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0章 前世悲果 医院病房里。 “妈……妈……你醒醒……不要丢下我……不要死啊……妈……” 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女孩一边拼命地摇晃着病床上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的女人,一边哭喊着。 瘦瘦小小的身体,凄厉的哭声让一旁见惯了生死的护士、医生都不忍直视 。 因为剧烈的摇晃,一丝丝碎发散落开来,遮住她半个脸颊,然后又随脸颊被泪水打湿,狼狈至极。 这对苦命的相依为命的母女,如今母亲已经去世,这样瘦弱的小女孩以后要怎么生活 。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妈……”女孩伏在母亲的身体上哭喊着,然而她的母亲再也不会回答她。 这时候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进入病房,不顾她的哭喊,便上前架起她。 医生试图询问身份,却被野蛮的掀翻在地。 女孩被带进了一座别墅,在那近乎奢华的客厅里瑟瑟发抖,她缩在地上轻轻地啜泣,默默的流泪。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士背对着她站在她的面前。那位男士缓缓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害怕的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子,英俊沉稳的脸庞,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仿佛世界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粒尘埃,渺小的、丑陋的尘埃,仿佛透过眼睛看透了自己的恐惧。 尽管此刻女孩很狼狈,可是他还是从她布满泪痕有些肮脏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美好,以及那和她母亲极其相似的灵动的眼眸。 大约一分钟左右,男子微微一笑,带着他一贯的冷傲,对她说:“我是你父亲,从今天起你就是楚以涵而不是傅以涵,听懂了吗?” —— “你就是楚以涵……你就是楚以涵……”这恶魔般的声音总是在脑海里不断地想起,挥之不去。 卧室里,熟睡的傅以涵满头大汗呢喃自语:“我是傅以涵……我不是楚以涵……我不是……” “我不是……”一声大喊,傅以涵从床上坐起,又一次从十年前的噩梦中惊醒,失魂落魄。 轻轻地呢喃:“我是傅以涵,我不是楚以涵,我不是楚以涵” 一滴泪水掉在她的手背上,浑然不知,美丽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楚这个姓氏带给她太多太多的折磨,就像那个给她带来这个姓氏的父亲,注定是她今生最最可怕的梦魇。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当那个贫穷、瘦小的傅以涵,而不是这个表面光鲜的楚以涵。 不,想到这里傅以涵自嘲的一笑,现在,连表面的光鲜也不存在了。 因为一个刚刚克死第三个未婚夫的女人,已经没有一丝价值了,即便是利用的价值也没有了。 傅以涵掀开被子轻轻地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夏日的晚风还是带了一丝寒冷,让她不禁收紧了双臂。 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等待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惩罚。 然而现在什么样的惩罚似乎已经不再可怕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父亲的冷漠与利用,习惯了所谓的母亲的打骂与冷眼,习惯了所谓哥哥的漠视与嘲讽,也习惯了所谓妹妹的侮辱与陷害。 又或者是生活都毫无意义了,就不会再觉得什么事是可怕的了。 望着楼下的公路上向公寓方向行驶而来的两辆高档汽车,傅以涵知道,她的生命将要走向终结。 面对外界的舆论与死去的未婚夫家族的压力,她这个“煞星”永远的消失是解决这一切最有效的办法。 他的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她,因为从她一出生就注定是一颗棋子,现在只不过从一颗棋子变为弃子。 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母亲的遗体。 车子缓缓行驶到了公寓门口,傅以涵站在十八楼的窗口一直盯着站定的车子。 看见一个打扮高贵的女人迫不及待地从车子里下来,傅以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结束她生命的人来了。 那个她叫了十年的母亲,却恨自己入骨的女人,因为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这个女人丈夫的背叛。 傅以涵深深吸了一口气,凭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与几大财团对抗,逃跑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想想自己这一辈子还真是可怜到她自己都觉得悲哀,现在她只求能结束的痛快一些。 他的父亲培养她却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她。 最终如他所想长大后的她有着姣好的容颜,玲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饱满的学识,完美的令人不禁侧目。 所以他让她在各色贵公子之间周旋,为她定下那些丑陋的与她不匹配的未婚夫,只为他自己的利益。 而偏偏她却要遵从的讨好他们,巧言吝啬,出卖色相,甚至还要献出自己的身体。 可是她的父亲却始终不肯告诉她她的母亲的尸体被丢弃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就是连祭拜自己母亲的权利都被剥夺。 无论她为父亲带来过多大的利益,当她毫无利用价值的时候,他的生身父亲,那个把自己的高贵与利益建立在女儿的鲜血与性命上的男人。 依旧毫无怜惜的丢弃了她,就像当年他决然的丢弃她的母亲那般丢弃了她。 房门被粗暴的打开,一个打扮高贵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高高昂起的头颅表现出,在她眼里一切都是卑微的。 女人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动作优雅的俨然是皇族的公主。 是的,她在人前总是能用优雅和高贵来包裹她内心的愤恨和恶毒,傅以涵心想。 从头到尾女人从没看过傅以涵一眼。 她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上前粗暴的拉住傅以涵,将她拉到窗前,死死地摁住她。 从十八楼往下望去,刚才的平静一扫而空,傅以涵感到一阵的恐惧。 人们只有在真正濒临死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能平静的看待死亡的。 傅以涵不由得想要挣扎,凭她的身手对付这两个保镖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还是可以的。 仿佛看出了傅以涵的不甘,一剂药液推入了傅以涵的体内,她只觉身体上顿时没了力气,就连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女人优雅的欣赏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眉眼弯弯含笑,显示出此刻她极好的心情。 轻启朱唇缓缓的说:“恩,让我想想明天的头条新闻取什么名字好呢?楚氏集团长女克死三名未婚夫后自杀身亡?” “哦,对了,不是什么长女,只是私生女而已,呵呵。” “还是自杀好一点呢,这样呢,确实省了我不少的麻烦了。” 女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说着,直到她一个示意之后,傅以涵被人从窗子推了下来。 身体不停地下落,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甚至都从未如此安静过。 本以为的不会再伤心,化为一颗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滑出却又在风中干涸。 不过好在,这一生 即刻就要,结束了。 如果有来世,绝对,不会再被利用,不会再被抛弃,一定,要为自己活着。 第一卷 第001章 重生异世 源池国的后宫里。 一个男人在神情紧张的在客厅里踱着步子,频繁的抬头望向内室,里面时不时会有宫女忙进忙出。 他穿着明黄华丽的衣袍,高冠束发,一条绣在身上的飞龙此刻栩栩如生,仿佛就要挣脱绣线的束缚翱翔天际,袖子里面修长的手掌因为紧张而出现细密的汗水。 在他的身后是四个锦衣华服男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就像是年画上的送喜童子。 最大的男孩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最小的两个孩子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不过显然一脸懵懂并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 身为大哥又是太子的傅以君略微沉思了一下,忍不住对那个仍旧在屋子里徘徊的男人说: “父皇,您先入座休息一下,母后和五弟必定不会有事的。” 站在傅以君旁边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傅以战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大家都说是个弟弟,他倒是觉得母后肚子里的是妹妹呢。 其实也怪不得大家觉得皇后这胎是男孩,毕竟是这个家族太过特殊了一些,而且几名太医接连诊断都说是男孩。 源池国皇家的痴情是出了名的,同样出名的还有这个家族历代只生男孩,女孩出生的个数在几千年也就只有区区几个,几个世纪以来更是从未有女子出生。 这边傅明桦听了傅以君的话,烦躁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毕竟这已经是第五胎了,但是这次生产的时间也太长了些,以前这四个儿子出生之时可是从未有过。 想到这里傅明桦把刚刚端起的茶杯又重新放下。 屋子里刚刚放松一下的下人们又重新绷紧了神经,天知道这位帝王有多么在乎他的皇后。 “皇兄,怎么样,还未生出来吗?”匆匆赶来的安王傅明彻及其王妃慕容氏上前问道。 “嗯。”傅明桦只是略做回答便有走到产房门口徘徊。 对此,安王夫妇只是无奈一笑便各自入座。想他们刚才可是穿过了门口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才得以入门的。 傅以君伸长脖子悄悄地望向门外,没有见到心里的人微微有些失望,被站在身旁的傅以战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之后四位皇子上前恭敬地见礼,就连年仅四岁的傅以风和傅以彬也是有模有样地抱起小拳头道: “皇叔、皇婶婶万福。”安王妃拉着他们一阵安慰,让他们不必担心,几位皇子也纷纷点头。 “皇婶婶,梓柔她没来吗?”傅以君突然小声的问安王妃。 安王妃玩笑的调笑他:“你这小子,就知道惦记你媳妇,梓柔在前殿吃点心呢。” 女人家生孩子小孩子还是不要在旁添乱的好,所以她让梓柔在前殿等着。 慕容梓柔是安王妃哥哥的独女,可惜父母都不在了,安王夫妇无子女,所以安王夫妇就把她当女儿养在王府里。 梓柔小小的人儿很是乖巧懂事,聪明知礼,她很爱笑,一笑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状,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乖巧。 打傅以君小时候第一次见慕容梓柔起,他就喜欢围着她转,偏偏他是个沉稳的性子在感情上最是羞涩,不知如何逗她开心。 只是每次都别扭的把他的好东西送给她,不过幸亏他有一位格外了解他的母后。 而梓柔从小就特别崇拜傅以君,所以皇后就做主给他们打小定下了亲事。 说完话安王妃执起帕子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白嫩得脸颊显得更加苍白。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吃多么名贵的药材也是治了好、好了又犯的,至今都没有为安王诞下子嗣。 安王转过头心疼的执起她的手,她向他轻轻摇头,笑着说:“我没事,不必担心。” 内室的产房里。 产婆们还在忙碌着,可这孩子似乎还是没有要出生的迹象,而且母亲似乎也没有其他产妇那样即将的产子的疼痛感。 这让经验丰富的产婆们越来越紧张,毕竟这可是皇后娘娘,是皇子,弄不好可是掉脑袋的。 这边皇后宁氏并没有以往生产那样剧烈的疼痛感,长时间的子宫收缩的坠痛仍让她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想到在外面焦急的丈夫和肚子里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不由得跟着产婆的节奏深呼吸用力生产。 突然间,腿间一热,孩子几乎就这样从她肚子里滑了出来, 产婆赶紧给孩子清理身上和口鼻里的污秽,然后拍了孩子的屁股一下,孩子这才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产婆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瘦小的仿佛只有两个手掌大小。 虽然只是一声微弱的啼哭,可是武艺高强的傅明桦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在他看来这声音仿佛这世上最为动听的天籁。 于是众人只觉得在眨眼的瞬间,内室的门突然被人踹开,然后那个明黄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这个时候宫里面的老人只会淡定的目视前方,因为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仿佛每次面对皇后的事情这位沉稳成熟的帝王都移动的超乎常人的速度。 好像安王爷对安王妃也是这般,抽了抽嘴角,貌似太子殿下对未来的小太子妃也是如此。 这边的宁缘在听到孩子哭声的一刹那,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只想沉沉的睡去。 在即将合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小手被一片温暖覆盖。 虽然早有麻利的宫女将床铺收拾好,但是产后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让这位俊美的仿佛天神一般的帝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弯下他永远挺得直直的身躯无比心疼的亲吻他美丽的皇后光洁的额头,然后把她被汗珠沾湿的碎发拢在耳后。 “缘儿,辛苦你了。” 产婆走上前,抱着已经包好的婴儿的手有一些轻轻的颤抖,但是却强扯了笑脸。 “恭喜皇上,娘娘给皇上生了一位……小公主。” 这句话一出,不只皇上,安王夫妇,就连一旁正在忙碌着的宫女都愣了一下,公主…… 皇上和安王都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可是,可是,这孩子……” 产婆的下一句话让傅明桦回过神来,莫非这孩子有什么不妥,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产婆面前。 在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 伸手接过产婆手里孩子,那个孩子小巧的甚至让他这个抱过四个孩子的父亲无从下手,仿佛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指缝间掉下去。 在风中凌乱的太医们早已连滚带爬的进门请脉,讨论的结果是母女平安,小公主虽说有些体弱不足,但是皇宫稀世珍品无数,好好调养的话并无大碍。 皇上盯着熟睡的婴儿,这样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他仿佛都听不到,此刻他只剩下心疼,这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奇迹。 那瘦瘦小小的身躯刺痛了他的眼,这个孩子,必须活下来。 当晚,据说皇上从皇后寝宫中出来便和等待在前殿的安王爷一直待在御书房里详谈整夜。 只有从小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在一旁伺候,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次日早朝皇上宣布大赦天下为幼女积福,取名以涵,封号“安宁”公主。 宁德十一年,靖武帝得幼女安宁,大赦天下,流水宴大摆半月,普天同庆,众国哗然,纷纷贺礼送至。 要知道傅家就像是一个被施了诅咒的家族,只生男孩,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会有一个女孩子降临。 而傅家的女孩都是以奇迹的身份存在,要知道这是多么稀有的物种。 第一卷 第002章 天煞孤星 宁德二十七年。 尚宁宫中。 梅雨时节,细雨连绵,一位明媚温婉的美妇穿梭在宫中的长廊之中。 正红色的宫袍,微微有些皱眉,眉宇间透漏着担忧,却不影响本身的端庄典雅。 她转身进入一间优雅简单却不失华丽的房间,抬眼便看见一妙龄女子赤着脚立在窗前。 一身单薄的白衣及腰的长发披散着覆盖了她整个脊背,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有些许的苍白,纤细的腰身,鹅蛋般的脸蛋,精致的五官,除眉间一点朱砂外别无它饰。 一双明眸仿佛会说话一般,注视着窗外的细雨,诉说着无尽的忧伤。 看见这样的女儿让皇后如何不心疼,拿起软榻上的袍子轻轻地走过去披在那少女的肩头 “以涵,怎麽光着脚站在那,要注意身子,着凉了就不好了。” 傅以涵就如没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一般,怔怔地望着窗外,许久才喃喃出口: “他……还是去了吗?” 皇后面露心疼,但还是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傅以涵眼中闪了闪泪光,却没有任其滑落,这是今年她的第三个准驸马去世了。 每次父皇赐婚不过一月,驸马都会或意外或生病的离世,恐怕整个源池国再也无人敢娶她傅以涵。 “因我而起。”傅以涵轻轻的呢喃,双眼无神望着远方,似乎追随着远久的过往。 难道我傅以涵生生世世都要被诅咒,都要站在舆论的顶峰,被推上风口浪尖吗?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上天就不能怜惜我。 她缓缓的闭眼,长长的睫毛就仿佛蝴蝶起舞的翅膀,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以涵,与你无关”皇后将她拥入怀里自是一番轻声的安慰。 傅以涵闭上眼睛,享受这一世温暖真实的亲情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前世今生,难道都无法逃离这天煞孤星。 无论是哪位准驸马对于傅以涵来说都无关情爱,但她知道无论她嫁与任何一个,得到的都会是幸福,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父皇母后千挑万选和哥哥们百般试探的驸马,他们还代表着她今生所享受的亲人的疼爱。 而她?却无法享受这份疼爱。 此刻的傅以涵充满了内疚和痛苦,原本一颗冰冷的心早已被这一世的亲情融化。 她只是想过一个与普通的人一样的一生,这一世也注定了是一种奢侈吗? 皇后宁氏心疼的拥着女儿到软榻上,这个孩子从小就身体纤弱,但是却特别懂事,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心疼,傅氏的女儿注定了不平凡,难道自己的女儿也难逃这样的劫难。 宁氏想到此处深深的皱眉,心疼不已。对傅以涵又一阵轻声安慰。 许久,她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不经意间看见了床榻边放置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雕花的盒子。 里面是一支梅花的木簪,那是远在边关的二哥傅以战命人快马送回来的,是他亲手雕刻的自己最爱的梅花,他的雕工一向精湛,她知道他在哄她开心。 还有三哥傅以彬和四哥傅以风一起来哄她开心,傅以风性子本就活泼,那天他使劲浑身解数上蹿下跳的给她讲江湖上的趣事。 傅以彬整日舞文弄墨却最是喜欢和傅以风抬杠,每次都是端着正人君子文弱书生的架子把人损的体无完肤,每次都把他四哥气的死去活来。 偏偏她就是喜欢看三哥逗四哥,今天上午她三哥生生以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将她四哥气的险些昏死过去。 还有他们的大哥傅以君,他为人素来沉稳,总是能将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扛起所有的责任。 今早,他下朝之后径直来到她宫中安慰她,然后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她怕他误了朝中正事让他去处理公务。 这位最是敬业的大哥还是等到三哥四哥来了之后才放心的匆匆离去,看着他匆匆的脚步她知道定是还有很多正事等着他去处理。 而她的父皇母后对她更是宠到无法无天,想到这里,傅以涵一阵羞愧。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前世的不幸里,却忽略了身边亲人的关爱,他们都这么爱她,她怎么会是不幸福的呢。 傅以涵的脸上挂上微笑,抬头望向皇后“母后,对不起,女儿让您和父皇担心了,女儿没事了。” 皇后慈爱的看着懂事的女儿,眼里闪着泪光却依旧笑着为她把碎发轻轻抚到耳后,一脸心疼,温柔的开口。 “你这傻孩子,你没事母后便一切安好。” 母女两个还欲在说些体己的话,这时傅以涵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水墨有事禀报,水墨脚步有些急促,匆匆走至榻前跪在地上。 水墨素来端庄,今日这般急匆匆,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启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安王府传来消息……安王妃病危。” 嗡的一声傅以涵愣住了,那个一直以来那样柔弱温和的皇婶婶病危了。 身旁的皇后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晕倒,傅以涵急忙扶住她。 “母后。” “病危?快,叫人备车,我要去安王府。”皇后焦急的说道。 安王府内。 傅以涵随着皇后来到安王府时,皇上与傅以君等人早已等在外室,众人皆是神情悲痛。 傅家人最重亲情,也最是护短的。 傅以风轻轻的摇头,他自幼随名师元吉老人研习医学,这些年都是他为皇婶婶调理身体,否则她的身体绝对支撑不到今日。 而现在真的是……油尽灯枯回天乏力了。 皇后由傅以涵扶着脚步踉跄地向内室走去,她早已泪流满面,险些摔倒,就连傅以涵也止不住泪水。 内室中,慕容梓柔跪在床头的地上垂泪,而那位爱极了妻子的安王坐在床旁握着妻子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看见皇后与傅以涵,他站了起来后退一步让出了位置。 他知道妻子在等皇后来,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梓柔那孩子,对他再三交代要把梓柔照顾好。 可梓柔是要入宫的,他到时候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她一定要亲手把梓柔托付给皇后才肯安心离去。 皇后看见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人儿,早己不负往日的风采,她放开傅以涵的手踉跄的走过去扑到床旁,握住安王妃的手,叫着她的名字。 “小惜,小惜,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似乎听见了有人叫她许久才费力的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却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那只被皇后握住的手轻轻的一动,想要回握着皇后,却是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她艰难的微微偏头看了看跪在床头哭着叫着“姑母”的慕容梓柔,然后看向皇后。 眼中的乞求不言而喻,从眼角划下的泪水一直没入发丝。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最是放心不下梓柔,连忙安慰道: “小惜,我知道,我答应你定会保梓柔周全的,以君那孩子又那么喜欢梓柔,那么护着她,我和皇上、王爷都会护着她的.” 皇后似乎哽咽的的有些说不出话。 “你放心吧。” 站在床旁的王爷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似乎一眨眼间她就会消失一样。 似乎是听到了想要的保证,床上的安王妃就这样放空眼中的焦距,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床头的慕容梓柔受不住巨大的打击晕厥过去,傅以涵哭着扶住了她。 安王爷怔怔的望着床上安静的人,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在皇后默默的把安王妃的手放回被子里之后,他似乎才回过神来,踉跄的走到床边。 皇后连忙起身让出位置。 安王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伸出手温柔着抚摸她的脸,似乎她还是像往常那样在对他开心的笑。 等候在外室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了噩耗,此刻一拥而入。 皇上进来时看见自己唯一的皇弟早已老泪纵横,闭了闭眼睛掩去些许伤痛。 傅以君快步走上前查看昏迷中的慕容梓柔,发觉她并无大碍后才放心。 待皇上点头后便悲痛的望了望床上的人,然后抱起她大步走出去休息。 傅以君想起刚才在安王妃的病榻前自己许下的承诺,俯身望向怀里的可人苍白却精致的小脸,心中坚定。 他定会宠她爱她,一生不变。 宁德二十七年二月二十日,安王正妃慕容氏毙,封号“淑珍王妃”。 第一卷 第003章 以彬过继 正阳宫中。 皇后半卧在奢华的床榻上还在为安王妃的离去伤心,眼睛红红的,一阵惋惜。 皇上坐在床旁接过宫人呈上来的八宝莲子粥,一边用羹勺舀起,一边把粥吹凉。 “你也莫要太过伤心,朕知道你与安王妃素来感情深厚,只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来,喝些粥吧,朕喂你。” 皇后顺从的喝了一些。 “我只是担心安王爷,他那痴情的性子,今儿你也看见了,一步都不肯离开小惜,梳洗更衣都是亲历亲为,伤心成那个样子,哎。” “是啊,不知道要花多少时日他才能从这段伤痛中走出了,朕对他也很是担心。” 皇上不住叹息。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三殿下求见。” 已是快入深夜,以彬这么晚了来求见,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皇后心里疑惑。 皇上示意请三王爷进来,以彬这么晚来,他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只是这样着实委屈了这孩子。 傅以彬走进内室,仍旧是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恭敬地向皇后与皇后行礼。 然后坐在床边宫人搬来的凳子上,温和的看向皇后,略带担忧。 “母后的身体可有大碍?” 皇后慈爱的拉起他的手拍了拍。 “母后身体很好,你不必担心,到是你,才刚过初春,你怎就穿的这般少,怎么都没披一件披风,莫要着凉了才好。” 傅以彬温和的一笑。 “母后身体无事儿臣就放心了,刚才出来的匆忙忘记了,孩儿的身体也是好得很,母后不必担心。” 皇后吩咐着宫人把那件白色的狐皮披风拿出来,等到三殿下回去的时候路上披着。 傅以彬看在眼里心中一暖,无论是怎样的身份,他的父皇母后始终都会是他的父皇母后,他也始终都会是他们疼爱的儿子,那他还一直在犹豫什么。 皇上一直注视着这个儿子,这个三儿子的才华与聪明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他的文学造诣在一生都致力于文学研究的老学究面前依然能拔得头筹。 虽然总是一副温和的书卷气,但他对待感情却是最为敏感的一个,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答应安王把三子过继给他的原因。 “彬儿这么晚来找朕和母后是有什么事吗?” “儿臣深夜前来打扰父皇母后实属不孝,请父皇降罪。” 傅以彬说到此处略作沉吟,站起身躬身请罪。 “一家人,怎奈得这般客气,彬儿有事但说无妨。” 皇上沉稳的开口,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慈爱,因为他知道傅以彬接下来要说什么事情。 傅以彬非但没有开口,而是表情认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彬儿,你这是做什麽,你父皇都说有事直说就好。” 皇后被傅以彬的动作弄得满头雾水,她坐起身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皇上制止了皇后的动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让他来解决。 “缘儿,孩子们都长大了,瞧你还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一样,彬儿这样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彬儿你有事直说,不要让你的母后担心了。” 傅以彬向他们磕了一个重重地响头,方才开口。 “是,儿臣前来是因为皇叔想要过继儿臣到他名下的事情……” “彬儿,你在说什么,竟有此事,我竟不知……” 皇后震惊,有人想过继他的亲生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不知道,她虽育有四子,但是无论哪个儿子都是她的心尖上的肉,绝不容他人耽视。 况且他们身为皇子,怎可随随便便过继,就是亲王她也绝不答应。 “皇上,你也是早就知道的对不对,不行,那是我的皇儿我绝不答应。” 皇上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他最亲爱的妻子最是在意他们的孩子了,怎会轻易答应。 “这几年安王确实不止一次的和朕提起过这件事情,那次彬儿就在御书房的内室等朕考他的功课,他也听见了此事,所以朕让他自己决定是否要过继给安王,只是那时彬儿还小,这几年他一直没给朕答复,所以后来每次安王和朕提起朕都拒绝了他。” “母后,请听儿臣把话说完,儿臣就从小喜好文学字画,很是投皇叔的喜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叔才想把儿臣过继到膝下,这么多年来皇叔皇婶婶对儿臣的关爱和指教想必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说到这,傅以彬不由流出两行清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儿臣,儿臣只是不想没有人送皇婶婶入皇陵……不想委屈了皇婶婶,将来也好陪陪皇叔……让他不至于孤老……” 傅家入葬的规矩必须是亡者的儿子或者孙子亲自送亡者入皇陵,以示对祖先和长辈的尊敬。 皇后微微一怔,看着跪在地上的傅以彬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的皇儿每一个都懂事的让她觉得心疼。 她从床上走下来,走到傅以彬身边扶起他,伸出手抚摸他的脸。 “你乃是堂堂皇子,只是委屈了我儿……” 皇上松了一口气,皇后这是答应了,只是这样确实委屈了彬儿。 傅以彬含着眼泪温和一笑,替皇后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怎么会委屈了儿臣呢,难道以后父皇母后就不会疼爱儿臣了吗?又多了皇叔关爱儿臣,是儿臣赚到了才对。” 皇后知道她的皇儿是在安慰她,拉着傅以彬坐下交代了好一阵,以后到王府要他好好照顾自己。 傅以彬始终都带着温和的笑容认真的接受母后的关爱。 直到深夜,皇上担心她的身体才笑着出言阻止。 “彬儿只是住在王府而已,你以后照旧每日都能看见他,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宫人照料他,你自是不必如此担心。” 傅以彬赶紧说道: “是啊母后,儿臣以后每日都会来给您和父皇请安的。” “夜已深了,你也让彬儿回去休息吧。” “呀,都这么晚了,你看看我,都忘了时辰,彬儿快回宫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的。” “父皇母后也早点休息,儿臣告退。” 说完便恭敬的退出房间。 傅以彬走出正阳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他们虽已经成封王,但是傅氏祖训,只有成家的王爷才能出宫建造自己的府邸。所以他们还都住在宫中。 第二日早朝,宣读完将傅以彬过继给安王的圣旨,重臣哗然。 就连太子也是甚为惊讶,昨夜他一直在安王府安慰梓柔,不知道父皇怎会下此旨意,不过看三弟神色平淡,想必是早就知情的。 宁德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设置灵堂七日毕,安王妃下葬,据说安王长子傅以彬以三跪九叩之礼送安王妃入皇陵,恭敬非常。 第一卷 第004章 梓柔受教 宁德二十八年春。 安王府上。 一个梳着双鬓的小丫头匆匆跑进屋子,向正在指挥着小丫鬟收拾东西的影荷说道: “影荷姐姐,太子殿下亲自来接小姐了,王爷让奴婢问一问小姐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何时可以进宫?” “又不是第一次进宫小住了,东西昨天就收拾好了,你去回王爷,随时都可以启程。” 影荷笑着答话。 小丫头应诺,笑着跑走回话去了。 影荷回头,就看见掀开珠帘从内室中走出来的慕容梓柔,见她越发美丽的脸上带着温和端庄的笑容,知道她定是听见小丫头的话才出来的,一边帮小姐掀开珠帘一边又忍不住打趣道: “太子殿下对小姐真是好,每次皇后娘娘召小姐入宫小住,太子殿下都要亲自来接。” 屋子里侍候的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慕容梓柔红着脸笑着呵斥, “好啊,你们这些丫鬟真是大胆,竟敢合伙欺负起小姐来,看我不告诉嬷嬷好好地管教你们。” “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欺负本太子的太子妃。” 突然一声及其好听的男声传来,说不出的爽朗悦耳,听得出来他似乎心情极好。因为他马上又可以天天见到他可爱的太子妃了。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众丫鬟回过神来忙向来人行礼,只慕容梓柔一人无需行礼。 只见傅以君背着手昂首阔步的走进慕容梓柔的闺房,一点也不觉得于理不合,他走到慕容梓柔的面前,眼中含笑直直的忘进她的眼睛,说不出的温柔与宠溺。 “既然都收拾好了,那我们即刻进宫,可好?莫要让母后久等了。” “嗯,好。” 慕容梓柔红着脸,却还是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 从小姑母就告诉她她长得后要嫁给他,那个时候他总是送自己小礼物,他的眼睛也总是像现在这样跟着自己走。 他们从小就一起玩,一起学习,她从小就喜欢笑,尤其是看见他的时候就会莫名的开心。 慕容梓柔知道从小他就喜欢自己,因为他从来都不愿意多看其他的女子一眼,也不喜欢对别的女子笑,只是对自己不同。 正如姑母临终前所说的,他会是自己一生的依靠,所以她要牢牢地抓住他的心,稳稳的长在他的心里。 所以他当着众人的面叫自己是太子妃,她只是红着脸并未反驳,反而心中还有一丝喜悦。 因为他们从小定下的婚约,她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两人刚刚从慕容梓柔居住的绣阁出来,就遇见翩翩而来的傅以彬。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看起来彬彬有礼,浓浓的书卷气息。 见到两人傅以彬收起手中的折扇上前道: “怎么皇兄都没来探望一眼我这个做弟弟的,倒是急着先把我的妹妹接走了。” 傅以君不由得一阵的头疼,谁敢再说他的三弟温和知礼他就和谁急。 “三弟此言差矣,为兄是不想母后久等了才想早些时辰回宫的,况且你我二人每日都能在宫中相见,三弟怎么还需为兄探望。” 傅以彬潇洒的打开折扇,装模作样的叹息道。 “是啊,我不仅日日与皇兄相见,还常常替皇兄传递书信、信物。” 傅以彬转向慕容梓柔,一脸玩味的笑容。 “不知梓柔妹妹觉得前几日那个木雕如何,哎,据说我们聪明能干的太子殿下练习了好几日,才雕出那么一个能看得出轮廓的。” 然后又装作自言自语的道: “谁让你没事学什么二哥,雕什么木头。” 慕容梓柔娇嗔他一眼笑道。 “哥哥平日里定是太过清闲,只会拿我开心,我先上马车等你们。” 说完转身带着丫鬟先行离开。 傅以君一看美人都被傅以彬说的走了,马上向他告饶,这个三弟每次都拿他没有办法。 傅以彬见他告饶,寒暄两句自是放他离开。 傅以君边走边想,他潇洒的三弟,不知道陷入爱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到时候看他还嚣张? 慕容梓柔时常入宫小住,这次和以往一样,给皇后请过安之后就住在尚晴宫中,与傅以涵的尚宁宫毗邻,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如亲生姐妹一般。 傅以涵听说慕容梓柔入宫,便马上前往尚晴宫与梓柔说笑。 第二日,皇后便把慕容梓柔和傅以涵叫道跟前,拉住慕容梓柔的手,一脸的慈祥。 “梓柔,这次你入宫可能要多住些日子了,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和王嬷嬷说。” “娘娘,您放心吧,梓柔都知道。” “嗯,”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礼仪学识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可是你毕竟是未来的六宫之主,我傅氏后宫虽然没有妃嫔妾室,但是宫女太监四季用度的管制还是有许多的门道的,所以我想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习,你可愿意?” 慕容梓柔端庄的微笑,恭顺的欠身。 “娘娘厚爱,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皇后又望向一旁的傅以涵,微笑着说: “以涵她从小便在我身边学习这些,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她。” 傅以涵在一旁笑道: “母后放心,梓柔姐姐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定会言无不尽,况且梓柔姐姐这般聪明,将来一定能帮母后把这后宫打理好的。” 皇后笑着点点头。 皇后娘娘对慕容梓柔向来是满意的,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看着慕容梓柔与死去的安王妃相同的脸庞突然有些伤感,忍不住叹息。 “这些本应该由你姑母教导你的,可是你这孩子从小就命苦,你姑母临终前把你托付于我,我定会尽我所能的教导你,况且,我将来也会是你的母后,其实我早已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皇后拍了拍慕容梓柔的芊芊玉手。 提起这些慕容梓柔自是伤感,她冲皇后感激的一笑。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你走你姑母的老路,你也知道我傅氏的婚姻从来不计较什么身份,家门,也没有妃嫔妾室。” “但是你没有庞大的母族支撑,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难免会起取而代之的心思,不要像你姑母那样轻易相信那些外表无害,与你姐妹情深,内心却毒如蛇蝎,一心把你取而代之的人。” “当年,你姑母就是被她所谓的姐妹残害,身重奇毒,尽管安王爷几乎跑遍天下找来医治的办法,可你姑母还是伤了身子。” 皇后提及往事一脸的惋惜,郑重的看向慕容梓柔。 “梓柔,我的用心,你能明白吗?” 慕容梓柔又怎会不知皇后以及整个傅氏对她的关爱,她双眸星光闪闪,早已感动不已,不由认真的说。 “娘娘一直尽心的教导,您的的良苦用心,梓柔又岂会不知,今后唯有尽心侍奉,以聊表感激之情。” 傅以涵不禁出神,她只知道自己一出生皇婶婶的身子就不好,原来竟有如此遭遇, 想到此她无奈一笑,人人都可能有悲惨无助的一段日子,人心本就难测。 皇后欣慰一笑。 “傻孩子,我只期望你与以君能平平安安的,愿我傅氏子孙都能一生安稳。” 说到最后皇后望向傅以涵,眼中流露出担忧。 当时傅以涵正在想安王妃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发现皇后担忧的神色。 然,慕容梓柔却捕捉到了皇后眼中的担忧,知道皇后还在担心傅以涵的婚事,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第一卷 第005章 阳光祈愿 御书房中,皇帝合上正在批阅的奏折,抬眼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兵部尚书祁宏,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 “你说你的嫡长子祈愿想求娶安宁公主。” “回皇上,正是如此,犬子祈愿在宫中有幸得见安宁公主玉颜,一见倾心,臣自知那不肖子自是无法配得上公主,可是,可是他在家里嚷着若不娶公主,他便,便终生不娶,非要臣来求陛下。” 祁宏伏跪在地上,神情极其认真,甚是羞愧的样子。 “臣想着若是陛下不同意,便让他死了这条心,若是陛下同意了,便,便宜了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全了他的心愿。臣自知犬子不才,还如此不自量力,请皇上降罪。” 皇上似乎陷入了深思,就连声音都有些飘渺,就如同来自深山的迷雾。 “祈爱卿这话就严重了,祈愿年轻有为,刚到弱冠之年就是朕身边的一等侍卫,这等成就之人并不多见,又生的俊俏,祈爱卿教子有方啊。” 兵部尚书垂首。 “臣惶恐,都是承蒙皇上厚爱犬子才有幸在天子身边当值。” 皇上微微点头, “嗯,这件事朕会考虑的,你先出去吧。” “微臣遵旨。” 兵部尚书恭敬地退下,出门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皇上站起身负手而立,微微皱眉,陷入一片沉思。 “皇上。” 身后的总管见此情景想上前宽慰一二,却被皇上示意退下。 书房中只剩皇帝一人,他在想,是否不要那么武断的评判以涵的宿命,或许祈愿能够打破那个傅氏之女的诅咒。 既然是祈愿主动求娶,那么成全祈愿,也是给以涵一个获得幸福的最后的机会。 另一边。 兵部尚书祁宏刚走出正安殿,便被早就等候在问口的祈愿一把拉住。 今天他不当值,是和父亲一起入宫面见圣上的,此刻他拉住老爹一脸的猴急。 “爹,怎么样,陛下同意了没有?” 看见儿子那副着急的样子,兵部尚书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爹爹尽力了,皇上说他会考虑的。”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祈愿充满阳光的俊脸上闪过一丝乌云,不过他还是自我安慰道。 “至少皇上没有否定我,就是说我还是有希望的。” 说完扬起了笑脸,堆砌了满脸的阳光,他从小就是极其乐观爱笑的。 “爹,你先回府吧,我还有事,稍后就回去。”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愿儿,你去哪?莫要在皇宫里乱走扰了贵人。” “知道了!” 祈愿没有转头,胡乱的摆摆手。 祁宏本想拉儿子和他一同回府,最终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叹息。 祈愿在宫中当差已经有半年之久,他知道每天将近黄昏时分,傅以涵都会去御花园散步,或者荡秋千,有的时候还会下棋、插花。 他就会偷偷地躲在花丛后面看着她,每次只要看见她自己就会很开心,有时候看着她笑,自己会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 御花园,一处凉亭中,傅以涵正在和水墨对弈, 丹青用眼角瞟了一眼不远处修理的整齐的一处灌木,轻声说道: “公主,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总是有人偷偷地跟着我们。” 傅以涵轻轻的转头准确的看向那丛灌木,然后淡定的转过头,有个人影迅速的闪进去。 傅以涵在那人第一次偷看她们的时候便发觉了,丹青武功不弱,这么久才发现,说明那人武艺并不在丹青之下。 只是感觉对方没有恶意就没有在意,可是今天好无聊,看来是让狐狸露出尾巴的时候了。 于是傅以涵对着对面坐着的水墨使了一个眼色,水墨会意,故意大声说道: “哎呀公主殿下,您又赢了,只可惜奴婢一直都参不透,否则也不会一直破不了您的棋局。” 水墨一边说着一边惋惜的样子,傅以涵低头偷笑。 “公主,这盘棋可否先放在这里,等奴婢有时间了再来钻研钻研。” 傅以涵微微一笑朝着灌木的方向同样大声的开口。 “既然如此就都依你,你可要好好钻研,莫要每次都输给我才好。” “奴婢遵命。” “时辰不早了,今日还要陪母后用晚膳,我们早些回去吧,” 水墨丹青点头应是,紧随着傅以涵走出凉亭,消失在拐角处。 傅以涵三人躲在一处假山的后面,不一会真的有一个白色身影从那处灌木后面窜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人之后,几步走上凉亭。 在听到她们的对话的时候,祈愿就在想,若是将来与公主成婚势必会与公主对弈,不如现在就理清她的棋路,到时候就算是输也不会太过难看。 想到与公主婚后的幸福生活,祈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又急忙捂住嘴,一副做贼的样子。 祈愿眼中带笑,步履轻盈的走到桌子旁,看向那盘棋。 棋盘上双方僵持不下,厮杀在一起,傅以涵所执的黑子虽然略占优势,但是白子随时都有可能反扑,根本就是不分输赢。 祈愿转念一想便知道上当了,转头就想逃跑。却发现丹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丹青脾气本就泼辣火爆,但是为人却很谨慎,不爱红妆爱武装,自小便喜欢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 此刻她一把将祈愿的手臂按在他自己的身后,厉声质问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偷看我们。” “我没有,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吧。” 祈愿自恃君子从不与女子动手,如今被一个小女子摁在身下,而且被当场抓住,不由得面红耳赤。 傅以涵在后面看他衣着华贵,腰间玉佩也并非俗物,心知他可能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于是柔声叫住丹青。 “丹青,不得无礼。” 又转向祈愿,轻启朱唇,带着淡淡的疏离,看在祈愿的远离却是无限温柔。 “这位公子,请问你是何人,为何刚才躲在暗处不肯现身。”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傅以涵,只觉得她的眼睛深邃如古井一般,一时间竟失神其中。 直到丹青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我们家公主长的是好看,可这傻小子直勾勾的看是什么意思,简直就是太过放肆。 祈愿险些跌倒,尴尬的笑笑,用手挠了挠头,也不知如何解释。 水墨被他逗得掩住嘴轻笑,故意逗弄祈愿道: “你这莽夫,见到公主,为何不行礼。” 祈愿恍然大悟,都怪他太紧张竟然忘记行礼,急忙抱拳。 傅以涵无奈,摆摆手。 “算了,免礼吧。” 定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过无趣了,就连水墨那么稳重的性子也忍不住取笑人。 见他委实窘迫,傅以涵不再逗她, “公子可是想看看这盘棋所以才过来的。” 祈愿见傅以涵帮他解了如今的窘迫,急忙附和道 “正是如此。” 傅以涵微笑。 这时皇后身边的宫女疾步走来,目不斜视。 “参见公主,皇后娘娘说公主若无事,就早些过去陪皇后娘娘,稍后皇上、太子殿下和各位皇子也会在正阳宫用晚膳。” “我知道了,你与母后说我随后就到。” 小宫女应是,便去回话了。 傅以涵转向祈愿,见他还是在盯着自己傻笑。 祈愿给傅以涵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阳光男孩,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眼睛弯弯的像两个月牙,有些呆头呆脑,傻傻的。 若是前世她一定会远离这种人,因为会觉得自己太过肮脏,他们的温暖会将自己烫伤。 而这一世她只想掩去锋芒,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却终将成为一种奢望,她今生注定了不会安稳。 所以傅以涵只是疏离的微微一笑。 “公子请自便。” 又转向水墨和丹青。 “我们走吧,莫要让母后等急了。” 望着傅以涵的背影,祈愿才想起他忘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匆匆追上傅以涵。 站到她的面前,祈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狼狈,拱起手来深深作了一揖,低着头道。 “公主殿下,刚才忘了自报家门,微臣是兵部上书祁宏之子,字浮生,单名一个愿字,现在在皇上身边当差。” 水墨和丹青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傅以涵没想到他会突然追上来,只是微微一笑,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她记住了。 什么也没说,便抬脚向正阳宫走去。 第一卷 第006章 以战归来 正阳宫内。 慕容梓柔刚刚审核完家宴的菜色,交代了需要注意的地方,正在和皇后身边的嬷嬷商量今年给宫人们多加一套夏衣的事宜。 源池国四季如春,夏衣早在开春时就已经下发了,如今已快到深夏。 皇后宁氏为了给梓柔巩固人心,树立她的权威,让梓柔全权负责为宫人们再另外加一套夏衣。 梓柔接收宫中事宜已经三个月了,有了皇后和身边的嬷嬷们的指导,处理起宫中大小事务越来越得心应手。 起初还有恶奴欺她母族单薄,因为以前梓柔每次进宫小住待宫人都很温柔大度,自然有人以为她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成日只知道绣花的闺阁小姐。 梓柔硬下心肠惩处了几批恶奴,却深知恩威并施之理,长袖一挥,端庄美丽而不怒自威的架子宛如当年的皇后娘娘。 再加上皇后与太子的支持,梓柔在皇宫里俨然是被大家当成了已经过门的太子妃。 跟在身边的嬷嬷对她赞赏有加,让皇后甚是欣慰,总是和身边的人感叹梓柔不像她姑母那般柔弱,有自己当年的气势。 傅以涵刚刚走进正阳宫,就有机灵的小宫女就去通报,梓柔放下手中的事宜,笑着走出去。 “你这丫头着实是个懒散的性子,把事情都丢给我,自己出去快活。” 傅以涵嬉皮笑脸的上前,挽住梓柔的胳膊,半似撒娇的说道: “我只是去花园走走嘛,况且我嫂子这么厉害,这点事情定然不在话下,是吧?嫂子。” “你这妮子,谁是你嫂子。” 梓柔满脸通红娇嗔傅以涵,傅以涵一看目的达到,和梓柔边走边笑的进入正殿。 傅以涵和梓柔正一左一右在陪皇后娘娘说话,以傅以君为首的四兄弟翩翩走来。 高贵优雅俊秀得体的傅以君,刚刚从边疆回来不久的英武挺拔的傅以战,彬彬有礼俊美修长的傅以彬,以及桀骜不驯帅气逼人的傅以风,四人一起走过,俨然成为宫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就连正阳宫中不苟言笑的宫女们,都一个个红着脸低下头,却又纠结的想要抬起头看看自己心目中的王子。 每次看见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们,皇后总觉得自己的自豪感由内而外的疯涨,她温柔的笑着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背脊。 四人一齐向皇后请安,傅以涵和梓柔对视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隐藏的笑意同时在心中感叹。 就长成这个样子,这要迷倒多少少女啊。 想想每次国宴上那些大臣的女儿眼睛抛媚、眼抛得抽筋,频频表演才艺博关注的盛况,两人同时打了一个机灵。 众人落座,傅以君偷偷的对梓柔傻傻地笑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平时高贵优雅的样子。 梓柔脸微微红了一下,抿着嘴低下头,心中却甜甜的。 众人自是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拼命地忍住笑意看着他们的大哥大迅速的变脸。 傅以风本想借喝茶掩饰一下自己抑制不住的笑意,傅以君似乎觉得自己被发现了,握拳在唇边轻轻的咳了一下以掩饰尴尬。 这一个动作看在傅以风的眼中觉得自己的大哥大越来越可爱了,一口没来得及下咽的茶华丽丽的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茶好烫,茶好烫。” 傅以风快速为自己找理由,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是笑自己的大哥大,那以后自己出去行走江湖以及研究名贵草药的经济来源岂不是断了四分之一。 皇后赶忙问道“怎麽样?有没有烫到。” 就好像傅以风不是那个医圣元吉老人唯一的关门弟子一样。 “母后,儿臣没事了。” “医圣的高徒,总不至于喝口水就有事吧。” 傅以风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这就是傅以彬的毒舌,总是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就如同狠狠地在你的俊脸上打上一拳一样。 偏偏傅以风敢怒不敢言,要知道他的三哥可是掌握他二分之一经济命脉的人,若是旁人,他早就随便挥挥手一包粉末撒过去让他痛个三天三夜。 皇后听出傅以彬话中对傅以风的调笑,只是温柔一笑。在她看来孩子们互相耍闹也是相处的一种方式。 这一场插曲倒也化解了傅以君和梓柔两人的尴尬。 皇后回到座位上对傅以战略作感叹的的说道: “以战从边疆回来也有半月了,想想这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凑齐全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呢,” 是啊,众人心中都有所感叹,三年前傅以战便远赴边疆,在边疆平息战事,并且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直到三年后才返京。 不知是不是家人没有从安王妃的逝世中走出来,还是因为傅以战的缺席,总之,自三年前便很少举行家宴了。 傅以战立刻站起来请罪“是儿臣不孝,没能常伴母后身侧,如今清闲下来定会好好陪陪母后。” “母后哪里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在身边总还有他们陪我,只是母后总是担心你在边疆吃苦受罪,没有人照顾。” 皇后心疼的说道,天下每一个母亲都会记挂她远行的孩子。 傅以君同样心疼,他的弟弟远赴边疆,亲赴战场,去保卫他这个哥哥的江山,而他却只能在京城享受安逸。 回想起三年前傅以战离开的前一个夜晚,他站在月光下,神色中满是自信和骄傲的对自己说: “大哥,我去战场为你守护疆土,谁若是敢侵犯你的江山,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直到现在,傅以君依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哥哥,尽管他已经这样有才能,这样的强大,这样的贤明。 可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又让他的弟弟为他以身犯险。 即使现在的傅以战是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少年将军,可在他的眼里他永远都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 他的弟弟妹妹们一向都是他的软肋,他不想他们任何人受到伤害,所以只有自己不断的强大,强大。 “母后,儿臣是皇子,即使在边疆也有那么多人照顾儿臣,怎么会吃苦呢?而且,边疆风情也是别有特色。” 不得不说梓柔是了解傅以君的,了解他的努力,了解他想把所有人都保护在他的羽翼下的大男子主义。 所以她第一时间发现了傅以君的异样,聪明如她,向傅以涵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傅以君的异样。 傅以涵会意,马上发挥自己家庭最得宠的身份,似乎对边疆风情充满好奇的样子,笑着说道: “母后,既然一家人难得聚齐,我们就要说一些高兴地事情啊,这半个月二哥都在忙,也没时间和我们说说边疆的事情,趁现在父皇和皇叔还没来,快让二哥给我们说说边疆好玩的地方嘛。” 说道好玩的地方,傅以风也跳出来说道: “对啊,母后让二哥给我们说说,有机会我一定也要去边疆亲自体验一回。” 皇后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笑着答应。 傅以战给他们讲自己在边疆发生的趣事,屋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氛围,傅以君也不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加入到属于他们兄妹的欢乐中去。 傅以战辗转在源池国边疆的沿线上,个个方位的风土人情都不同,这边他正说到和平夷国接壤的北方。 “我们北方与平夷国接壤,他们以放牧为生,出了归北城向北就是一望无际的格扎尔草原,我经常去那里策马狂奔,那片草原,呵呵,很可爱。” 傅以战说到这里神色格外温柔,像是想起了一丝甜蜜的回忆,还有些脸红,傅以涵敏锐的捕捉到了。 “那不知草原上的姑娘是不是也很可爱。” 傅以彬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得不说傅以彬就是傅以彬,总是能一语中的,准确而犀利。傅以涵不由得在心中为他的可爱三哥竖起了大拇指。 傅以战铁打的身躯不自然的晃动了一下,神色异样,潮、红飞上两颊。 众人一愣,随即一阵响亮的笑声,傅以战虽未回答,但是答案可想而知,边疆的姑娘自是有可爱的。 皇后很是欣慰,看来以战边疆之行并不是只有辛苦在内的,这也让傅以君的愧疚减轻了许多。 皇上和安王爷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笑声,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充满心事的眼里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皇上大踏步的走进正殿,皇上爽朗的声音倒是让众人的笑声收敛了一些。 “在陪你们母后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朕开心开心。” 众人立刻站起来请安。 安王紧随其后,他眼睛扫到傅以战有些红润且不自然的的脸上,心中已知七分,定是众人在调笑傅以战。 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儿子傅以彬,对,现在是他的儿子了,哈哈,于是他轻轻的开口。 “以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这么红?” 众人刚刚止住的笑意,又爆发出来。 皇后看上去很高兴,笑着开口“我们在讨论,边疆的姑娘是不是也很可爱?” 皇上和安王看看傅以战心中自是明白过来,脸上也是一阵笑意。傅以战的头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还是梓柔吩咐传膳为他解了围。 第一卷 第007章 再次赐婚 不得不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众人开开心心的用过一顿家宴之后,一个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今天难得一家人都在,朕有件事情要说。” 皇上平静的开口,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似乎收敛了许多。 看见皇上此刻的神色,皇后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转过头疑惑得望向安王爷,发现他也是一脸的严肃。 皇上抬起头环视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傅以涵的身上。 “兵部尚书祁宏之子祈愿向朕求娶安宁公主。” “朕答应他了,就在刚才,” “朕已经派人去传旨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傅以涵抬起头与皇上对视,眼中满是震惊。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父皇,儿臣……不想嫁人,” 不想……再害人了。 “皇上,这件事情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毕竟,以涵她经不住再一次的折磨了。” 皇后心疼的开口,引来四位皇子的附和,他们很清楚自己妹妹的善良,还有她所承受的痛苦。 “求娶安宁一事是他兵部尚书求着朕的,这件事朕考虑了很久。” 皇上缓缓地开口,他转向皇后,眼神中很是悲伤,一字一顿的说道。 “况且,缘儿,我们的女儿有资格获得幸福,也必须幸福。” 皇后一怔,随即缓和下来,是啊,他们的以涵必须幸福。 傅以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只知道当她从自己悲伤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身边的水墨丹青担心的望着她。 她的眼泪在眼睛里始终没有掉下来,心里只想着父皇说的那句话: “我有资格获得幸福、我有资格获得幸福、我有资格获得幸福”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之后眼泪就想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她闭上眼睛,嘴角确实微微上扬的,等再次睁开眼睛,还是以前那双明亮的瞳孔,心中一片释然。 是啊,自己有资格得到幸福,现在的她不是无依无靠任人利用的孤女,而是拥有万千宠爱的公主,所以她必须幸福。 她相信,那么爱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既然上天赐予自己那么爱自己的家人们,那么就放开手,让他们来建造自己的幸福。 傅以涵擦干眼泪,向身边的水墨丹青微微一笑,看着她们担心的神色故作轻松的说道: “丹青,给我准备沐浴更衣,水墨,你去和我母后说,我会遵从父皇的安排,让他们不必挂心。” 水墨丹青互相对视一眼,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应了声诺,便各自按公主的吩咐去做。 她们的公主,本就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水墨丹青打开内室中的门,阳光肆意的洒进来。四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和一个明艳动人的端庄女孩站在门口,看见傅以涵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会心的微笑。 傅以涵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她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释然。 她的亲人们,她舍不得让他们伤心失望…… 子时将至,正安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紧闭双眼无奈的叹息。身后站着焦急的皇后以及他们优秀的四位皇子,安王坐在椅子上也是一脸的凝重。 “皇上,你是明知道以涵她心中的痛苦的,为什么还这么突然的下旨赐婚以涵受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 皇后等的着急,情绪激动,几乎要哭出来。 “母后,您先别急,我相信父皇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太子劝慰道,虽然他也想知道答案,可是他更知道,只有时刻保持冷静,才能做出对妹妹最有利的判断。 皇上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饱含着悲伤,仿佛不再是那个冷静睿智的帝王,此刻,他只是一名父亲。 “朕这样做,因为,这是以涵唯一的希望,朕希望祈愿会是一个打破诅咒的奇迹,如果不能的话,那么就只有去找那个“奇迹”了。” 皇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她的十八岁生辰马上就到了,朕不得不用祈愿的命再赌一把。可以说以前死的那三个驸马,都是朕的赌注罢了,虽然他们很优秀,但还都不够资格娶我傅氏之女,真正能陪以涵走过一生的人定是那个“奇迹”,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朕也不想逼迫她。” 皇后震惊,她一直在很认真很喜悦的对待皇上的每一次赐婚,把每个人都当成那个能陪自己女儿走一生的人来喜欢来对待。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每一次都不过是一次赌注而已,而自己就像一个可笑的傻子。虽然心中很痛,可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可这和以涵十八岁的生辰有何关系?” 感觉到皇后语气中的凉意,皇帝知道她定是生自己的气了,苦笑一声,一直被蒙在鼓里,任谁都会生气的,可是他迟迟不将此事说出了,就是不想他的皇后担心啊。 “我傅氏祖训中提到,凡傅氏之女,煞气盈身,有龙气者方可压之,反则必亡,十八岁毕,必嫁之,否则,傅氏不宁。” 皇上艰难的说出祖训上的内容。 除安王外,众人皆是一愣,傅以战说道: “父皇,我们只知道傅氏家训中皆是规勉男子的条例,从未听说过傅氏女子的祖训。” “那是因为傅氏之女少之又少,所以这条家规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我们却必须遵从,因为家规中说的完全符合以涵的现状。” 皇帝顿了一下,转过身面向众人说道; “所谓的有龙气之人就是皇室中人,祈愿是朕最后的赌注,如果他失败了,那以涵就必须远嫁他国皇族,得傅氏女得天下的传说在先,如果以涵身在他国,到时候她的境遇会更加糟糕。” “那我们就养以涵一辈子,就算傅氏不宁我们也不怕。”不得不说,傅以彬又道出了关键点,见众人都觉得所言有理,沉默良久的安王开口。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我们确实可以这样做,可是祖训中说,如果以涵十八岁生辰前不与有龙气的人成婚,她会死。” 安王的话就像一场风暴一样,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刮得很心痛。 “父皇口中说的“奇迹”又是怎么回事?”傅以君适时开口。 “祖训中说傅家每一个女子注定身若浮萍,一身坎坷,可总会遇到一个奇迹般的男子,就像一座宝塔一般,镇守她一生的安宁。” “那父皇可知要怎样才能那个“奇迹”?” 皇上叹气继续道; “朕当年请了神算子先生,他也只是算出那个“奇迹”身在源池国,其他的一概不知,先生说只有以涵自己方能遇到,其他人怎么找都是徒劳的。” 皇上、将众人的悲痛与震惊尽收眼底,接着开口; “以君,你与梓柔的婚事也是时候操办一下了,就在下个月十五吧。” 众人一愣,随即明白,还有四个月就是以涵的十八岁生辰,如果祈愿失败,那么便要借着婚礼,在来朝贺的各国皇族中定下一人了。 一直期盼着婚礼的傅以君竟然也欢喜不起来。 今夜,注定了傅氏无眠。 第二日,天还未亮,兵部尚书府的人便被迫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匆匆忙忙的飞奔到大门口迎接我们的四皇子。 傅以风身着华服,从高头大马上轻松的跳下来,丝毫不理会那些以尚书大人为首的众人向自己请安,两手向后一背,目不斜视,迈着正八方的王爷步抬脚便往府中走去。 整个过程中从未看众人一眼,连余光都不曾赏给他们,像一位高高在上的上神,把皇族的架子端了个十足。 兵部尚书祈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完全不知道这位皇子是何缘由天还未亮便杀进府来,便领着众人紧随在傅以风身后。 傅以风拽拽的坐在主座的尊为上,自有机灵的丫头端上上好的茶叶,兵部尚书坐在下手的位置上陪笑着说着官场上的话。 “今日有幸四王爷能够莅临寒舍,使寒舍蓬荜生辉,真是下官之福。” “废话,便不必说了。” 傅以风拽拽的打断尚书的话,一副不耐烦到极致的样子。 “是是是” 这就是差距,人家打了你的脸,你还要陪着笑脸。 “哪个是祈愿。”傅以风肘部拄在桌子上,用手扶着额头。 也不怪傅以风不认识祈愿,说起来他连兵部尚书是谁都不知道,一个真正的闲散皇子,更确切的说是半个江湖中人。 身为医圣元吉老人的关门弟子傅以风,练就一身高强的武功,没事时便在江湖游荡两天,有时候研究研究极具天赋的医术毒物。 朝堂上的事有三位哥哥在就好了,只是关心一下家人的身体,时不时露个面,报个平安,陪陪家人就好了。 祈愿走上前抱拳行礼,不卑不亢。 “下官祈愿,给四王爷请安。” 傅以风转头看他,眼神中毫无掩饰的挑剔。 长的不怎么样,没有自己好看,和三位皇兄也没得比,笑起来牙齿还挺白,但是,总是笑什么?身高也勉强凑合,身体还算健硕吧,勉强可以,只是勉强而已。 傅以风心中一阵暗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把手伸出来。”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祈愿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自己好不容易和公主定下婚约,自己的大舅子还是要讨好一下的。 话说自己将有四个大舅子,自己还真的是有的讨好了。 傅以风一把把他拽过来,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起脉来。 祈愿心中一惊,自己武功不弱,四王爷力道竟然如此之大,其武功真是深不可测。 傅以风放开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瞪了祈愿一眼,没好气道: “那么激动干什么,晚上都不睡觉吗?” 祈愿神色有些不自然,昨天自己知道皇上赐婚下来确实太过激动,一直整晚都处在兴奋中无法入眠。 想到此祈愿傻傻一笑,用手摸了摸后脑。 看在挑剔的傅以风眼中完全是另一翻结论。靠!原来此人还是个智障。 “你的身体健康很重要,要多加注意,给我准备一间房,对了,就在你房间的附近,这样方便照看你的身体,动作快点,我要休息。” 傅以风拽拽的命令道。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祁宏连忙起身去准备,很是欣喜的样子,四王爷这是要留下了照看儿子的身体,谁不知道四皇子师承名师,妙手回春。 但因其身份高贵从不轻易与人看病,话说也没人敢叫皇子给他治病吧。 如果有四皇子坐镇,自己的儿子或许就可以避免一死,这一棵独苗苗就算是保住了。 留下仍旧一脸笑意的祈愿,他不怕死,也不信公主的诅咒,他定能顺利的与公主在一起。 第一卷 第008章 父女之情 这日,傅以涵漫无目的地走在宫中青色光滑的石子铺成的小路上,身边只跟着贴身伺候的宫女水墨和丹青。 赐婚后的这几日,她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也没用任何的反抗,就好像被赐婚的不是她一样。 但是傅以涵心中还是格外的敏感的,只要是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自己都会心中不宁,要一问到底。 有一个神色匆匆的小太监从前面的小路上走过,水墨眼尖,一眼便认出了他。 “公主,那不是跟在四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吗?看他行色匆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傅以涵宫里的人并不知道傅以风驻扎在尚书府的事情,看那小太监的神色分明就是有急事的样子。 当下傅以涵给丹青一个眼神,丹青微微点头嗖的一声飞不见,马上就追上那个小太监。 再说那小太监正有急事要向皇后汇报,突然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由于惯性眼看就要撞在那人的身上,却被那人粗鲁的一把掀翻在地,心中恼怒,从地上爬起来正要骂人,就看见一个宫女侧身,安宁公主正向他走来,赶忙跪下行礼。 “奴才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小太监神色紧张,不知是走路累的还是吓得,竟从脸上流下汗来。 傅以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皇后居住的正阳宫方向,这小太监正是往正阳宫的方向去没错。 “你不在四哥的身边伺候,神色匆匆地可有什么急事?” 小太监眼睛转了转,挤出一丝笑对傅以涵说道: “公主说笑了,奴才能有什么急事,只是今天闲来无事,四皇子殿下那里也不需要奴才伺候,去找皇后娘娘宫里的同乡耍耍罢了。” 傅以涵微笑,就知道他在撒谎,他越要隐瞒,就说明真的有事。 “你最好实话实说,你是知道的,冒犯公主,可是死罪。” “公主赎罪,奴才怎敢冒犯公主”说着便将头向地上磕去。 “你是否冒犯公主,当然是公主……说了算。” 那太监本就不擅长撒谎,如今听了傅以涵的话更是吓得一哆嗦,因为傅以涵说的是实话,哪怕是随便的一个蹩脚的借口,自己的命就没了。 权衡利弊,与其说还要不断地撒谎,不如全盘托出,反正公主早晚会知道,恐怕整个京城只有公主还不知道。 “回公主的话,四皇子殿下命奴才进宫禀报皇后娘娘,兵部尚书长子祈愿……病危,四……四皇子也无能为力。” 什么?祈愿病危,这颗定时炸弹终于还是爆炸了吗,自己又要害人了吗?此刻傅以涵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深深地自责,她就知道是这样,两世的煞气岂是他能轻易改变的。 身边的水墨丹青也是愣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担忧的看向身边的公主,生怕她有什么意外,果然,又陷入了深深地愧疚当中。 傅以涵深吸一口气,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自己必须知道现在的状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浓浓的不容拒绝。 小太监暗暗咬牙,把事情交代清楚。 听完,傅以涵转身往皇帝的正安殿大步走去,表情平静如水,内心却汹涌澎湃。 原来,从赐婚第二日起四哥就住在尚书府上,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然而却唯独瞒着自己,今日祈愿突然全身无力,身体衰竭呈现油尽灯枯之象。 就连医术如此之高的四哥都无可奈何,就像前三位驸马那样无可奈何,所以派人尽快回宫禀报。 只是病危,她要去求父皇尽快的解除婚约,或许祈愿还有救。 正安殿内。 傅以涵闯进去看见自己的父皇正坐在龙椅上深思,那平时锋利的总是穿透人内心的双眼无焦距的盯着远方。 傅明桦听见声响回过神来,看见闯进来的小女儿,挥挥手屏退那些正在阻拦傅以涵的内侍们,祈愿病危,刚才已经有人来禀报过了。 在皇上的注视下傅以涵跪下,内心被深深地自责占据,微微有些激动。 “父皇,请您收回成命解除儿臣与祈愿的婚约……他就快死了。” “是他自己要求娶你的,并不是朕强他所难,如今,即便是他要死了,也不能退婚。如若如此随便,那我皇家的威严何在,傅氏公主岂是他想娶就娶,想退就退的。” 皇上一如既往的威严,带着一丝怒意。 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父皇,这就是皇家,为了皇家的威严即便损失几条人命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还是无法脱离现代的思维,人命在她的眼里还是相当珍贵的。 “父皇,就算他平安无事,儿臣也不会嫁与他的,他就像死去的前几个人那样,都是父皇和母后为我做的决定,并非我所爱,我傅氏儿女一向都是婚姻自主的,可他们却是父皇强加给我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也不可能幸福。” 说到此,傅以涵不禁悲从中来,眼中溢满了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让它们掉下来。 “不论最后你是否下嫁与他,朕都不可能退婚,他即便是死了,也要带着准驸马的殊荣。” 皇上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父皇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如果在祈愿病危之际朕下旨退婚的话,那岂不是默认了民间说你命煞克夫的传言,到时候他们会怎样说你。朕是在保护你。” 皇上的话傅以涵怎会不懂。 “父皇,只是退婚而已,到时候百姓只会说您是位善良仁德的好君王,祈愿是祁家独子,祈尚书更会对您感恩戴德,忠心不二。至于我……父皇更是不必担心,传言虽说我命中带煞克夫,却也说有龙气的皇族之人便可压制,我相信这只是因为我的姻缘还未到而已。” “朕不屑他的感恩戴德,朕自诩是一位体恤百姓,规避硝烟的好君主,朕只是希望我傅氏子孙安宁而已。”可是却注定了无法安宁。 傅以涵一愣,是啊,自己不但害死了好几条人命,而且还搅得傅氏不得安宁,成为天下的笑柄。只是显然她会错了她父皇的意。 “父皇,都是因为我才使得傅氏不得安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祈愿是无辜的,儿臣已经害死三条人命了,不想再作孽了,请父皇下旨退婚吧。” 说到最后重重地叩首,早已是满脸的泪痕。 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有深深地无奈,又好似下了重大的决心。 “朕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要退婚,” “是,儿臣已经决定了,还请父皇成全。”又是重重地叩首。 皇上深思,看来祈愿这步棋还是失败了,他必须尽早的做决定。 “要朕退婚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父皇请说。” “你大哥的婚礼上会有别国使者前来朝贺,朕会放出你选驸马的消息,相信会有很多皇子想与我国联姻,各国适龄的皇子都会前来,朕会在其中选出一位与你成婚,你可答应。” 傅以涵一愣,父皇要用她与别国联姻,她从未想过一向疼爱她的父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是以向自己开条件的方式提出来,完全不容拒绝,这还是那个从小把自己抱在怀里疼爱的父皇吗。 还是说,他首先是一位皇帝,其次才是自己的父亲,是悲伤,是失望,自己又一次被父亲抛弃了,被自己以为爱自己的父亲抛弃了,就像前一世的那个男人一样,用她来换取自己的权利。 倔强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但是她还是依旧倔强着。 “好……我答应。请皇上即刻下旨。” 是皇上,而不再是父皇。 傅明桦心中一痛,面上确实平静依旧。 “朕会即刻下旨。”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什么好多做停留的了。 “儿臣告退。”只有恭顺声音便是一片清冷。 尚书府内,祈宏一声激动地“谢皇上隆恩”,全家五十余口人恭敬地叩首,那传旨的太监傲慢的看了众人一眼,便带着身边的随从回宫复旨去了,祈尚书的庙堂生涯基本上是结束了。 起身,扶起身边憔悴的夫人,轻轻地舒了口气,用自己的平步青云能换儿子一命,也是值得的。 二人相携前往祈愿的卧室,仅仅是不惑的年纪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入室便看见四皇子傅以风正坐在窗前为祈愿诊脉,而此刻的祈愿仍旧是紧闭着双眼,如同睡着了一般。 尚书夫人看见躺在床上的儿子眼泪又落了下来,祈宏亦是伤痛的,早知如此,即便当初他以死相逼,也不会答应他向皇上求娶公主的,尚书夫人此刻心中是恨透了安宁公主的。 傅以风眉头一皱,抬眼紧紧地盯住祈愿,俊朗的脸颊紧绷着,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尚书和夫人紧忙走到床边,紧张的盯着傅以风和自己的儿子。 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只见祈愿眼珠动了动,这是这几天来从未出现的症状,尚书夫人握紧祁宏的手,一脸期盼的看着床上的人。 果然,下一刻祈愿微微睁开了眼睛,傅以风皱眉更胜,整个过程中他的双指一直搭在祈愿的脉上,感受着他的变化。 结合以往的经验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起身转向祈宏,“他已经无大碍了。” 只留下这简单的一句话,便大步走出去,有些事情他必须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傅以风一走,尚书夫人马上扑倒床上,再也不顾什么礼仪,望着睁开眼一直看着床顶发呆的祈愿,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我的儿啊,,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啊” 祈宏也是望着床上的人一阵关心,又担心自己的夫人哭坏了身子。 可是床上的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床顶。 第一卷 第009章 川崎纤墨 早在皇上赐婚与傅以涵和祈愿的时候就没有大肆的宣扬,如今退婚之事知道的人除了朝堂上的人,知道的更是寥寥无几,况且皇家之事自是没有人敢传出去的。 再说傅以涵,本就是倔强的性子,既然答应了皇上,如今打定了注意要远嫁异国,决不再让傅氏不宁,家里人知道之后也是无能为力,因为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法。 皇后本来担心傅以涵会怪他们做父母的,可是看见她淡然的态度也就稍稍的放下心来,只是傅以涵在看见皇上的时候虽恭敬有余,但是即疏离又冷淡,让人十分无奈。 早在傅以涵出生时就已经传言傅氏女周身煞气,只有那皇族之人的龙气方可压制。 更有人传出傅氏女一出天下一统,得此女者得天下的传言,不过在当时也只是听听罢了,可如今傅以涵真如传言上所说的那般煞气盈身,有些野心之人自然要有所想法的。 再加上源池国皇帝传信与各国皇室,待到太子大婚之时,安宁公主会在各位皇族之中选出中意的夫婿,希望到时各皇室适龄的皇子到场,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成为大街小巷最为热议的话题。 各国胸怀大志的皇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那些闺中女子们却是嫉妒如狂愤愤不平,凭什么她一煞女便可在各国最为尊贵的众皇子中挑选最优秀的夫婿。 然而傅以涵在宫中却并不知道外面关于他的热议,她已经看得很开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而且最近她也是忙得很。 在这里新娘子的嫁衣是很重要的,一针一线必须都是新娘本人亲手绣的,就连公主也不例外,所以傅以涵整日里在水墨的监视下努力地与嫁衣做斗争,每次濒临爆发之际就会有哥哥出现从水墨手中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今日又傅以涵难得休息之时,想起自己很久都没有见过梓柔了,想来她也定是和自己一样整日里的在绣自己的嫁衣,闲来也无事,傅以涵还是决定尽快绣完自己的嫁衣,以防水墨每天在自己的耳边唠叨。 皇后更是忙得脚不粘地,她既要准备傅以涵的嫁妆,又要准备傅以君婚礼上东西。 就连担心傅以涵的时间都没有了,或许是自己心中有那份自信,他们这么多年来对傅以涵的培养,她定能在险象环生中安然无恙。 皇上傅明桦和傅以君、傅以战、傅以彬以及安王爷也忙着准备接待各国使者的事宜。 最小的弟弟傅以风在从尚书府回来就向众人交代自己在祈愿身上发现了一丝疑点,但是自己不能确定,所以他需要回自己的师傅那里去求证。 但是师傅清修避世,所住之处路途艰险很是费时,来回就算快马加鞭,在傅以涵生辰前也是不可能赶得回来的,所以一切照原计划进行,自己只是要找到真相。 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傅以涵终于结束了与嫁衣之间的奋斗,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小宫女们架起大红色的漂亮嫁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夸奖赞叹,心中很是自豪。 恩,正红色的嫁衣上用上等的金丝绣成的边锁,嫁衣的裙摆上和宽大的袖口上满是各种富贵的牡丹花,腰间一根绣满花的腰带收紧,还有精致的流苏点缀,远远看去,红的妖艳,金的灿烂。傅以涵很是满意。 虽说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但傅以涵并不惧怕,自重生起生活在亲人的羽翼之下,表现的柔弱伤感,但并不意味着自己不强大,只是这些年来有亲人让自己依靠,有些事她懒得插手罢了。 但是从什么起,她不想再依靠他们了,安逸的生活险些让自己成为温水煮的青蛙,如今恍然大悟,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真的安逸。 现在想想才明白为什么从小父皇和母后就开始教导自己各个方面的知识,原来他们早料到了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孤立无援的在异国他乡,傅以涵笑了笑,也幸亏自己因为上一世的记忆,所以小的时候对各种能使自己强大的东西都能主动地去学习。 等自己倒了他国,自己的亲人不在身边,她就可以无所畏惧,甚至为所欲为,除了对自己父皇的出卖有些伤感之外,现在想想还不错的,除了自己身边的亲人,她便没有任何的弱点。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需要父母哥哥们安抚的傅以涵,而是即将会成为能保护整个傅氏的傅以涵。 嫣然一笑,娇媚而优雅,似那天上的仙神一般,目空一切。 秋分将至,源池国仍旧是一片绿色,这里比较靠近南方,又多是河流小溪遍布,气候宜人。 这一日川崎国使者到了源池国的都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川崎国的少年皇帝影纤墨亲自带队前来,身为太子的傅以君带领着一众朝臣早就站在城门迎接。 在城门口,影纤墨利落的走下龙撵,身着黑色带红边的便衣,前胸用金丝绣了条飞龙,玉簪金冠束发,硬朗的五官却又俊逸无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让在场者无不叹息这位年轻帝王的气势。 傅以君心中暗赞这位年轻帝王的英姿,面带微笑从容上前,步履矫健,黄色的衣袍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 他十分有礼的拱手,尽显皇族高贵优雅的气质,却仍然谦和得体,让一众朝臣暗暗点头,他们的太子无论在多么优秀的人面前都依旧那么出众,从未被任何人比下去过。 “川崎皇帝陛下亲至源池,参加君之婚礼,实乃荣幸之至。” 影纤墨望向傅以君,刚才他在龙撵当中远远地看见这位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站在众人身前不骄不躁怡然自得就已经心生赞叹。 现在近距离的看他,其彬彬有礼的态度,沉稳高贵的气魄更是值得人称赞。 难怪见过的人都说源池国的四位皇子都非池中之物,如今傅以君如此优秀,便也能联想到其余三位皇子的英姿了。 “太子殿下严重了,你我年纪相仿,本应把酒共聊天下事,就是以兄弟想称也使得,怎可如此客气。” 影纤墨同样的拱手回礼,通身尽显真诚。 其实他身为一国之主本不必回礼,但是他却不摆帝王的架子,与傅以君就如同龄的兄弟般,这般气魄与胸襟令在场的朝臣又赞赏至极。 傅以君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今日竟是如此的放低姿态,一面脸上神色不变,笑容越发的优雅。 一面又不禁腹诽,还真是想娶我妹妹,也不用讨好的这样明显吧,连皇帝的架子都不要了。 “陛下初次来我源池,怎可不以礼相待,陛下想必舟车劳顿,君已备下行宫与酒席,陛下可以先行歇息。” 进退有度,影纤墨以及众臣都点头。 “好,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了。”影纤墨也并不强求。 “陛下不必客气,请。” “太子请” 二人同时利落的走上步撵,傅以君的步撵落后影纤墨一步,二人几乎并列前行,向行宫走去,身后还跟着一架略小的车撵,那是川崎国小公主影芊芊的车撵。 她可是求了皇兄好久他才答应带自己出来玩的,但是自己也答应他一定要守规矩才行,所以刚才自己才一直规规矩矩的坐在车撵上,要不然她早就跑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