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海棠坠俗尘 年月已无法考证。只知多国割据。有东临，北汉，河宋三国称雄，其他数十小国不值一提。 在北汉有一奇人，此人以说书为生，名扬天下。百姓不知其名，只称他青衣公子，因他一身青衣，年轻英俊，更 为人称道的是他通晓天下事。 这天，青衣公子聚众人于风生栈内谈笑风生。风生栈是北汉最有名的客栈，官宦商贾云集于此。 青衣公子卧于榻上，地下一帮听故事的人。 “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讲讲，苏家一夕之间怎么家道中落了？” 青衣公子悠悠一笑:“呆头！” 那人憨憨地一笑:“公子，我们都是粗人，哪有你那么聪明。” “苏家败落，接手苏家的是谁？” “唐门？”众人惊讶。 “可是据我所知，唐门和苏家是世交，而且如果不是苏家败落，苏家二小姐是要下嫁唐门当家的。”有个人说到。 “哼，有时候，自己身边的狗才是最凶狠的。”青衣公子轻蔑一笑。 “虽然我不知道唐门是使了什么手段，但是，且看唐门现在的行为，世交一落败，自己立刻接手，还退了婚约，娶 了其他女子…”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 “苏家是医药大家，平时给普通人治病都没有什么差错，这次进宫给郡主治病，肯定是千小心，万小心，怎么可能 郡主就香陨了。” “苏家二老处死，长子流放，次女沦为妓籍，唐门有管过吗？” 众人又纷纷赞同。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何时被唐门毒死都不知。”一人说到。 青衣公子将折扇一收。 “贪生怕死可看不了好戏。” 又一人道:“可幸是一外姓的郡主，要是当今的公主，恐怕要株连九族啊！” 青衣公子道:“看吧，苏家尚有青山在，接下来是场好戏。” 锁红楼，北汉最富盛名的妓院。它不仅会从民间买卖女子，更会从官府手里买来官妓女子，所以，锁红楼的姑娘 根本是庸脂俗粉比不上的。 这些官家出来的青楼女子都是锁红楼在女贞时买来的，没伺候过官大爷，加之以前呆在深闺，所以不会有人认识她 们，这样一来也避免了官民私售的罪名。对于所有新来的姑娘，锁红楼都会给一个月适应期，一个月之后，就是采 花会，出价最高者得姑娘初夜。 苏家二小姐苏玉暖被安排在独居的蓉痕小筑，这里远离前厅，环境优雅。 “玉儿，一月之期没有几天了，你到底如何想的？”说话的是一位俏丽女子，朱唇脂鼻。 玉暖叹了口气，小小的身影更加瘦弱。 “打算？我的打算就是不能让爹娘枉死！” 苏玉暖有着一双勾人的水杏眼，樱桃唇，一掌大小的瓜子脸，着一身水绿的纱裙，垂马髻一朵黄色牡丹，怕是世上 再无此动人的女子了。 “玉儿，我知道你放不下家中的事，可是……” “烟姐姐，我爹从未误诊误药，这次去宫中，更万分小心，一定是有人陷害！” “你怀疑…谁呢？”杜烟问。 “潇策哥接手了苏家。” “你是说……唐门？！” “我不想怀疑，可是……”玉暖的双眸黯淡了下来。 “也是，你家出事以来，唐门从未管过一分，唐潇策与你青梅竹马，竟然连你流落青楼都不闻不问，这哪是世交， 分明是小人！” 玉暖半晌不语，似有悲戚垂泪之意。 杜烟将玉暖怀抱。 “如今，你在锁红楼这个大牢笼里，可怎么办……” “烟姐姐，你和我哥哥两情相悦，可爹总说你是污秽之身，想不到今日玉暖也落得如此下场。” 杜烟冷笑一声。 “女子，从来没有几分分量。”杜烟转而又陷入温柔:“你哥哥如此待我，我已足矣，我已坠入泥潭，再无翻身之法 ，而你一身学识，难道你要一辈子在这里不成？” “玉儿想过了。”玉暖的眼里竟充满不可抗拒的冷漠。 “采花会当晚，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杜烟不解。 “只是…那日不知是谁会拍下我……” 杜烟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天，确实是个机会，只盼是个土大户买下你。 “爹从小教我，做女子，聪慧，温柔是不够的，更要勇敢，甚至狠毒。害我苏家，不得好死！” 杜烟眼里的小女孩仿佛瞬间长大了。 …… 离采花会不到五天，锁红楼的老鸨让玉暖去前厅坐坐，熟悉一下。玉暖看起来很乖，没有反抗的意思。 玉暖一身鹅黄色衣裙，铜色的海棠花步摇。，见有一桌上未有人坐，便与杜烟坐下了。顷刻间，所有的目光聚集在 玉暖身上。 “哟，新妹妹来了”一女子出言讽刺。 “我还在想呢，怎么样的美人，妈妈会让你住蓉痕，原来也不过如此。” “哎，琴儿，人家肯定是官妓呗，虽然妈妈不明说，可谁看不出来呀！”另外一个人搭腔道。 “最近倒霉的官家也有好多呢，妹妹是哪家呀？” 玉暖不答。 那女子不依不饶:“这么大架子啊！进了锁红楼，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再干净都是妓女！” 玉暖终于开口了: “姐姐，除非阎王爷放你多活几年，不然就积点阴，不然下辈子变成哑巴可如何是好。” 那女子哑口无言。 入夜，玉暖辗转难眠。 …… 苏氏，是北汉独踞一方的医药世家。北汉皇室一直想让苏家进职太医院，可惜，苏家遗训，不得与皇室有牵连， 只能偶尔进宫诊治，此乃医者本心。 唐门，百毒之宗。世间没有他们制不了的毒。唐门与苏家已是三代世交，一个医人，一个制毒，相生相克，互相 依靠。 而唐门独子与苏家二小姐的姻缘更是一时传为美谈。 玉暖第一次见到唐潇策是在苏家。那时候玉暖已经十一岁，跟着父亲学习药理已经一年，而且苏老为了让玉暖有 个坚强的身体，给她服食各种药材。哥哥苏见比玉暖多学了几年。 这一年的正月，苏家二老带着儿女上唐门拜年。那一天，玉暖第一次见到了他。 唐潇策，从小为继承事业，磨练意志，住在青峰山脚下。冬寒夏炎，不分日夜地与各种毒物打交道，直到14岁， 才回到唐门，做回自己的少爷。 苏唐两位老爷互相让着就了座，唐门夫人也早把玉暖搂入怀中，和苏夫人聊起家常。 这个唐夫人，便是唐门当家唐魏的小妾，自正室死后，便被扶正。可惜不能生育，留下去世正妻的一根独苗。小妾 为人善良，对唐潇策也是视如己出。 “依秋，你看你多有福气，一双儿女。” “萍姐姐，你不是还有潇儿嘛。”苏夫人道。 玉暖在唐夫人怀里乖如宠猫。 “呐，还不是老爷，我说我不能生育，潇儿是我的心头宝，还把他巴巴地让他在山脚下住了那么多年……哎，对了 ，潇儿已经回来了。” “哦？回来了？”苏老爷闻言，立刻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来人，去把少爷请来。”唐魏道。 “怎么唐兄终于舍得让潇儿回来了，我可十几年没见他了。”苏老爷笑言。 “不过，养儿不如养女，你瞧，玉儿这小模样，我看，以后给我们家做儿媳妇吧，老爷你说呢？” “哈哈哈，老夫自然是同意的。”唐魏笑起来。 不久，堂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模样清秀的墨衣少年走了进来，对着唐氏夫妇各唤了一声爹娘。 “潇儿，快来见过你苏伯父，苏伯母。”唐老爷道。 小潇策见过苏氏夫妇，苏夫人不免把他拉到身边好好看一番，问了些问题。 唐夫人怀里的小玉暖大大的一双眼，天真无邪，盯着眼前的少年看了许久。 唐夫人注意到了玉暖的目光，便靠近她的耳畔：“这是你潇策哥哥。” 苏夫人见状：“潇策，那是玉暖妹妹，那个是你见弟。” 唐潇策不语。唐魏道：“策儿，带你弟弟妹妹去玩。” “是。” 玉暖和哥哥一前一后跟了出去。 到了后院，不料小潇策自顾去照料那些毒草，不理苏家兄妹。 玉暖跑过去，拉住小潇策的手，叫了一声：潇策哥哥。 小潇策厌恶地甩开玉暖的手，苏见赶紧上前护住妹妹。 “唐潇策，你这是何意，在唐伯父面前装的乖孩子一样！” “你知道便好。”小潇策冷冷说道。 苏见冷哼一声：“放心，我们不会告状，玉儿，我们走！”苏见拉起玉暖的手就走。 到了大堂内，苏见撒谎后院有些冷，便带玉儿回来了，唐潇策要留下照顾那些毒物。大家也都相信了。不一会，苏 见和两位老爷聊药理毒理，已经成了一片，而两位夫人也拉着家常，玉暖便偷偷溜了出去。 凭着记忆，玉暖又回到了后院，唐潇策在那忙着。 “这草，玉儿认识，金虎草，黄泉散的原料之一对不对？” 唐潇策抬起头来，仍不理玉暖。 玉暖热脸贴了冷屁股，扫兴地在一旁坐下来，之中不断插话，潇策仍爱理不理。 过了一会，玉暖见潇策在摆弄一株从未见过的植株，好奇之余，伸手去摸。 “你做什么？！”唐潇策大惊。 玉暖吓得收回手，发现指尖已经发紫。 “没看见我都不碰它吗！” “这是西域玲珑花，你不是懂很多吗，自己解啊！”唐潇策有些生气，碰上一个麻烦精。 “我不会解。”玉暖摇摇头，手指已经发麻。 唐潇策一副冰块脸。 “等着！” 没一会，唐潇策拿来一些白色的药膏，粗暴地拎起玉暖的手，把药膏抹在指尖。果然，手指慢慢恢复正常。 “这事……不准说出去！”唐潇策命令式的口气。 “哦。” 玉暖乖的像只小白兔。 唐潇策继续他的工作，玉暖看着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 正文 第2章　 青梅竹马的背叛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玉暖的娘找来了。玉暖听的是自己娘亲的声音，便跑了过去，在路上果真看见苏母和唐夫人在 找自己。苏母第一眼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哎呦，我的小东西，你去哪里了？” “唔……玉儿无聊，出来逛逛嘛！” 唐夫人摸摸玉暖的头。 “唐府就是你的家，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了，府里那么多小厮丫鬟，不会有事的，成天跟在我们两个庸俗妇人后面岂 不是闷坏了他。” 苏母笑了，不做声。 她已经猜到了，唐夫人是看上了玉暖。两家都是家世显赫，说不上谁靠谁，看得出唐夫人是真的喜欢玉暖，苏母也 很满意潇策，虽然孤僻了点，但满腹才华，三岁看老，苏母看人很准。那么两家都满意，成亲之后顺便巩固了势力 ，何乐而不为？ 晚饭过后，唐魏邀玉暖住下。 “难得夫人这么喜欢玉儿，就让她留下吧，陪陪夫人。” “对啊，让玉儿留下来” 谁料苏见首先反对。 “不行，妹妹没有我在身边，她又闲不住，肯定要闯祸。” 其实苏见是怕唐潇策欺负妹妹。 “见儿，怎么会呢，我让潇儿看着她就是。” 苏见更加不肯，玉暖却道：“好，我喜欢和潇策哥哥在一起。” 桌上的大人都笑了 住在苏家的日子，玉暖倒也快活。苏家二老待她如掌上明珠，加上玉暖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已经熟读医书，唐魏 更是喜爱。平日里，大家一起用餐，午后，唐老爷会去药房呆一下午，唐夫人则会去佛堂。玉暖每每无聊至极，就 去后院黏着潇策。潇策多数时候不理睬玉暖。 但是，慢慢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唐潇策，和毒物一样冰冷无情，但是心中唯一的温暖还是给了玉暖。 唐潇策曾养过一条毒蛇，每天用人血灌溉，毒性极强，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但是，玉暖被蛇咬伤，差点丧命的 时候，唐潇策亲手把蛇掐死。 “你已经被我的毒物伤过多回了，以后你离我远一点，虽然我心里很不愿意你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唐潇策十九岁那年，唐老爷将他叫去。 “潇儿，你已经十九，我和夫人商量过了，希望你先成家，然后继承唐门大业……当今的六王爷与我们私交甚好 ，昨日，亲王见过你，便有意将千金许给你。” “我只要玉儿。” “爹也知道你的心思，其实，爹也很满意玉儿，既然你决意如此，那爹也不会强求，回了亲王就是。” ………… 这年，唐潇策十九，玉暖十六，定下合婚之约。 合婚之约定下半年后，唐门二老离奇去世，唐潇策成为唐门当家。 唐潇策二十，玉暖十七，苏家败落，苏家二老处以死刑，苏家长子发配苦寒之地，二千金贬为官妓。 唐潇策以玉暖非良民为由，撕毁婚约，另娶六亲王之女马湘雅，并且吞并了苏家。 ………… 玉暖听着外面雨打芭蕉，辗转反侧，八年青梅竹马，瞬间化为泡影。 ………… 苏家府邸早已换了名字：夕犬阁，这名字大有讽刺之意。 唐潇策坐在池子边喂鱼，手下心腹走过来。 “夫人已经启程了？” “是，大约半月才归。” “你怎么说的？” “属下说主子你在别院制药，不便来见。” “夫人的药带了没？” “主子放心，夫人的药一天不敢断。” “另外一件事呢？” “五日后，就是玉暖小姐的买卖会，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下去吧。” “是。” 唐潇策一直坐到天黑，月影倒在池子里，凄凄凉凉。 “玉儿……玉儿……” 唐潇策的心隐隐作痛。 正文 第3章　 神秘的买主 一直到大会的那天，玉暖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大家都以为他是死心了。其实不然，玉暖只要跟着买主出了锁红楼 ，凭玉暖的制药，轻轻松松就可以把土金主迷倒。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她了。 夜晚时分，锁红楼的客人越来越多，大半都是为了今天的拍卖会。 玉暖被丫头们饬了一番，戴上面纱，坐在台中央。 老鸨走了出来，下面渐渐安静下来。 老鸨走到玉暖身旁。 “今天这位清官人呐，真不是妈妈我夸，天仙一样。” “天仙？那把面纱摘下来！”下面有客人喊。 “老规矩，出价到五百两，摘面纱，然后，价高者得。”＆~8＆-， 下面有人不耐烦了。”别废话了，老爷我出五百两，赶紧摘，是个美人，也就要了，直接赎身！” 玉暖心想，机会来了。 突然，整个的灯都灭了。黑暗之中玉暖感觉被人抱起，那人好似轻功了得，几下就到了外面。玉暖感受到夜风了。 锁红楼的下人忙着去点灯，等大厅重新亮起来的时候，台上美人已经不在，椅子上留着一张一千万两的银票。 …… 玉暖在那个陌生人的怀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常年和草木打交道的独特清香味。是他！是唐潇策！ 等玉暖在马车里坐稳，那张脸也就清晰了，唐潇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却是熟悉的温柔。 玉暖摘下面纱，怒气随之而来。 “为什么赎我！” 唐潇策没有回答，却道：“回家再说。” “家，我哪里有家？！” 唐潇策没有再说话了。 ……马车停在了苏宅门口。 唐潇策下了马车，玉暖也掀起了帘子，苏宅门口挂了两盏灯笼，印得门匾亮堂堂。 “夕犬…阁”玉暖心里很难受。 唐潇策伸手去扶玉暖，玉暖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唐潇策大概是尴尬了，自顾走进宅子里去了，玉暖跟着进去。 玉暖房间的庭院里多了一个鱼池，里面养着许多别国进供的月蚌，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吐珠，除了月蚌，池子里还 养了许多金鱼，一直是唐潇策每天亲手喂食。 唐潇策推开房门，玉暖放眼看去，房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香包，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坐吧。”唐潇策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赎我？总不会是忏悔了吧！”玉暖讽刺道。 唐潇策沉默了几秒，道：“把你献给东临三殿下。” “……！”玉暖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准确地说，是作为细作潜入东临皇宫…” “你和东临皇室也有勾结？”玉暖不敢置信。 “重要的不是这个，玉儿，我要你帮我拿到蓝珊瑚。” “蓝珊瑚……”玉暖在搜索她所知道的蓝珊瑚。 “你一定不会陌生，百毒之王蓝珊瑚，是毒四君子之首，十多年前不知去向，而今我的人已查探到蓝珊瑚在东临后 宫内，我需要有一个聪明人帮我拿到蓝珊瑚。” “你一面攀附北汉皇室，一面勾结东临，吞并苏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玉儿，有些事你猜得到，但是还是放在心底好。”唐潇策闪过一丝微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你怎么会不帮我呢，玉儿，你不想你哥哥吗？” 玉暖站起来。 “唐潇策，你该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不要无耻到拿哥哥威胁我！” “如果你帮我拿到蓝珊瑚，我就会托人将你哥哥放了，不然，我也可以把他暗地里杀了！” 玉暖一掌呼过去，却被唐潇策拦下。 “我没有时间给你考虑了，现在回答我。” 玉暖吞下怒意，定了定神。 “好，我帮你。” “很好。”唐潇策露出大大的微笑。 “我会安排你和其他四个女子一起进宫，他们是真正的青楼女子，对此计划一点也不知道。你就是我买来的女子之 一，绾娘。还有官妓院那边，我会找人顶替你，那么，苏玉暖在官妓院，和东临的绾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亏是唐门当家，滴水不漏。”玉暖道。 “可是，为什么，你的人选是我？”玉暖问。 “世上没有一个人像你如此美貌，聪慧，诡计，自立，精通药理。” 玉暖凄楚地笑着。 “如果在以前，你这么说，我会很开心。” 唐潇策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好好休息，明天去东临。” ……唐潇策走回自己的房间，却迟迟不进去，站在门口，和玉暖的往事，一遍一遍。 玉暖此去，也许再也见不到了，世间自己唯一珍爱的东西也许再也不会触到了。 自己又要孤独了。 正文 第4章　 东临皇宫 玉暖坐上了去东临的马车，因为不是正大光明的外交，玉暖一行女子只由唐潇策的心腹和两个手下护送。 五个女子同坐一辆马车，自是少不了摩擦，在一边攀比夸夸其谈。玉暖干脆闭目养神，不过她发现了坐在自己对 面的那个女子，亦是和自己一样，不去参与她们的争吵。 玉暖不小心和她四目相对，那女子朝着自己笑了笑。 …… 两天一夜，玉暖总算到了东临皇宫，是一个管事公公接的她们。除了给她们安排住处，什么都没讲。 五个女人住在一个小居里，多日过去了，不见三殿下所谓其人，更没有传唤。 …… 这日，玉玉暖用完午餐，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玉暖正准备开门出去，倒有人敲门了。玉暖开门一看，是当日那 个安静的女子。 “外面这是怎么了？”玉暖问。 “还不是她们在抱怨，把我们丢这就不管了……” “坐。”玉暖关了房门，让座。 “我是绾娘。” “绾？是绾君心的绾吗？” “是啊。” “真美……我是意秋，看样子，我应该比你大。” “我十七呢。” 意秋微微一笑。“大你两岁，果然第一感觉不错，就是比你大。” “秋姐姐。” “绾妹妹。” 两个人相视而笑。 “秋姐姐，照你看，为何没人理我们？” “行了，你的小脑瓜还不知道？” 玉暖笑笑。 意秋说到：“我们都是妓院清倌出身，再来唐当家将我们赠与三殿下也不是正大光明的……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三殿下只是敷衍唐潇策，根本没想过把我们这批人归入他的姬妾之内。” 意秋点点头。 “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我们只要顾好自己，那群人只知争风吃醋，何必。”玉暖道。 意秋点点头，表示同意。 …… 夜深人静，玉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考虑着接下来的行动。 三殿下不理自己这帮人，对玉暖是个极好的机会。玉暖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打探消息。现在，玉暖对东临皇宫一无所 知，更别说去寻找蓝珊瑚了。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这声音…是阿娘鸟！” 阿娘鸟是青峰山上独有的鸟，唐潇策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五只。 玉暖赶紧去开窗，果然一只艳艳羽毛的小鸟站在窗前，脚上绑着纸条，玉暖把纸条解下来，那鸟便飞走了。玉暖知 道，它是栖息在附近的树上了。 纸条上写着：“龙生五子，大女风颜外嫁，二子风承，三子风存，四子风，小女风菱，三四夺嫡。” 这么多年了，唐潇策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所遇到的困难，早在唐潇策掌握之中。 “那么，明天我要去外面转一转，看看宫里面有什么禁地，还有，也许会遇到五子……” …… 玉暖一大早便起来了，马虎打扮了一下，便去外面转悠。玉暖居住的屋子外头连带着一个小花园，再外面就是两扇 大门紧闭，如果白天溜出去肯定要惹出事端，玉暖只能辛辛而归，在花园里呆了一会儿。 以前，很久以前，玉暖很喜欢摆弄这些植物，因为自己的潇策哥哥整天就在摆弄它们。而现在，玉暖只要看到熟悉 的植物就会心伤不已，更何况这个花园的植物平常无奇，玉暖呆了不久就去秋姐姐那里了。 意秋在那里刺绣。 “看姐姐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青楼出身的，倒像是大家闺秀。”玉暖坐在她身旁。 意秋微微一笑。 “家道中落……” 玉暖心下一惊，原来和自己一样。 意秋抬头看了看玉暖。 “绾儿，呢也无需多说，我知道我们两个是一样的，至于……至于这个绾字，我也知道是个面具罢了。” 玉暖语塞。她实在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聪慧的女子，在她身旁，自己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意秋唯一不知道的 就是那个他和唐潇策的约定。 “姐姐……” “放心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嗯。”玉暖笑。 中午，送饭的宫女来了，玉暖推说身体不舒服，让宫女把饭送到房间里。玉暖趁机将她迷倒，拿了她腰间的钥匙， 刻了模子，让阿娘鸟带去。 过了大概三天，阿娘鸟回来了，带回了刻好的钥匙。夜深时分，玉暖穿戴好衣服，就开了门出了居室，玉暖一行人 也不是囚犯，外面并没有看守的人，玉暖很容易就溜了出去。 她要把皇宫小心翼翼地都走一遍。 皇宫富丽堂皇，不过这对玉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玉暖只是专心地记着每处宫殿的名字和位置，遇到侍卫，他只说 是玉茗居的，那些侍卫一听，竟不再追问。难道玉暖居住的地方有什么奥妙？ 不知不觉，玉暖走进了一片林子里，里头清一色是梨树，现在正是春天，一树一树梨花开得灿烂。玉暖不禁停下脚 步慢慢欣赏，月光印着梨花，实在美丽。 “梨花可以拿回去做梨花糕……”玉暖自言自语。 解下身上的外衣，摘起梨花来。 玉暖摘的专心，当然不会发现有人在靠近。那人猛的抓住玉暖摘花的手，玉暖看过去，借着月光，好一个英俊少年。 玉暖自觉被发现，想转身走掉，不料那人却死都不放开玉暖的手。 “别走阿，你摘花本王又不会把你杀了。”稚嫩的声音。 “本王？还这么年轻？难道是风？”玉暖心想。 玉暖终于不再打算逃走，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男子的眼里充满了惊喜的目光。 世间真的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你是谁，为何从未见过你？” “殿下每天忙于国事，怎么可能记得宫里每一个人，奴婢是住在玉茗居的……” “又是三皇兄从哪买来的女子吧！三皇兄也真是，后备的秀女那么多，天天要去外边弄些女子！” 看样子，宫里人并不知道唐潇策和三殿下的关系，而且这个三殿下如此喜爱美色，却不动唐潇策的人，看样子，他 是根本信不过唐潇策！ “回殿下…是…” “你一定不认识我吧，才叫我殿下殿下的，我是四殿下，记住了？”四殿下语气没有一点架子。 “记住了，四殿下。” “你继续摘花吧，不过不能摘太多哦，这是我母妃最爱的梨花林。” “不不不，奴婢不知是娘娘的心爱之物，奴婢不摘了。”玉暖拿起那包梨花，准备离开。却被四殿下一把抓住包袱 ，重新打开放在怀里，自己帮玉暖摘了起来。 “我天天都瞒过宫人到这里，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个天仙姐姐……”风竟转头朝玉暖笑。玉暖突然心头一暖，已经 多久没看到这么纯粹的笑容了。 “奴婢是不是打扰殿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风问。 “奴婢绾娘。” “听着有点风尘气，三皇兄从青楼买的女子都这样。” “奴婢确实出身青楼。” “你和她们不同，清新脱俗。” “谢谢殿下夸奖。” “够了吗？”风问。 玉暖看了看她怀里，满满的梨花，忙说“劳烦殿下，够了……” 玉暖接过梨花，给四殿下福了福。 风脱下自己的披风，也不管玉暖要不要，就给她披上。 “走吧，明天记得来还我。” 玉暖不语，揣着满满的梨花，消失在夜色中。 ……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而且是初恋，风想。 正文 第5章　 梨花林女子 玉暖拿梨花做了梨花糕，意秋问她怎么有的梨花，玉暖坦白了钥匙的事，并撒谎说自己会刻钥匙。意秋吩咐她小心 点，宫中不比家里，少用点雕虫小技。玉暖应。 傍晚，玉暖把剩下的梨花在小厨房又做了一盘子梨花糕，直到夜色浓浓，玉暖把她们装进篮子里，拿着风的披风出 去了。 依旧来到梨花林，风早就一个人站在那。 “四殿下。”玉暖走到他身边。 “还殿下的披风……还有……”玉暖欲言又止，满脸笑意。 “这个！”玉暖把篮子拎到他面前。“梨花糕。” 风拿起一块尝了尝。“很好吃。” “宫人告诉我，你住的那个玉茗居三皇兄一直都没有去过，而且大门是上了锁的，你是怎么出来的？” 玉暖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说着：“溜出来的。” “以后你就不用溜出来了，我会命人去了门锁。” 玉暖惊讶地抬起头。 “可是……三殿下那边……” “三皇兄根本不在意你，如果你觉得还是不舒服，我可以给你另寻住处。” 玉暖一听，赶紧拒绝。 “谢四殿下，绾娘身份低微，不配殿下的特殊对待。”玉暖拎起篮子，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风就站在那里，吹着夜风，脸上挂着笑意。 …… 玉暖回到房间，懊恼自己太过出格的行为，风看上去就比自己小，说出的那些话大有帝王之气，但是因为没有过多 的世事经历，显得单纯温暖。如果自己对他太过关心，也许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早上就有一个宫人过来把玉茗居的锁除去了。玉暖挤在几个女子之间，听着她们七嘴八舌。 “是三殿下要来了吗？” “我看是呢，哈哈哈，老娘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你？算了吧，长得那么寒碜。” “你……！” …… 玉暖当然知道不是三殿下，恐怕那个三殿下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群女人吧！可是，自己和三殿下的缘仿佛越结越深 了。 吃过饭的傍晚，天气很好，凉凉的。意秋约玉暖去放纸鸢，玉暖不好拒绝，便一道去了。 纸鸢高高飞在天上，玉暖会心地笑了。 望着天空溜神的一会儿，一只大手附上来。玉暖一看，是四殿下！意秋在一旁吓了一跳，她虽不知眼前是何人，但 是可以断定，一定是宫里的主子，于是，上前行了礼。 玉暖慌忙松开了风筝。“秋姐姐，这是当今四殿下。” “给四殿下请安。”两人异口同声。现在是白天，就算晚上会让玉暖松下防备，在白天也不能少了礼数，落人口舌。 “你下去吧，本王要和绾娘单独在一起。” 意秋一听此话，惊讶之中默默退下。 她已经猜到了，玉茗居的锁，是四殿下下的命令，而玉暖溜出去，一定和四殿下发生了什么。 “殿下……宫中是非多，这样子……”玉暖欲言又止。 “本王知道，本王喜欢你，本王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子，你放心，我会求三皇兄把你赏给我的。”风说完，牵起 玉暖的手搭到风筝线上。 玉暖不知如何是好，拒绝他，似乎断了自己的后路，不拒绝他…… 玉暖正千头万绪中，迎面走来一位华衣女子。 “四哥……这是谁？” 风抬头，见是自己的五妹，把玉暖搂得入怀里。 “我新得的姬妾，如何？” 那五公主撅着嘴，看了玉暖一番。 “很漂亮嘛！” “谢五公主。”玉暖道。 “不错，还懂礼数……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是纸鸢，公主。”玉暖把风筝线递到五公主风菱的手里。 “五妹，你玩吧，绾儿，我们去亭子里坐坐。” 玉暖很顺从。玉暖想，既然这个四殿下喜欢自己，不如就借此机会打入皇室内部，四殿下如此单纯善良，比别人好 对付多了，而且自己可以从他这套取有用的信息，也可以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这样想着，两个人已经坐在了亭子里，风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 “喝吧，这亭子里的茶半个时辰就有宫人来换，凑时得很。” 玉暖拿起来喝了一口，甜甜一笑。 风见她笑了，自然很开心。 “殿下，绾儿能得到殿下的垂青，自然是上辈子的福气，绾儿愿意呆在殿下身边，可是，两情相悦，绾儿现在还做 不到……” 风听了这话，越发开心。 “这是自然……本王明白……绾儿……绾姐姐……”风傻傻地握着玉暖的手笑了。 …… 次日，风就派了宫女来帮玉暖收拾行李，住到别处去。玉暖把细软交予下人，让他们先走，自己还在院子里坐着， 她想和秋姐姐说几句话。 其他人已经炸开了锅，不知绾娘使了什么招数，竟然哄到了四殿下，自己却还要在这不知住到什么时候。于是，玉 暖少不了众人的责难。待众人火气消了，也就散了。 “秋姐姐……你也觉得我是那种攀炎附势的人？” “当然不会，但是，玉儿，你是个不简单的人。” “秋姐姐……” “去吧，万事小心就是，还有……青楼和皇宫都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玉暖抿了抿嘴唇，抱了抱意秋。 …… 风给玉暖安排了一处雅居，潇馆。临近御花园，旁边是五公主的寝宫，而四殿下和三殿下的寝宫则隔了一条石子小 路。 “潇馆……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字。”玉暖看着上面的牌匾，觉得讽刺不已。 “绾姑娘，我是四殿下派来照顾姑娘的，奴婢叫碧玺……”一个年轻宫女走进来。 “碧玺，我的身份卑微，你用不着这样，以后还要蒙你照顾的。”玉暖道。 “姑娘说笑了，四殿下吩咐了，伺候不好姑娘要奴婢脑袋的。”碧玺心中放松了不少，以前从宫外进来的姬妾女子 们都是没有礼貌，飞扬跋扈的，这次的这个绾姑娘倒是恬静可人。 “没有的事，我也没有什么要伺候的，你下去好了。” “是，奴婢告退，有事奴婢就在寝间外面。”碧玺恭恭敬敬地退下。 玉暖看了看自己的新住处，典雅精致，估计之前是什么公主住的呢。 正这样想着，外面的小厮道：“五公主到。” 玉暖赶紧迎了出去，行了礼。 “行了行了，绾娘，我那日见你纸鸢放的特别好，宫人告诉我你住过来了，快，教我放纸鸢去吧。”五公主看样子 只有十四五岁，活脱脱只是一个孩子，看到玉暖如此会放风筝之后，欢喜地不得了。 玉暖跟着她到御花园，两个人放累了，就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坐了。 “公主殿下……绾娘来了公里那么些时日，为何不见嫔妃娘娘……”” “果然是港进宫，这后宫呀，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就是“正德”，是父王和嫔妃们住的，一部分是“追风”，是王 爷太子和公主住的。追风和正德有一扇宫门隔着，旁边还有一片树林子将两部分隔的老远，不知道的人是根本进不 去另一部分宫殿的。” “也就是说，我们住的是追风，那……二殿下，三殿下，都在这？” “皇子无论龙凤，一过八岁就会和母妃分开，单独住到这来，然后一过二十，王爷门就会晋升亲王，或者是太子， 住到宫外去。如今，大皇姐远嫁河宋，二皇兄已经娶了王妃，住在宫外，这里只有三殿下和四哥……还有我。” “听公主的口气，似乎不与三殿下亲近？” “三皇兄就是个大冰块，又好美色，母妃也只是个宫女，后来成为贵人，难产死的。” “宫女？那确实……”玉暖道。 “四哥就不一样，母妃是父王最宠爱的惠妃，不过可惜得了急症，四哥脾性也好，虽然我是母后生的，不过，我们 好像是同胞兄妹呢！” 玉暖想起风，笑了笑。 “四殿下为人善良，无论谁都会喜欢他的。” “那这样说……你是喜欢我四哥咯”风菱道。 “公主……” “哎呀，不用害羞嘛，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很喜欢你，你跟那些秀女，还有别的从宫外进来的都不一样，你不拘谨， 但是也很安静……” “谢公主夸奖。” “说实话，你的出身应该不差吧！” “绾娘出身……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了。” “怪不得呢，举手投足都像是大家闺秀。” ……晚饭，风过来陪玉暖一起吃，脸上一副满意的表情。 玉暖看着他，从小没了母亲，还能如此开朗，真是难得。 “明天，我带你去见三皇兄，让他把你给了我。” 玉暖笑笑，心里却在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唐潇策明明说三殿下和四殿下再争夺皇位的，五公主也说三殿下脾气难 以琢磨，为什么风好像和风存关系很好似的。 “嗯。”玉暖应。 “今天的月色很好啊。”风道。 “我陪你一起看。”玉暖温柔地一笑。 月色正浓，玉暖看着月亮，不知道现在哥哥是不是也在那个苦寒之地望着同一轮月亮。 次日吃过早饭，风就过来了，他要带玉暖去见风存。 到了宫门口，风让玉暖站在外面，自己先进去，玉暖依言。 风走了进去，自己的三哥正在听一个宠姬弹琴。 “三皇兄。” 风存抬眼，不语。 “三皇兄，我向你要个人。” “人？”风存疑。 “是，是你新从外头买来的女子中的一个，住在玉茗居的。” “玉茗居……”风存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像是被震动了一下。 “到底是哪个女子，你可是第一次向我要人。” “我想着，皇兄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可是我…我确实喜欢她，外人都说我们两个争夺皇位，可是，我对皇位根本 没兴趣，大可以让给皇兄，现在，我只要皇兄能把她让给我。” 风存嘴角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到底是谁，你让我见见。” 风存宫里的女人都是由心腹手下去民间寻访的，所以不是每个人风存都见过，有的女人买来就做了宫女，有的直接 送给了达官贵人。 一位宫女去请玉暖进来。 今天玉暖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裙，艳而不媚。 “抬起头来。”风存道。 玉暖便抬起头来，风存上座，风坐在下面。玉暖跪下请了安。 玉暖被风存吸引住了。风存俊美得不像是正常人，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眸子也不是平常人的纯黑，直觉告诉玉暖， 他有病。 风存也被玉暖吸引了，看了许久。 “是个美人。”风存嘴上又挂起邪魅的笑。 “既然四弟喜欢，那你今后就跟着四弟吧。” 风听到这里，赶紧让玉暖站起来，又回头谢了他的三皇兄。 两人离开了，风存退了弹琴的女姬。 “唐潇策……你的人……果然不简单……” 正文 第6章　 巨大的威胁 玉暖开诚布公地成了四殿下风的人。玉暖对此深敢幸运，她可以在宫里四处走动，寝食无忧，更重要的是，风虽然 喜欢玉暖，但是不太懂男女之事。住了那么些日子，风只是和玉暖一块吟诗作对，放风筝，采梨花做糕点，同食同 行，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了。 唯一让玉暖苦恼的是，进宫已经一个月，对于蓝珊瑚，玉暖一无所获。这么珍贵的东西应该被放在藏宝阁之类的地 方，可是碧玺告诉她，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宫里的物品，无论贵重与否，都归内务府管理。而玉暖在想，蓝珊瑚 如此特殊，一定不会在内务府，它一定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它。 …… 玉暖做了些梨花糕，风正在书房读书，闲来无事，玉暖想去看看他。 玉暖走在回廊里，迎面看见风存走过来，当然，风存夜看见她了。 “给三殿下请安。” 风存不语，看了一眼玉暖手里拿着的糕点，随手拿了一块。 “梨花……”峰存咬了一口梨花糕。 “宫里只有一个地方有梨花…看来死地真的很喜欢你。” 玉暖低头不语。 “很好吃，以后每天傍晚给本王送来。” “什么？”玉暖抬起头。 风存邪魅一笑。 “怎么？不愿意？你可是唐潇策送给我的……”风存一根手指挑起玉暖的下巴，玉暖感觉到从他手指传来的冰凉。 “……是，殿下……” 风存满意的笑了。 玉暖告退，风存骨子里满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玉暖只想离开他身边。 风存又把手上的糕点咬了一口。 …… 风站在屋外，应该是出来透透气。 “殿下。”玉暖走过去。 “绾儿。” “别忘了，不要让四弟知道他心爱的梨花被我吃进肚子……” 玉暖告退，风存的气场压的她透不过气，玉暖只想快点离开。 …… 风大概是累了，站在屋外休息。 “殿下。”玉暖走过去。 “绾儿…”风迎上去，面带笑容。 “殿下，糕点……”玉暖把糕点递给他看。 风把盘子拿过，递给下人。 “走吧，我们进去。” 书房典雅雍荣，果然是皇家的派头。 玉暖陪他吃了一回点心，风继续看书，玉暖坐在旁边捧着一本诗集陪他。 午后的时光，静谧美好。 离开书房以后，玉暖去玉茗居看秋姐姐。意秋正在屋里里插花。 “秋姐姐。”玉暖看门虚掩着，走了进去。 “这个时节，百花齐放，花艺倒是极好的。”玉暖道。 “是啊，你要是回去得空，也可以弄一弄的。”意秋笑。 “刚才我进院子的时候好安静啊，莫非她们都在午睡？” “春天日头还短，怎么会呢，你大概不知道吧，前些天三殿下那边打发人来了，说是愿意伺候殿下的就随那个人去 见三殿下……你说，这个院子怎么会有人呢！” “什么？所以，都去伺候……三殿下了……那……姐姐的饮食起居……” “难得你想着我，放心，我这里的起居虽比不上宫里的主子，也已经很好了，玉茗居现在就我一个人，他们没必要 为我一个人铺张浪费的。” “姐姐，千万别去招惹三殿下，你只要一人在这住就好了，饮食起居的事我可以拜托三殿下的。” “怎么？” “三殿下对唐…公子怀有戒心“他招这些女人去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嗯……说的有理，你最近怎么样，四殿下应该对妹妹很好吧。” “嗯，妹妹很好。” 意秋握住玉暖的手。 “妹妹…既然四殿下钟意你，你就应该早日为自己争取一个名分才是啊！” “姐姐…” “你现在虽是三殿下身边的人，但没有名分，说起来比一个小妾还不如。” “……谢姐姐提醒，玉暖明白。” 意秋点点头。 …… 夜深了，玉暖准备休息，有人敲门，碧玺过去看，是风，赶紧请安。 “下去吧。” 玉暖听得是风的声音，披了件外衣就出来了。 “殿下……你怎么静悄悄地来，也不让小厮传一声。” “那得多大的动静，我只是来给你样东西罢了。” “东西？” 风微微一笑，从怀里揣出一个锦囊。 “给。” 玉暖接过去，打开。 “是琉璃繁缕的种子！” “我知道只有你们北汉才有，看你平常很喜欢研究草木，你就把它种在外面，解一解思乡之情吧。” 玉暖开心地快晕过去了，露出本该属于她的阳光的微笑。 风看如此开心，自然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 第二天，玉暖想起来风存的话，不得已，摘了梨花，做了糕点，傍晚时分，趁风还在书房，玉暖拿给风存。 走到宫门口，一个宫女迎了过来。 “姑娘走吧，殿下在里面呢。” “等一下！” 宫女停下脚步。 “你拿给三殿下不行吗？”玉暖几乎哀求。 “姑娘，请吧”宫女丝毫不理会玉暖的提议。玉暖偷偷端详了她一番，穿戴与小宫女不同，头上也插着一支价值不 菲的玉簪子，玉暖想，她应该是风存宫里管事的大宫女吧。 宫女把玉暖带过去，玉暖看见风存坐在上座，左拥右抱，旁边的琵琶乐娘见玉暖来了，停了演奏，风存身边的姬妾 也退下了。其中有一个，玉暖认得，是曾经玉茗居的一员，如今俨然成了风存的玩物。 “来了。” “四殿下，趁热吧，绾娘告退了。”玉暖低着头，始终不看风存一眼。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就想离开。 风存突然站起来，厄住玉暖的喉咙，虽然不太用力，但也把玉暖逼到了墙角。 “本王还没看透你到底心里有什么算盘，但是，最好别付诸实践，不然你就永远回不了北汉了。” 玉暖很清楚，风存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在宫里，这种高调是一个普通人不会去触碰的，因为这简直是把 自己挂在了刀刃上。 “绾娘确实是唐公子送给殿下的，但不代表绾娘就是唐公子的细作！” 风存放开手。 “绾娘出身青楼，莫名地就被唐公子买来献给殿下…至于四殿下，绾娘根本没想到，而且，绾娘确实需要一个依靠 ，这并不为过吧，殿下。” 风存轻蔑地笑了，做回位置上。 “没有一个下人敢如此语气对本王说话。” 玉暖立即跪下。 “绾娘刚来宫中，什么也不懂，就请三殿下饶过绾娘吧！” …… “起来吧，每天的梨花糕照旧，别耍花样！” 玉暖站起来，默默走出去。 宫女走进来。 “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回殿下，据青瑶的观察，这个绾娘也就平常喜欢草木之类与别人不同，其他并没有什么坏心，而且为人谦虚温和 ，怕是殿下想多了呢。” 风存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知道了，下去吧。” 正文 第7章　 一颗药丸的契机 玉暖已经在宫里两个月了，对于蓝珊瑚毫无收获。唐潇策也没有催她的意思，倒是托阿娘鸟带来很多草木的种子， 玉暖也不敢张扬，把它们种在花盆里，放在房里。 玉暖天天给风存送糕点，不单是梨花糕，因为玉暖怕梨花采的太多了。有时也会是枣泥糕，黑米糕……风存也吃的 是津津有味。 这天，玉暖仍旧去送糕点。走到宫门口却被大宫女拦住了。 “姑娘，东西现在不便见人。” “不便？好吧，那我总不能在这站着吧。”玉暖道。 “姑娘那你随奴婢来吧，去偏厅坐着。” 大宫女把玉暖领到偏厅。 “姑娘在这坐着，哪都别去，奴婢还有事就不相陪了，殿下要见姑娘了，自然差人来。”说完，大宫女便匆匆离开 了。 …… 玉暖等了许久，糕点都凉了，都不见人来。追杀也没有热茶，玉暖渴了。于是玉暖挨不住了，四处走动起来，想找 杯茶喝。 走着走着，也不知到了那里，福利传来痛苦的呻吟声。玉暖刺破窗纸，居然是风存！他痛苦地坐在那里。 玉暖推开门跑进去。 父亲曾经多次告诉玉暖，医者不分时间场合和病者身份。 “殿下……” 风存狠狠地瞪了玉暖一眼。 “滚出去！” 玉暖瞥见桌上有半杯茶，拿起一闻，是毒药，而且是轻微的毒性并不致命，玉暖给风存一把脉，一切都清楚了。 风存体内自带毒素，他在以毒攻毒。 玉暖立刻取出随身的香囊，从里面拿出一枚药丸，硬往风存嘴里塞去，又倒了一杯干净的茶给他。 风存却把药丸吐了出来。 “滚出去！” “殿下，绾娘不会害您的。”玉暖急了，赶紧再掏出一枚药丸。 风存看着眼前的佳人，这么真实的关切。 风存服了药。 玉暖总算放下心来。 风存服了药，似乎好多了，面色渐渐从发黑恢复到本来的苍白肤色。 风存缓过来之后，注意力自然转到玉暖身上。 “你给本王吃的是什么？” 玉暖退后一步，保持主仆之间的距离。 “是绾娘自己研制的，还没有名字…” “药丸里面如果没有毒物，是缓不了本王的病的，你一介女流，居然随身带着毒物。” “殿下，以毒攻毒不失为一种医人的方法，绾娘在里面加了几味草药和毒物…相生相克，减弱毒草的毒性，可在危 急时刻用来解毒……比殿下的那杯毒茶温和很多。” “一个青楼女子…这么熟悉草药和毒物……”风存脸上又挂起淡淡轻蔑的笑。 “青楼……不是绾娘所期望之所……” “哦……那么你期望的便是…四王妃？！” 玉暖生生跪下。 “绾娘不敢。” 风存冷哼一声。 “下去吧…” 玉暖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拿出装药丸的香囊，放在茶几上。 “殿下……下次若……犯病了，千万别再喝那杯毒茶了……” 风存一下子站起来，抓住玉暖的手。 “唐潇策是做什么的，我自然清楚，你这个女子也真是蠢，就几颗药丸暴露自己的身份！” 玉暖惊吓，转而冷静下来。 “殿下…绾娘从小喜爱医术罢了，和唐公子无关，绾娘只是不忍心殿下如此痛苦，这是天下医者本心，绾娘虽不是 医者，也懂得这个道理，若绾娘真的和唐公子有所勾当，必定步步小心，如何会暴露身份？” 风存放开玉暖的手。 “谢殿下，绾娘告退。”玉暖如同惊弓之鸟。 风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看着玉暖离开。 “青瑶！” 大宫女推门而入。 “绾娘……查一下她的底！如此学识胆识…不容易…” “是。” …… 玉暖回到潇馆，房门关上，背对着门蹲下。没想到，自己好心做了坏事。玉暖刚刚看到风存那副痛苦的模样，总想 起小时候自己被唐门的毒物伤到，玉暖知道那种痛苦。那时候，唐潇策总是帮玉暖解毒，可是现在，似乎风存只能 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 坐着坐着，玉暖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风在旁边的桌子上看书。 “殿下…” 风转过头来。 “绾儿，你醒了？”风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 “怎么了，累着了吗？怎么黄昏没用晚饭呢就倦了，还睡在地上…”风替玉暖拢了拢头发。 “也许吧”玉暖笑说。 “碧玺说你每天黄昏就独自出去，也不让她跟……” “绾娘不习惯有人伺候，这个时间…我喜欢四处逛逛的”玉暖撒谎。 “会习惯的，不然以后怎么办？”风神秘一笑。 “什么？” “没什么。”风敷衍。 玉暖起来梳洗，两人一起用过晚饭，风方回去了。 玉暖准备沐浴，唤了几声碧玺也无人应，过了一会儿，碧玺回来了。 “碧玺，你去哪了，我正想沐浴，想让你去问问有没有热水呢。” “姑娘，是奴婢大意了，刚刚是尚衣局和尚仪居的姑姑过来了，问姑娘你的尺寸和首饰的喜好，奴婢就随她们去了 一趟，亲自去点了些料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呢？” “这是伺候主子的本分呐。” 玉暖摆摆手。 “我不是你主子。” 碧玺一边打开衣柜，替玉暖准备沐浴的衣物，一边道：“姑娘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么连碧玺都明白的事，姑娘倒谦 虚起来。姑娘跟着四殿下已经这么多时日了，殿下却不在此过夜，又对姑娘那么好，分明就是要姑娘有个名分才是 啊！” “小蹄子尽嚼舌。”玉暖嘻骂。 “好了，姑娘，我去吩咐小厮烧水。” 说着，碧玺又笑着出去了。 …… 玉暖根本不想做什么“贵人”，只要让她拿到蓝珊瑚，救出哥哥就好，至于儿女之情，算了，唐潇策已经伤自己够 深了。 送糕点的事没有终断。风存体寒，玉暖不打算再给他做梨花糕，代而取之的加入了几味药材，可惜玉暖在御花园里 看到的都是花花草草，没有什么好的药材。 …… 风存瞧着通体绿色的糕点，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 “殿下的身体不适合食用太多的寒性食物，所以绾娘不打算再给殿下做梨花糕，这个里面掺了几味药材，对殿下有 好处的。” 风存抬头看着玉暖。 “你想要什么？” 玉暖盯着风存看了几秒钟。“绾娘什么都不想要。” “我不相信。”风存道。 “如果真的要，绾娘想出宫，与家人团聚，殿下能给吗！” 风存的一番话倒让玉暖感情战胜理智，对啊，她就是想见哥哥，离开这里，离开唐潇策，风存怎么会明白。 “家人…你有家人？” “那都是绾娘进了青楼之前的事了。”玉暖自知失言。 风存侧耳听着，转动手上的戒指。 “你的药，很有效。” “……谢殿下抬举。” “跟本王来。” 玉暖诧异之间，只能跟着他去了。走到偏厅，风存打开一道暗格，架子忽然移开，玉暖往里探去，竟然是一个秘密 的药房，扑面而来熟悉的草药味。玉暖走了进去，暗格又自动关上了。 “把窗子打开。” 玉暖依言，光照进来，一切都出乎玉暖的意料。房间里摆设依然豪华，医用的工具一应俱全，玉暖不自觉拉开放药 材的柜子，全是珍贵的药材，另一面的柜子里则全是珍贵的毒草花木。就算是玉暖，从小在苏家和唐门里转悠，也 没见过那么大的阵势。一边暗暗惊叹，一边竟然忘了风存的存在。 风存淡然一笑。 “还有呢，过来。” 玉暖一下子回到现实中，赶紧跟过去。 “把门打开。” 玉暖缓缓开门，外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药材毒物种植园！ 玉暖下意识地露出少女特有的灿烂微笑，忙不迭地跑出去。 “哇，这些……这些我只在书上见过呢！”玉暖蹲下身去，又抬头向风存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她早就忘了自己是 在宫里，面前的是三殿下了。 风存楞了，绾娘这幅表情自己从未在宫中其他人脸上看到过，都说少女天真烂漫，这里的唯一一个少女风菱根本不 喜欢自己，其他人，要么是恭恭敬敬，要么是那些舞女歌姬谄媚之极。绾娘这幅表情是真的面对自己真实露出的吗？如果是，风存居然沉醉，如果不是，风存也觉得难能可贵。 玉暖看见风存一直盯着自己看，立刻收起笑容，站起来。 “殿下，带绾娘来这……” “本王一直对医术和施毒颇有研究，这么多年了，一直暗暗研究如何去除身上的病根，却一无所获，本王带你来这 ，算是本王相信你，你就在这多配制一些你的药丸。”“绾娘当然愿意效劳，可是绾娘每天奔波于潇馆和这里，会 有不便的。” “四皇弟？放心，你只管来，不过不能告诉他人……本王的这个地方。” “……是。”玉暖点头。 …… “殿下……绾娘，奴婢只查出绾姑娘是从北汉有名的妓院锁红楼出来的，至于家世背景模模糊糊竟然查不到，不过 这个锁红楼会从官府手里买些官妓，说不定，绾姑娘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眷。” “再查！本王养了那么多探子都是闲人吗？” “碧玺知道了。” “还有，给唐潇策的钱财到他手里没有。” “到了。” …… 夕犬阁。 “公子，东临那边的东西到了。” “好。” “还有……” “还有什么？” “三皇子邀公子去东临，说是再过两月，东临的火莲花就要开了。” “火莲花……极品。”唐潇策喂着池子里的鱼。 “回他们，两月之后，我必到东临。” “是，还有，公子，蓝珊瑚的事……” “不急……我本就是不想玉儿在北汉卷入纷争才送她走的。” 正文 第8章　 海棠误作牡丹香 玉暖从风存宫里一路出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玉暖从后门出来，手里拿了些风存园子里“偷”来的草药，其 实玉暖拿不拿，风存都是知道的，只是默许罢了。走在回潇馆的路上，不料远远看见风站在那边。 “殿下……” 风看了看玉暖手上握着的东西，脸色有些不好看。 “从哪里来？” “从……从花园来……” “撒谎！我都跟着你好一会儿了。” 玉暖心下一惊。“殿下……” “你去三皇兄宫里做什么？” “没有……只是……” “只是他宫里有这些东西？没有他的允许，你进的去吗！”风抓起玉暖的手，把草药举到玉暖眼前。 玉暖知道风生气了，可自己不能说出实情，药房的事，是个秘密。 风突然摆起了皇室架子。 “果然是不干净的地方出来的，终归不干净！” 玉暖瞪大了眼睛，原来，他终究是个皇子。玉暖从小就洁身自好，虽然与唐潇策相恋，也未越雷池一步。干净，已 经是玉暖坠身青楼的最后安慰了，然而，现在，风居然说自己不干净，何等耻辱。 玉暖悲伤万分，不语，竟失神走开去。大概风也发现自己失言了，赶忙追上去。 “绾儿，原是我说错了，你就当没听见吧。” “绾娘的耳朵好好的。”玉暖原是那闺阁少女，因家中父母从小灌输的是大方礼仪之上巾帼不让须眉，所以玉暖并 没有平常女子以男为尊的思想，面对皇子，她的第一反应只是，风的话太过分了。 “绾儿……绾儿……等等我。”风一路跟着到了潇馆。 玉暖到屋里放下东西后，看见风跟了进来，立刻发作： “殿下到这不干净的地方做什么，小心脏了您的鞋！” “绾儿。”风上前拉住玉暖的手。 “我要你做我的妃子，如此我就不会担心你会跑掉了。” “什么？”玉暖扯开风的手。 “现如今，做正室是不太可能，毕竟你的身份，可是做妾室，只要我求皇后，她一定肯的。” “殿下……殿下……绾娘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出现在宫里已经不符皇室礼仪了……殿下你就放弃这个念头吧，绾娘 不会走的，绾娘也不在乎什么名分啊，殿下可知，殿下这一求，说不定会掀起风波的。” “可是绾娘，我就是不愿现在这样！就算我再照顾你，平常的衣食起居也是不能和有了名分的相比的，再说……只 要这宫里的人一天不承认你是我的，你就有可能是别人的。” “殿下……”玉暖几乎哀求的语气。 “好了，我知道兹事体大，我会看着办的，以后不许去三皇兄那，你要是喜好这些，我让人在潇馆旁边的地种上就 是了。” …… 夜深人静，玉暖却不知，自己的面具正在被人慢慢揭开。 “你说，她真名叫苏玉暖？” “是，细作们化作歌姬混入锁红楼，另外也访了好些人，画了绾娘的容样，不得不说，唐潇策瞒天过海的本事不错 ，可是他料不到殿下的歌姬都是细作，又经过训练，就是再难的事也会被细作挖出。虽不是完整的信息，但青瑶拼 凑，却可得个大概。” “说。” “苏玉暖，医药世家北汉苏家的二千金，曾经和唐潇策有过婚约，但是苏老头进宫不慎将一名皇宫贵族治死，结果 苏家二老被砍了头，大儿子被发配，苏玉暖本来贬为官妓，后被锁红楼买走。” “和她一道的人呢？” “其他女子没什么背景，和唐潇策确实也没交集，只是有个叫意秋的，父亲本是河宋的兵器局掌事，后败落。好像 和绾姑娘也最好。” “唐潇策……好一招障眼法！” “其他，青瑶问了宫人，绾娘平常也只是研究草药，没什么动静，不知她进宫到底要什么。” 风存突然邪魅一笑。 “也许，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唐潇策不想她卷入北汉夺权罢了。” “殿下自有想法。”青瑶应到。 “她的能力，性格，还有……总之，本王要定她了。” …… 次日，风拉了风菱去见皇后。 华贵的凤藻宫，皇后穿着常服端坐，两人请过安以后，皇后让他俩入座。 “本宫还念叨呢，菱这丫头，一直也不来看看自己亲娘，顺便把他哥哥也一块儿拉来，这到好，真的来了。” “皇后这是心想事成呢”风道。 “若有一天，儿也喊我母后，那才是心想事成呢。”皇后笑道。 皇后无子，风深受皇帝的喜爱，正是她的目标。 “母后……要四哥喊你母后呀，有法子的。”风菱道。 “哦？什么法子？” “你给四哥娶个妾室，生个一龙半凤的，叫母后你皇奶奶，岂不是四哥非叫你母后不行了？”风菱知道风此次的目 的，赶紧旁敲侧击。 “你这丫头，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风菱立刻摆摆手。 “说到妾室，昨日，你们三皇兄给我捎来一份折子，说是自己染疾，不好过来，将阴气带了来，就写了折子，说是 要册封一名女子做妾室，叫什么……绾娘……说是青楼清倌出身。” “什么！”风如五雷轰顶。 “本宫想着完全无视皇家威严，但又想起陛下说三皇子系宫女所生，又身染怪疾，恐没有几年光景，他要什么就随 他，且我派人去暗中看过，大概是三皇子安排那女子住的潇馆，一人在那读书弄花草，倒也大家闺秀，如此，本宫 便答应了。” “答……应了”风的声音有些微颤。 “嗯，本宫已经拟了旨，午后就宣。” “那女子身份卑微，父王会同意吗？”风菱问。”陛下才没这闲心管你三皇兄。只是个妾室罢了。” “话说回来，儿，你可是小小的妾室都要名门小姐，可别学你三皇兄招些狐媚子。” 风正要开口说话，风菱忙拉住了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两人闷闷坐了一会儿就告退了。 风一人走在前面，风菱急急追上来。 “四哥！四哥！”风菱拉过风的袖子。 “母后明明是对绾娘不满意，她能答应，那是对四皇兄不在乎，最好他整天沉醉于女色呢！你怎么能再和四三皇兄 去争她呢？母后会怎么想？” “三皇兄……说的好听，将绾儿让与我，终究还是夺了去！”风道。 “我本看着那绾娘与别人不同，蛮喜欢她的，没想到，还是这么个狐媚！”风菱打抱不平。 “别说了，我会去问绾儿的，她一定是不愿意的。” “四哥！就算是这样，母后不会答应的。” 风不听风菱的话，直直跑去潇馆。不料玉暖不在那，问碧玺，碧玺不知。可风却猜到了，玉暖一定去找了风存。一 时心中伤感万分，默默离去。 玉暖在风存的药房里制药，又看见架子上有许多医书，便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竟然忘了归去的时间。 不知已经什么时间了，玉暖听得暗格机关一响，青瑶进来了。 “姑娘。” “青瑶……原来你也知道这。” “姑娘，快快出去接旨。” “接旨？” “是啊，皇后娘娘凤旨。” 玉暖一面丢下书，一面思量，皇后也不认识自己，她会有什么旨意呢……莫非……风！糟糕！ 玉暖这样想着走的更快了。 来到大堂，果然一个太监拿着一封书简站在那里。太监见玉暖过来了，忙说：“绾姑娘快跪下接旨吧。” 玉暖跪下。 “绾娘接旨：皇后娘娘凤诏：绾娘，经本宫多时所知，虽出身贫寒，然蕙质兰心，品性纯良，又精通医书，现升为 东临三皇子侍妾，位同采女，赐号绾夫人，钦此。” 玉暖顿时呆了！不是风，是风存！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绝对不会绝对相信自己更不会看上自己的。 “夫人，快谢恩啊。”青瑶提醒。 玉暖才反应过来。 “谢皇后娘娘龙恩。” “恭喜绾夫人了。据老奴所知，三殿下身边女子虽多，却没有一个是有正真名分的，夫人这是大喜了。” 玉暖苦笑着站起来，接过旨。 “那老奴就告退了，夫人剩下的事，应该青瑶姑姑都明白的。” “公公慢走。”青瑶送客，玉暖则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 青瑶送走太监以后，笑意盈盈地朝玉暖走来。 “夫人……” “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告诉我，怎么回事？”玉暖微怒。 “这是殿下的决定。”青瑶淡淡答道。 “他在哪？你不说，我便问他！” “夫人，即使夫人已经是夫人，也不应该如此称呼殿下……” 玉暖懒得和她绕口令，青瑶不就是想要让她自己问三殿下嘛，那就去呗！玉暖直直奔向偏厅。 果然风存悠闲地坐在那，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肯定也听到了。 “殿下……”玉暖也不行礼，直接对上风存的眼。 “我们去药房坐坐。”风存放下茶杯，自顾着就往暗格的方向走过去。玉暖只能跟过去。 药房的门窗紧闭，风存亲自点了所有的蜡烛。 “我只答应殿下替殿下研制药物，可是殿下怎么叫绾娘为难？” “因为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你……我？” “没错，就是以平等的关系对你说的。” “殿下需要我，绾娘自然明白，绾娘会做好本职的。” “苏玉暖。”风存近乎死气地吐出三个字。 玉暖大惊。 “殿下……” “苏玉暖，苏家二小姐…还要我说吗？” “你都……知道……”玉暖颤抖着问。 “我只是有一点还不明白，唐潇策派你来做什么，刺杀我？毒死我“还是需要什么情报？”” “什么都没有，唐潇策只说让我做内应，却到今日，如同把我丢在这不闻不问。”玉暖听他并不知道自己进宫的意 图，赶紧撒谎。 “是吗？也许……和我想的一样……” “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你归顺与本王。” “归顺？做你小妾？再说，你现在还未离开皇宫，还不是本王……” “苏玉暖，这付桀骜不驯的样子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我要你成为我防着唐潇策的一张牌，万一唐潇策有如何不轨 ，我可以利用你牵制他，另外……你的聪明才智，医术，正是我需要的……给你名分，是为你以后在宫里宫外行事 方便，女人……我从来不缺。” “你有什么把握我一定会答应？” “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我也知道唐潇策握在手里控制你的牌。” “你能救我哥哥？”玉暖情绪激动起来。 “不能，苏见现在握在唐潇策手里，况这是北汉的事，我不宜和他撕破脸皮。” “那我凭什么听你的，我还想要哥哥的命。” “你不是恨唐潇策抛弃了你，霸占了苏家大业吗？况且只要我将你真实身份抖露出去，你还想活命……或者，你会 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玉暖看着他几乎吃人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害怕。然而转念一想，似乎这奘生意也不错，唐潇策和风存互相暗暗提 防，自己做个中间人或许能坐收渔翁之利。 “绾娘当然还想要命，所以，成交。” “哼，这么爽快！” “和皇子合作有什么损失的。” 风存失笑。“原来用“我”字也不错。” “当然，高处不胜寒，越无情越孤独。” “苏玉暖，你固然聪明，然在宫中不久，还收不回你的本性，孩子气。在本皇子面前就随你吧，出了外面给我藏好 了！” 玉暖瘪瘪嘴。“是，殿下。” 正文 第9章　 绾夫人不再是绾儿 玉暖出了药房，呼了一口气，虽然在里面，玉暖语气轻松，但是心里却七上八下。出了门，心里还是五味杂陈。她 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风存突然一改常态地邀请玉暖“合作”，会不会是披着羊皮的狼，唐潇策如果知道了 这件事，会不会对哥哥不利。 正这样想着，青瑶走过来。 “夫人，您的居所奴婢已经打点好了，不如现在随奴婢去沐浴更衣。” “居所……可是潇馆……” “潇馆里的细软已经不需要了，奴婢可以给你重新准备，衣服首饰自然是主子们穿戴的，夫人以前的就不需要了。” “可是……”玉暖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她还想去见见碧玺，见见意秋姐姐，见见四殿下。 “夫人若执意要走一趟，沐浴更衣以后让几个小宫女陪着夫人去就是了。” “那……好吧。” 一番美人沐浴，换上一套墨绿色宫服，发髻上是精致的宫造纱花，小巧兰花样步摇，香肩柳腰，真真美艳动人。 几个小宫女跟在玉暖身边，陪她去潇馆。一路上，宫女太监对玉暖伏首问安，弄的玉暖极不舒服。以前在家里，虽 也有丫鬟下人，但玉暖一家都是仁义之人，从不苛待下人，而如今，宫里的人对于主子都是老鼠见了猫，怕死了的 样子。 “追风”住的本就三位主子，白日里清清淡淡，就连风存那些个姬妾也不轻易出来走动，玉暖一离开潇馆，那片雅 居也就瞬间回归落寞。 玉暖走上台阶，碧玺迎头走出来。 “碧玺。” 碧玺一看是玉暖，顿时呆住了。 “姑……给绾夫人请安……” “碧玺……”玉暖连忙扶起她。 “我……碧玺……”一时间玉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碧玺是风派来照顾自己的，现在自己成了风存的妾室，碧玺会 不会看不起自己？ “绾夫人……进屋来吧，奴婢伺候你。”碧玺礼让玉暖去屋里上座，而后，沏了茶来，自己站在地下。 “碧玺，你怪不怪我？” “绾夫人这是什么话，奴婢能够伺候过夫人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受恩于四殿下，是他派的你，如今，我成了这个身份，你会不会恨我？” “夫人此话差矣，奴仆向来侍一主忠一主，碧玺既然是伺候夫人的，自然是以夫人为重，况且主子们的事，奴婢们 怎么能妄加揣测呢，最重要的，碧玺相信夫人的为人。” 玉暖听到此，开心地笑了。 “谢谢你，碧玺。” 碧玺也微微一笑。 “夫人可是来拿往日东西的？” “只是舍不得那些花草罢了，这不急，我且问你，你今后可有去处，是还回四殿下身边吗？” “四殿下没有要奴婢回去的意思，也许过几日就有去处了，总之是不能再呆在潇馆了。” “还跟在我身边吧。”玉暖邀请道。 碧玺瞪大了眼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5 “怎么，你不愿意吗？” 碧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奴婢谢夫人，碧玺一定会尽心伺候夫人的。” 玉暖笑。 “好了，叫些小厮将花花草草带过去，我去见见秋姐姐……” 碧玺站起来。 “意秋姑娘，意秋姑娘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回夫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意秋姑娘过来和奴婢告别，说青瑶姑姑让意秋姑娘以后去伺候夫人您呢，说她不在 了，夫人的花草要顾好，还说夫人过几日一定会来拿的，可巧，意秋姑娘走了不久，夫人您就来了，现在意秋姑娘 应该在三殿下宫里呢，许是夫人错过了。” “是这样……那碧玺，我们赶紧回去吧。” “是，奴婢去安排小厮搬花草，这就随夫人回去。” 玉暖像想到了什么。“等一下，我先去房里看看，毕竟，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来了。” 玉暖不让人跟随，一个人去了房里。房间的床玉暖昨日还睡过，却有种离别的情绪萦绕。 玉暖提起笔： 海棠误作牡丹香，花落不知何时将。 由阿娘鸟带去给唐潇策，告诉他自己的处境。 玉暖最后一件事是把枕头底下的玉佩拿出来。这是玉暖八岁开始，父母就给她佩戴在身上的，这是一直传下来的风 俗，千金小姐一到适龄，父母就会为其配玉，并嘱咐丫头子，“小姐从今日起配玉，如若此玉打碎，定不饶你们！” 如此，有下人们日日看着，小姐也就轻手轻脚，举止得体，出若洁玉。玉暖因为父母宠爱，没有太多闺房之气，但 也是这块玉教会了玉暖洁身自好，坚韧负重的道理，现在，更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东西。本来，玉暖嫁给唐潇策 ，此玉是要做成配饰戴在唐潇策身上的，这是平头人家成亲的道理。 如今，这块玉静静地跟随着玉暖，也许，不会有机会戴到如何一个男子身上了。 玉暖闷闷出了房间，碧玺眼尖，一下子就看见玉暖腰间别着的玉佩。 “原来夫人去房间是要拿这个呀，我说呢，藏枕头底下，必是夫人心头物。” “是啊，很重要的。”玉暖勉强笑笑。 回到四殿下宫中，意秋早就迎了过来。 “秋姐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呢？”玉暖见意秋穿着一件暗红色衣裙，分明是宫女的行头。 “嘘……”意秋倒是十分开心。 “现在你是主子，我是你的贴身宫女……你说呢？” “碧玺说的是真的？青瑶真的把你找来……伺候我？” 意秋正要回答间，青瑶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走了过来。 “夫人，这是三殿下的命令，意秋姑娘与夫人从前就好，由她伺候夫人可比那些毛丫头强，况且，贴身宫女可比独 冷落在玉茗居好啊！” “可是……” “夫人，意秋不在意的，况且……夫人也不会为难奴婢的对不对？” 玉暖见她并不在意，也就不再争执下去，确实，贴身宫女比一个来路不明的的女子身份强多了。 “青瑶，这是我在潇馆的……侍女，我想让她仍跟着我。” “小小事情，自然夫人做主，不必过问奴婢的。” “哪能啊，我知道青瑶你在殿下面前是最有分量的宫女。” “谢夫人抬举，不过夫人，您的称呼要改，今日太过匆忙，夫人还是先去厅里歇息，一会儿就进膳了，明日，奴婢 再细细道来。” “好。” 玉暖在西偏厅歇了一会儿，果然东偏厅就传膳了，玉暖过去坐下，三个丫头子站在那，随时伺候，碧玺和意秋就站 在玉暖身旁。 玉暖想就一个小小的妾室衣食住行如此讲究，那王妃，嫔妃，甚至于皇后，该如何精致讲究呢？ 正吃着，天色暗下来，青瑶又过来了。 “夫人，居室已经完全妥当，夫人的花草也已经搁到了花艺房里” “青瑶姑姑，碧玺和意秋你能不能让他们去吃饭。” “这……夫人进膳，宫女理应在旁边布菜伺候的。”青瑶为难。 “让她们下去吧。”屋外响起风存的声音。 一屋子的下人看见主子来了，立刻下跪请安。 玉暖站起来，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青瑶，把屋子里的奴才都撤了，本皇子要同绾儿说几句话。” “是。”青瑶答应着，撤了厅里所有的宫女太监。 “坐吧，看我做什么？”风存坐到餐桌旁。 玉暖也就坐下了。 “别紧张，本皇子只是想问你，风那边你要如何交代？” “四殿下……” “总要有个交代。”风存说到。 玉暖看了看风存，问到：“吃饭吗？” 风存别有意味地对上玉暖的眼，并不说话，过了许久，才道：“你忘了在前面加殿下，让青瑶好好教教你。”说完 竟扬袖而去。 “哎！”玉暖实在看不惯她这幅奇怪的的作风。 且不管其他，玉暖低头吃饭。 吃完饭，青瑶过来了。 “青瑶，又来啦。”玉暖笑意盈盈。 “夫人刚刚册封，这几天理应有一个熟知宫中事务的人陪着夫人的。”青瑶行了礼。 “夫人，青瑶过来，是想请夫人随奴婢去看看寝居，有什么不足，尽快添上才是。” 玉暖带着意秋和碧玺随青瑶去到将要居住之处。 “就是这里了。” 玉暖跟着青瑶一路看去。 每个皇子的寝宫实际是一个大的园子，里面有许多独立的建筑。比如风存的那些姬妾都统一住在芸殿里。 而玉暖的住处，靠近风存正宫。名唤“九如殿”，寓意取自《诗经》。 最外面是会客厅，底下是蜀绣上贡地毯，摆的桌椅都是上品。隔了一道小门就是书房，点的熏香甜香四溢。一道屏 风挡着楼梯，上楼去，就是玉暖的卧房，珠帘红帐。两个贴身宫女的屋子则在楼下，由书房经过屏风，就在楼梯边 上有两个小间。 “夫人还满意吗？”青瑶问到。 “自然满意，谢谢青瑶。” “这是奴婢该做的，还有，夫人，夫人的花草在花艺房里，就在夫人常去的那里。” “劳烦了。” “那青瑶告退。”青瑶一边说着一边倒退着出了房门。 …… 玉暖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心中不免想起风来。看着外面极好的月色，自己就出去了，也不让旁人跟着。 玉暖习惯性地走到梨花林里，以前玉暖天天来这里，现在突然想到也许再也不方便来这里了，心中不免伤感。 玉暖四处寻找风的身影，他却好像不在这。玉暖找累了，就在林子里的石板凳上坐下。夜风有些大，梨树上的花瓣 纷纷落下来，石凳上叠了薄薄的一层。 四皇子本性纯良，自己一心想找到蓝珊瑚，根本不会去谈儿女感情。也许，在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利用他，早该 和他说清楚，自己不会喜欢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副难收拾的场景。 “夜里凉，怎么坐在这里。”风的声音从黑夜里悠悠传过来。 玉暖站起来。 “四殿下！” 风走到玉暖身边，牵起玉暖的手，把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一点，披上自己的披风。 “四殿下……” “绾儿，什么都不要说，我只要你一句话。你，真的愿意做三皇兄的女人？” “绾儿以为殿下不会来了，绾儿就是为了和殿下来说这件事的。” “以前梨花林我每天都来，是为我母妃，后来是为你，现在有什么意思？” “殿下……”玉暖听着风说的这番悲伤无望的话，心中有无数话要说，却停在嘴边。 “绾儿，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跟着三皇兄？” “殿下……绾儿就是贱命一条，跟着谁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既然皇后娘娘已经下了旨，殿下就不要再忧心这件事了。” “怎么不能决定呢！”风斩钉截铁地反驳玉暖。 “只要你不愿意，只要你爱着我……我可以立刻去求皇后娘娘，我会让你做我的王妃，好不好？”风几乎哀求着。 “殿下……你不要为难绾儿了。”玉暖面露难色。 风两只手握着玉暖的臂膀，让她正视着自己。 “为难？绾儿，我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 “殿下身份尊贵，将来……大有可为，绾儿出身卑微，请殿下不要再花心思在绾儿身上了！”玉暖推开风的手。 风听了这话，如同失了灵魂，看了玉暖一会，失神地转身离去。 “殿下！殿下对绾儿的恩情绾儿不会忘的！”玉暖对着风的背影喊道。 风立住了脚步，并没有转过身。 “等我大有可为了，比的过风存了，你一定会回来的。” 玉暖怔怔地站在原地。 …… 碧玺服侍玉暖睡下，意秋在帮玉暖整理宫人送来的衣服首饰。 “意秋姑娘，让奴婢来吧！”碧玺拿过手上的东西。 “说什么呢，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夫人的贴身宫女啊。”意秋笑着说。 “意秋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做宫女，委屈你了。” “碧玺，你又说错了，做别人的宫女是委屈，做夫人的宫女不委屈。” 碧玺眼里泛出了笑意。 “是啊，夫人从来都是淡泊名利，平易近人的。” …… 风存这里，青瑶正在等候吩咐。 “绾娘什么都不懂，你要好好教教她。” “青瑶明白。” “还有……”风存眼神莫测起来。 “好好看着她。” “是。” 正文 第10章　 位居高处的不适 第二日吃过早饭，青瑶就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过来了。 “夫人。” 玉暖擦了擦嘴巴，理了理衣服站起来。 “青瑶。” “这是给夫人殿里的两个杂使宫女，两个办事的太监，快见过绾夫人。” “给绾夫人请安。”一堆宫女太监纷纷下跪请安。 玉暖赶紧让他们都起来。 “以后，你们都归碧玺和意秋管了，下去吧。”青瑶招呼着。 “夫人，青瑶今天过来，是受殿下的命令，纠正夫人的一些行为。”青瑶恭恭敬敬，语气敬而不卑。 “纠正？” “是啊，昨日奴婢就提醒过夫人，夫人的很多行为举止都不合宫里的规矩，夫人现在是造名在册的贵人，比不 得芸殿的那些女人，说话行为都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做个小妾就这么麻烦，皇室真是多的繁文缛节！”玉暖心想。 “那就麻烦青瑶姑姑了。”玉暖道。 “青瑶不敢当，那夫人，我们就到卧房仔细说吧。”青瑶请玉暖移驾。 “碧瑶，意秋，你们两个就不用进来了，到西屋找王嬷嬷，她会嘱咐你们一些事，以后，就靠你们两个在夫人 身边提醒她了。”青瑶看两个丫头也跟了过来，连忙道。 碧玺和意秋听她如此说，看了一眼玉暖，玉暖示意她们去吧，两个人也就转身去找王嬷嬷了。 玉暖和青瑶来到卧房，青瑶把窗子打开，点了香，又给玉暖倒了茶。 “夫人的贴身侍女也有很多要学的，大早上，屋子里也没按道理打理好。” 青瑶转过身来，玉暖坐在桌子旁。 “夫人，那我们就开始了。” 玉暖点点头。“嗯，说吧。” “第一点，是夫人称谓的问题。夫人是殿下的妾室，见到殿下要称殿下，不能你你你的，自称要称妾身，要分 清楚了，因为正室和侧室的称谓是不同的。而夫人见到其他皇子或公主的时候，要加上辈分，青瑶知道夫人和四殿 下曾有交集，可是如今见到了他，只能称四殿下。” 玉暖点点头，只能无奈遵守。 “第二点，就是夫人的待人处事，青瑶深知夫人平易近人，可是夫人如今是主子，对待宫女太监要威而不怒， 对待比自己身份高的，要谦敬有礼，而芸殿的女人……个个来自民间，夫人没有必要就不要去接触了。” “我以前来这的时候，常见殿下有许多舞姬歌姬，可是……好像不住在芸殿啊？”玉暖提出疑问。 “那么多人，夫人哪能记得住？”青瑶笑。 “殿下这么多年，就没配过王妃？”玉暖又抛出一个问题。 “夫人有所不知，所有皇子的王妃都要等封了王位，赐了王府，再由皇后娘娘在秀女里挑选的，殿下如今还没 有爵位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风风存都没有王妃。 青瑶又接着说到：“最后一点，就是夫人的妆容仪态了。我看夫人今日的装扮虽比往日好了些，但也太朴素了 ……还有……夫人平日里走路……”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放心，在人前我一定不会给殿下丢脸的！” 青瑶笑笑。“夫人明白便好，不过还是让奴婢替夫人重新打扮吧。” 玉暖全随她的意思，换了更加富贵的衣服和首饰。 玉暖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一个宫女跌跌撞撞跑进来，低着头又不敢说话。 “怎么了？”青瑶问。 “夫人，青瑶姑姑……殿下回来了，好像……好像又犯病了……你说过除了你任何人都不得去伺候的。” 玉暖眉头一皱。“遭了！应该让他把药随身带着的！” 这样想着，赶紧出了门。 “这没你事了，下去吧，以后要是殿下再犯病，你同夫人讲也是一样的。”青瑶交待好宫女也跟了过去。 风存果然在房间里找着玉暖留下来的药，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我这有药！” 玉暖从随身香囊里取出药丸来，倒了点水给风存，风存吃了药，也就没事了。 风存的痛苦渐渐退去，看看眼前的人，玉暖坐在一旁，青瑶站在底下。 “本皇子没事了，青瑶你下去吧。” “是。” 玉暖站起来。 “殿下既然没事了，我……不是，妾身也告退了。” “你留下，青瑶，我和夫人一起用餐。”风存道。 不知不觉，也已经中午时分了。 “是。”青瑶答应着退下了。 玉暖只好留下，坐回到位子上去。 “这个，你就随身带着吧。”玉暖把香囊递给风存，风存也不言语，就拽在手里了。 “有你这个大夫在身边，还真是宽心不少。” “是有我这个把柄在手上，心里多了胜算吧！”玉暖半开玩笑半讽刺。 风存不接她的话茬。 “你这病，不对，殿下的病……也着实奇怪……”玉暖扯开话题。 风存闷了半会，道：“依你看，这是什么病？” “你这……殿下这也不算病，是身体里自带的一股剧毒，常年流窜于体内……要是发作起来猛一点，很可能会 要了殿下的命。” “那你看，如何治的好？” “我连殿下热毒的根源都不知又如何治，只能研制些应急的药发作时压一下……”玉暖一脸无奈。 “要是我爹还在世，或许他能治的好……”玉暖道。 “发病时，殿下一定很痛苦吧？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风存有点“受宠若惊。” 风存从上到先把玉暖看了一遍。 “青瑶把你打扮得很漂亮。”风存道。 “殿下是怎么知道一定是青瑶，不是我……又错了……妾身呢？” “你向来不喜欢如此华美的衣服，除非是有人逼你，不然你自己是不会穿的。” “还不是这破规矩逼的！”玉暖非常愤慨。 风存被玉暖逗笑了，起身。 “在本皇子面前你就不用那些称呼了吧，反正你也记不住……刚才都错了多少回了。” “我刚进宫时记得可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对殿下你没有用啊！” “还坐着？肚子不饿吗？”风存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玉暖像个怨妇一样跟了出去。 吃过中饭，风存照平常一样去御书房了，皇子成年，是要帮圣上处理一些国家事务，以表治国之才的。 玉暖闲着无聊，就在“追风”的园子里四处走着看着，迎面走来了风菱公主。 “呦，这不是我们三皇兄刚得的夫人嘛！”风菱一见到玉暖嘴里就没好话。 “五公主好。” “以前看见我可是说的什么……给公主请安，瞧瞧，她今日说的是什么，真是乌鸦飞上了枝头！” 玉暖知道风菱和风关系好，自己做了风存的妾室，风菱当然要打抱不平，也就没有说什么，任由风菱骂。 风菱又冲口就是几句，骂累了，给了玉暖一记白眼，离开了。 意秋跟在玉暖身后，见玉暖不吭声，自己自然不敢出头，只能拍拍玉暖的肩膀。 “夫人不要在意。” “我没事。”玉暖道。 “回去吧，免得又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玉暖玩着手里的帕子。 刚回到宫里，花圃那里就传来阵阵笑声。 玉暖好奇，一边那里也还种着自己的药材，就寻声过去看了。 原来是芸殿的一群人坐在石凳子上用花在做胭脂。 玉暖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的那一朵杜若，这是到了这里，宫人说花类的药材适宜种在这里，玉暖才答应移植到这 里。 “杜若……我的杜若”玉暖喃喃自语。 “夫人，你说什么？”意秋看到玉暖惊慌的表情也有点急了。 “我的花……我的花！” 玉暖头脑一热，就冲了上去，一把抓过杜若花。 “这花是谁摘的？” 众人见是绾夫人，自道惹不起，纷纷起来问安，只有那几个同玉暖在玉茗居呆过的，知道玉暖的来历，在一边 冷眼旁观。 “这是夫人要入药的花，各位姑娘可不能随便就摘了。”意秋道。 “以后切勿摘了。”玉暖拿着杜若花，失落地转身离开。 “咱们又不知道哪个花能摘，哪个不能摘！”有一位女子在身后说到，玉暖听的出，这是曾经玉茗居的殷儿。 玉暖不管她的言语，自顾走开，看着手里的杜若，越发地伤心。从前在家里，或是在唐门，根本不会有人随意 去摘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因为每一株花草都可能是一个药方里极为重要的一种。 而在这里，无论是在谁的身边，都是寄人篱下，毫无幸福自由可言。 碧玺正在屋子里剪一株生了旁枝的桃花，看见玉暖落寞地走进来，便奇怪地问意秋： “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种在花圃的花被人摘了。” 碧玺惋惜，她明白这些花对玉暖的重要性。 “哎呀，我就说，把所有的花花草草都种到花艺房嘛！” 玉暖在椅子上坐下。 “花艺房并不是所有药材花草都合适的……像这些花只能种在外头。”玉暖告诉碧玺。 “要不，奴婢去和青瑶姑姑说？”碧玺提议。 “罢了罢了，不要多事了。” 意秋给玉暖倒了茶。 “夫人莫急，今日这么一提醒，大概她们也不会乱摘了。” 玉暖站起来。 “你们两个各忙各的吧！不要跟着我了。” 玉暖独自一个人来到秘密药房，在外面药圃站了一会儿。这里已经种满了各种珍惜的药材，将花草移到这里是 不太可能了，只有取些花盆取些土，单独种在房外了。玉暖这样想着，又对着药材研究起如何治疗风存的病了。 过了两三天，天气正好，雨暖就让宫女拿了些花盆，自己到花圃里去取土。已是黄昏，凉风吹在身上，玉暖也 不觉得累。 取了土，玉暖就把一株株都移到花盆里。 “你在做什么？” 玉暖抬头一看，是风存，旁边的宫女太监都不在，怪不得他能静悄悄地过来。 “种花！”玉暖依旧埋头工作。 “这些花……不是在花圃的？”风存的眼睛很尖。 “是啊，可是种在那，难免会被人摘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真的很爱这些花花草草……” 风存拿起一盆花。 “这个……本皇子记得北汉才有……”风存的眼睛里又多了那一种不可琢磨的因子。 玉暖抬头，看着那盆花，楞了楞。 “四殿下……送我……送妾身的。” 风存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