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变成孤儿 这是一片并不算高档的别墅住宅区,建在城郊周边,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稍有些钱,但是并不算特别上层的人家,四周绿化很好,只是离市区远了一些,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要走;一户红蓝相间的小型别墅格外的引人驻足,不是房子有多么的独特,而是房前草坪上的花草,盛开的特别艳丽。 “妈妈,看!” 一个穿米黄色裙子的小女孩欢快的在草地上蹦着,约莫七八岁的样子。一旁浇灌着花草的女人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女孩手中的布娃娃,放下水管,蹲下身来。 “谁给你的?” 爱怜的笑颜在看到女孩手中东西的时候停止,面色有些难看。 “是姑姑!” 女孩对于大人的变化毫无所觉,依旧灿烂的笑着指了指木栏门外,“咦?刚才还在那的。” 女人的目光迅速扫向门外,女孩所指的方向并没有什么人,女孩也意识到了,似乎生怕女人不信,继续说道。 “是真的,姑姑从门外递给我的,还说不要让我吵到你。” “妈妈相信,姑姑还说什么了?” 女人挤出一丝笑颜,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女孩将手指噙在嘴里,想了半天,才缓缓说道。 “没有了……不过姑姑亲了我一下。” 小女孩儿笑的愈发灿烂,像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女人没有再多问,出声哄道,“芥兰乖,回房间画画好不好?” 女孩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微微的嘟起小嘴。 “芥兰乖乖听话,一会妈妈给你拿你最爱吃的草莓奶昔?” 女孩听闻,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迈着小腿回屋,女人见她关上了门,站起身再次望向女孩所指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女人暗自叹息,“明倾,如今连家门都不进了吗?” “妈妈,妈妈?” 女孩抱着娃娃走出自己的房间,一幅画都画完了,为什么妈妈还不给自己送奶昔呢?一个个房间的搜寻,忽听得一声声呜咽。 “妈妈!” 女人手脚被捆绑在凳子上,发丝凌乱,嘴上被胶带缠得死紧,女人朝女孩拼命的摇头,可是为时已晚。 “说,明倾在哪?” 眼角,有泪滑落,女子呜咽摇头,黑洞洞的枪口逼近女孩儿,抵着她的头颅,女孩脸上写满惊恐,抱着女人腿的手一直在颤抖。 “妈妈……” 女孩的眼泪像是触动了女人,摇头之后像是想起什么,对拿枪的男子点头示意。 “说。” 男子撕开缠着女人嘴部的胶带,女人吃痛的喊了一声,“求求你,放了她吧,她才是个孩子,才七岁……” “砰!” 消音枪沉闷的响声响起,女人的腿部瞬间血流,男子转而继续抵着女孩的头,“下一枪,是这儿。” “我说,我不知道她在哪?”女子狠咽了一口唾沫,“但我知道怎么联系她。” 西装男子一把将女孩踢开,转而将枪指向女人,“继续。” “我们有约定,如果有事,会在‘悔一’酒吧3号桌台留下纸条,约定好时间,那里好像有人专门报信给她,她就会来。” 女人说的飞快,眼睛还不时的瞥向摔倒在地的女孩儿,似乎生怕男子反悔做出什么。 “写。” 男子听闻迅速的在桌上抓来纸笔,因为匆忙,桌上的物品撞倒一地,解开女人的手,将她拖至桌子前面。 “我说,你写。” 男子扯过还趴在一旁哭泣着的女孩儿,揪紧她的头发,用枪抵着她的太阳穴,女孩儿因为疼痛哭的更加大声,女人簌簌,连忙握笔。 “有人逼问你的下落,带走孩子,速回。” “她不一定会出现的。” 女人忍着腿上的疼痛说道,男子却是一笑。 “我赌,她会。” 拿过纸条看了一眼,收进怀里,枪孔再次对准女人,这一次,是额头。 “不……”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随着又一声闷响,女人倒地,额头,是一个硕大恐怖的枪眼。 “妈妈……” 女孩手中的画飘落,小小的身躯也瞬间倒下,画上,是一片鲜艳的花草,以及丛中,牵着女孩手笑的快乐的女人。 “悔一”酒吧坐落于市南一处偏僻之处,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凡是知道的大多是这里的常客,这家酒吧与别处不同,没有华丽的门头,华丽的装修,里面很是简单,只有几张小桌,和一个长长的吧台,但就是这样反而吸引了那些凡是来过这里的客人。独有的安静,让人在这弥漫着喧嚣和压力的城市仿佛找到了一处避难所一般。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地中年妇女,样子微胖,不施粉黛,很朴素很平常的装扮,头发随意的挽起,正擦拭着吧台的杯具。 “云姐,有人来过?” 一个女人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威士忌,坐下。女人一头披肩黑发,穿一件皮夹克,若仔细看模样很是妩媚,不过分在右肩的黑发几乎要挡住女人的右脸,再加上昏暗的灯光,显得有些朦胧。 “恩,纸条在杯子下。” 被称为云姐的女人依旧擦拭着酒杯,除了嘴唇微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就像是一直站在那里一样,表情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女人看过纸条,表情却是不大对劲,神情严肃的看了云姐一眼,起身就走。 女人还没走到门口,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女人的身躯应声倒地,一个黑影闪过;整个枪杀不超过五秒,众人还未从这声响中反应过来,待有人掏出手机报警,才发现根本找不到凶手在哪儿,云姐手中的杯子落地,明倾…… 第二天,报纸头条,A市悔一酒吧发生枪击事件,一女子中枪身亡,凶手下落不明。副版,是一则居民被害消息:城郊别墅群一户人家,女主人额头遭受枪击,警方疑是有规模同伙所为,望市民提高警惕,目前案件警方正在侦破当中。 “舒院长,这是刚送来的孩子,您看……” 一黑色长袍的修女对着坐在桌前的老人说道,老人面相和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很可爱的样子,却因为目光呆滞,独独少了许多神采,起身走至她的身旁。 “这就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吗?”蹲下身抚摸着女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院长,自从送进来就没有说过话了,应该是受母亲的影响……” 黑袍修女很恭敬的回答解释着,看向女孩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怜悯,知道她的家事,恐怕是吓着了吧。 “齐修女,真的没有她父亲的记录吗?” 老人站起身问向身旁领女孩进来的修女,资料她也看过,上面只记载母亲遇袭身亡,而父亲栏却是不详,这个有些奇怪。 “警察说认真查过,只知道她们是后搬到A市,听说应该是未婚妈妈。” 老人点头叹息,转而笑着对女孩说道,“芥兰是吗?齐修女会带你去住的地方,要跟小朋友好好地相处啊!” 话说完,看女孩儿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得放弃,挥挥手让齐修女带着出了院长室。 所谓住的地方,收留的都是那些或被父母抛起,或者就像芥兰这样无父无母无亲戚的,只得安 置在这里,如果有好心人能够收养,就会被领走,而这之前,就是住在这个大房间里。 房间的确很大,其实孤儿院的楼房是有些许欧式风格的建筑,据说是很早以前传教士来到本土筹资建造,年代的久远早已可以追溯到开国之前。房间有些许破旧,但是很有次序也很密集的摆满了小床,很明显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十岁以下的孩子,而芥兰正好七岁。 齐修女拍拍手示意孩子们安静,宣布芥兰这个新成员的加入,并鼓励大家鼓掌欢迎,芥兰的表情丝毫没有起伏,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只是呆滞的望着前方。 “我叫茜茜,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子矮小的女孩闪着明亮的眼睛,待齐修女离开后,向芥兰询问。女孩儿足足比芥兰低了一头,脸色枯黄,给人的感觉仿若营养不良一般,只有那双眼睛散发着神采,才没有让人太过忽视。 “滚开,小个子。” 名叫茜茜的女孩儿突然被推倒在地,两三个男孩站在芥兰的面前,语气很冲的嚷嚷。 正文 第二章养母 “新来的,把兜翻出来,看看你都有什么?” 芥兰却是不理,转身走向齐修女给自己安排的小床,男孩似乎有些恼怒,一把揪住了她。 “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 边说便已经伸手从芥兰的手中掠夺,芥兰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男孩儿将手中的画夺去,然后……扔在地上踩了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就一张破画,还攥那么紧!” 芥兰穿的还是那件米黄色的裙子,裙子是妈妈买的,犹记得当初妈妈递给芥兰试穿的时候,笑着将芥兰搂在怀里,说着:“我家宝宝真是漂亮呢”的话语。只是如今,经历了生死的洗礼,裙子已经有些脏乱,有的地方还可以看见几滴模糊的血迹。 想来是觉得芥兰身上却是藏不了什么东西,这几个男孩才转身离开。 画上被印上明显的脚印,芥兰蹲下身子将画捡起,有些皱了,还有些破口,不过还好飘落时是背面朝上,所以画上内容仍旧可辨的清楚。 “这个你拿着,他是这里年纪最大的,老是欺负人,你是新来的,肯定少不了欺负你,不行你就那这个吓他。”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往芥兰手中塞着东西,芥兰拿起看了一眼,是一个很小的工笔刀。 “哎,你快藏起来,别让人看见了,这可是我上课的时候好不容易偷出来的。” 男孩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环顾四周,挡住芥兰,把工笔刀轻轻推到她怀里。芥兰看了男孩一眼,脸上有些着急,棕色的短发,鼻子很挺,看起来很不像T国人似地。 “你有胶纸吗?” “啊?什么?” 男孩儿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芥兰的意思,挠了挠头。 “我的画破了。” 芥兰举起手中的画,脸上的表情依旧如池水般死寂,只是脸的方向昭示着询问的对象。 “没有,不过……没关系,我明天从教课室偷些。” 怕芥兰失望,男孩又接着说道。然后对芥兰笑笑,起身拉着她一同起来,芥兰只是对他稍稍的点头,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小床,将小刀放于枕头下,伸手轻轻拍打画上的尘土,用手擦了擦,但是脚印却似乎没有掉落的迹象。 教课室不过也是一个大一点儿的屋子,位于住房斜对面处,也算吃饭的地方,摆着几张很长的桌子,十个人一桌,这里每天吃过饭之后收拾干净,就又变成修女教课的地方。年纪小的会坐一桌,给一些橡皮泥,彩笔之类的东西玩着,像芥兰这般年龄的孩子,修女会给他们教授统一的课程,比如识字或是简单的算数。其实孤儿院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还是很多的,因为许多人觉得这样大的孩子都已经记事,所以领养的很少,再大一点的都被送往初高中去了,而小一点的也都大多被领走,所以芥兰这个群体也算是特别的存在了。 “给你,我今天从那儿偷来的。” 芥兰在课堂结束以后,会坐在自己的小床看着手中的画,哪也不去,所以来了两天,除了那个叫茜茜的女孩儿和面前的男孩儿,谁都不认识,接过男孩儿递过来的胶纸,开始粘起自己画得破损。 “鼻涕虫,哦……你又偷东西,我去告诉齐修女。” 昨日推倒茜茜的男孩走到芥兰的小床前,发现芥兰手中的胶纸,笑的异常兴奋,说着就要往外走,男孩儿赶忙拦住他。 “不要,修女会关我禁闭的,千万不要!” 另两个跟班似地男孩上来推开他,嚣张的笑着,跟着壮男孩往外走,芥兰站起身拦住了他。 “他说了不要去。” 平静的话语吐出,壮男孩却是一笑,伸手打算推开,却发出“啊”的尖叫。 手肘处被划出一道血痕,血液很快溢了出来,周围的孩子见此都吓得大叫起来,不一会儿,齐修女闻声赶了进来。 “怎么回事?” 看见壮男孩的受伤,也是一脸的吃惊,喊来两个修女把他带去包扎,自己在大厅厉声询问起来。 没有说话,孩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全都吓得发抖,好一些的,也都闭着嘴不敢吭声,没有带头,自是没人敢应。 “是我。” 芥兰开口,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齐修女皱眉望向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是你?” 芥兰掏出手中的工笔刀,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握在手中,知道壮男孩肯定会拒绝,所以早就做好了刺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流血,本来也只是想划一刀吓唬吓唬他的。工笔刀上还有一些血迹,而因为紧紧地握着,芥兰的手中也沾染了一些,齐修女见此拉着她出了屋子。 院长的办公室,齐修女将事情告知了舒院长,老人对此事也是有些不信,蹲下身来询问起芥兰。 “你为什么要刺他呢?” 芥兰低着头,不发一言,是做错了吗?可是他欺负人就对吗? “芥兰,你应该跟胡小志道歉。” 齐修女在一旁严厉的说道,院长却有些不赞同,出声制止。 “齐修女,让我跟她谈谈好吗?” 齐修女见院长坚持,只得出门离开,房间瞬间变得寂静,只留下芥兰和舒院长两人。芥兰如同昨天到来一样,站在那里,略有不同的是眼睛始终看着地面。 “芥兰,跟我来。” 舒院长对她笑笑,牵起她的手向门外走去,院长的手很宽大,只是看上去稍稍有些褶皱,不过暖暖的,芥兰小手被瞬间包裹的严严实实。随着舒院长的步伐,走进一个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十字架,上面有一个雕像,很大,但似乎受所束缚;两排整齐的排列着长椅,舒院长拉着芥兰走至最前排。 “知道这是谁吗?” 芥兰望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雕像,轻轻摇头。 “是圣父的儿子,耶稣,他是为了解救人的苦难而来,是为了拯救世界上的罪人而死。” 芥兰不明白的望着舒院长,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 “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芥兰的眼睛居然转动起来,她在思考,院长所说的“对”或不对吗? 妈妈曾经说过,伤害他人,是不对的,自己,做错了吗?仍旧是轻轻地摇头,也许,是错的。 舒院长的脸上重新显露和蔼的微笑,“你要向他忏悔,主会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是否真心的悔 过,并且会宽恕你的罪行。” 老人抚了抚芥兰的头发,把自己的双手合十,“像我这样,闭上眼睛,我同你一起,告知主你的悔意。” 这样一坐就是几分钟,芥兰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心中默念,我不是故意的。舒院长用右手朝自己上下左右挥下十字状,轻轻地说道,阿门。芥兰也这般学着,舒院长笑着问,“有没有很诚心?” 芥兰点头,手复又被院长牵起,脑海中忽然想起妈妈,她也会这样牵着芥兰的手,很温暖,很踏实。 “院长,麦太太来了!” 齐修女敲门走进,身后跟着一个女人,约莫二十几岁的年纪,很是时尚,橘红色的烫卷长发,显得很是妖娆。女子走进办公室,笑着和院长打着招呼。 “舒院长吗?你好!” 院长愣愣的看着女人,转而也是礼貌的笑笑。 “没想到麦太太这么年轻,是您要收养孩子吗?” “是。” 女人笑得很甜,舒院长还是不解,看她穿着打扮时尚,而且这么年轻,为什么要领养呢? “恕我冒昧,我看麦太太似乎还很年轻,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 “这个……说来也是……”女人转而脸色变得为难,半晌叹了口气,“其实是这样,我很喜欢小孩子,一直想要一个,可是结婚三年,一直没有,带医院检查……才查出是不孕。” 女子坐在会客椅上,低头像是抹泪一般,舒院长见此连忙劝慰。 “麦太太莫怪,真是失礼,资料带了吗?对了,麦先生怎么没来?” “我先生工作很忙,你也知道,地质局的,总是要在外面跑的。这是资料!” 女人恢复之前甜美的笑容,从挎包中拿出一个档案夹,眉眼弯弯,看起来很真诚的样子,院长对她的印象有些改观,看形象以为有些难打交道,看来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 正文 第三章养母被杀 “哦,这是全部的孩子资料,您看一下。” 舒院长接过档案袋,也将书桌上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去,女子翻看了几眼,就放下询问。 “为什么都是一些两三岁的小孩子,有没有再大一点的呢?” “大一点儿?” 舒院长摘下眼镜,“我看麦小姐这么年轻,所以……” “没关系的,小一点的不大好带,我更喜欢大一点的。” 女人看院长疑惑的目光,笑着继续说道,“我是说,其实年龄大一点的也很好,我听说贵院大一点的孩子很多,所以就想其实大一点的孩子也很好啊。” “哦,这样啊,那您看看这些吧。” 舒院长从身后的储存架上又拿出一叠资料递给女人,女人翻得很快,不一会儿,抽出一张递给院长。 “我看这个小女孩很可爱的样子,就她吧!” “恩……麦太太。”院长看到这张资料,有些为难,踟蹰一下,开口说道,“我必须如实告知,这个女孩才送进来不久,而且对于她的母亲的死,可能有一些阴影,所以她不太爱说话……” “没关系的院长。”女人起身笑着,“我们去看看吧。” “好。” 孤儿院并不是建在靠往市中心的位置,但是并没有出市,这里的土地因为年代久远且是慈善事业,一直也未曾改动。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区域的扩大,这里来过好几拨调查的人,不是来领养,而是评估土地的面积和价值,这让舒院长有些恼火,毕竟如果有一天孤儿院被拆,那么这些孩子的真的无家可归,也多次和政府协调,却也没有明确的批文或是解答。 “麦太太,麦先生在地质局,不知道有没有听说什么孤儿院要拆迁的消息?” 舒院长抱着一丝希望,如果有动静也好为这些孩子早做打算,她本身就是孤儿,在这里也做了一辈子的院长,深知如今的孤儿院并不如十几年前那般光景,若不是靠一些好心人时而寄来的资助,这些孩子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拆迁?”女人讶异的扭头看向舒院长,“那个啊,没有听我先生提起过呢。” “啊,这样。” 舒院长笑笑不再多问,有些失望,看来是不知道了。现在是下课时间,带着她走到教课室,一些小孩跑到外面的空地上玩耍,却没有找见芥兰的身影。麦太太挑中的是芥兰,舒院长其实也很费解,一是二十多岁按理说应该收养那些小而且不记事地孩子吧,二是其实她很担心,芥兰进来好几天了,可是话真的不多。叹了口气,也许麦太太见到她就会后悔,重新选择吧。 走进教课室,里面的孩子不多,一眼就看见穿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孩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一动不动,专注的神情让人不忍打扰。 “芥兰?” 舒院长走到女孩儿身边打着招呼,可是女孩儿却似乎没有没听见一般,仍旧不动,丝毫没有转向说话人的迹象,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继续盯着窗外。 “麦太太,这……” 舒院长有些为难的看向女人,早就料到芥兰也许不会多和自己说话,但是没想到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麦太太换一个孩子吧。” “好乖的宝贝哦!” 女人的表情却是出奇的高兴,蹲下身,伸手就去摸芥兰的小脸,“宝贝,你叫芥兰是吗?” 芥兰的手从窗台上拿了下来,愣了一下,宝贝?妈妈……只是看了女人一眼,便再不理会她的话语,自顾自的走开,女人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脸色也有些难看,半晌,又笑了起来。 “院长,我今天可以把她领走吗?” “麦太太,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舒院长还是觉得担心,芥兰太过孤僻,这样的孩子真是怕不能和别的家庭好好的融入,与其领养走了再被送回来,还不如直接让人家放弃。自己当然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幸福,可是对于芥兰……可能还需要时间吧。 “不用,我很喜欢,可以吗?” 女人复又问了一遍,脸上的笑容如同凝固般不变,这个人,真的很爱笑呢。舒院长终于还是点头,带着女人去办手续,吩咐齐修女领着去填写表格,自己去找芥兰,也许,也应该问问这个孩子的想法,虽然也并不抱什么幻想。 最后居然在教堂找到了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就像上次一样,手中拿着一张纸,仔细的看着。 “芥兰,是在想妈妈吗?” 舒院长在她身旁坐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画中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那是……她画的母亲的样子吗? 芥兰这次仿佛是听到了院长的话,移开视线望着老人,只是望着。 “一会儿会有一个阿姨带你离开,过新的生活,芥兰觉得好吗?” 女孩儿仰起的头又低了下去,看着手中的画,说不清楚是赞同还是反对。或者,她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还不知道带走的意义,也或许她的心中根本就未想过,什么是所谓的——新的生活。 芥兰坐在这辆舒适的汽车上,一动不动,车是红色的,有人说说香车美女,这辆车确实如车的主人一样的妖娆,识货一点的都知道这是某大品牌新出的系列硬顶敞篷,价值也有几百万左右,虽然现在这个社会有钱人很多,但是这样的车型也足够普通人家望止。 女人一边开车一边说话逗着副驾驶座的女孩儿,但是芥兰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睛直视着前方。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别墅群于A市出名的湖边而建,不论这里的配套设施或是安保如何,光说这一片自然地景致与皇家公寓的噱头,也足以吸引富豪的入住。 房子偌大,却连一个保姆的影子都没有,女人领着芥兰上楼,走进一个房间让她坐在床上,大概也看出她不想说话,也没了方才逗弄的兴致,随意的说了声“你先休息”,便关上房门下楼。高跟鞋发出嗒嗒的声响,紧接着女人掏出手机拨打着,是刻意压低的声音。 “人我已经给你领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来取?”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女人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开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进来,直接问道。 “人在哪?” “亲爱的,你都这么久没有回来了,不想我吗?” 女人说着就往男子身上靠去,手攀上男子的脖颈,男子却不领情般的继续问着,没有拉下女子的手,但自身也没有动作。 “在哪?” “楼上……”女子嘟起嘴唇,很是不满的样子,上下其手,本就穿着低胸的裙子,在男子的身上蹭着,几乎将身体贴紧。 身后却是男子扬起的手,嘴角微翘,手中带有消音器的的手枪抵上女人的后背,闷声响起,女人的脸上似乎还挂满着不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没有机会,身体倒下,瞪大的眼睛还望着男子的方向,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 男子踢开女人的尸体,迅速的上楼,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人影,挨个查询,每个房间都是空的,男子的脚步开始放缓,怎么会没有人?开始了逐个房间仔细的检查,在踢开第二个房间的柜门时,突然听见隔壁有些声响,举起枪跑往隔壁,房间空无一人,而窗户大开,至窗台处向楼下望去,只看见一个米黄色的身影向草丛处奔去。 正文 第四章真正的任务 R国首都的夜晚霓虹交错,与任何存在与世界发达或发展中国家一样,这里也有疯狂享乐与买醉,几多安详与不夜。一家具有本土特色的酒馆并不惹眼的坐落在市中心商业街的拐角,此时已近零晨,这里却没有打烊歇业的意思,整家店内灯火通明,但要是在外围观看这里,大厅迎宾处也不过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无聊的站在柜台内,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略显冷清。 门帘的掀动带进了一阵冷风,柜台内的小伙计不由打了个寒颤,有些不悦的放下撑在头下的胳膊,打了个哈欠算是为自己的困意化上圆满。 “你好,请问几位?”职业习惯性的开口并抬头向门口望去,待看见那来人,眼睛一亮,立马站直了身子。 “小姐,请问您一个人吗?”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大红的妮绒外套,长筒高跟靴,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本也都是时下流行的装扮,街上未必没有,可这个女人,却衬托的很是妩媚,不错,是一种把妩媚发扬到极致的美,只是脸上妆容略浓,妩媚之余多了几丝脂粉气。 “请问伊藤先生在吗?” 清晰的R国语言,话一出口断然也可以忽略那一丝脂粉意味,好看的外表让小伙计本就对她有些好感,此时再听着声音柔媚的更是飘飘然的喜欢。 “在……在最里间。” 女子只是将手搭上了柜台,望了小伙计一眼,这个青年便有些结巴起来。 “谢谢!” 女子走出,像是想起什么的又回头对着小伙子说道。 “看什么呢?”从客人房送过东西的女服务员看到柜台后小伙计的痴傻呵笑,没好气的说道,她与那女子擦肩而过,正好看见那一声谢谢,再看他的傻愣,自然明白他想着什么,见他又不回答,更是语调阴阳,“你别妄想了!再说,这么晚打扮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好家子。” 女人看女人,总是会比男人更关注她的外表,不同的,却是在意之后的结果,或羡!或妒?能做到毫不在意无畏于心的,极少。 若说厅前冷清,那这后面的房间却是大不相同,只是转了个拐角,便已经隐约听见里面的笑声连连。女子推开那发声处的木门,对着里间略一点头,算是招呼。 “快快进来!”酒肉酣畅的男人见到女子,大笑着招手,说话间有些含糊,想来是早已喝了不少。屋内人也不少,三个男人,都是中年样子,每人身边都陪着一个穿着本土的歌妓,自然不是店里本有,而是外面带来。 “伊藤先生,您来这里都这么久,怎么才想起叫上我来?”女子直接坐到正对木门位上的中年男人身旁,把头自然的靠在他怀里说道,略略蹙眉带着一丝佯装的不满。男人哈哈一笑搂过,不客气的上下其手,也不理会回答,拿起酒杯同其余两人接着谈笑起来。 若说身份,从门外站立的两位类似保镖人物就可看出不凡,只是三个人都也没有什么除了女人美酒之外的言论,一时看不出什么从事哪个领域的运筹。最后进来的女人安然坐在男人的怀中,也不多话的充当方才歌妓的位置为男人一杯杯的倒着空去的酒杯;奢靡与淫乐总是最能消散人的意志,红衣美女身旁的伊藤显然没有到那种事物不辨的地步,一杯杯酒是喝了不少,说话虽然也是有些颠倒,但那双依旧不露迷色的眸子昭示着他混迹多年的精明。 “相川……恩相川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伊藤几乎趴在红衣美女身上嘟囔,脸渐渐的凑近似乎想要亲吻,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可就在那有些许肥胖的脸离红衣美女面颊几近毫米的距离,男人的身子砰的一下倒地,毫无预兆。 房内的骚乱只持续了几秒,随着另外两个男人的倒地变得异常安静,三个歌妓早已条件性的抱作一团,瑟瑟的望着拨弄头发的红衣美女,以及突然出现的黑巾人,身形上,是个女人。 “这种枪,拿来杀他?”红衣美女对于用黑巾遮去样貌的那位杀人凶手显然不很陌生,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拿过她手中的枪摆弄一下,“他也配?” 杀死三名男人的是45ACP的MK23手枪,不止黑巾且一身黑衣的女子闻言并不说话,只是对那三个歌妓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谁知那三人早已吓得发抖,哪里还有力气去想这无语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一人还算胆大,用R语不停的重复着“饶命”。 “你不是刀使的挺好,非要绕着弯子用这个,练手呢?”女人说的不是R语,却是T国话,把手中的枪扔了回去,对着那三个歌妓轻笑转言道,“让你们走呢,想留下当靶子?” 三人这才听明白意思,如蒙大赦般起身磕绊出门。同一时间,黑衣女子走到三个已经倒地的男人面前,挨个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呼吸,这才走向门外,走出的歌妓本就吓着,再看见门口两句躺尸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而房内的两个女人,早已在预料般的前一秒冲出房间,熟练的从另一拐角窗户离开。 其实,越是小心谨慎的珍惜性命的人,反而最容易以最简单的方式死去。 死去的男人叫做伊藤中仁,是伊藤家族最新的接班人,人到中年才将自家老爹盼死,得权自然要开心一番,只是丧期未满难表现的明显,才叫上两名心腹在这个隐蔽的小酒馆取上一乐。 他其实不笨,不然也不可能在三个弟兄中争斗十几年中,还能保住老头子亲许的后继者的位置,只是有时候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比如越是老了,反而越是怕死。想他年轻时倒也做过一人独挡数十暗杀者的壮举,但随着时间的增长,每次出门的保镖却越跟越多,渐渐的,转为舍多取精,躺在门外两具尸体的身份,恐怕绝不亚于黑巾女子的知名度,只是,还是死在她的手中。 红衣女子,此行的目的的确是暗杀,所以在接近时对于自己在R国的假身份,一如既往不去变动,甚至不介意是否完善的毫无瑕疵;以伊藤中仁的精明不会察觉出不对,只是他的目光始终太近,只盯着红衣,却不知道原本的计划,动手除去他性命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好了,可以复命了……”红衣美女行走在酒馆后僻静的马路上,脸上却没有了方才面对任何人都有的笑意开口道。灯光挥洒下的黑衣女子只是套上了一件不知何时从何处拿来的宽大毛衣,一直到膝处很好的遮盖了那一身在路灯下会显现些许反光的黑色紧身衣,取去遮挡额发的头巾带上毛衣自带的帽子,只是面上的黑巾始终没有除去。 “你要做什么?” 一处商业楼下停车场,两人坐上如夜色一般隐匿的黑色R产轿车,红衣美女意识到汽车所走方向的不对,讶异开口询问。摘掉帽子的黑巾女子显露出一头乌黑短发,对于身旁副驾驶座位人的话,不看不答。 是夜首都最知名的星级酒店高层,多出一具躺在豪华木艺床上的赤。裸男尸,那两个穿梭于夜色中的窈窕身影,一个冷漠,一个愤然。 “别跟人讲我跟你一起进去!”红衣美女表情变得很是难看,微蹙的眉头彰显她的不悦。 “你可以不来!” 黑巾女子终于开口,只是话语冰冷,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你确定你一个人行?”轿车行使的并不快速,就像来往普通行人一般遵守着规则,“你最好告诉他们我是被你绑在了车里!免得拉我受罚!” “有人信吗?”女子不答反问,唯一显露的眼睛仍旧不流露任何可以勘破内心的冷漠。红衣美女环臂将头转向窗外,冷哼一声算是对某个不领好意者的回答。 夜色浓郁华灯高涨,一切表象的安宁之下谁又能真正猜透每一个暗流后,会有怎样的肮脏与不堪。 是生是死,谁主沉浮。 轿车在一栋大厦前安稳的停下,黑巾女子走下车,仰视着这个三年前开始接触的大楼,多年周折辛苦,能够自由的哪怕仍旧是受安排的行走,今时,已然很好了吧?真正的任务,也是从这里开始。 “你到底磨蹭什么呢?”红衣美女下车看见她只站着不动,似乎余怒未消的样子大声喊着。 大厦前很是安静,早已深夜自是不会有什么人来人往,只有几盏门前玻璃顶灯的大厦空地前有些昏暗,“衣伶,十一年了吧。”黑衣女子清冷的话语带着几分似是而非的怅然,有些冷的夜晚一阵凉风拂过,带起女子额前短发飘动,一双唯能显现的眸子何等意思更看不清楚,也许闭着,也许想着什么,又或许很深、很深的…… 正文 第五章你归我管 当自己从门缝中窥到那个杀害母亲凶手的出现,再过无知也该懂得恐惧。直至现在芥兰还能想起那些刻在记忆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一幕幕,有些东西,就算是什么车祸、撞击,该记得的,还是会死死地抓着你,因为太过深刻,缠绕太多年,早已嵌入每一根或掌控或无法掌控的神经里。 拼命的奔跑,说不清哪里来的勇气,能让自己从二楼跳下来,还好屋后是一片草坪,不至于摔的连奔跑的力气都没有。站在栏杆那里,亲眼看见带自己回来的那个阿姨被杀死,那个穿西服的男子,就是杀害妈妈的凶手,他就是用那把枪,杀死了妈妈。 妈妈,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跑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人喊醒,这里……是哪? “芥兰,你怎么了?” 天色微暗,手臂触摸到的是结实的土地,睁开眼看见的,是那个给自己工笔刀的男孩儿,依旧是那一身旧旧的短袖短裤,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 “杀害妈妈的……” 想说话,告诉他自己找到杀害妈妈的凶手,可是真的好累,这一路的跑过来,连一点东西都没有吃,真的没有力气。凭着记忆跑到孤儿院,可是仅仅只能撑到门口,没想到还是倒下了。 “听说你被领养走了啊,一定是逃回来的吧,新爸爸妈妈不好吗?”眼见着芥兰没有一丝反应,男孩这才觉得不对,“喂喂!你说话啊?我带你进去。” 男孩儿说着用力的把女孩拉起,可是自己的身子也太过矮小,没有太大的力气,怎么也把女孩弄不起来。正着急,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因为夜色,人影有些模糊,男孩儿连忙挥手。 “叔叔,帮帮忙,她好像生病了。” 男子走的很快,几个大步就迈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人,这才弯起嘴角,终于找到了。 一处高楼之上,这里一面全由钢化玻璃封闭,明亮的光线将屋内照的很是惬意,一个约莫五十几岁的老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报纸,一西装男子站立一旁,向老人汇报着。 “孩子已经带来了,只是……” “多了一个?” “是。” 男子微微曲身,“本来路上是想扔掉的,但是他的手一直抱着那个女孩儿,所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男子领命走出房间老人放下手中的报纸,打开电视,画面上不是什么新闻报道之类,而是一个房间的全景,画面出现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是芥兰和那个工笔刀男孩儿。 很久以后,芥兰才有机会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早已安排在时间里,没有回头,没有余地。 醒来的时候还是只有那个男孩儿在身旁,有些疑惑,这个地方,好像不是孤儿院啊? “哇……” 男孩儿突然哭了起来,芥兰从床上坐起身,爬到坐在床尾的男孩儿身边,为什么要哭?看见床头似乎有盒纸巾,又爬了回去,拿过纸巾递给男孩儿,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可能是经过休息,好了一些。 “你……你醒了?” 男孩擦着脸上的泪水,抹了抹从鼻孔跑出的长长的鼻涕,还是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芥兰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如故的迷茫,她在等男孩儿说话。 “一个好凶的坏人,我不知道在哪儿。” 芥兰的眼睛望着四周,忽然在茶几上看见了自己的画,翻身下床走了过去。画还是之前的样子,当时从那个阿姨家出来的时候好像还带着,可是后来就不见了,以为丢了呢。尽管画上并没有尘土,但是芥兰还是小心翼翼的拿手擦着,男孩见此停止了哭声,挠了挠头从床上跳下来,向芥兰走去。 “你为什么老是拿着这幅画?” 芥兰将画折好,紧紧地拿在手里,起身走向一扇门,用手拧着把手,只听“咯噔”一声,门开了,是个卫生间;芥兰转身走向另一个门,男孩儿很是不解,喊道。 “你在干什么?” 芥兰却是不理,继续拧着把手,这一次没有发出如刚才的响声,打不开?门是锁着的。 安全玻璃房间内的老人嘴角忽然扬起了微笑,芥兰?你会成为超越明倾的人吗? 就在自己和门坐着奋斗的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推倒在地上,好痛!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着紧身黑衣,面色严肃的女人。 “你们两个,跟我来。” 女人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出去,男孩儿赶紧扶起摔倒在地上的芥兰,搀扶着跟了出去。电梯直接下到了负一层,是个停车场,女人在一辆黑色越野车停下,打开后备箱。 “进去。” 吩咐的姿态,不带任何的情感。 男孩似乎有所犹豫,女人直接上手,先是提起芥兰,扔了进去,然后去抓男孩儿。见此,男孩儿才连忙爬了上去,芥兰从别墅跳下,本就有些摔伤,脸上还有擦痕,再加上接近两天没有吃东西,浑身上下哪经得起这样摔打,倒在车厢怎么也爬不起来。 女人没有马上关上车门,而是打开旁边的一辆轿车,取出两瓶水,和一些面包扔给男孩儿,然后便“嘭”的一声关上后门。水顺着芥兰的口流了出来,男孩只得抬起让芥兰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这才勉强喂下一些。 车辆由原本的平整忽然改为颠簸,不知多了多久,芥兰才幽幽的转醒,而这种颠簸的路程却仍在继续。 “我们,去哪?” 虚弱的问话,男孩儿闻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会去往哪里,只是肯定已经离孤儿院好远了吧,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了呢?不经思考,反问出声,“他们为什么抓你?你犯错误了吗?” 男孩的问话,属于孩子特有的好奇,仅此而已。 “我不认识他们。”忽然不想说下去了,芥兰撇过脸不去看他。脑海中浮现黑色西装的可怖形象,那个男人,是他抓的自己吗?“恩?我的画?” 寻找自己的手边,却没有画的踪迹,难道是又弄丢了?第一次有种想哭的感觉,画…… “你……你是在找这个吗?” 男孩从裤兜里掏出折叠的纸片,愣愣的看向芥兰,哭了?都还没有见过她哭过呢。 芥兰没有声音的哭泣,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从眼角流出的水珠昭示着她确实是在哭。接过男孩手中的纸片,眨了眨眼睛,眼泪没有再溢出,不一会儿,就只有眼睫上还剩下一点湿润的痕迹,男孩儿有些目瞪口呆,好神奇的女孩儿。 “我看你这么宝贵,所以见你掉了就帮你捡起来了。” 男孩儿不好意思的挠头,看来是做对了吧,心里有些高兴。 “你叫什么?” “啊?”芥兰的话一开口,男孩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回道,“我……我啊,我叫纪遇,机遇的纪,际遇的遇,我八岁了。” 芥兰看着这个名叫纪遇的孩子,眼神有些微微变化,是……疑惑吧,是自己没有听明白吗? “我爷爷是这样教我的啊,不对吗?” 男孩儿头发都挠乱了,还是想不出为什么女孩儿那样的看自个儿,只得捡起车厢的面包,递了过去,“要不,你再吃点吧。” 车子开始抖动的更为厉害,从市里直接开到了山区,也不知开了多久,周围是一大片茂密的丛林,小路没有修葺,宽度有了,就是石子多了一些,不过这样偏僻的地方,车能开进来已经实属不易。出发的时候天色还是有些亮度的,而如今却是乌黑,加上树木枝叶的遮挡,更是一点月亮也看不到,芥兰和纪遇扶着后备箱与前座之间的隔板,才不至于被甩来甩去。 这种颠簸过了良久,终于消散,车子平稳起来,然后,不动。 “下车。” 后备箱被打开,一阵刺眼的光亮打了进来,下了车才发现女人的身旁还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拿着手电在一旁与女人交谈着什么。 只见那个手拿手电的男人点了点头,女人看也没看两个孩子一眼,便打开越野车车门进去,车子发动,大灯亮起,迅速的开走,不一会儿不见了踪影。留下芥兰和纪遇在这黑暗的环境中,面对着未知的未来;此时纪遇的手,就紧紧地抓着芥兰的胳膊,不肯放开。 “从今天起,你们归我管。” 正文 第六章不听话就得死 男人的话音平平,独带着几分气势的阳刚。也说不清这是哪里,四面有风吹来,穿着的单薄的两人早就冻的瑟瑟发抖;男人领头带着两人走了很久,没有月光,只有手电的光亮看不清楚所处的环境。终于在一栋屋前停了下来,男人掏出钥匙打开门,把芥兰和纪遇推了进去,之后就听见锁链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锁门吧。 没有一丝的光亮,用手摸着走了两步,芥兰就原地坐下。 “你怎么不走了?” 纪遇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但在这寂静的环境还是听得异常清楚,声音中带有微微的颤抖,自下车后他的手就没有离开过芥兰的胳膊,由可见他内心的害怕。 “休息。” 简单的话语不如他一般发颤,足以安抚纪遇内心的恐惧,挨着芥兰身边坐下,不知多久,就这样互相依靠着睡去。芥兰没有前进,是因为不知道这个房间的情况,害怕而已,虽然经历了那样的过往,但当时……毕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刺激着眼睛,睁开眼才发现是阳光,透过屋子墙壁上的小窗渗了进来。天亮了?芥兰最早的清醒,挣开眼看见的不止阳光,还有,这周围一群的孩子。 那是芥兰生命中,最灰暗也最难逆转的日子,从那里起,注定了截然不同于母亲期许的一辈子。 纪遇深深的打了个哈欠,这才睁开眼睛,感觉到身子被人推了几下,一睁眼就看见芥兰看着自己,笑着打招呼。 “芥兰,你醒了。” 没有得到回应,芥兰的眼睛转向周围,纪遇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扭头望去,吓了一跳。 “这……这都是谁?” 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间,足足有十几多个孩子,全都睁大着眼睛望着坐在中间的两人,芥兰惊异,这些孩子是什么时候被送进来的?或者……自己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在?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纪遇本就挨着芥兰,又往芥兰身边靠了靠,抖声问着。这群孩子看样子大概都和芥兰、纪遇差不多的年纪,只是也有大一点的,不过看不出具体的年龄,男孩儿多一点,女生只有四个,加上芥兰。 这样的僵直一直维持着,没有人回答纪遇的问话,直到门外传出铁链碰撞的声音,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昨晚的男人。 “都出来吧。” 这样足够的光线才看清楚男人的样貌,上身是黑色无标识短袖,下身宽松旧旧的草绿迷彩裤,平头,很是精练的样子,样貌没有什么差异,但是眼睛……芥兰讶异,蓝色? “穿上这个,马上出来。” 丢给芥兰两套衣服,打开,和男子身上的似乎一样的款式,只是多了个与裤子一色的迷彩外套。尽管已经缩小了几号,芥兰套上还是觉得有些大了,袖子有些长,裤腿也长了点,还要挽上去一些。将手中一直紧握的画纸塞进裤兜里,同纪遇一起走了出去。 “看见他们怎么站了吗?找个位置站好了!” 芥兰这才注意到,那些和自己同一个屋子的孩子,也都是整齐黑衣的装扮,成一字形间隙排开,一共三排,很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向四周望去,有围墙,不高,但是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光景,仰头可以看见高山,翠绿翠绿,很是宜人;周围只有三间房屋除了自己昨晚呆的地方,小屋对面,以及旁边有两个门,房子都不是很新,外面没有刷漆,还可以看见砖棱,看起来有些年头。芥兰猜想对面是这个蓝眼睛的男人住的地方吧,有些吃不准。 “还不懂规矩吗?野马,教教他们!” “是。” 只见一个男孩出列,个子很高,比芥兰足足高出一头,小跑着到了芥兰面前,芥兰有些惊讶,那个男人刚才……是在说自己?没有做什么啊? “啪……” 来不及反应,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芥兰的脸上,瞬间的疼痛,芥兰觉得都要穿透到牙齿里,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我? “疼吗?” 蓝眼睛的男人面色不变,冷冷的说着,芥兰瞪大眼睛看着男人,她不明白! “眼睛看着我,别想再东张西望,如果不认真听我的话,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男人的话响彻在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让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凛冽,虽说是看着芥兰说的,但是周围的孩子无一例外稍稍打了个颤,目光瞬间的凝聚,仔细的盯着男人。也许芥兰还不知道,他们比她先一步理解,男人所说的活下去,他们知道这里的规则,绝对的服从、强者生存。 “很好,今天的任务,是从山里摘一百个野果子,任意,每个人!” 简单的话刚一说完,所有的孩子全都散开,只剩下芥兰和纪遇还傻傻的愣在那里,芥兰看了男人一眼,只见他也正环臂朝这里望着,脸上的表情很是莫测,似笑,又似无意,芥兰看着已经跑出门外的孩子,咬了咬唇,拉着纪遇跟着跑了出去。 “我们要去哪?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纪遇一边跑一边询问拉着自己的芥兰,那些孩子像蜂一样的朝上奔跑,芥兰尽力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上他们,她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跟着他们,应该没错。 几个孩子在一棵果树前停了下来,迅速的爬上去开始够上面的果子,芥兰想起男人说的摘一百颗果子,难道这就是他们上山要做的?芥兰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到底为了什么。 “喂,你还不快摘?要是中午之前赶不回去,你就没饭吃了。” 树上的一个男孩朝芥兰这边喊着,抬起头看见他把上衣已经脱下,开始兜着果子,芥兰看看周围,凡是有野果的树,都有几个人在上面,树枝都已经挤满,芥兰往前奔跑,寻找空荡的果树。 “把外套脱掉!” “我们真的要摘果子吗?” 纪遇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情愿的脱掉自己的上衣。 “会爬树吗?” 纪遇摇头,爬树?院长从来就不准孩子们做这种事情的;芥兰咬着下唇低头思考,半晌后走到树前环抱住大树,学着旁边孩子的样子向上攀爬,可是根本不行,总是滑落。 “我来。” 纪遇把上衣递给芥兰,或许真的是男孩子的天赋,尽管没有学过,但是真的爬上了枝干,不过纪遇明显不大适应,抱住树干就不敢松手了,芥兰在下面看着别人满怀的果子,莫名的有些着急,如果中午前没有摘够200个,具体会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是好事。 “纪遇,就在你的旁边。” “啊?” “果子。” 芥兰指着离纪遇不到几厘米处地野果,意思是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但是纪遇却是愣愣的看着树下仰头望着自己的芥兰,第一次,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鼓足勇气伸出左手,真的够到了,笑着低头望向芥兰,扬了扬手中的果子;黑色松身上装的女孩,站在树下微微的翘起嘴角,举起手中的衣服做接收状,纪遇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开始迅速的攀爬摘着离自己最近的果子。 “九十八个。” “啊?你怎么知道?” “我数着的,只有九十八个。” 芥兰望着纪遇,小小的脸上挂满了严肃,纪遇着急的挠头,“那怎么办啊?” 正文 第七章你的组织代号叫,天芥 已经摘了两棵树了,连很小的果子都摘了,怎么才这么点儿?芥兰兜着野果往前走去,衣服太小,根本就再也装不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高升,还有一百多个要拿,即使摘到了,怎么拿回去?两个外套塞满也还有多的。 一旁的孩子差不多也都摘完,也有慢的,小一点的孩子还在树上攀爬着,就在芥兰愁着该怎么样找到装果子的东西时,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个女孩,正脱着自己的上衣。 “啊,那是……” 纪遇看见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七八岁的孩子纵然还小,可是男女有别还是懂得一些,平时在孤儿院虽然男生女生都住在一个大屋子,可是女孩和男孩的区域还是隔着很宽的空间距离。扭头看见芥兰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女生,脸色更是有些难看,本想出言提醒这样看别人不好,却看见芥兰也动手,开始脱着自己的上衣。 “芥兰,你……” “你快上去,再摘些果子,时间不够了。” 芥兰将纪遇推向身后的果树,虽然芥兰的里面穿着吊带,但是纪遇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没敢多看芥兰,也就没有多问,直接上树。芥兰之所以看那个脱衣服的女孩,其实是在观察,她刚才已经摘了很多,可是却都给了一个小男孩儿,现在脱下自己的外衣重新上树采摘,虽然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是不可否认,这是唯一可以找到的装一百颗果子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芥兰衣服里的果子越来越多,看旁边已经有几个孩子已经兜着衣服下山,渐渐的,身边只剩下自己和纪遇,以及旁边的那个脱掉上衣的女孩。 “够了。” 在最后一颗果子落下,芥兰立刻向纪遇喊道,用袖子将果子系住,纪遇一下树就给了他一大包,抱着向山下跑去。刚才注视的女孩在两人的前面,那个女孩一只手抱着野果,另一只手牵着那个芥兰看到的接过女孩果子的小男孩儿。想得入神,身后却是‘哎呀’一声,扭头看向后面,纪遇摔倒在地,因为是斜坡,还滚了几下。 “给你。” 芥兰把自己怀中的一大一小两包野果递给跌坐在地的纪遇,连忙跑着追赶滑落的果子,看来是塞得太满,从纪遇上衣的缝隙掉出好几个,扫视了一下全部捡完,急忙塞进纪遇掉落在地的衣服里,抱起就跑,连带着喊着才刚刚站起的纪遇。 再看见列队整齐的众人,以及那站在最前列的男人时,芥兰心里稍稍放松,赶上了。这种松懈的想法还没冒完,只听男人凛冽的声音响彻院落。 “十,九,八,七……一。” 在男人数到一的那个关键,芥兰勉强的站在了队伍的行列,而纪遇,却是几乎瘫倒在芥兰的旁边。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大包的野果,男人起步巡视一遍,开口喊着,“都打开,依次互相数数,不够的报告,然后站出来。” 男人的话音落下,每个自己右手边的人开始转身蹲下,解开下一个人的外衣包裹,数里面的野果。芥兰数的自然是纪遇的,摘得时候她是数过的,自然不会有错,但还是象征性的数了一遍,待所有人数完,男人要求上报数量,结果,却都是没有少的。 “很好,看来今天都很认真,既然如此……那就插开上一个人,隔两人互相数。”男人说完见底下都是面面相觑不动,很是生气的样子,“第一个数第三个的,快点!” 孩子们又开始跑向自己的下下个人面前,这次芥兰数的,是那个打自己耳光的叫野马的果子;这是……明显要小太多了,芥兰不明白,不是果子吗?为什么还可以摘这种像是葡萄大小的,看周围的孩子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橘子大小,这种也可以算合格的吗?如果是,那么自己刚才不就是费力费时?这样的果子既轻盈,又好摘得吧,如果有下次,也要摘这种。 “报告,这里少了一个。” “哦?”男人听闻,缓步走了过来,踢了踢衣服里的野果,问道,“这是谁的?” 芥兰看向那里,那不是纪遇的外衣吗?遭了,一定是刚才摔倒少捡了一个。 “没有人承认吗?” 男人这样说着,眼睛却是望向芥兰,芥兰先是一愣,转而明白,第三个,自己不就是站在那个位置吗?想到当时拣果慌乱,把自己的给了纪遇,瞬间明白了,看来,要面对惩罚。 “是我。” 面无表情的向男人走去,这样也好,至少纪遇没事,虽然自己不觉得和他很熟,但是,他也算帮过自己很多。 “你,今天的中饭、晚饭没有。”转而看向那个第一次帮芥兰数果子的男孩儿,“你的中饭取消,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男人说完离开,进了自己的小屋,留下太阳底下的十几个孩子,老实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午饭的降临。   “叮—”   电梯门开的声音将回忆中的芥兰惊醒,一路无意识的跟着衣伶走进大厦走进电梯,不知道如果刚才有什么危险哪怕是上面突袭的试探考核,凭着那方才的恍惚恐怕也都要小至伤筋动骨一番,连忙的深吸口气清醒脑部,企图挥散一些不集中的杂乱。   这里是厷明集团第二十九层,全层都属于在职董事长林厷权的办公地点,除了特殊事件以及亲信,显少有人能踏足。林厷权为人行事低调,是业界哪怕行外也都众所周知,即使是芥兰和衣伶两人对其所称直属,从小到大,也仅见过一面,可见一斑。直接走到并排三个房门右侧门前,衣伶率先一步,伸手叩击。不过三下,门就已经自动打开,屋内手持遥控的女子,放下开门的物件坐在沙发前,执手调起一杯咖啡。   这是一间和办公意味丝毫扯不上关系的屋子,环型的棕色真皮沙发,花岗岩石料的茶几,四角翠绿的竹青松柏盆景,没有办公的桌椅,倒像是个大气华调的会客室。   “竹柟,多久?”沙发上的,是个约么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皮肤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穿着一套很是职业的OL装,精明利落的样子,她其实并不显老,岁数也不过是芥兰的猜测,因为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吐露过她的具体年龄。   三年前被指派到R国跟随厷明集团董事长,却没有详细的具体任务,甚至连那个被命令服从的董事长林厷权,也只是在初来时传见过一次,以后的诸多事宜都是由面前的女人分配。不知是巧合还是感叹世界很小,时隔八年,这个女人芥兰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正是送自己和纪遇去至今不明名字山谷的黑色紧身衣女人。   “慧姐……恩……一个小时。”衣伶有些不自在的垂头恭敬回答,却听那茶几上突地发出一声杯子撞击桌面的清脆,沙发上的女人刚端起咖啡的手猛地放下,这声音在沉寂的午夜显得异常扣动人心。   每一个属于MW组织的成员,无论职位高低等级大小,在真正加入时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代号。芥兰和衣伶自不例外,对于这个要陪伴个人多久不定的代名,组织还算人性的给了两种选择,自选与组织分配。衣伶的是竹柟,犹记得当时她皱眉思考良久还是放弃自选的样子,哪怕是半遮面目的发也挡不住满脸的为难;至于芥兰……是自选,代号天芥。   “妈妈,我也叫芥兰,它也叫芥兰,那不是我要吃了我吗?我不要……”   那时候单纯的哭泣,只为了母亲无意间做的一道小菜,不懂事的以为吃了连同自己都会没有,引得母亲抱起哄了许久。也恰巧因此闹腾在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到母亲的那句哄慰,在那个黑瘦精高的男人询问时迅速出口阻止他欲要分配的代号。   “芥兰乖,你的名字可不是它哦,因为有一种花叫天芥,妈妈希望你也能像那花一样生的纯美,又能兰心慧质,所以才起名芥兰的!”   “那……那花美吗?”   “当然啦,是一种淡紫色的小花,不招摇,却是另一种……”   虽然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天芥,也不过是一种能被端上餐桌的食物,微有失望之余当亲眼找寻到那种成熟后的花朵,却无遗憾,母亲说的,哪怕是哄骗,总都是好的。 正文 第八章不妨多杀一个   “你又做了什么?”   被称作慧姐的女人坐直了身子,双手看似随意却总有些别扭的搭在腿上,眼睛扫向芥兰的方向开口。芥兰并不躲闪,既然会做自然也已经准备好了免不了的斥责或更严重的后果,看着慧姐,面无表情的回答。   “杀了伊藤文仁。”   这一次,长久没有斥责的言论紧跟上来。芥兰忽然觉得有些心抖,当理所当然的预期与事实背道而驰的时侯,再过没有感情冷漠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疑虑与不安定;慧姐真实的姓名芥兰不知道,实际上MW组织每一个人都不会用自己真实的姓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除了那个被称作未老的头儿手里掌握的全部真实资料,再没有人能了解一切,可惜那个未老,从来没有人见过。   “既然你这么爱杀人,那就不妨再多杀一个。”终于,慧姐悠悠出声,别扭的双手动了动复又端起桌上早已经调好的咖啡,“把那个老二也解决了吧!”   慧姐说的,是伊藤三兄弟中排行第二的伊藤民仁。   芥兰不爱杀人,在除去伊藤中仁之后会没有复命直接拐到酒店杀掉伊藤老三,也不过是知道了他对于厷明集团存了和他大哥一样的心思,不顺路却也顺道而已。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以为会给的惩罚也没有,却不料竟然让自己再去把唯一残留的伊藤民仁杀死,这一点,想不透。   “是!”   就像是对她不多解释一样,芥兰也不多询问的应下,对于自己来说,多杀一个人不过是多浪费一颗子弹的事儿。   “等等,还有伊藤民仁的孩子,一并料理。”身后慧姐突然开口,似是无意的为此行做上附加。   转身,对着她微一点头,算是回答,残酷的训练之下早就习惯和领悟了服从,大步走出这三年来实则踏足不多的房间,因为只有每一次任务开始与结束之后,才可以来这里。   “真是奇怪,慧姐居然没有罚你!”电梯里,衣伶靠在与芥兰所站立位置的对角,抱怀有些不忿开口;显然对于自己没看上好戏很是失望,像是忘了一旦受罚,自己也是同罪。   “慧姐对你还的确很不一样呢!”   电梯门开,衣伶走出,扭头丢下这么一句,扬长而去。   芥兰缓缓走出电梯,不在意衣伶那句有些酸涩话语,倒是想到慧姐没有处罚的确可疑;上一次任务只是在警署档案室多窃取了几份文件,便被罚连着十日在射击场练枪,且不准带耳罩,事后耳朵直缓了一倍的时间才过来,这一次怎么只是多杀一个人这样简单。   比起枯燥而无尽头似的练习,这种可行性又用不了多少时间的任务,要好很多,尽管可能会有无法预知的危险。   厷明集团主营不过是软件研发,旗下多员工是致力于各种与电子有关科研,一举得名并大大盈利也是在十年前推出的与电动汽车有关新款多类车型适用电池的应用,作为主打环境牌的电动汽车,能够解决车辆电池种类不一不配套,一经推出便反响强烈,同时奠定了私立科研的领航者位置。   伊藤家族的生意本来和厷明集团没有太多交集,怪就怪这家刚继承家族老大,有些逾越。偏偏小动作还着实搞了不少,这才用了MW暗组出手,对于厷明集团芥兰其实也知之甚少,只了解也是属于MW,不过是与芥兰暗组不同,是可以搬到台面的明组。   伊藤民仁的家不同于他大哥和三弟在市内,而是位于城郊的一处居民区。调查的时候也有他详细的资料,在压垮厷明集团的事件里并没有他的参与,其实说起来他也算个人物,当年他老爹生意危机,几乎人人束手无策,倒是他一个人跑去求了那位与他老爹素来敌对的生意场对手,借来资金周转,几亿的银钱,也不知道那次被誉为神秘的谈话到底是讲了些什么。芥兰对这些可疑可歌的过往并不关心,只要知道他没有出手就好,不过没想到对他慧姐也还是不放过。   相比于老大和老三,伊藤民仁的家对于芥兰来说简直就是如入无人,没有保镖没有高手,当初调查他那份资料反而是花费的最多功夫,直到观察一周确认暗处确实没有任何人保护,那个年纪挺大的保姆也不是什么隐世的高人,这才真的相信他家里的的确确像个普通家庭。   夜深到浓重的只剩下残缺的月牙忽隐忽现,此处与周围建筑无太多异样的宅子早已无了光亮,想必里面那人也是熟睡,芥兰轻巧的攀上二楼凉台,玻璃门居然开着没有上锁,这更让她的行动多了几分方便。没有灯亮没有光,黑夜中摸索无疑有些许缓慢,好在多年的训练让她练就了暗夜行走的技能,虽然延缓进度但也没有触碰到屋内摆设发出丝毫的声音,指尖触碰到床前,凭着感觉静听着床上人的呼吸,里间稍重,很明显属于中年男人才有的力度,右手轻附上别再腰间的手枪,一声轻响床头灯瞬间明亮。   “砰—”   沉闷而迅猛的枪响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出现,仍旧睡梦中的男人毫无所觉却已经死去,连一声闷响,都不曾发出。下一秒手枪指向开灯的那人,是个孩子。   “妈——”   属于孩子的惊恐,伴随着他的哭声而起的,是中间女子朦胧转醒后的惊呼,芥兰的扳机将要扣动,却在那床上约莫六七岁孩子更深的哭泣中,缓了下来。床上渐渐显现一片湿濡,被子只翻了一半坐起的男孩儿,望着手枪的方向泪掉落的越发严重,芥兰有些明白不是自己被发现,或许只是恰好这个孩子起夜才会开的灯,稍放下心指向那个只顾伏在死去男人身上喊叫的女人,却不想男孩儿却站起身子,抱住身后呼喊自己父亲的女人。   “不要杀我妈妈!”   芥兰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不规律的跳了一下。   长期暗组的训练,无不告诫着执行任务时不可发生一丝一毫甚至一秒不受掌握的事情,可是看着这个哭的凄厉的小男孩,芥兰的枪还是在手中犹豫,忽然明白为什么慧姐会在临出门最后加上那么一句,原来这就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她太过了解自己,尽管杀了再多组织交代必杀的人,可是孩子……是自己的硬伤。   一声极为细微的响动,芥兰在哭声之外听到,以多年训练的自己耳朵的灵敏,这绝不会属于那个年老的保姆该有的动静,来人,是个高手。芥兰迅速的照原路返还,却没有离开而是隐匿在窗外栏杆处,房门无声打开,果然进来一个人。   竟然和自己一样的装扮?芥兰讶异,从身形看是个男人,一样的遮面看不见脸,难道是慧姐不放心派人跟来?   这种设想还没有完整,芥兰便已经来不及的迅速从吊着的外面栏杆处跃下,观察到那个人似乎有所发现。   如今跳下二层远比当初年幼逃离杀害母亲凶手时来的轻松,即使外面不是草地,芥兰也能保证自己不受任何的伤害。身后那人的速度显然比自己预想快了几分,条件性的还手,挡开身后的偷袭,防备的相对站立。   这样浓重的夜色的确很好的将一身黑衣的彼此融入,隐隐的身形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很显然,他也在等自己开口。   时间一秒秒过去,足足有一分钟,当芥兰没有心思再猜测对方是敌是友之后,迅速后退准备离开。那人这才终于有所动作,出手过招,低低开口,“东西呢?”   这是一种很明显经过掩饰的厚重男声,芥兰不明的望向他,夜色并不能让他也只是显露的双眼让自己看得清楚,不过现在,倒是确信他并不是慧姐派来,虽然衣服一样,但大多数暗杀者为了方便,都会采用这种不留痕迹又方便的衣料,不足为奇。   “什么东西?”   为了尽早的摆脱,芥兰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充满好奇,可惜长期以往的冰冷,并非那么容易改变。男子这才放弃纠缠,不知为什么,虽然看不见,但芥兰总感觉对方眼光透露的怀疑,既然已经不再阻拦,芥兰便迅速后退行走,直到安全距离之外,这才转身离开。   那个孩子没有能来得及杀死,却为那个男子的突然出现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尽管不确定就算他不出现自己会怎么样,但也是一个应对慧姐理所当然的???事实,不想说借口,完全源于组织从小的教育,那就是对于MW,不可以有任何的隐瞒与欺骗,芥兰不怕死,但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做,不可以死。   如实的对慧姐做了禀告,没有在受到多一些或是换上一类的惩罚,只是吩咐可以回去休息等下一个任务便不再多说,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慧姐听到有另外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有些失神,尽管只是一瞬但观察力良好的自己还是捕捉到。回到居住地之后洗了个澡不再多想,虽然也有些好奇那个男子是什么人,但一夜连番的暗杀实在让自己有些许的疲倦,躺在这个组织分配的普通居屋里,蒙上被子想要大睡一场。 正文 第九章他居然笑了   正午的阳光很是强烈,照的人简直睁不开眼睛,芥兰觉得其实惩罚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是不吃饭而已。纪遇知道是自己的失误造成芥兰的挨罚,在芥兰的旁边不停的道歉,‘对不起’这句话,说了不下二十遍。   “我知道了,我不怪你。”   实在有些受不了纪遇不停的絮叨,芥兰只得开口阻止,但是纪遇似乎更是觉得过意不去,脸色越发的难过。   “可是要不是我摔倒,你就不用这样啊,你是代我受罚的……”   纪遇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一阵短暂而杂乱的欢呼声打断,芥兰循声望去,是一个老人模样的男子,推着小车,周围的孩子一哄而上,抢夺车上的碗筷。   “排队!”   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说话似乎还是有些威严,孩子们闻此都老实了许多,乖乖的排起了队伍,也有看见插队的,两个人在那里怒目而视。   “芥兰,你等着。”   纪遇说着跑向老人的方向,排在队伍的最后,还不时回头冲芥兰笑笑,知道他是想打饭给自己分些,芥兰走到昨夜居住的小屋门口坐着,不远处是那个因为没查清楚自己果子数量而同样被罚的男孩,一直盯着芥兰,目光中的仇恨芥兰当然看得出来,但也只能撇过头不加理会。   打到饭的孩子脸上大都很是高兴,纪遇是最后一个打到的,一脸笑容的走近芥兰,将碗递了过去。芥兰看见碗里的东西,眼睛不觉的睁大,摇了摇头。   “不吃会饿的,你早上就没有吃饭。”   是的,早上一大早就被赶往山上摘野果,每一个孩子都没有吃饭,芥兰没有接过是因为,饭菜实在是太少了。很小巧的碗,里面的米饭刚裹住碗底,加上不过金鱼大小的咸鱼干算是菜,也没有没过碗沿,这样的食物量,芥兰自己都不担保能吃饱,何况纪遇还是个男孩儿。   “你吃吧,我不饿。”   复又摇头,芥兰将脸撇向一旁,没想到一顿饭的食物也只有这么少,有些后悔没有把那个女人扔给自己的面包拿一些下来,但是,谁又能想得到呢?   “你不能给她的。”   很清亮的女声,纪遇不解的看着突然走过来的女孩,正是在树林中脱衣服包果子的那个。其实后来回来时才发现,一群孩子中另外的两个女孩儿也是脱掉上衣把果子带回来的,虽然还是觉得别扭,但也释然了很多。   “如果被发现,你一样什么也没得吃。”   女孩说着准备走开,状似无意的丢下一句,“看见野马没有,他会告诉暗林。”   芥兰这才扫视着四周,在斜对面不远处,看见了正在同样望向自己的野马,他算是告密者?或者他根本就是那个男人的探子,那个男人,叫做暗林?   “你快些吃,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做什么事。”   芥兰望着纪遇,把他手里的饭又向他推了推,看见周边的孩子都是迅速的吃着,有的甚至已经将碗筷送还到老人的推车上,如果不是有事,那他们怎么会这么慌张?   “快。”   芥兰看见那个叫暗林的男人已经走出了小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夺过手中的筷子夹起饭食往纪遇的嘴里塞,纪遇猛不防的被芥兰这样,还给戳到了嘴,连忙拿了过来,自己往嘴里送。   “集合。”   果然,纪遇的饭还没有吃完,暗林就开始召集,十几个孩子很是迅速的站回自己的位置,芥兰见此也没有办法,只得推着纪遇去将碗筷送去,然后拉着他跑到集合区。   “看来还是没有懂得规矩,迟到一样受罚,野马。”   芥兰低下头,那个男孩再次走到自己面前,举起手抽打着自己的面部,倔强的没有发出声音,但纪遇似乎有些受不了,大概是第一次挨巴掌,低低的喊了一声,尽管如此,芥兰还是能听出纪遇已经是忍着的,撇过他的手,拳头握的死紧。   “好了,天气这么热,不如就让你们凉快凉快。”   “呃~”   纪遇发出响亮打嗝的声音,打断了暗林接下来的话,芥兰忧心的看着纪遇,这是在怎么了?再看看暗林,似乎只是撇了纪遇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芥兰轻轻吐了口气,还好没事。   “去水里,抓五十条鱼,每人。”   仿若上午一般,暗林刚说完话,一群人便迅速散开,朝门外跑去。芥兰这次没有动,既然中饭晚饭都没有了,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供他罚的?纪遇也是跟着不动,看着芥兰。芥兰直直的望着暗林,谁料到他居然笑了,是那种莫名的微笑,看起来却是比严肃的时候更加渗人。   “你若还不走,明天的饭也全部没有,你—是想死吗?”   “啊?”   芥兰心底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良久,拉着纪遇准备跑出去。   “那个,那个男孩子,你可是要抓八十条,否则一样。”   芥兰已经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扭头问道,“为什么?”   “我说话的时候,最讨厌没有我的允许就发出声音的人!”   芥兰心中有种叫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这算什么理由,那如果是放屁呢?但还是拉着纪遇跑出院落,暗林说到死的时候,确实有些怕了,心底有一种声音让自己活下去,妈妈枉死,还没有报仇,自己怎么可以死去,绝对……不可以。   如果没有所谓的任务,不可否认,这里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山清水秀,如今来到的这片大河前,也是异常的绵延,山上不间断的有瀑布倾泻而下,水中的小鱼不时跳出水面,十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停下观赏这里的风景,他们做的只是—下河、捉鱼。   “这次,是什么时候?”   芥兰走到提醒自己的女孩面前,女孩有一双褐色的双眸,头发很长,长相很是普通,但她觉得其实这个女孩应该还是挺善良的,至少她过来好心的告知,看见她正下水摸鱼,芥兰也挽起裤腿跟了下去。   “日落之前。”     女孩只看了芥兰一眼,继续下手向水里摸着,芥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搞清楚一些事情。   “为什么……你们不逃呢?”   装作低头摸鱼的样子,余光扫视着四周,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纪遇也在水里奋斗着,才低声的问着,女孩却是苦苦一笑。   “逃?只怕死的更快。”   “恩?”   芥兰不解的望着她,这么多孩子,总是能逃出去几个吧。   “你以为只有那个暗林一个人?这山上的出口都是有人守的,不然那个送饭的爷爷从哪里来?”   “你……”   芥兰想问你怎么知道,但是女孩却似乎明白芥兰的想法,继续说着,“我见过暗林曾经抓住过一个试图逃跑的男孩,在我们面前亲手杀了他。”   女孩的心情似乎瞬间阴郁,眼睛垂下望着水里,有守卫的吗?还以为……也是了,如果没有人守,那么怎么会一个人管这么多的孩子,而且一点也不担心,可是,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难道要一直在这里摘果子、抓鱼吗?   “你来了多久?”   “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想出去。”她真的是个聪明的女孩,芥兰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她,很普通的样子,应该和自己一样的年龄,可是讲话的语气却像个成年人。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其实我也来了不过一个星期,但这种日子却已经像是习惯了似地。”   女孩没有讲更多的话语,只是慢慢的向河中走去,芥兰看见那个很小的男孩站在岸边,一直望向女孩的方向,那个会是她的什么人呢?这样聪明的女孩儿。   “芥兰,我抓到了,我抓到一条了!”   河岸这边的应该是浅水区,似乎鱼也不多,大部分孩子已经转向了深水处,但是也要会游泳才行,不然也会没命;抓鱼这项活也并没有那么轻松,芥兰试了试,甚至觉得要比摘果子还难,果子毕竟是死的,而这些,可都是游动的生物。 因为是水里,纪遇也是直接的脱掉自己的外套,扔在岸上,抓到第一条鱼着实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但是鱼的存放又成了新的问题。 正文 第十章一点都不想我吗   “敲死。”   芥兰淌着水走近纪遇,她看见岸上的孩子都是拿石头把捕来的鱼敲死,然后放进自己的上衣,芥兰知道这个方法应该是防止鱼的跳跃,以免丢失。纪遇其实也是看到了的,只是却实在没有勇气把这鲜活的生命这般残害。   “我来。”   芥兰拿过纪遇手中的鱼爬上了岸,捡起一块石头,又觉得太大,扔掉;又捡起一块,又觉得太小,继续扔掉,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一个女声出言提醒,芥兰才终于狠下了心。   “如果日落之前没有回去,你恐怕真的要饿死了。”   望向发声处,那个好心的女孩已经手拿两条小鱼上了岸,那个小男孩在旁边看着。其实对于这一点芥兰还是有些不明白的,为什么没有人偷偷的拿别人的鱼?而是那么放心的将鱼放在岸上?大概又是什么所谓的规矩吧。   石头落在手指长短的鱼头上,几乎使出最大的力气,第一次不稳,却砸到了鱼身,虽然小鱼跳跃几下还是不动,可是溅出一片刺目的腥红……   喘息着从梦中惊醒,摇了摇头,晃散脑海里因为神经纠缠引发的疼痛。透过窗纱还是透露的些许光亮彰显着天明,看看床头的时间,居然是下午两点,讶异的穿上外套起身,不知不觉,竟睡到这么晚了。   身上一阵汗落下的湿腻,看了组织专用联络手机,没有信息和未接电话,这才安心的走向卫生间,放下一池温水。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很容易的回想往事,连向慧姐复命以往该慎重的时刻,都会不自觉想起小时候的种种,母亲死时的情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放下,却因为受组织训练再后来接受任务没有时间去查,可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除了这一声叹息,再无其他。   一声水声之外的震动声响,芥兰一惊,知道定是又有了任务,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   白天出现在厷明集团无疑是不可以的事情,作为暗组成员,自然没有资格在白天接触那里。不过一般有任务慧姐向来都是在晚上喊过去,这一次却是立刻,难免觉得突兀,心头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实在又说不清那种不适来源于什么。   见面的地点,居然是最繁华商业街闹市的一家咖啡馆,就算里面再清静,可是人多嘴杂,这种见面方式,一点都不像暗组成员应有,站在门口犹豫两秒,却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刚好下午茶时间,虽然R国对于这点并不是十分在意,但是因为在步行街附近,逛街累的人还是会选择这里稍作休憩,此时不到三点,正是高峰。扫视一周,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慧姐在,看到最里面角落有个位置,迈步走了过去,还没坐下,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一惊,却是又安下一心,没有回头,在那人手伸过来时,侧身躲开。   “你?”   身子被落在一个暖暖的怀抱,有些愣愣的看着给自己大大拥抱的人,他的出现太过突然,实在让人惊讶,还以为是慧姐有心试探,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他?   “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好想你啊芥兰!”   话一出口,芥兰立马反应过来轻巧的挣开他的怀抱,其实那种不在预料的心情早已平复,只是因为来人太过熟悉知道没有恶意,才没有立即挣脱罢了。抽开座椅坐下,平静的叫服务员点单,果然,对方也很快的跟着坐在对面,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浓浓的笑意。   “芥兰,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对方才一落座,便急切的开口询问,对于芥兰的安静,好似有些撇嘴的不满。凝视着面前的人,确实很久没见了,想吗?昨天的那个梦……是有想的吧,真是奇妙,才梦到他,居然今天就可以见到。   “想。”   回答的是肯定,也算是事实吧。东西上的很快,其实不过是叫了杯清水,纪遇倒是照顾生意的要了杯咖啡,却不动勺,笑着追问。   “真的吗?我也是啊!”说完,就立刻傻呵呵的笑起来,似乎不在意刚才是否已经说过一遍。芥兰的嘴角总算勾起那么一丝不着痕迹的笑意,望着这个明明已经很高,长相也不似小时圆弧成长的越发棱角分明的男子,心底,是真的为能见到他高兴。   点了点头,执起杯子喝了口水,思量着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聊起,却发现饶是现在,还是不善于做这种所谓的正常交谈,说什么呢?做了多少任务?偷了哪儿的东西?杀了几个人?   “你还是喜欢喝这种清淡没味的东西啊!”倒是纪遇,很自然的说着,他总是这样,对着自己,像是总能有聊不完的话题,“不喝咖啡,喝点果汁也好啊?”   对于这种三年前就已经被搬弄过的话题,不置可否的不予理睬,芥兰的确不爱喝咖啡,受不了苦涩是一方面,可连同果汁也不喝,那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因为每次看到清水,连着心情也都像它的静止一样平静不少,这一点,纪遇也不曾告诉。   “你怎么会来R国?有任务?”终于找到一个可聊的话题,其实不问也知道纪遇自己都会全部讲出来,只是心里也明白他总是迁就自己的冷场,才那么聒噪,也就试着同他对谈。 “我任务完成的很好,所以他们放了我一天的假!” 纪遇说的时候,脸上一副不以为意,芥兰勉强算是笑脸的面容,却是一下子冷了下来,放假?哪怕休息从来都是24小时待命不能出现消失与脱离现任上司管理范围的暗组,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人性?直直的盯着他看着,一定,是有什么隐瞒。   “好了好了,你不要这么看我。”像是受不了芥兰的注视做投降状的纪遇,撇撇嘴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J国帮着潜到军部偷了点东西,受了点小伤才好,他们看我辛苦,就放天假喽!”纪遇的表情,依旧是那种不以为意的轻描淡写,“我其实也求了好久,很长时间了又不让我们见面,一被批准我可是就连忙赶来看你的!”   就算纪遇说的再轻松,芥兰还是能想象到那一份不易,J国?那个正直战乱子弹横飞的国度。其实要潜入一个和平国家的重要之地,只要有完整的计划和足够的耐心,总会容易;但是如果是一个战乱国,从入境开始不时的枪林弹雨,就足能让你一开始的信心在接近目标时一点点消磨,说的严重些,运气不好,只是在大街上都能被扫来的子弹无情的夺取性命,不在于对方是否知道你的身份,也许只是因为主观的以为你可疑,哪怕没有证据。   “伤到哪儿?”   “没有事儿的,这不是好好地?”纪遇说着摆弄了两下胳膊,似乎是想让芥兰放心,看着他那始终不变的大咧笑容,也就不再多问,只说让他注意些。   一天的时间很快,从M国到R国来回的时间都用去一日的大半,剩下的也只有那区区四五个小时的相处;犹记得三年前自己的被M国暗组负责人调离,纪遇平生第一次的跑去求King要一起来R国……虽然最后还是没能被准许。   望着走进机场安检处的高大身影,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空落。不是失落,只是有一种,好像被时间和记忆突然做了个跳播,明明前一秒,自己和他都还是为了活下去周转于山间水涧的孩童,可是原来,都这么大了;一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纪遇的背影,努力的挥掉脑海里冒出的思想,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感伤的人,可是最近总是很容易陷入无法掌控的思想怪圈,隐隐的觉得总有什么不对,可始终猜不透那些不着边际出现的过往,为了什么。   手机的震动想起,几乎是纪遇完全进站的下一秒,迅速的接起,是慧姐。 “来集团,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