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来世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来人啊!罪妃师乐桑跑出冷宫了!快来人抓住她!”阴暗的冷宫中传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一名 蓬头垢面的女子拖着孱弱的身躯,抱紧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 “灏儿不怕,母妃在这里,灏儿不怕……你父皇一定会为你找太医的……”师乐桑怀里的包袱是一个才出生 三天的幼童,此时脸色青紫,就连呼吸都微不可及。 师乐桑三天前生下皇子后就被囚禁在冷宫里,因为身体虚弱,就连奶水都没有。大皇子宗政云灏原本就是早 产,又因为得不到奶水的喂养,早就奄奄一息了。 师乐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囚禁冷宫,更不明白为什么连尊贵的皇子也会被一同囚禁。可是她没有办法, 无论平日里她有多么的足智多谋,此时的师乐桑只是个母亲。 “皇上!皇上!灏儿病了,请皇上让太医来为灏儿诊治吧!皇上!”师乐桑躲避过一众宫人的追捕,竟让她 来到了当今皇上所在的寝宫。 师乐桑伸手拍着大门,却始终不见有人过来开门。她咬了咬干涩的唇瓣,看了眼怀里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孩 子,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啊~皇上~不要嘛~”一声声娇呼在里间传了出来,师乐桑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这个声音她这辈子也不会忘 记。那是被她视作亲妹的庶妹,师韵婉! “婉儿这样害羞可不好,刚刚不是很大胆吗?恩?”师乐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这就是几天 前还说要封她为后,却转眼间就将自己囚禁冷宫的男人。 怀里的孩子似乎是动了一下,师乐桑这才回过身来。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为了灏儿,无论会看见什么,她 也都要当做不曾看见。 “皇上!灏儿病了,请皇上召见太医!”师乐桑最终还是没能走进里间,她怕自己最后仅剩下的尊严都荡然 无存。 内室里瞬间寂静下来,随后便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滚进来!”师乐桑听到宗政远修的声音,她甚至来不及想宗政远修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她的心里此 时只有怀里的孩子。 师乐桑跌跌撞撞的走进内室,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刺痛了双眼,也刺痛了心。 她一直疼爱的庶妹师韵婉,此时赤身裸体的靠在她最爱的男人身上,神情慵懒魅惑,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尤物 。 “皇上,皇上求求你救救灏儿吧!”师乐桑咬了咬舌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随后跪在宗政远修的面前不停 的磕头,祈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宗政远修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厌烦的神色愈加的明显,最后显然是受不了师乐桑的哭喊,直接一脚就将她踢 翻在地。 师乐桑原本就产后虚弱,现在更是连小月子都没过去,如何还能够挨得住宗政远修的一脚?不仅如此,师乐 桑怀里的孩子也掉落在地上,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师乐桑强忍着胸口的痛苦,匆忙的爬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不断地低声安慰着:“灏儿乖,灏儿不怕,你父 皇一会儿就会让太医过来的。母妃在呢,灏儿不怕。” 师韵婉听着师乐桑的话不禁冷哼一声,跑到这里装什么慈母心肠?就是不知道,她师乐桑生下的那个小畜生 有没有这个分量了! “师乐桑,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师乐桑的下巴被宗政远修捏在手里,强迫她抬起头来。师乐桑看着眼前这 个冷漠的男人,忽然有些迷茫。 曾经那双眼睛里满是柔情,为什么现在那里面就只剩下厌烦和冷漠?师乐桑忽然觉得有些冷,她忍不住想要 缩缩脖子,但是却被宗政远修捏着下巴。 “皇,皇上,灏儿,他病了啊……”师乐桑对上宗政远修那双冷漠的双眼,忽然间有些胆怯。有什么东西在 脑子里一闪而过,而师乐桑下意识的不愿去想。 “病了?师乐桑,你好好看看,那是病了还是死了?”宗政远修收回捏着师乐桑下巴的手,忽然扬起一抹笑 容,说不出的恶毒。 师乐桑呆呆的低下头,颤抖着双手慢慢的放在了孩子的鼻子下面,竟是连一丝呼吸多感觉不到了。师乐桑只 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碎了。 “好姐姐,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师韵婉穿好衣服后走到师乐桑的面前,温声细语 的说道,好似开解。 师乐桑目光呆滞的看向师韵婉,仿佛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好像马上就要爆炸 一样。 “姐姐,你如果不保重身体,谁去给父亲和大哥收尸呢?谁又会给忠国将军收尸呢?本宫明日还要举行封后 大典,着实没时间啊!”师韵婉用手拍了拍师乐桑的脸颊,语气满是怜悯。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师韵婉,你说话啊!”师乐桑仿佛疯了一般,双手紧握着师韵婉 的肩头,最后伸出手想要抓她的脸。 “啪!”师韵婉毫不客气的打了师乐桑一巴掌,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厌烦,看着师乐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 野狗一般。 “师乐桑,他们可都是因为你才死的啊。如果不是你,也许他们还能活得很好。”师韵婉的话像是一把刀子 ,不断地割在师乐桑的心上。 “不,不会的,不可能,怎么会呢……”师乐桑仿佛丢了魂一般,紧紧的抱着怀里已经逐渐僵硬的孩子,一 边不停地喃喃自语。 “师乐桑,宗政君瑾也是因为你,才主动放弃皇位,远赴边疆的呢。师乐桑,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害死了多 少人?” 师韵婉的话不断地盘旋在师乐桑的耳边,仿佛魔音入耳,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师乐桑犹如疯癫一般,不停地尖叫,怒吼。宗政远修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在一旁冷眼看着,似乎对她已经 没有半点感情一般。 “啊啊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宗政远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父亲与大哥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什么 要如此狠毒!我外祖一家助你荣登大宝,你为什么要如何狠毒!” “我三番两次为你舍身赴死,你为什么要如此狠毒!灏儿又哪里做错了,你竟然连你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你这个魔鬼!魔鬼!” 师乐桑嘶声裂肺的喊着,宛若杜鹃啼血,声声悲切。师韵婉冷眼瞧着,宗政远修冷笑着看她,却没有一个人 能够帮助她。 “师乐桑,九门提督效忠的是可不是朕这个杀兄弑父的皇上,而是大哥那种有实力的皇子。忠国将军府,效 忠的只是历代皇帝。但是,朕却觉得,这一代的忠国将军也该换一换了。” 宗政远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冷酷。师乐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啊 ,一个皇上想要杀人,还要理由吗? “宗政远修,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师乐桑抱着怀里的孩子想要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地 方,但是纤细的手腕却被宗政远修扯住。 “你说这是朕的孩子?哈哈哈,师乐桑,朕怎么知道这是朕的孩子,还是你和宗政君瑾生下的孽种呢?” 宗政远修将包裹着孩子的襁褓抢走,眼睁睁的看着宗政远修将孩子从窗户扔了出去。师乐桑的双眼充血,几 乎要将眼眶瞪裂。 “不!啊啊啊!不!灏儿!我的灏儿!啊啊啊啊!”师乐桑脑海里最后的一根弦也绷断了,师乐桑已经崩溃 了。她的灏儿那么小就夭折了,现在竟然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来人啊!罪妇师乐桑,不守妇道,原念其朕之发妻,囚禁冷宫。然,师氏不知悔改,谋害皇后,赐死!” 师乐桑呆呆傻傻的已经没有了反应,就连宗政远修什么时候下旨,什么时候离开,她都一无所知。 “皇后娘娘,皇上去上朝了,这……”端着白绫和毒酒的太监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师乐桑,最后只能向师韵婉 求助。 师韵婉对着镜子点了点红如烈火的口脂,轻轻地用黛笔扫了扫秀气的柳眉,这才幽幽的说道:“姐姐既然已 经痴傻,那便由本宫亲自动手吧。” 师乐桑剧烈的挣扎,一双眼睛赤红的看着师韵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瞬间挣脱了两名太监, 挥舞着尖锐的指甲划伤了师韵婉的脸。 “贱人!贱人!竟然敢伤了本宫的脸!”师韵婉尖叫一声,两个太监见了连忙扯住师乐桑,不让她动弹半分 。 师韵婉气极反笑,伸手用指甲将师乐桑的脸刮成了破布一般,随后捏着她的下巴,硬是将毒药灌了进去。 见血封喉的毒药见效奇快,师乐桑只觉得药才进口,浑身都开始剧痛不已。 “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不亲手毁了你们最在意的东西,我师乐桑誓不为人!”随着师乐桑最 后一声悲鸣,屋子外面凭空响起一声巨雷,仿佛在抱不平一般。 “娘娘,罪妃师氏已经气绝,这尸体……”那太监想问问该如何埋葬,在对上师韵婉似笑非笑的脸后,身子 一颤慌忙低头。 师韵婉抬手看了看自己殷红的指甲,轻轻地吹了口气,随后道:“本宫听说,宗政君瑾赶回来想要救这个贱 人?那本宫便成全了他……剁碎,做成菜送过去吧。” 正文 第二章 含恨而归,嫡女风范 初春刚到,京都中所有的夫人小姐们都在准备各种宴会,而九门提督府里却出了一件不算小的事情。九门提 督师大人的嫡女,师乐桑坠马昏迷,已经整整三天了。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本官留你们何用!”九门提督师墨知怒斥着府中的下人,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嫡女, 外出赏花的功夫,竟然坠马昏迷!这些下人都是死的么! “老爷息怒!”一众奴仆跪了下去,心惊胆战的低下头,师墨知可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掌握着他们所有 人的身家性命,谁能不怕? “混账!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多找几个大夫!”师墨知见这些人不去找大夫,反而跪了下来,气的 一脚踹在最前面的奴才身上。 所有人被吓得连连应承,随后作鸟散状,连忙去请大夫了。 “老爷消消气,何必与下人动怒,不如去妾身那里喝杯莲子羹,去去火气。”月姨娘在一旁温声安慰着,只 是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 “滚蛋!桑儿坠马都是你的责任!我告诉你,若是没有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你以为你能进我师府?我警告你 ,以后离桑儿远一点!如果不是你蛊惑了桑儿,让桑儿处处保全你,你以为我会留你?” 师墨知一巴掌将月姨娘打翻在地,气的浑身都有些发抖了。这些年,因为这个贱人,桑儿与自己的同胞大哥 不亲近,与嫡亲祖母不亲近,甚至连和自己这个亲生父亲都疏离了! 师墨知看着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女人,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怒火翻滚,此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自己好好地 女儿,竟被这个贱人蛊惑的那样小家子气! “父亲!姐姐坠马怎么能怪姨娘,父亲若怪,那便惩罚女儿吧!”匆忙赶过来的师韵婉见到自己母亲跪在地 上,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师墨知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二女儿,心里却是滋味万千。这个女儿是月氏所生,所以一直都无法让自己喜爱 ,但若是真的打骂,却也真的下不去手。 师乐桑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紧紧的盯着头上的床幔,耳边还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师乐桑僵硬着脖子看向床 幔外的人影,意外的发现这间屋子的布置非常的熟悉。 “大小姐为何昏迷三日还不醒来!不是说只是轻伤而已吗!” “大小姐受惊过度,许是,许是自己不愿醒来……” 师乐桑想起来了,她十五岁那边曾被师韵婉“不小心”推下马车,事后还来自己这里哭诉,只说她被窗外卖 艺的吓到,才失手了。 师乐桑皱了皱眉头,她没死?还是这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可是……师乐桑抬手放在胸口,可是这里的疼 还是那样的明显。 不!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过。这是……上苍怜悯,让她重活一世! 师乐桑的眼角忽然流出一滴泪水,她几乎想要放声大哭。上辈子她识人不清,可怜自己的灏儿,小小年纪就 夭折逝去。她害死了大哥和父亲,甚至连累了外祖一家……还有那个男子。 师乐桑忽的在床上坐了起来,一阵阵的晕眩感传来,让她差点躺回去。师乐桑的动作很大,床幔外的嬷嬷丫 鬟们惊了一下,随后便是一叠声的呼喊。 “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老天保佑!” “快,先让大夫给把把脉!” 师乐桑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些人怎么这样的吵闹。外面的人越吵越厉害,师乐桑终于忍无可忍了。 “放肆!闭嘴!”上辈子在皇宫里生活了那么久,早已形成了浑若天成的慑人气势。果不其然,两句话传出 去,屋子里一片寂静。 “大,大小姐……”师乐桑的乳娘张嬷嬷担忧的唤了一声,差点又让师乐桑的眼泪决堤。上辈子她识人不清 ,竟是听从了月姨娘的话,将张嬷嬷送到了偏远的庄子上,任由张嬷嬷自生自灭。 “衣服。”师乐桑的声音沙哑,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张嬷嬷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还是依言将一旁干净的衣服 递给了师乐桑。 “大小姐……”云岚将所有人带到了外间,现在的情况让众人不明所以,倒是没人敢开口说话,更别说跑了 。 “换件素色的,料子差一些的。”师乐桑捏了捏眉头,上辈子这个时候父亲应该会和月姨娘还有师韵婉一同 过来,她总要先讨回一些利息才好。 师乐桑也不用丫鬟服侍,自己将衣服穿好了之后,这才撩开床幔。看到熟悉的张嬷嬷和云岚之后,师乐桑不 动声色的咬了咬舌尖,疼痛感让她清醒过来。 “嬷嬷,你留下将这些人看好,云岚和我出去。”师乐桑说完之后就摇晃了两下身子,病弱的身体还不曾完 全康复,让师乐桑原本就宛若白瓷的脸,多了几分病态的潮红。 “大小姐!您没事吧!”张嬷嬷和云岚见了师乐桑这个状态后,都是一叠声的呼唤,生怕师乐桑摔倒在地上 。 “无妨,扶我出去。”师乐桑任由云岚搀扶着,在张嬷嬷担忧的目光中走出了她所在的归容阁,准备先声夺 人,毕竟她现在没有半点的优势,总要创造机会才好。 师乐桑才出了院子不远就看到师墨知正在训斥师韵婉和月姨娘,师乐桑的的眼角有些湿润,无论父亲有多忙 ,他对自己的宠爱却是真心的。 “父亲。”师乐桑的声音不大,还带着一丝病后痊愈的柔弱。师韵婉和月姨娘没有功夫在身,自然听不到。 但是师墨知就不一样了,原本脸上还是愤怒不已的表情,眨眼间就变成了欣喜的样子,就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 “桑儿!桑儿怎么不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师墨知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师乐桑的身边,听着像是责怪的话, 却让师乐桑感动的泪水涟涟。 “父亲,桑儿无事,让父亲担忧了。”师乐桑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因为心情有些激动,脸色都好看了几分 。 “桑儿,桑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让我可怎么办啊!”师墨知还没来得及从师乐桑说的 贴心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听到月姨娘哭天抢地的呼唤。 “姐姐终于醒了,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姨娘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师韵婉此时也拿着手帕掩嘴,流露出 的却是让人不得不信的担忧。 师乐桑扭头看向满脸泪痕的月姨娘,以及一脸担忧的师韵婉。师乐桑紧紧的握着拳头,任由尖锐的指甲陷入 掌心。 多可笑,上辈子的她竟然是被这两个贱人一步步送进地狱,多可笑,上辈子的她竟然觉得这两个人才是自己 最亲近的人。 师乐桑垂下双眼,藏起里面几乎压制不住的恨意和爽快,等到心绪平复几分后,才抬头看向月姨娘。 “父亲,府中的姨娘何时能够叫我的名字了?还有,府中的姨娘不用称自己为奴吗?”师乐桑的脸上没有一 丝一毫的愤怒,甚至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师墨知原本还担忧师乐桑会因为自己斥责月姨娘而怪自己,听了师乐桑的话后虽然不担忧了,却是多了几分 诧异。 “桑儿,你,你怎么了啊?我是你姨娘啊!”月姨娘显然懵了,这师乐桑怎么一觉醒来,六亲不认了? 师韵婉也是一脸呆滞的看着师乐桑,这个蠢货是知道什么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对母亲?她不是一直都将母亲 当做是自己的生母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岚,月姨娘不分尊卑,按照家法,该如何处置?”师乐桑咳嗽两声,却依然浅笑着说道。师韵婉惊慌的 发现,师乐桑仿佛变了一个人。她的身上,有一种曾经没有的慑人气势! “回禀大小姐,按照家法,理应掌嘴二十。只是月姨娘算得上是半个主子,按例减半。”云岚此时兴奋的说 话都带有一丝颤音了,她怎么能不兴奋? 大小姐向来被这两个贱人蒙蔽在鼓里,如今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解气了! “那还等什么呢?云岚,动手。”师乐桑柔柔的笑了,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就是这份从容,却让 月姨娘等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奴婢领命!”云岚兴奋的打算去掌嘴,却被师韵婉给拦住了,云岚只是个下人,自然不能和府中的二小姐 作对。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月姨娘啊!姐姐难不成落水之后已经六亲不认了吗?即便是姐姐不顾这些年月 姨娘的苦劳,也不必如此折辱姨娘吧!” 师韵婉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脸上依然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仿佛在心痛师乐桑的变化,又好像是在为她辩 解。 师乐桑不由得冷笑,如果自己还是上辈子那副蠢样,大概这个时候早就心软的不行,反而扭头去指责自己的 父亲了吧? “二妹妹这话说得,我怎么就六亲不认了呢?我的父亲和大哥还有祖母,我可是准备好好孝顺的。而你我的 母亲,早已经逝世许久。二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师乐桑浅笑着说道,明明这话挑不出半分毛病,却让师韵婉差点咬断了舌头。没错,九门提督府的主母,只 有一个,那就是师乐桑早已经去世的母亲,而非月姨娘。 所以,师韵婉这句六亲不认却是无从说起。师韵婉的眼中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月姨娘此时却已经 有些痴傻了。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姨娘她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吗?”师韵婉还想试探一下,毕竟师乐桑的 变化太大,让她们有些无法接受。 “是啊,桑……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月姨娘抽抽搭搭的看向师乐桑,直到现在也不忘记维持自己慈母 的形象,哪怕腮肉已经被她咬破。 师乐桑垂下双眼,她的确不想和她们过早开战,但是上辈子所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刻骨铭心,让她不得不先出 口恶气。 正文 第三章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罢了 师乐桑嘴角的笑意忽然就消失了,水润的眸子垂下,脸上却是挂上了一副无措的神情,浅淡的眉眼轻轻的蹙 起,仿佛有无限的哀愁。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师墨知就看到师乐桑那双盈盈双眸中,已经弥漫上了一层水雾,似乎只要眨眨眼就 会落下几滴晶莹。 师墨知有些发呆,在他的印象里师乐桑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似乎再也没有流露出这种表情,难不成是真的被伤 到了心。 月姨娘和师韵婉也被唬了一跳,师乐桑这幅样子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被她们说的良心发现了?还是说,她又 在耍什么花招? “大小姐!您快别伤心了,您的身子本就虚弱,穿的又单薄,如何这样上心?奴婢想着,二小姐和月姨娘也 只是随便说说,她们怎么敢……怎么会说那些诛心的话呢?” 云岚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师乐桑捏了捏,立刻会意的轻声安慰着。但是师墨知已经在听到云岚的话后,看向 了师乐桑。 这一眼看过去,原本就没消下去的火气,又如同火上浇油了一般。师乐桑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此时只穿了一 件薄薄的衣袍,现在才刚刚开春儿,天气算不上暖和,而师乐桑却穿的如此单薄。 更何况,师乐桑身上那件衣服的料子实在是差极了!师墨知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母女两个,珠钗璀璨,衣衫 光鲜。 师墨知忽然咧嘴笑了,只是脸上和眼里没有半点光彩。他最疼爱的嫡亲女儿竟然穿着下人才会穿的衣料,而 那两个贱人竟然穿的这样光鲜亮丽! 哈,这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师韵婉的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她不知道师乐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知道她和母亲苦心经营的 一切,今天已经毁了大半。 月姨娘呆呆的看着低头垂泪的师乐桑,忽然觉得银牙发痒。从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小贱人如此诡计多谋呢?难 不成,从前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成! “好,好,好啊!亏得桑儿劝我将府中中馈交给你,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我的桑儿!你这个贱人!”师墨知忽 然暴起,一脚踹向月姨娘,直把她踹的一个趔趄。 “姨娘!”师韵婉惊呼一声就忙去扶月姨娘,只是不经意扫向师乐桑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怨毒。 师乐桑微微勾了勾唇角,踹人的又不是她,瞪她作甚?但是……师乐桑微微笑了,只要没有怨恨上父亲,那 又如何呢? “父亲息怒!月姨娘对我一向很好,父亲不要动怒。”师乐桑拦住了想要继续教训月姨娘的师墨知,随后担 忧的看了月姨娘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给了月姨娘和师韵婉无限的希望。因为之前每一次师墨知想要发火的时候,师乐桑都是这样 劝慰师墨知的,最后月姨娘母女就会安然无事。 “桑儿,你……”师墨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师乐桑,原本还以为这个女儿转了性子,知道谁能亲近,谁不是 好人,现在看来,却是一点没变。 “姐姐,姐姐!姨娘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心里想必也是有数的!这次姐姐昏迷,姨娘却也是没有合眼半分, 姐姐你看看姨娘啊,你可会良心安好?” 师韵婉说的话似乎是句句在理,这个地方原本就与师乐桑的院子极尽,此时的角落里也早就藏满了等着看热 闹的下人。 “大小姐啊!大小姐曾经是多么的温婉贤淑,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竟然将大小姐教成了这个样子!这让我百 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夫人啊!” 月姨娘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师乐桑上辈子可没少见过。上辈子只要月姨娘提到自己的母亲,师乐桑总 是会心酸几分。只是现在…… “父亲,月姨娘一向待我不错,就是规矩差了些。父亲还是不要责罚月姨娘了,毕竟不是什么大错。” 师乐桑的话音才落,月姨娘和师韵婉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藏都藏不住的喜意,师乐桑垂下双眸,不想让他们 看到其中隐藏的恨意与嘲讽。 师墨知一脸恼怒的看着师乐桑,他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傻?这些人都将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她竟然还为这两 个人求情? 师墨知扭头去看哭嚎的月姨娘,一双鹰眼中隐藏着一丝丝的杀意,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教养成这个样子…… 月氏,不能留了。 “父亲请听桑儿说完,桑儿记得外祖母是先帝的妹妹,也就是长公主。身边自然会有懂得规矩的嬷嬷,不如 请过来两个来教导嬷嬷,好让月姨娘和妹妹学些规矩,也免得丢了府中的颜面。” “至于这府中的中馈……既然父亲觉得月姨娘管的不好,那就交给祖母吧。只是祖母向来喜欢清闲,也不知 道愿不愿意接手。若是祖母犯懒,也没关系,那就让桑儿试着接手也是可以的。” 师乐桑说完之后便抬眸看向已经呆傻的师韵婉和月姨娘,这一次却是连嘴角的嘲讽都懒得隐藏了。 你们最在意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放心,我会一点一点的,当着你们的面,将你们所在乎的一切,毫不留情 的全部拿走!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母亲!师乐桑,你还有人性吗?”师墨知还没来得及安慰师乐桑,师韵婉便尖声叫 了起来。 师乐桑的双眼看向师韵婉,里面的冷漠毫不掩饰,隐约闪过一丝恨意。师韵婉一怔,等她仔细看过去的时候 ,却又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深海。 “妹妹,这话是你这个做妹妹的该说的吗?月姨娘竟然将你教成了这个样子,我真的很痛心。妹妹这样,日 后可如何是好?”师乐桑抿了抿唇瓣,一脸的失望,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暗芒。 师韵婉紧紧的咬着牙,从前果然是她识人不清,竟然没看清师乐桑这个贱人竟然是如此狡猾奸诈!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我的性命不成?别忘了,我也是这府中的闺阁小姐!”师韵婉这一次看到了师 乐桑不善的目光,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放肆!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全都让你姨娘教坏了!”师墨知最疼爱的就是 师乐桑,尽管师韵婉也是她的女儿,但是亲疏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父亲,父亲!姐姐说这话您不是没听到,父亲救我!婉儿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姐姐,可我们怎么说都是嫡亲 的姐妹,怎么能手足相残呢!” 师韵婉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衬着她那张白莲花一般的小脸,倒是楚楚可怜。只怕,无论是哪个男人见了,都 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好好怜惜她吧。 “我就算想要打杀了你,又如何呢?”师乐桑的眼里似乎有星光闪烁,竟是璀璨异常。可是说出来的话,却 让师韵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师墨知的眉头轻皱,尽管觉得师乐桑说出的话不妥,却还是没有出声,只因为师墨知清楚的知道,师乐桑不 会轻易拿别人的性命做乐子。 “父亲!父亲!姐姐,姐姐是不是被什么邪祟入体了?不然如何会说出这样吓人的话来?姐姐曾经最疼爱我 了啊!” 师韵婉哭的像是个泪人儿,紧紧的抓着师墨知的衣袍下摆,时不时的看向师乐桑一眼,那闪烁的眼神犹如受 惊的小鹿,仿佛她看到了什么生猛野兽一般。 “你要记得,你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月姨娘更是个奴才。当年她在我母亲身边服侍的时候,也是签过卖身 契的。若不是父亲慈悲,你们二人也只是奴才,我打杀府中的奴才,谁能说我半分不对?” “还有,我和大哥才是嫡亲的兄妹……一个庶出的小姐,何时能与我说,是我的嫡亲姐妹了?”师乐桑看向 师墨知,似乎是在询问。 “桑儿说得没错,九门提督的府里,只有桑儿和玄平才是嫡出的子女。其他人……最好老实点。”师墨知冷 眼看了师韵婉一眼,其中警告的含义不言而喻。 也不怪师墨知向来不待见师韵婉,当年月姨娘还是师乐桑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趁着师乐桑母亲即将临盆的 时候,见到了醉酒的师墨知,最后也不知是真的无力反抗还是有心设计。 总之就是那一次,月姨娘怀上了师韵婉。师墨知知道后曾经想要将月姨娘打发出府,最后还是师乐桑的母亲 ,认为稚子无辜,这才将人留下来。 可是从那之后,师墨知再也不曾喝过一滴酒,更不曾多看过月姨娘一眼。月姨娘当年柔顺的很,即便是已经 成为了姨娘,却也日日服侍着师乐桑的母亲。 由此,师墨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直到,师乐桑的母亲去世。月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师乐桑的 心里占据了一个位子,教的师乐桑只和她还有师韵婉亲近。 甚至连嫡亲的大哥都不愿意多亲近,更不说师墨知和老夫人白氏了。 正文 第四章 恶人告状,倒打一耙 师韵婉终于明白过来了,师乐桑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们作对到底了!只是,师乐桑不可能朝夕之间就 会开窍,她的背后一定有人出谋划策! 师韵婉的脑子快速的转动着,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师乐桑又爱又恨的人。九门提督府的老夫人, 她们的亲祖母,白氏。如今只有让老夫人站在她们这边,才能够让师乐桑败下阵来! 师韵婉知道自己即将做的这件事非常冒险,但是她已经被逼到现在这种境地了,如果不拼着搏一下,那才是 真的绝无生机! 师韵婉想到这里立刻朝着月姨娘使了个眼色,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月姨娘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师韵婉的 意思。 老夫人白氏从小就宠爱身为嫡女的师乐桑,但是经过月姨娘这些年的调教,老夫人和师乐桑之间的嫌隙也不 是一星半点的。 师乐桑是在五岁的时候丧母,那个时候早已经定性,月姨娘倒是想将师乐桑将养成一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 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所以,月姨娘便竭尽所能的将师乐桑尽量养歪,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师乐桑天真烂漫的性格,养成了木讷软弱 。 老夫人也越来越看不上师乐桑,每一次都是痛心疾首的训斥月姨娘,结果却是让师乐桑和老夫人之间的嫌隙 愈发的加大。 “父亲,后宅之事您还是不便插手的,不如让祖母来决定吧。”师韵婉低垂着头说道,听声音倒是满是顺从 。 师乐桑垂眸弯唇,师韵婉这步棋走的可是太过艰险了,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全盘皆输。可是,若是当真成了 ,全盘皆输的人就成了师乐桑。 也不知道师韵婉是真蠢还是被自己气糊涂了,竟然想到兵行险着。师乐桑目光古怪的看了师韵婉一眼,她这 个妹妹不会是被自己气的脑子都有毛病了吧? “妹妹说的极有道理,不如父亲去忙公务吧,桑儿带着月姨娘和妹妹去给祖母请安……咳咳。”师乐桑说着 ,不由自主的掩住嘴角轻咳两声。 师乐桑勾唇浅笑,既然你师韵婉想玩,那我自然是奉陪到底了。就是不知道,一向被祖母瞧不上眼的庶女和 姨娘,该如何翻身? 师墨知的眉头拧起,一脸担忧的看着脸上苍白的师乐桑,心里满是不情愿。由此,对月姨娘母女两个人的不 满也更多了几分。 “桑儿,你的身子……”师墨知并不是很赞同让师乐桑和月姨娘母女两个一同过去,老夫人与师乐桑之间的 嫌隙他不是不知道,若是被月姨娘两人挑拨一番,那…… “父亲放心,桑儿无事。更何况桑儿也想祖母了,如今大病初愈,也该给祖母请安了。”师乐桑浅笑着说道 ,那副无足轻重的样子,却让师墨知更加担忧了。 “父亲,既然姐姐都说她无事了,父亲何必阻拦?”师韵婉自然不想让师乐桑平安无事的回去,自然是要费 尽心机的阻挡师墨知。 师乐桑在心中冷笑一声,师韵婉如此急切,难道就不怕惹怒了父亲?为了扳倒自己,得罪了老夫人,惹怒了 父亲,这买卖……划算吗? 师墨知冷哼一声,随即便狠狠地瞪了师韵婉一眼,又仔细的叮嘱了师乐桑一番,这才摇着头离去。 “我的好姐姐,咱们走吧!”师韵婉见师墨知的背影消失后,巧笑嫣兮的站了起来,顺便将月姨娘也扶了起 来。 “桑儿,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我伤透了心了!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的!看我不 将那些个奴才的舌头拔了!” 月姨娘站起身来,目光冷冽的看着师乐桑,随后便恶狠狠的盯着师乐桑身边的云岚,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 已经认定嚼舌根的人,就是云岚。 “娘,和她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去祖母那里,看那些个小蹄子还敢不敢教唆姐姐了!”师韵婉勾起一抹 冷笑,一双宛若蛇眼的瞳子紧紧的盯着师乐桑。 师乐桑垂下眼帘,唇角挂着一抹清浅的弧度,却是没有接话的意思。师韵婉既然这样着急赴死,她还有什么 理由不成全呢? 当下只朝着云岚看了一眼,后者会意,搀着师乐桑慢慢的朝着老夫人所在的芳华苑走去。 “小贱人!”月姨娘眯起双眼,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来。师韵婉垂着头虽然没有出声,却不难发现 她的一双手已经紧紧握起。 “娘,咱们走吧。”师韵婉搀扶着月姨娘,慢悠悠的朝着芳华苑走去。 师韵婉和月姨娘走到芳华苑的时候,师乐桑已经让云岚进去通报了。看着月姨娘和师韵婉那副势在必得的样 子,不由得勾唇笑了。 “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进去。”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很快就出来通报了,竟是连看月姨娘和师韵婉一眼,都 没有。 “辛苦嬷嬷了,还要劳烦嬷嬷再进去一趟,月姨娘和二妹妹似乎也想为祖母请安。嬷嬷,还要辛苦一趟了。 ” 师乐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云岚使了个眼色,云岚会意的将手腕上一只成色不错的镯子撸了下来,悄悄地塞 给了张嬷嬷。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啊!”张嬷嬷有些傻眼,师乐桑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姿态?师乐桑从来没主动来过芳 华苑,这一次可是破天荒了,更别说给她们这些下人的赏赐了。 早些时候归容阁的时候她就听说了,倒是很惊奇,一向和月姨娘交好的大小姐,如今竟然和月姨娘对上了? 这可算得上是府里的一件奇事! “嬷嬷照顾祖母辛劳,这是应得的。”师乐桑只含笑看着张嬷嬷,多余的话却是半句不说。 “这……那老奴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老奴这就去禀报老夫人。”张嬷嬷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随后便转身进去 通传了。 “想不到姐姐如今竟然如此通透,许多事情都不点自通了吗?”师韵婉捏着帕子掩着嘴角笑道,态度倒是和 善,话里话外都是询问。 “我也没想到,妹妹何时学会的变脸?这般本事,可真真儿是出神入化呢。”师乐桑不动声色的用右手掐着 左臂上的一个穴位,好让自己晕晕沉沉的头脑清醒一些。 “姐姐的嘴,竟然也这般伶俐了?”师韵婉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师乐桑这话不就是再说她当面一套背后 一套么? “比不上妹妹,舌灿如花。”师乐桑看着师韵婉难看至极的脸色,毫不吝啬的回报了她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 ,让师韵婉更加气结。 月姨娘倒是沉得住气,尽管眼中的怒火已经完全遮挡不住,却还是死死的闭着嘴巴,硬是连吭都不肯吭一声 。 师乐桑微微垂眸,师韵婉心机深沉但年纪还小,多多少少都有些沉不住气。月姨娘虽然一直服低做小,但却 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从上辈子自己被刻意安排好的命运就可以看出,月姨娘的心机手段绝不是师韵婉能够比拟的。刻意安排自己 与宗政远修见面,又让师韵婉踩着自己上位。 师乐桑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原本以为重活一世就能够冷静自然,如今看来却是高估了自己对 这些人的仇恨。 “回大小姐的话,老夫人让您进去。至于月姨娘和二小姐……虽然老夫人没说,但是应该也是能见上一面的 ,所以……请。” 张嬷嬷得了老夫人的命令,立刻就返回身来通报,师乐桑明白,老夫人应该是已经得知了所有的事情,这是 在给她撑腰呢。 “有劳嬷嬷了。”师乐桑感激的看了眼张嬷嬷,随后任由云岚将自己扶进去。月姨娘和师韵婉的脸色有些难 看,却还是强撑着笑容,一同走了进去。 师韵婉不想让师乐桑抢占了先机,和月姨娘对视一眼后,两人的步子同时加快,抢在了师乐桑的前面见到了 府中的老夫人,白氏。 “求祖母给婉儿做主啊!”师韵婉见到老夫人之后,还没来得及跪在地上,眼眶里的泪水就先一步的决堤, 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老夫人!老夫人啊!求老夫人做主啊!”月姨娘不甘落后,恨不得抱着老夫人的大腿,这一通哭天抢地的 ,让老夫人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师乐桑不过是落后了两三步的距离,刚走进正堂,就看到了这么一出。师乐桑气极反笑,这知道的是月姨娘 两个人在做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府里死了什么人呢! 师乐桑看着正堂里那位面容慈祥头戴抹额的老夫人,不由得眼眶发酸。老夫人虽然双鬓微白,却雍容端庄, 不难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桑儿见过祖母,敬叩福安。”师乐桑跪在老夫人面前,行的是往日里不常用的跪拜大礼。老夫人虽然高兴 师乐桑如今的变化,但是心里多少还是对师乐桑有气的。 “你身子还弱,起来吧。”老夫人原本还想说几句酸话,结果一看到师乐桑煞白的小脸,顿时心疼的不知所 云了。 正文 第五章 彻查中馈,抄了她的院子 “还是祖母心疼桑儿,不过……月姨娘和妹妹,这是在做些什么?这知道的,明白你们是来找祖母伸冤哭 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出什么事儿了呢!” 师乐桑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行了礼,随后才站起身来一脸惊奇的看着月姨娘和师韵婉,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让老夫人不由得点头。 府上的老夫人白氏,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小最看重的就是礼仪。所以对府中的人都要求极高,师乐桑上辈子 就是礼仪最好的那个,更别说还在皇宫里生活了那几年。 无论是气质还是礼仪细节,师乐桑都可以说得上是信手捏来。老夫人看到师乐桑的气度非凡,心里更是满意 了几分。 “老夫人,您听听!大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今个儿在归容阁的时候,大小姐更是对我出言侮辱! 这,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行为作风啊!” 月姨娘拿着帕子擦着眼角,说的那叫一个真诚,仿佛师乐桑今天不给她赔礼道歉,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是啊,祖母。姐姐一向是最最知书达理了,如今这样作为,难保不是有人在姐姐耳边嚼舌根啊!还请祖母 彻查!” 师韵婉不想让师乐桑得了机会说话,紧接着月姨娘之后,又一顶帽子扣了过去,就是想将师乐桑打个措手不 及。 “咦?月姨娘和二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以为,月姨娘过来是要将府中的中馈交给祖母呢!不成想,月 姨娘竟然跑到这里说这样的话。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仔仔细细的说个明白吧!” 师乐桑不为所动,反而是一脸巧笑嫣然的看着月姨娘和师韵婉,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月姨娘和师韵婉的 心里,浮现一丝不安来。 师乐桑心中冷笑,这母女两个最最擅长的除了一些腌赞手段之外,也就是这哭天抢地和颠倒是非了。今天她 到要看看,她们敢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老夫人!天啊,大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大小姐耳边嚼舌根了啊,这让 我如何对得起已故的夫人啊!” 师乐桑的双眸一闪,心头刺痛,顿时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上辈子也是这样,若是遇上自己不肯点头的事 情,月姨娘就会提及自己的母亲。 每每这个时候,自己总是会不断地妥协,最终也酿成了不可转圜的后果。在对自己做出来那些事情之后,她 还有什么脸面提及自己的母亲! 师乐桑强迫自己垂下眼帘,遮挡住眼中已经无法掩饰的杀意。月姨娘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可以慢慢算账。 只是重活一世,越想越觉得母亲死得蹊跷。 若是母亲的死因与月姨娘无关,那也就罢了。若是……师乐桑将指甲掐进掌心,让疼痛刺激自己的神智。 若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就不要怪她心狠手毒,容不得她们母女二人苟活了! “呵呵,月姨娘的脸皮倒是愈发的厚了。克扣我的月例,出言教训我的时候,月姨娘怎么没想到对不起我的 母亲呢?云岚,按照家规,该如何处置?” 师乐桑端起茶杯,慢慢的用杯盖刮着里面的茶叶,嘴角的弧度始终不曾减弱半分。就是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让老夫人心里更加欢喜。 “回大小姐的话,月姨娘身为奴婢,对大小姐不敬,理应发卖出去。只是月姨娘算是府中半个主子,如此便 只能小惩,以示惩戒。” 云岚站在师乐桑身后,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有板有眼的说道。月姨娘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只是目光中却不 经意的闪过一丝凶光。 这不符合常理啊,这师乐桑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每每这个时候,听到她的生母的时候,师乐桑不是应该 妥协吗? 月姨娘的目光闪烁,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也难怪,师乐桑如今的变化太过巨大,任谁也想不到,师乐桑已经 重活一世了。 师乐桑没有漏看月姨娘眼中的杀念,心中暗自警惕,她现在手里什么有利的条件都没有,和月姨娘对抗,多 多少少都有些吃亏。 但是如果就这样便宜了月姨娘,师乐桑心里却又多少有些不甘心。师乐桑眸子一转,立刻有了心思。 既然她们想让祖母与自己之间的嫌隙加深,那倒不如让她借用这把火,夺了她月姨娘最重视的东西。这样, 才算是不枉费她们母女的一番深谋远虑啊。 “那还傻站着作甚?难不成还等着你家主子自己动手不成?”云岚还在等师乐桑的指示,一旁的老夫人却是 不乐意了。 这个丫头是哪找来的,这般不会看主子的眼色,主子都这样说了,竟然还傻呆呆的站着,怎么就这般蠢钝? “是,老夫人!”云岚答应的非常快,那欢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领赏的呢。师乐桑端起茶杯掩 住嘴角的笑意,瞧着云岚快步走过去,师乐桑憋着笑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扔出去。 “贱人!你要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奴才都要对主子动手了!”月姨娘看着越走越近云岚,心里终究是 慌了几分。 “师乐桑!你这是干什么!你要纵奴行凶吗?求祖母给母亲做主啊!”师韵婉也慌了神儿,她怎么也想不到 ,师乐桑竟然不为所动,还要对她们动手! 师乐桑眉头一挑,姿态优雅的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言不发的看着师韵婉。明明是毫无波澜的眼神,却让师韵 婉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师乐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母女两个,她们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就只会维持大家闺秀的端 庄,而将她们放任不管了? “祖母,咱们府里的姨娘什么时候成主子了?之前月姨娘在归容阁的时候,就口口声声叫我的名字,不以奴 婢自称,反而将自己当成主子……这到底是谁家的规矩?” “二妹妹虽然只是个庶出的,但终究也要学习好府中的各项礼仪规矩。莫要忘了,你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 是我的母亲,九门提督府中正儿八经的夫人!月姨娘……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今日在府里也就罢了,若是哪天在外面这样失态,那才是丢了九门提督府的脸面。二妹妹,你说呢?云岚 ,还不动手吗?” “祖母,桑儿有一个想法,也不知该不该说。毕竟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只有您和爹爹,这件事桑儿只是有一个 想法,成不成的,还要祖母说了算。” 师乐桑三言两语的就将月姨娘和师韵婉的罪状说了一遍,随后示意云岚前去执行,师乐桑则是笑盈盈的和老 夫人说着。 师乐桑用余光扫了那两个人一眼,看着她们难看的脸色,顿时觉得心情愉快极了。上辈子她愚钝无知被这两 个人耍的团团转,这辈子她倒要看看,谁能玩得过谁! 云岚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后走到月姨娘面前,见月姨娘想要挣扎,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将 月姨娘牢牢地抓住。 “桑姐儿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和平儿也是这个府里的正经主子!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横竖我这个老婆子 也不会吃了你不是?”老夫人横了师乐桑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半分,分明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桑儿认为,既然月姨娘和二妹妹的规矩学不好,那不如让桑儿从忠国将军府中请来两个宫里出身的嬷嬷, 好好地教导月姨娘和二妹妹。” “再有,月姨娘今日犯错,顶撞主子,不分尊卑,那就关进家庙抄经禁足吧。既然月姨娘要禁足,以后还要 学习规矩,那府里的中馈还是祖母接过来的好。” 师乐桑慢条细理的说着,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着,看着月姨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看着师韵婉双眼中不时闪过 的杀念,师乐桑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既然早晚都要对上,不如趁现在月姨娘母女对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正好让她们两个,措手不及。 “师乐桑!你纵容奴才打我娘就算了,竟然还敢夺走我娘手里的中馈,是谁给你的胆子!”师韵婉大概是气 疯了,站起身来扬起手臂,看样子竟然是要打师乐桑的耳光。 “放肆!还不将二小姐抓住!身为庶妹,竟然还敢对嫡姐动手!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将二小姐带到廊下跪着 ,直到认清自己的错为止!” 师乐桑自然是看到了师韵婉的动作,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老夫人便惊呼一声。随着老夫人的声音 ,几名婆子立刻将师韵婉抓住,不让她动弹半分。 师乐桑的眸光闪烁,这一幕多么的熟悉啊。上辈子的时候,不就是师韵婉命令几个太监将自己抓得牢牢的, 最后由她亲手灌下毒酒的吗! 师韵婉,被人强迫抓住跪在地上的滋味不好受吧?被一个从来没放在心上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不 好受吧?不要急,这只是刚刚开始。 师乐桑掩去嘴角的一抹冷笑,她上辈子所遭受的屈辱,这辈子就让她们母女来慢慢还吧。她不会让这两个人 死的太快的,毕竟有时候,死就是种解脱。 “祖母别恼,关于这中馈的事情,桑儿还有一件事要说。”师乐桑走到老夫人身边,伸手为老夫人顺气,顺 便偷偷的给老夫人按着穴位,让她降低怒气。 “桑姐儿说就是了,有什么都只管说出来。”老夫人被师乐桑的行为取悦了,曾经的师乐桑哪里懂得这般贴 心的举动,如今也算是长大懂事了。 “月姨娘掌管中馈这些年,一直在克扣桑儿的月例。曾经桑儿不愿与她一般计较,不曾想月姨娘竟是愈发的 放肆起来。” “桑儿觉得,月姨娘既然敢克扣府中嫡女的月例,那别的……桑儿认为,应该彻查中馈,抄了月姨娘的院子 !” 随着师乐桑的每一个字落下,月姨娘的脸色就白了一分,直到最后只能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师韵婉的一双瞳 子几乎冒火,若不是被嬷嬷拉扯着,只怕早就冲过来将师乐桑身上的肉咬下来一块了! 正文 第六章 这只是一点利息 不同于月姨娘的失魂落魄,师韵婉的恼怒妒恨,老夫人此时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曾经一向温婉大方的师乐桑,如今竟也学会了反击? 老夫人的惊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师乐桑曾经虽然温和但是却太过于木讷,从来没和谁发生过冲突。更别说,是和她一向关系很好的月姨娘以及师韵婉了。 若不是老夫人一直暗中注意着归容阁的动静,此时早就怀疑师乐桑是不是已经被人掉包了。一个人可能忽然改变一些思想,但是她的习惯却是不容易改变的。 “你,你居然……”月姨娘气的浑身颤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师乐桑,曾经面若芙蓉的脸已经多了几分扭曲,看着十分的狰狞。 “啪!”一声脆响,却是老夫人身边的姜嬷嬷一巴掌打向月姨娘的手背。原本保养得光滑白皙的手背,登时红肿一片。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打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奴才,哪个贱人给你的权利!”师韵婉也不知是被气疯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当着老夫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韵婉的话自然是有道理了,月姨娘指着的是师乐桑,此时姜嬷嬷出手,师韵婉骂的也自然是师乐桑了。 老夫人的怒火才刚刚被师乐桑劝下去,此时听了师韵婉的话后,气的胸口都开始发疼,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孽障!这府里到底是怎么了!堂堂提督府二小姐,竟然如此不知规矩!区区一个姨娘,你竟然还敢称她为母?张嘴闭嘴都是谩骂,到底是谁教你的!” “姜嬷嬷是老婆子我身边的人,她做事自然是我指示的!不孝女竟然敢出口辱骂自己的嫡亲祖母!月姨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 老夫人气的直哆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尽管这些年保养得不错,但终究是老了,身体怎么也比不上年轻人了。 “祖母不要生气,妹妹只是一时口不择言,祖母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师乐桑连忙扶着老夫人躺在床上,随后给云岚使了个眼色。 云岚会意的悄悄退下,只剩下屋子里一片慌乱。 师乐桑不动声色的给老夫人把脉,结果却是左寸革脉,脉象急促。师乐桑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老夫人的身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虚了几分。 革主表寒,亦属中虚。左寸之革,心血虚痛。 老夫人此时却是心血亏虚,时常心烦意乱,不易入睡,睡则易醒,多梦多汗等。这些不仅仅是因为老夫人年事已高,更是因为老夫人曾经心力交瘁,却终日心存火气,这才让身子更加虚空。 师乐桑抿了抿唇瓣,她明白,她知道。老夫人的病根多半还是因为她,若是她能够早些时候幡然醒悟,是不是就不会让老夫人受到病痛的折磨。 “二妹妹出言不逊惊扰了祖母,按照祖母之前的吩咐,压到廊下跪着吧。有劳姜嬷嬷将府中的大小管事叫来,当着姨娘的面前,也好不会出了差错。” 师乐桑在老夫人的檀中穴上慢慢的揉捻,虽然老夫人的病痛不是按摩穴位就能治好的,但是多少也会有些作用。 “师乐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下贱坯子!不要以为仗着祖母宠爱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警告,你如果敢对我娘做什么,我就……啪!” “混账东西!”师韵婉的还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掀翻在地,随之而来的便是师墨知的怒吼声。师韵婉那犹如白瓷一般的脸蛋登时红肿起来。师韵婉咳嗽两声,竟然吐出一颗带血的槽牙。 师乐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随后她才发现,原来是她的父亲师墨知带着府中常用的王御医来了。 “爹爹切莫动怒,妹妹也是无心之失。”师乐桑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多余的话也不说,为师韵婉辩解了两句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都愣着做什么?大小姐之前吩咐的事情,你们都聋了不成?”师墨知的脸色发黑,任谁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辱骂,也不会冷静下来吧? 尽管另一个,也是他的女儿。 “王大人辛苦了,祖母的身子就有劳大人了。”师乐桑朝着王御医福了一礼,神色焦急的说道。 王大人也不多话,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便将行医箱放在一旁,拿出一条白色的丝绸覆盖在老夫人的手腕上。 “老夫人只是气急攻心,随后老夫开一副安神静气的药方,按时服下就好。”半响过后,王大人才放下手,一脸平静的说道。 师乐桑的瞳仁紧缩,话就到了嘴边,却让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为什么王大人要说谎,为什么不如实相告?王大人……是谁的人! 师乐桑只觉得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的衣衫,她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在自己身上。九门提督府里的事情,为什么如此蹊跷?这背后,是谁在操纵一切? “那就有劳王大人了,来人啊,带王大人去领赏。”师墨知点点头,随后吩咐下去。王大人拱拱手随着小厮去了偏室,屋子里登时一片寂静。 “爹爹,桑儿已经让姜嬷嬷去通知府里的管事了。祖母现在身体虚弱,这中馈的事情……”师乐桑担忧的看了眼老夫人,将自己眼底的疑虑隐去。 现在情况不明,她还不能轻举妄动,待会儿还是检查一下王大人开的方子吧。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了,有人盯上了提督府! 师乐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宗政远修,这当然不是因为师乐桑仇恨宗政远修,而是因为宗政远修原本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桑儿看着办吧,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就先放着,等你祖母的身子好些,你再跟着你祖母学习。”师墨知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桑儿知道了,父亲也去休息吧,祖母这里桑儿会照顾好的。”师乐桑柔声劝道,这样体贴的话,倒是师乐桑从来没说过的,让师墨知很是舒心。 “可是你的身体……”师墨知有些迟疑,毕竟师乐桑之前从马车上坠落昏迷许久,这才刚刚醒来就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身子如何吃得消? “爹爹放心,我的身子无碍,桑儿会照顾好祖母和自己的。”师乐桑心中感动,这个府里除了月姨娘和师韵婉,她还拥有至亲的亲人,感谢老天让她重活一世。 “也好,我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桑儿,切记不要累坏了自己。否则,你祖母也是会心疼的。”师墨知仔细的叮嘱了师乐桑一番后,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离去之前,师墨知狠狠地瞪了月姨娘一眼,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明。月姨娘注意到师墨知那冰冷的眼神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师墨知离开了,师韵婉被拉出去了,就跪在里不算阴凉的廊下。房间里只剩下躺在榻上的老夫人,跪在地上的月姨娘和服侍老夫人的师乐桑。 师乐桑没去管跪在地上一脸惨白的月姨娘,而是专心致志的服侍老夫人。师乐桑没有关月姨娘,其他的下人更不会去管了。 “大小姐,府中的大小管事都在外面候着了,您看……”姜嬷嬷从外屋走了进来,站在师乐桑身边悄声说道。 “不急,劳烦嬷嬷去将王大人开的方子拿来,我想看看。”师乐桑没打算立刻见那些管事,现在比较重要的是,王大人开的那张药方。 “是,老奴这就去拿药方,大小姐请稍等。” 姜嬷嬷点点头之后就退了出去,很快就将王大人开的药方拿了过来。师乐桑给老夫人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下来,这才伸手接过药方。 丹参,酸枣仁,五味子……这几味药都是凝神静心的药材,这幅药方乍看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最重要的却是这里面有一味紫石英。 紫石英也是凝神静心药中的一种,只是在病情不严重的情况下,根本不会用到紫石英。老夫人的主要病症是心血亏虚,气急攻心也不只不过是个引子。 师乐桑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紫石英这味草药,少用一些也并无大碍。只是,这副药方若是老夫人打算长时间服用,只怕会不妥。 紫石英,镇静安神、温肺、暖官。属安神药下属分类的重镇安神药,不宜久服。长时间服用,会逐渐精神萎靡,日渐沉睡,最终会一睡不醒。 “嬷嬷,按照王大人的房子抓一个疗程的药。一会儿我会再写一张药方,要可靠的人去抓药。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姜嬷嬷是个称职的奴才,没有多问一句,立刻为师乐桑准备好笔墨纸砚,方便师乐桑下笔。很快,师乐桑就重新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姜嬷嬷。 “大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将此时办的妥当。”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极轻,几乎是贴着耳边说的话,倒也不担心月姨娘偷听了去。 姜嬷嬷去安排抓药的事情了,师乐桑终于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几乎是失魂落魄的月姨娘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 “月姨娘,你觉得痛苦吗?最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却看不起的人拿走,你会不会很心痛?不要急,这只是一点利息而已。” 正文 第七章 最爽不过是打脸 师乐桑的声音宛若魔音入耳,让月姨娘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神中逐渐弥漫出莫名的恐惧。月姨娘的目光闪烁,她不敢直视师乐桑的眼神,那里面的深潭,好像能吞噬自己。 利息?什么叫做利息?师乐桑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有如此大的变化?是她的手里有什么东西,还是有人在她耳边嚼了舌根? 月姨娘垂下眼帘,努力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减弱,仿佛这个样子就可以伪装自己心里流露出的杀意,仿佛这个样子她就是柔弱可欺的弱者。 师乐桑看着月姨娘这幅样子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这屋子里可有一个人会对月姨娘抱有同情? 姜嬷嬷走进屋子朝着师乐桑点了点头,示意抓药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让师乐桑放心。师乐桑会以一个微不可及的点头,随后才扭头看着榻上的老夫人。 “祖母,姜嬷嬷已经让人去熬药了,您可千万不要动气了。那些管事,就交给桑儿吧,若是哪里不对,就要劳烦祖母操心了。” 师乐桑轻柔的为老夫人揉着胸口,时刻注意着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生怕老夫人被月姨娘一个刺激继续犯病。 “好,桑儿放手去办,一切有祖母给你撑腰呢,不怕。”老夫人拍了拍师乐桑的手背,眼神不经意的扫过月姨娘,不由得冷哼一声。 “好,桑儿都听祖母的。张嬷嬷,将那些管事叫进来吧。姜嬷嬷,劳烦你带着云岚去将各个管事手里的账本拿来。” 师乐桑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再也不是那个九门提督府里柔弱可欺的木讷嫡出大小姐,而是踏着尸山血海成为皇贵妃的,师乐桑。 屋里的大小丫鬟婆子顿时觉得身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们喘不上气来,恨不得跪在地上。 “是,大小姐。”张嬷嬷,姜嬷嬷和云岚三个人同时应道,随后转身去做各自的事情。 老夫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股无形的压力,竟然让她这个年过半百的人,也忍不住心惊。这种慑人的气势,老夫人在皇后身上都不曾感受过。 很快,张嬷嬷就带着提督府中的大小管事走进了大堂,这一路上,他们也听说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此时一个个的都谨慎的很。 “今日请各位掌事过来的理由,想必各位也都清楚了。今日我奉祖母和父亲的命令彻查中馈,并且接管中馈,各位管事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师乐桑坐在上首的第一个位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袅袅飘起的青烟遮挡住她的瞳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大小姐,请容老奴说几句。府中的中馈一直都是月夫人在打理的,大小姐怎么能说接手就接手呢?这是不是,太仓促一些了?” 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婆子上前两步说道,脸上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看样子是根本就没把师乐桑放在眼里。师乐桑的眼皮掀了掀,不难看出这个管事是月姨娘的心腹。 “李管事不分尊卑,掌嘴。”师乐桑将茶杯放在小几上,发出一声轻轻地声音。师乐桑的语气毫无波澜,却让那个李管事变了脸色。 张嬷嬷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打了李管事十个耳光。李管事被打的眼冒金星,脸上却是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张嬷嬷曾经是宁绯喧身边的侍女,而宁家又是大历国鼎鼎有名的忠国将军府,师乐桑的外祖母是当朝的长公主。 张嬷嬷当初就是从宫里选出来的佼佼者,被师乐桑的外祖母分给了宁绯喧,因为月姨娘的缘故,张嬷嬷没有跟在师乐桑的身边,反倒是一直伺候着老夫人。 而张嬷嬷又与师乐桑的乳母张嬷嬷,是同胞姐妹。尽管张嬷嬷当年年纪不大就跟了宁绯喧,但是对于宫里那些腌赞事或者惩罚人的手段,却是不能再清楚了。 “大小姐!大小姐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李管事被打的牙齿松动,可尽管如此却依然朝着师乐桑尖声厉叫。 “再打。”师乐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脸上仍然是浅淡的笑容,甚至还有心思回头吩咐云岚准备待会儿的晚膳。 张嬷嬷也不客气,又是十个巴掌。这一次,无论张嬷嬷有多厉害,也不能保证那李管事的脸完好无损了。 李管事吐出两颗带血的后槽牙,这一次却是被打服了,畏畏缩缩的跪在那里,尽管眼神总是闪烁,却是不敢再次开口叫嚣了。 “我为什么要收回府中中馈,这件事情你们很纳闷吧。前些日子我坠落马车,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那也终归是月姨娘管教无方,各位管事觉得我说的可对?” 师乐桑用杯盖刮着里面漂浮的茶叶,轻轻地发出一声声摩擦声。底下站着的管事面面相觑,这种话他们自然不会去接茬。 就算月姨娘现在不在场,他们这些人也不敢随意应付,更别说月姨娘此时还在场,就是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仅凭着这件事就收回月夫人手中的中馈,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二小姐年纪尚小,这种无心之失也未必不可原谅。” 又一名管事站了出来,听这话倒是公平的紧,只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都是在为月姨娘说话。 “是啊,更何况大小姐年纪还小,如何能掌管中馈之事?” “没错没错,依我之见不如还是让月夫人掌管中馈。若是大小姐有心插手……掌管中馈,不如再过几年也不迟啊。” “是啊是啊,我也这样认为。” 九门提督府里一共有十三名掌事,现在至少有六名掌事出面为月姨娘说话,也就是说,府里一半的管事都是月姨娘的人。 就算他们不是月姨娘的人,也多半被月姨娘收买或者接受过月姨娘的好处。看样子,府里已经被月姨娘蚕食了大半了。 师乐桑端起茶碗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动作优雅的喝了口茶,那无形流露出的气势,让底下站着的管事不约而同的有些胆寒。 师乐桑心中冷笑,月姨娘的本事还真是不小,竟然让这些管事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还能够帮她说话。只是不知道,这些管事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那些掌管见师乐桑半响不说话,心中暗自窃喜。到底是不经世事的闺阁小姐,虽然身份高贵,却经不住吓唬。瞧瞧,还不是被他们吓住了! “大小姐……” “张管事所言甚是,二妹妹才十四岁的确是年幼无知。虽然我也才十五岁,但到底是比二妹妹大了一岁。只是……若不是这一次我命大还能够醒过来,这府里的嫡出小姐可就……” 师乐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笑而不语的看着最先发言的张管事,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张管事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敢说。 是啊,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师韵婉年纪尚小,可有谁想过师乐桑也不过才比师韵婉大了一岁而已。更何况,府里的庶出小姐将嫡出小姐推下马车……这几乎可以断定是谋杀了。 “这人命关天的事情,真的可以用年幼无知四个字就可以原谅的么?还有,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年月姨娘掌管中馈的时候,似乎也才十九岁。” 师乐桑的母亲在她四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月姨娘趁虚而入填补了师乐桑缺乏母爱的心灵,在师乐桑五岁的时候,月姨娘使了点手段,让师乐桑为她争取了府中中馈的管事。 “大小姐,月夫人当年已经十九岁了,自然有能力掌管中馈之事了。大小姐年纪还小,何必急于一时呢?” 师乐桑目光清冷的看着王管事,那深幽的眸子让王管事的目光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和师乐桑的目光接触。 “大小姐,东西已经拿过来了。”就在大堂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时,云岚和姜嬷嬷带着几本账簿回来了。 师乐桑伸手接过云岚手上的账簿,似有意又像是无意的在一众管事面前晃了晃,不意外的看到有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师乐桑没有继续理会那些管事,而是扭头看向老夫人,在得到老夫人点头之后,师乐桑这才翻开账簿仔细查看。 师乐桑看的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这个动作让那些惴惴不安的管事们,又放下了心来,就连一旁暗中观察师乐桑的月姨娘,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里,师乐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哪里能看得懂这些经过他们精心制作的账本?更不要说,师乐桑过去的十五年里从来没接触过管家的事情。 “李管事,城东的铺子每年的利润是两千两银子左右,怎么这账簿上就变成了一千五百两?王管事,云雀街是京都中最繁华的地界儿,每年的利润最少也有五千两,可是账簿上却只有两千八百两……” 师乐桑一溜湾的说了八九家铺子,直把管事们吓得跪在了地上,谁又能想到师乐桑竟然只用了短短的半个时辰就将所有的漏洞都查了出来?还一个铜板都不差! 月姨娘的双眼瞪大,任谁也想不到师乐桑竟然还有这一手!月姨娘震惊极了,师乐桑可以说是被她养大的,师乐桑会什么不会什么,月姨娘自然一清二楚! 月姨娘怎么会想到,师乐桑上辈子为了帮助宗政远修夺得皇位,什么没学过?更何况,身为皇贵妃的师乐桑,在没有皇后的前提下,可是要独掌后宫一切事宜的! 正文 第八章 十一万七千一百两银子 师乐桑的话音才落下,被点了名字的六个管事全都跪在地上,抖若筛糠,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地砖缝里才好。 “冤枉啊!我冤枉啊!老夫人,我为提督府兢兢业业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大小姐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也不必泼这样的脏水吧!” “冤枉啊!求老夫人做主啊!” 所有的管事静寂了一瞬间,随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喊冤声,整个正堂里一片哭天抢地,当真是……吵闹至极。 “放肆!再敢喧哗,家规处置!”师乐桑的一双柳眉紧紧的拧起,声音虽然不大,无形中释放的气势却让那些喧哗的管事噤了声。 “我知道我老了,但是我没想到如今我在这里府里竟然是毫无威严了?现在,就连你们都能在老身的头上耍威风了?” 老夫人气的手都开始颤,一把将额头上的帕子摔在地上。尽管老夫人已经多年不理府中事务,但是谁也不敢忘记老夫人当年的铁血手段。 见到老夫人发威了,这些管事也终于闭上了嘴巴,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再也不敢喊一声冤枉了。 “祖母消消气,何必为了一些下人动了火气?虽说这些下人有些不分尊卑,一口一个我呀我呀的称呼,还将一个姨娘称为夫人,还觉得府中的嫡出大小姐没有能力接管中馈……” 师乐桑轻飘飘的说着,伸手端起茶杯喂老夫人喝了口茶,为老夫人顺了顺气。师乐桑瞥了那些抖若筛糠的管事一眼,随后继续说道: “但是这些也没什么,虽说他们贪了一些,但都是人之常情。可问题是,人不怕犯错,就怕犯了错还不知悔改,这样子就怕葬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啊。” 师乐桑说的轻巧,底下的管事却被吓得几乎魂飞天外。尽管师乐桑这样说了,可是谁敢真的把她的话当真? 师乐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定定的看着月姨娘。最重要的东西被人一点点夺走的滋味好受吗?被人精心算计的滋味又如何? 月姨娘此时的脸上倒是没有半分表情,但是师乐桑却不相信月姨娘是心如死灰。她更相信月姨娘是在谋划着什么,毕竟除了师韵婉也就只有自己算是了解月姨娘了。 “大小姐!我们真的冤枉啊!大小姐!”以李管事为首的几名管事又开始哭嚎,甚至想要扑过来抓师乐桑的裤腿,结果不经意间对上师乐桑冰冷的瞳子,立即老实不少。 “谁是府里的管家?”师乐桑扫视了下面一圈,不难发现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这个人是她父亲师墨知的心腹,可信。 “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在。”那名男子名叫吴勋,曾经也是禁卫军中的一员,最后腿脚受伤,这才留下来替师墨知管着提督府。 “吴伯不必多礼,这些管事我就交给吴伯处置了,希望吴伯不会让我失望。”师乐桑虚扶了一把,脸上是得体的笑容。 “老奴明白,请大小姐放心。”吴勋此时也有些纳闷,他在提督府也待了近二十年的功夫,怎么会不知道师乐桑的性子呢?说起来,这个大小姐好像自从这次昏迷之后就性情大变了啊。 师乐桑点了点头,随后吴勋就命人将那六名管事带了下去,准备查查那些被贪污的银子,都去了哪里。 “桑姐儿,你做的不错,以后这中馈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我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喽!”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师乐桑,尽管她也在怀疑师乐桑为什么会懂那么多,但是也都不重要了。 老夫人现在欣慰的是,师乐桑终于长大了,不仅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嫡出长女,更能够承担起一个府中的后宅事宜了。 “这……桑儿年龄尚浅,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师乐桑有些迟疑,虽然她是很想借由中馈之事打击月姨娘和师韵婉,但是若要真的掌管中馈,师乐桑却又迟疑了。 “怕什么?你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难不成还怕有些个腌赞玩意儿给你使脸子不成?桑姐儿安心,只要老婆子还活着,这府里就没人敢对你使脸子!” 老夫人所玩已有所指的看了月姨娘一眼,后者将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砖的缝里。 “那桑儿就僭越了,等祖母的身子好一些之后,再来操劳中馈吧。姜嬷嬷,劳烦你和吴伯去月姨娘的院子。无论是地砖还是墙壁,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统统搜查一遍!” 师乐桑也不矫情,既然老夫人要将中馈交给自己,那她也不能一直拒绝。师乐桑接受之后,立刻吩咐姜嬷嬷和吴总管去月姨娘的院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师乐桑,我也是府里的主子!”月姨娘受不了刺激的尖叫一声,如果知道今天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月姨娘大概是死也不会去看望师乐桑的。 “月姨娘目无尊法,不敬主子,掌嘴二十!吴伯,姜嬷嬷你们带人去月姨娘的院子吧。不必担忧有人责罚,毕竟这个府里我才是正经的主子。” 师乐桑的目光扫向月姨娘,原本已经站起来准备呵斥众人的月姨娘,在接触到师乐桑那不带有半分感情的双瞳时,莫名的打了寒颤。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吴总管已经带着可信的人去搜查月姨娘的院子,而张嬷嬷也冷笑两声,朝着月姨娘走去。 屋子里响彻着清脆的巴掌声,而师乐桑却和老夫人谈笑风生。这样一幅诡异的场景,让剩下的七名管事不由得对师乐桑产生一种敬畏。 吴总管到底是退役的军人,行事作风总是雷厉风行的,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带着十多个小厮回到了老夫人这里。 “回大小姐,老奴在月姨娘的房里找到了一小箱的银票,里面有五张一万两,十张五千两和二十三张五百两以及五十六张一百两的银票。” 吴管家巨细无遗的和师乐桑汇报着,而一旁的姜嬷嬷则将一个小箱子呈交给了师乐桑。师乐桑也不矫情,伸手便接了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咱们府里的姨娘比嫡出的小姐和少爷都富裕,今儿个可真是开了眼界啊!足足十一万七千一百两啊!月姨娘,你有何解释?” 师乐桑打开小箱子将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拿了出来,饶是师乐桑的经历颇丰,也不由得惊叹一声。谁又能想到,月姨娘竟然还是个敛财好手? 师乐桑忍不住嗤笑一声,那副嘲弄的模样彻底的刺激了月姨娘,她好不容易有了今天权势,怎么能任由师乐桑剥夺这一切! “不!那不是府里的财产!那是我的!是我自己的!”月姨娘的双眼赤红,若不是房里的婆子丫鬟太多,还有随着吴总管一同回来的几个小厮,只怕早就冲上来和师乐桑撕扯了。 “哦?既然不是府里的银子,那又是哪里来的呢?难不成是你的嫁妆不成?可是,据我所知月姨娘家里只是一般家庭吧?如何有这些银两?难不成,还是我母亲留给你的不成?” 师乐桑嘴角的嘲讽就没消弱半分,似笑非笑的看着月姨娘,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而这些,彻底的击溃了月姨娘仅剩下的理智。 “没错!是夫人给我的!就是夫人给我的!夫人……夫人说这些是大小姐的嫁妆,交给我暂为保管!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师乐桑这一次可真是震惊万分了,她扭头看了老夫人一眼,结果两个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错愕和疑惑。 月姨娘难道是被气傻了?还是说,月姨娘只是想逃避贪污中馈的罪名?毕竟,贪污中馈这顶帽子扣下来,月姨娘就算不死,也会被发卖出去。 “呵呵,刚刚月姨娘不是说这些是你的吗?不过……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师乐桑冷笑一声,既然月姨娘想要用这个借口,那她就成全她。 师乐桑也不想太早让月姨娘解脱,毕竟还有许多事情她还没弄清楚。 月姨娘的双眼瞪大,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脸色竟是诡异的难看。 师乐桑勾起一抹浅笑,看着月姨娘这幅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的表情,师乐桑真的觉得心情异常的愉快。 重活一世,师乐桑从来没打算做一个好人。她只不过是在不触碰自己底线的同时,尽可能的做一个恶人。那些曾经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人,她不介意成为他们生命中最恐怖的梦魇。 “大小姐,在月姨娘的院子里挖出了五只箱子,上面被一把大锁封住,在月姨娘的房里并没有找到钥匙。” 姜嬷嬷上前两步说道,随后指了指由几名小厮抬进来的箱子。师乐桑皱了皱眉头,这箱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却再也想不起来。 “这箱子……”师乐桑困惑的看了箱子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吴总管。 “回大小姐,连同这些箱子,我们还在月姨娘房中墙壁的夹层里,找到二十几张的房屋地契,五张庄子的地契,还有十几家的店铺房契。以及……一些似乎是夫人的遗物。” 随着吴总管的话音落下,正堂中一时鸦雀无声。 正文 第九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师乐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仔细询问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在这一瞬间,师乐桑似乎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桑姐儿,当年你母亲进门的时候,我也是见过那些嫁妆的。这五口箱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你母亲的嫁妆了。” “别看这数量不多,但是据我所知,里面应该都是些稀世珍宝。毕竟忠国将军,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是非常疼爱你母亲的。” 老夫人凝神仔细看了看那几口箱子,直到确认了之后才对师乐桑说道。尽管心里已经多多少少的的有了些猜测,但是听到老夫人亲口说出来后,又是一种滋味。 师乐桑满眼复杂的看着这几口箱子,无论是在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不知道有这些东西的存在。想来,也是母亲逝世之后,就被月姨娘藏起来了。 “祖母,这些东西……”师乐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结果一张嘴却发现声音沙哑,就连喉痛都有些发紧。 “既然是你母亲的的嫁妆,那以后自然也是你的嫁妆,你带回去慢慢收拾吧。若是想要更详细一点,就找你父亲,应该能找到当年的嫁妆单子。” 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师乐桑的发丝,这孩子实在是太苦了。尽管有自己和她父亲以及大哥护着,却还是年幼丧母,紧接着又被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蒙蔽,实在是…… “多谢祖母体恤,那桑儿就先回去了。等吴伯将丢失的银子找回来后,桑儿再来叨扰祖母。”师乐桑说完之后就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看都没看月姨娘一眼,就转身离去了。 “来啊,将这个贱人关进家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望,违者直接打杀出去!”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月姨娘,冷哼一声之后就准备回房休息。 “老夫人,那二小姐……”姜嬷嬷在一旁忍不住苦笑,老夫人可以忽略掉师韵婉,可是他们这些下人却不能忽略啊。 “……让她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错在哪了,就让她回去。否则……哼!”老夫人眯了眯眼睛,最终也没松口让师韵婉免了责罚,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卧房。 师乐桑离开了,但是她并没有将那十一万七千一百两的银票拿走,而是让吴总管去交给师墨知。尽管月姨娘说是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但是这话又有几分可信? 师乐桑率领一众奴仆将那五口大箱子搬回自己的院子,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师乐桑才示意张嬷嬷给那些帮忙的小厮赏银。 张嬷嬷和云岚下去安排了,只剩下师乐桑坐在正堂观察着这五口箱子,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二十几个小几圈的箱子。 天色已晚,师乐桑看了两眼后就决定明日再说,更何况她已经强撑了一天了,身子早就虚弱的不得了了,如何还能应承下去。 第二日一早,师乐桑就让人将那些箱子搬出来,打算仔细的研究一番。 老夫人曾说她见过宁绯喧的嫁妆,可以确定这五口箱子就是当时宁绯喧的嫁妆,但是没有人见过箱子的钥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启。 师乐桑走近箱子,结果却发现这上面不是普通的锁头! 师乐桑的眉头紧紧的拧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锁应该是前朝的一位能人巧匠所制作,名字叫做,九转连环玲珑锁。 这种锁每一个都会用特殊的方法制作,开锁的钥匙可能会任何东西,也许只是一把普通的钥匙,也许可能是一张宣纸。 师乐桑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她从来没听娘亲提起过这几口箱子。当然,这也许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所以娘亲也许想要等自己长大再说。 但是…… 师乐桑想到已故的宁绯喧,心中暗默。娘亲已经离开了自己,这些东西也也只是娘亲留下的遗物而已。 师乐桑的目光闪烁,忽然觉得开启着九转连环玲珑锁的钥匙部分,极其的眼熟,似乎有什么东西和锁眼极为贴合。 “大小姐,少爷回来了!”就在师乐桑即将想起来的时候,云岚充满惊喜的声音传入了师乐桑的耳中。 师乐桑一惊,随后便是大喜,大哥回来了!师乐桑不再去管那些箱子,吩咐云岚将东西放进小库房之后,就急匆匆的换了件衣服,这才去书房找师玄平。 “大哥!大哥!”师乐桑的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进了书房之中。 师玄平不由得诧异,尽管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师玄平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桑儿,快进来吧!”尽管有些诧异,但是不能否认师玄平的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从前的师乐桑可是从来都不会主动找自己的。 “大哥!”师乐桑打开书房的门后,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扑进了师玄平的怀里,下一瞬间就已经是泣不成声。 师玄平原本还打算享受一下兄妹亲情的,结果却没想到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妹妹,竟然在自己的怀里放声大哭。 “桑儿?桑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月姨娘欺负你了?还是师韵婉?你说,大哥给你做主!” 师玄平慌手慌脚的安慰着师乐桑,却犯难的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慌慌张张拍着师乐桑的后背,笨嘴拙舌的安慰着。 可怜了师玄平,原本也是禁卫军中的一员,后来受皇命成为一代皇商,倒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素来都有莲花公子之称,说的就是他那张嘴舌灿莲花一般。 可怜他此时竟然什么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了,当真是枉费了他那张利索的嘴皮子了。 “没有,没有人能欺负我。是桑儿太想大哥了,所以一时才会失态,让大哥见笑了。”师乐桑脸皮发红,十分的窘迫。 尽管现在才十五岁,但是核子却是已经二十几岁,这样失态还是第一次。不过,倒也不能怪师乐桑。 上辈子因为自己识人不清导致了父亲和大哥遇害,就连自己的外租家也被残害。今天见到父亲和祖母的时候,师乐桑就在压制自己的情绪,现在终究是压制不住了。 “大哥倒是不会见笑,就有那位殿下会在背后偷偷笑话你了!”师玄平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师乐桑,毕竟他们兄妹两个从小就不太亲近。 “嗯?”师乐桑正在用帕子抹眼泪,听了师玄平的话后,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朝旁边看去,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场。 一身湖蓝色的长袍衬得他长身玉立,俊朗似神祗一般的容貌让人无法忽视,头戴一顶小巧的紫金冠,衬得他更加的俊逸非凡,气质出众。 只是……师乐桑微微皱了皱眉头,上辈子这个人明明是那样的温润如玉,哪怕是看见自己的时候也只是温煦的笑着。 怎么现在……师乐桑看着眼前男子狭长的凤眼,怎么现在竟是平添出一分邪魅?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些不大对劲。 宗政君瑾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终于见到她了,他等了这么久了,终于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了。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福安。”师乐桑压下心头的疑虑,姿态优雅的对着宗政君瑾行了一礼,竟是挑不出一丝半点的差错。 “无须多礼,我与你大哥乃是挚友,若是不嫌弃,以后也叫我一声哥哥好了。”宗政君瑾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勉强维持了脸上的镇定。 师乐桑有些诧异,宗政君瑾似乎变得与前世不以相同了。上辈子这个时候,大哥不曾回府,宗政君瑾也不曾来过。 但是凭借着上辈子对他的认知,师乐桑也知道,这个人应该,应该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啊!怎么,怎么这会儿这般像是个无赖呢? “太子殿下,这与理不合。”师乐桑的眼皮一跳,连忙行礼谢过,却是怎么也不敢接下这句话。和当朝太子攀亲带故,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即便这个人待自己有些不同。 宗政君瑾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让师乐桑抓了个正着,不免有些错愕。这个男子一向都是稳重优雅的,什么时候竟然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莫不是自己看错了? 宗政君瑾在心底默叹一声,是不是有些吓到她了?也对,她现在对自己还不熟悉,这样一说反倒是孟浪了。 “开个玩笑罢了,桑儿不必介怀。”原本宗政君瑾还想婉转一些,却又怕师乐桑看不懂自己的心意,故而说话再次没了章法。 “……”师乐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巴。若不是早就熟悉了这人的一些小习惯,只怕师乐桑早就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别人假扮的了。 师玄平在一旁但笑不语,显然是早就清楚宗政君瑾那点小心思。这也不怪师玄平在一旁看戏,师乐桑刚刚出生的时候,宗政君瑾才五岁,那个时候自己是他的伴读。 正文 第十章 殿下,请您自重! 知道自己家里有个小妹妹出生,宗政君瑾就吵着闹着要来看,结果就这么上心了。 倒也不怪宗政君瑾,师乐桑小的时候生的极好,白白嫩嫩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任谁看了都会不自觉的喜欢上。 “殿下,咱们还是说说赈灾的事情吧。”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脸颊微粉,师玄平这才笑着出声转移话题。 宗政君瑾不客气的瞪了师玄平一眼,他还没看够呢,还谈什么赈灾的事情!真真儿是个没眼力见的人! “大哥,既然你和殿下有事相商,那桑儿就去给你们煮壶茶水吧。”师乐桑知道哥哥这是化解她的尴尬,浅笑着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随后退下。 师乐桑勉强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出门之后立刻就消失了。不是她不喜欢这位太子殿下,而是这位殿下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些! 上辈子师乐桑是在撷乐宴上第一次见到宗政君瑾的,那个时候的太子可谓是风光无限,几乎上天将所有的光彩都降临在他的头上了。 可是尽管如此,宗政君瑾还是一向温和有礼,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宗政君瑾总是那样的温和,无论是敌人羞辱他还是贬低他。 宗政君瑾总是会冷静的面对一切,在敌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将敌人一举击杀。 师乐桑手里拿着茶叶罐,不由得发起呆来。上辈子与宗政君瑾见面的场景,一幕幕的在师乐桑的脑海里回放着。 师乐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专心煮茶。 “这一次的公务有些棘手,灾民如何安置,赈灾款如何发下去而不被贪污,下级官员如何处置,银钱粮食如何分配。这一层层的关系,必须要考虑妥当了。” 师乐桑端着茶盏回到书房的时候,就听到宗政君瑾的声音,师乐桑转了转眼珠,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上辈子这个时候江南的确发生了水灾之祸。 “殿下不必多虑,下级官员想要贪就让他们贪,云轩别的没有,银子却是多得不得了!”师玄平的字就是云轩,作为大历国最杰出的皇商,师玄平还真是不缺银子。 “大哥现在怎么连头脑都懒得动了?难不成,真是赚钱都赚傻了不成?只有银子能有多大的用处?” 师乐桑忍不住横了师玄平一眼,那副小女儿的娇态,让宗政君瑾那茶盏的手顿住,漆黑如点翠的瞳子紧紧的盯着师乐桑,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 “咳咳……我的好妹妹,有你这样说大哥的吗?”师玄平瞥了宗政君瑾一眼,掩饰性的咳嗽两声,示意某些人注意形象。 “是大哥你总是不愿意动脑子,发生灾患的时候最缺的不就是大夫吗?至于下级官员贪污……那个,我好像说得太多了。” 师乐桑才说了两句,结果就发现书房里一片寂静。师乐桑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宗政君瑾和师玄平正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 “不,桑儿说的很好,继续说吧。”宗政君瑾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想要将脸上的惊异抹掉,随后笑得一脸柔和,却让师乐桑打了个寒颤。 “殿下……”您怎么如此厚脸皮?这种事情交给她一个闺阁女儿,真的好么? 师乐桑将后面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毕竟对皇族不敬可是大罪。可是……宗政君瑾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招人了,总有一种邪肆惑人的感觉,再加上狭长的丹凤眼轻轻一转,便是风华绝代。 “怎么了?桑儿但说无妨,我且听着呢。”宗政君瑾托着下巴,狭长的丹凤眼不停的眨巴,俊朗近似神祗的容颜上,竟然平添一份天真! 师乐桑拿起帕子掩住嘴角,她总觉得自己的嘴角似乎有些无疑是的抽搐,她总觉得这辈子见到的太子,可能是个假的。 “……下级官员贪污,那赈灾银子就不要交给他们了,由上级官员直接派发不就可以了?”师乐桑玩笑一般的说着,她自然是清楚宗政君瑾和师玄平的能力,大概他们早就想好了办法。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赈灾粮该如何发配?仅仅是登记造册却是不够全面的,完全无法杜绝灾民冒名顶替,更无法确认是否有人多领了赈灾粮。” 宗政君瑾放下茶盏,左手覆盖在右手上,不着痕迹的压制住想要抓住师乐桑的右手,生怕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宗政君瑾在心底无奈的叹气,这二十年里他从不曾碰过女色,甚至连别的女人都不曾多看一眼,他守身如玉二十年容易吗? 可实现在……看着师乐桑绝美的容貌,宗政君瑾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刷过一样,痒痒的。 “殿下似乎忘了咱们大历国盛产的一种颜料,这种颜料涂上之后两天之内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去,这种颜料一向用在女子的口脂中,可保颜色持久艳丽。” 师乐桑浅笑着给宗政君瑾的茶盏里重新续上了茶,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宗政君瑾的心底有一瞬间的渺茫。 师乐桑的行为气质和他从情报中得知的不太一样,情报中的师乐桑非常的木讷,却是个心地良善单纯的的大小姐,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流露出的笑容可能要比在人前的时候更多一些。 而宗政君瑾想象中的师乐桑,却是应该站在万人之上,素手指点山河。微微一笑时便是容貌倾城的闺阁才女,柳眉横竖时便是手段铁血的一代女将。 而此时的师乐桑,巧笑嫣兮之间便能够指点山河,将宗政君瑾心中想象的师乐桑,全部结合了起来。 宗政君瑾的内心一瞬间很是复杂,自从师乐桑出生之后,宗政君瑾就将她放在了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但是十五年来宗政君瑾却是不曾主动出现在师乐桑的面前。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师乐桑受伤昏迷,只怕他也不会主动出现。不是宗政君瑾不想见到师乐桑,而是觉得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若是过于靠近师乐桑,只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宗政君瑾看着师乐桑宛若白瓷的脸颊,心中的信念有些动摇了。他有些怕了,他怕有人会窥探到师乐桑的美好,继而抢走她。 “殿下可以让赈灾官员带着这种颜料去赈灾,在登记造册的本子上留下签名和指印,印泥就用这种颜料代替。今天用左手按下指印,明天就用右手,等到第三天又可以开始新的一轮。” 师乐桑见宗政君瑾半天不曾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师乐桑以为宗政君瑾是个男人,不太明白自己提起口脂是什么意思,于是又解释了一番。 “桑儿说的不错,但若是有人假冒伤残人士呢?今日今天缺了这只胳膊,明天缺了那只胳膊,这又该如何?若是遇到了老弱妇孺撒泼耍浑,又该如何?” 宗政君瑾慢慢的摩擦着手上的扳指,似乎有意要让师乐桑说出来一样,这些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容易。 “……那就将伤残人士单独列出一队来粮食,并且在他们的脸颊上留下印子,这样就算没有双手也无妨。当然了,要和灾民解释清楚,这种颜料两天之后就会消失。” “至于老弱妇孺,若是撒泼犯浑也好办,那就让将他们带到所有灾民面前,若是其他的灾民同意多给他们一份就给他们,不过多给的那份要在其他灾民的份例里面扣除。” 师乐桑沉吟一番,随后才斟酌着用词说道。当然,这些只是一个浅显的计划,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宗政君瑾和他手里的军师再行敲定。 “妙极!今日果然没白来,桑儿当真是我的福星!得此妙计,我心甚慰!”也不知是宗政君瑾太过激动,还是借故占便宜,总之他就是一脸激动地抓住了师乐桑的柔软小手。 “……殿下!请您自重!”师乐桑的脸颊瞬间涨红,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师乐桑连忙挣脱了宗政君瑾修长炙热的手掌,扭身便跑了出去。 “……”宗政君瑾还在留恋手掌上的柔软温热,不曾想竟被师乐桑挣脱了去,盯着师乐桑的背影一脸的惋惜。 “殿下,当着我这个哥哥的面儿,轻薄我的妹妹,这事不大厚道吧?”师玄平一挑眉头说道,若是不了解他,单看师玄平一脸的正气,人人都会认为师玄平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当然了,如果能忽略师玄平眼中久久不消的戏谑就更像了。 “啰嗦!你还是想想如何将赈灾款安全送到吧!”宗政君瑾被师玄平打趣两句后,原本就白如温玉的脸颊,顿时浮上两抹可疑的红晕。 “啥?和我有什么关系?殿下,臣只是一介小小皇商,实在是无能为力!殿下,想来您还有许多公务在身,臣就不多留您了,请自便!” 师玄平摸了摸鼻子,刷的一声将手里的折扇打开,潇洒自如的扇着扇子。师玄平本就生的极好,翩翩公子温如玉,却有一双招人的桃花眼。 “既然如此,那我就带着童儿一起去好了。”宗政君瑾也不客气,直接捏住了师玄平的死穴。 宗政云童是宗政君瑾一母同胞的妹妹,而师玄平早就对这位公主心有所属了。虽说宗政云童也对师玄平心生情意,但是若要与皇家结亲,怕是不易。