕首越过嫦笛的肩膀向着喉咙划去。   眼看就要得逞,索瓦兹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喜悦,还有那口像被腐蚀过的黑牙。   “砰”的一声!索瓦兹的攻击被挡住了——炎阳之盾,嫦笛这才回过神来,一股凉意穿过脊背,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也许自己已经被抹了脖子。   麦尔一手钳住了索瓦兹;嫦笛趁势想动杀手,也被麦尔制住。   索瓦兹和嫦笛同时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圣者平台之下响起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有人认出了麦尔,高喊着麦尔的名字。   麦尔轻身一震,两人被弹到地上,动弹不得。   圣者平台之上,结界散去,四个法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刚才索瓦兹的一击到底有多大能量。   麦尔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了看地上的两人。而此时最高兴的那个人就是国王加弗德林了,对于候选的两个贴身侍卫,他其实并不十分满意,只是迫于无奈的选择罢了。加弗德林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看着麦尔,“你叫什么名字?”   “麦尔!”麦尔单膝跪地向国王行礼。   “原来你就是那个很会讲故事的人,麦尔,你将成为我的贴身侍卫,你愿意吗?”   “国王陛下,那将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麦尔如是回答。因为这个职位对于他实施自己的计划简直再好不过了。   众人散去,冷冷地留下索瓦兹和嫦笛:乔瑟走过平台的时候看也没看索瓦兹一眼,科博克也只是对嫦笛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也仅仅是出于血缘的关系。   麦尔和诺瓦回到了图书馆,诺瓦对麦尔成为贴身侍卫非常不安,他总觉得麦尔还有其他的企图。诺瓦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开口问道:“我现在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麦尔知道诺瓦这话的意思。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觉得朋友之间应该坦诚。不是吗?”   “好吧!”麦尔相信,诺瓦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麦尔把故事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诺瓦,诺瓦对暗灵族的繁衍机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现在要提防科博克和乔瑟,这两人都有清宇族的血统,所以他们和我一样,都拥有窥视别人意识的能力,我需要帮你塑造记忆。”诺瓦言辞恳切,“还有,这个法术比较危险,可能会送命,敢搏一搏吗?”   “搏!”麦尔没有丝毫的犹豫。   诺瓦钦佩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赞,“强大、果敢而且心兼大爱,神域乱世之中,这人怕是要独领风骚了。”   入夜之后,麦尔无心入睡,耳边再次响起一个声音,低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麦尔循声声音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卡尼城外。只看到眼前一个庞大的身躯,影子更是硕大无朋,一条巨龙的轮廓渐渐清晰,麦尔惊呼道:“图洛!”   “好小子,一百年不见还认得我!好了,长话短说,卡尼城里有恶灵的气息,你得想办法找出这些恶灵把他们赶出来,剩下的我会处理。”   听到恶灵两个字,麦尔神经紧绷,他知道,恶灵是神域大陆上所有生灵的敌人,然而世人却对这个神秘的东西知之甚少。“那你干什么去?驱赶恶灵不是你们龙族的使命吗?”   “我得去寻找他们的源头,不能让这些恶心的东西无休止地泛滥下去。”   麦尔对图洛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图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去问问达伦赫,她会告诉你真相。”   图洛说完,双翼一震,飞上了天空。麦尔刚准备转身离开,发现脚下多了一块木板。   木板上刻着一串文字,这不是通用语,但是麦尔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读出来。反复读了几遍,麦尔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能量在窜动,他开始能感知到周围的人的魔法能量,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恶灵的气息。   第二天清晨,他一个人走出了卡尼城,悄悄越过结界的边际。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团,神情凝重,嘴里念起一段咒语……一只硕大的赤羽鹰在天空中盘旋一阵之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麦尔的肩头。   麦尔小心翼翼地把纸团绑在赤羽鹰的脚上,肩膀轻轻一抖,赤羽鹰一声长鸣飞升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晨曦的光芒之中。麦尔向着东南方,矗立良久,那是深魔谷的方向。   下午,麦尔把诺瓦请到了自己房间,窗台上的顺藤慵懒的卷着,阳光透过,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圈。“诺瓦,我们可以开始吧。”   “真的决定了吗?”诺瓦反倒有些犹豫了。   “开始吧!”麦尔点了点头,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诺瓦举起手中的法杖,吟唱起一段咒语,法杖微微发光,一团结晶开始凝聚。   诺瓦手中的法杖触及到麦尔的胸口,一股股鲜血开始沿着法杖流出,麦尔咬紧了牙冠,强忍着痛苦,血红色的光芒在法杖四周萦绕。   血液开始凝结,形成一团晶状体,麦尔的脸色很难看——死人般的苍白——毫无血色。   法术还在继续,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麦尔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双手攥紧了狼皮被子。   只听诺瓦大喝一声!血红色的晶状体破裂,血液开始倒流,慢慢回到麦尔的身体里。   法杖的微光散去,一颗白珠落在地上,麦尔似乎不动了,嘴皮发乌,瞳孔涣散。   诺瓦摸了摸麦尔的胸口,心跳非常微弱。这让诺瓦瞬间紧张起来,难道失败了吗?   只听麦尔重重地咳了两声,诺瓦才放下心来,看着床上的麦尔,略带同情地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颗白珠就是你记忆的真空场,所有试图窥探你意志的法术都会被转移到这里来,而这里有一段我虚构出来的情节,到时候他只会是百忙一场。”   第二天,麦尔拖着略带疲惫的身体踏入了塔库普斯圣殿,这里他曾是多么的熟悉,而如今,坐在王座上的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国王,而是年轻的加弗德林。   当麦尔走进大殿的时候,无数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几天前他一战成名。   加弗德林的左边站着科博克,右边是乔瑟,两人的眼光冷冷的带着敌意。   麦尔上前跪拜国王,加弗德林走下王座将他扶起,宣布麦尔即礼,周围响起阵阵欢呼。   此时,尽显疲态的麦尔感觉大脑里闪过一个什么,他知道肯定是科博克或者乔瑟在窥视他的意志,好在他早有准备,带着微笑环视全场。当他看到科博克一脸失望的表情,他知道刚才的一瞬就是科博克的杰作。   至此,麦尔常伴加弗德林左右,加弗德林对麦尔渊博的知识与高超的法术钦佩不已,甚至一度想让麦尔当自己的老师,可是都被科博克与乔瑟两人劝阻,对于刚刚加冕的加弗德林来说,他并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资本,只能就此作罢。   一天夜里,加弗德林和麦尔在大殿里长谈,从远古历史到近代之变无所不谈。   聊着聊着,大殿下一阵强烈的震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麦尔知道大殿之下便是深牢,可并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被关在下面。   麦尔看了看旁边的国王,加弗德林一脸轻松,“不用担心,轮回法阵把那个家伙绑得结结实实的,逃不出来。”   “那个家伙?陛下,下面关着的到底是谁啊?”麦尔好奇问道。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加弗德林自信满满。   麦尔连连点头,“需要召集国王骑士吗?”   “不用不用……”加弗德林又是一脸得意的笑容。   加弗德林举起努姆神杖,嘴里念起咒语,只见努姆神杖上放出一道金色闪电,闪电和王座上的神圣之眼产生了共鸣,深牢渐渐打开。   这个场景麦尔似曾相识,是的,在诺瓦试炼他的支离梦境中,他看到过这个场景,想起梦境中的一幕,麦尔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加弗德林!加弗德林!你这个蠢货!”一阵声音从深牢里传出,这是一个饱经沧桑而极具能量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麦尔有些不安——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恶灵的气息。   加弗德林带着麦尔慢慢走下长长的台阶,里面一片漆黑,不时有强光闪烁,还带着闪电的声音,这时“那个人”又说话了。   “你觉得就凭土莫的这个破法阵就能禁锢住我一辈子吗?真是个蠢货,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拆了你的国王宝座,掘开土莫的坟墓,什么丰碑广场,那些都是土莫欺世盗名的把戏,只有我才是骨磷族真正的王者。哈哈哈!王者!”   麦尔的大脑里闪过一个不详的预兆,默想着,“不会是他吧?不会的,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他应该早就死了。可是他的声音,还有对土莫国王的愤怒却是真的。更关键的问题是,他认得自己!”麦尔不敢想象,只有硬着头皮跟随在加弗德林的身后。   通往深牢底部的台阶很长,努姆神杖所过之处,自动燃起火把,把经过的地方照亮,加弗德林的脸上写着国王的傲慢。   “胆小鬼,这次你居然带了一个高手在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魔法能量,非常强大。也许可以和我一战。”   加弗德林转过头来看着麦尔,“听到了吗?他在夸你!”   麦尔的表情却很僵硬,只是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深牢的底部,一个巨大的法阵将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罩住,麦尔看着稍微平静了些,暗自庆幸,“还好还好,至少从外型上看不是他。”   眼前的怪物一动不动,似乎死了一般,也不再说话,空旷的深牢里回荡着怪物的呼吸声,“不!不会的,这绝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是永远也逃不出来的。”加弗德林说道。   “啊!我似乎找到了些什么,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怪物开始缓缓转过身来,法阵上闪耀着各色的魔法光芒,可这似乎对那怪物毫无用处,只是不能离开周围的结界而已。“麦尔,真的没有想到,几百年了,你还活着。”   加弗德林被怪物的话深深震撼,望着麦尔,“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还说你已经活了几百年,你到底是什么人?”   麦尔刚想开口,被怪物抢先一步,“不……他和我不一样,我拥有天神之力,迟早会破茧而出。等到那天,你们都得死!麦尔,或者应该称呼你为暗灵族的麦尔,我说的没错吧。”   麦尔的身份在这一刻被揭穿了,虽然有些丧气,但却轻松了许多,这件事迟早都会被揭穿的,现在这样的环境,也许是最好的情形。   “洛赫,不要再为你的堕落找借口了,什么天神之力,那只不过是你将灵魂出卖给恶灵后冠冕堂皇的说辞,只是恶灵现在还忌惮你的法力,还没有将你的意识完全剥夺。”   “恶灵?”加弗德林表情很迷茫,他不知道身边这两个瞬间变得神秘的人在说些什么。   “哈哈哈……所以说,你是个愚蠢的家伙,看看他的容貌,如此年轻却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还不是出自名门,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洛赫继续添油加醋。   加弗德林想了想,这句话确实在理,而这时他更清楚地知道——麦尔是暗灵族。千百年来,所有部族都将暗灵族视为异类,加弗德林也不例外。   举起手中的法杖向麦尔发起了攻击,可是加弗德林哪里是麦尔的对手,只是一招,手中的法杖已经被夺了过去,麦尔的长剑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侍卫,暗灵族的奸细……”洛赫张狂地笑着。   “洛赫你闭嘴,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是当年与我并肩作战的洛赫,我们一起击败过暮山野狼;一起杀死了纤羽妖;一起击退了暗灵族的……”麦尔此时暗暗地低下头,血统与现实的抗争让他很为难,“可是暗灵族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那究竟是哪样?像你现在一样拿着长剑指着国王的喉咙?”   “我不得不这样做,但是我不会伤害他,我有我的目的,今天到此为止。”麦尔架着加弗德林一步步走出深牢,洛赫的笑声在耳边发出阵阵回响。   走出深牢的一刹那,麦尔收回了手中的长剑,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加弗德林并没有就此罢休,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刺向麦尔的胸口。   麦尔迅速地支起护盾,加弗德林被重重地弹飞在地。   加弗德林踉跄地站了起来,指着麦尔:“不管你是谁,曾经是谁,现在又是谁,在卡尼城里绝对不允许有暗灵族的出现,他们都是噬魂的恶魔,没有例外!”   麦尔低下了头,默默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对不起了国王陛下,为了暗灵族,只能先委屈一下你了。”   麦尔伸出右手,手腕一转画出一个圈,掌心一团白光缓缓变作一个泡沫,渐渐变大,光芒耀眼,麦尔用力一推,同时吟唱咒语,泡沫四周萦绕出一条条满是咒文的光环。   “禁!”麦尔轻喝一声,泡沫转眼间已经将加弗德林团团围住,里面的加弗德林动弹不得,好像在大声喊叫着什么,可外面却毫无声响。   咒语继续,麦尔慢慢走向加弗德林,穿过泡沫。之前还在挣扎的加弗德林,现在眼神涣散,目光呆滞,麦尔把手放在加弗德林的头上,泡沫慢慢变成黑色,直至消失在大殿之中。   大法师科博克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嫦笛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敢接近,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突然一声惊雷打破沉寂,科博克惊起,走到窗边,看着夜空,那闪电一瞬即过,再也没有出现。科博克感觉到一丝不祥,可自己也说不上来。   “父亲,卡尼城里怎么会打雷呢?”嫦笛终于找到了和父亲说话的话题。   “是啊,这的确很不寻常……”科博克暗自想着些什么。   “父亲,那边是圣殿的方向,难道是?”嫦笛继续说道。   “不要瞎猜,明天自然一切都知道了。”科博克打心里是认同嫦笛的想法的。   第二天一早,麦尔从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壁画描绘了一个王者君临天下,四方臣服的场景,这是谁的愿景呢?   麦尔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房间本是加弗德林的。麦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是国王加弗德林的身体。   一个画面在麦尔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首领达伦赫和暗灵族的灵魂侍者们还有自己一起围坐在寒渊洞穴里——如何回到暗灵族曾经的故乡塞普多城,并且找回三魂重新注入魔晶石——那是为了种族的延续。   麦尔说出了四个字——置换灵魂!   这个法术只有暗灵族才会使用,而且就算是在暗灵族中也是属于禁术的一种,可是麦尔没有选择,在面对加弗德林的决绝时,他发动了禁术。   麦尔从枕边摸出了一个黑色的晶球,晶球里面寄宿着加弗德林的灵魂,麦尔起身走向窗边,一旁的椅子上躺着麦尔的肉体,灵魂已经被剥离出来,只能微弱的呼吸。   麦尔从另外一边拿出一个棕樟木做成的盒子,从额头开始,沿着肉体画出一长串诡异的字符,肉体化作一团青烟,青烟散去时,肉体已经被缩小了数倍,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麦尔轻轻地关上盒子,连同晶球,放进墙角的一个宝箱里。   麦尔穿上了国王的盛装,对于加弗德林的身体他还有些不习惯。门外的内侍敲门进来了,看到国王已经穿好了衣服,噗通跪地,“国王陛下,您在嫌弃我们吗?您应该叫我们来帮你穿好衣服的。”   “啊……没有,我只是有点不习惯……”麦尔想了想,自己现在就是加弗德林,要尽量避免露出马脚,接着说道,“不习惯总是一成不变,不用担心阿诺。”微微地笑了笑,走出房间,径直往大殿去了。   这让阿诺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加弗德林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和阿诺说过话。   麦尔走进大殿的瞬间,群臣高呼陛下跪地朝拜。这阵势让麦尔有些不自在,虽然随加弗德林无数次见过这情景,但毕竟自己不是主角,无法体会到那种至高无上的王权所带来的震慑力。科博克和乔瑟站在麦尔的旁边,脸上略有疑惑。   一阵廷议过后,众人散去,科博克的脸上增添了更多的疑惑,因为确实太奇怪了:卡尼城四周都有结界,所以自然的雷电绝不可能会在城里出现;其次,麦尔消失了。科博克很难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一连几天过去了,在麦尔看来还算相安无事,可是群臣早就议论开了。   一天夜里,阿诺穿着一件黑色大袍,头上罩着一个大大的兜帽,悄悄溜出了圣殿,穿过几条小巷,钻进了一个破旧的酒馆,在一个偏僻的房间里,坐着另外一个穿着和他差不多的人。房间里灯光昏暗,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兜帽男问道。   “是有些奇怪,国王似乎变得客气了很多,而且身边的麦尔自从前些天不见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也不好直接去问。”阿诺回答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对劲。特别是国王身上的法力似乎一夜之间增长了数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他还不到二十岁。”   “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静观其变!”   “是的,大人!”阿诺起身准备要走,可兜帽男的眼神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杀气。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这种场合叫我大人,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抱歉,抱歉,我下次不会了”阿诺战战兢兢地说道,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酒馆。   又过了些日子,科博克无意中在廷议上问道:“陛下,您的贴身侍卫麦尔好像很久都没有陪你一起参加廷议了……”   加弗德林很镇定,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哦,大法师,我派给了他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估计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想必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不知道能否告诉属下,说不定能让他早点回来好保证陛下您的安全。”科博克很明显是在试探。   加弗德林徐徐转过头,表情冷峻,眼神里露出一股狠劲,不怒自威,死死地盯住科博克,“嗯?”   科博克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加弗德林用这样的眼神来回应他。连忙道歉,“请陛下宽恕我的鲁莽,这不是我应该问的问题,我只是想为您……。”   “不用在意,大法师大人,我知道你的忠心。”此时脸上又带着笑意。   科博克心想,“这还是之前的国王陛下吗?”就在这时,大殿之下一阵强烈的声响,大殿似乎也震动了一下,一个声音发着瓮响,“加弗德林!”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声音来自深牢,大殿之上很快就议论开了,最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国王加弗德林身上,虽然这个国王的真实身份是麦尔。   加弗德林看起来很镇定,看了看两旁的科博克和乔瑟。乔瑟那张皱缩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加弗德林看了之后甚至觉得有些恶心;再看看科博克,脸上有焦虑的神色,可至少还比较顺眼。   “我们是不是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科博克说道。   “下面的那个怪物怎么可能挣脱先王的轮回法阵,就由他骂吧。”加弗德林说道,其实他根本不会开启深牢,如果真的不得不那样的话,就露馅了。   响声再起,而这次变成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叮叮哐哐的锁链声,“加弗德林,我会让你最后一个死,让你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我想那应该是送给你去见土莫的最好礼物了。哈哈……哈哈……”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谁都知道但凡被关进深牢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除了穷凶恶极以外,法力更是惊人。   脚步声越来越响,步步迫近,王座之下的人都缩到了大殿门口,只剩下麦尔、科博克和乔瑟。   三人面面相觑,加弗德林说道:“那就让我们来重新禁锢他吧。”麦尔的眼神释放出坚毅的神色,“关门!”   三人也离开了王座,静候着。乔瑟偷偷地瞄了旁边的国王,心想着,“这国王哪里来的这种自信,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故作镇定呢?甚至……?”   “砰”的一声,一头黑乎乎的怪物冲破了大殿的地板,嘴里发出狂妄的尖啸声,当怪物完全出来的时候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带着强烈的煞气,面貌全非,两只突兀的眼睛说明那才是正面,而这个怪物正是当年的洛赫。   洛赫叫嚣着:“这么多人啊,你们这是在迎候王驾吗?我看就不用了,因为你们都得死!”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有些颤抖:“得意什么?我们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了,这一次一定要了结了你的性命。”   “什么,了结我?多么天真的想法。”接着洛赫,“哈!”的一声。   那个倒下了,七窍流血,眼球爆裂,惨不忍睹,众人震惊。   “洛赫!你就这样对付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吗?真是有辱你曾经的英雄之名!”加弗德林说道。   “英雄之名?什么狗屁的头衔,你们天天朝拜的那个土莫,一个卑劣的小人,他都可以拥有英雄之名,岂不是更加侮辱了英雄的名号,那我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除了加弗德林、科博克和乔瑟,其他的人早已畏畏缩缩地躲在了后面,身后就是大殿的大门,心里都想着怎么赶紧跑出去,加弗德林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科博克和乔瑟。   科博克和乔瑟同时向洛赫发起了攻击,洛赫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沙黄色的小圈,渐渐蔓延扩大,那是一团流沙,洛赫的身体迅速地往下陷,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接着在空中的出现一个巨大的水球,将洛赫的头完全罩住。两人一看法术得逞,微微一笑。   可是没想到的是,洛赫笑了,带着咕噜的声音说道:“很有意思,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魔法了。可是你怎么能困得住我呢?咕噜噜噜……”   话音一落,水球破裂,接着洛赫的身体慢慢从流沙中升起,脚下居然踩着一根粗大的树干,那硕大的身躯走下树干时,地板甚至微微颤动。   “两个跳梁小丑,也好意思持有神杖,简直可笑!”洛赫说道   洛赫的挑衅让科博克很愤怒:“我是科博克,就算我今天死在你手里,也不允许你羞辱我手中的神杖!”   “嗯!还算是有点骨气,很好,我会让你死得有尊严一些。不过我又发现了一件事,哈哈哈……”洛赫阴冷地笑着,看着加弗德林,“你到底是加弗德林还是麦尔?”   洛赫的话让气氛更加紧张,接着说道,“嗯……我能感觉到你,老朋友,你居然占用了加弗德林的的肉体。不过看样子,你们磨合得还不是很融洽,我闻到了抵触的气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魔法。”众人哗然。   科博克和乔瑟同时看着眼前的这位假国王,“难怪昨天晚上卡尼城里居然响起了惊雷……”科博克说道。   “我还看到了闪电,这些现象在卡尼城里极不寻常,因为城外的结界将城堡与外界隔离——永世星光。”乔瑟低声暗语。   “你们还在挣扎些什么?这里居然有人敢置换国王的灵魂,你们居然无动于衷,多么可笑,骨磷族什么时候羸弱到这种地步了。”洛赫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此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加弗德林”身上,更准确地说,那个人是麦尔。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谁又将带来更大的灾难呢?空气里飘散着令人窒息的疑惑。   忽然一道金光从大门外照射进来,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巨大的光晕投射出一个人影。   人影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个令人熟悉的面容——威严而正气。   光晕散去,一个人清楚地站在了所有人身前,所有人都惊呼——土莫!   洛赫那张扭曲的脸上也开始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他知道土莫究竟有多厉害,更清楚当年就是他将自己禁锢了起来,直到几百年后的今天,自己才勉强挣脱而出,可哪知道他居然又出现了。   土莫的王者之气跃然于上,震慑全场,土莫先是看了看洛赫——一个庞大的、扭曲的、丑陋的怪物,俨然已经没了人形;接着是旁边的“加弗德林”,似乎对一切他早已知晓;剩下人的土莫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说道,“洛赫,几百年了,难道你还没有醒悟吗?”   “醒悟?别开玩笑了,你这个伪君子、强盗、欺世盗名之徒居然问我有没有醒悟?你不觉的这样的问句很可笑吗?国王陛下!”土莫的出现更加激发了洛赫的愤怒。   “我不允许你侮辱国王!”科博克站了出来,双手握紧法杖,用力一挥,一道赤红的剑气在洛赫头上一闪而过。   洛赫怒目一睁,剑气在近身的一瞬被全部反弹了回来,眼看就要击中科博克,土莫左手一伸,一道金光将剑气击散。科博克头上一阵冷汗,大法师之冠上几根灵雀翎微光闪烁。   洛赫不屑地说道:“哼!雕虫小计,还拿出来丢人。”   “洛赫,难道你没有打开过法阵旁边的小匣子吗?”土莫的问道。   “对于你的一切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想的只有一个,找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你不打开匣子看一眼呢?”土莫停顿了一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哈哈……你说的没错,你只不过是土莫残留的意志,没什么了不起;那个假国王,只有不到两成的实力;其他人简直不值一提。好吧!我就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一条黑色的长线渐渐从深牢延伸出来,黑线上缠绕着一个老旧的木匣子,匣子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的魔法封印,也没有锃亮的光芒,只有岁月腐蚀后的虫洞和枯萎的痕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个木匣子上,木匣子缓缓打开,抖落一层厚厚的灰尘。匣子里照出一道炫目的白光,白光之中依稀两个人影——年轻时的洛赫还有洛赫的父亲泰利。   那是一张饱经沧桑却又充满慈祥的脸,浅浅的笑容让皱纹挤满了整个额头。“父亲!”洛赫情不自禁地喊道。   洛赫和泰利慢步在卡尼城的黄金大道上,一个人正值年少,身材挺拔,另一个略显佝偻,目光如炬。泰利轻声说道:“自从上次大战之后,一些族人开始变得一场狂躁,甚至变了心性,我觉得这事很不寻常。”   “他们肯定都是在战斗中受到了暗灵族魔法的侵蚀,灵魂毕竟是很脆弱的,而暗灵族则是这世上最危险、最可怕的部族。”洛赫说道。   “嗯……也许吧,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简单了……”   “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暗灵族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实在是太邪恶了。”洛赫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有其他的可能呢,特别是一些藏在暗处,更加阴险的家伙,我们看不见他们,但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我们,在我们意志薄弱的时候将我们一步步地引向堕落的深渊。”泰利的话若有所指。 第一卷 第7章:驱逐   “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如果真的有,他们早就统一整个大陆了。父亲,您的想法太过离奇了。”   “也许是吧……”影像渐渐模糊,很快又再次清晰起来,场景已经变换到了塔库普斯圣殿,土莫坐在王座之上,下面站着泰利,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土莫神情凝重,右手托着腮帮,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国王陛下,请您郑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为了整个骨磷族,也为了卡尼城……”   “可是泰利,你如果这样做将成为你们整个家族的叛徒,甚至失去你心爱的儿子……”土莫说道,洛赫面露惊讶。   “我的家族早就宣誓对您效忠,你不应该顾虑太多。”说完泰利伸出右手,手心朝上,一个光点开始凝聚,彩虹般的七色光芒萦绕其上,洛赫定睛凝神,他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他们的祖传法器——天堂之光。   泰利接着说道:“天堂之光——天地一线,七彩之光;天堂之上,梦之神往;天堂之下,血肉流觞。”   “这就是天堂之光的奥义吗?血肉做祭,真是妄称神圣。”土莫面带鄙夷。   “要发挥它的最大能力,必须这样,而且只能是我们家族的血。我决定了!与此同时,我希望这段历史不要记录下来,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泰利停顿了一下,“如果可能的话,希望陛下能对洛赫手下留情,就算活在误解与仇恨之中,至少他还活着。”   土莫没有说话,大殿之上变得异常沉寂。画面再次模糊,场景变化。夜深人静,圆月当空,趁着月色,一队国王骑士穿过城中大道,绕过几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了洛赫的家门口,土莫走在最后,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忧伤。   屋内,泰利一个人静坐着,四周一片昏暗,从窗户上射进来的一束月光照亮了泰利的半边脸庞,那么从容、那么坚决、那么执着。   “哼!强盗的记忆,居然还有脸复现出来。”洛赫的脸上写满了仇恨。   领头的骑士队长看着土莫,等着土莫的命令,土莫渐渐低下头,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骑士们蜂拥而入,不论男女老少,一概杀之。   嚎叫声很快惊醒了所有人,可是大多数人都还没来得急反应就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泰利惊慌地走到窗边看了看四周的情况,两行眼泪不禁落下,自言自语道:“陛下,您不应该为了保护我而损害了自己的英明,这本该是由我来做的事情……”   身后洛赫慌忙冲了进来,“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国王要带骑士卫队来屠杀我们?”   “洛赫,土莫觊觎我们的天堂之光很久了,他是来抢夺宝物的,快去帮我挡住他们我必须把宝物藏起来,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泰利说道。   “好!交给我吧,我会誓死挡住他们!”洛赫相信了泰利的话。   洛赫走后,泰利念动咒语,一束束红光开始从倒下的尸体里钻进天堂之光里,白色晶球慢慢变成血色。   洛赫对攻击族人的骑士们毫不留情,土莫看了看楼上,一个人站在窗口,光束减少,血色微光闪烁,土莫知道,天堂之光奥义已经开启,骑士们根本不是洛赫的对手,这时候只有他亲自动手了,土莫想起了泰利的话——放过洛赫。   土莫发动了法阵,一个巨大的结界在洛赫身边形成,渐渐收拢,将洛赫死死困住,洛赫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土莫慢慢走近,“绑上禁魔镣铐!”说完立刻上楼走向泰利的房间。   泰利早已经奄奄一息,胸口上放着血色的天堂之光,土莫握紧泰利的手,静静看着泰利,眼泪不禁落下,泰利读懂了土莫的表情,带着微笑安然离去。   画面模糊,场景变换到了祭坛。   圆形的祭坛之上,只有土莫一个人,血色的天堂之光摆在正中,八根雕刻着灵兽头像的石柱均匀分开。   土莫念动咒语,慢慢飞了起来,符文缠绕在土莫身上,八根石柱上的灵兽同时张开了大嘴,祭坛打开,下面是一个流着岩浆的极深的洞穴,天堂之光缓缓下沉,变成两个半球,朝下的一半呈血色,朝上的一半七彩斑斓。   洞穴里升起一个支柱,天堂之光落在上面,落定之后,祭坛合拢,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土莫慢慢落地,走下祭坛,祭坛之下整齐地摆放着泰利的家人。   土莫单膝跪地,默默泪流,几具尸体变得干瘪,黑烟四窜,飞快地逃出了卡尼城的结界。   画面再变,卡尼城里上空笼罩着股股黑烟,夹杂着微弱的嚎叫声,土莫站在塔库普斯圣殿的平台上远远看着丰碑广场。   传令官向族人们宣布,“泰利一家,意图谋反,诛灭全族,以儆效尤。洛赫念起有功,受轮回法阵,直至终老……”画面定格,洛赫早已睁圆了双眼,“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洛赫,难道你还没发现吗?看看当时天上的黑烟,想想你父亲说过的话,再看看现在的你自己,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仍在让你一步步堕落。”土莫说道。   “那些家伙到底是谁!”   “恶灵!没人知道他们的起源,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意图,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这大地上的每一个人,更甚者是每一个灵性生物,在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侵蚀灵魂。当我和你父亲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就决定必须立即采取行动,不然整个暗灵族将会遭受到巨大的灾难,所以才和你父亲商量出了这个对策,虽然这很残忍。”土莫无奈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用轮回法阵来禁锢我?”   “那不是真正的轮回法阵,而是静心阵,只是看起来像而已。被这个法阵束缚的人,只要冷静下来,法阵的力量就会消失,越激动力量就越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把这个匣子放在旁边的原因,匣子里面还有如何从内部打开深牢的方法,我一直期盼着你能自己从里面走出来,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把这份怨念持续了几百年。”   周围沉寂了,没有一个人说话。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洛赫黑色的外壳开始层层剥落,里面藏着的是一张苍老的脸,一副残败不堪的身体,层层褪去之后,洛赫无力地跪在地上,“原来至始至终我都是如此的无知,真是对不起父亲如此伟大的牺牲。”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打开这个匣子,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提醒我打开这个匣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些事情。”   “那件事之后,我就大限已至,况且有些事情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恐慌,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这里面也包含了你父亲的意志。”土莫说完,洛赫的身体开始急速萎缩,最后连气息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具包裹着皮肤的骨架。   一团黑烟逃窜出去。   洛赫在一片沉寂中死去,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土莫看了看大门外,阳光一如既往,那是他一手创造的卡尼城。土莫把麦尔、科博克和乔瑟留了下来,让其他人离开。麦尔心里很清楚土莫要说什么。   “麦尔,多年未见,真难想象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场景。”土莫说道。   “陛下,走到这一步我也是……”   土莫打断了麦尔的说话,“我知道,别忘了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灵魂的世界里我还是很清楚的,我了解了暗灵族的的起源和繁衍机理,可是我毕竟已经不属于生者的世界,要想消除世人对暗灵族的误解,估计还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而且非常艰难,我有心无力,这件事也许只有你才能完成了。”土莫看了看一旁的科博克和乔瑟,“我很欣慰,大法师、法典祭司!在危难的时候,你们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至少你们没有玷污手中的神杖。”   “好啦!我时间已经不多了,麦尔快去把加弗德林放出来吧,我来向他解释这一切。”土莫接着说道。   土莫和麦尔一起走进了加弗德林的房间,科博克和乔瑟对望了一眼。土莫和麦尔走进了加弗德林的房间,从宝箱里拿出了木盒子和晶球,土莫在一旁啧啧称奇,世上竟然有如此精妙的魔法,虽然这魔法显得有些黑暗。   麦尔将盒子和晶球依次摆开,念动咒语,魔法的能量充溢了整个房间。“换!”麦尔一声大喝,只见盒子中麦尔的身体一闪而出,横在地上,猛地一震,更像是死而复生的感觉。加弗德林恢复了正常,眼前站着两个人——土莫和麦尔。   加弗德林看了看自己,还是自己的身体,至少四肢灵活自如,“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吗?”加弗德林看着土莫。   “你还活着!”土莫微笑着说道。   “那你……”加弗德林看了看一旁的麦尔,“他是个恶魔!”   土莫拦住了加弗德林,对着麦尔说道:“有些话还是我来和加弗德林说吧,你可以先离开了。”麦尔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而后的事情就不得所知了。   第二天,似乎一切照旧,麦尔照常来到加弗德林的房间外等候,而当他再次见到加弗德林的时候,似乎敌意都已经消退。   麦尔心里很好奇更佩服土莫,到底他都说了些什么,如此之深的误解与仇恨,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消除。   上到大殿之后,众人朝拜,却不见了先王土莫,加弗德林显得很淡定,眼神清澈:“先王已经神归魂处,很幸运能得到先王意志的护佑,否则我们在劫难逃。”   大殿上所有人一起默哀,向土莫致敬。   宁静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了麦尔的身上。   “陛下,他是暗灵族的人,我们不能放过他,而且他还对你施放了那该死的法术!”说话的人是科博克,麦尔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相信加弗德林的眼神。   可令麦尔没有想到的是,加弗德林并没有帮他,冷峻的表情在国王的脸上凝固,“大法师,我非常同意你的意见,所以我决定把它驱逐出卡尼城。”   “驱逐?我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应该把他杀了,用它的血来祭奠那些死去的人。”乔瑟说道。一旁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大殿上嘈杂得像是集市。   “好啦……好啦!”加弗德林示意安静下来,“这个不仅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先王土莫的意思,我想大家不会反对的吧。”   众人一听,只好闭上了嘴,命令当即执行,国王的骑士卫队将麦尔团团围住,监视着他离开,直到走出了卡尼城的结界范围。麦尔心里疑惑,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否则误解将会更深。   走出卡尼城之后,荒凉的骨磷沙漠上,麦尔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就在这时,一只硕大的赤羽鹰在头上盘旋,麦尔停了下来。赤羽鹰迅速地俯冲下来,停在麦尔的肩膀上,赤羽鹰脚上绑着一封信,麦尔打开一看,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远远地出现在麦尔的视线里,等到走近时麦尔才发现,居然是嫦笛。麦尔很费解,他和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呢?   “你觉得你能如此轻易地离开卡尼城吗?”嫦笛的声音还是那么阴冷。   “国王只是下令把我驱逐,并没有说要杀我。”   “可我要杀了你!”一股狠劲透露出来。   “哈哈……就凭你吗?就算是你父亲在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再说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让我蒙羞,也让我们家族蒙羞;你让我父亲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而且只要有它在,说不定谁输谁赢。”嫦笛紧紧握着手里的萨拉灵珠。   “萨拉灵珠?你太高估了它的能力,更小觑了它的反噬,这种以灵魂为媒的法器我劝你还是少用的好!”   嫦笛并没有听进去麦尔的话,直接向麦尔发起了攻击,麦尔只是轻轻一躲就避开了所有的魔法,嫦笛开始汲取萨拉灵珠里的力量,再次攻击,可还是伤不了麦尔,哪怕是接触到麦尔的身体都非常困难。   面对嫦笛的步步相逼,麦尔知道绝对不能让萨拉灵珠变得透明,因为透明的时候就是灵魂完全交换的时候,嫦笛将变身为魔,结果只有一个——非生即死,可麦尔根本不想杀她。   麦尔摇身一变,露出暗黑色的暗灵外壳,天空开始渐渐变暗,灵魂的气息泄露出来,嫦笛被吓了一跳,“你……怎么?”   “对于灵魂的东西,我可比你更在行。”麦尔的声音不再清澈,更像是从某个遥远的空间传过来的,“灵魂之手!”   麦尔的法术开始在萨拉灵珠上缠绕,两股力量在灵珠内较劲,胜负立分。   嫦笛这才发现,萨拉灵珠在拒绝自己的灵魂,法力在迅速地往外流。眼看着最后一丝联系都被切断了,萨拉灵珠竟然就这样被麦尔抢了过去,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麦尔唰的一下,褪去暗灵外壳,萨拉灵珠回复正常,但似乎已经没了活力。“大小姐,在还没有完全掌控它之前,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   麦尔把萨拉灵珠还给了嫦笛,自己一个人走向了沙漠深处。嫦笛看着麦尔的背影,隐隐间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感觉,可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麦尔被驱逐后,加弗德林下达了一条命令:撤回所有从骨磷栈道至塞普多城沿线的所有军队,只保留斥候监视,不做阻拦。   所有人都知道这条命令的用意——为暗灵族回到塞普多城大开方便之门。   这条命令招来了几乎所有人的异议,私下里甚至疯传着加弗德林仍受到暗灵族控制的谣言。   当加弗德林听到这个谣言的时候,虽然很不情愿接受,可事实难免让人不去这么联想,所以他做了很多自认为完全可以证明自己不受驱使的事。而这些事在其他人看来,并不那么有用,甚至说是幼稚近乎愚昧。   加弗德林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可他不知道应该向谁求助,他毕竟还很年轻。   “诺瓦?”加弗德林想到了掌史诺瓦,也许他能够给我一些帮助。   加弗德林换上一身平常人的装束,一个人离开了王宫,可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一个佝偻着的影子一直在默默跟随着。   当加弗德林走进诺瓦的住处——图书馆的时候,那个影子也跟着消失了。   加弗德林的突然来访让诺瓦有些受宠若惊。当加弗德林说明来意的时候,诺瓦默默低下了头,“陛下!其实关于麦尔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很抱歉,我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他并无恶意。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结果。”   “掌史大人,不用在意!这些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我很理解麦尔所做的一切,将他驱逐也是迫不得已,而现在他们仍然在怀疑我。”   “这确实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不过我认为还是有办法的。首要的两个人大法师科博克和法典祭司乔瑟,只要把这两个人说通了,那我认为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应该怎么做呢?”   “事在人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用说,之前跟在加弗德林身后的人就是阿诺,和上次一样阿诺谨慎地往小酒馆走,不时地观察街道周围的情况。进到酒馆之后,还是上次的那个房间,同样里面坐着带着兜帽的男人。男人没有看阿诺,自己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你来晚了,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是的!国王去了图书馆,一个人去的,我偷偷地跟在后面,看着他进去的。”   “图书馆?诺瓦?他去那儿做什么呢?”兜帽男低语着。   房间里沉寂了,灯光将两个带着兜帽的人定格,更像是一副朦胧的印象画。   麦尔向达伦赫转达了加弗德林的口信。   加弗德林将从骨磷栈道至塞普多城之间的所有军队全部撤回。   暗灵族可以回家了。   麦尔没有回深魔谷,而是在狂蝎石附近找了一个僻静的山洞住了下来,等待着族人。   当达伦赫看到麦尔的信时,不禁暗自落泪,没有一丝迟疑,召集起所有的族人,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暗灵族人从深魔谷出发,没有携带更多的东西,都是轻装简行,走出深魔谷谷口,穿过骨磷栈道。   达伦赫站在栈道一旁的山丘上,极目远望,浩瀚的沙漠无尽延展,直至天际,远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之下就是暗灵族的家——塞普多城,漩涡在召唤着暗灵族人回家。   麦尔站在狂蝎石最大的一块岩石上,远方的黑暗蔓延开来,他知道暗灵族人来了,只是虚空的面庞上看不出笑容。   突然!麦尔发现黑暗的边缘隐隐亮起一个白点。   在此之前,麦尔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形,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很快麦尔和达伦赫会合了,可是白点也消失了,所有人一起往塞普多城的方向走去。   麦尔向达伦赫说起了白点的事情,达伦赫听了有些吃惊,因为她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他根本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最后两人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边,就当前这种情况,回到塞普多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穿过狂蝎石,经过苍黄戈壁,越过罗普特流沙带,来到了巨刺针林。   巨刺针林的中心延伸出两条路,向西的一条通往卡尼城,向东的一条则通往塞普多城。达伦赫带领族人继续向前,麦尔爬上了针林的顶端,朝着卡尼城的方向驻足良久,那里曾是他的家。   走出巨刺针林就来到了苍山脚下,塞普多城就在苍山的东面,这里有两条路可以到塞普多城,一条路需要翻越苍山,并经过山顶密林,虽然路很近,但是山路难行;另一条路则需要继续向北走,绕过苍山,从宿风路口往东南方走,大道平坦,却远了许多。   这个距离差不多有半个鹰程的距离(鹰程是神域大陆中计算距离的单位,也就是赤羽鹰飞行一天的距离)。   达伦赫最后选择了走大道,就在这时麦尔又发现了白点,白点就在苍山顶上,而且比之前的更大更明亮,麦尔心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企图呢?又或许那些根本就不是人类。”达伦赫这次也发现了那些白点,于是派麦尔去山顶一探究竟。   麦尔收起了暗灵外壳以一个普通人的形态从小道上山,小道周围怪石嶙峋,根本不像有人走过的痕迹,就连普通野兽的痕迹也很少能看到,这大大地刺激了麦尔的神经。   山腰的景致和山脚反差很大,根本不像是在沙漠中的地方,麦尔在山腰甚至发现了阔叶树,这本是在水分较为充足的地方才会出现的树木,麦尔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再看看山顶,白点变成了白色光晕,愈发的明亮。   山顶之上,一个简易的营地里,一群穿着一习白衣的人,大约有二三十人,围坐在一起,都身披着白袍。为首的长者一头银发,白须垂落下来直到胸口,眼神犀利,整理了一下胡须说道:“看来我们该走了,他就快要到山顶了。”   身旁的一个白衣人说道:“难道来得不是正好吗?这不也就是我们的使命吗?”   “还不是时候,至少不是现在,我们走吧,从后面的洞穴离开。”说完,白衣人统统钻进了营地后面的山洞,白光也一瞬间消失在天际之中。   麦尔此时正在山间的一处平地上休息,突然发现山顶的白光消失了,只觉得心底一阵凉意:“难道被发现了?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行动,一直在监视我。可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上去看看。”   不由多说,麦尔立刻向山顶走去,在种种蛛丝马迹间寻找可能的线索,最后他来到了山顶上那个简易的营地,营地此时空无一人。   石凳和石桌上没有半点灰尘,周围有生过火的痕迹,空气中还飘散着枯树枝烧过的味道。   围绕着营地的中心,规则地摆放着数十顶大小各异的白色帐篷,麦尔肯定这里曾经有人呆过,而且刚离开不久,虽然一无所获,但也在意料之中。   麦尔继续查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周围的一切就像是有人故意留给麦尔看的,这让麦尔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阴暗的山洞里,白衣人一行透过微弱的火光缓慢前行,这些白衣人个子都很高,所有人都必须低着头才能行走。   一个年轻的白衣人问身边的长者,“既然不能见他,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些线索呢?一个魔法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掩盖掉一切。”   “我想让他知道,在这神域大陆上,除了那五大种族以外,还有很多小的种族,比如说我们。但是我们是谁,我们的使命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所以点到即止。”   年轻人对长者的话虽然有些不解,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仍然低头前行。   顺着山路离开荒山,麦尔找到了达伦赫所率领的大部队驻扎的地方,他们已经距离塞普多城很近了。达伦赫看着麦尔一脸失望的表情,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达伦赫安慰麦尔道:“不用在意,是敌也好,是友也好,他们终有一天还会出现的,或者等到城堡修复得差不多的时候,你还可以再出来找找线索。”   第二天,暗灵族人终于回到了塞普多城。   此时的塞普多城早已是一片废墟,数百年的侵蚀只剩下几根粗大的柱子还立在废墟之上,破烂的圆形拱顶歪斜地横在乱石之间,其他的早已经被黄沙掩埋。   或许再过些日子,就连这仅存的几根柱子也会消失殆尽;废墟四周再也找不到曾经战斗过的痕迹,似乎一切都已经被时间抹平了。   达伦赫一步步走向废墟的中心,头顶上那个巨大的漩涡开始变得沉默,不再充满戾气地电闪雷鸣。   一束幽光从漩涡的中心投射下来,指向废墟西南角的一处地方。   达伦赫知道这必有所指,缓缓走去,手中的魔晶石也似乎有了反应,微微震动。   当达伦赫走进光晕的时候,脚底传来阵阵轰隆,其中还夹杂着石块碎裂的噼啪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壳而出。   这时,达伦赫手中的魔晶石漂浮起来,悬在空中。   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达伦赫向后退了几步,默默注视着魔晶石。   忽然!一声巨响,黄沙漫天,碎石横飞!一股气浪从地底冲出。   漩涡、魔晶石和地底的气浪连成一线。   霎时间天地变色,由黑转红,中间闪烁着一束蓝光。   从地底的窟窿中,另一颗魔晶石缓缓升起,这一颗才真正的魔晶石。   两颗魔晶石刚一相遇,周围萦绕起强烈的闪电,闪电之中一个人影开始显现出来。   人影慢慢地变得清晰,那人正是塔瑞。他正在用最后的一丝力量将灵魂注入真正的魔晶石。   从闪电的缝隙间能隐隐地看到灵魂在转移。   在场的人这时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就连达伦赫也不例外;麦尔这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麦尔睁开了双眼,四周已经恢复了平静,废墟附近横七竖八地躺着暗灵族人;天上的漩涡已经消失;废墟中间魔晶石悬浮在半空中,幽幽冥闪。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麦尔只觉得全身乏力,艰难地撑起身体,爬了起来,找到离自己不远的达伦赫。   达伦赫正在反复地暗自低语:“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没错……就是它了。”言辞之中能感觉到一种由衷的喜悦,只是虚空的面庞上看不到笑容。   达伦赫走向废墟中间,魔晶石缓慢下落,稳稳地落在达伦赫的掌心。   就在达伦赫的旁边,一个干瘪、佝偻的身躯虚弱地喘着气,达伦赫跪倒在她面前,“为什么现在的您是灵魂形态?”   “复制的魔晶石就是我的身体,现在它已经不在了,我自然只能以这种形态出现,而且很快我也会消失。”   麦尔这时才发现,旁边躺着的是塔瑞。达伦赫满怀哀伤地说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总归是要离开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们只是走完了第一步,剩下的就要靠你们了。记住我的话!如果身体和灵魂渐行渐远那必将是一场灾难。我很高兴,我坚持到了回家的这一刻,这场漫长的等待竟然需要上千年……”塔瑞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地笑容,双手紧紧地抱着废墟上的石柱,目光注视着远方,她似乎看到了灵魂导师——辛萝的模样。   其他的暗灵族人渐渐苏醒过来,当大家看到塔瑞的灵魂慢慢消散在塞普多城废墟的上空,所有人跪倒在地,手指上天,缅怀这位伟大的首领,寂静的废墟上响起《洛达曲》的歌声。   注:《洛达曲》是暗灵族为了纪念死去的族人所吟唱的歌曲。意在指引他们的灵魂投入灵魂导师的怀抱,寄望灵魂永生。   第二天,族人们都在忙着修复宫殿和屋舍,麦尔找到了达伦赫,和她说起了图洛的事情。   “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一百年前,我故意安排了那场你和图洛的打斗,无非是想让你在族人了获得声望,可是我太低估你了,你的使命绝不在此,图洛感受到了你身上的巨龙之魂。换句话说你的身上流着龙族血脉,只是血脉的封印还没打开。”达伦赫的话让麦尔有些不知所措。   麦尔从怀里拿出了那块木板,达伦赫看过之后说道:“这上面的文字就是龙文!”   “很奇怪,我能念出来,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长路漫漫!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探寻了!”   数月过后的一天上午,卡尼城依旧阳光灿烂。加弗德林和诺瓦在图书馆边下棋边聊天,谈笑风生。   “将军!陛下,您输了。”   “大意了,大意了,居然忽略了你最角落里的一步杀招。”   “哈哈哈……我只是比你早了一步而已,你的下一步同样也是杀招。”   “果然逃不过你的眼睛啊,你是早已经把我的棋路都看穿了,故意让我大意,然后再出的杀招。厉害!”   “只是碰巧而已。”   “掌史大人,能否给我讲讲三大部族的故事,以前也知道一些,但是并不详细,我想你的神杖里肯定藏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东西。”   “哈哈……是有不少,不过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从哪里说起呢?要不然就从这支神杖说起吧——多洛里尔之杖。陛下知道北方的清宇族是一个崇尚精神力量的部族,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土莫国王对这种精神力量非常不屑,这种力量其实也是魔法中的一种。力量足够强大的一方完全可以操纵另一方的意识,把别人变成自己的奴隶,而且方法有很多种,在骨磷族里就有很多人就可以窥探别人的意志,这就是其中的一种魔法,然而这还不是最高级的,传说中澈兰的精神力量强大到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取代敌人的意志,这在战场上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他经常会用这种力量去控制敌人的首领,战斗自然很快就结束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破解吗?如果真的强大到那种地步,整个神域上的生物岂不是都成了清宇族的奴隶?”加弗德林问道。   “当然,任何一种力量都有它的弱点,这种魔法需要保持意念高度集中,不能受到半点干扰,如果在施法过程中被打断,那么施法者就会陷入错乱;不仅如此,这种精神力量如果频繁使用的话,就会在自己的意识里衍生出一些并不存在的意识,换句话说就是产生幻觉,本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却在脑海当中深深地刻下了印记。后来,清宇族的大祭司澈兰下令禁止在族人间使用精神魔法。可是,尝到这种魔法甜头的人哪里肯罢休,有些更是变本加厉,澈兰一死,清宇族甚至陷入了一段很长的混乱时期。直到暗灵族跨过骨磷长城,这种内部斗争才因外因所终结。当然后来暗灵族被赶到深魔谷之后,这种矛盾慢慢地又出现了。再后来,三大部族的族人有些发生了异变,就如史书上写的一样,我们的祖先来到了这里,建立了卡尼城。也正是因为这种精神魔法,清宇族是整个神域大陆上寿命最短的人类,平均不超过五十岁,而且清宇族的历代大祭司都死得非常离奇……”诺瓦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变得越来越低沉,一身叹息:“哎……”   “掌史大人怎么了,为什么这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   “不瞒陛下说,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会产生幻觉。七年前,我的儿子在霍姆沼泽一带离奇的失踪了,我曾经想通过控制赤羽鹰去寻找他,结果一直没有找到,我深知经常使用这种魔法的坏处,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我义无反顾。直到有一天,我的意识里产生了幻觉,我每天起床都会去到儿子的房间,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我的妻子告诉我,我们的儿子失踪了,可我却完全不信。在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行动,最后连我的妻子也离开了,去了那个只有灵魂才能去的地方。那天夜里我将这些刻在房门的木板上,从那以后,每天醒来,当我看到那段文字后,我就不会再执拗下去。”诺瓦的心底的哀伤触动了眼泪,不自觉地从深陷地眼窝里划过脸颊。   加弗德林静静地看着诺瓦,“我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你的故事,只是一直没有和你提起。从那以后您就再也没有用过精神魔法是吗?”   “不!”诺瓦的眼神突然变了,“麦尔出现之后我用过一次,当时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但是我不知道他的企图,所以……”   “所以你这一次是为了我?”   诺瓦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   “谢谢你,诺瓦!”加弗德林站起身来,拍了拍诺瓦有些佝偻的背。“我想我应该走了。”   听到加弗德林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掌史大人,诺瓦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卡尼城距离格拉尔城有十五个鹰程的距离。可以说那是非常遥远的距离,而就算是如此遥远的距离,现在格拉尔城的大祭司——艾达克却从未放弃过对骨磷族人的窥探。   他清楚地知道卡尼城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洛赫、土莫、麦尔,甚至是寂静的夜里满怀春情的少女发出的阵阵娇羞的呻吟,而他才不过三十岁。   三十岁这个年纪在清宇族里已经到了中年。千百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清宇族的大祭司能活过六十岁。   卡尼城的结界本可以阻挡艾达克的窥探,因为那个戴着兜帽的神秘男人就是艾达克在卡尼城的双眼。   其实艾达克的内心是一个仁慈且博爱的人,只是处在大祭司的位置,有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做。他的仁慈和博爱源自他的一段经历,这也为他最终成为大祭司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基础。   格拉尔城建立在北方大陆翠山湖的中心,经过多年的经营,翠山湖的各个小岛上都建起了桥梁。翠山湖最东面的小岛叫做瓦雷里尔,也就是陆地尽头的意思。   从瓦雷里尔再往东就是断崖,湖水从断崖坠落,断崖以外,再也没人知道会有什么?   根据清宇族的史书记载,曾经有一位大祭司刚即位不久,就想去探寻断崖之外的世界,他控制了一只巨型的赤羽鹰,向断崖以外飞了近百个鹰程,直到赤羽鹰力竭而亡也没有任何发现,后来没过多久这位“踌躇满志”的大祭司也去世了。   此时此刻,艾达克正在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清闲,他一个人坐在瓦雷里尔的界碑旁面向着东方,悠闲地品尝着刚刚进贡来的美酒,离他不远的地方整齐地站着一列穿着统一湛青色长裙的仆人。   艾达克只需要轻轻地一招手,就会有人拿着酒壶过来将他的酒杯再次盛满。   这时,一只蜂鸟飞到了艾达克身旁,盘旋了一阵,停在了艾达克的耳朵上。   蜂鸟是清宇族里高等贵族以上的人专用的送信工具,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蜂鸟很小,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们不用把想说的话都写下来,发信的人只要改变蜂鸟自身的一段意识,然后收信的人再把这部分意识换出来就可以了。   艾达克把酒杯放到一边,闭上了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睁得像铜鼓一般,匆忙地站起身来,骑上自己的白鹿喊道:“立刻回城!”。   格拉尔城门上的两个守卫控制着赤羽鹰在格拉尔城附近盘旋,远远地就看到了艾达克的白鹿,立刻拉起城门,艾达克毫不停留一路冲到了大祭坛门口。   说起格拉尔城,这是一个梯田式环状结构的城堡,大祭坛就在城堡最中心,也是最高的地方,周围全是高耸的台阶。   格拉尔城最外面是普通的平民居住的地方;中环是杂货铺、旅店等商业区;内环则是贵族们居住的地方,每一环之间都种满了青松,相互隔开。   清宇族是一个等级制度非常森严的种族,从高到低依次为大祭司、祭司侍从、高等贵族、贵族、平民和赤人:   赤人一般来说都是高等贵族或者贵族的家仆或者奴隶。   平民就是拥有自由身的普通大众。   贵族一般是高等贵族分家之后产生的旁支或者平民因功晋升的人群。   高等贵族掌握了几乎整个清宇族的权力范围。   祭司侍从一共有5人,一定会从高等贵族中产生。   大祭司则一定会来自于祭司侍从,是最高权力的化身。   几乎整个清宇族中的平民都怀揣着一颗成为贵族的心,因为只有那样,他们才有可能进入到权力的中央,让家人离开龙蛇混杂的外环。   艾达克大跨步走进大祭坛,百官早已经恭候多时了,一个个脸上满是焦虑的神情。   艾达克还没来得及坐下,问道:“谁来给我说说,那些梦熊都怎么了?还有那些监视梦熊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大祭司,那些梦熊莫名发狂了,而且完全不受我们精神的控制,监视梦熊的人已经全部殒命了。”说话的是首席祭司侍从——奥尼。   “死了好,省得说出去丢人,我们清宇族如此强大的力量,居然连几头梦熊都控制不住。奥尼,你带一队人去把那群发狂的梦熊宰了。”艾达克非常生气。   “可是……”奥尼有点犹豫,“不是我杀不了那群梦熊,而是那些梦熊镇压着那个可怕的东西——孤鹜悲鸣,如果就这么随便杀了,那……”   “杀了就杀了,把孤鹜悲鸣给我带回来,我倒要看看这孤鹜悲鸣到底有什么魔力。我就不信压不住他。”   “大祭司三思啊,那邪物可是连澈兰大祭司都无法摧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世世代代都用梦熊去镇守,不能随便杀啊。”高等贵族洛塔尔说道。   “你们……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处理?那些梦熊就让他们随便发狂吗?”   “大祭司请冷静一下,我们都认为这件事只有您才能解决,因为只有您的力量才能够找出梦熊发狂的原因,并且让它们恢复正常。”洛塔尔说道。   “一群饭桶,这种事还要我亲自去。好吧,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奥尼暂代大祭司。”艾达克怒气冲冲地边说边走,话音刚落,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一卷 第8章:孤鹜悲鸣   奥尼和洛塔尔一起慢慢走下大祭坛的台阶,洛塔尔摇了摇头,低声道:“大祭司最近变得越来越焦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可是他在冷静的时候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大祭司,至少我比不上他,他是我们的精神之源。还有,别提那个女人的名字,现在那个名字可是禁忌。”   “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呢?这对你来说本是小菜一碟。”   “控制梦熊不难,难的是抵挡孤鹜悲鸣的力量。那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能给我讲讲孤鹜悲鸣的来历吗?每每提起这东西,大家总是遮遮掩掩。”   奥尼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打了个冷颤,整理了一下长袍:   很久以前,一只赤羽鹰外出捕食,巢里留下了她刚出生的雏鹰。   一只长鼻鼹鼠趁机爬上了树干,一口吃掉了那只雏鹰。   就在这时,赤羽鹰回来了。   赤羽鹰看到长鼻鼹鼠吃掉了自己的孩子,俯冲下去,一口咬住了它的鼻子,再用锋利的爪子剖开了长鼻鼹鼠的肚子,想把自己的孩子救出来。   可是一切都晚了,长鼻鼹鼠的毒液已经将雏鹰腐蚀得只剩下一堆骨头。   赤羽鹰非常悲伤,心里充满了怨恨。至此,这只赤羽鹰就再也没松开过她的嘴,直到活活把自己饿死。   后来,长鼻鼹鼠身体里的毒液渗进了赤羽鹰的尸体,侵蚀了她的骨头,怨气开始凝聚,渐渐地形成化石。   格拉尔城刚刚建好的那年,澈兰大祭司无意中发现了这块化石,并读出了这其中的故事,取名孤鹜悲鸣。   不过没过多久,澈兰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了,脑子里充斥着仇恨和怨念,这让他非常惶恐。无奈之下,只能把孤鹜悲鸣放回他原来的地方。   与此同时,澈兰大祭司发现周围的梦熊似乎并不受孤鹜悲鸣的影响。于是他置换了一部分梦熊的意识,这才发现,梦熊原来是灵魂体生物,这一点和暗灵族很像。   “果然是灵魂体生物,不过我倒是对长鼻鼹鼠很感兴趣,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说起长鼻鼹鼠,本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性情温顺,也不伤人,而且数量极为稀少,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不过它的鼻子可是一件宝贝。它的鼻子可以收集飘散在它周围的气息,判断周围是否有敌人,感知威胁,还可以追踪它的猎物,有时候甚至是灾难。所以,长鼻鼹鼠也是少数几种从远古时代存活下来的生物之一。”   “那你觉得这次大祭司去,能解决梦熊的事吗?”   “不知道……我估计,这十有八九是孤鹜悲鸣在作祟,因为怨恨的力量是无穷的。”两人就此默然。   艾达克只身一人来到了紫幽岛,梦熊就居住在紫幽岛上的卢木林里。刚一进入树林,梦熊的嚎叫声就如浪涌般袭来,艾达克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怨念。树林四周,杂乱地躺着清宇族人的尸体。   慢慢的,树林变得雾气重重,有些阴冷。   艾达克开始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行,一边用魔法搜索四周可能存在的生物。   最好天上能有一只赤羽鹰,这样的话,艾达克就可以控制赤羽鹰的意识,从树林上方看清地下的一切。然而事与愿违,周围除了梦熊,什么都没有。   树林里响起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艾达克知道一只梦熊正在朝自己靠近,而且身形巨大。   艾达克盘坐在地,屏气凝神,集中精神,追踪到了那只正在靠近他的梦熊。他读出了梦熊的意识,这只梦熊已经被仇恨所支配,它们厌弃这世上的所有生物。   忽然一个恍惚!   艾达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东西,周围变得寂静无声,视线开始模糊,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的一段影像:   刚成年不久的艾达克爱上了一个平民姑娘——卡米尔,他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可是,这段爱情遭到了父亲的反对,他的父亲威逼、利诱卡米尔的家人,卡米尔无奈之下,嫁给了城里的木匠,艾达克的两个哥哥也经常用这件事来嘲笑他。   后来,艾达克的母亲在巨大的压力下去世了,艾达克自此孤立无助,他决定离家出走。   他去到了格拉尔城外的辛兰岛独自居住。没过多久,艾达克的大哥触犯了法律,而他的父亲和大哥却出卖了他,艾达克成了大哥的替罪羊。   清宇族的军队在辛兰岛上抓住了艾达克,而他自己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因此被流放到了偏远的瓦雷里尔——那个靠近世界尽头的地方。   当时北方大陆上的小岛之间还没有全部架桥,所以艾达克和那些囚犯就成了修建这些桥梁的苦工。   时间长了以后,艾达克和身边的人也混熟了,在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艾达克泛起了仇恨,他计划着逃脱,并发誓要复仇。   这时,艾达克的意识开始恢复清醒,卢木林也不再雾气重重,此时的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摊坐在一棵树旁。   等到视线恢复之后,艾达克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梦熊团团围住,梦熊们不时地发出低沉而短促的叫声。   一个声音从树林中心传来:“杀掉他们,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只有杀掉他们才能结束这一切。”   艾达克缓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梦熊们此时也没有了戾气。暗沉的树林间亮起一道光晕,照亮了艾达克前进的道路,顺着道路前行,一团微弱的红光闪烁着。   卢木林的深处是一座火山,那正是红光的来源,火山下就放着孤鹜悲鸣,空气里飘散着刺鼻的味道,但是这一切并没有阻挡艾达克的前进。   来到山脚下,艾达克的前方是一个由几块巨石搭成的拱门,从拱门进去,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山洞,来到洞里,一股阴冷的气流袭来,完全不像是火山所在的地方。   山洞分三层,最下面的一层积满了火山灰,火山灰里掺杂着无数的白骨,长年熏烤下,白骨也呈暗黄色。孤鹜悲鸣就放在山洞里的最上层,艾达克沿着石阶走上二层,里面居然有石桌、石凳和石床,这里似乎还有人住过。没有多作停留,艾达克上到了第三层。   突然!三个人直直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里全是鄙夷和不屑,面带讥讽,口出秽语。   艾达克认得他们的长相,那三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心底的仇恨已经压抑不住:“你们居然藏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那就让我们来做个了断吧,把我们的账好好算个清楚。”   三个人对艾达克的话不以为然,仍然不停的辱骂,艾达克被彻底激怒了,右手轻轻一抖,发出三支心灵刃刺,三人毫不躲闪,刃刺直接击中了三人。   心灵刃刺不会直接伤及他们的性命,刃刺的作用在于切断神经的感知能力,让他们的行动变缓,反应减弱。   三人这才停了下来,分散开,将艾达克合围在中间,这场景是多么的似曾相识,童年时的艾达克经常被两个哥哥围在中间,接着就会被暴打一顿,这让艾达克更加愤怒。   大哥双手合十发动神经入侵,这是为了解艾达克的下一步行动;   二哥结了一个十字印,喊道:“绝望!”,艾达克感觉到了各种负面情绪开始侵蚀他的意识;   父亲则用双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交叉,结出“凶”印,喊道:“合!”一团巨大的能量在艾达克的心脏附近集结。   双手握紧,又一声“爆!”,能量迅速释放,就连火山都在颤动,山洞里火山灰四溢,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灰褐色。   就在三人得意的时候,一个透明的护盾,发着银色光芒笼罩在艾达克四周,“心灵屏障,你们这种高等贵族里的底层人物怎么会见过这种高阶魔法。”   大哥的神经入侵已经感受不到艾达克的身体了,二哥绝望之力也消散全无。   只见艾达克双手围圆,四周的东西开始在空中打转,慢慢汇集到他的周围,护盾也变成了火山灰颜色,三人开始有些恐慌了,不知所措,在这护盾的笼罩下,他们几乎无计可施。   艾达克一声:“彩虹轮斩!”   集结在护盾上的火山灰如石块般剥落下来,护盾呈七色彩虹,从上到下依次是红、橙、黄、绿、青、蓝、紫。红光斩:禁锢行动;橙光斩:剥夺视觉;黄光斩:剥夺听觉;绿光站:剥夺嗅觉;青光斩:剥夺味觉;蓝光斩:剥夺触觉;紫光斩:切断全身所有神经。   此招一出,三人如石像般凝固,一动不动,器官虽然都还在正常运转,但是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就让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艾达克拍了拍身上的火山灰。   这是他的眼前出现了母亲和卡米尔的影像,眼中带泪,像是被封印在某个平行空间中,她们看上去受尽折磨并且痛苦万分。   孤鹜悲鸣就在眼前,这是一个鹰骨的头颅,嘴里含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一根山常木穿过眼洞,将孤鹜悲鸣支起立在正中间。   艾达克走上前去毫不迟疑地将孤鹜悲鸣取下,轻轻地擦了擦鹰骨嘴部的灰尘。   霎时间,戾气四串,黑影横飞,火山里的岩浆开始翻滚,地动山摇,头顶上的巨石发出碎裂的声响。   外面的梦熊发出嘶吼般的嚎叫声,可这一切艾达克自己却浑然不知,在他的眼前是母亲和卡米尔得到了解脱,去到灵魂之所。   看着两个心爱的女人幸福地离去,艾达克心里释然了许多,可就是这种释然,才让他看清了现实。   旁边的三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哥哥,而是三只梦熊,三只金色的梦熊,这三只梦熊正是当年大祭司澈兰放置在此镇压孤鹜悲鸣的看守者,看守者一死,孤鹜悲鸣的怨气将会扩散到整个北方大陆甚至是整个神域。   孤鹜悲鸣就此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和一具普通的白骨无异。眼看山洞就要坍塌,艾达克匆忙离开山洞,但是大祸已经铸成。   该怎么办呢?一场腥风血雨必将笼罩整个神域大地!   当艾达克回到格拉尔城的时候,整个格拉尔城的外环已经陷入了混乱,争斗随处可见,鲜血遍地。   外环的平民由于法力不强,所以很难抵挡怨气的侵蚀。在怨气入侵之后,很快就会被控制,以往的些许不满,变成了血海深仇,厮杀争斗由此开始。   城里的卫士正在尽力维持,但只是杯水车薪。   艾达克此时没有太多时间犹豫,骑着白鹿,穿过外环,直奔大祭坛,令他没想到的是,就连一些贵族也受到了影响,少数人甚至陷入了癫狂。艾达克马上召集起所有的祭司侍从。   大祭坛外哀嚎遍野,艾达克此时非常内疚。   他太低估孤鹜悲鸣的力量了,“抱歉,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受到了孤鹜悲鸣的蛊惑,错手杀死了镇压孤鹜悲鸣的看守者,怨气外溢,这些怨气会四处寻找灵性生物寄宿,激起仇恨,然后……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   “大祭司先不用自责了,还是先看看如何解决这件事吧。”奥尼说道。   “现在立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再让法师在城里布施结界,按住所逐一分隔;还有,通知浩克族和土伦族的首领,让他们警惕和防范。先去把这几件事办了,然后敲响清钟,敲七声。最后再把所有的贵族都叫来。”   “什么,敲七声清钟?”所有的祭司侍从大吃一惊,这可是最高的防备等级了,原本还抱有一丝的侥幸,顷刻间荡然无存。   七声清钟一响,城里所有还拥有清醒意识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没过一会儿,所有的贵族都来到了大祭坛,艾达克把事情重复了一遍,下面立刻闹开了锅。   有的人甚至开始直呼艾达克的名字,怒骂他释放出了这场灾难。眼看就要变成一场闹剧的时候,几个高等贵族站了出来。   洛塔尔首先站到了艾达克一边,“现在不是争论谁制造了这场灾难的时候,我们应该听听大祭司说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去解决。”   洛塔尔的话让这群贵族们稍微冷静了些,艾达克说道:“事已至此,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把族人按户逐一隔离,然后逐一治疗排除,实在无法治疗者,关押起来,就像当年对付那些异变的人一样。”   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了反对的声音,指着艾达克的鼻子喊道:“难道你想制造第二支净化者吗?这种惨绝人寰的办法亏你想得出来。你为什么不以死谢罪呢?”   “都给我冷静点,如果现在杀掉我就可以清除这些怨气,我宁愿自己去死,但是就算我死了这场灾难也无法终结。”艾达克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治疗?”   “心智转换!”艾达克把手背在身后,这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   “什么?要我们使用心智转换,这是要我们的命啊,一两个人还可以,这么多人,就算我们不会精神错乱而死,也终会力竭而亡。”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你想看着清宇族灭亡吗?你们可以眼睁睁看着外环的平民在混乱中死去,但是我做不到,要知道没有了他们,你们就什么都不是。”艾达克只保持了瞬间的镇定,但他的话让这些贵族们闭上了嘴。   大祭坛慢慢安静了下来,艾达克满怀愧疚,微微低着头继续说道:“这件事之后我将不再担任大祭司,灾难因我而起,我难辞其咎。而且在此期间,我会打开净化之井的封印,在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可以汲取净井水中的力量,井水可以帮助你们清除错觉。”   “大祭司,净化之井的封印一开,那你岂不是?”奥尼对此并不赞成。   “奥尼,不用再说了。如果族人没了,我也就不是大祭司了。”   净化之井是历代清宇族大祭司专享的井水,因为清宇族的魔法特性,长期使用魔法后,反噬作用非常巨大,所以需要定期通过井水来清楚掉一些错觉。   但是,净化之井里的井水并不多,五年左右才能使用一次,否则净化之井就会枯竭。如果净化之井枯竭,那么大祭司总有一日将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那样的话同样会给清宇族带来灾难。   “好啦!现在我们就开始,法师们已经布施好了结界,现在就我们一起行动。”奥尼振作起精神说道。   贵族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这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心智转换是清宇族最高阶的魔法之一,对于信奉精神力量的清宇族来说,需要有强大的信仰支撑,不管是对种族的信仰还是对家族的信仰,信仰底蕴越强,力量就会越强,所以这类高阶魔法一般只有贵族才能驾驭,普通的平民只有极少数人能达到这种层次。   艾达克的信仰和别人不太一样,在他被流放之后就对自己的家族丧失了信心。   从小生活在贵族家庭的他,对贵族们骄奢淫逸的生活非常不满。所以,艾达克从小就喜欢和生活在外环的孩子玩,在他看来,生活在外环的平民,虽然没有强大的魔法,也没有富足的生活,但是他们过得非常开心,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没有贵族间的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虚假和伪善。   在他成为大祭司以后,他就不再对族人使用读心术或者心智转换这类魔法,净化之井也从此被封印。封印净化之井的坏处在最近几年慢慢凸显出来,他不在像从前那般沉着冷静,取而代之的是焦躁易怒。   说到艾达克成为大祭司的经历,也是非常离奇和曲折。   艾达克被流放成为苦工之后,心里惦念着复仇,多次尝试逃跑,可是计划没有成功,他被监工抓住了。监工知道艾达克的身份,更惧怕他的魔法,所以将艾达克送到了戒岛——专门关押重犯的地方。   戒岛的看守者是一个叫做星宇的贵族,星宇的父亲是高等贵族,因为他是第三个孩子,所以没能继承家业,成为旁支的他选择了来到戒岛,这才保住了自己贵族的头衔。   星宇不像一般的看守者那般暴戾,就算是来到这里的重犯,他也喜欢通过自己的精神去感化他们。艾达克来到戒岛不久,就引起了星宇的注意。   经过多方打探,星宇知道了内情,对艾达克的遭遇非常同情。可是要想帮他翻案却很困难,因为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权力范畴,后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星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当时的大祭司鹰桀上呈了一封信函,希望鹰桀能来戒岛,看看自己的成果。其他的贵族们听说星宇的信函这件事之后,都非常的不屑,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落寞的普通贵族想要邀功的手段,但星宇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刚开始,鹰桀对此也有些反感,但是星宇的执着,最终打动了鹰桀。   在星宇的刻意安排下,艾达克有了直接面对大祭司鹰桀的机会,艾达克趁机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鹰桀。起初鹰桀对此还有些怀疑,还对艾达克使用了感知魔法,读取到完整意识之后,鹰桀确信这件事是真的。   由于关乎到一个贵族生死,鹰桀对这件事非常谨慎。在回到格拉尔城之后,他派人暗中彻查。   鹰桀在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之后,将艾达克的父亲和两位哥哥关进了大牢,艾达克作为家族里唯一的继承人,承袭了爵位。   重新回到格拉尔城的艾达克对星宇的帮助非常感激,他秉承了星宇精神感化众人的意志,这让他在格拉尔城里获得了非常高的声望,并最终一步步成为清宇族的大祭司。   艾达克成为大祭司后的第二年,父亲和两位哥哥刑满释放,他本想尽释前嫌,可是三人在离开大牢之后便不知所踪。   令人欣慰的是,在艾达克的运筹帷幄之下,怨气入侵后的第二天,格拉尔城的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因为又了净化之井的井水,祭司侍从和贵族们并没有因此产生错觉,有的人反而因此增强了力量。其中一个名叫哈迪的高等贵族,对净化之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几天过去了,格拉尔城恢复了安宁。除了城外的几个村庄还没有完全治愈之外,北方大陆上的灾难暂时解除。   就在这时,艾达克发现净化之井空了,原本还有些剩余,现在居然一点都没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贵族们的耳朵里,以哈迪为首的贵族们开始向艾达克施压,不仅如此,他们还把矛头指向了其他的几个祭司侍从。   真正偷取井水的人其实正是哈迪,哈迪将井水用特殊魔法制成的陶罐封存起来,还施放了魔法,并将这只陶罐埋在北方大陆的南部,一个叫做卢叶尔的小岛上。   在事态平息之后,哈迪联合起了一大群贵族,逼迫艾达克退位。由于艾达克有言在先,势必不能再做大祭司,其他几个祭司侍从则因为净化之井的事情而受到牵连,一并被赶了下来。   哈迪的目的很明确,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就在这时,浩克族和土伦族的使者来到了格拉尔城,不幸的消息是,这场灾难已经蔓延到了池泽河以南的广阔区域。   在这场灾难中,就算艾达克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所有族人,也没能得到族人的谅解。在得知了浩克族与土伦族也受到怨气入侵的消息之后,哈迪趁此机会将艾达克赶出了格拉尔城,其他几位祭司侍从则降成了贵族,而哈迪自己成为了新的清宇族大祭司。   在艾达克走出格拉尔城的一瞬间,心里感慨万千,深情回望了一眼,默默离开了,而他自己非常清楚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走出格拉尔城没多远,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艾达克的眼前。   “大祭司,让我陪你一起上路吧。”   “我已经不是大祭司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不!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净化之井的井水肯定是被人偷走了,特别是那个哈迪,他的嫌疑最大。”   “奥尼,我已经不想追究这个事情了,况且我早已有言在先,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寻找彻底解决怨气的办法。如果只是我们现在这种方法,根本无法控制整个局面,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艾达克说道。   “是啊,根本无法想象。”奥尼感叹道,“那就让我和你一起上路吧。”   “好吧!”看着奥尼如此执着的眼神,艾达克同意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北山!还记得澈兰大祭司的那个故事吗?”   “啊!我想起来了,澈兰大祭司唯一的一场败仗,就是在北山。你是想……?”   “没错,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种族,千百年来,他们几乎没有出现在史书上的任何一场战争中,更没有听说他们发生过什么异变,如果这个种族还没有灭亡的话,我敢肯定,他们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够抵抗这些外来的入侵。”   “好!那我们就去北山,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些传说中的北山雪人。”   从格拉尔城往北走,两人来到了科尔斯草原,草原一望无垠,不时地有羊群经过,浅草没过了鹿蹄,一串深深的蹄印踏出一阵浓郁的草香,这让艾达克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辛兰岛的时光,而辛兰岛就在科尔斯草原的西面。   走出草原再往东北方向走就来到了卢歇尔丘陵,卢歇尔丘陵是一个没有什么植被的丘陵,因为在它的东面就是紫幽岛,紫幽岛上的火山不时地喷发让周围的地貌发生了变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卢歇尔丘陵,所以丘陵上几乎都是火山岩。   离开卢歇尔丘陵再往北走就到了北方大陆最北边的半岛——布顿岛。布顿岛受北山的气候影响,四季冰封,冰山林立,也正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这里人迹罕至。   布顿岛就在北山脚下,艾达克和奥尼两人踏上布顿岛的一瞬间,寒意袭来,两人缩着身子缓慢前行,越往前走身体越发的僵硬。无奈之下,两人只有使用隔绝屏障来抵挡严寒。   就在屏障支起的一瞬间,艾达克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   来到北山脚下,气温比刚才更低了,就算是在屏障内仍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而且魔法也不能这样一直无休止的使用下去。   正在这时,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雪花,冰渣在风中猛烈地撞击屏障,发出啪啪的声响。艾达克屏息凝神,他搜索到了一大群灵性生物的气息,可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直觉告诉他,这些隐藏在风雪中的灵性生物就是传说中的北山雪人。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旁边奥尼,可此时奥尼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开始搜索奥尼的意识,可是什么也搜索不到。   艾达克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恐惧,怎么连意识都没有了。盲从之际,只觉得脑后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艾达克醒了过来,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窟里,身上盖着一张雪白的熊皮,在不远的地方奥尼正在打鼾。   艾达克站起身来看了看这个冰窟,一个半球状的建筑,令人费解的是这里面既没有门也没有窗,然而里面却是非常的明亮。   忽然,身后响起冰块滑动的声音,进来的是一个女人:一头及腰的银发,冰蓝的瞳孔,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长纱裙,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修饰。   “你叫艾达克是吧,爷爷请你过去。”女人的声音好似天籁,带着一种空灵般的深邃。   艾达克被这个声音深深吸引住了,没有丝毫的迟疑,跟着女人走出了冰窟,离开冰窟的一瞬间,寒冷再次袭来,艾达克不禁打了冷颤,而他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那个女人身上。走出没几步,女人似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只能隐隐看到一个背影。   “跟紧一点,不然很快你就看不到我了。”   穿过一段冰块砌成的台阶,一个庞大的冰窟群映入眼帘,虽然没有格拉尔城那般恢弘霸气,但是已经足以让人震撼。   最上端的一个冰窟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艾达克紧紧跟在女人背后,两人虽然只相隔两三步的距离,可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心里暗暗称奇之际,已经来到了一个冰窟前,和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冰窟一样,这个也没有门。   “哗”的一声,一块冰砖滑开,女人走了进去,在冰窟里再次显现出人的形状。   走进大门,一个一头银发的老人端坐在正前方,椅子看起来像冰封的王冠,两旁站着几个同样装束的人,他们的样貌看起来很像,很难找出区别。   “艾达克……你来这里做什么?”老人问道,眼睛紧紧注视着他。   “找你们帮忙。”艾达克直接了当地答道。   “哦?找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在我被打晕之前,我已经感知到了你们的存在,只是我看不到你们,我想你们就是我要找的北山雪人。”   “不愧是清宇族的大祭司啊,不过我奉劝一句,不要在北山附近使用你的那些魔法,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们能帮我吗?”   “那要看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错手杀掉了孤鹜悲鸣的看守者,并且将里面的怨气放了出来,怨气四溢,入侵了族人的意识,酿成惨剧,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根据浩克族和土伦族信使回报,两个族都有族人被怨气感染,如果不加以控制,必然会一起一场轩然大波,甚至是一场灾难。尤其是浩克族,他们不擅魔法,而且非常好斗,所以浩克族人会更容易被怨气控制。”   “孤鹜悲鸣?我想起来了,一个赤羽鹰的颅骨。那确实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可是,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帮助你呢?”   “因为在最近的千百年间,北山雪人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战场上。而且在三大部族异变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听说北山雪人受到了影响。所以,我才推断,你们一定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可以抵抗这些我们未知的东西。”   “嗯……这个推断倒是很有趣。不过,非常遗憾!我也不知道怎么清除那些怨气。”   “什么?”艾达克对老人的回答非常震惊,因为之前的一系列谈话里,老人对这一切显得不以为然,然而结果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也不用灰心,我认识一个人,他可能会知道,也许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有言在先,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还敢不敢去?”   “敢!”艾达克没有丝毫的犹豫。   “很好!你让我想起了那个叫澈兰的家伙,不过我不太喜欢他。”   “什么?你们居然知道澈兰大祭司,按你刚才的口气,那你们岂不是已经?”   “是的,这里除了那个小丫头才八百岁,其他都至少有两千多岁了,而我自然更老了。”   艾达克被北山雪人的话震慑住了,心想:“这些人还到底是不是人类啊!”几个比较大的种族里面,寿命最长的是暗灵族,其次是土伦族,接着是浩克族,最惨的就是清宇族,最多一百岁。至于骨磷族,因为是三个种族的通婚后的后代,所以需要看血统。   “简直不可思议,你们居然可以活那么长的时间。”   “小子,别胡乱猜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当然是人,但是神域大陆上的谜题太多了,就算是我们这些活了几千年的人也未必知晓一切。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能活这么久的原因,因为我们居住在北山,北山的寒风可以减缓我们的衰老,当然寒风也能减缓新生,所以我们北山雪人一族要八百岁才算成年。”   艾达克一脸茫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不过在隐隐间他感觉到自己也发生了一些异样的变化。此时艾达克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没有多想,“那我现在应该去找谁呢?”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你能带我去吗?”   “我只能送你到入口,剩下的就全看你自己了。”   对此艾达克已经非常感激了,虽然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愿意去尝试,“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老人家!”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留到你回来的时候告诉你吧,如果下次看你的时候你还活着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年轻的女人领着艾达克走出了那个最大的冰窟,到了外面的环境,女人又变成了那种透明的状态。风雪扑面,视线本来就不太好,艾达克走起来非常吃力,因为他总是在寻找女人的身影,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跟丢了。   穿过几个大大小小的冰窟,来到了北山的东侧,由于东侧向阳,所以冰封的地方比西侧更加湿滑,有些地方更是飘着浮冰。艾达克一路走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算是跟上了女人的脚步,走过一段峭壁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居然是一个山坳。   女人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冰锥林,“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再往前走就不是北山的地界了,从那个地方进去,爷爷所说的那个人就住在那里。我会在这里等你三天,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已经死了。”   女人的声音深邃如旧,可是冰冷得让人感觉不到是在和一个活人说话。   艾达克慢慢走近冰锥林,和北山里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没了风雪。在冰锥林里转了一阵,艾达克看到一个山洞,洞口被施放了结界。时有时无的绚丽光芒告诉艾达克,老人说的那个人应该就住在这里。   走进山洞的一瞬,一股暖流从洞里袭来,和洞外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可四周仍然是冰封住的。   山洞的洞口很宽,从洞口进去,只有一条路,里面很明亮,但却看不到底,这甚至有些地下城堡的意思。   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艾达克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已经进到了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不管怎么走,四周都是一样的。   从洞口进来到现在,周围并没有岔路,那些冰封的墙壁甚至没有照出自己的影子。   艾达克停下了脚步,他想用魔法找寻一下四周是否有其他人,魔法刚一发动,脑里一阵刺痛让他昏死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艾达克醒了过来,疼痛还未散去,他摸着自己头,坐起身来,背部靠在墙壁上,他才想起来之前老人说过的话。还有洞口的那个结界,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确信那个结界有魔法反噬的效果。   艾达克左右看了看,一切都没变,到处都是一样的,心底泛起一阵恐惧。   慢慢的山洞里光线开始变暗,眼前浮现出无数个白色的光点,光点慢慢扩大,里面开始显现出人的背影,背影转身,那个人居然是他的母亲。   艾达克喊了一声:“妈妈!”他的母亲带着忧伤的表情,含泪欲滴。   艾达克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她,忽然那个人变成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轻蔑的狂笑声在耳边响起,在山洞里被无限放大。   又一瞬,卡米尔出现了,卡米尔躺在地上,嘴角渗血,旁边是他的丈夫,格拉尔城里的那个木匠,木匠凶神恶煞的看着地上的卡米尔,抄起手边的一条木棍狠狠地打在卡米尔的身上。卡米尔没有抗争,只有痛苦的哭喊声……   接着越来越多的画面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艾达克已经无法再看下去了,双眼紧闭,那些画面都是他心底最深最暗的记忆。   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席卷全身,可他没有放弃,心底的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个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弱,艾达克不自觉地往后一扬,后脑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疼痛的感觉刺激了他,大声地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一个声音在山洞里响起,“哈哈哈……欢迎来到灵洞,一个非生即死的地方。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恭喜你!通过第一关。”   艾达克缓缓地睁开双眼,一切都回复到了先前的模样,然而四周仍然空无一人。   “你在哪里?我想请你帮助我!”   “这里没有帮助,想要知道答案你必须再闯两关,只要你那时候还活着,我自然会告诉你答案;当然,你现在也可以选择回头,至少你能活命。”   “不!我不走,放马过来吧。”   话音未落,山洞再次变暗。昏暗中,山洞的墙壁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两面镜子无限反照,里面全是自己的身影,艾达克上前走了两步,可镜子里的自己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走近之后,四目相接。   “你是谁?”艾达克问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不对,你和我不一样,你的眼神只有愤怒,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一个当然不是,但是加上他们就是了。”说完从镜像的身后闪出四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墙上的自己,他们各有表情。他们看起来贪婪、虚伪、狂妄、嫉妒和愤怒。   “你想要成为清宇族的大祭司,你觊觎那些权力,但是你需要有人支持你,所以你才虚伪地告诉所有人,你相信感化的力量,他们不知道那只是你的说辞;”   “你自以为强大,你总是看低所有的一切,看看你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孤鹜悲鸣里的怨气就不会被放出来,伤害到那些无辜的人。”   “你嫉妒那个娶了卡米尔的木匠,你痛恨你的父亲和哥哥,你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们,知道你是谁了吗?你这样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根本就是祸害。”   这些话在艾达克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撞击着心底的防线,他甚至慢慢开始认同那些话。   艾达克的心里产生一个念想,“既然活着就是祸害,趁着良心未泯,还是自行了断的好。”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多了一把匕首,这个念想在催促着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割断自己的喉咙。   他慢慢地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匕首,慢慢地把匕首放到自己的脖子边。   无意间,匕首的反光让他看到了身后的镜子,画面有些扭曲有些模糊,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这边也有五个自己,和另一边截然不同,他们看起来谦逊、真诚、善良、博爱和淡然。   这一刻,艾达克清醒了过来,他想起这就是人类十相,十相共生共灭,分黑白两面,黑面即是贪婪、虚伪、狂妄、嫉妒和愤怒,如果黑面占据了上风,人就会变恶;白面即是谦逊、真诚、善良、博爱和淡然,如果白面占据了上风,人就会变善。   艾达克转回身来:“谢谢你们让我看清了自己,但是很抱歉,你们仍然不是我。回去吧,我不会靠近你们的。”话音刚落,山洞里再次亮了起来,手上的匕首也已经消失了。   “很好,恭喜过关。下面会是第三关。”   经过前两次的试炼,艾达克现在镇定了许多,他对自己也越来越有信心。这一次山洞里的光亮没有发生变化,不过经过几番折腾,他已经分不清哪边才是洞口了。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出来一个人。   “又来?”走来的那个人还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想做什么?”艾达克问道。   “单挑!”   “什么,单挑?”艾达克知道现在这种情形,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自己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仍有些隐隐作痛的头部在提醒着自己,这里不能使用魔法。   两人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就打了起来,这时艾达克发现,这个人的行动和自己完全一致。 除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不然他根本碰不到对方。 第一卷 第9章:使命   艾达克停了下来,想了想,如果一直这样打下去,只会遍体鳞伤,或者活活把自己累死。   还有北山雪人一族的那个女人曾经说过,她只会在洞外等三天,而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艾达克把心一横,艾达克冲了过去,对方也是同样的冲刺,快要接近的时候,艾达克挺身一跃,使尽全身力气将力量集中在头上,朝对方撞去。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人消失了,艾达克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不会要他的命,只是有些疼而已。   山洞这时发出了噼啪的声响。冰封的墙壁开始移动,向两边拓开,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恭喜过关。”说话的人竟然就是之前见过的北山雪人一族的老人。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艾达克慢慢地站起身来,一脸惊讶。   “灵洞是我北山雪人一族的神圣之地,而你是迄今为止第一个能从里面出来的外族人。”   “你们一直在试探我?”   “是的,没有认清自己是谁的人,我们不会告诉他任何答案。灵洞是一个有灵性的山洞,它知道每一个进去的人想要知道的事情,每个人都要通过三次试炼,自然每个人的试炼内容都不一样,这些不是我们来决定的,我们只是可以看到,你的这三次试炼意义非凡。”老人说道。   艾达克点了点头,不过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接着说道:“我们有约在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当然,我是北山雪人一族的首领,我叫斯隆。”这一声回答声如洪钟。   “谢谢你,斯隆,那您现在可以教我如何解决孤鹜悲鸣的怨气了吗?”艾达克问道。   “当然!其实也不是我教你的,是灵洞给了我指示,所以你也不必谢我。”斯隆从身后拿出一张纸递给艾达克,艾达克打开一看,手不时地在上面比划一番,惊叹道:“这阵法太精妙了。”反复地看了几遍之后,又皱起了眉头,“不过这阵法似乎还有些瑕疵。”   “经历了刚才的试炼之后,难道你无法明白这法阵的意义吗?”   艾达克想了想斯隆的话,似乎明白了一点,只是一点,“好吧,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你,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问澈兰?”   斯隆的回答再次让艾达克惊讶不已,似乎什么事情他都能未感先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斯隆对艾达克说道:“澈兰是一个拥有强大魔法力量的人,至少你和他相距甚远。很久以前,那时候澈兰刚刚统一了北方大陆,建立起格拉尔城,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我们。你知道,在北山范围内,凡是使用魔法的人都会受到魔法的反噬,只有他是个例外,毫发无损。我们北山雪人一族有自己的使命,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神域大陆的历史和真相,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因为每次想要寻求答案的时候,都需要进入灵洞,而灵洞永远会给你完全不同的试炼,每次都会有生命危险。久而久之,我们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再过问了。不过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不用通过灵洞的试炼,就可以问出所有的真相,那就是灵洞的守护者,两千年前,守护者是一只巨龙,巨龙死后,就再也没有守护者了。后来我去了灵洞,通过了试炼,灵洞给了我指引,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我们会暗中观察他,到适当的时候让他回到这里。”   “这个人是谁啊?”   “抱歉,现在还不能说,除非你敢自己再进去一次。”   艾达克对刚才的试炼仍心有余悸,哪里还敢进去,“那后来澈兰又做了些什么呢?”   “当时的澈兰也想通过灵洞了解一些未知的东西,可是当他进去之后,自恃法力强大,在灵洞里频繁使用魔法,妄想打破灵洞里的结界,但他不知道洞里的结界力量比外面要强得多,只是强撑到通过了第一关,就因为无法承受魔法反噬而放弃了。据说没过几年,澈兰就死了。”   艾达克心想,“几年?清宇族人本来寿命就短,一生中就没有几个几年。对于你们这些几千年都不会死的怪物,当然不算什么。”   “你在骂谁是怪物?”斯隆的表情严肃下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抱歉!我只是想感叹一下我们清宇族人比较短命。”艾达克解释道,心底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没什么,但凡接触过我们的人都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不过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而且现在时间刚好。”斯隆说道。   “我?”艾达克有些诧异。   “是的!五年前,我进过一次灵洞,在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你会来,当然这也包括孤鹜悲鸣的事。孤鹜悲鸣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一场在土伦族和浩克族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按时间算来,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而你需要去终结战场战争。”   “难道这场战争也是因孤鹜悲鸣而起的?”   “也不全是,个中原委我现在不能多说,尽快学会灵洞给你的法阵会让你更加得心应手,我想提醒你的是,那个法阵里的瑕疵是你需要说服自己的地方,否则可能会留下后患。”   “就我一个人?”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怀疑你自己吗?这可不像是一个做过大祭司的人说出来的话。”   “但那毕竟是一场战争,不会那么简单吧。”   “想想你在灵洞里的试炼,找到这场战争的节点,一切就会变得简单了。”   艾达克并没有太明白斯隆的话,“好吧,那我现在就去!还有,我的朋友奥尼……”   “他在山脚下等你,快去吧。”   艾达克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山脚下去,这次艾达克没有再用魔法护盾,反倒是觉得不那么冷了。刚到山脚就看到奥尼躺在一棵树下酣睡,艾达克把奥尼叫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艾达克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只记得进山过后非常冷,像晕过去了,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奥尼一脸茫然,似乎他根本不知道这几天里发生过什么。   “好了,没事了,你现在能不能走?我们要去一个地方。”艾达克想起之前还在冰窟里见过奥尼,现在却在山脚,而且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猜测应该是斯隆他们做了什么。   “不用了,现在就走吧,我们要去哪里?”   “阿雷要塞!”   “啊?去那儿做什么?那地方都已经废弃了那么多年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没有再多说太多,一路奔向阿雷要塞。去往阿雷要塞,当然要经过北方峡谷,因为那里是通过池泽河的唯一通道。从格拉尔城往西南方走就是离北方峡谷最近的查梅岛,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艾达克沿途非常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生物,他在用一种试探的方法查验那些可能潜伏着的怨气。特别是经过一些小村庄的时候,他会格外的留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快到查梅岛的时候,天降大雨,北方峡谷到查梅岛的桥梁被河水淹没,无奈之下,艾达克和奥尼只能绕道而行,这样一来他们需要转向卢叶尔岛再经过尼斯湿地才能到达北方峡谷,路上的时间也多了好几天。   走到卢叶尔岛的时候,奥尼发现有一股魔法的力量从地底透出来。奥尼提醒了一旁的艾达克,艾达克在搜寻了一阵之后,他找到了那个魔法的来源。   这魔法的气息刚开始时虽然非常微弱,但是对于艾达克和奥尼来说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在岛上的一棵巨大的樟木下,魔法的力量达到了最顶点艾达克知道这就是那气息的来源。   树下的泥土还被人施放了一个小型结界,这是一种叫做入镜的结界,这种结界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做相应的变化,让人无法用肉眼察觉结界下的东西。对于艾达克来说,这并不难。   艾达克解开结界之后,下面藏着一个褐色的陶罐,陶罐里的魔法气息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揭开陶罐上的封印,让艾达克大吃一惊,那正是被盗走的净化之井的井水。   本着物归原主的想法,艾达克将装有净化之井井水的陶罐带走了。   他准备在结束那场预言中的战争之后将井水带回格拉尔城。艾达克知道现在不是去追究谁偷了这井水的时候,而且他还发现这井水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可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解释不了。   几经波折,艾达克和奥尼终于到了阿雷要塞,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要塞四周早已荒无人烟,空气里弥漫着点点血腥味,天空一片血红,几声野兽的低吼回荡其间,似乎在暗示着一场血雨腥风。   要塞里很多房屋已经坍塌,几根腐朽的大树枝撑在当中,树枝上早已布满了苔藓和菌类,曾经的辉煌变成了断壁残垣,只有那个大大的圆形地窟还保留着曾经阿雷要塞的“味道”。   地窟是一个类斗兽场似的建筑,从地面往下延伸,每层间都有好几道厚重的大闸门。   原本阿雷要塞顶部是用石晶打磨成的半球型透明拱顶,清洁者们很多时候都会在顶端监视里面的一举一动,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食腐鹰的巢穴。   各种蛇虫鼠蚁在要塞的每一寸空间里争斗,怨气非常喜欢这种地方,况且这里曾是无数三大部族族人的埋骨之地,所以艾达克相信孤鹜悲鸣的怨气在扩散到中土之后,一定会来到这里。   怨气,说到底仍是一种类灵魂体的东西,所以他会入侵并寄宿其他的灵性生物。不过,怨气不能二次转移,所以一旦寄宿的宿体死亡,怨气也会消失;怨气还有一种习性就是集结,好像孤鹜悲鸣一样,集结在一个容器之内,容器也会有很多种,例如阿雷要塞。   艾达克和奥尼感受到了要塞里浓厚的怨气,奥尼不得不开启心灵屏障以避免受到怨气的侵蚀。   艾达克却似乎没有受到怨气的影响,沿着要塞的上层走了一圈,他在寻找要塞的入水口。   找准源头释放法阵就是他现在的使命,而这还只是开始。   根据斯隆的预言,土伦族和浩克族会爆发战争。   在去到阿雷要塞的路上,艾达克早已经把法阵的施放方法铭记于心,所以当他找到入水口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准备,立刻就开始施放法阵。一旁的奥尼不知道艾达克在做些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让艾达克不受到一丝的打扰。   入夜的阿雷要塞,皓月无光。   艾达克盘膝而坐,念动咒语,风声渐啸,一道道白色流光开始在他的身体四周凝聚,渐渐在身边形成一个结界,结界上的流光时隐时现地显出一串串奇怪的文字。   艾达克的结界似乎惊动了四周某些不安分的东西,就连阿雷要塞底层的那些食腐鹰都开始发出一声声戾鸣。   不一会儿艾达克的周围聚拢了一大堆蛇蝎毒虫,这些阴狠的生物开始向疯狂地冲向艾达克的结界。   奥尼见了,立刻在艾达克的结界外面洒下了一片枯竭之种,这些毒虫刚一接触很快就被枯竭之种消耗掉身体里的能量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这时艾达克慢慢漂浮起来,结界开始扩大,从结界上洒下点点金色汇入到阿雷要塞的入水口,金色顺着入水口往里慢慢渗透,点亮了地窖每一层的外圈,看似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   要塞里的食腐鹰们开始躁动起来,扶摇直上,蜂拥而出,飞至半空,朝着艾达克俯冲而去。   奥尼在一旁尽力抵挡,但还是漏掉了几只,惊慌之际,食腐鹰已经冲到了艾达克跟前,让奥尼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食腐鹰刚刚触碰到艾达克的结界就顷刻间化为了烟尘。   奥尼大吃一惊,一不留神后面紧跟着一大群食腐鹰,全部扑向了艾达克,无一例外,这些食腐鹰甚至连尸骨都没留下。   艾达克的结界继续扩大,渐渐覆盖了整个要塞,那些奇怪的文字相互交织在一起,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几只鼹鼠在结界里亮了个相,很快又钻了回去。   要塞的上空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一缕柔美的月光冲破了乌云的阻隔,照到了艾达克的身上。奥尼站在艾达克的身后,他似乎看到了艾达克身后一双巨大的翅膀,羽翼未丰却要振翅高飞一般。   要塞里,最后的寥寥几团黑气乱串,四处乱撞,想要逃出那结界,然而却和那些食腐鹰一样,在触碰到结界的一瞬间,带着一声声尖啸消散在夜空中。   阿雷要塞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艾达克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似乎一切都太过简单。   结界笼罩了整个要塞,这个结界就是艾达克拿到的答案——五相法阵。   看到一旁的奥尼一脸惊讶的表情,艾达克说道:“真是抱歉,忘记告诉你了,这个法阵有很强的自我防卫能力。”   奥尼似乎瞬间失忆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这个结界好厉害,不像是清宇族的法术啊。”   “嗯!这是从北山雪人那里学来的,叫做五相法阵。”   “北山雪人!你见到他们了?那我怎么就错过了呢?”   “你?你睡过去了。”   “这……那这个五相法阵,有什么特性?”   “还记得人类十相吗?这个五相法阵的作用就是激发灵性生物内的黑白面,在法阵施放的结界里,如果生物的黑面更强,白面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生物变得更凶残;如果白面更强,黑面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生物就会更善良,所以这个法阵叫五相法阵。黑面强的生物必死,白面强的才能在这里面活下来。”   “那岂不是会误杀掉一些可能被感化的生物?”   “是啊,当我看到法阵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可是……”艾达克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折腾了一天,两人也已经很累了,就此睡下,当天晚上艾达克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能感觉到旁边有很多人,周围点点幽幽黯蓝的光亮时隐时现。   出于本能,艾达克想使用魔法,可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黑暗的环境中,出奇的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他想说些什么,可奋力地叫嚷也没有换回一丁点儿的回音,一阵恐惧在艾达克心里蔓延开来。   “大祭司……快醒醒……”奥尼的声音终于把艾达克拖了回来,“你做噩梦了!”   “啊……”艾达克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头还有些昏沉,“我似乎看到了暗灵族人。”   “什么?暗灵族人!他们不是还在深魔谷吗?”   “不!他们已经回到了塞普多城。就在几个月前,只是没有告诉你们。”   “这……他们会卷土重来吗?”   “不知道,他们太神秘了……而且我离开格拉尔城之后,眼线就断掉了,卡尼城和骨磷沙漠里发生的一切就此不得而知。”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地壑!那里是土伦族和浩克族接壤的地方,冲突总会先在边境线上爆发。”说完两人就离开了阿雷要塞,去往地壑。   地壑处在奎拉普多山脚,它实际上是一个地缝,是连接土伦族和浩克族最近的通道。长年的经营之后,地壑变成了两个部族的交易集市,浩克族的肉类和动物皮毛以及土伦族的丝绸和珠宝在这里最为畅销。   艾达克和奥尼走了十几天才到达地壑,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地壑早已没了集市的模样,杂乱无章,尸骸遍地,到处都可以闻到血腥味,有的看上去才刚刚咽气,汩汩鲜血慢慢从伤口上流出。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艾达克低声说道。   “什么晚了一步,难道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些了?”奥尼好奇地问道。   这时,艾达克的余光触及到了路边角落里的一个大木箱子,里面传来轻声的哽咽。   艾达克走上前去,打开箱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蜷缩着身子躲在里面,泪水、血水混杂在脸颊上,小女孩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全身发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让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艾达克一边把女孩抱出来,一边轻声的说道。   艾达克和奥尼把小女孩带到了离地壑不远的一个山洞,他们给小女孩准备了一些热的食物,并擦干净脸上的污渍,一双明眸透露出对生的希望。   等到第二天,小女孩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艾达克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哈娜。”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很虚弱。   “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哈娜点了点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艾达克停顿了一会儿。   “不知道,我还在睡觉,妈妈就进来把我抱走了,然后就把我放进了木箱子,我从木箱的缝隙里看到她们都被杀了。”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应该是浩克族人,那些人都很高大,而且那个杀我父母的人手臂上有一个灰熊印记。”哈娜的眼泪此时已经夺眶而出,艾达克心生怜悯,轻轻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可怜的孩子,那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   “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是清宇族人,我叫奥尼,他叫艾达克,他是我们族的大……”奥尼差点就把后面的称谓说了出来,“大……人物,很厉害。”   “那你们一定有很强的魔法了?”   “会一些,你想学吗?”   “嗯!我想学会魔法,然后为父母报仇。”   艾达克和奥尼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天下午,他们就继续上路了。   “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奥尼问道。   “先往扎利城走吧,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浩克族的军队应该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   为了争取时间,他们选择了走奎拉普多山南面的一条小路——苏米小径,那是一条通往扎利城的捷径。   山路非常崎岖难行,奥尼把哈娜背在背上,哈娜的身体仍有些虚弱,小脑瓜靠在奥尼的背上,渐渐睡着了。   沿着苏米小径一直向西走,就到了黑山谷谷口,黑山谷口是一个十字路口,往北通往浮木森林,如果走大路的话,浮木森林是通往扎利城的必经之路;往南则是黑山谷;往西就是扎利城。   三人没有停留继续往扎利城去,一路的翠绿风景美得让人迷恋。可时间不允许他们停留,因为一切都关乎着人命。   越往扎利城走,越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不时地几声马嘶说明他们已经越来越靠近浩克族的大军。   哈娜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可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肚子饿的咕咕直响,然而哈娜仍然坚持着一直前行,支撑她的信念兴许就是艾达克所不愿提及的愤怒。   终于扎利城近在眼前了,城里高耸的法神塔宣告着城堡的威严。艾达克来的方向是扎利城的南面,而浩克族的大军会从东面来。   三人沿着浮木森林的外部悄悄绕到东面,此时浩克族的大军已经在城外摆开了阵势。三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领头的是浩克族的将军——卢尚,浩克族人个子非常高大,四肢发达,行动迅猛,力量更是堪比巨熊。卢尚也不例外,所有浩克族的优良血统在他身上完美的展现出来,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眼窝划到了左脸颊,他把这伤疤看成自己的荣耀,手上一把赤色战斧好似燃烧着熊熊烈焰。   “风歌!好歹你也算是一个部族的首领,别躲躲藏藏的,出来受降,我可以让你活着当我的仆人。”卢尚的声音很浑厚,就算在空旷的平原上依然有中振聋发聩的感觉。   “卢尚,你疯了吗?你是不是中了那破颅骨的邪了。”风歌是扎利城的大法师,中等身材,有些清瘦,看似有些弱不禁风,但是法力高强,他是唯一一个不使用法杖的土伦族法师。   风歌有一条浮灵,浮灵这种生物生活在传说中的浮岛,但是除了风歌以外,没人知道浮岛在哪里,浮岛也是传说中法神——语歌的宫殿,魔法起源之地。   “不要相信那些清宇族人的话,他们整天都在疑神疑鬼,疯疯癫癫。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什么孤鹜悲鸣,什么怨气入侵,只有我们那个快入土的大将军才信。”   一旁的艾达克心想:“原来清宇族在浩克族眼里如此不堪。”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看上了你的那条浮灵。送给我当贡品,我就此作罢,立刻回去。”卢尚叫嚣起来。边说边举起手上那把赤色战斧,身后的数万军队整齐地发出阵阵低吼。   藏在一旁的哈娜突然钻到了奥尼的身后,艾达克回过头去,看到哈娜一脸恐惧,缩成一团。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奥尼问道。   “那个印记……”哈娜的声音微微发抖。   艾达克定睛一看,原来卢尚的左手臂上印着一个灰熊印记,他很可能就是杀害哈娜父母的人,难怪哈娜会害怕。   这时,卢尚战斧一挥,浩克族的军队不再出声,所有人冲向了扎利城的城门,城里的法师朝着冲上来的浩克族人施放着魔法。可这些魔法似乎并不起作用,浩克族人几乎毫发无损。   “那些魔法……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奥尼问道。   艾达克此时并没有心思去想那些魔法,他在思考着用什么方法才能阻止这场战争,可现在的他毫无头绪,斯隆的话并不太明了。   “这些浩克族人在吸收了暗灵族的魔晶石里的力量之后,皮肤得到了法力的增强,普通的魔法伤害不到他们。”一个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只见一个身型健硕的男人,褐色的头发,黑色瞳孔,五官硬朗,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长袍,身上还散发着天蓝色的光芒,徐徐从身后走来。   “什么人?”奥尼立刻站起身来,做出防卫的姿态。   “你……你是麦尔!”艾达克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你认识他?”奥尼吃惊的问道。   同样觉得惊讶的还有麦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奥尼看到麦尔身上的天蓝色光芒,稍微放松了一些,“你一个土伦族人不去守城,跑到城外来做什么?”   “他可不是土伦族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艾达克站起身来,神态很复杂。   “你们一人一句,让我怎么回答?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探寻一些线索,而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接着就看到了你们。”麦尔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探寻线索?一个暗灵族人从骨磷沙漠腹地跑到这里来探寻线索,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很荒谬吗?”艾达克毫不懈怠,气势逼人。   “啊?他是暗灵族人!但他明明看起来是土伦族人啊。”奥尼迷惑地指着麦尔身上的光。   “他本是骨磷族人,只是身上有土伦族的血统,所以身上才有这天蓝色的光,不知为什么后来投靠了暗灵族。”   “看来刚才那个大个子给你们清宇族人的评价还挺贴切,你是不是总这么急躁啊?”   艾达克想起了卡尼城里发生的事,语气缓和了许多,“据我所知,这个人不坏!”   “呵!我要走了,他们都快散场了,不会有大事发生了。”麦尔一声冷哼。   “你怎么知道?”艾达克问道。   “刚才那些都是浩克族在虚张声势,吓唬人的,他们还缺一样东西,等到那东西一到,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其实我只是碰巧看到了。”麦尔说起来显得很轻松,这些事确实也与他无关。   “什么东西?”艾达克和奥尼对视了一眼,转而回到麦尔身上。   “不知道叫什么,看起来是个巨型的火炮,搬运起来也不方便,所以落在了大军后面。我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到这里。”   艾达克和奥尼想了想,异口同声道,“破法重炮?”   麦尔只是微微一笑。艾达克又看了一眼扎利城下的情况,确实如麦尔所说,他们只是在试探性的进攻,就连土伦族的法师们也没有全力以赴,双方都有所隐藏。   艾达克心里本对神秘的暗灵族人充满了好奇,对麦尔就更不用说了,“我们一起走吧!”   麦尔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拒绝,一起往扎利城南面的小山丘走去,最后在小山丘上的一个乱石岗停了下来。   稍作休息,麦尔问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刚才你没有窥视过我的意识。”   “一年前你回到卡尼城,后来在国王加冕时你出人意料地成为了国王加弗德林的侍卫,后来你身份暴露,还置换了国王的灵魂,接着洛赫破牢而出,老国王土莫救下了所有人,最后你被驱逐出城,不过你得到了你最想要的结果,那就是打通了暗灵族回到塞普多城的通道,而且毫无阻拦。”   艾达克的话让麦尔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艾达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琥珀色的鹰形玉坠,麦尔一看就明白了,“原来你是清宇族的大……”   “大人物!”麦尔的话被奥尼接了过去,眼神中暗示了一下旁边的哈娜。   “看来卡尼城里一定有你们清宇族的眼线,而且你们有特殊的方法保证信息传达。”   “我想每个部族都一样,都会有这样的眼线安插在各个部族,没什么奇怪的。对了你说你是来探寻线索的,探寻什么线索?”   “你知道的,暗灵族人聚集的地方会变成永夜,可在族人迁回塞普多城的路上,我发现了一束白光,而且不止一次,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等到后来,城堡重建得差不多了,我决定找出那白光的来源。”   “那你找到了吗?”   “我请了一个朋友帮忙,他是骨磷族人,也有清宇族的血统,在白光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只是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在朋友的帮助下,我找到了一个神秘的山洞,山洞很长,里面盘根错节,非常复杂,有的地方还有机关,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帮助我,我总能在岔路口找到一些暗示,所以没用多久我就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出口就是东面的那个山谷。”   “黑山谷?”艾达克对麦尔的话产生了兴趣,原来还有如此神秘的通道,居然可以从黑山谷直接通往骨磷沙漠腹地。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走出山谷以后,我进到了森林,远远地看到了在大道上搬运火炮的浩克族人,还有一小支守备军,为了避开他们只好走边上的小路,然后就看到你们了!我都说了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我叫艾达克,他是奥尼,这个小姑娘叫做哈娜。我和奥尼都是清宇族人,不过那个头衔已经是曾经的事了,哈娜是我们在地壑找到的孤儿。”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艾达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麦尔。   “北山雪人……他们长什么样?”麦尔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道。   “银发……白袍或者白纱裙……冰蓝色瞳孔……至于长相?他们似乎长得都一个样。”艾达克的回答让麦尔有些失望,皱了皱眉,反问道,“没了?”   突然,艾达克的脸上扬起了激动的表情,拍了一下大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麦尔,这把其他三人吓了一跳,“对了!你是暗灵族人,灵魂的东西你肯定在行,那你帮忙想想,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麦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疑惑地说道,“灵魂的东西,你是说怨气吗?可是刚才你没发觉,那些人都没有受到感染吗?”   艾达克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并没有感知过怨气。不过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的战争只是单纯的为了风歌的那条浮灵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斯隆为什么还要他来终结这场战争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各自在思考着什么,只有哈娜早早地躺在奥尼的怀里睡着了。   半夜时分,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从山丘背面传来,麦尔和艾达克并没有睡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轻轻地走出了乱石岗。循着声音的方向,他们缓慢前行,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什么东西在喘气。   走过一片荒地,前方出现了一团火光,火光不是很亮,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一股烤肉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他们猜想,前面可能有人,两人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包,只见,一棵枯树上燃着异样的火焰,一只成年的野狼被放在火焰中炙烤,渐渐烧掉了外面的皮毛,油脂低落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一只巨大的爪子伸进了火焰,长长的指甲把野狼夹住,就好像是在碾压一只蚂蚁。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身前竟然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只是火光微弱,看不清是什么。两人本能地蹲了下来,背靠在就近的两棵上,悄悄地扭过头去看。   “嘎吱……嘎吱……”一只野狼就这样被嚼碎了骨头。   忽然!“呼!”的一阵热浪从两人背后袭来,两人赶紧把头转了回来。   等了一阵,等到四周安静下来,两人才又转过头去。   “啊!”两人同时地一声尖叫,砰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眼前。   “嘘……别出声!”那龙轻声地说道。   艾达克是第一次见到巨龙,有些手足无措;麦尔定睛一看,他认识这只巨龙,那是图洛。   麦尔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镇定了许多,“你怎么会在这里?”   “使命!”图洛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长长的舌头舔了舔那只抓过野狼的爪子,“一只野狼还不够塞牙缝的,好了,我带你们俩去看个东西。”   艾达克看着麦尔,麦尔点了点头回应着艾达克的疑惑。   两人跳上了图洛的脊背,紧紧抓住就近的龙鳞,图洛巨翼一振,飞上了天空。   图洛沿着扎利城的南面一直往西飞去,从上往下望去,能够清楚得看到扎利城里的元素之柱,四种元素支撑起了城外的结界,绚丽的颜色在结界上交织出一副美丽的图画。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扎利城西面的一个地方,群山环绕,高耸如云,中间一个巨大的天坑,里面紫光闪烁,这个地方十分隐蔽,不知道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图洛落在了最靠近天坑的一座山巅,麦尔和艾达克跳下龙背,天坑里似乎有人在吟唱咒语,声音很小;那紫光忽闪忽闪的,像是在附和着。   “你们感觉到了什么?”图洛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灵魂的气息!”麦尔不自觉地专注起来。   一旁的艾达克此时显得有些多余,只是静静听着。   “这里面就放着你们你们暗灵族的法魂,这些土伦族人正在用法魂的能量激化法术,让他们的法力能更加快速的增长。”图洛说道。   “可是这气息里掺杂一些奇怪的东西,时有时无,很难捕捉的到。”   “看来你也发现了,那些就是神域大陆上所有生灵的死敌——恶灵。”图洛面露凶色。   “那你为什么不下去灭掉那些恶灵?”麦尔转头仰视着图洛。   “现在那些恶灵已经倾入了你们暗灵族的法魂,如果我灭掉了他们,法魂就会受到影响,你们暗灵族人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尽快阻止眼前的这场战争,找到风歌,用它的浮灵做祭,引出恶灵,而你需要把法魂带回塞普多城,达伦赫知道怎么做。”   “那你呢?”   “我会守在这里以防不测,而终结这场战争的关键,就是他!”图洛的眼神慢慢地转向了一旁的艾达克。   麦尔对此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眼下的一切应该如何解决,况且时间已经不多了。   艾达克看上去很紧张,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任何办法,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图洛,希望得到一些指引。   艾达克的期盼落空了,图洛什么也没说,图洛把两人送回了城南的小山丘后就离开了。   麦尔和艾达克早已没了睡意,他们在离乱石岗不远的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麦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思考着,艾达克则在一旁快步地来回走着,并且一直不停地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喂!别晃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毛头小子一样!”   “你以为我是你啊,活了几百年,连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怪物!”此时的艾达克已经晕了头了,非常激动地对着麦尔指指点点。   “唰!”的一个身影闪过,麦尔的右手已经紧紧攥住了艾达克的领口,麦尔足足比艾达克高出了一个头,用额头顶住了艾达克的头顶,一双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他,“要不是这关系到我们暗灵族的法魂,我才懒得理你。”   麦尔重重地把艾达克推倒在地,这一下似乎让艾达克清醒了过来,他没有立刻站起来,静静地仰望着星空。   “喂!麦尔,我想我有办法了。”艾达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轻缓地说道。   “说吧!”麦尔仍然背对着艾达克。   “你说浩克族人在等着破法重炮,那土伦族人又在等着什么呢?”艾达克把手枕在了脑后。   “不知道!”麦尔的气还没消。   “浩克族的破法重炮打出的炮弹能够在爆炸范围内起到禁魔的效果,浩克族人本来就没什么魔法,所以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对土伦族来说这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艾达克的话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如果土伦族想要获胜,他们就必须先摧毁破法重炮,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出城偷袭,那么他们一定有……”麦尔终于转身来面对着艾达克。   艾达克也从地上坐了起来,两人同时说道:“援兵!”   两人默契地一笑,接着艾达克说道,“看来我们要进城去看一看了。”   “那我们怎么进城?” 艾达克卖了关子,“跟着我走就是了!” 第一卷 第10章:麦尔!危险!   两人走下小山丘,来到了扎利城的西北角,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榕树。   来到榕树跟前,艾达克用手轻轻一抚,一个树洞显现出来,艾达克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麦尔。   进到树洞的一瞬,里面的火把自动燃起。   “我知道了,你曾经做过清宇族的大祭司,扎利城里有你的眼线,但是城内有结界,所以要传递情报只能去到城外,经常出入城门又容易被发现,所以就有了这条密道。”麦尔说道。   “聪明!不过自从我不是大祭司之后,这些人就不再听从与我,所以只能靠自己了。”艾达克肯定的点了点头。   密道不是很长,很快就走到了另一端,出口有一道极小的门,真的是极小,只能爬出去。   艾达克个子比较小,率先钻了出去,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才示意麦尔出来,可是麦尔身体太壮,差点卡在门里,好不容易才爬了出来。   密道出来是城西的一间破旧的房屋,四周空无一人,麦尔换上了灵魂外壳,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除了头上的那点点虚空。   穿过几条小巷,来到通往法师塔的正街,正街上站满了守卫,均匀地守在每个街口。   “现在怎么办,好像摸不过去了。”麦尔凑到了艾达克的耳边低声说道。   “让我看看他们在想什么!”艾达克盘膝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他准备窥视街口一个守卫的意识,麦尔在一旁帮他盯梢。   “好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真是倒霉,一会儿还要换班到城北的那个小木屋。那个地方总是奇奇怪怪的,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出,还去做什么……”   艾达克睁开了双眼,拉了一把麦尔,“走!我们去城北,那边有个小木屋。”   为了避开路上巡逻的守卫,两人专挑僻静的小道走,好不容易绕到了城北,正巧他们又看到了刚才街口的那个守卫,他走进了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看上去很普通,破破烂烂的,几根粗大的木条把窗口封死。   麦尔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那么的似曾相识,可一时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他还感觉到了小屋里的魔法能量,高得吓人,麦尔断定里面有非同寻常的东西。   麦尔偷偷摸到了门口,破门而入,那守卫刚要开口,麦尔一个跨步上去,右手在守卫的面门上一晃,一团黑气从手上放出,接着那守卫就不动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麦尔褪去了暗灵外壳,走到门口,轻轻一招手,艾达克跐溜一下钻了过来。   木屋内部很普通,只有几张破烂的桌椅,墙角结满了蛛丝,可魔法能量绝对不会骗人。   艾达克环顾着四周,说道:“这里面有结界,不过幸运的是,结界后面没有人。”   麦尔捡起墙角的一根木棍,在四周的墙上随意敲打,然而一无所获。   两人同时把目光对准了木桌下面,麦尔小心翼翼地把木棍伸过去,“呼!”的一下,木棍一瞬间被烧成灰烬,麦尔本能地扔掉木棍,可手掌还是被余焰烫了一下。   艾达克搬开了身前的木桌,念起咒语,右手掌朝下,顺时针画圈,一个火红的圆形结界开始显现出来,上面好像燃烧着熊熊火焰。   艾达克加重了语气,结界也似乎感受到了压力,猛烈地翻卷着。   只见艾达克双手一翻,动作好似排山倒海般用力一沉,大喝一声:“开!”   结界应声散去,脚下出现了一个暗格。   走进暗格,下面是一段很长的台阶,向地下延伸。里面很黑,仅有的点点光亮完全不起作用,他们走得很轻,不想让人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一道大门,大门留着一道缝隙,里面透出一束火光,甚至还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更加小心地朝大门走去,闪电碰撞发出的啪啪声响从门那边传来,越来越清晰。   走到门边,两人透过门缝往里望去,一道巨大的弯月形魔法门立在正中,“月牙”两端释放着闪电,一团冰球漂浮在正面,火球漂浮在背面,魔法门外层包裹着一道飓风。魔法门底下连接着几条魔法通道。   只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一习黑衣,黑以上绣着狮鹫的图样,腰间别着一根短杖,手指着魔法门说道:“大法师,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完成了,等到您的杰作完成之后,什么浩克族,简直不值一提,整个神域大陆都将臣服在您的强大魔法之下。”   “哈哈哈……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门缝里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条蓝色的浮灵,在身前游走,那人正是风歌,“元素之门一旦打开,就打通了神域和灵界空间的通道,我们的盟友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来到神域大陆,到时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风歌身前的浮灵张开了大嘴,一声尖啸。   小伙跪在地上高呼:“神域大陆的霸主,神域之王——风歌,不朽!”   “哈哈哈……”风歌把小伙扶了起来,“赫姆!虽然你跟随我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当我们统治了整个神域大陆,你就是我的第一助手!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荣幸之至!大王!”门内回荡着两人狂妄的笑声。   麦尔和艾达克从门口退开了些,回到台阶下一个黑暗的角落,周围唯一的光亮是麦尔身上的天蓝色光芒。   “麦尔!他说的灵界空间是什么?他所说的盟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还有……”艾达克不自觉地急躁起来。   “冷静……冷静!让我想想。”天蓝色的光芒印照着麦尔刚毅的脸庞,“看来这次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风歌口中所说的盟友就是恶灵!”   “什么?恶灵!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我就感觉到了一种气息,像是在哪里见过,看到赫姆之后我才想起来,那感觉和我在天坑感受到的一样,我肯定赫姆是恶灵幻化出来的,看来风歌已经被赫姆迷惑住了。”麦尔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又想一会儿。   “还有那条浮灵,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麦尔看着艾达克。   艾达克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对!那条浮灵,他似乎受到了怨气的侵蚀,那声尖啸里面透露着对万物的仇恨。”   “不仅如此,怨气是一种类灵魂体的形态存在,恶灵更喜欢这样的东西,非常容易控制。”   “形势不妙啊!”艾达克心里泛起从没有过的恐惧。   “你有没有注意到魔法门的底座?”   “有!那底座下面牵引着魔法通道。”   “那就对了!这些魔法通道肯定是通往天坑的,所以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图洛!让他切断这些魔法通道。”   “好!那现在这样,你留在这里想办法拖延时间,绝不能让元素之门打开,不然恶灵一旦大量入侵,整个扎利城里的人都会被恶灵奴役;然后我去通知奥尼,让他想办法通知图洛;最后再去找卢尚,让他们赶快离开,否则所有人都得死,就算是破法重炮也无济于事。”艾达克终于露出一个可以决定局势的人的自信。   “可是……”艾达克刚转身要走,“奥尼怎么才能找到图洛呢?”   麦尔凑到艾达克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咒语,“让奥尼去那山脚下,只要说出这条咒语就可以让图洛现身。”   艾达克反复默念了几遍,想赶紧把这句咒语记下。   这时,门内的赫姆只觉得心口一紧,他感觉到了龙族的气息,心中暗叫不妙!   “后门外有人!”赫姆抚着胸口,指了指留着缝隙的那扇门,对风歌说道。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风歌不敢怠慢,快步走向后门,推门大门的一瞬,大门“咯吱”一声,这让麦尔和艾达克警觉起来。   麦尔一个眼色,艾达克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在反复默念着。   风歌走到门口,浮灵一声尖啸,整个过道上的火把都被点亮,缓慢地向后门的出口走去。   麦尔整好站在过道和台阶转角的地方,那“通”,“通”,“通”的脚步声却越发的响亮,麦尔换上了暗灵外壳,飞快地蹬上台阶。   风歌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地上一闪而过,加快了步伐,紧跟在后面。   麦尔冲出暗格,发现那个守卫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灵机一动,在守卫的胸口放了一团小小热能,热能会快速释放,那守卫很快就会大汗淋漓,接着又在面门上一抓,之前的黑气被麦尔收了回去,趁那守卫清醒前的一瞬,一个转身,窜出了木屋。   风歌这时紧跟着从暗格里出来,只看到那守卫全身大汗,气喘吁吁。   浮灵在守卫身前转了几圈,示威地叫了一声,风歌摸了摸那守卫的后颈,都是汗水,顺手在守卫衣服上抹了两下,徐徐问道,“你跑什么?”   那守卫还没喘过气来,“大法师!我没跑啊!”   风歌冷笑一声,“没跑?那你怎么喘成这样,还周身大汗?说吧,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守卫重重地深呼吸几下,总算是顺畅了些,“我看到一个黑衣人,在我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就不知道了……”   “小子!说谎可不是好事,我答应你,绝不会杀你!”风歌的眼神里开始透露出杀气。   守卫听到要杀他,啪地跪在风歌脚下,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大……大法师……我……我……真的没……没有……说……说谎!”   风歌冷冷地看着守卫,眼睛往门外瞟了一眼:“起来吧!”   守卫以为风歌信了的他的话,连声谢谢,哭丧着脸,站起身来。风歌转身走向暗格,浮灵还飘在守卫的面前。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浮灵死死贴在守卫的面门上,吸干了所有的法力,守卫瞬间变成一具干尸,栽倒在地。   风歌看都没看一眼,走下暗格,那浮灵好似吃了蜜糖一般,欢天喜地地在风歌周围跳跃。   风歌斗篷一挥,咔哒一声,暗格重新关上。   躲在屋外的麦尔看得咬牙切齿,“太残忍了,居然连自己的族人都下得了手!”   麦尔知道他不能就这么躲着,于是又重新走到了后门前。   赫姆还在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有什么发现吗?”   “没什么!一个守卫误打误撞,破了结界,现在已经死了。”风歌说得很轻松,像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一样,“元素之门还要多久才能打开?”   “天亮之前一定可以。”赫姆的额头上冒着冷汗。   “你怎么了?出这么多汗,是不是不舒服?”风歌看着赫姆难受的样子问道。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休息一下应该就没……没事了。”赫姆不自觉地趔趄两步。   “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风歌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他,而是看着赫姆病怏怏的样子觉得恶心。   “好吧,那我先告退了!只要我们不关闭魔法源,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赫姆的眼睛微微一闪,偏偏倒倒地从另一侧房门走了出去。   麦尔仔细看了看正中间的魔法门,和刚才想比魔法的能量更加强大了,风、火、雷、电四种元素交织在一起,中间一个水晶清晰起来,麦尔猜想那应该就是魔法源,可是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水晶上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一个圆形结界慢慢扩展,那就是即将打开的元素之门,等到结界铺满整个魔法门的时候,神域和灵界空间的大门将会彻底打开。   麦尔决定冲进去,趁着赫姆离开,里面只有风歌一人的时候,解决掉风歌,关掉魔法源。   主意已定,麦尔“砰!”的一脚,踹开了大门,冲了进去。   此时风歌却显得出乎意料的冷静,徐徐转过身来,一脸诡异的笑容:“总算是来了!”   麦尔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话音刚落,赫姆从对面的门走了进来,“看来我们这次逮到大鱼了,这人身上有龙族血脉!”   风歌一脸奸笑,摸着身前的浮灵,“嘻嘻嘻……这次让你吃顿大餐!”   说话间,麦尔的脚下变成了一团黑色的泥沼,麦尔在迅速下沉,头顶上几条魔法锁链飞窜下来,紧紧缠在他的身上,绑得结结实实。   浮灵迫不及待地尖叫着,风歌轻轻一撒手,浮灵像上紧了弹簧一般,蹭的飞了出去,直扑麦尔。   麦尔大喊一声:“你们是不会得逞的!”   此时的艾达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脑子里充斥着痛苦的尖叫声。他已经把召唤图洛的咒语告诉了奥尼,奥尼正背着小哈娜往天坑飞奔而去,而他自己现在需要去浩克族的营地。   奥尼一路狂奔,连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天坑外的群山之下,奥尼这才松了口气。   哈娜乖巧地从奥尼背上下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奥尼,“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奥尼会心一笑,调整了一下呼吸,往山里走了一段,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山谷吟唱起咒语。   山谷里回荡着奥尼的声音,只见天上一只巨龙朝着奥尼俯冲而来,奥尼即兴奋又有点害怕,朝着图洛招了招手。图洛稳稳地落在奥尼身前,扬起漫天尘土,呛得奥尼睁不开眼。   “小子,你是谁?”图洛问道。   “我叫奥尼,是艾达克,不!是麦尔……反正就是他们俩叫我来找你的……”看到巨龙让奥尼有些兴奋,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他们发现了扎利城里的秘密……”   奥尼把艾达克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了图洛,图洛沉默了一阵,“不好!他们有危险!小子,你赶紧回去找到艾达克,麦尔现在身处险境,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来找你们!”   奥尼听了连连点头,“那……嗨……”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扭头就跑。   跑出山谷,奥尼抱起哈娜继续飞奔,直冲城东的浩克族营地。   浩克族的营地里,艾达克已经被两个浩克族士兵押了起来,就差五花大绑了。   正中的大帐之内,卢尚还在睡梦中,卫兵叫醒之后,随手拿起一张熊皮搭在背上,胸前一身健硕的肌肉一览无余。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连夜闯进来,打扰本大爷的清梦!”卢尚睡眼惺忪,卢尚挥了挥手,押解艾达克的士兵退了出去。   艾达克拿出了那个鹰形玉坠,在身前晃了晃。   卢尚定睛一看,不屑地说道:“哦!原来你就是前清宇族大祭司啊。”   “将军好兴致啊,死到临头了还有时间调侃。”艾达克出奇地冷静。   卢尚一把扯下背上的熊皮,狠狠摔在地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是不是还在等你的破法重炮?”   “你怎么知道?”卢尚有些惊讶地看着艾达克。   “快走吧!这次的对手比怨气更可怕,不是人类能解决的。”艾达克真诚地规劝道。   卢尚从艾达克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不妥,语气大转,“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太多时间向你解释,就说一点,这次土伦族人要放出恶灵,一旦成功,不仅是你们浩克族人,整个神域大陆都会被奴役。”   一听到恶灵,卢尚也有些不寒而栗,但是也有些半信半疑,“你就是来通知我逃跑的?”   “带上你的族人走吧!”   “卫兵!通知所有人撤退!”卢尚想了一阵,摸着自己发亮的大光头喊道。   卫兵卢尚的命令有些惊讶,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卢尚朝着卫兵就是一巴掌,“没听到啊!我叫你通知所有人撤退。”   卫兵吓个半死,转身就跑,高喊着:“撤退!”   艾达克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卢尚一把拉住他,“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啊?”艾达克吃惊地看着卢尚。   “难得能见识见识恶灵是什么样子,不去太可惜了!”卢尚边说,边穿上衣服,随便扯了两下,抄起那把赤色战斧,已经站到了帐篷外面,回头看着艾达克,“走啊!”   艾达克默念道:“脑子进水了,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艾达克和卢尚一起走出了浩克族大营,整好撞见分奔过来的奥尼和哈娜。   简单几句话确定一切无误之后,所有人决定,赶紧进城。哈娜此时吓得缩在地上,紧紧抱住奥尼的腿。艾达克这才想起来,卢尚杀了哈娜的家人。但是现在事态紧急,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有人一起狂奔,绕到西北角的那条密道。快速通过密道,可卢尚身子太壮,根本钻不出来,哈娜得意地做着鬼脸。   卢尚一阵火起,抄起战斧,把那洞口生生劈出了一个大洞,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走过一次的艾达克对路线熟络了许多,迅速地穿过一条条小巷,几个人就像鬼魅一般。   来到木屋,哈娜一声尖叫,所有人都看到了地上的那具干尸。   艾达克心里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一脚踹开了地下的暗格,其他人紧随其后。   “啊!……”里面传来一声声惨叫。   “那声惨叫!绝不会错,那是麦尔的声音,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艾达克连跑带跳地冲下台阶,他像发了疯一样狂奔着,而此时大门已经紧紧关上,后面的奥尼和卢尚也已经跟了上来,他回头大喊一声,“卢尚,给我劈开他!”   卢尚也像是受了感染,卯足了力气,好似张弓搭箭般把战斧扔了出去,战斧在空中极速旋转,像一团火球喷射出去,就在艾达克跑到门口的一瞬间,大门被轰个粉碎。   一道刺眼的光芒从门里射出,元素之门的结界已经扩散开来,马上就要完全打开了。   麦尔被魔法锁链紧紧锁住,吊在大门上方,他已经没了声响,一动不动,脑袋耷拉在肩膀上,随着锁链摆动。   浮灵好似吃饱了一般在风歌身前游走,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风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艾达克一行人,“哦?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刚收拾完一个,感觉像是骨磷族的杂种,但身体里又有暗灵魔法的气息和龙族血脉。你们这个阵势就更奇怪了,一个浩克族的将军,加上一个是清宇族的大祭司,还有首席祭司侍从和一个小姑娘!”   “嘻嘻嘻……既然这些人愿意来做活祭品,我们就大方一点,照单全收了吧!”赫姆奸笑着说道。   风歌和赫姆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艾达克转过身去看着哈娜,半蹲下来,擦掉鼻尖上的一块污渍,指着门外,“快跑!不要回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我们会去乱石岗接你。”   哈娜眼里擎着眼泪,看了看旁边的奥尼,奥尼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哈娜低声呜咽着跑了出去。   哈娜离开之后,艾达克又看了看旁边的卢尚,“你真的想陪我一块儿送死?”   “切……还没打就说要死,不是本大爷的风格。”卢尚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他只是故作镇定。   头顶上响起锁链撞击的哐当声,麦尔似乎还活着,麦尔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切断魔法通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打碎元素之门中间的那个魔法源才能关……”话还没说完,麦尔似乎又昏了过去。   麦尔的话提醒了艾达克,他注意到了元素之门中间的那个水晶。   风歌和赫姆在一旁咬牙切齿,“死杂种,临死之前还要多嘴。”   艾达克知道,风歌和赫姆现在只是想拖延时间,并不会主动出手。但时间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虽然现在他们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可是风歌的那条浮灵,实力绝对不在奥尼之下。   艾达克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急躁,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在北山时的场景,还有斯隆的话。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贪婪,但这气息不属于在场的所有人。   艾达克的眼睛聚焦到了元素之门上的水晶上,他下意识的释放了窥视意识的魔法,那水晶里竟然充斥了哀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怕了吗?如果现在跪下来求我饶恕你们,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风歌嚣张地说道。   艾达克没有搭理他,对奥尼和卢尚说道,“帮我挡住他们的进攻,在我发动法阵之前,不能让他们干扰我的行动,只需要坚持一会儿就行。”   奥尼看着艾达克自信的样子,自己也开始充满信心,点了点头。   卢尚大手一挥,把战斧抗在肩上,“有本大爷在,别说一会儿,就算到明天早上都没有问题。”   奥尼对准了自己的目标赫姆,卢尚紧紧盯着风歌,艾达克则直接冲向了元素之门。   赫姆和奥尼刚一交手就打得不可开交,魔法的撞击伴随着强烈的气浪,就连头上的魔法锁链都开始抖动,发出阵阵声响,艾达克满意地看着左边的奥尼,转头又看了看右边。   风歌抛出了浮灵,浮灵飞快地扑向艾达克,可是卢尚也不慢,抛出赤色战斧挡住了浮灵的去路,自己则横在了风歌身前,身材魁梧的卢尚就好像一堵墙。   风歌对卢尚发起了进攻,但是卢尚却异乎寻常的敏捷,总是能躲开他的攻击,一旦卢尚近身,风歌自己也会很危险。   浮灵以极快的速度闪转腾挪,想找个空隙钻过去,但是卢尚的战斧却不是普通货色。   战斧上的赤红正是融入了赤炼妖的血铸就而成,所以不仅可以用手劈砍,还可以根据主人的意识战斗。   周围打成一团,可时间却所剩无几,元素之门已经进入最后的具象化阶段,只要具象化一旦完成,元素之门一开,恶灵就会蜂拥而出。   眨眼间,艾达克已经来到了元素之门前,他盘膝而坐,念起咒语,发动五相法阵,结界开始升起,慢慢扩大。   在艾达克的正前方吊着麦尔,麦尔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苍老的身躯,满头白发,皮肤已经失去了光泽,显得暗沉,额头上爬满了皱纹。   艾达克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一旁的奥尼发现了这微小的变化,大声喊道:“冷静!不要动怒,不然你自己也会死的!”   五相法阵中施术者需要保持在白面更强的状态,否则自己也会化作烟尘。   艾达克身后的元素之门开始发出阵阵咆哮,一旁的风歌狂啸一声,“来了!哈哈哈!终于要来了!”   法阵中的艾达克再次集中心神,他加速了结界的扩张。   这时法阵的范围覆盖到了整个元素之门,元素之门上的水晶开始剧烈的震动,之前还萦绕在元素之门上的魔法似乎像泄了气的皮球,渐渐开始消失,结界停止了扩展,一团团黑烟从水晶中窜出,带着尖锐的嚎叫声。   奥尼缓慢地移动到五相法阵的边缘,赫姆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奥尼轻巧一闪,赫姆撞在了法阵的结界上。   结界上的魔法在赫姆身上迅速蔓延,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原本年轻的面容开始急速萎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恶灵的尖啸响起:“我们一直都在!”   奥尼此时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过也有些筋疲力尽了,“原来如此!看来不是所有的都会立刻消散,只是那些食腐鹰太弱,所有才显得毫无抵抗力。”   房间另一头的风歌也开始无法自持,他眼睁睁地看着元素之门上的能量开始消退,心有不甘,他处心积虑多年的王朝霸业不能就这样化作云烟。   五相法阵之中,黑面的力量放大了风歌内心的愤怒,他的身躯开始变大,慢慢撑破了身上的衣服,两只突兀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他的力量在急速增长,就连浮灵都感觉到了那股可怕的力量,畏畏缩缩地往墙角钻。   卢尚原本比风歌要高出半个头,可是现在他只能刚好够到风歌的胸口,两人刚一交手,风歌只是轻轻一挥,卢尚整个人就被弹飞出去,悬浮在空中的赤色战斧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风歌的这一击让卢尚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卢尚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风歌步步迫近。   风歌跨进了法阵的结界,结界在吞噬着刚才膨胀起来的躯壳。他愤怒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走向艾达克。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瞪着双眼从门外走了进来,奥尼惊呼道:“哈娜!”   可此时的哈娜似乎毫无知觉一般,继续走着,他的眼神里满怀仇恨死死盯住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躺在地上的卢尚。   哈娜从地上捡起卢尚的那把赤色战斧,可是赤色战斧很沉,哈娜用尽力气才能勉强拖动。   奥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哈娜走去,他想一把抱住哈娜,可哈娜眼神一扫,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怨恨,奥尼被吓得退了一步。   此时法阵的结界已经没过了卢尚的半边身体,哈娜不知从哪里来的神力,居然抡起了战斧,向卢尚砍去,手起斧落,眼看就要碰到卢尚的身体,结界再次扩大了范围,战斧劈在了结界上,“轰”的一声巨响,战斧连着哈娜被弹飞出去。   巨响让艾达克有些心神不宁,结界有些动摇,而此时风歌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全身已经被法阵吞噬得没了人形,但他此刻绝对不能放松。   只听头顶一声巨响!顶上轰出了一个大洞,图洛飞了下来,二话没说,张开大嘴啐出一口龙息,元素之门上的水晶瞬间化作乌有,元素之门在迅速关闭。   风歌一声怒吼,手臂一挥,向艾达克扇去。   艾达克呼的飞升起来,大喝一声,结界笼罩了整个房间,墙角的哈娜应声尖叫。   奥尼大声喊道:“快住手!不然他会死的。”   艾达克想起了斯隆的话,那句所谓的后患,他终于明白了。   如果要杀了风歌,哈娜就会死;可如果要想让哈娜活下来,风歌就有可能趁机逃往灵界空间。   艾达克心里非常挣扎,可一旁的所有人都无法帮他做这个决定。   哈娜的尖叫声撞击着艾达克的内心,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最终停了下来。   风歌一阵狂笑,在元素之门关闭的一瞬钻了进去,叫嚣着:“我们一直都在!”   艾达克有些精疲力尽了,重重地摔在地上;哈娜昏了过去,奥尼紧紧抱着她,就像是自己的女儿;图洛咬断了麦尔身上的魔法锁链,呼唤着他的名字。   墙角的浮灵想趁机逃跑,图洛龙爪一挥,就像抓蚊子一样,紧紧地卡住了浮灵的喉咙。   浮灵在图洛的龙爪里猛烈挣扎,做最后的困兽犹斗,图洛张开大嘴,一声咆哮,声音震耳欲聋,一道黑烟从浮灵上飘出。   这时,那浮灵像是忽然变了心性,害怕得缩成一团,偶尔发出“噗噗”的声音。   图洛对那浮灵说着些什么,那不是神域大陆的通用语,艾达克和奥尼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一只巨龙和一只袖珍的浮灵,那浮灵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鼻涕虫。   艾达克看到浮灵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十分费解。   图洛说道:“这浮灵本是浮岛上的生物,心性纯良,但是被风歌施了法术,所以才被风歌控制。浮岛和我们龙族的起源之地——龙渊很近,都在神域大陆的上空,我们刚才说的是龙文,你们自然听不懂。”   那浮灵乖巧地点了点头,又有些羞愧地扭捏着身子,图洛继续说道,“这条浮灵刚才吸走了麦尔的魔法,但是他也没办法还回去,所幸的是,浮灵刚才没有吸走麦尔的龙族血脉,否则就完全没救了。”   “原来他真的是龙族后裔,那现在怎么办?没有魔法的麦尔岂不是相当于废人?”艾达克紧张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去问问那些雪人吧。”图洛说道。   艾达克知道图洛口中的雪人就是斯隆所率领的北山雪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斯隆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麦尔。艾达克把麦尔扶到图洛的背上,奥尼抱着哈娜。一行人刚准备要走,才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大块头。   艾达克走上前去看了看卢尚,他流了很多血,身体有些虚弱,但不会危及性命。   迷糊之际,卢尚还不忘自称着:“本大爷!”   图洛背着所有人,飞出了扎利城,城里的土伦族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北山,斯隆领着族人像朝圣一般迎接图洛。当他看到麦尔的时候,斯隆非常气愤地看着艾达克:“我早就提醒过你,没想到你真的留了后患!”   艾达克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如何向斯隆解释。   图洛看着斯隆的表情,连忙打着圆场,“这一切都是命运,是否是祸,仍未可知!”图洛放下所有人之后,开始呼扇着那对巨大的双翼,“斯隆!人先交给你了,我要先飞回天坑,那里有残留的恶灵,并且要拿回暗灵族的法魂。”浮灵静静地呆在图洛巨大的龙鳞之下,像是睡着了。   图洛飞走以后,受伤的几个人在北山雪人的照顾下恢复了行动,所有人慢慢熟络起来。   哈娜很喜欢和斯隆的孙女斯帕里玩耍,最喜欢的就是捉迷藏,因为斯帕里总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两人的欢声笑语给冰冷的北山带来了一丝暖意,最后斯隆决定把哈娜留在北山,以后还会教她北山雪人一族的魔法。   北山的天气很冷,对于长年在中土生活的卢尚来说,简直无法忍受,终日闭门不出,身上裹着好几层熊皮,缩在墙角。每当有人和他聊天,他张口闭口都是本大爷,高谈阔论他曾经的丰功伟绩,特别是脸上的那道疤痕,更是最主要的谈资,但一说到要出门,他立马又缩了回去,把身上的那几张熊皮裹得紧紧的。   麦尔在北山静养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了,他现在只是空有一副躯壳,所有魔法尽失。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头发变成了雪白,唯一不变也只有头上的那三条辫子。   艾达克眼看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把那个装有净化之井井水的罐子给了奥尼,让奥尼带回格拉尔城。艾达克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帮助麦尔。   一天,斯隆把麦尔和艾达克请到了他的冰窟。   斯隆满怀激动地看着麦尔,像是阔别已久的老友,斯隆缓缓说道:“还记得你从卡尼城出来时看到的那道白光吗?”   麦尔点了点头,迟缓的动作和他现在的样貌非常匹配。   “那是我故意留给你看的,只是希望真正的王者能够早日回到这里,可是天意弄人,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斯隆对麦尔的遭遇还有些耿耿于怀,似乎是他给麦尔安排了这个脉络,才让他丧失了所有魔法。   麦尔用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王者?你说的是谁?”   “你!”斯隆非常肯定的眼神看着麦尔。   只听麦尔一声苦笑“我?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我现在只是一个只能慢慢等死的家伙!”   “我没开玩笑,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你对你自己的来历几乎一无所知。”   麦尔看了看旁边的艾达克,艾达克对斯隆的话深信不疑。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然会明白一切。”斯隆说着,慢慢站起身来。   斯隆把麦尔带到了灵洞,指着洞口,“进去吧,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里面!”   麦尔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走进了灵洞。   灵洞里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温暖了许多,一条长长的通道看不到头。   此时斯隆和艾达克已经回到了冰窟,斯隆的椅子背面出现了麦尔的身影。   麦尔沿着山洞一直往里走,和艾达克一样,里面变成了无限循环的空间,转了几圈之后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入口,哪里是出口。   麦尔喊了一声:“喂!有人吗?”灵洞里回荡起麦尔的回音。   只听到灵洞里一个声音:“主人,你想知道什么?”   “主人?”麦尔对这个称呼有些不自在,问道,“你叫我主人?”   “你是我的主人,时光的守护者,神域大陆未来的王者——麦尔!”   麦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个毫无魔法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所说的什么守护者,什么王者呢?”   “不褪去凡人的躯壳,你怎能重获龙身;不清除体内的魔法,你就无法解开龙族血脉的封印;不经历万千磨难,你怎能成王?”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找到萨拉灵珠,以它为媒,将灵魂从魔晶石里转移出来,重新注入你的肉体。再回到龙族起源之地——龙渊,找回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萨拉灵珠?”麦尔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想起了那个叫嫦笛的女人,虽然法力不强,但是总是带着一股阴冷。   卡尼城,和平常一样,美丽而梦幻,可每天一样的景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乏味。   嫦笛自从在卡尼城外被麦尔打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他反复回味着当时那种异样的感觉,有时觉得麦尔很讨厌,不可一世;但有时又觉得……这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   图洛清理完天坑里的恶灵,回到了北山,在得知了麦尔的事情之后,图洛决定将麦尔先送回塞普多城,然后再做打算。   艾达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随麦尔,卢尚口口声声地喊着也要去!可是磨叽了半天也没见他走出冰窟。   斯隆有些看不下去了,借着闲聊的名义,斯隆在走进冰窟的一刹,使出一阵强风,把他从冰窟里吹了出去。   四肢发达的卢尚紧紧地缩成一个球,就这样圆滚滚地滚下了北山,嘴里还不忘高喊着“本大爷!”   三人坐到了图洛的背上,从天空一览神域大陆的雄伟壮阔。   卢尚兴奋地手舞足蹈,高声尖叫,艾达克有些看不下去了,差点没把他从龙背上推下去。   图洛在空中急速的飞行,飞快地穿过了池泽河,紧接着是骨磷长城,一个侧转,掠过了霍姆沼泽和苍黄戈壁;又一个拉升,就翻过了巨刺针林,来到了苍山之巅。   顺着苍山往下滑翔,大地慢慢没入了黑暗,图洛嘴里喊出了一句咒语,麦尔听出了那句咒语的意思,而且用的是龙文,在塞普多城外的一个地方,麦尔远远地就看到了达伦赫。   三人跳下龙背,卢尚看到了眼前的达伦赫,举起战斧,尖叫一声,“暗灵族!”可没人理会他。   见所有人都毫无反应,卢尚把战斧放了下来,在达伦赫的身前转了好几圈,“是不是每个暗灵族人都这么黑啊!那岂不是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了。”   接着,仍是一片默然,卢尚自觉没趣,也闭上了嘴。   这时图洛把一个魔枢放在了地上,对达伦赫说道:“法魂已经带回来了,希望能尽快把精魂和体魂也找回来。”图洛的声音有些凝重,看着麦尔。   一旁的艾达克和卢尚却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因为正是清宇族和浩克族占据着精魂和体魂。   忽然,一条浮灵沿着图洛巨大的龙鳞顺溜地滑了出来,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麦尔的身前蹦来蹦去。麦尔显得有些不适应,本能地躲着浮灵,毫无魔法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之前浮灵扑面而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麦尔对着图洛说道,“这东西怎么处理啊?”   图洛奇迹般地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他现在归你了!”接着拍打着双翼飞升上去,高喊着:“一切妥当之后,我会带你去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