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1章 楔子 太阴山,血天府。 阴风卷地百草伏,血气侵天云霞艳! 这里是玄黄大陆北方一处赫赫有名的险地,太阴山。 太阴山之险不仅在于山势险峻,环境险恶,更在于这里还是玄黄大陆北地魔道大宗血天府的总部所在。 血天府,虽然不敢说是魔道魁首,但在玄黄大陆北方的魔道势力当中也可稳列前三。 府主血神太子尹流川,修为已达半步仙神之境,人间封神可期,便是放眼整个玄黄大陆也是第一等的强者,站在大陆最顶端的强大存在。 除去府主血神太子尹流川,血天府还有六大魔王。 这六大魔王也都是修为已然超脱凡俗的圣阶强者,虽不及血神太子尹流川,却也都是魔焰滔天凶名远震的魔道巨擘。 六大魔王以下,血天府中的大魔小魔更是难以计数,门人弟子数以十万计,势力遍布大陆北方。 太阴山作为血天府的总部所在,自然凶险无比。 山中除了为数众多的血天府弟子外,还有血天府放养在山中的数万头吸血僵尸,为血天府充当着天然的屏障。 不要说外人闯入了,甚至连山中的野兽,大一点的都难逃吸血僵尸的尸爪,整个太阴山几乎就是一片鬼域。 楚天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这片鬼域中游荡着。 事实上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是一个孤魂野鬼。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人,而是一头血僵尸皇,人生于他而言已经只是一段有过欢乐却更多是悲哀的过去。 而且他的游荡也始终围绕在血神宫的附近,从来不曾远离,因为他的仇人就在这血神宫里面。 血神宫就是血天府的核心之地,也是血天府一众高层修练和居住的地方,戒备森严,禁制强大,除非是有仙神之力,或者里面人故意放进去,否则外人几乎不可能闯入。 他没有直接杀进去报仇的本事,就只有在府外默默等待着报仇的机会。 哪怕他已经等了上百年,哪怕他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要承受着寂灭火种对他灵魂的炙烤。 但只要见不到仇人,楚天就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他灵魂之火熄灭的那一天。 因为他还苟延生存的全部意义,就是替自己和爱人报仇! 就在这游荡与等待中,直到有一天…… 血神宫轰然开启,一个衣如血染,俊美非常的身影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天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本已经僵死的心却像是又活过来一般猛地跳动收缩。 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他深植于骨髓中,就算化成灰也忘不了的仇人,尹流川! 看到尹流川身形舒展,似欲驾驭遁光破空而去,他再也忍不住了,复仇的火焰如同浇上了一盆热油一般在心中熊熊燃烧。 吼! 楚天猛然从隐藏的密林中冲出来,浑身尸气蒸腾,伸出两只如铁钩一般的利爪,化作一道黑气流光便向着尹流川。 “尹流川,你终于出来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怒吼着,一双眼睛红得几乎流出血来。 “咦?竟然是一头尸皇,运气真不错!” 本来想要御空离开的尹流川看着忽然从山林中冲出来的这头满脸焦黑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血僵尸皇,嘴角微微翘起,倒是不急着走了。 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血僵尸皇是极为恐怖的存在,但对于他这个身负血神传承的半步天神来说,这不是送上门来的甜点么? “真是瞌睡送枕头,我正缺一个看门的宠物呢!” 尹流川心念一动,一股强大的威压散发开来,目视着冲过来的血僵尸皇,双眸中神光暴闪,沉声喝道:“孽畜,还不臣服!” 楚天顿时感觉到一股如同大山一样的压力,那不仅是外在的压力,更有一种源于血脉深处,对于上位者的臣服,心中本能地便升起一股敬畏之感,双膝一软就要跪地匍匐。 “不!” 楚天内心深处涌起如汹涌海潮般的无尽仇恨,冲刷抵御着这股来源于血脉深处的本能,内心中发出疯狂的咆哮:“尹流川,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向你下跪!” 本已将要屈下的膝盖再度挺直,身速不减,依旧如飓风般向着尹流川狂飙扑去。 “嗯?” 尹流川的眉毛一挑,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威慑居然没能镇服眼前的这头血僵尸皇。 “给我跪下!” 尹流川眼中闪过一抹讥诮和不屑,伸手向着虚空轻轻一压。霎时间,一股比先前更加强大十倍的压力轰然降临。 楚天只觉得像是一座真正的大山切实压在他的身上,高速飙进的身形一下子如陷泥潭沼泽,举步维艰,却依旧咬牙硬挺着。 “孽畜,我让你跪下!” 尹流川冷喝一声,手掌又向下一压。 楚天身上的骨骼顿时发出“嘎巴嘎巴”的爆响,十几处骨头一齐断折,硬挺的双膝轰然开裂,像是瓷碗摔在地上一样破碎开来,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倒下去。 “不!” 楚天急忙用手去撑,却连上半身一起被压倒,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已经毁容的脸庞重重砸在散发着阴腐气息的泥土当中。 “孽畜,我让你跪,你岂敢不跪?” 尹流川迈步上前,伸脚踩在楚天的脑袋上,发出讥讽地轻笑。 小小一头血僵尸皇,大一点的蝼蚁而已,还想和他这尊半步天神相抗衡?真是痴心妄想! 然而下一刻,一股令他心悸的恐怖气息却骤然在他的脚下升起。 被他踩在脚下的血僵尸皇猛然迸发出一股磅礴大力,从地上挺起身来,一双眼某种放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光,眉心处不知何时涌出来了一团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火焰。 楚天引燃了深藏在他灵魂中的那枚寂灭神火的火种。 他感觉到自己的僵尸之体瞬间便被点燃的寂灭神火燃成灰烬,灵魂也在火焰中飞速的削弱消融,但有他的身体和灵魂为燃料,初燃的火种却瞬间壮大成了大团的火焰,“尹流川,和我一起死吧!” 燃烧的火焰在楚天逐渐消散的意念驱使下向着尹流川飞射而出。 “寂灭神火?” 尹流川脸色骇变,怪叫一声,猛然向后挪移而出,瞬间出现在几十里开外。 火焰如流星般追着尹流川的身形同样飞出几十里,但就在射中尹流川的身体之前,楚天的灵魂却已燃烧殆尽,意念开始消散,不能再控制火焰去追逐已经逃不掉的尹流川。 复仇的火焰与仇人间只有一步之遥,却再也迈不过去了! “我恨啊!” 楚天怀着恨怨和不甘开始陷入沉沦。 在意识彻底丧失之前,一个个已然逝去的身影再度鲜活地闪现在了他的眼前。 “姐姐,雪儿,我来陪你们了……”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2章 重生悲剧前 黑暗的房间里,浑身大汗的楚天猛然苏醒过来,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股剧痛就从脑子里传来。 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的痛楚,就像有一把刀子在自己的脑子里切割搅动,那种痛苦,就算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也及不上其万分之一。 楚天哀嚎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得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立时就死了,也不愿意忍受这种痛楚。 他本能地紧紧咬着牙,一声声压抑到极点的嘶吼却憋不住从他的牙齿缝隙中钻出。 浑身抽搐着从床上滚落地下,满地打滚,乱蹬乱踹,用头直往木床上撞,身体的其他感觉瞬间消失,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疼! 这种疼痛令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甚至忘记了一切,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痛彻灵魂的剧痛感觉渐渐退去,楚天重新恢复了知觉。 黑暗中仿佛一道血光闪过,楚天再次睁开双眼,触目所及,却是一个血色的世界。 原来额角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撞破了,丝丝鲜血沿着眉骨流下,渗到了眼睛里,然而他此时却根本顾不上去擦。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靠在沾染着点点血迹的床沿上,楚天目光迷离,整个人呆呆傻傻的,脑海中充斥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记忆信息,让他如坠梦中,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记忆片段中最后的画面不由得再度浮现在楚天的脑海之中:为了报血海深仇,他不惜破面舍身把自己变成半人半鬼的血僵,投入血天府中为鬼为畜,在血神太子尹流川的血神府附近潜伏百年,终于找到得以靠近尹流川的机会,直接以自身灵魂为代价引燃号称可以令神佛陨灭的寂灭神火,要与尹流川同归于尽。 奈何两人的实力相差实在太多。 纵使他以神形俱灭为代价发动的最强一击,还是被尹流川躲了过去,他却只能满含着无尽的悔恨和不甘化为灰烬…… 等等,他怎么会没有死?难道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吗? 不,不可能!那几百年的人生经历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那些悲与欢,那些爱与恨,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怎么可能是做梦?梦境又怎么会那么的真实? 可如果记忆中的一切都不是梦境的话? 楚天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借着从窗棂纸中透过来的一点点星光,连瞧带摸地在床头柜上找到灯盏和火折子。 引火点燃油灯,灯光将黑暗的房间照亮,简单而又破旧的家具和床榻,屋中央的八仙桌上杯盘狼藉,几碟残汤剩菜,一个开着壶盖的酒壶和两个酒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这里是……” 楚天浑身一震,这不是他少年时在仓城的家么?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还未及弱冠的他接故去父亲的班在仓城县衙当差,家也就住在仓城县衙附近,后来姐姐身死,大灾变发生,他就被迫逃离仓城县……从此以后他就孤身一人四处漂泊,再也没有家了! 楚天猛然抬起自己的双臂,一双骨肉结实皮肤白皙的手臂,不是他早已习惯了的冰冷僵硬仿佛铁块一样的恶心模样,虽然力量不足强度不够,却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难道……” 楚天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发颤,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念头从他的心头升起。 难道是上苍感受到了他心底的不甘,所以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让他一生的遗憾都能够弥补,一切悲剧都有机会挽回? “哈哈哈……” 大悲大喜,这才是真正的大悲大喜。 前一刻充满不甘的死去,后一刻却死而复生,楚天忍不住放声狂笑,眼泪却忍不住如泉水般涌出来。 “尹流川,这一辈子我绝不会再给你害我的机会,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楚天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的缝隙间挤出来,一拳砸在八仙桌上。 桌子一震,桌上靠近他的一个酒杯被震得翻倒,骨碌一滚掉落在地,“啪”的一声摔成了三半。楚天目光不以为意地向地上扫去,一道电光忽然闪过他的脑海:等等,酒杯怎么是两个?自从父母亡故之后,家中就只有他和姐姐两人,姐姐又是滴酒不沾,是谁和他一起喝酒了? 闻着屋中浓烈的酒气,楚天的心陡然一缩,像是被谁用手狠狠捏了一把。 记得姐姐被害的头天晚上,他就是因为在家中与县衙的同僚饮酒喝得大醉,结果去城外探亲,说好了次日一早就回家的姐姐根本没回来他都没发觉,直到第二天下午醒了酒去衙门当值,才接到姐姐被害的噩耗! “姐,姐你在家吗?”楚天猛然推开房门冲到院子里,向着隔壁的一间屋子大叫道。 然而任他叫的多大声,屋子里既没亮灯,也没有传出半点回应。 这时候,隔壁院子的邻居大娘被他的喊叫声惊动,从屋里出来,隔着墙头说道:“小楚捕快,你姐姐不是去乡下看婶子了么?她走之前没有告诉你吗?” 楚天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没错,上一世他姐姐不就是在出城去探望寡婶的那天夜里被害的吗? 想到这里,他急忙扬声问道:“大娘,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是酉时啊,怎么了?”隔壁的邻居大娘不明所以地道。 “是酉时,冬天黑得早,现在天也才刚黑不久,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顾不得回应邻居大娘,楚天转身冲进自己的屋中,伸手将床边挂着的那口捕快佩刀摘下来,又从床头柜里翻出几锭银元宝全部揣进怀里,转身夺门而出。 “姐,你等着我,千万要等我!” 这时候天也才黑下来不久,街道上还有一些行人,看着携刀狂奔的楚天,都是赶忙避让。 这时候迎面驶来一辆双马拉套的马车,楚天眼睛猛然一亮,跨步闪身在道路中央一拦:“停下!” “吁!” 赶车的车夫吓了一跳,急忙停下马车,脸色很不好看,张口就想骂人。等看清楚天的模样,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但语气不快地道:“小楚捕快,你这是闹哪一出?我这忙了一天,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这时候楚天也已经看清了自己拦下的这辆马车和赶车之人的模样。 马车的装饰陈旧简单,车夫也风尘仆仆,看起来应该是个跑短途拉脚载客的。 也没心思去回想对方的身份,楚天迈步上前伸手从怀里取出两锭银元宝往车夫的面前一递:“我有急事,把你拉车的马借我一匹用用,这些银子就都归你了!” 车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看清楚了,楚天拿出来的两锭元宝都是二十两一块的大银,按照时下的物价,这些钱都够买一匹上好的战马了,他这种拉车的驽马连一半价钱都用不上,就算楚天借走不还,他也赚大了。 伸手一把将银子接过来,捏了捏不是假的,车夫的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好说,好说,小楚捕快你看中了哪一匹,我立马给你解套子。” 楚天随便挑了一匹枣红马,等车夫将马从车上卸下来,从车夫手中接过缰绳便调转马头飞身上马,双脚猛地一磕马腹,马吃痛之下顿时撒开蹄子,向着县城西门的方向疾冲而出。 姐姐苏畅的寡婶就住在城西三十多里外的黑山屯,要去黑山屯,从西门出城是最近的一条路。 “姐,我这就去救你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楚天骑在高低起伏的马背上,街道两旁的景物飞一般的倒退,他的思绪却已经飞出了城,飘向了远方,心中急得仿佛要着火一般。 姐姐苏畅大他八岁,其实并不是楚天的亲生姐姐,而是他的继母带来的孩子,不过两人的感情却犹胜一奶同胞的亲姐弟。 因为楚天的亲生母亲死于难产,他一出生就没了亲娘,父亲楚豪一个大男人又要养家,根本没时间看管他,只能把他拜托给当时毗邻而居又寡居在家的张婷兰照顾。 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一个没女人主内,一个缺男人主外,又有孩子作为交流桥梁,于是两家越走越近,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家人。 所以张婷兰虽然是楚天的继母,但对于他来说,其实和亲生母亲也没什么区别,姐姐苏畅也是一样。 自小楚天就是姐姐苏畅的小尾巴,一块儿吃,一块儿玩,一块儿睡,感情比许多亲姐弟还要亲。后来楚天的父亲因公殉职,继母张婷兰忧劳成疾,随后不久也扔下了苏畅和楚天姐弟俩撒手人寰,那年苏畅十五,楚天才七岁。 自从父母亡故之后,苏畅就以自己柔弱的肩膀撑起了家庭的重担,为了养活楚天,苏畅在别的姑娘家还在闺阁中幻想爱情的时候就已经出去赚钱养家了。 为了抚养楚天,她既给人人缝补浆洗过衣物,也给人做过使唤丫头,甚至还当过几年镖师,和那些粗鲁武夫们一起栉风沐雨,赚些刀头舔血的钱,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3章 生死时速 一直到楚天长到十五岁上,经过打点入职县衙,接父亲楚豪的班成为一名捕快,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苏畅这才退出镖局,安心在家照顾楚天的饮食起居。 其实以苏畅的人品容貌,不知有过多少男儿想要娶她过门。 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楚天,怕旁人给楚天气受,她都一直咬牙坚持,守身不嫁,为此蹉跎了大好青春,一直到如今已经二十五了还没有找人家。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十四五岁出嫁都是很平常的事,一旦过了十八还未嫁人,就成为人们口中的老姑娘了,不仅会被人瞧不起,还会引来许多难听的闲言碎语。 尤其苏畅为了赚钱养家,以女儿之身却和一群男人一起出外走镖,同吃同住,更是不知遭受了多少的白眼和非议。 所以苏畅对于楚天来说不仅是姐姐,甚至还代替了一部分母亲的角色,要是没有姐姐苏畅,就不可能有他的今天。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他恩比天高,爱比海深的姐姐,为了他吃尽了苦,却还没来得及体会到人生的美好,生命之花就在二十五岁的大好年华匆匆凋零。 上一世也就在今天,姐姐苏畅去探望她生父那边的亲戚,一个寡居在城外乡下的婶子,说好晚上就在她那婶子家住,等第二天早上再回城。 却没想到当天的夜里她婶子家住的那个村子就遭到一伙流窜而来的山贼洗劫屠戮,姐姐也被殃及。 虽然姐姐自幼跟随父亲楚豪练就一身好功夫,却架不住山贼人多势众,尽管竭力冲杀也没能逃脱出山贼的魔掌,最后为保清白不得不跳涧自尽,等他再次见到姐姐时,尸体已经血肉模糊,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事后他虽然发疯一般想要调查出害死姐姐的凶手,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伙流窜山贼的踪迹,后来大灾变发生,仓城被毁,他被迫逃离府山郡,姐姐的死也就此成为悬案,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今得上天眷顾,得以重活一次,楚天决不能再让自己最亲最近的姐姐被人所害。 楚天双脚频磕马腹,把速度催到了极限。 他只知道姐姐是今天夜里遇害的,但具体是今天夜里的什么时候,他却不得而知,不过现在天才刚黑下来不久,距离入夜还有段时间,应该还有时间,他一定要抢在姐姐出事前赶到! 仓城只是一个小县城,面积不大,没一会儿的工夫楚天就已经纵马奔到了县城的西门。 仓城惯例是每天上午辰时开城门,下午申时一过,就立刻关城门,此时天色已晚,酉时都已经过了小半,城门早已经关闭。 “站住,干什么的?” 两个身影吆喝着从城门洞中闪出里,却是两个值班守夜的兵丁。 楚天勒住马匹:“出城!” 两个守门兵丁把眼一瞪:“没看见城门都已经关了么?要出城明天早上再来吧!” 楚天明白这里面的路数,忍着焦躁当即伸手从怀中掏出两大锭银子来,向两人丢了过去:“少废话,开门!” 银子入手,两个守城兵丁的眼睛顿时一亮,他们都是个中老手,只是一握就估出了银子的份量,二十两一锭的大银,这都抵得上他们几个月的薪水了。 “好说,好说,你稍等,我们这就给你开城门。” 两个兵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转身就进门洞把城门打开,虽然楚天的态度不怎么好,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都可以谅解。 “吱呀呀!” 门闩撤下,守门兵丁各推一扇,两扇城门豁然大开,星月光辉照射进来,黑暗的门洞也随之亮堂起来。 “驾!” 楚天两脚猛地一磕马腹,胯下马吃痛之下猛蹿而出,一阵风似的从两名兵丁的身旁掠过,向着城外旷野飞驰而去。 纵马飞驰在旷野上,一阵阵的冷风扑面而来。此时的楚天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意,只觉心中沸腾如火。 他不断催动着身下的马匹,一旦发现马速稍有缓慢,楚天就用刀身狠狠抽打马屁股,后来抽打不管用了就直接拿刀尖刺,哪怕马累得通身是汗,他也不允许有丝毫的减速。 纵马狂奔小半个时辰,马速不知不觉间再度降了下来。 楚天抽出刀来就准备再给马屁股来一下,忽听胯下马“希津津”一声悲嘶,接着就觉得自己坐着的马背猛然向下一塌,身子不由自主地就顺着惯性向前飞了出去。 “不好!” 仓促之下,楚天只来得及松开手中佩刀蜷起身子抱住头,紧接着身体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转才堪堪卸去力道。 在落地翻滚的过程中,他不仅身上的衣衫被刮破了好几处,肩头、胳膊、大腿等好几个地方也都被地上的石块撞得青肿,还有几处破皮流血了。 楚天一时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 忍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来,只见枣红马硕大的身躯躺在地上,一条前腿诡异地扭曲着,显然是已经断折。 等到走近一看,发现枣红马的马嘴大张着,“呼哧呼哧”地向外吐着白沫,眼神浑浊散乱,眼看是要不行了。 枣红马毕竟只是一匹拉车的驽马,而不是什么精挑细选出来的战马良驹,用来拉车捎脚还可以,像楚天这么催动着一直冲刺狂奔就禁受不住了,直接脱力濒死了。 “呼!” 楚天狂躁地吐出一口气,目光中闪现坚定之色……没了坐骑,那就用双脚赶路。 将先前撒手丢在地上的佩刀捡起,接着星月光辉辨认了一下方位,发现距离黑山屯已经没多远,再往前转过一道山岗就到,当即丢下濒死的马匹不管,提着刀向黑山屯的方向奔去。 刚奔出几步,恰逢一阵夜风迎面吹来,却好似一股热浪,与之同来的还有一阵隐隐约约的嘈杂喧闹之声和上一世早已经熟悉了的淡淡的血腥味,来源好像正是他前进的方向。 “坏了!” 楚天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向着道路旁的土坡爬去。 三蹬两刨地爬上土坡,借着土坡的高位向下一看,只见在不远处的一道山岗下面是一座村屯,座落着二三十户的人家。 但此时整座村屯都已经着了火,火头刚起,看样子是刚点着不久,却不见有人从房子里跑出来救火。 在村屯的后面,密密麻麻恍若萤虫一般的火光正向着山岭树林里延伸,距离远看不太清楚,却可以大概分辨出,都是些举着火把的人影。 楚天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果然已经出事了。 看样子黑山屯已经被血洗,那些人进林子肯定是去围捕姐姐苏畅的山贼,自己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落后了这些杂碎一步。 不过,还有机会! 楚天没有向匪徒们所在的西北方向追,而是转身跑下山坡,跑到累死的枣红马旁。 用佩刀在马腹最肥厚的地方狠狠割下来一大块揣在怀里,随即转身再度爬上土坡,翻过坡顶,直接向着与天空中北极星所对应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很清楚,如果他跟在这帮匪徒的屁股后面追,且不说双方本来就有着相当一段距离,他很难在姐姐遇害之前追上。 即便侥幸追上,以他现在的这点孱弱实力,也不可能杀透对方的重重包围,将姐姐救出来,唯有抄近路,他才有可能救下姐姐! 如果换一个人来,这根本就不是个办法,因为恐怕连此时正在逃跑的苏畅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她最后的目的地是哪里,别人就更无从得知,都不知道往哪儿跑,还怎么去抄近路? 但楚天知道,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姐姐就是在大黑山北面的鹰嘴崖跳涧身亡的。 姐姐出事之后,他曾去过那里不止一次,想要找到一些姐姐被害的线索,虽然最终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线索,却把那里的地形摸熟了。 而这一切如今都成为了他这一世拯救姐姐的条件,只要能够抢在姐姐被那些杂碎逼上鹰嘴崖之前先赶到那里,一切就有机会! 楚天仿佛化身猎豹,灵活而疾速地在山林间穿行,虽然不时有山林和荆棘阻路,却丝毫不会降低他奔驰的速度,总能找到最佳的路径,以最简洁的办法避开障碍。 楚天虽然自幼生活在县城,但上一世上千年的漂泊生涯却让他拥有了再丰富不过的野外生存经历,即便是和最老练的猎人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随着一座座山岭被他甩在身后,汗水将楚天前胸后背的衣衫浸湿,随即又被初冬的冷风所吹干,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疲惫一般。 尽管胸口发闷,两条腿也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可在他坚定意志的支撑下,奔行的速度却丝毫不见迟缓。 其实楚天早就已经到达了体能极限,但现在他是在和死神赛跑,只要稍微慢一点,姐姐的生命就可能会被死神收走,哪怕再累他也要坚持,决不能让上一世姐姐的悲剧在今生重演!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4章 再现的真相 等楚天赶到鹰嘴崖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眼见崖顶上安安静静,没有人来的迹象,他心中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看来姐姐和那帮山贼都还没到,总算没来晚。 鹰嘴崖微微有一点向上的小斜坡,等接近崖顶才逐渐转为平缓,崖顶有很大一块向外凸出,半悬在峡谷上方,远远看去,崖顶的形状仿佛鹰喙,因而得名。 在鹰嘴崖的对岸同样是一片山崖,不过高度要比鹰嘴崖低上一些,两者间相距约有五六丈远,看起来并不远,但想要直接跳过去,别说是人了,就是豹子来了也不行。 两道悬崖中间的峡谷深不见底,只能隐隐听见涧水激流的声音,一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正因如此,苏畅虽然一身的好武艺,但在被逼到这鹰嘴崖上之后,也前进无路,逃生无门,最终跳涧身亡。 不过楚天此番却是有备而来,伸手抽下缠绕在腰间的一条已经把表皮枝杈削净的粗长树藤,这是他在路上特意从一株百年古树上扯下来的,就是为了现在而准备的。 他的一身武艺都是姐姐所传,论及武艺,姐姐苏畅比他只强不弱。 对方既然能将姐姐逼上绝境,再加上他恐怕也一样翻不了盘,想要救人就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在鹰嘴崖的崖顶上有着一块巨石,足有数千斤重。 楚天把树藤的一端系在巨石之上,另外一端在找来的一块条形石块上层层缠绕,系了好几个死结确定不会脱落,随即他便瞄准了对岸悬崖上长着的一株大树掷去。 连掷了几次,让藤索上的条石在对岸大树的两根粗壮枝杈之间牢牢卡住,楚天用力拉了拉确定牢固,这才将这边系在巨石上的藤索调整松紧长度,重新打结牢牢固定,做出一条简易的滑索来。 楚天把路上剥下来的马皮覆盖在树藤制成的滑索上来回滑动试验了下,感觉效果不错,而且树藤和马皮也都极为坚韧结实,短时间内足以承担他和姐姐两人的份量,他这才放下心来。 准备好了退路,楚天便在崖上潜伏下来,等待姐姐苏畅和那帮凶徒的到来。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又忍不住忐忑起来,虽然上一世姐姐最后是在这里香消玉殒的,但万一这一世出现什么变故,姐姐没能赶到这里来怎么办? 不,不会的,姐姐,你一定要坚持到这里啊! 楚天的拳头情不自禁地紧紧攥起,甚至连指甲将掌心刺破都没有发觉,焦灼的目光向着压下黑暗幽深的山林望去,似乎想透过重重山林,查看到姐姐的情形,尽管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这种焦灼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呆了不足一刻钟,忽然一阵嘈杂之声隐隐从崖下的山林中传出,还隐约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楚天的精神一下子绷紧,他知道,他等到人,到了!手提钢刀,纵身便向着山坡下火光亮起之处冲去。 …… 苏畅提着一口抢来的刀,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衣衫上斑斑点点满是血迹,裤腿也被刮得一条一条的,这些都是她一路逃亡所付出的代价,这时候她早已经分辨不出方向来了,只是在山林里闷头乱奔乱钻。 在苏畅身后几十丈的地方,是一片火把汇聚起来的火光,起码有百十来号人在她的后面追击。 “那个臭娘们在那里,兄弟们,抓住她!” “抓住她,大当家的有重赏!” 背后的叫喊声越来越近,尽管疲惫和伤痛一阵又一阵的侵袭着苏畅的神经,她却只能咬牙坚持,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她很清楚追在后面的都是一群什么角色,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一旦被这些人追上,她恐怕连死都不得安生。 “臭……臭娘们,等我抓着你的,我不……把你摆弄成一百八十个花样,玩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不姓王!” 在苏畅身后百余丈的地方,追击众人的最后方,一个油头粉面脸色苍白的公子哥一边被人扶持着小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骂道。 对于苏畅他是满肚子的怨念。 他长这么大玩儿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难上的女人,花了大价钱招来这群亡命徒帮忙不说,大晚上的还得在深山老林里乱钻,累得跟个狗似的,长这么大他就没吃过这种苦。 他身旁的一个疤脸大汉哈哈一笑,道:“王衙内,我这一路拖着你跑的人都还没怎么样,你自己就累成这副样子了,就你这个体力,就算现在把姓苏那小娘们送到你的面前,你还折腾得动吗?” 那个王衙内顿时涨红了脸道:“张老大,你这……这可是小看本衙内了,你到仓城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本衙内在玩儿女人方面那是一绝?别说是一个娘们,就是再有三五个,本衙内也一样能让她们在我的胯下求饶!” 疤脸大汉脸上浮起一丝淫笑:“王衙内,这姓苏的娘们可不比你从前玩儿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这可是头母豹子,你降得住么?要不我们兄弟先给她驯服了,再让你吃个现成的?”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王衙内连连摇头,着急之下也不喘了。 “王老大,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抓住的这姓苏的娘们,我来喝头汤,之后才能轮得到你们,不然这后面的一半银子我可不付了。” “看把衙内你急的,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们连山双凶做买卖最讲诚信,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过?” 疤脸大汉笑着拍了拍王衙内的肩膀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举着火把从前面疾掠而来,落在两人面前,却是一个身穿青衫的长脸汉子。 疤脸汉子问道:“老二,你不在前面领着弟兄们追那姓苏的娘们,怎么跑回来了?” 长脸汉子道:“大哥,手下一个认路的兄弟跟我说,前面不远就是这大黑山有名的鹰嘴崖了,那娘们已经无路可走,跑不掉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疤脸汉子还没等说什么,那个王衙内已经欢喜得跳了起来,向着疤脸汉子道:“张老大,快带我上去,我要亲眼看着那个姓苏的臭娘们跪在我的面前。” “好,那咱们这就过去。”疤脸汉子伸手一提王衙内,仿佛老鹰捉小鸡似的,迈开大步便向着山上奔去。 苏畅回身一脚踢翻一个追到背后的匪徒,强撑着继续向山上跑,跑着跑着,苏畅也瞧出不对来了,眼见树林已到边缘,远远看去,前方竟然只有一座孤崖,再无其他的路径。 “糟糕!” 苏畅的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停步转回身,想要返身突围。 却发现身后追赶的那些盗匪们似乎早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不知何时阵型已经不像原来急追时那么散乱,跑在前面的人放缓脚步,跑在后面的人加紧跟上,形成一股厚实的包围圈,不紧不慢地向着她围逼过来。 苏畅的心忍不住沉了下去。 这些盗匪虽然单个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十个八个也拦不住她,但面前却是早有戒备的上百人,而且队伍之中还有武功丝毫不弱于她的强手,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杀得出去? 她要是真有那份本事,也不至于被追得跑到这里来了。 这时就见匪徒的队形向两旁一分,三个人从中走了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一个身材魁梧的疤脸大汉,一个身材高瘦的长脸汉子,赫然正是王衙内和连山双凶。 “原来是他!” 预先赶到并藏身树上的楚天看到人群前面的王衙内,脑中猛然间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照得通亮,前世今生的无数记忆瞬间涌上心头,种种迷惑一下子全解开了。 这个王衙内名叫王白尹,是仓城县县令的独子,依仗着县令老爹的权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仓城县有名的花花太岁。 被他欺凌淫辱过的良家女子不知有多少,光是闹出人命来的案子就有十多起。仓城县的老百姓都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只是这个王白尹背后有个当县太爷的老爹和势力庞大的王氏家族做靠山,普通老百姓根本奈何他不得。 半年前姐姐苏畅上街买菜,恰巧被这个王白尹撞见,苏畅的美貌顿时让这小子动了歪心,忍不住上前调戏。姐姐苏畅一怒出手,把王白尹和他身边的狗腿帮凶都狠揍了一顿。 以王白尹的脾性吃了亏自然不会就此罢休,找人查清楚了苏畅的身份来历,竟然找媒人来说亲要娶苏畅做他的第九房小妾。 被苏畅拒绝赶走之后,又派一些在他手下讨食吃的地痞无赖上门来骚扰,让苏畅和楚天姐弟俩不得安生。 后来苏畅急了,想出个狠招,招来一些她行镖时结识的江湖朋友帮忙,找了一个王白尹出城游猎的机会把他和他的一帮手下狠狠收拾了一顿,把他手下的狗腿子打死好几个,把他也打断了几根肋骨,让他在家养了好几个月,才算把他的气焰杀住。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5章 闪电袭杀 经此之后,王家再没出什么幺蛾子,苏畅和楚天姐弟二人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死心,而且使用的手段也更加隐蔽和狠毒了,竟然串通山贼盗匪来谋害姐姐! “王白尹,今天我绝不会再让你活着回去!” 想起姐姐上一世被害的惨状,楚天一双眼睛隐隐泛红,将手中的钢刀攥得紧紧的,身子微微下沉,仿佛拉满了的弓,伺机准备动手,上一世让这家伙逃过了惩处,这一世可没这么便宜了! “姓苏的贱人,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看着花容憔悴的苏畅,王衙内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淫秽而又狰狞的笑容。 “你不是很傲么?本衙内娶你当妾你都不干,还敢打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我告诉你,这回你连妾都没得当了。乖乖的过来跪下求我,好好地伺候本衙内,伺候舒服了,本衙内心一软,还能赏你个侍寝的女奴当当。如若不然,嘿嘿……” 说到这里,王衙内伸手向着身边的连山双凶和身后的那些盗匪转圈一指,狞笑说道:“本衙内就让这些家伙都尝尝你的滋味,把你玩儿烂玩儿死了,再找人把你的尸首扒光了送回县城,让县里的人都瞧瞧你的贱样,让你的好弟弟也看看她姐姐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听着王白尹恶毒的言语,苏畅只气得浑身发颤,双眸泛红,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迈步上前就要与之拼命。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就听一声暴喝猛然间在林间响起:“王白尹,我宰了你这畜生!” 苏畅惊愕止步,就见一道身影从她旁边的一株大树上飞射而下,仿佛劲矢一般向着大放厥词的王白尹疾射而去,一抹绚烂银白霎时间在林间闪亮,出手的正是楚天! 王白尹只觉得人影一晃,一道寒光就已经射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住了,甚至连害怕的心思都没来得及升起来。 “大胆!” “滚回去!” 两声暴喝忽然在王白尹的耳边响起,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身旁的连山双凶率先反应了过来,一人挥刀,一人出掌,几乎同时出手。 刀是鬼头刀,挥刀的是连山双凶中的长脸老二,刀锋所指,是射向王白尹的那道寒光,掌是毒砂掌,出掌的是连山双凶里的疤脸老大,掌力所向,是寒光背后的人。 王白尹是他们连山双凶的金主,在讲好的价钱全部到手之前,他们自然不能让王白尹出事。 楚天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在王白尹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强手保护,眼中精芒一闪,忙将钢刀回撤,避开从旁斩落的鬼头刀,运巧劲以一种略显别扭的姿势迎向呼啸而来的铁掌。 “啪”的一声,钢刀被雄浑的掌力击中,忽然破裂爆开,十几块寒光闪烁的刀刃碎片仿佛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四下里迸射而出。 出掌的疤脸大凶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变故,眼见刀刃碎片迎面激射而来,连忙回掌护身抽身后退,一刀砍空,本想挥刀上前夹攻的长脸二凶见此情形也连忙挥刀护身,将射来的几片碎刃挡下格飞。 “啊”的一声惨叫忽然响起,连山双凶几乎同时暗叫一声“坏了”,急忙扭头向中间的王白尹看去。 只见王白尹的脸上插着好几块锋利的刀刃碎片,血肉模糊,一只眼睛都被打瞎,还有一块刀刃碎片深深插在他的咽喉之上,鲜血如泉水一般涌流而出。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身子却已经无力地向后倒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连山双凶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在他们连山寨上百精锐的簇拥之下,有着他们兄弟二人的联手保护,王白尹竟然会被人刺杀! 继而,一股强烈的惊恐和愤怒猛然在连山双凶的心头升起。 王白尹这一死,不仅事先讲好事后再付的那一半价钱他们拿不到了,而且还会彻底得罪仓城县的县令王朝。等王朝知道他的独子就在他们兄弟俩的保护下被人所杀,非得迁怒于他们不可。 虽然他们连山寨并不在仓城县境内,按理说根本不用怕王朝,但王朝出身郡城三大家族之一的王家,还是王家嫡子,其势力远不是一个普通县令那么简单,真要是将丧子的怒火发泄到他们的身上,他们连山寨根本承受不住。 不行,一定要将这小子留下,不然没法和王朝交代! 连山双凶的心中几乎同时升起一样的念头,一齐向着楚天猛扑而出:“小子,留下命来!” “想留下本少爷,你们还差点火候!” 楚天将手中剩下的小半截断刀当做暗器向着冲在前面的疤脸汉子猛掷而出,同时脚掌在地上一踢,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便呼啸着向稍迟半步的长脸汉子疾射而去。 趁着两人被暗器所阻,楚天纵身向后疾退,一闪身便退到姐姐苏畅的身边,一把拉住尚未从惊讶中彻底脱离出来的姐姐。 “姐,快跟我走!” “往……”苏畅刚想问往哪儿走,就觉得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身子不由得一晃,剩下的大半句话直接就咽了回去,顺着力道,跟着楚天一起向山上跑去。 连山双凶打掉楚天射来的断刀和石块,一看楚天和苏畅两人已经趁机跑出去了好几丈远,顿时暴跳如雷。 “追,都是死人吗?都给我追,决不能让他们跑了,老子今天一定要活剥了他!” 连山寨群匪轰然应喏,跟着连山双凶一起朝鹰嘴崖围追过去。不过追是追,众贼的心中却并不着急,不少人都面露冷笑,前面不远就是悬崖了,根本没有路,就算跑得再快又能怎么样? 眼见后面群匪紧追不舍,前面却是光秃秃的鹰嘴崖,苏畅忍不住心中忧急问道:“小天,咱们这是往哪儿跑?前面可是断崖啊!” 楚天道:“姐你就甭管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6章 斑羚飞渡 眼见楚天和苏畅两人马上就要跑到崖顶,明明已经没路了,却还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更看不出有返身冲杀突围的意图,就好像丝毫不知道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一般。 连山双凶的心中不由得生起疑虑来:难道两人都是瞎子,傻子,弄不清状况? 长脸老二疾驰追赶之间,忽然说道:“大哥,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疤脸老大心里一忽悠,越想越觉得兄弟说的有理,眼见一时片刻追不上前面的楚天他们,当即发狠道:“老二,快发暗器,别让他们跑了!” 他精修铁砂掌,不擅暗器,倒是老二长脸汉子在玩大刀之余还练了一手好飞刀,这时候还能指望。 “大家都用暗青子招呼!” 长脸老二用江湖黑话呼喝一声,随即率先从腰间掏出一柄飞刀来,一抖手向着跑在前面的楚天背心激射而出。 跟在后面的那些群贼也连忙响应,十几个带有暗器的纷纷出手,顿时飞刀、袖箭、铁蒺藜等乱七八糟的暗器都向着楚天和苏畅两人的背后打去。 听到背后袭来的暗器风声,楚天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眼下的他可不是上一世铜皮铁骨的血僵之身了,而是未经锻炼的血肉之躯,可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真要是挨上非糟不可。 心念一动,楚天当即催动一门秘法,体内奔腾的气血猛然一冲,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从体内涌起,本来已经达到极限的速度骤然提升了一大截,拉着姐姐刹那间向前蹿出两三丈远。 那些从背后袭来的暗器纷纷落空,势尽力竭,“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楚天如今虽然不具备上一世的实力,没有斩杀连山双凶的把握,但若一心想走的话,连山双凶也休想留得下他。 “怎么回事?” 连山双凶大吃一惊,其他群匪也都瞠目结舌,人的速度怎么能在突然之间提升这么多? 楚天落地之后微微一个踉跄,不过随即就稳住了脚步。 他刚才用的是一种靠催动体内气血来增强爆发力的技巧法门,是他上一世天赋灵根觉醒成为练气士后学到的。 这种爆气法门的好处是能瞬间让人的爆发力大幅度增强,可以短暂提升人的速度和战斗力,坏处则是用过之后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气血亏虚,损耗身体,因此只能作为爆发技巧不宜多用。 不过一次两次的却不碍大事,只要休息个一两天就能恢复过来了。 拉着姐姐疾奔上崖顶,两步抢到事先缠好藤索的巨石前,松开拉着苏畅的手,说道:“姐,你抱紧我,我带你过去!” “好。” 这时候苏畅也已经看清了连接巨石与对面悬崖的藤索,也是又惊又喜,想不到弟弟竟然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当即伸出双手环扣在楚天胸前,身子紧紧贴靠在他的背上。 楚天伸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马皮,把长毛的一面朝上,油光滑溜的一面朝下覆盖在藤索之上,双手拉住马皮的左右两端,带着苏畅猛地向悬崖外冲出。 接着楚天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一空,跟着身子一沉双手一紧,身体便在惯性的作用下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向着对面悬崖猛滑而去。 看着姐弟二人凌虚飞渡的背影,刚刚冲上崖顶的连山双凶目瞪口呆,这还带飞的?这么宽的深涧都拦不住,这还是人吗? 接着仔细一看,连山双凶这才借着一点星月的光亮看清两人上方那若有如无的一道藤索,接着就发现了藤索的一端其实就缠在旁边不远的那块巨石之上。 “给老子下地狱去吧!” 二凶眼中寒芒一闪,一跨步蹿到巨石近前,一刀向着藤索狠狠斩下,“喀嚓”一声,藤索应声而断,顿时受拉力作用下冲出悬崖向深涧中垂去。 然而二凶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点,就在这转眼之间,楚天和苏畅二人其实已经越过了五六丈宽的深涧。 这边的藤索一断,楚天就觉身子向下一坠,便带着背后的姐姐一起落在了对岸地上。 双脚落地之后,牛默在惯性的作用下一连向前冲出七八步,这才止住冲势,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看,发现此时距离悬崖边也只有十来步远。 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如果连山双凶斩断藤索的时间再早一点点,他和姐姐只怕就要坠入深涧之中了。 后怕过后,感觉到后背上的柔软,美妙的触感让楚天微微有些失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姐姐的身材,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是自己的姐姐,瞎想什么呢。 不觉微微有些尴尬,转回头对背后的苏畅说道:“姐,咱们已经过来了,你松开吧。” 苏畅睁开双眸,看清眼前的场景也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意识到弟弟的尴尬,逃出险境让她紧绷的心弦一松。 放开怀抱,伸手在楚天的肩头上重重地拍了拍道:“小天,多亏你了,不然姐姐我这次就只能去见爹娘了。” 说到这里,苏畅想起之前的凶险,猛然转回身来,向着悬崖对面冷声喝道:“连山双凶,今日之仇我苏畅记下了,日后一定加倍奉还,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苏畅也不等对方回应,拉起楚天便往崖下行去:“小天,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原来他们是连山双凶!” 楚天扭回头向着崖对面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冷厉精芒。 其实在这之前,楚天从来没把王白尹和连山寨的这些人看成是值得重视的敌手,即便对方有权有势人多势众。 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几天,史无前例的大灾变就会开始,神话时代即将来临,在改天换地的汹涌大变面前,众生俱是蝼蚁,什么身份、地位、权势、背景、都不足以凭依,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自身的运气和实力。 就今天参与谋害姐姐的这些人,在大灾变开始之后是活人死人都不一定呢,楚天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想要对付他,那等你先活下来再说吧!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7章 结仇双凶 现如今知晓了对方竟然就是连山双凶,楚天倒是提起了几分精神来。 连山双凶是府山郡境内很出名的一方悍匪,老大张屠老二张虎,是一对同胞兄弟,聚上千强盗悍匪在仓城县以北两百多里的连云山中开山立寨,威胁周边几县。 由于中间有一县相隔,此前倒是从来没有到仓城县境内来劫掠过,但这却不妨碍他们的凶名在仓城县境内传播。 当然,这些都不是楚天重视他们的原因,真正让楚天在意的是,上一世的连山双凶并没有死在大灾变中,起码直到楚天上一世离开燕国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死,而且还双双觉醒了天赋灵根,成了当时燕国中小有名气的强者。 上一世不知道对方是害死姐姐的凶手之一,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这一世却是不能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楚天悄然攥紧拳头,在心中给连山双凶提前判了死刑。 看着楚天和苏畅渐渐远去的背影,连山双凶的脸色难看之极,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兄弟的预计。 本来他们兄弟在连云山中逍遥快活,光是在周边几县打食就足够他们兄弟吃香喝辣的,根本没必要大老远跑到仓城县来。 之所以在王白尹托人找上门来之后点头答应这笔买卖,一来是王白尹开出的价钱确实让人心动,二来也是想着能够通过这件事和王白尹的老子王朝搭上关系,搭上郡城王家的线。 毕竟强盗这行当总不能干一辈子,即便不被官府剿灭,等以后年老体衰了,也难保日后年老体衰实力不济了,不被底下的人篡权夺位,多准备一条后路总不是坏事。 正因如此,连山双凶才会一起下山,率领着从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多精锐悍匪穿越两县潜到仓城县来,以确保万无一失,而且事情要做的干净漂亮,让王白尹以及他背后的王朝看到他们连山寨的实力。 然而本以为很容易的一件事,既能够赚笔银子花销,还能卖王朝一个人情,可现在却弄成了这个样子,没有能够拿下苏畅不说,王白尹还在他们的保护下让人给杀了,这下真是狐狸没逮到,反惹了一身骚。 二凶张虎转头问道:“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张屠阴沉着脸说道:“继续追,提着他们的脑袋去给王朝那狗官赔罪,不然让他发起飙来,咱们兄弟以后就别想有消停日子过了。” 当下连山双凶先让人囚禁了几个随同王白尹前来的仆从,以免让消息太快传到王朝的耳朵里。 接着又让人收敛了王白尹的尸体,随即率领着手下群匪下了鹰嘴崖,从山下绕道通过深涧,向着楚天和苏畅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让连山双凶没有想到的是,楚天和苏畅两人似乎具有着十分丰富的野外追踪经验,在逃离的同时还不忘通过种种手段将留下的踪迹掩盖,甚至还在沿途布下了不少的陷阱机关。 这些手段虽然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杀伤,却大大延缓了他们追击的速度,在追踪了几里之后,终于彻底追丢了。 …… 楚天领着姐姐苏畅走进一座山洞之中,这个山洞的洞口处被一块巨石半掩着,外有藤蔓缠绕,如果不走到跟前,很难发现石头背后的洞口,很是隐蔽。 山洞并不深,却很宽敞,而且很干燥,一点也不像寻常山洞那样的潮湿,很适合人居住,在山洞的里面还有一块比地面略微高一些,而且很平整的石面,稍微收拾一下,就是一个现成的石床。 这里就是楚天准备今晚住宿的地方,从鹰嘴崖那边逃出来之后,楚天不仅一路掩盖踪迹,设置机关陷阱,而且在跑出十来里后还特意绕了个圈子,不再向北跑,反而转向东南,一路又赶了二十几里的路,这才找到这个山洞,这里在鹰嘴崖的东面,距离鹰嘴崖足有十几里远,而且山高林密位置隐蔽。 如果不是上一世大灾变爆发后,他曾经在这个山洞住过一段时间,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找到这里。楚天确信,就算连山双凶长了鹰眼狗鼻子,短时间内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姐,咱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想不到小天你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苏畅笑着点点头。 与连山双凶等人周旋了小半夜,她也是又伤又累,饶是自幼习武身体强于常人,这时候也有些坚持不住,能有个歇脚休息的地方就知足了,更别说是这样一个既能遮风挡雨,又干燥有床的山洞。 “姐,你的伤怎么样?”看着苏畅苍白憔悴的脸庞和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担心地问道。 苏畅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姐我身上备着伤药呢,又不是娇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了苏畅的话,楚天的鼻子却微微一酸,不由得想起了姐姐为养活他而早早就出去工作,走镖赚钱的事,心中一阵的难过,幸好及时把姐姐救了下来,没有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楚天握了握拳头,道:“姐,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看着郑重其事的楚天,苏畅微微一怔,随即嫣然一笑道:“小天你有这份心,姐姐我就很高兴了。” 听苏畅的意思,显然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但楚天也没有气馁,虽然在苏畅的眼里,他还是那个一直生活在她羽翼之下的小弟弟,但楚天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是了那个懵懂无知的的少年,这是一个男人许下的承诺,接下来,就看他以后如何慢慢践行吧。 “小天,你是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我的?我不是说明早才回去的吗?” 苏畅秀眉轻蹙,忽然向楚天问道。 这是她见到楚天忽然现身相救之后最大的疑惑,楚天怎么知道她会遇到危险的?又怎么知道她会逃亡到鹰嘴崖,从而提前赶到鹰嘴崖,并安排下了逃生之路的?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8章 姐弟温馨 楚天一时沉默不语。 他并不想欺骗姐姐,可重生这种事情又太过离奇,而且其中还涉及到许多层面的问题和秘密,实在不适合说给姐姐听。 想了片刻,他目光直视苏畅的双眼:“姐姐,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上天告诉我的,你信吗?” “上天?” 苏畅秀眉一挑,脸上满是惊诧,她实在没想到,楚天竟然会给她这样一个答案。 “不错,就是上天!” 楚天肯定地点点头,确认自己并没有说错。 他没有说谎,如果不是上天让他重生,回到了这个灾变尚未发生,一切神话传说都还未开启的时代,他又怎么可能预知姐姐今晚将要遭遇的一切? 许多事情他都还能和姐姐说,又不想欺骗她,所以只能这么含糊其辞,让姐姐自己去理解了。 苏畅仔细打量着楚天,见他满脸郑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姐姐我相信你。” 楚天道:“姐你真的相信了?” 苏畅目光柔和:“你是我最亲的弟弟,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姐……”楚天一阵的感动,鼻子好像又有些发酸。 谁知这时苏畅又加了一句:“不过要是以后让我发现你没和姐姐说实话,哼哼,可小心你的屁股!” “姐!” 楚天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因为他自小调皮捣蛋,小时候没少被父亲扒掉裤子打屁股,后来父母都过世姐姐一个人拉扯他,碰上他不听话的时候,就和过世的父亲学习,也用打屁股的方式来教训他。 后来随着他逐渐长大,姐姐也就不再动用这种手段了,不过却还经常带在嘴上,动不动就蹦出来以示警告。 楚天好歹也是活过几百年的人了,却还动不动就被威胁打屁股,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姐,咱以后能不能不提打屁股的事了?我也不小了,让人听见多不好?” 楚天试图和老姐讲条件。 “有什么不好的?”苏畅撇了撇嘴,道:“谁小时候还没被打过屁股?” 楚天苦着脸道:“话虽然这么说,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嘛。” “好吧,好吧,以后姐姐注意,尽量不提就是了。” 苏畅摆了摆手,随即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小天,快和姐姐说说,上天都告诉你什么了?” 楚天一脸无奈:“姐,你身上的伤不疼吗?是不是先疗伤?” “咝!” 苏畅像是才恢复知觉似的,忽然长吸了一口冷气,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身上的伤还真是疼,确实得先收拾收拾才行。” 楚天一脑门黑线,甚至都想伸出手来摸一摸姐姐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烧糊涂了,伤在你身上,痛在你身上,你是木头人吗,这还带忘的? 不过这倒是让他心中的担忧散去不少,看样子姐姐身上的伤势确实不严重,不然也不会是这种表现。 “姐姐你先在洞里等会儿,我出去抱些柴草回来取暖照明。” 楚天向苏畅说了一声,随即转身出洞去找柴草去了,虽然有星月之光照射进来,山洞中没有黑到什么都看不见,但要细致的处理伤口,洞中的光亮未免太暗了一些。 等楚天的身影消失在洞门口,苏畅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痛色,并没有等楚天拿柴草回来照明,轻轻脱下衣衫,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借着从洞口处投射进来的星月之光,开始包扎处置起伤势来。 在连山双凶等一伙凶徒的尾追堵截下拼杀逃亡,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苏畅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得以支撑逃到鹰嘴崖的,其中的艰辛和凶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虽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但也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之所以在楚天的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不过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坚强,不愿意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弟弟面前罢了。 等楚天背着用藤条捆扎的一大捆柴草回到山洞的时候,发现姐姐身上的衣服和原来不一样了,衣襟和袖子的部分明显比原来少了一块,只能勉强遮住里面的内衣。 “姐,你这是……” 苏畅看到楚天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包扎伤口用去了几块布而已。” 其实不只是外衣,为了包扎伤口,内衣里撕去的布料更多,只是穿在里面,有外衣的遮挡,看不见罢了。 “姐你怎么就急着自己包扎了呢?也不等我回来!” 楚天有些着急又有些懊恼。 他本来还想着点着篝火将洞中照亮,然后帮姐姐处理伤势呢,没想到对方却已经抢先处理完了。 就山洞里这点幽暗的光线,姐姐自己处理得好么,不是草草包扎几下,糊弄事了吧? 苏畅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等你回来干什么,你又不是大夫,用得着专门露肉给你个小毛孩子看吗?” 一句话差点没把楚天憋死,苏畅不愧是在镖局子里混过的,看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嘲讽鄙视双重奏,这话他是没法往下接了,再接下去,倒好像自己真想占老姐的便宜似的。 看着楚天被堵得没话说的样子,苏畅扑哧一笑,道:“好啦,反正也没受什么严重的伤,用不着那么慎重。快点火吧,正好姐我有点冷呢。” 架起木柴点着了篝火,幽暗的山洞顿时被照得亮堂起来,原本清冷的洞内也随之升起一丝暖意。 用干草在石台上厚厚地铺了一层,随即楚天向苏畅道:“姐,折腾了半夜你肯定也累坏了,快睡吧。” “那你呢?” 苏畅一屁股坐在石台上,却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将目光投向楚天。 楚天笑笑道:“我不困,先在这边烤会儿火,等一会儿再睡。” 看了一眼楚天身边剩下的一堆干草,苏畅美眸一翻,道:“那些草也别留着了,都铺到石床上去吧,咱们俩挤一挤,这石床够睡的了。” “姐你还是自己在那里睡吧,我找个干爽的地方打个地铺就是了。” 楚天扫了一眼那只有三尺多宽的石台却没有动。 就那石台的那点面积,一个人躺着都不算宽敞,两个人还不得抱着睡啊?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9章 即将到来的大灾变 苏畅俏目一瞪:“怎么,还等我这个伤员亲自给你铺床吗?” “不,不用,我这就铺。” 见姐姐较真了,楚天连忙摇手,不敢再坚持。 乖乖地把剩下的干草也都铺到了石台之上,正想转身离开,没想到却被苏畅一把拉倒在床上。 不等他起来,苏畅自己就已经躺了下来,一把将楚天搂住:“好了,乖乖躺着睡觉,别乱动哦,不然小心姐姐我揍你!” 感觉到姐姐靠过来的暖香胸怀,楚天顿时浑身发僵不敢动了。 倒不是真怕姐姐打他,只是眼下两人挨得这么近,一动没准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那可就真的尴尬了。 尤其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呼吸丝丝入鼻,更是让楚天心绪难平。 他可是活过几百岁的老鸟了,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小雏鸡。虽然后来化身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吸血僵尸,但在身化僵尸之前,也经历过许多的女人,因此很清楚那幽香是什么。 那是姐姐苏畅的处子体香。 对于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已经成熟的男人来说,这种幽香的诱惑可想而知。 但理智又不断地在心中警告他,这可是拉扯他长大的姐姐,虽然不是一奶同胞,却比亲姐姐还要亲,动一点歪念头都是对姐姐的亵渎。 用了好大的毅力,楚天才好不容易将心中的绮念压下来,在煎熬中慢慢睡去。 …… 翌日,等楚天醒过来时,发现姐姐已经先一步起床洗漱完毕,并且不知从哪里打了两只野兔回来,洗剥干净了正在新架起的篝火上烤呢,显然是为两人准备的早餐。 楚天向洞外一看,天才蒙蒙亮,打了个哈欠道:“姐,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还烤了兔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家哪天不是我早起来给你做早饭的?” 苏畅不以为然地道。 楚天的心中一阵温暖,算起上一世的时间,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吃过姐姐做的饭了,如今能再见到这一幕,这种感觉真好。 “姐,我来帮你一起弄。”楚天起身下地,准备过来帮忙。 “用不着你,山下有条小溪,你去洗漱吧。” 苏畅说着话,美眸在楚天的下身扫了一眼,笑道:“再说了,你不需要出去解决一下么?看不出来,我家小天是真长大了。” 楚天顺着苏畅的目光一看,顿时大囧。 当了上百年的僵尸,他都忘记这种男人早晨起来后正常的生理反应了,被姐姐这么一说,臊得不行,赶忙红着脸逃一样的跑出山洞,找地方开闸放水去。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完水,又到山下的小溪边洗漱干净,楚天回转山洞,发现姐姐已经将兔子烤熟,烤肉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山洞。 “姐,这兔肉真香,闻着就让人有食欲。” 苏畅得意一笑:“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烤的,我当年走镖的时候可没少弄这些野味吃,这是身边的调料不凑手,不然味道还能更好。” 苏畅和楚天都是练武之人,饭量都不小,而且昨夜又都累得够呛,急需补充能量,因此都是食欲大开,两只洗剥干净了也有两三斤的肥野兔,让两人啃了个干干净净,连点肉丝都没剩下。 吃过了早餐,苏畅将篝火扑灭,看向楚天:“小天,你杀了王白尹那个杂碎,狗官王朝肯定不会放过咱们,县城是不能再回去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姐,咱们去幽京。” “幽京?” 苏畅秀眉一挑,不解地道:“王家在郡城势力大,咱们了不起离开府山郡也就是了,何必跑那么远呢?” 幽京是大燕国的都城,与楚天他们所在的府山郡隔着两郡之地,距此足有一千多里。 在这个时代,想要赶一千多里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跋山涉水自不必说,遇上黑店和强盗匪徒也是常有的事,走过镖的苏畅自然清楚这里面的风险。 虽然她和弟弟都是习武之人,一般的毛贼并不放在眼里,但要是碰上像连山寨这样的大股山贼强盗,也一样落不着好。 楚天也知道姐姐的顾虑,但他却有着必须去的理由。 “姐,咱们必须去幽京,过不了多久天地间就会迎来一场大灾难,整个大燕国也只有幽京能够保存下来,其他的郡县城池都会毁于这场灾难,只有去幽京还能安全些。” “小天,你不是发烧了吧?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苏畅却并不相信,伸手过来摸楚天的额头。 楚天一仰头躲过苏畅摸来的手,郑重其事地道:“姐,我没发烧,也没说胡话,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还记得昨晚你问我,怎么知道你会遇到危险,我是怎么回答你的么?” 对姐姐的这种反应,楚天其实早有预料。 这就好比一个人忽然跑到他的面前说天要塌了,哪怕这人是他的亲人,他也不可能马上相信,第一反应恐怕也是觉得对方在说胡话。姐姐虽然信任他,却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地盲信盲从,想要说服她,总得要拿出些真凭实据来。 “你是说这些也都是上天警示你的?” 见弟弟表现的这么郑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苏畅也不禁跟着郑重起来。 毕竟楚天说的这些话虽然荒诞,但昨晚忽然奇异出现救下她的命是不争的事实,有着昨晚的事情作为佐证,她不由得对楚天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没错,这些都是上天告诉我的。” 楚天重重地点点头,上一世大灾变发生后的一幕幕情形仿佛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上一世,大灾变是在他姐姐死后的第四天夜里开始的,那时候他刚刚处理完姐姐的后事,正忙着调查害死姐姐的凶手,没想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灾变就突然降临了。 在那天夜里,先是出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暴流星雨天象。 不是十几颗几十颗流星的那种流星雨,而是数以千计,数以万计,满天都是流星划过,真如下雨一般的流星雨。 第一卷 改写宿命 第10章 灾难的准备 据后来亲眼目睹的人说,那场流星雨从开始到结束整整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流星雨过后,天上紧接着就下了一场前所未见的五色光雨,也正是这场光雨引发了大灾变的爆发,开启了神话时代的序幕。 光雨过后,天地剧变,发生元气潮汐,天地间的元气一下子充盈了不知多少倍,种种奇异能量充斥天地之间,瞬间就引发了天地间亿万生灵的变异觉醒狂潮。 无数的飞禽走兽觉醒了隐藏在血脉深处的奇异力量,成为可以呼风唤雨驭使元气的强大妖兽。 无数人类同样觉醒了隐藏在血脉深处的强大天赋,灵根觉醒成为拥有强大力量和种种不可思议能力的练气士,成为人类之中的佼佼者。 当然,觉醒了天赋灵根的生灵虽然不少,但在众多生灵中其实只占有极少数,更多的生灵在这场天地异变中并没有觉醒天赋灵根或者觉醒失败了。 不过即便是这些没有觉醒的生灵,在天地元气的作用下也都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身体寿命等方面都得到了很大的强化。 然而这场天地异变在给生灵带来好处的同时,却也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无数的域外天魔随着海量的域外魔气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无数生灵受到域外魔气的侵蚀,变得凶残暴戾,血腥嗜杀,哪怕是原本温顺的兔子,都有可能变得比狼还凶狠。 不仅是动物,人类受到的影响其实更加严重。 因为这些域外天魔无形无相,其实是一种由各种负面精神能量凝聚而成的混乱精神能量体,并不能长久存在,如果没有躯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天地间的元气能量所冲刷消散。 唯有侵入生灵体内寄生,吞噬生灵原有的灵魂,进而让自身能量与生灵躯体融合一体,才能成为真正的生命。 人类灵智天生,灵魂相对强大,能够承载一定量的外来精神能量,偏偏身体并不强大,对外来能量的排斥性不强,可以说是最适合域外天魔寄生的种族了。 那些并未觉醒天赋灵根或者觉醒天赋灵根成功的人也还罢了,这些人灵魂完整,域外天魔无机可趁也难以侵入。 但那些开启了觉醒天赋灵根的进程,却最终失败的人就成了域外天魔的最好寄生体,因为觉醒失败难免灵魂受创,纷纷被域外天魔趁机侵入,灵魂被吞噬,身体也被魔化,化身为魔族。 初生的魔族继承了域外天魔邪恶混乱的属性,根本没有灵智可言,只知道杀戮。而被魔族杀伤的人,几乎都会受到魔气的侵蚀和感染,发生魔化成为新的魔族。 通过这种瘟疫似的传播,魔族数量的增长速度堪称恐怖。 上一世大灾变发生后,大燕国有超过九成的人口都变成了魔族,绝大部分城镇都沦为魔域。少数还被人类掌控的城镇,也都在魔族或者妖兽们的进攻下沦陷,最后只有都城幽京保存了下来,成为大燕国人族最后的生存堡垒。 这也是楚天执意要赶往幽京的原因所在,在如今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灾变的可怕。 等到大灾变发生之后,城池中满是残忍嗜杀魔族,野外则遍布同样危险嗜杀的妖兽,无论是城中还是野外,就找不到一块真正安全的地方,一觉睡过去,可能就会被魔族或是妖兽在睡梦中猎杀,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那是一个噩梦一般的时代。 如果不能在大灾变的初期找到一个堡垒城池,并进入其中,留在外面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不是死在魔族的手里,就是死在妖兽的口中,即使是再强的人也不会例外。 上一世楚天从沦为魔域的仓城县侥幸逃出来之后,本来是想要逃往郡城的,一路厮杀逃窜,好不容易快到郡城了,才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郡城早已经被魔族占据。 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了一支后来的逃亡队伍并加入其中,跟着队伍一路厮杀逃到了幽京,他只怕早就死在魔族或是妖兽的手里,也不可能活到几百岁了。 如今再世为人,姐姐的悲剧也没有重演,他和姐姐的人生其实已经有了改变。 他总不能再把自己和姐姐的生死寄托在飘渺无依的运气上,那不仅是对他自己,同时也是对姐姐苏畅的不负责任,主动寻找生机才是他该做的,而且对此他也有着足够的信心。 “好吧,姐姐相信你,咱们就去幽京。” 苏畅再一次选择了相信弟弟,两人当下立即动身,取道直奔幽京而去。 府山郡位于幽京的东北方,而仓城县又处在府山郡的北部。 想要从这里赶往幽京,楚天和苏畅两人需要一路南下,绕过府山郡的郡城,再穿过横海和渔阳两郡,就能到达幽京了。 这条路线楚天上一世就走过一次,苏畅当年走镖时也曾去过两次幽京,因此两人倒是不用担心再半道上迷了路。 姐弟俩一路走出大黑山,都没碰见连山双凶一伙人的踪影。 也不知他们是回连山老巢了,还是被楚天的声东击西之策绕得还在大黑山里面转圈子。 姐弟两人走的很急,其实主要是楚天走的急,连带着苏畅也不得不跟着加紧脚步赶路。 因为楚天很清楚大灾变爆发之后的府山郡是多么的危险,唯有赶在大灾变爆发之前离开府山郡才是上策。 府山郡地如其名,境内多山连绵不断,山林密布野兽丛生。 在平常时日,这种地理环境倒没什么,甚至还养活了不知多少靠山吃饭,打猎采伐为生的乡民。 但等到大灾变爆发之后,这种地方就会变成妖兽的乐土,以山中野兽的庞大基数,就算只有一小部分得以蜕变成妖兽,数量也堪称恐怖。 据楚天所知,在大灾变发生之后没多久,府山郡城以及辖下的各个县城就都沦为魔域,成了魔族的地盘。 但这些魔族也没能自在多久,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府山郡境内各片山林中的妖兽们纷纷下山攻城。 郡县各城都被兽潮攻破淹没,魔族也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出这片地域,从此府山郡就成为了一片妖兽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