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卖萌装乖 冬日初雪,如柳絮随风翻飞,院子里梅花馨香沁人,一湖碧水结了层薄薄的冰,被洁白的雪花覆盖。 仓秦国帝都的城中多为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以往的初冬还没这么早下雪,今儿个突然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给这本就寒冷的冬季平添了几分沉寂,因为下着雪,外面鲜少有人走动,大多窝在家中烤着火炉,喝几口小茶,聊聊家常。 一片黑暗后,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在一个类似马车的车厢里,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古装,掀开车帘,外面正飘着雪花儿,车门被人从外面锁了,夏青暖怎么推拉都弄不开。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一阵阵刺痛感真实无比,告诉她眼前看到的都不是梦。 记得之前她正在实验室做医学实验,结果化学反应发生意外爆炸事故,对,爆炸,之后她便头痛欲裂,昏了过去。 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刚好对上一个中年男子的脸,看到这男子的瞬间,夏青暖脑海里不知为何一下子被灌了许多和自己不相干的信息。 原来自己被炸穿越了,而且这原身体的主人也叫夏青暖,十三岁的少女,虽然面容妍丽,却是个脑子有问题又不受宠的庶女,父亲是个没什么地位实权的从六品侍御史,生母早死,家中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她之所以坐在这马车里还被关在里面,正是因为夏青暖的生父和大夫人将她卖给了慕家的残疾儿子做媳妇儿,怕她半路跑掉才将她关在了这马车里,由府里的家丁将她送到庄王府! 临走前,夏青暖跪在地上小脸儿满是泪珠,侍御史的大夫人在她耳边冷酷的教导:“到了慕家要好好听话,放乖巧点,别像你那死去的娘一样胡乱折腾,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倒霉,从今天起,你就是慕家的人了,没事儿别往回滚。” 夏青暖虽然有些智障,但侮辱她娘亲的话能分辨出来,当即生气的抬起脸:“你骂我可以,别骂我娘,我娘比你好一千倍一百倍,你坏,你坏死了!” 大夫人谢氏当即气得火冒三丈,愤怒之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混账东西!” 火辣辣的刺痛,她捂着红肿的脸颊,泪眼汪汪的辩驳:“我不是混账东西,你们才是,我知道你们要把我卖掉,你们才是混账……” “拉下去,送走!”谢氏摆摆手,厌恶的皱着眉,像是丢弃垃圾一般掩着鼻子。 车门被狠狠关上,夏青暖哭闹着用力拍门,泪水模糊了视线,伤心至极之下,她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一口吞了下去。 古代的夏青暖虽然天生智力发育迟缓,却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她只是比那些人要更加单纯天真,活得毫无计较。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她宁愿去死。 “来庄王府何事?”看门的侍卫拦住马车。 家丁拱手上前:“奴才乃侍御史府的人,奉侍御史之命将小小姐带来庄王府,请庄王妃亲自验收。” 侍卫掀开马车看了眼:“先在外面等等,我去通报王妃。” 不一会儿,随着侍卫出来的还有个老者,那老者见到家丁,忙奉上一袋碎银:“这是王妃的小小心意,把人留下就行了。” “哪里哪里,王妃太客气了。”家丁喜笑颜开的接了钱袋,留下马车匆匆离去。 跟着老者一路兜兜转转走到一间客厅,她一抬眼,入目的便是个芙蓉面的中年美人儿,雍容华贵,发髻上插着支镂花金钗,葱指轻轻掀开茶盏。 夏青暖跪到地上,根据原主人的记忆朝庄王妃行了个礼:“夏青暖叩见王妃。” 庄王妃抿了口茶,轻笑着抬了抬手:“起来吧,倒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听说你因为不愿意嫁给我儿,为何?” 这轻笑间,难掩目光中的凌厉,虽是笑着看她,实则在暗中打量揣测。 庄王妃身边的丫鬟见状,上前就给了夏青暖一巴掌:“胆子不小,就你这么个庶出的小娃娃都敢嫌弃我儿!” 夏青暖吃痛的捂住脸,当即泫然欲泣,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可怜地望向庄王妃,喏喏的道:“王妃娘娘,青暖不是嫌弃三公子,青暖……青暖知道自己是个庶出的孩子,娘亲又早死,是担心自己配不上三公子。” 沈翠菱一怔,这才缓了缓面色,诧异的看着她,听说这孩子神智有问题,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而且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并不像线人说的那般讨厌自己的儿子。 “知道就好,你这孩子还挺明白事理的。” 夏青暖垂下眼睛,掉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哽咽着道:“王妃娘娘请放心,青暖一定会好好伺候三公子会听王妃娘娘的话,青暖要是不听话,愿意受娘娘训诫。”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脸蛋儿红肿,小手脏兮兮的,还吧嗒吧嗒落着泪,沈翠菱顿时生了一丝恻隐之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改天再教你规矩,也不能完全怪你,我儿命苦,作为娘亲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儿子。” 青暖乖顺的垂着脑袋,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客厅无人瞧见,除了那珠帘后一闪而过的黑衣少年。 “乖孩子,以后好好跟着府里的嬷嬷学规矩,这些日子先养养身子,之后便去伺候三公子吧。”沈翠菱露出一丝怜惜之色,摆了摆手。 “是,王妃娘娘,青暖不会让王妃娘娘失望。”夏青暖趴在地上,认真的说,随即便被老者领了下去。 一边的丫鬟却出了声:“娘娘,就这么让这孩子进府,真的没事儿吗?” 沈翠菱轻声道:“这孩子乖巧伶俐,侍御史府的人竟然把她当做傻子,实在不解,这孩子年纪尚小,要是打得严厉了,以后必定怀恨在心,先给她甜头尝尝,以后犯了事再教训不迟。” 丫鬟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道了声:“奴婢知道了。”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小小媳妇儿 从夏青暖穿越到这个世界,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她除了干干府里的杂活儿,每天给素未蒙面的未婚夫送热水送早饭,闲暇之余就是捣鼓她的业余兴趣。 夏青暖以为童养媳这玩意儿永远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没想到阴差阳错还真当了个名副其实的童养媳,命运这玩意儿还真是捉弄她。 好在这三公子性格孤僻,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基本上没见过面,她反而乐哉乐哉,自个儿窝在房间里捣鼓着一堆瓶瓶罐罐,那里面可都是她这个月来辛苦研制的宝贝啊!蒙汗药、春药、金疮药、毒虫……样样俱全,效果比府上的好很多,当然还有不少这个时代不存在的药,这些都是自己利用稀缺的资源做出来的。 当然这一切多亏她前世的职业所赐,军机处的军医,最爱研制各类稀奇古怪药物,曾以现代小药圣闻名军机处。 王府后面有条长湖,冬天湖面平静,路边长满各色腊梅,坐在湖边都是扑鼻的腊梅香。 今日阳光大好,在湖边晒太阳捡腊梅花,实在是件美好的事情。 躺在杂草上的夏青暖,浑然不知此刻湖对面正来了几个人。 一顶黑色的轿子停在桥中央,抬轿子的轿夫小心翼翼的放稳轿子,个个面无表情,恭谨的站在一边。 慢慢的,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少年从轿子中下来,长眉飞鬓,黑眸沉稳内敛,薄唇如血,那张精致的面容让人看一眼便被吸了魂似的,只是男子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但身边的下人谁也没看一眼。 他身后跟着一名侍卫和丫鬟,侍卫从轿子里取出一张凳子放在桥上:“三爷,今儿个天晴,晒太阳极好。” 丫鬟也跟着附和:“是呀是呀,三爷您想吃点啥?奴婢带了许多点心过来。” 男子有点儿倔强,并不愿意坐下,静静的站在桥边:“不用了,爷不饿。”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湖畔边,传来一声惨叫:“哎哟喂……” “疼,疼死了!好疼!”夏青暖简直泪奔了,好不容易歇着晒个太阳,结果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 脑袋一下子懵了,看了眼自己屁股下面的蛇洞,还有那只被她惊扰后醒过来的小蛇,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怎么的就躺在了冬眠的蛇窝上面,这冬眠的蛇一般很少会咬人,看来她是激怒了这小东西。 躺就躺吧,突然屁股有点儿痒,她随手挠了几下,结果就不小心挠进了蛇洞,然后自己的屁股就遭了秧! 臀部火辣辣的灼痛,稍微动一下都疼,但更多的是害怕,万一这条蛇有毒她就栽了。 顾不得许多,她飞快地扯掉腰带,伸手撩开裙摆,接着往裤子里一探一摸,发现伤口没有出血也没有肿,庆幸地嘿嘿一笑,没毒! 桥上所有人,包括那黑衣少年也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一个女孩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外边伸手掀裙子,还把手放到裤子里摸屁股,又露出那般猥琐的笑容。 难道这女孩子脑子不正常? 丫鬟和轿夫的下巴瞬间掉到地上,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这,这一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确定蛇没毒咬的也不重,夏青暖的心情好了许多,收回手,捡起地上的腊梅花,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转身,抬头,就看见桥上几个好似被天雷劈过的男男女女,发现他们个个都面露震惊,神情鄙夷地盯着自己,她忽然明白自己刚才那番猥琐奇怪的动作都被他们瞧见了! 桥上,丫鬟静鸳托了托下巴:“三爷,您说那丫鬟是不是脑抽了?” 慕琰黑着脸,没说话,只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远处的少女。 “也许是个傻子。”侍卫宋瞳摇了摇头。 夏青暖这下为难了,被瞧见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她要回庄王府就必须得经过那座桥,可现在桥上的男女加起来总共有五个人,这得多尴尬多丢人。 拎着装花的篮子,耷拉下肩膀消沉了一会儿,眼睛一弯上了主意,遂又挺起胸脯。 背过身子从衣服里摸出个瓶子,迅速倒了些黑糊糊的粘液往脸上胡乱抹了一些,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这才满意地转过身。 自制黑泥面膜,那些人要是以后还能认出她,她就不叫夏青暖。 垂着脑袋默默上了石桥,她一边走,眼神一边悄悄乱瞟,只要没人找她说话,就能顺利通过石桥回到王府了。 但是吧,这事情总是出人意料且事与愿违,要不然哪来那么多坎坷? 庄王府的丫鬟衣服款式都差不多,这女孩子身上穿的裙裾,近了一看,静鸳才发现这是庄王府的人。 还没在桥上走几步,夏青暖就被身后的人给喊住了。 “喂,就你,站住!” 夏青暖脖子一缩,极不情愿地收回迈出一半的左脚,却也不转身。 “你杵在那儿干嘛?”对方没好气地问。 干嘛?她能干嘛?还不是因为这丫头喊住她。 “小美女,不是你要我站住的吗?我现在站住了,你又生气作甚?”夏青暖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静鸳冷哼一声:“好个伶牙俐齿不知恬耻的疯丫头,见到咱们三公子,也不行礼问候?” 噗…… 刚才自己瞟到的穿一双鎏金黑靴的男子就是庄王府的三公子?她今儿个还真是踩了狗屎运,跟这位传说中残疾的三公子碰着了,简直就是冤家桥窄。 这下没了辙,她只得转过身,垂下头,朝地上一跪:“奴婢见过三公子,给三公子请安。” “谁的丫鬟?叫什么名字?”头顶上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充满磁性,还有一种威严慑人的语调。 夏青暖乖巧地抬起小脸,眨巴着眼睛问:“三公子,您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奴婢先回答您哪个好呢?” 她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登时吓得宋瞳和静鸳往后一退,静鸳更是被惊吓得叫了一声,险些被吓晕过去。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人以群分 少年颜如玉,当是如此。 十八九岁的三公子长得极好看,玉簪束发,青丝披肩,简直就是尚余孤瘦雪霜姿,黑色水晶珠般的瞳仁幽邃冰凉,浑身透着淡漠疏离的气息。 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旋即便恢复镇定,慕琰双手负在身后,眯了眯眼。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声音不怒自寒。 成功转移了对方的问题,夏青暖莞尔一笑,指着脸上的面膜道:“回三公子,奴婢脸上生了许多痘,大夫给了个偏方说用泥浆涂了能祛痘,我就到湖边挖了点泥巴,刚刚看到桥上有人,怕满脸的痘吓到你们,就抹了些上去。” 她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要挑刺儿还真不好挑。 缓过来的静鸳气愤难平:“涂泥巴更吓人,还不如不涂!” 夏青暖故作忏悔的捂了下小嘴:“啊,真对不起姐姐,奴婢以为姐姐不是那般胆小如鼠的人,是奴婢认识错了,奴婢给您道歉。” 她这话虽然是在承认错误,但听在耳朵里却能将静鸳气得跺脚,偏偏又不能向她发火。 “你……” 慕琰抬了下手,止住静鸳,凉薄的视线落在夏青暖的脸上,似是暗暗地探究:“你去挖泥巴,又为何捡这些腊梅花?”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腊梅花的用处大着了,何况还是这在这古代毫无污染的环境中开出的腊梅花,更是好东西。 将竹篮提到面前,夏青暖低头轻声解释:“回三公子,这腊梅花晒干泡茶或者入药,能解暑生津,治疗热病烦渴、胸闷、咳嗽以及烫火伤。” 微微一皱眉,他眉目间的神色更寒了,区区一个小丫鬟,懂得还真不少。 “名字。”言简意赅,语气却是不容抗拒。 夏青暖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珠子转了转:“青夏。” 以为他还要继续刁难她,结果问了她名字后就没下文了,在地上跪了半天,就听见他淡淡地开口:“回去吧。” 夏青暖如释重负,小小雀跃了一番,拎起篮子就走。 似乎是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人的视线,快下桥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朝桥上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她却瞧见那三公子走路时跛着的左脚。 原来,是个跛子…… 虽说跟三公子在一个大院西苑,但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壤地别,从进庄王府起就没人把她当做慕琰的未婚妻看,吃喝住行跟府里的丫鬟没什么区别,还经常要应付几个看她不顺眼的女人,心累,身累,只打算过几天逃出这庄王府。 这不,她刚准备躺床上歇会儿,同住一起的小丫鬟石榴就捧着个礼盒,火急火燎地进来了。 “青暖,这次世子妃送了礼物来。” 石榴捧着礼盒,小脸满是为难之色,世子妃来找过青暖好几次,但她就是不肯见,每次都是装病躺床上要不就是对外称长了满脸痘痘怕吓到人,让她来打掩护。 夏青暖瞅了瞅她手里精致的雕花紫檀木盒,摩挲着下巴思忖了片刻。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嫡姐还真是煞费苦心,三番两次要来看望她这个傻妹妹,她可不觉得这位有幸嫁给庄王府世子爷的侧妃是真心探望她。 不过既然有东西送,不要白不要,她决定打开盒子看一看再做决定:“给我瞅瞅。” 石榴面上一喜,以为她接受了,赶紧递到她手中:“你总算开窍了,再怎么说世子妃都是青暖你的姐姐,总是骗她怎么行。” 夏青暖默默叹了口气,在庄王府上,石榴这丫头还是太天真了些。 掀开盒盖,夏青暖那对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眸登时放出璨亮的光芒,小脸上绽出喜滋滋的笑容,这盒子里的夜明珠她就不客气地收了! 想想到时候可以拿去换成银子,她眉梢一挑,对石榴道:“石榴妹妹说得对,怎么说都是我大姐,来了庄王府许久未见,估计她也怪想念我的。” 石榴眨眨眼,见她愿意了,羡慕不已:“要是我也有个世子妃姐姐就好了。”突然,她皱了皱眉,疑惑道,“不过话说起来,青暖你有个这么了不起的姐姐为什么还跟我一样,在庄王府只是个丫鬟呢?” 夏青暖面儿上表现出浓浓的忧伤,但心中却在冷笑。这个就得问她那个侍御史的爹和狠心的大娘了,庄王的三儿子因为小时候骑马摔断了一条腿,从小性格寡淡又低调,几乎没多少人见过他真容,试问这样一个残疾又没权力的三公子哪个大家闺秀会愿意嫁给他?当然,这次她能成为三公子的未婚妻,她这位嫡姐的举荐功不可没。 而她那个据闻貌美如花的嫡姐更是一早就相中了庄王世子,成为人人羡慕的世子侧妃,但终究也只是个侧的,见自己的庶妹进了王府,不是先打压打压就是拉拢为己用,毕竟原来的夏青暖在他们眼中只是个傻子。 也好,这次不用她去算账,人倒是主动上门,不黑白不黑,来了就别想那么轻轻松松地回去咯。 “青暖,姐姐找了你好几次,怎么老是身子不舒服呢?莫不要太累才好。”莺莺动听的女声传来,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暗讽,随即一个红色的身影快步进屋。 这说话之人正是夏青暖的嫡姐,乃大夫人所出,芳华十八,一身锦绣红裙,裙摆上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牡丹,栩栩如生,好似真散发出阵阵花香。 “我可怜的妹妹,都怪姐姐当时没能及时劝服爹娘,不然你也不会委屈嫁到庄王府,还吃了这么多苦。”夏雪滢面露自责,提起裙角坐到她的床边。 只凭她两句话几个神色,夏青暖就知道这位嫡姐是个聪明的女人,心里所想和面上所表截然相反。 “我说雪滢,你没事儿来看个傻女干什么?” 讽刺的笑声响起,紧接着,又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穿了身鹅黄色的长裙,大眼樱唇,也是个美人胚子。灌入的记忆中这位女子正是自己的表亲,那个刁蛮跋扈的司徒秀妍,跟夏雪滢相比,这女子要显得笨一些,不会伪装自己。 夏青暖心中腹诽,一个当黑脸一个当白脸,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这两个女人能混在一起。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渣姐来咯 “姐姐能过来看青暖,青暖已经很知足了,只是青暖没想到,姐姐还带了厚礼,连表小姐都肯来我这寒酸地儿,今日,真是大开眼见。”故意咬重最后四个字,夏青暖似笑非笑。 前身单纯痴傻侍御史小女,被人欺被人嘲,司徒秀妍在她跟前说话更是毫无遮拦,毕竟在她看来一个傻子能听懂什么,就算听懂了也不知道反驳抵抗。 她这一笑,倒是把面前的夏雪滢和司徒秀妍给愣住了,难道说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为什么她们觉得夏青暖的笑是……冰的? “妹妹,这三公子慕琰虽然是个残废,但好歹也是长相可佳的男子,你跟了他以后不会吃苦,姐姐当初刚来庄王府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这前面的日子熬过了就出头了。” 残废,呵呵,她这位大姐难得实话实说啊,安慰个人还要暗中讽刺,以前的夏青暖听了一定会感动一把,但现在的她不会。 夏雪滢朝身后带来的贴身丫鬟招了招手,从递来的盘子里拈了块点心。 这点心夏青暖是一次也没吃过,但她知道这种精致的糕点只有王府尊贵的人才能吃到,像她这种低贱的傻丫鬟是不可能吃到的。 在她的面前吃点心,还吃得这般津津有味,夏青暖怎会看不出夏雪滢的意图。 “雪滢,我说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你看她馋得都要流口水了!”尖细的咯咯笑声响起,司徒秀妍也拿了块点心送进嘴里,一双眼儿注视着夏青暖。 前世她夏青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就几块点心还来她跟前炫耀,也好,她就如它们所愿先给她们尝点乐子。 没一会儿,夏青暖嘴角的哈喇子就流出来了,一脸馋相地盯着那盘点心。 司徒秀妍一见那白色的口水,就觉得恶心,顿时没了胃口,将咬了一半的点心扔到地上:“真是倒胃口。” 不只是司徒秀妍,就连隐忍力极好的夏雪滢也吃不下去了。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夏青暖无辜地看看她们,颇为真诚地道歉,旋即伸手抓向那点心盘子,“这点心是好东西,莫要浪费了才好,青暖代二位解决吧。” 夏雪滢抬起眼仔细地打量起夏青暖,心中微动,她这个妹妹怎么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她心机颇深,一步步成为世子侧妃,但世子正妃身份高贵,又深受庄王妃喜爱,于是她怂恿爹娘将这个傻妹妹也嫁到了庄王府,只为了以后能够好好利用夏青暖。 张嘴咬了一口,嚼了嚼,味道还不错,见一边儿的石榴呆愣地杵在那儿,便拿了一块给她,“别客气,反正不吃也浪费。” 石榴哪敢接,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夏雪滢和司徒秀妍,咽了咽口水,还是摇了摇头:“青暖你吃吧,我,我不饿……” “很好吃哦,浪费食物可耻,何况是这么好的东西。”夏青暖硬是塞给了她,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自己的大姐和司徒秀妍,心中雪亮。 就这么点炫耀的手段还想跟她玩?她骂她们都不用帮带一个脏字的,以前的夏青暖任你们欺负,现在她夏青暖可不是啥好鸟,莫要惹怒她才好。 司徒秀妍还没反应过来,夏雪滢却已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脸色没了先前那般好。 半晌,瞧见夏雪滢阴沉的脸,司徒秀妍才恍然大悟。 司徒秀妍乃正五品定远将军的独女,自小在府中备受宠爱,脾气大又刁钻,这会儿知道自己被一个傻子给骂了,心中的火气蹭蹭蹿了上来。 将军之女,自小就会练习武术,司徒秀妍亦是如此,夏青暖好歹也是未来的小王妃,她不能直接对她动手,扫视了下狭窄的房间,她恶毒的目光瞄准正在吃点心的另一个小丫鬟,似乎她们关系还不错呢。 只听房中一声惨叫,下一秒,刚刚还在吃点心的石榴已经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这一脚,着实不轻! “吃,就知道吃,一个小小的贱婢,不经主子允许竟然敢吃主子的东西!”司徒秀妍收回脚,又嫌弃地在石榴的衣服上蹭了蹭鞋尖的血渍。 来庄王府的三个多月,她夏青暖真正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石榴,这些日子她们相互扶持鼓励,庄王府的日子才不那么辛苦无聊。 每次石榴得了主子赏赐的吃食都会带些给她,府上的活儿重了多了,这丫头也会帮自己分担,朋友这东西,让她心生温暖。 看到这一幕,夏青暖原本平静的心刹那间变得阴桀。 司徒秀妍看到夏青暖眼中的神色,仿佛是要激怒夏青暖似的又被将石榴踢趴在地上,一边斜睨着夏青暖,一边扬声道:“脏了主子的鞋子,不是应该帮主子舔干净么?大姐你说是不是?” 说着,她望向一边的夏雪滢。 刚才那一瞬从夏青暖眼中看到的目光,让夏雪滢新生疑窦,夏青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略一思忖,夏雪滢决定以此试探。 “表妹说的是,丫鬟欺到主子头上,该罚。” 世子侧妃不是她惹得起的人,主子要杀了她很容易。 石榴憋着青紫的小脸,小小挣扎了一番,身子猛地一颤,匍匐于地,慢慢地低下头来。 夏青暖能看清她撑在地上的粗糙双手因为屈辱颤抖着,以及那低低的卑微的声音:“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着小丫鬟认错的态度和服从,司徒秀妍很满意,将脚尖往前递了递,轻蔑地笑道:“低贱的人就是喜欢犯贱,只有给人舔鞋的命。” 笑声未了,司徒秀妍朝夏青暖瞧了过来:“你说是不是啊,小表妹?” 石榴低着头,背脊一僵,差点儿没有支撑住身子跌下去,想说点什么又怕再激怒司徒秀妍,只能把话给咽回去了。 夏青暖面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这让原本以为能看到对方颤抖害怕表情的司徒秀妍和夏雪滢怔了怔,司徒秀妍眉毛皱了皱,顿时没了预想中的快感,这个胆小如鼠的傻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芊。”司徒秀妍看了眼地上的石榴,唤了声身后的丫鬟。 阿芊原本就是夏家的丫鬟,跟着夏雪滢陪嫁到庄王府,伺候了夏雪滢十多年,是个精明忠心的婢子。 阿芊朝夏青暖扯出蔑视的一笑,这才走到司徒秀妍跟前:“表小姐有何吩咐?” 指了下装点心的瓷盘,司徒秀妍沉着声音命令:“用这盘子砸了那丫鬟的脑袋,让她长点记性!” “是,表小姐。”阿芊恭谨地应了声,端着盘子就走向石榴。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不是让你擦 夏青暖冷冷地扯出一抹淡笑,就知道耍小伎俩,这些人也真是够了。 这时,就连一直装白脸的夏雪滢也开始阴损了,淡笑着看向夏青暖:“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但这小丫鬟实在不懂礼节,不经我允许就吃点心,你说该不该死?不过姐姐向来不忍心见血,要不让秀妍换个法子惩罚吧。” 这前一口后一口妹妹,喊得夏雪滢自己都作呕,在她的眼里,夏青暖根本就不配流着夏家的血液,低贱的庶女,一直呆呆傻傻,简直是污了夏家的名声。 言罢,夏雪滢看向司徒秀妍,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美目之中闪过更为阴毒的暗光。 司徒秀妍当即明了,抬起的脚方向一转,对向夏青暖。 “不如这样吧,那就由二表妹代劳吧。” 言罢,美目盈笑,似是怜悯一般,将沾了血渍的鞋尖朝夏青暖跟前又递了递。 石榴更是目瞪口呆,不明白青暖的表姐为何要这般对她,当即开口为青暖求情:“司徒小姐,是奴婢不分尊卑,又不小心弄脏了您的鞋,这事儿跟青暖没关系。”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阿芊已经拿着盘子狠狠朝她的头上砸了上去,“砰”的一声,砸得石榴登时惨叫着倒下,要不是及时用手捂住头部,现在恐怕脑袋都被砸破了! 手背上都是血痕,溢出殷红的鲜血,石榴面色煞白,弓着腰捂着头,半天起不来。 “我跟夏青暖之间的事情,由得你一个丫头插嘴?”司徒秀妍目光恶毒,尖锐的嗓音几乎穿透这间狭小的房子,言罢又狠狠瞪向夏青暖,“你给我快点,舔还是不舔?一个傻子还真以为嫁给个残废就了不起了?傻子跟残废,还真是般配。” 说完,司徒秀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尽是嘲讽鄙夷,不可一世地猖狂。 此时,她们谁也不知,远处一棵桑槐树下隐了一个人影,只露出一小截难以发现的黑色衣角。 夏青暖垂下了眼睑,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似笑,又非笑,那眼睑下隐藏的双眸漆黑阴沉,滚着浓浓黑雾,沉寂得可怕。 司徒秀妍看着她朝自己缓步走来,动作很慢还有点迟钝,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只见夏青暖慢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帕子,弯下腰,朝她的鞋上擦了擦。 “我让你舔,不是擦!”司徒秀妍尖着嗓子上下扫视她。 夏青暖很快就收了帕子,声音很淡,却冷入骨髓:“急什么,这就来。” 还不等夏青暖的脸俯到她的鞋尖,就听见一边儿的阿芊惊叫出声:“啊……好多虫子,虫子!” 不只是阿芊,连坐在床上的夏雪滢也惊惶地跳了脚,急不择路地往一边躲,司徒秀妍皱眉挥开想要抱住自己的阿芊。 “瞎嚷嚷什么,滚一边去!哪里有虫子?就是有虫子踩死不就行……” 话音未落,司徒秀妍的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此时她的腿上爬满许多长相丑陋的虫子,有的虫子还钻进了她的裤腿之中! 紧接着,夏雪滢也惊恐地大叫起来,从小受爹娘宠爱,被当做大家闺秀教育长大,即便冷静聪明的她,此时遇到这种从未见过的虫子也惧怕不已,何况还不止一只,而是十几只,每只都跟蟑螂般大小! 但这些虫子却不往夏青暖和石榴的身上爬,夏青暖冷冷地看着面色煞白的三个女人,只觉得好笑。 帕子上她涂了平时用来养这些毒虫的食物,闻到诱人的香味,这些躲藏在温暖床底的毒虫经不住诱惑纷纷爬了出来。这些在别人眼里看起来丑陋可怕的毒虫,对夏青暖来说却是宝贝。 夏雪滢和司徒秀妍狼狈地离开了,小小的房间总算是静了下来。 夏青暖心知,只要再过半个时辰,被毒虫咬了的那两人便会毒发,轻则浑身长满水疱红疹,重则毒液攻心高烧而死。 石榴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看到夏青暖窝在床上睡觉,看了几眼终是忍住了。 直到房间里的气氛空冷寂静,石榴再也憋不住,担忧道:“青暖,她们被虫子咬了会不会找到咱们头上来?” “嗯。”棉被蒙着脑袋,夏青暖轻轻应了一声,似乎还未完全入眠。 不管她们下场怎样,都是她们自找的,司徒秀妍平时就喜欢欺负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原来的夏青暖没少遭受她给的苦痛,夏雪滢更是阴毒,外表贤淑却亲手逼得夏青暖服毒自尽。 见夏青暖如此平静,石榴既担心又紧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青暖,咱们得想想办法呀,你表姐是定远将军的千金,而且你亲姐姐世子侧妃也被咬了,万一王爷王爷还有世子责怪下来,到时候,到时候……” 石榴想也不敢往下想,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得上前去掀夏青暖的被子。 “哎呀青暖,你别睡了行不行?咱们都快大难临头了!” 紧紧拽住被子,夏青暖懒懒地睁开眼睛,恳求道:“既然都要大难临头了,乖石榴,你就让我睡会儿好不好?” 石榴既害怕又困惑:“青暖你不担心是不是因为世子侧妃是你的嫡姐,她不会太为难我们的是不是?而且那些虫子也不是咱们放的。” 嫡姐,求情?夏青暖心里冷冷地笑,那位嫡姐现在是恨不得掐死她吧,当场没有报仇只是因为想要弄出更大的招儿。哎,单纯的石榴,居然还不知道那些虫子是她放的,害她都感到惭愧了。 “石榴,我把被窝捂热了,你要不要进来躺会儿?不然到了点儿咱们还得去干活。”夏青暖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褥。 “嘶……”刚才还急地不停转的石榴,突然低低哼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探向头顶。 夏青暖瞧见她疼的样子,心里揪了一下,要不是因为她,石榴不会受到连累。 刚开始被砸的时候因为麻木了头上还不怎么疼,现在是后劲儿上来了。 想也没想,夏青暖就下了床,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药,声音不大,但含着命令的口吻:“快把手拿开让我瞅瞅。” 她知道青暖有一手好医术,便乖乖地坐到床上,慢慢松开了手。 只见那黑乎乎的头顶肿了一个青紫的大包,淤着大块血,夏青暖不由眯了眯眼,立即倒了点药水轻柔地涂抹在上面,眸光寒寒:“你放心,无论怎样,这次的事情都由我负责,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蹦出来的自信 石榴登时撅起小嘴,连忙摆手:“青暖你不把我当朋友,咱们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石榴几乎是和夏青暖一同进的庄王府,听石榴自个儿说因为家中贫苦,父亲得了重病,不得已将她卖给庄王府做丫鬟,这孩子比现在她这副身体的主人要小一岁,放在现代还只是个上小学的姑娘。 涉世未深的石榴待她真心,她懂,只是她总这般帮着石榴,到底是对是错呢?以后她要是离开庄王府,石榴一个人能应付得了这府中的百足之虫吗…… “少废话,你再乱动就涂你脸上了。”夏青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心疼这姑娘。 石榴这下一点都不敢动,老老实实地挺着腰板儿,任夏青暖在她头顶捣鼓。 “还疼吗?”夏青暖关心地问。 “青暖真厉害,一点都不疼了呢。”石榴伸手朝头顶摸去,却被夏青暖轻轻拍开。 “别乱碰,不然把细菌带进去就不好了。”有点不放心,青暖又将药瓶塞到她手里,“隔一会儿你就涂一点,好得快。” 石榴看了眼手中的药瓶,微暖。打心底里,青暖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一个人,她总是摸不透青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还会经常从她嘴里听到稀奇古怪的词儿,有些就算青暖解释好几遍她都听不明白,但她就是很喜欢这样的青暖,外表看起来坏坏的还喜欢偷懒,内里却暖入人心。 很快,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为首的是两个侍卫,开了门后就退到一边,随即,一个年轻的男子迈了进来。 石榴早已吓得跪倒在地,面色惶恐不安。 倒是夏青暖,面色平静,淡淡地看了眼面前这位不速之客,不紧不慢跪了下来。 男子打量了下夏青暖,冰冷愤怒的视线定在她的身上。 “见了世子还如此傲慢,夏青暖,你不想活了?”家丁上前一步,怒斥道。 傲慢,她哪里傲慢了?这人还真是会狐假虎威。 看样子,夏雪滢已经如泣如诉地向自己的相公告了一状,至于为何庄王和庄王妃没有来问罪,恐怕是因为这位世子不想因为自己侍妾的事情惊动他们,同时也说明夏雪滢和司徒秀妍并无性命之忧。 不过世子来弟弟的院子,那位弟弟就一点都不管吗?庄王的三儿子慕琰,比传闻中还要胆小怕惹事。 庄王世子一拢蓝衣,玄纹云袖,剑眉下那盛着愠怒的眸子精光湛湛,虽不及自己的三弟俊美,却也是人中龙凤,怒而不失态,这位世子爷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夏青暖越发同情自己这副身子的原主人,被嫡姐设计嫁到庄王府,含恨服毒而死,空有好皮囊。 痴痴傻傻暗恋庄王世子,世子娶了自己的姐姐,现在又因为那个害死她的姐姐亲自找她算账,可笑可悲,真应了那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抬起头,夏青暖的目光对上正俯瞰自己的世子爷,但她身边的石榴小手紧紧攥着袖子,冷汗直冒,已经吓得哆嗦了。 见对方毫无忌惮地直视自己,慕玄不免惊讶,这个就是侧妃口中以及坊间传闻脑子有问题的侍御史小女儿?知道他来问罪,不但不觉畏惧,反而如此平静镇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毫无惊慌的美眸,既冰冷又动人。 自觉失态,他很快凛了神色:“夏青暖,那是你的姐姐,为什么要放虫子咬她们?” 声音寒冷低沉,在场所有人听了都觉心惊,慕玄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嫡姐和表姐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差点就毁了容,若不是念在你是我三弟未过门的妻子,现在哪还容得你活命!” 石榴一听世子这番狠厉的话,吓得一抖,不管上前阻拦的家丁,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从地上爬到慕玄的脚边,乞求道:“世子爷饶命,虫子不是青暖放的,我们也不知道那些虫子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世子爷息怒,求世子爷明察。” 夏青暖看着眼圈通红的石榴,无奈地暗暗冷笑。 求他有什么用,这位世子爷一进门就认定是她们放的虫子,这位世子爷现在那副表情,恨不得把她们两都拉出去乱棍打死。 原来的夏青暖,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苦苦暗恋五年的男人,眼中从未有过你,为了你那个狠毒的姐姐还想要了你的命。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世子爷的衣服都敢碰,还不闭上你这张破嘴!”家丁上前,就狠狠朝石榴胸口踹了一脚,踹得石榴伛着腰往后一滚,小脸瞬间更加青白。 紧接着,慕玄身后的两个强壮的侍卫走上前来,作势就要将石榴拖出去大刑伺候。 夏青暖旋即起身,朝那两个侍卫走近几步,淡淡的目光对上他们,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令那两个侍卫心生寒怯,伸出去的手竟僵在了半空,似乎只要他们再往前探一点便会挫骨扬灰。 方才一直开口说话的家丁,此刻一言都不敢发,在原地打了个冷颤儿。 “先把这不识规矩的丫鬟带下去。”慕玄冷冷吩咐,这才唤回了下人们的魂儿。 “青暖,青暖你告诉世子呀,虫子不是我们放的,我们没有想伤害世子侧妃……”石榴一边抹泪一边急切地望向夏青暖,小脸儿早就吓得没了血色。 这时,夏青暖侧了个身,跨步走到石榴的前头,正面对着世子慕玄,抬起小脸,神情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家丁还想要再开口呵斥,但感受到慕玄凌厉的眼神后,立即闭上了嘴巴。 慕玄的目光对上夏青暖那清幽的眼眸,许久不曾移开,似带着困惑,又似在探究。 轻盈的脚步往前一跨,距离慕玄已经不到两步,刚才还没什么表情的小脸,就在此刻突然绽出一抹浅笑,红唇轻启,声音幽幽。 “慕世子,青暖相信你不是不讲理的人。” 慕玄的眉心一蹙,额间形成了一个“川”字:“你想说什么?” 夏青暖又笑了,徐徐吐出两个字:“证据。”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为她吸了一口冷气。 但她看着他,面无惧色又毫不慌乱,谁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她的小命,金贵着呢 随即,慕玄一声令下:“搜!” 这是夏青暖来到这里,第一次惹怒一个人,还是一个夏青暖前身痴痴苦恋却从未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即便她死了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男人。毕竟曾经的夏青暖对夏家的人以及其他人而言只是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存在。 此时,慕玄是真的怒了,敢第一个肆无忌惮直视他,还敢这般对他说话的女子,夏青暖绝对是第一个。 家丁和侍卫将狭窄的房间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一只毒虫的痕迹,这么冷的天,别说那什么毒虫了,就是蟑螂都躲着不出来。 眼见着已经将屋子翻了三四遍依旧一无所获,慕玄的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青。 想着自己的爱妾满身脓疮,躺在床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不断为这个庶妹求情,他心中的怒火就难以消散,无论如何,今日若是不处置夏青暖,他绝对不会罢休。 “将夏青暖关进柴房,面壁思过一个月。”慕玄面色阴沉,向侍卫冷厉吩咐。 关禁闭?夏青暖差点跳脚,这不就是等于在脏兮兮的柴房发呆、睡觉再睡觉、发呆循环一个月,还得经常饿肚子没水喝? 不过,石榴没被连累已经还不错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时候收手了,像慕玄这样城府深沉又死好面子的男人,再激怒他,后果只会偏离她的预想。 “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照顾百宝瓶。”凑到石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又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夏青暖很自觉地走在那两个侍卫的前面。 百宝瓶就是她的那些药瓶,摆满了一桌。 “青暖,我会给你送吃的过去。”石榴不舍地望着她,瘪着嘴巴泫然欲泣。 侍卫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快,不等他们动手就主动配合地出了门。 黑暗渐渐布满天空,星辰挣破夜幕探出,夜的寒气在空气中慢慢浸润。 夏青暖躺在柴房的草铺子上,双臂枕在脑后,嘴里咬着稻草杆儿,琢磨着自己的逃跑大计。 三个多月的庄王府,她不是白待的,地形、人员情况等等都摸了个一清二楚,只等着哪天潇洒滚蛋,因为舍不得石榴她推迟了两个月,现在看来她是不得不走了。 要走之前,必须得带够银子,没钱上路怎么行?不过这钱要从哪儿弄才最快最多呢…… 蓦地,她乌溜溜的眸子闪了闪,吐掉嘴里的草杆儿,从地上弹坐而起。 夜阑人静,西苑最大最华贵的卧房外。 一支纤细的竹管半敞的窗户内,不一会儿,管口冒出一圈儿又一圈儿烟雾,逐渐弥漫整个卧房。 少顷,门缝中探进一根铜丝,那铜丝形状奇特,慢慢向下勾住门栓,只听轻轻“咔”的一声,门栓便被挑到了一边,房门随之被悄然推开。 猫着腰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少女展眉一笑,露出前排洁白的牙齿。 月光淡淡如流水,从窗外斜淌而入,洒在床头,静谧又有些寒凉。 少女慢慢俯下身子,先轻轻摸了摸枕头附近,然后两只爪子探进那热乎乎的被窝开始摸索寻找。 嘶……这家伙的身材还不赖嘛,隔着层中衣,都能感触到他那精致的曲线,还有那线条完美的胸肌,既不像肌肉男那般夸张,又不是纯粹的平板儿,还暖暖的,摸得她一时都舍不得撒手。 只是,随着她慢慢下移的小手,原本闭眼躺在床上男人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目光深邃寒冷,正波澜不惊地盯着她,吓得少女手上的动作一顿,愣住了。 她放了那么多迷魂烟都对他不管用? 不过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桥上那会儿她没怎么看,现在这般近距离直视,就着月光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冷俊脸廓,乌黑幽深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 “爷莫怕,我只劫财,不劫色。”她星眸熠熠,声音轻柔,话语听起来有点儿像在调戏,在他的腰间似乎摸到了硬硬的一物,状似玉佩,她暗暗乐了一下,用力一拽握在手中。 然而,眼前的情形似乎不妙,刚刚那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想要如意撤退,有点儿难。 这位真的是传闻种懦弱寡言残疾的庄王府三子慕琰?这一刻,夏青暖疑惑了。 “你可以劫一个试试。”男人寒眸轻眯,声音淡淡,却让人闻之生畏,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冻结凝固,让人不敢违抗,不敢不从。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夏青暖眉眼弯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惧色,小手动作迅猛地从被窝里收回去。 东西拿到,就没理由再逗留了,话音未落,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只是,下一瞬,一阵劲风猛然袭向她的后脑勺,纵是她身手敏捷,也没能避开,后衣领子就被身后的人给拎了起来,硬生生带回了床边。 这动作太快、太猛、太霸道,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像是脱了手的毛线球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后狠狠跌去。 这一跌就跌在了床上,眼见着他又一招呼过来,夏青暖用力挣脱他的束缚,手肘狠狠击向他的小腹,接着迅速往边上一滚,但万万不想,竟滚到了他的胸前,她那白亮白亮的大门牙一下子狠狠磕到他的胸膛。 淡淡的龙涎香气,还有暖热的温度,然后她竟鬼使神差地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嗯,味道似乎还不错。 卧房不亮,她又背朝那一缕月光,以为自己舔的是他的指尖儿,而且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要舔的! 感受到身下的男人微微颤栗,她迅速挣扎着爬起来,但这一刻,窗外冷风呼呼,床上的男人冷眸骤眯,澎湃的杀气立即充斥整间卧房,令人心惊胆战,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夏青暖可以肯定,她要是再不快快滚蛋,一定会被他杀死。 哦不,杀死都是最大的仁慈了,他绝对会用更可怕的招数把她折磨到死。 为了一枚玉佩,总不能小命都不要啊,她这条小命可金贵着呢!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我就劫个财 眼见着对方恨不得将她撕碎,她快速从袖子里摸出一枚淬了麻药的银针,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再次不要命地对着下面那圆凸啃了一口。 果然,下一刻,他深邃的眸子又冷了几分,气得胸脯微微起伏,只要被他抓到,她就别想活着踏出去,他一定要将她严刑拷问! 黑暗中,少女明眸一闪,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身侧被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几下,那东西又很快抽离,带出几滴血珠。 四根沾有麻药的银针同时扎下,还对准最重要的几处穴位,就算他再厉害,总不能还不昏睡过去吧! 在少女狡黠又得瑟的笑容中,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黑眸猛抬,冰冷地瞪向笑容满面的少女,薄唇紧抿,眼中的怒意化为翻滚黑云。 “哼,以为自己会功夫就了不起了?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然后,在他盛怒的注视下,她伸手就朝他光洁的脸蛋上摸了一把,“这皮肤,啧,真不错。” 还让她劫一个试试?这下她算是财色双收了吧! 夏青暖麻利地从他身上爬下来,暗暗呼了一口气,快速从门口摸了出去,等她走出一截,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早已汗湿。 敢情这慕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黑马啊,差点儿就栽在他手中了,幸好反应快溜得及时。 回到柴房中,夏青暖却是睡不着了。 月光从破旧的窗户洒下,落在她手中泛着莹润光芒的玉佩上。 玉身晶莹,内有虹光萦绕,玉身成圆盘状,正面雕着一只麒麟,反面刻有一个“琰”字,是上等的虹光璃玉。 微微怔了怔,她脑袋里回想起慕琰凌厉冰冷的眼神,简直比地府的阎罗王还要可怕,要是换成平常人,估计早就被他那眼神给吓晕了。 此时,西苑卧房内,男子慢慢起身,坐在床边。 房间光线太暗,她又遮遮掩掩故意不让他看清面容,证明这个女人就是庄王府里的人,而且很可能就来自他的西苑。 奇耻大辱,他不但被摸了上身,那个该死的女疼还把他亲了,舔了,啃了…… “宋瞳。”慕琰低冷的声音盛着怒气。 房摇地动,空气凝结,都无法止息他心中的愤懑。 “三爷。”宋瞳开门而入,一进屋就被主子的神色吓得心惊肉跳,不禁呼吸微窒。 刚刚发生了事儿?难道他去出恭的时候,主子遇到了什么麻烦? 平日里沉静镇定的主子,极少会将内心的情绪表露于外,但今晚突然把他叫来,还满脸怒色,实在是很奇怪…… “爷的麒麟玉佩丢了,搜西苑,不要惊动任何人。”慕言眸子轻转,朝宋瞳望了过来,一瞬间,宋瞳只觉屋中极冷。 拖到明天,那个女人只会想好更多的应对之策,时间不等,他一定要将那个女人给揪出来! 听到外面悉率的动静声,夏青暖一个激灵,翻身闭上眼睛,脸对着墙壁,将呼吸放均匀。 她知道,一定是慕琰派人暗中搜查了! 早就料到麻药过后,他一定会来这招,既然偷东西就要为后面做好十足额应对之计,否则她哪有胆子冒险做这种事情? 先是柴房外检查铁锁的声音,接着便有人从窗户悄悄钻进来,仔细又小心谨慎地摸索寻找,翻开稻草,挪开木柴,打开破柜……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归回原样。 窗户被打开,那人一无所获离去,但夏青暖依旧保持睡觉的姿势未动,因为此时她微睁的眼角瞥见窗户下面月光投射的黑色人影。 那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窗户后面,悄悄观察。 果然心思缜密留有后招,不过可惜,你们遇到的对头是她夏青暖,这觉她得继续睡下去了,至于那枚偷来的玉佩,她早就将它埋在了外面的花圃里,怎么可能会放在柴房或者带在身上自投罗网。 翌日一早,石榴那丫头就带了吃食送给她。 夏青暖早就饿得肚皮扁扁,柴房的门被打开,一张圆圆的小脸首先探了进来,她提着竹篮子,冲她咧嘴一笑:“青暖……” “小姑奶奶,你总算是来了,我快饿死了。”不等石榴替她开饭盒,她已经快速扒拉出饭菜,拿起筷子一阵狼吞虎咽。 石榴坐在她身边,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青暖,你受苦了。” “唔唔唔……”夏青暖吃得腮帮子鼓鼓,口齿含糊地回应,说出来的却不成词儿。 “慕玄忒坏,连饭菜都不让人送给我吃,还有那个慕琰……”说到这儿,她突然把话打住,埋头划了几口饭。 石榴吓得赶紧做了个嘘的姿势,张望了几眼门外,才小声说:“青暖,咱们在这府上绝对不能随便喊主子的名字,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又得受罚。” 没一会儿,夏青暖已经将碗添了个干干净净,舒服地摸了摸肚皮:“现在他们都不在,我说说没关系,你放心,我没蠢到当着他们的面说呢。” “青暖你知道就好。”石榴将空碗和筷子收进篮子。 两人又稍微聊了会儿,夏青暖突然正了神色:“石榴,你想不想跟我一起闯荡江湖?” 石榴一怔,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嘴:“青暖你又乱说话了,咱们都是卖进府里的人,要是被主子知道咱们想逃跑,轻则打断我们的腿,重则被活活打死。” 夏青暖被她捂得差点喘不过气,心头微凉,忙将她的双手拨开:“我跟你开个玩笑呢。” 石榴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青暖,我先走了,回头再给你送吃的。”石榴笑盈盈地朝她挥了挥手,便慢吞吞出了柴房。 看了眼再次被锁上的柴房房门,她靠在墙角边,望向房顶。 世子书房中,跪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一身奴仆衣裳,沾满油烟,一看便知乃长期在厨房干活的人。 当房门打开,蓝衣男子肃冷的气息慢慢靠近,中年男子的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飞快地朝地面重重磕了一头。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让你们没坑蹲 慕玄端坐到楠木玫瑰椅上,闭上眼睛假寐,食指轻轻敲击茶桌。 “世子爷饶命,奴才已经尽力了,可就是毒不死三公子。”男子声音颤抖,不断磕头求饶。 他忽然睁开眼睛,阴狠冷酷的目光朝男子的头顶射去:“既然无用,那就去死吧。” 男子惊惧地猛然抬头,那青白的脸上因为恐惧变得扭曲,但旋即又垂下头,浑身颤抖不已。 慕玄身边的管家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上前将那男子拉起来:“莫要世子爷再说了,你还是认命吧,否则你家中老小也会遭殃。” 这话一出,男子战战兢兢地瞪大双眼,僵硬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脸色灰白如土,已经毫无生念。 随着管家眼中划过一抹狠光,那男子的身躯骤然一僵,唇畔溢出鲜红的血线,扶着管家的手臂,颓然跪地,却是死不瞑目。 低冷的笑声从椅子上传来,透着不屑,轻蔑和冷讽。没有用的人留下只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一旦被慕琰找到投毒之人或者被父王知道此事,他这个世子之位必然难保。 用帕子擦了擦抽出的匕首,管家徐徐走回慕玄的身边,垂头恭谨道:“世子爷,这尸体要不要扔去喂鳄鱼?” “你要亲自看着尸体被吃干净才能离开。”慕玄叮嘱一声,伸手抚住额头。 他虽是嫡长子,却为庶母所出,生母患病早死,父亲不久便娶了平阳长公主,立为正妃。三子慕琰乃庄王妃所生,可惜小时候骑马摔折了腿,至今残疾。 若不是自己顶着个嫡长子的身份,慕琰又成了个残废,以父亲和平阳长公主的意思,这世子之位绝对不会是他慕玄的。 二弟慕矜乃父亲妾室所出,从小习武,十岁便开始随父出征,被当今圣上封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但他一心从武,对自己没什么威胁性。 还沉浸在思绪之中,一名家丁,突然从外面跑进来。 那家丁见到慕玄,登时跪下行礼,一脸焦急之色:“世子爷,大事不好了!那个,那个……” 孙管家眉心一蹙,冷声呵斥:“什么事如此慌张?要是惊扰到世子爷怎好,还不快说!” 这大早上的就出了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慕玄的心头,不知为何,自从前几天关了那夏青暖,心里总觉得困惑古怪。 父王被圣上派去远征,还不知道哪天归来,在此之前王府上的事情由庄王妃和他负责,大到上朝走访,小到吃喝拉撒的琐事。 直到这时,那伏在地上的家丁,才结结巴巴地道:“报,报报,报告世子爷,今儿早上奴才去咱们北苑打扫如厕,结果,结果如厕里的坑全被土掩了!不止咱们北苑的如厕,就连……就连王爷住的东苑也被堵住了,还有咱们北苑的厨房,用来排脏水和屎尿的臭水沟也被堵死……” 孙管家眼皮一跳,问:“被堵住了,就叫人去挖通啊?” 家丁苦着脸,语气激动:“我们也跟孙管家您想的一样啊!但重点是那土里不知道掺了啥玩意儿,硬的跟石头似的,铲了一个多时辰都没疏通,现在北苑的人,包括世子妃、世子侧妃,还有东苑、西苑的庄王妃,二夫人……早上起来都急着上如厕,厨房里的厨子更是被那臭味熏得快晕过去了……” 再这样下去,整个庄王府的人都得憋着不上如厕,到时候就乱成了套儿,而且还会被那些堵塞上涌的屎尿熏死!厨房排水沟不通,到时候也是臭得不行! 孙管家的眼珠子都瞪圆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哪个混账东西干的,当真跟庄王府扛上了? 只听“啪”的一声,茶桌剧烈震荡,瓷盏应声落地碎裂,庄王世子慕玄抚上太阳穴,揉了又揉,怒吼:“给本世子找出来,这事是谁干的?” 夏青暖这会儿,正坐在草垛上,晃着双脚望向窗外,悄悄数着对面排队等如厕的人,其中就有那日在桥上对她吆三喝四的慕琰身边的丫鬟。 “一、二、三、四……很好很好。” 看着这些人一边捂肚子,一边催促厕所里捣鼓的挖坑人,她心情异常舒爽。想想曾经在军机处学到的东西,还真是丰富全面,不过最主要还是她高瞻远瞩的聪明脑袋。 石灰石她自己会调制,粘土到处都是,铁矿粉的话铁铺里就有,只要再加些做豆腐用的石膏,再给点银子委托砖窑的人用火高温煅烧水泥这东西就基本搞定了。 本来她偷偷制作水泥打算用来将自己和石榴住的房间地面整一整,没想到却派上了这用场。 昨晚熬夜填坑,可谓艰辛,但迎来现在这磅礴壮观的场面,她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那个劳什么子世子不让她好过,他自己也别想过安稳日子,还有她那个狠毒的嫡姐! 一边的石榴看着外面排队的家丁放了个牛逼的响屁,默默将手里的馒头递给她:“青暖,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夏青暖接到手里,完全不受外面影响,嚼着馒头跟嚼着美味的烤鸡腿似的,一会儿就吃光了。 “石榴,你知道人生有哪三急不?”她悠哉悠哉地问。 “三急……”石榴挠挠头,颓丧地回答,“石榴太笨,猜不到。” 夏青暖清了清嗓子,竖起指头:“屎急,尿急,生孩子急。”说完,忍不住捧腹大笑。 石榴一边捂鼻子一边皱着小脸:“青暖,说老实话,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整个王府的人都急上急下,唯独青暖一点儿都不着急,外面这么臭她不但吃得下东西还笑得出来。 夏青暖瞟她一眼,樱唇微微上翘,笑眯眯道:“咱石榴难得聪明了一回,不过么……”她叹了口气,“你猜错了,不是我干的。” 其实她真想告诉石榴这事儿就是她干出来的!但石榴这丫头胆子小又诚实,万一府上的人拷问起来,这丫头肯定会说破嘴。 她这招果然凑效,今日从早到晚,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那茅坑和排水的阴沟不懈奋斗,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于是乎忙了整整一天的府上下人以及操碎了心的主子,疲倦回房,刚躺下就睡着了。 夜风呼呼,冷月悬在空中。 逃跑大计,就在今夜。 平时还有侍卫夜巡的庄王府西苑,一下子静的找不到一个人影儿,整个庄王府的城墙修砌得很高,约莫十米,徒手爬上去的法子夏青暖早就否定。 她背着个小包袱,猫在灌木丛中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刚准备起身走向围墙,对面的房间突然亮起烛火,正是来自慕琰的卧房。 靠,大半夜不睡觉突然起来干嘛?还点灯! 须臾,隔壁房间的烛火也亮了起来,紧接着,与慕琰相邻的几个房间全都烛火通明。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她还没活腻 夏青暖暗暗咒骂一声,再次弯下腰,跐溜一下滚到了围墙边,柴房与西苑相邻,现在要折回柴房太远了,一会儿里面要是有人出来,她很可能会被发现。 匍匐于地,她急得四处张望,倏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黝黑的洞,洞口不大,一看便知是个狗洞。 赌了把运气,夏青暖迅速溜向那狗洞边。 头不可破血不可流,狗洞可以钻! 夏青暖往前一爬,将脑袋探了出去。 因为厕所和排水沟被堵一事,白天侍卫们也去帮忙了,庄王府大大小小的茅厕加起来也有五六个,有的那些人忙活。 这不,到了夜里,在王府外头值夜的侍卫数量比平时也少了一半。 这狗洞,虽然不体面,但对她夏青暖来说就是个逃跑的宝洞。 匍匐着观察了一会儿,她像只灵活敏捷的泥鳅,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贴着墙壁四处观望片刻,轻松躲过正在交接的守夜侍卫,夏青暖跑向对面的一株古柏树下,将身子隐藏在后面。 外头很安静,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除了巡夜侍卫手中提着的灯笼,便无其他灯火,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附近的动静。 “嗯……啊……” 一道憋屈的声音从对面的草棚里传出,带着粗重的喘息声,简直跟便秘了似的。 “噗……” “呼……” 喘息声夹杂着类似拉屎放屁的声音,夏青暖忍不住捏紧鼻子,伸手朝脸上扇了扇风,真特么有够臭的! “啊……白天忙着挖茅厕就憋着没上,这到了大半夜的竟然又憋得慌!”男子抱怨的声音响起。 听这话,看来是庄王府的人。 苦了这位仁兄,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夏青暖的逃跑大计以及报仇小计,等日后她夏青暖飞黄腾达了,绝对给他建个上等的冲水式厕所! “嘘……你声音小点儿,想被那些巡夜的发现咱们啊?”突然冒出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上厕所都赶到一块儿了,一起蹲坑? 正想着,茅厕里的人又说话了:“你快点拉,拉完咱们还得去办世子爷交代的事儿,要是耽误了,咱们都别想活了。” “唉,我知道了,不过也奇怪,世子爷要咱们半夜去抓药干嘛?还得跑老远的地方买。” “奇怪也得放肚子里,你不知道昨天厨房少了个厨子吗?” “啊,回家不干了?” “嘁,要是真那样就好了,我可是亲眼看到孙管家偷偷带人装了个尸体扔进鳄鱼池了……” “难道说是被世子爷给……” 旋即,那两人都住了口,接着便是提裤子的声音和脚步声,那两个人显然已经离去。 她这运气,逃跑都能听到庄王府的八卦黑料,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今夜之后,她夏青暖将是个自由之人,想去哪儿去哪儿,开个饭店,投资点生意,再娶个美男回家,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土豪生活…… 缩在树下,她眯了眯眼儿探出半个脑袋,望向那高耸的院墙,现在总共两个侍卫,只要钻进右侧那黑黢黢的小巷,便能逃之夭夭。 抓准时机,敏捷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又猫着腰小心前进,在距离巷子口只差一米不到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迷幻一般的魔音。 “才来?”声音淡然,带着丝熟悉的冰寒,语气中还有抹讥诮,“原来你这么喜欢打滚。” 夏青暖的神经还停留在第一句话,敢情这混球一直都在等她? 男子冷冽的气息迎背侵袭而来,她无法看到他的长相,但凭声音,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如你劫一个试试。”淡淡的,寒冷的,那晚也是来自这个男人……慕琰。 一刹那,她忽然明白过来,许多画面迸出脑海。 她几乎是咬着牙,问:“难怪昨晚我填坑堵沟的时候觉得很顺畅,那些巡夜的家丁是你帮我引走的?” 对,还有今晚他房中突然亮起的烛光,难道是为了等她…… 大混球! 这下她总算是统统明白了,自己竟然稀里糊涂被慕琰给耍了。 她就想,玉佩一直都在她手里,他只找了一个晚上就没动静了,敢情是按兵不动守株待兔。昨晚她偷偷摸摸填坑,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但每次回头又什么都没有,一路填来,几乎没碰到什么碍事的人,原来是因为他动的手脚。 好呀好你个慕混球,居然一直背着别人装弱,实则比那狼崽子还要厉害。 “三公子原来是个如此有闲情逸致的人,喜欢看我打滚儿。”夏青暖低低笑了起来,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嘲讽和厌恶。 慕琰却淡笑一声:“如此月色美景,怎么能错过看你钻狗洞?” 真是个贱人! 她气得咬牙切齿,但面儿上却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那三公子你可看爽了?” 慕琰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子被月光拉得老长,不答反问:“那你玩够了没有?”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夏青暖站了起来,红扑扑的小脸盛着浓浓的笑意。 “这不还想继续玩下去,被三公子你给发现了嘛。” 慕琰云淡风轻的睨着她,眼锋如雪。 “侍御史府二小姐,你是活腻了。” 夏青暖听着,却毫无惧意,她拍拍胸口,做出一副“我很害怕”的模样,但转瞬,她就笑眯眯地说:“活腻了?我这条命比金子还金贵,你别吓唬我。” 他轻哂一声,夜色中,危险地眯了眯眼。 夏青暖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瞧见他眼中闪过一抹锋芒,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脖子右侧的颈动脉骤然一疼,她双眼发黑,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